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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老天啊,你睁开眼看看吧,看看我这名没有一丁点儿人性的徒儿,他竟说出这么残忍冷酷的话来!枉我自巨狼洞母狼的奶头上把他救出——与母狼近身肉搏时还被咬了一口——又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养育大他。而今他竟不顾我的救命、养育之恩,竟狠心的要我这身子已埋到土里的老头子,去抵御魔武大陆国那残暴的没有丝毫人性的黑魔军队!天啊,我没法子活了。圣剑山上的列代先师们,你们自凌神洞的棺材里爬出来,大声指责他吧,指责这个折腾的你们尸骨不安、丢尽你们脸面的徒孙子吧!是他让你们死不安宁,受尽诅咒啊。”一名须发雪白、面色红润的“老仙翁”扯着胡子,坐在地上双腿乱蹬,大声哭骂道。 “我的师父,你不要一副怨天尤人、好像别人欠了你半个地瓜不还的样子,按师祖的遗命,你才是这次魔武入侵的劫难的受命者,怎么能毫无人道的推到我这名年方十七岁又十一个月零七天的未成年人的头上?你这明明是摧残未成年人嘛。难道你忍心让我将大好的青春、花骨朵一般的大好年华,白白浪费在惨无人性的战场上吗?你忍心让我稚嫩的双肩过早接受磨难的压迫吗?我的好师父,你一定不忍心是吗?况且英明神武的师祖早在六十年前的魔武入侵时,就高瞻远瞩的带您在身边,目光独到的选择您作为这次魔武入侵的圣剑受命者,已经将协助圣元抵御魔武的重担放在了您那坚韧刚挺的双肩上。因此在这危急关头,顺理成章,您应该毅然承担起这次使命,带领圣元人民,为了亲人,为了家园,为了祖国,为了理想,去努力奋战!师父,我在精神上毫无保留的支持你,你就去努力奋战吧!”青年慷慨激昂的鼓动他的师父。 老仙翁张口结舌,欲语无言,眼珠一转,随即换了一副面孔,诡秘的道:“嘿嘿,小兔崽子,你真的不去?错过了这大好的机会,到时可别说为师没有提携你。” “什么‘大好机会’?莫非这是去吃喜宴喝花酒吗?”青年仰躺在床上,随口问道。 “成名的大好机会!”老仙翁大声道:“想一想吧,甚至不要用脑子想,用你的脚趾头去想。你不要只看到坏处,而看不到其中的好处。圣剑山每代受命者下山,皆受到圣元皇室无比的重视与礼遇,被当作救世主一样来崇拜。想一想,万人仰慕的尊荣,手操千万人生死的权力,无数美少女狂热崇拜、热情似火乃至勇于献身于你的美事……事成之后,挂冠退隐,飘然而去,又是何等的高尚风范?岂不会被圣元人民几十年、几百年、甚至几千年的传颂不止?嘿嘿,名利双收,世上有多少这种好事?当然,你只要将黑魔军击退就行了。那更简单,以我参加过一次战争的经验来看,简直易如反掌,不费吹灰。黑魔军外表凶神恶煞不可战胜,事实如纸糊的一样,一捅就破。不然几千年来魔武大陆国一次也没有攻到圣元帝国中来?甚至连天阙城也过不了?” “这么多好处,你为什么不去?”青年大感动心,陡然坐起身来,却又谨慎的反问了一句。 “唉,为师年近百岁,时日无多,一来经不起江湖上青霜白露的摧残,二来浮名于我如云烟,我只想在圣剑山上安闲养老而已。这种抛头露面、风光十足的美差,就留给你这年轻人好了。”老仙翁一边偷眼窥视青年的面色,一边感叹道,“当然,如果为师年轻四十岁,嘿嘿,这事轮也轮不到你。” “师父,你养我这么大,是不是就是为了让我来代你受命、而自己却在圣剑山养老?”青年疑惑的道。 “胡说!”老仙翁凛然斥责,随即又苦口婆心道:“为师而今的年纪,莫不成真个不能挂帅出征?还不是为了你这小兔崽子?多么好的机会,你竟不知珍惜与感恩,我……” “师父,你不要说了,徒儿知错了。你待徒儿真是恩重如山啊。”青年夸张的翻身下床抱老仙翁的双腿痛哭流涕。 老仙翁神色悲壮道:“不恩重你又去恩重谁?谁让你是我最心爱的弟子呢?为师宁愿放弃这出名扬万儿、皇室敬重、百姓仰慕、美女献身的机会,甘愿相让给你、为师唯一的弟子!为师失去的,又岂是言辞所能表达的了?怎么样,你还不答应吗?” “不答应!”青年斩钉截铁的道。 奸谋不逞的老仙翁闻言,双眼翻白,几欲昏倒。幸好青年随即又无奈道:“弟子不是不想去,可圣剑在您身上,没有圣剑护身我可去不成。” 老仙翁长吁口气,大喜过望,忙道:“这容易,马上我就传给你。”言毕一柄寒光四溢的奇形长剑随心念自头顶心窜出,下一刻一下子贯入了青年的头顶心不见。 青年见到老仙翁轻松、喜悦、诡诈混合一起的神色,不由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哇哇”大叫道:“师父,不用这么急吧?你怎么神色好象如释重负般轻松?” 老仙翁激动的道:“我的好徒儿,为师这是为你感到高兴啊。” 青年满腹狐疑,但随着圣剑入体,周身经脉忽然多了一道周流不定、沛然莫挡无比强大的真气,欣喜之下,渐将疑惑抛到脑后。 “这柄圣剑,又名心剑,随心念而动,是神王以无上的神力凝聚而成。其中更加持了战神的战力、智慧神的智力、光明神的光力……甚至还有爱神的魅力。以爱神的魅力来说,可以将你人格潜力发挥的淋漓尽致,使你人见人敬、人见人慕、人见人爱,特别对女孩子更有杀伤力。圣剑能破掉一切攻击性的魔法,无论是水性、火性、土性……如作兵器来用,更是削金断玉,无坚不摧。圣剑在体,等于神王与你同在,你无须怕危险存在。”老仙翁得意的道。 青年心念电转,右手向虚空一抓,手中赫然多了一柄三尺长短、寒气四溢的奇形长剑,其不由欣喜的把玩着。 “浩泊,而今圣元帝国形势与前不同,经过六十年的太平生活,圣元文恬武嬉,尚武之风大不如前。‘圣武’‘元武’‘神武’三大军团,除了夏秦亲王统帅的神武军团地处西疆、位于圣元抵御魔武的第一防线,因此尚存在一定的战斗力以外,其余的圣武、元武两大军团,战斗力皆一团糟糕,不可倚重。而魔武大陆国经过六十年生息休养,励精图霸,此时国力强盛,国内的黑魔军精锐强悍无比,远胜以前。你可要小心啊。”老仙翁语重心长的嘱咐道。 “呃?你不是说没有危险吗?”那名叫浩泊的青年面无人色,失惊打怪的道。 “嘻,小心点儿总没错嘛。”老仙翁干笑道,“对了还有,神武军团的上任元帅、夏秦亲王的师父,是你师祖的记名弟子,因此夏秦亲王可算是你的师兄,他应该会照顾你的。好了,你该走了。”说着,老仙翁突然飞起一脚踹在心爱弟子的屁股上,令其腾云驾雾飞出茅屋,高山滚鼓般滚下山去。 “魔武不是还有十年才会入侵吗?怎么此时就赶我下山……”浩泊收势不住,在圣剑陡峭的崖壁上不停滚落,口里“哇哇”大叫着…… 第一章 圣剑骑士团 十年后。 圣元历九百二十五年。圣元边塞晴日行省省城。 行省总督启伽大人低三下四的站在总督府书房内,一脸赔笑的望着面前太师椅倨坐的青年人,小心翼翼道:“浩大人,还望再宽限几日,此季税收一征集上来,我立即将金币奉上,绝不再拖欠。” 那青年人“唔?”了一声,睁开微阖养神的双眼,随意指了指身前几上的茶盏。总督大人启伽忙躬着肥胖的身躯上前捧起茶盏,恭敬的送到他手中。 青年人端着茶盏,瞥了紧张的一张肥脸满是油汗的总督一眼,拿着腔调道:“启—伽—总—督—,你可不能这么不守信用,讨帐要欠款可不是我们‘圣剑雇佣骑士团’的专长。我们‘圣剑雇佣骑士团’在圣元大陆所有的雇佣团体中,算上首屈一指的吧?两年前咱们签订契约可说的明明白白,你以每年四百万个金币雇佣我们维护晴日行省的治安。这两年来,你自己应该清楚,你省内可再出现过一件偷盗、械斗案件?可还有一股流贼、强盗存在?魔武大陆国的惹是生非的浪人、四处找人比斗的武士、刺探消息的间谍,可还有一人在你省内?我们答应的都做到了,你所承诺的金币可才仅仅支付了去年的四百万,今年的到现在——” 启伽总督低头哈腰不停道:“万望大人再通融通融、通融通融。” 青年人皱眉道:“我知道你也不容易,可我手下的弟兄要吃饭、穿衣,你晴日行省物价又这么贵,吃喝拉撒睡样样都要钱。没有钱发给他们,一气之下,就此撂手不干了——” 总督大人闻言一惊非同小可,如同庙里长草——慌了神,忙哀求道:“哎呀,浩大人,我、我求求您了,您可千万不能那么做啊。您要是一走,魔武大陆国那些飞贼、武士、浪人、奸细,准又得重来骚扰,晴日百业这两年刚刚有点起色,如此非又要闹个鸡飞狗跳、民不聊生不可!浩大人,你可千万积积德、行行好。” 青年人咂着嘴像吃了个苦橄榄似的:“启伽总督,你不能总这么敷衍我啊,我已经通融了半个月了,底下弟兄们怨声鼎沸,直说连撒尿入厕的钱也没了,再这么下去,我也控制不了局面。” 启伽总督哭丧着脸道:“这季税收本来该二十天前就解押到的,那知晚了这么多天,但最近几天一定就解押到了,浩大人万望你再坚持一下。” 青年人叹口气,慢吞吞道:“看来你是实在困难,通融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可这空口白话我怎么对弟兄们说?” 启伽总督听是话缝,立马双眼放光,转眼珠想了一会儿,凑前一步,讨好的笑道:“一定让大人对下面有所交代,不至为难,你看,要不将佣金再加一点儿?” 青年人端茶呷了一口,不置可否。 启伽总督望着青年的脸色,试探道:“再加十万金币?” “噗!”青年人一口茶水喷了一地,抬头皱眉头面色为难道:“启伽总督,这不是加钱的事,我实在……” 总督大人不安的挪动了一下肥胖的身子,皱眉道:“要不,二十万?” “嘶——”,青年人牙疼似的吸了口气,“这事确实有困难,下面的兄弟……” 启伽抹了一把额头密密渗出的细汗,像吃了半斤黄连般苦涩着脸道:“三十万?” “我实在很难交代,已经拖了半个月……” “——五十万总成了吧?!”总督大人咬着牙,几乎哭出来。 青年丢下茶盏,拍太师椅的扶手叹道:“唉,怎么说呢?也罢,你也实在不容易,我也看到了你的诚意,就勉为其难、尽力而为吧。不过,金币一到,可要立马支付!” 望着青年人摇摇摆摆离去的身影,启伽总督大人如被抽了筋般一下子瘫在了地上。 青年出了总督府,穿过两条街,踅进一家茶馆内,对忙碌的茶博士微一点头,悄悄穿过人声嘈杂的大堂,走进里间。自里间后门走出,却是又一重院落。青年连穿过三重院落,院落的门厅两侧、屋脊间,影影绰绰有人现形躬身施礼。 青年毫不理会,直进入第三重院落东厢书房内。书房内一张阔大的案牍后,坐着一名二十岁模样的清秀男子。 那清秀男子见青年走进,面上不由呈现出无比喜悦、敬慕的神色来,起身转出案牍外,躬身对青年道:“‘圣剑’玄武见过团长大人。” 青年随意坐椅子上,笑道:“坐,无须弄那些俗套。没人,称我大师兄则可,没的那么生分。” “是,大师兄。听师兄口气,显见与启伽老狐狸谈判得了胜,有意外之喜。”清秀男子玄武欣喜道。 青年一笑:“知道瞒不了你,外加五十万金币。” 玄武微然兴奋道:“五十万金币,将残缺的兵器、盔甲换一换,绰绰有余了。三师兄白虎近来老抱怨,说下属三千骑兵近年来不停剿匪,很多装备都残缺了;四师兄朱雀也传信来,下属三千轻骑兵装备也有残缺,不过朱雀师兄受雇佣于耀月行省,经费无须我们操心;我下属一千轻骑斥候队,装备也需要更新一下。” 青年笑道:“既然更换,就按例换最好的,无论兵器、盔甲、还是战马,都要优等货。装备是歼敌保命的本钱,不能疏忽。如果五十万不够,就自这次四百万佣金中出,多余的照例存积后用。魔武帝国近年来积极备战,战事看来很快就会爆发,因此我们要多多积蓄以备急需。” 玄武恭声道:“是,玄武明白。” “押解税币的车队运到那儿了?”青年道。 “此次行动我派遣狼组前往,他们伪装成当地的土民,不停的毁桥坏路,或者制造事端,阻碍押解税币的车队的行程。狼组昨日已成功撤回,车队抵至还要两天。” 青年开心笑道:“你的计谋还真不错,略一骚扰,就白白得了五十万金币,值得下次再做。” “师兄过奖。”玄武微笑道,随即皱眉道:“前几日得到一个情报,驻天阙城圣元第三军团的元帅夏秦亲王,他的独生爱女夏燕郡主偷溜出了亲王府,现在不知跑到哪儿玩耍去了。您一直让我注意亲王府的动静,事无大小,悉以侦查,没想到还真有事发生。” 青年一皱眉头,沉声道:“已出走多长时间?” 玄武道:“二十四天。三天前获知情报,当时即传令鹰、狐、犬各小队四处搜寻,寻到立即上报,同时严密保护,不容有失。”见青年点头,却皱眉面有忧色,遂道:“魔武帝国不会这么巧就知道了吧?即使得知,有第三军团在前线一带严密布防,难道能飞过来掳夺小郡主不成?况且我们都不知郡主现在何处,他们即使有这个心,又到那儿找去?” 青年吐口气:“也许是我多虑了。但此次能否挡住魔武帝国入侵的步伐,关键就在夏秦亲王身上。他是第一前线的总务长,第三军团的元帅,乃至于前线所有将士、黎民的精神所在,绝对不容有丝毫闪失。万一被魔武掳到郡主,用以要挟他,扰乱其心神,到那时后果真不堪设想啊。” 两人默然,良久,青年道:“青龙最近有什么消息?” “二师兄在圣剑山下他的侯爵封地内,又训练了五千精骑兵,师父下山住在他的封地,帮助他打理。”说着满脸的羡慕之色。 青年点头,闻及老仙翁,不觉牙根恨的发痒,见玄武神色,笑道:“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你们四大神将虽是我师弟,却是我代师授业,并没有见到过那老不死的。青龙是圣元帝国的侯爵,很受皇帝的宠信。他是你们四个最先遇到我的,因为他的封地就在圣剑山下,而十年前老家伙一脚踢我下山,我滚到山下,正好遇上打猎的他。从此他成为了我的师弟,以及圣剑骑士团第一副团长、四大神将之首。近水楼台先得月,见那闲的发慌的老家伙自是方便,至于那老家伙,没什么好,以后你总有机会见到,只要你别后悔就行。” ——这青年正是圣剑的传人、此次圣剑山的受命者浩泊。其十年前下山,发觉形势完全不是老家伙说的那么回事。首先他去见帝国年青的皇帝,年青气盛、自高自大的皇帝根本不放他在眼内,对他是傲慢无礼,并不信从其言;其次,整个圣元帝国文恬武嬉,尚武之风一扫而光,上下皆是穷奢极欲,耽于享乐,没有人察觉到覆灭近在眼前;更让他伤心的是,那有什么热情似火的美少女的狂热崇拜?美少女到是多如云雨,狂热崇拜也是不假,差别的只是狂热崇拜的并不是他,却是金灿灿的金币、无比神气的贵族、无上风光的权势,——而他最缺的也就是这三样。 如此强烈的反差,郁闷的他差点自杀,而指责皇帝贪图享乐祸在眉睫,更授皇帝口实驱逐他离开圣元京都“天京”。他心灰意懒的巡游第一前线天阙城一带,心下盘算着打退堂鼓时,却发现最前线的“圣元第三军团”在夏秦亲王的苦心孤诣的营造下,尚存在着强大的战斗力,这给了他很大的安慰。念及十年之后的魔武入侵,而今形势却一团糟糕,自己又没有施展的空间,无奈之下,只好自我组建一支骑士团,以备十年后用急。但组建一支骑士团却非易事,紧缺的就是金币,无奈,他只好坑、蒙、拐、骗、偷无所不用其极,历尽千辛万苦方得组建成功。但这十年的经历给他留下了太多的后遗症,比如见钱眼开、比如热爱权势、比如痛恨美女、比如尤其痛恨贵族……这些后遗症让后来许多人大吃苦头。 ******收讫四百五十万个金币的浩泊,心情大感良好,惬意的坐在总督府后花园的石凳上,一边欣赏满园开的灿烂绚丽的奇花异葩,一边等待着启伽总督前来会晤,心下盘算着怎样才能让启伽总督心甘情愿的将佣金一直停留在这个水平线上。 远处假山后,高大盛放的花丛间,忽传来一阵急促的奔跑声,一个清脆而恚怒的声音喊道:“那儿跑?看我逮不到你!”随着喊声,一只巴掌大小、如若粉团般的大白蝴蝶,悠悠飞过花丛,翩翩飞来。而“悉簌”声响中,一娇丽少女分开花丛,踉踉跄跄随后紧追不舍。 浩泊不由得双眼一亮,那少女约莫双八年华,着一身淡黄的紧身短装衣裙、明黄色的俏巧高腰小马靴,勾勒显现出她曼妙的身段与修长的双腿;而带有几分野气的俏丽面容,因奔跑气急而微呈红晕,却更显的活色生香。 那少女手中尚挥舞着一个捕蝶的小巧网兜,她不想有人在此坐耍,大觉惊奇,匆匆瞥了一眼,自浩泊身侧掠过,追飞远的蝴蝶而去。 浩泊见少女将网罩舞的呼呼生风,追的蝴蝶若丧家之犬,四处乱窜,越看越有趣,不由“哈哈”大笑。 “浩大人,让您久等了。”启伽总督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浩泊忙回身忍笑见礼,寒暄了几句,正盘算着如何开口佣金的事,忽见总督大人极度惊奇的望着自己,不由大感不解。启伽总督的面色一瞬间由惊奇又转为惊讶,当惊讶再转为惊骇时,浩泊方发觉其目光的焦点一直是自己的头顶,一瞬间立即联想到大白蝶、以及少女手中的网罩,心下大感不妙,正想回身,当头“呼”的一声,小巧坚韧的网罩已然罩下,将其脑袋罩个严严实实。 “呀,又逃了?看你能飞到哪儿去?”少女气急败坏的清脆声音中,胡乱撕扯着罩浩泊头上的网罩,不顾浩泊“哇哇”痛叫的抗议,生生扯下,而顺带已拔断了十几根“杂草”。 启伽总督见浩泊狼狈不堪的样子,心头大乐,强忍着笑,拦住又要追蝴蝶的少女,道:“别走,来来,我为你们介绍一下。浩大人,这位是第三军团元帅、当今皇帝亲叔父夏秦亲王的独生爱女,受皇帝御赐亲封‘西宁郡主’的夏燕小姐。夏燕,这位就是我对你提起,为晴日行省治安立下汗马功劳的‘圣剑雇佣骑士团’团长浩泊先生。你们认识一下。” 夏燕望了一脸恼怒却又无从发作的浩泊一眼,撇嘴不屑道:“敢称‘骑士团团长’,真是大言不惭!世叔,这年头自吹自擂的人海了去了,王八上称,不知自己有多大分量,真不知你怎敢将一省的治安交到这种人手上,哼!”说着,示威似的横了浩泊一眼,转身又去追她的蝴蝶。 浩泊气的张口结舌,呆瞪着满园子追捕蝴蝶的郡主,眼珠一转,忽转向启伽总督大声道:“启总督,客人在你府上受到凌辱,你身为主人难不成要置身事外?” 对浩泊吃瘪正忍不住“呵呵”大笑的总督大人,闻言像被人抽了一鞭子,面上变色道:“浩大人,你、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骑士团的团长是整个骑士团的荣誉与精神的象征,如受到侮辱,就代表着整个骑士团受到侮辱。身为一名遵守骑士准则的骑士,我不能向这位小姐挑战以洗刷她加诸我身上的凌辱,但身为主人的你如果不想法子弥补我精神乃至荣誉上的创伤,我想我有必要终止与你之间的契约关系,以报复你对我的藐视。”浩泊一幅受害者的模样。 启总督被这一团歪理搅的头昏脑涨,不过“破财消灾”的念头却是无比清晰,当下哭丧着脸道:“浩大人,你、你又要多少?” 浩泊理直气壮道:“以后佣金都按每年四百五十万金币算。” 启总督像被抽了骨头般一屁股做在了地上,与他一同倒地的,还有几丈外被花枝绊到滚做一团的夏燕郡主。 望着灰头土脸的夏燕郡主与瘫坐在地上的启伽总督两人的狼狈,浩泊不由又“哈哈”大笑起来。 夏燕郡主跳起身来,恼羞的瞪着浩泊,而大蝴蝶像故意气她似的犹在她面前飞舞盘旋,令她更加气急交加,不由“哇”一声大哭起来。 她一哭,启伽总督与浩泊全楞了。浩泊见夏燕郡主一边伸衣袖抹着眼泪、一边顿着双足,哭的像个得不着心爱玩具的小孩子,心头倏忽涌上一阵的怜疼,见蝴蝶在她面前飞舞,当下伸出右手遥控一握。 小郡主正哭的情动于衷,忽见大白蝴蝶缓慢的“飞”到了自己的眼前。蝴蝶当然不是自愿飞来,反而正在拼力挣扎,却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牢牢捏住,强硬移过来的,无论它如何扑腾,总脱不了控制。 小郡主一呆,大感惊奇,不由止住了哭声,欣喜伸手捏住蝴蝶,见几丈外浩泊伸手遥控的姿态,方知是他相助,噘嘴道:“谁要你讨好?”却又低头欢欣的舞弄手中的蝴蝶。 浩泊见她细腻若玉的脸蛋上尚挂着几粒晶莹的珍珠,立即不禁又绽出笑靥,忍不住莞尔。 启总督一直是失魂落魄,失神的望着对面的小郡主,忽的一个念头闪入脑际,顿时精神百倍:“浩大人,我一年给你五百万金币,你意下如何?” 浩泊立时双眼放光,在启伽总督的话音刚落的第一时间兴奋道:“我完全没有意见。” “不过有一件小事麻烦您。”启总督笑里藏奸道。 “就知道这世道没有白来的午餐。说吧,我看值不值得。”浩泊精神立松懈了下来,打了个呵欠,坐石凳上懒洋洋道。 “由浩大人您的骑士团护送郡主回天阙城亲王府,如何?”启伽总督道,心下盘算如此这笔费用就由亲王府来承担了,自己就不必大吐血了。 那知浩泊的一句话打破了他的美梦:“不干!我们圣剑骑士团只管维护晴日行省的治安,哄孩子做奶娘的工作打死也不干。” “你——”郡主狠狠瞪着浩泊,恼羞异常。 启伽总督忙打圆场道:“浩大人是嫌路途遥远,且途中不太平吧?不要紧,价钱可以再商量嘛。” 浩泊见郡主不住用眼瞟他,样子虽凶狠,目光却隐约希冀他应允,但他已是曾经沧海难为水的人了,当下微微一笑:“这不是价钱的问题,路途遥远不说,魔武国的浪人、武士难免不来滋事,途中可实在是不太平,殊为凶险,关乎性命,噫,不可行不可行啊。” “谁稀罕你送!我自然有人护送,谁要你这胆小鬼?”郡主面上飞过一丝失落,涨红了脸,冷冷接口道,“铁矛,出来!” 像一阵风吹过,花丛深处掠出一身披软甲的青年,英俊的面庞骄横肆意,对总督微一躬身道:“总督大人,您好。” 启伽总督微一皱眉头,随即“哈哈”笑道:“原来是亲王帐下四杰‘金刀’、‘银戟’、‘铜锤’、‘铁矛’中的铁矛将军亲自出马护送郡主,下官多虑了。” 铁矛高傲的扫了浩泊一眼,对总督道:“大人,本将军与三十六名元帅贴身‘虎贲’侍卫,奉元帅令,寻找郡主,并暗中保护周全。半月前寻到郡主,一直暗中保护至今,军令在身,故没有参遏大人,还望恕过。”说是“恕过”,语气却冷傲无比,殊无半点致歉之意。 启伽总督目中冷光一闪即逝,“哈哈”亲昵笑着道:“将军有亲王钧旨在身,自当如此,客气了,客气了。” 郡主大声道:“铁矛,你告诉他们,一路上可有危险?” 铁矛傲慢的望着漫不经心打量自己的浩泊,冷冷道:“一路平安。魔武帝国的小丑,岂敢来圣元境内放肆?哼,即使偶尔有不开眼的什么浪人、武士,胆敢前来冒犯郡主的车驾,我铁矛也只管教他有来无回。本将军自信,即使魔武的魔皇亲临,也休想自本将军手下伤郡主一根毫毛。贪生怕死、未经战阵的末角小丑儿,自是望风捉影,草木皆兵了。” 启伽总督大吃一惊,饶是他宦海沉浮几十年历练的喜怒不形于色,此时亦忍不住面上变色:他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一生都用做与魔武大陆国打交道了,虽然六十年前魔武大陆国入侵他没赶上,可从父辈惊惧恐怖的描述中、加上自己这几十年的所见所闻,是深知魔武大陆国的可怕,而魔武军的精锐强悍更是超出圣元人想象;而今整个圣元帝国江河日下,作为帝国的支柱圣元军队,却也是将软兵弱,今趟能否挡住魔武的入侵实属未知,——此实非狂妄无知的毛头小子所知晓的。 “一头蠢猪!”启伽总督心下恶狠狠骂了一句。铁矛的无知还不足让他如此气恼,关键是侮辱浩泊让他真正不能容忍。浩泊与他的圣剑骑士团的能力启伽总督心下深知,他一直容忍佣金一涨再涨,对浩泊的无理取闹忍气吞声,就是打着一有战事,可以让其赴天阙城效力、协助神武军团作战的如意算盘,而今狂妄无知的铁矛一勺子搅翻了他两年的盘算,启伽总督真是气昏了头。他生怕浩泊心下恼怒,就此终止契约,心下惴惴,小心察看着浩泊的面色,心下盘算着如何不着痕迹的抚慰一下。 启伽总督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浩泊毫不在意,伸腰打了个呵欠,懒懒道:“总督大人,不要忘了,一年四百五十万金币。”说着起身摇摇摆摆扬长而去。 闻听四百五十万金币,刚刚放下心来的总督大人,立时像被人活生生自身上割下一块肉来,脸色疼痛到极点,难看的毫无人色。 而小郡主望着浩泊的身影,红着眼圈,噘着小嘴狠狠跺了跺脚。 第二章 卧榻之侧 一阵纷乱而沉重的脚步声自门外传来,“咣”门被一下子撞开,一个肥胖臃肿的身形跌跌撞撞冲了进来。 那人进门直扑到浩泊的案牍上,嘶声道:“浩大人,出事了,出大事了,你一定要帮帮忙。” 坐在自己的老巢、茶馆后的书房内太师椅上养神的浩泊,惊奇的睁开眼,惊讶道:“是总督大人?您怎么寻到这儿来了?” 浩泊背后负手侍立的玄武此时含笑道:“总督大人,您先喝口水,有话慢慢说。” 来人正是启伽总督,他见案牍上一只茶盏正对自己,像特意为自己预备一样,此时却已无暇细思,端茶盏一饮而尽。他自总督府一路狂奔而来,是气喘吁吁,大汗淋漓,这段路程于普通人不过是热身,而于他上下尖中间圆的橄榄体型而言,却无疑是一场灾难。 “你的侍卫呢?怎么就你一人?”浩泊奇怪道。启伽总督素来爱讲排场,无论去哪儿,都是前呼后拥扈从如云,而今单身一人,无疑太阳自西边出来。 “我让他们在茶馆门口等候。事情太急,来不及向浩大人您递帖,我一人前来已是冒昧,又怎能让他们胡乱进来打扰呢?”总督大人渐渐喘息已定,坐在客位檀木椅上道。 浩泊露出满意的神色,却又讥笑道:“礼下于人,必有求于人。说吧,什么事,看我可能帮上忙?” “你可一定要帮帮忙啊。”启伽总督一急,不由的站了起来。 “坐,坐下慢慢说。”浩泊和颜悦色道,目光和蔼的像一条饿狼在望着一只无助的小羊羔。 启伽总督焦切道:“郡主不见了!准确说,是郡主被人绑架了。” “噫?奇了怪了?郡主大人不是有人保护吗?怎么——”浩泊惊讶道。 启伽总督长吸口气,抑制了一下焦虑的情绪,慢慢道:“三天前您自花园拂袖而去,第二天我就打发他们回天阙城。我嫌铁矛将军带领的三十六名侍卫人手单薄,就将总督府八百护卫挑出五百,严令铁矛将军带上。那知我刚得到消息,自此到天阙城一百五十里处,五百护卫与三十六侍卫被一举歼灭,全军覆没!而郡主下落不明……” “那名威风的铁矛大将军呢?”浩泊似笑非笑问道。 “被一刀均匀劈成两半,挂在古道两边的两棵树上。”总督大人哭丧着脸道。 望着沉吟的浩泊,总督大人像一根救命的稻草,眼巴巴道:“浩大人,您一定要帮帮忙,救回郡主。郡主一定是被魔武帝国掳去了,以用来要挟夏秦亲王。而今魔武帝国很快就要入侵了,圣元能否挡住魔武的铁蹄,这付重担全压在亲王一人的肩上。亲王最近调度人马、筹备粮草、谋划战略、训练士卒等等,已经忙的焦头烂额,现在又出了这件事。虽然亲王不会为魔武以郡主来做要挟为动,但也一定会受影响,从而无心理事,——如此正坠入魔武帝国的算计之中。魔武帝国厉兵秣马,挟锐而来,势不可遏,如果亲王不能以最佳状态应战这场战争,那么,浩大人,后果不堪设想啊!当然,说这些您不一定会明白,但救回郡主,确实是最要紧的事。浩大人,您一定要帮帮忙啊。” 浩泊点头道:“哦!如此说事情很严重了?呃,按理说此事我是义不容辞,可此事是毫无头绪,我如何去查找?即使找到,五百名强壮的士兵都被全歼,威风八面的铁矛大将军都被劈成了两半,我这一个小小的雇佣军团,恐怕、也无济于事吧?难保不全军覆没……” 总督大人圆鼓鼓肥腮上的肉不停的哆嗦,猛一咬牙,像下了无比的决心:“五百万金币!” 正一脸沉重、表示此事有很大难度、自己万万难以胜任的浩泊,闻言立即道:“虽然此事万分凶险,但关系重大,我‘圣剑’骑士团又岂能置之不理?即使拼尽最后一名骑士,我们也要救回郡主。总督大人,您放心好了,我保证毫发无损救回郡主。” 总督大人木呆着脸,僵硬道:“不过你还要将郡主护送回天阙城。” 浩泊面作无奈之色:“唉,总督大人,您可真会做买卖,您不做官改行做商人一定比现在风光多了。罢了,我就吃点亏吧。” 总督大人转着眼珠道:“浩大人,您想不想一年赚一千万金币?以您以及众下属的能力,一千万金币一定不在话下。” 浩泊心下暗笑,却喟然长叹一声:“当然想了,只是没有门路啊……” 总督大人立即接话茬道:“怎么没有门路?现今魔武帝国即将入侵我圣元,战事一触即发,您如带领‘圣剑’骑士团受雇佣于‘神武’军团,以您的能力,即使两千万金币夏秦亲王又岂能吝啬?” 浩泊故作感慨道:“我倒是早有此意,可是一直没人引荐,因此蹉跎至今。” 启伽总督胸脯拍的山响,满口应承道:“你早说嘛!一切包在我身上,我立即给亲王写信,保证没有问题。” 浩泊身后侍立的玄武暗中大翻白眼:以浩泊的能力、“圣剑”骑士团的精悍,加入神武军团,其带来的好处,英明神武如夏秦亲王如不如获至宝、欣喜万分,那可真正有问题了。 浩泊闻言欣喜道:“这可太好了。不过你的晴日行省我们也不会弃之不顾,我将留下一部分人,维护治安,保证晴日行省的治安现在什么状况,以后一定也什么状况。” 启伽总督大喜:“那可太感谢了……” 浩泊谦逊推让道:“小事一桩,何足挂齿?大人您太客气了。当然,您答应的一年四百五十万金币的雇佣费,一定也会遵约支付的,对吧?” “啊?啊!”总督大人嘴巴像被塞进了一只大鸭蛋,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送走总督大人,玄武迟疑了一下道:“师兄,我有句话不知当问……” 浩泊苦笑摇头:“你是否怪我明知西宁郡主有危险却不置理会,致使五百军士被残害?” 玄武忙道:“玄武不敢。师兄这么做一定有道理,只是玄武愚鲁领悟不到,故想师兄教导。” 浩泊双眉慢慢紧锁在一起,缓缓道:“玄武,关于此事,一来我想不到魔武帝国势力如此强悍,竟能轻易全歼圣元五百精锐军士;二来我想通过此事给圣元帝国一个警告。你要明白,铁矛算是神武军团一名高级将领了,又身处战事最前线,却这般狂妄自大,无分寸的轻视魔武军队,如此其余将领、以及军士,甚至后方都城天京的官员们,都是可想而知了。本来圣元现在的军队战斗力、武器装备等等,已远远不及魔武帝国,而今又上下皆是盲目自信,自大轻狂,那么此仗已没有必要打,圣元已然输了。而今五百精锐被轻易全歼,又处在圣元境内,如此给以天阙城为中心的战事前线、以及圣元的大后方的冲击与震动一定是无比强烈的。这样有利于圣元端正心态,正视危机。玄武,你明白吗?” 玄武默然,良久,低声道:“玄武明白。” 浩泊知他一时无法释怀,摇头道:“玄武,所谓的战争,就是以最小的代价,去获取最终的最大的胜利。亦是形势所迫不得不为之。四个师弟中,你年纪最小,方二十岁,故也最幼稚,像刚才的问题,换了青龙白虎朱雀,就不会有疑问。以后战争爆发,这类事将会有很多,我不能每件都作解释,因此你要尽快成熟起来,赶在战争前成长为真正优秀的‘圣剑’骑士团副团长,可不要拖大家的后腿哟。” 浩泊“腾”一个标准的骑士礼,坚毅的道:“玄武一定不负师兄所望,一定成为真正的骑士团副团长,协助师兄成就大业。” 浩泊赞许的点点头,负手来回踱了几步,道:“劫走郡主的,启伽总督说的对,是魔武帝国的魔武军队。这是无容质疑的,因为无论是受雇佣军团,还是流窜的匪徒,都没有全歼圣元正规军的实力。只是,魔武军是如何跃过防守严密的前线隘卡的?千里奔袭掳人,时间又怎能一毫不差?这可令人煞费思量了。” 玄武沉吟道:“我按照您的意思派狐组跟踪郡主的车驾,因此处于暗中的狐组目睹了整个事发经过。据他们说,前来的共有三百零九人,一律玄色软甲,黑巾蒙面,暗中先对护卫军形成合围,然后突袭而出。兵器清一色是便于近身搏杀的短柄斩马刀,动作干净利落,下手准确而有效,皆是一刀致命。自突袭到撤离仅仅半个时辰,五百总督府强悍护卫,加上亲王帐下四杰之一的大将统领,以及三十六精锐虎贲侍卫,竟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御,被全部歼灭。整个行动有效而迅速,称上来去如风,很符合魔武军队攻击的特性。只是我认为,这应该是魔武帝国的先遣潜伏军团所为,魔武军队的确不可能跃过严密的前线关隘、时间恰到好处的千里奔袭掳人。” “哦?有根据吗?”浩泊饶有兴趣的望着玄武问。 “一接到狐组的报告,我立即将善于跟踪、刺探的犬组全部派出,命令务必寻到掳去西宁郡主的匪徒的踪迹。在总督大人到来之前,我刚接到消息,他们已寻到匪徒的老窝。”玄武道。 “在那儿?”浩泊紧接着问。 “距事发地点北一百五十里,一个名为‘戌砂’的小镇上。”玄武见浩泊一脸诧异,随即道:“犬组人回报,小镇有自己组织的巡逻队,居民一律是三十至四十岁的精壮汉子,妇女鲜少,无老幼病残。如此全民皆兵的迹象表明,不是魔武帝国预先安排到我圣元境内、用作战争爆发时为内应的先遣军团又是什么?” 浩泊倒抽了口凉气,喃喃道:“魔武帝国处心积虑,这着棋十年前就已安下了吧?怪不得整个边塞捣乱的魔武帝国的浪人武士那么多。” 玄武道:“如何处置,还请师兄示下。” 浩泊冷冷道:“还有什么说的,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给我连根拔起!” 玄武躬身道:“请师兄下令。” “传令白虎,集结下属骑兵,务必于明晚二更前合围‘戌砂’镇,进入攻击位置。将你的狼组、鹰组下属各拨五十名给我,组成我的随身近卫队,随我前赴‘戌砂’,营救郡主。”浩泊道。 玄武忍不住道:“师兄,您要亲自去?如此小事,我等代劳即可,何必……” 浩泊笑道:“知彼知己,方能百战不殆。战争在即,我要多加了解魔武帝国军队的状况,能派到圣元境内做潜伏军团的,一定是魔武军队的精锐,如此大好的良机,我又岂能错失?你的现状一切照旧,维持晴日行省的治安,一边居中调度,传递信息。切记,晴日行省的治安,万万不能马虎。晴日行省为神武军团粮草的供应基地,几乎重过供应神武军团器械的耀月行省,一旦有个闪失,三十万神武军团将不战自溃,实是关系重大。朱雀在耀月行省独挡一面,做的很好,我救出郡主,就要借此楔机进神武军团协助抵御魔武的入侵,自此你也要独当一面了。好好干,期待见你大展雄才。” “玄武一定不负师兄所托。”玄武挺胸昂然道。 望着满意点头、转而阖目养神的浩泊,玄武皱眉问道:“师兄,据我得到的情报,魔武大陆国的百姓,与我们圣元人一般无而二啊,可为什么他们被称之为魔?又为什么魔武大陆国一直想攻打我们圣元帝国?” 浩泊一怔睁眼,吐口气道:“这话说来可就长了,这要自我们这片大陆诞生说起。大致上是,在很久以前,我们这个大陆是一片荒芜,毫无生息,没有一丝生命,更不必说人烟了。后来有两位天神自异域来到这片大陆,他们就是被后世称为‘天父神’与‘地母神’的创世神。他们看中了这片土地,在大陆的极东方——圣剑山还要往东的地方,开辟出了一块神域做他们的栖息地。在那儿诞生了他们的双生子‘光明’与‘黑暗’两兄弟。创世神创造出龙族、精灵族、翼人族、矮人族、半兽人族,以及人族。他们给各个种族划分地域,用各族的特产供养他们。平原属于人类,岛屿是龙族的地盘,森林归于精灵族,丘陵为矮人族的天下,沼泽被翼人族拥有,沙丘生活着半兽人。各族各有特长又各有所短,互相制衡,一般来说人类战斗力最弱,但人类的繁殖力、创造力又是其他各族所望尘不及。也正因如此,创世神将人数最多、最为强大的人类划给他们的爱子共同治理,以用来供养他们。但他们的双生子喜好与性格截然不同,一个赞美光明,一个崇尚黑暗,如此矛盾与冲突就不可避免了。天长日久,他们治理下的人类,也自然分为了两大阵营,一方追随光明神,一方追随黑暗神。而这两兄弟,秉承了创世神创造的特性,却又青出于蓝,他们各自分裂出一大堆神来,像春、夏、秋、冬四季神,爱神、美神、火神、战神、风神等等各各不一,有趣的是,每个神祗皆是一式两份,一为光明神之子。于是最终分裂成为了壁垒分明的两大阵营。开始只是互相抵触,仅仅局限于冷战,后来升级到辱骂,再后来互相破坏,最后终于发生了战争。先是两大神王带领着各自的子女相互混战,后来波及到人类,两大阵营的人类为了各自侍奉的神,也恶战起来。” 说到这儿,听呆了的玄武喃喃道:“嗬,原来还这么热闹。” 饮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的浩泊继续道:“战争的结果,自然是黑暗神祗战败。战胜的光明神王——即我们信奉的光明神——将黑暗神王与其子女直赶杀到极西方太阳没落的黑暗魔岛上去,且贬其为黑暗魔王,同时更名神域为光明神域。信奉黑暗魔王的人类,自然也没有好果子吃,被逐离世代生存的土地肥沃、物产丰富、气候适宜的‘锦绣平原’,迁到锦绣平原西面,气候恶劣、荒凉贫瘠的‘不毛原野’上。” 玄武至此隐约明白了现今形势产生的因由。 “黑暗魔王自不甘失败,但神魔大战中,神、魔损失都极为惨重,许多神魔都战死,双方皆大伤了元气。神魔培育一个后代,需要几千年的时间,因此等待下一次的战争还要很久。但魔王自然也闲不住,他鼓动信奉他的人族,进攻光明人族,企图夺回锦绣平原。因此千年来人类两大对立国战事不断,神与魔却相对安静,都在暗中休养生息,积极准备下一次大战。” 玄武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大概,长长吐了口气,涌上一个新的疑问:“师兄,神魔相争,他们的父母创世神为什么不管呢?” 浩泊摇头叹道:“有那对父母,能真正管好自己的子女?又有那个子女,对父母真正百顺千从?正因为管束不住,又经不起吵闹,因此创世神离开这个大陆,到别的世间去了。又因为龙族、矮人族等五族是供养创世神的,因此它们都没有参与到人类的战争中来,一直安守自己的区域保持中立。” “那么师兄,圣剑山,以及历代受命者,又是怎么回事?”玄武见浩泊一直没有谈及自己的来历,不由问道。 浩泊道:“关于圣剑山以及受命者,却是产生在神魔大战后。神王与魔王在大战后元气大伤,都迫切需要休养,故都暂不想挑起第二次神魔大战,因此在人类的战争都默契的置身事外,并不参与其中。但神王也怕光明人类抵御不了黑暗人类的攻击,就煞费苦心想出一个法子,他以无上的神力溶炼成一柄圣剑,又拣选了一名出类拔萃的人类,将圣剑授予他,命他在魔武入侵时,凭借圣剑的力量带领光明人类捍卫领土,击退魔武。那名人类,就是第一位受命者‘静澜’。圣剑传到我,已是二十四代。” “如此有圣剑的力量襄助,那我们圣元岂不立于不败之地?”玄武不由得兴奋道。 浩泊苦笑道:“神王能传下圣剑,魔王你以为他会乖乖呆着无所事事?以此次战争来说,他就拣选了魔武大陆国老皇帝的三殿下,带到黑暗魔岛亲自培养了一年,并且将魔岛的镇岛至宝、无上魔兵‘魔刀’,授给了他。告诉你,这次战争魔王是志在必得。” “哇!师兄,这可不是冲你来的?如此你的压力岂不是很重?”玄武失惊打怪的叫道。 “怎么?知道我这受命者的日子不好过了吧?哼,当真要击败我,也没有那么容易……”浩泊傲声道。 第三章 牛刀小试 第三章牛刀小试“戌砂”小镇东的制高丘陵上,浩泊负手而立,面色阴沉的望着丘陵脚下戌砂镇内的点点灯火。 在他身后,百名瘦削而精悍的骑士列队肃立,若石像般纹丝不动,而一股阴森森、刺人心魄的杀气在弥漫浮动着。 一名矮壮的汉子掠上峰来,身后紧随着两名侍从。那汉子对浩泊躬身恭声道:“‘圣剑’骑士团白虎,见过团长,属下的两千骑兵对戌砂的包围形成,进入攻击位置,等候命令。” 来人便是圣剑骑士团的第二副团长白虎,位仅列浩泊与第一副团长青龙之后,为圣剑的第三实权人物。其身材较浩泊要矮上半个头,却更显精壮,浑身肌肉虬结,精力弥漫,蕴涵着一股爆炸般的力量,任何人见了都毫不怀疑他的爆发力足可摧毁一切。但见了他的眼睛,人们又会立即忘记他身材所带来的震撼。他的眼睛稳定而坚毅,闪烁着无所畏惧、坚忍不拔的光芒,那光芒令自己人感到放心稳妥而令敌人感到无比的惧怯,而其中不时闪过的机谋智慧的精芒,却显示着他乃是智勇双全、足堪独当一面的雄才人物。 浩泊点头,回头温和欣悦的望着他,淡笑道:“原地待命。” 白虎一呆,随即道:“是,原地待命。”他竟毫不问原由,只此已将深深的尊敬与无比的信任表露无遗。 此时又一矫健的身影掠上峰来,至浩泊身前丈许,单膝跪地道:“报,‘圣剑’骑士团玄武副团长麾下、犬组三支队小队长吠日,见过团长大人。”说着边抬起头,满面崇拜、无比忠诚而炽烈的望着浩泊。只看他的眼神,就知他对身前的人是忠诚的死心塌地,甚至已超越了生死的界线,足可为他去赴汤蹈火做任何事。 浩泊道:“辛苦了,起来回话。” “是。”吠日起身道:“戌砂镇居民共四百八十三名,人人是身经百战的精锐。现在镇上为一级戒备状态,三十名散布镇外的明哨暗卡犬组三支队清除完毕,我方伤两人,无阵亡。” “好G复命,由玄武团长记功存档。” “属下告退!”吠日朗声道,羡慕的望了原为自己的同伴、而今升为浩泊亲卫的百名骑士一眼,转身离去。 浩泊对白虎道:“传令,命你下属骑兵围而不攻,有漏网之鱼自镇上逃出,格杀勿论,不准溜走一人。” 白虎对身后的随从一挥手,那随从立即掠下山前去传令。 浩泊转身对着百名骑士,肃容大声道:“弟兄们,自今日起,你们就升任为我的贴身护卫了,为了试验一下你们可有保护我的本事,现在有个任务交给你们。” 百名骑士齐声低吼:“圣剑闪耀,光荣属于我们!誓死完成任务。” 浩泊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在你们的脚下,这个戌砂小镇内,潜伏着我们圣元帝国的死对头魔武大陆国的一个大队兵团。他们在我们的地盘上,竟公然掳夺我们圣元帝国的西宁郡主,且袭杀了五百三十七名军士。现在给你们的任务,就是将他们全部歼灭,给圣元人挣回一口气来!” 白虎闻言不由一皱眉头,面前这百名骑士的实力他自是一清二楚,皆是浩泊亲自挑选培养、且一手训练的,战斗力在无论圣元帝国还是魔武大陆国,皆是首屈一指。但百人毕竟略嫌单薄,攻击四百八十余魔武精锐军队肯定吃力,虽然必将夺得胜利,但付出的代价也将很惨重。但对浩泊的信任令他并不置异议,——其所死心塌地钦服的人,岂能是这种蠢材?以他对浩泊从不做折本买卖的特性的了解,相信他这么做一定自有道理。 百名骑士的反应更夸张,竟现出迫切欣喜的神色,好象并不是去打一场艰难的战斗而是去赴喜宴喝喜酒一般。 浩泊望着自己一手培训的这百名护卫骑士,对他们无视危险无惧流血牺牲的表现甚是感到欣喜,拉长音调道:“当——然——,以百人对四百八十三人,力量无疑是太过悬殊。因此——”浩泊忽然贼兮兮的一笑接着道:“我允许你们使用一切下流、卑鄙、无耻的手段,无论你们是偷袭、暗杀、伏击,还是用毒药、使暗器,或者围攻合击……我统统允许。我要的仅仅是——歼灭敌人、己无伤亡!自现在起到任务结束,你们不再是尊贵的骑士,你们就是无赖,你们就是流氓,谁说你们不是无赖流氓谁就是跟你们过不去!总之你们要以‘歼灭敌人、保全自己’为最高宗旨,去将魔武四百八十三名军士统统消灭!” 百名骑士接受浩泊训练时,一直就是一半骑士训练、一半见不得人勾当的训练,此时闻听可以为所欲为尽展所长,一下子眼珠子都绿了,齐声低吼道:“全歼敌人,己无伤亡!” 站在浩泊身后,一直以尊贵骑士自居、时时事事遵循骑士准则的白虎,闻言目瞪口呆张口结舌。 浩泊满意的叹了口气,挥手道:“出击!” 百名骑士——喔、不,是“流氓”“无赖”,瞪着一双双恶狼眼,立即四下散开,借夜色掩护,潜向了山下的戌砂镇。 望着百名侍卫消失,白虎迟疑道:“师兄,如此不遵守骑士规则,是否太过的——” 浩泊“哈哈”大笑,回身拍他肩头诡秘的道:“我的好师弟,先让那狗屁‘骑士规则’见鬼去吧!要知道这是战争!兵道,诡道也,一切以胜利为最终目标。如果被人杀死了,你还怎么讲‘骑士规则’?留下命来,你才可以再讲‘骑士规则’嘛!” 白虎不解道:“这、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浩泊眨眼道:“不对!什么‘自欺欺人?’莫非你不知只有留下命来,才是最要紧的?你留下命来,对方自然就没命了,那么你就是自吹自己是盖世英雄又何妨,难不成死尸还会自地下爬起来跟你争辩?当然,平常无事的时候,我们还是要装的正气凛然、一幅骑士楷模的样子,因为起码要对的起圣剑‘骑士’团这块金字招牌、以及在圣元民众心目中光辉的‘骑士’形象嘛!” 白虎渐渐明白过来,挺胸兴奋道:“师兄,我懂了,就是‘既做婊子又立牌坊’,对吧?白虎明白以后应怎么做了。” “啪!”白虎后脑勺被浩泊重重扇了一掌。 两人却不知道,就因为浩泊这一段臭气熏天的谬论,最后导致了圣剑骑士团在背地里被称作“无赖”骑士团、“流氓”骑士团,甚至“魔鬼”骑士团,恶臭的名声迎风足足尚可再臭十里。 在浩泊与白虎狼狈为奸发出不怀好意的奸笑时,躺在森严保护的卧室里的魔武先遣军团第一大队统领离刚,却连打了三个寒噤自睡梦中惊醒过来。卧室外的侍卫立即在门外躬身问道:“统领,有什么吩咐?” 离刚皱着眉头,道:“整个镇子有无异常?” 侍卫恭声道:“刚才巡卒来报,一切如旧。” “离下一次通报还有多长时间?”离刚总有点放心不下。 “以一个时辰通报一次计,距下一次还有多半个时辰。“侍卫回禀道。 离刚点头,叹道:“今晚我总有种不塌实的感觉,有点儿心惊肉跳,好像要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 侍卫低声道:“想来是大人劳累过甚,休息不足所至。自掳回那圣元郡主,将军一直全神戒备,督促巡逻,至今不曾好好睡一觉。” 离刚长吐口气道:“也许吧!明晚三殿下就会派来援助,这段时间是最为要紧,可不能出丝毫差错,免得煮熟的鸭子再飞了。唉,也许我真太累了,竟有这些想法,罢了,再睡一会儿!” 又过了一会儿,离刚心中不安越来越强烈,就在他打定主意起床巡夜的一刹那,一道阴冽森寒的气流忽自开着的窗子涌入房内,波荡浪涌般,眨眼间已布满整个房间。 离刚双目电光激射,如针刺屁股般跳下床,失声道:“杀气?”猝不防及下心神动摇,额头一瞬间已渗出一层密密细汗。 “啪、啪、啪——”几声鼓掌声自屋顶传来,一个浑厚又陌生的声音陡然响起:“果然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将军,警觉性就是非同一般。” 离刚一惊,同时闻听侍卫大声叱喝:“什么——呃!”“人”字尚未出口,已然“砰”“砰”沉重的两声倒地声传来。浓烈的死亡气息,隔着一道门依然狂涌而入。对于贴身侍卫的战斗力,离刚自是清楚,他的手心立时沁了两把冷汗,只感觉死神的气息直吹在自己的后颈上。 那浑厚的声音又道:“阁下的下属现在有一大半已在冥府恭候着再伺候您,我想不用盏茶工夫就一定齐全了,为了不耽搁阁下前去统率,现在请您出屋来,让在下送您上路,如何?”这次声音却是在庭院中响起。 离刚此时沉下心来,紧张的思索着来人的路数,对他的话却不甚为意,——他的部下,战斗力他最清楚,如说被全歼而未发出丝毫战斗的声响,他是根本不相信的。他对来人的身份,第一时间立即怀疑到圣元帝国神武军团身上,但立即又否定了自己的推断:神武军团虽战斗力不弱,但动作不可能如此迅速,亦不可能如此机警——准确无误的寻到这儿,最重要的是神武军团根本没有能一举灭掉自己两名侍卫的高手。 离刚摸不透来人的身份,索性不再想,提起床头的精铁斩马刀,推门而出。两名侍卫横尸门外,几丈外的庭院中,稳稳站着一中等身材、气度沉凝的青年。离刚一眼望去,竟对那青年生出如望山岳、不可撼动的感觉,心下大凛,知遇上了生平未曾遇到过的强劲对手。 离刚冷冷道:“你是什么人,为何擅闯我戌砂镇,与我过不去?”边说着一双眼不停四下扫视。 那青年淡声道:“阁下觉得现在隐瞒身份还有必要吗?关于你问我是什么人,这个问题,铁矛将军也曾如此问过阁下,阁下拒绝回答。铁矛做了糊涂鬼,阁下莫非还想做明白鬼不成?” 离刚面上变色:“你真个是神武军团中人?”心下紧张思索着:如此来人就一定不只一个,看来戌砂已被重兵包围了,这可如何是好?一时间不由点乱了分寸。 那青年笑道:“阁下可猜错了。当然,要真是神武军团前来,形势对你来说也许要好一些,因为起码那样你有一战的资本。”他静静望着离刚仰天长啸紧急集合魔武兵士,而并不阻止,冷笑接着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的话,但事实如此。告诉你,不要以为圣元无人可以任你横行,今夜你就要为你与你主子的无知付出代价。” 一个清朗的声音忽然响起道:“与他罗嗦什么,直接干掉不就完了?”一名英俊挺拔的青年怀抱着一人,自屋顶跃下。 离刚见自己长啸过后竟无丝毫回音,心头巨震,知事情大大不妙,此人恐怕所言非虚,一时真个魂魄飞散了,——鸡狗不叫、毫无声息的灭掉魔武军千中选一的精锐组成的一个大队,这、这未免太可怕了。而他一眼望及刚来青年怀间半抱的那人,立时面色惨白,心底最后的防线轰然倒塌,——偎在那青年臂间的,赫然是被他虏获、关在守卫森严的地牢内、圣元帝国的西宁郡主。 离刚指着小郡主,如见鬼魅,“吃吃”对那青年道:“你、你、你是怎么救出她的?” 那青年一脸不屑:“那几条看门狗我还没放在眼中。” 先前那青年自身后提出一柄流光溢彩的巨型开天斧矛,冷声道:“动手吧。” 离刚心知大势已去,横下心来,一扬斩马刀,冷冷道:“慢!我想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圣元帝国不可能有这么强横的军队!” 抱小郡主的那青年与提斧的青年交换了一个得意的眼神,提斧青年冷笑道:“做糊涂鬼吧,看斧!”一斧化作了一抹儿流光,对离刚头顶劈去。 离刚大吼一声,昂然不惧,双手握沉重的斩马刀,横架硬挡。他在魔武军队有“大力神”之称,膂力惊人,一向不惧与任何人硬对硬的拼斗。 “铛”金铁交击一声大响,离刚双臂酸麻,啷啷跄跄连退数步,心下直个惊骇莫名。魔武大陆国地处不毛原野,气候恶劣,环境严酷,生长其中的魔武人被锻炼的个个身强体壮。其等一向看不起圣元人,认为生长在气候温和的锦绣平原的他们,体矮身弱如温室的花一样娇弱,面对面决斗一定不堪一击。而事实上圣元军队的总体战斗水平,比魔武确也是甚为不如。但而今有“魔武大力神”之称的离刚,却被圣元一名不经传的小子一斧震的直退,这无疑是活见鬼了! 要离刚马上推翻头脑内根深蒂固的魔武人的体质强过圣元人的信条,无疑是很有难度的。离刚将这一刀的失利归在准备不足上,他提起十二分的斗气,沉吼一声,一刀如霹雳般对面前该死的圣元青年斩去。 巨斧与马刀再次硬撞,离刚这次更不济,直被震的身子向后飞出,半空中更鲜血连喷。他灰头土脸的自地上爬起,心中的绝望比伤势更严重,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圣元呆久了,也随着被同化的战斗力大减? 那青年斜眼望着他,一副不屑一顾的神色。离刚被刺激的差点气厥,吐出口中污血,大叫一声:“战士狂化!”随着喊声周身骨骼发出一阵“咯咯”之声,身形骤然的变粗变高,直扩大了半个人身,衣衫尽被撑裂,而一双眼睛变的赤红如血,神态更充斥着一股疯狂的味道。 青年一惊,随即面色大喜:“啊,看不出你小子还是个‘狂战士’,这倒有点意思。来来,动手啊。”语犹未了,如若疯癫的离刚已然一刀劈下。本来离刚的身材就高过那青年,狂化后的身高更夸张比他高出三个人头,此时居高临下一刀当头斩下,如泰山压顶,直声势巨大。 那青年迫不及待,仍然横斧硬挡。 一声晴天霹雳后,那知离刚仍被震退了两步。离刚真个欲哭无泪,深深悲哀自己的无能,但狂化后的他,已控制不住自己,当下疯狂的挥舞着斩马刀,幻化出万千刀影,狂风骤雨般对青年“泼”去。 那青年却恒定如山似岳,施展巨斧将泼风的狂刀,一刀不少的尽数挡住。 浩泊冷眼旁观,心下对这离刚大为怜悯:你区区一个微弱的人类,即使再力大,与号称“天生战士”的异类硬拼,岂不是自讨苦吃? 离刚一通疯癫般的攻势下来,竟难作寸进,而他毕竟不是铁打的,体力不支下,攻击的势头不由稍逊。 那青年“哈哈”一笑:“怎么,没力气了?那就吃我一斧!”轻啸一声,身随斧走,一斧横斩向离刚的胸口。 离刚大惊,一刀横格,欲破此斧。那知此斧竟是幻式,一刀斩空,而斧突自刀后闪出,斧前的矛头,如奔雷般直搠入其胸口之中。 离刚不相信的望着那青年,刚才两人打斗良久,青年的巨斧一直都是大开大阖的路数,这令他错误的以为其技止于此,那知其竟还有如此一套细腻阴柔的斧法。 那青年冷冷望着离刚仰面倒地,转头对另一青年道:“给师兄丢人了,用了这么长时间。” 此人自是白虎。那救出郡主的青年,当然是浩泊。浩泊未及答话,一直偎他怀内作壁上观的小郡主,此时忽来了精神,挣脱他的怀抱,捡起地上的斩马刀,双手高举过头,一刀砍下尚在抽搐的离刚的头颅,鲜血溅出,直喷了她一头一脸。 浩泊与白虎大惊,目瞪口呆的望着她。 小郡主恨恨道:“残杀我五百军士,不砍你一刀,难消本姑娘的心头……”一句话未了,仰面跌倒。她被掳来关在地牢,至今粒米未沾,撑到现在全凭一股好强之气,而今被刺鼻的鲜血一冲,却再支持不住,一下昏到在地上。 浩泊与白虎面面相觑,脑际不约而同的闪过了“虎父无犬女”这句话。 第四章 卖身契约 郡主再次醒来,已是第二天上午,发觉自己躺在一辆移动的马车车厢中。她迷惑的道:“我这是在那儿呢?” 浩泊懒洋洋的声音及时的在车厢外响起:“我们尊贵的郡主大人醒来了?这自然是在回天阙城的路上。车厢内有食物,先填填你的肚子吧。” 郡主此时方渐渐将昨日的事情忆起,她揭开车帘,见浩泊歪坐在马车的驾座上,一脸乏味的挥鞭驱马。漫漫的古道,直通向极远的西方,道两旁树林连片,其中鸟雀的鸣啼不时传来。 郡主问道:“我们真的是回天阙城?” 浩泊不咸不淡的道:“不尽快的将娇贵的郡主大人送回亲王府,再被居心叵测不三不四的人捉走,到时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面对浩泊的冷嘲热讽,小郡主涨红了脸,低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五百三十七条人命,就因为你尊贵的郡主大人一时高兴外出游玩,就莫名其妙的被人像杀鸡狗一样给宰了。对不起?一万句‘对不起’顶个屁用?他们还能再活过来?省省吧,你们这些狂傲自大的已经不知死活的贵族老爷、大小姐们。”浩泊不屑的道。他本就有着痛恨美女与贵族的顽症,此时对着又是美女又是贵族的郡主,双重重料的刺激下,不觉发作的较往常亦更加变本加厉。 “人家真的不是故意……哇!”小郡主闻听他尖酸刻薄的话语,更觉伤心,不由泪水长流,索性放声大哭。 她一哭,浩泊倒慌了神,心下暗骂自己弄巧成拙,忙喝住马车,回身勉强哄她道:“好了好了,你哭什么?人已经死了,你再哭也活不过来了。”他从没有应付哭泣的小姑娘的经验,一时间颇有些手足无措。 那知他这般劝法,还不如不劝,一听之下小郡主哭的更伤心了。 浩泊望着大哭的小郡主,束手无策,一脸的丧气,心下大悔自己没来由的胡说那些做什么,硬着头皮上前拍她肩膀像哄小狗般有一句没一句的道:“噢、噢,好了好了,别哭了。噢、噢,别哭了。”翻来覆去他也只会这几句。 他面对着小郡主,伸手轻拍她的肩膀,靠的不觉有些过近,大有半抱的趋势,方觉不妥,小郡主已顺势扑到他的怀内,头顶着他的胸口,双手环抱他的腰际,有了发泄的依靠,哭的更加畅快,直一塌糊涂。 浩泊望着自己胸前眼泪混合着鼻涕那一团模糊的糊状物,真个欲哭无泪,对着哭兴正浓、毫无停歇迹象的小郡主,苦着脸直想抽自己个嘴巴。他真个无可奈何了,随口敷衍着道:“好了好了,是我不对,好不好?” 没想到小郡主立即表示同意:“就是你不对,哇哇,就是你不好……” “噫?”浩泊一呆,不由大感奇怪。 “难道不是吗?若是你答应护送我回天阙城,还会发生这种事吗?哇哇……”小郡主边哭边道。 浩泊大觉不妙,绕了半天,这五百三十七条人命的罪过,看来竟是要自己来背,心下大感吃不消。小郡主却不打算放过他,双手揪他双肩用力摇晃着,声嘶力竭不依不饶的道:“是不是你不对?是不是你的错?你说啊!” 浩泊被搓揉的眼冒金星头晕脑涨,糊里糊涂的道:“哦、哦,是、是,你说的全对。你饶了我吧,求求你了。” 那知小郡主闻言立即奇迹般收住哭声,抹干眼泪,若无其事的道:“你早认错不就成了?算了,我暂时就不追究了。食物呢?我饿死了。”自车厢搜出食物,塞口中吞咽起来。 浩泊如若呆痴般坐在原处,良久回不过神来,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小郡主白了他一眼,嗔道:“还不快赶车?我要尽快回家。” 浩泊失魂落魄坐回驾座上,赶动马车,走了三十里后,仍觉大脑一片茫然…… 于是在这奇妙的氛围中,马车行行复行行,驶向天阙城。 ******在戌砂小镇南三百里处,有一名“洛森”的小村庄。 洛森村地处一片山岭的一个小谷间,很是偏僻也很是贫瘠。也许正因为偏僻,圣元神武军团几次征兵都没有征到这儿。村落只有三、四百人,奇怪的竟然没有老人、妇女、与孩子。 戌砂镇覆灭的三天后,晚上二更时分,洛森村村长的那扇简陋的木门,被粗暴的一脚踹开。几乎同时,村长大人自热乎的被窝赤条条的跳出来,摸一柄钢刀低声叫道:“谁?深更半夜来挑逗老子,活的不耐烦了?”当他看清站在门口那一名青年、两名气质迥异的中年人的相貌时,立时像被阉了的狗一样萎靡了半截身子,失声惊讶道:“是殿下!您、您怎么来了?” 那青年冷冷道:“少废话,你要我们这么站这儿不成?” 村长大人忙让三人进屋,拽上几乎稀烂的宅门,然后挪开房内那张简陋的木床,闪出一条黝黑的地道来。他头前带路,引着三人进入地道内的密室。密室内仅有一张石桌,四张石凳,但坐四人绰绰有余。 待青年在石凳上坐定,村长翻身拜倒地上:“魔武军先遣军团总统领黎万,见过三殿下。殿下,您怎么亲身到这种地方?太危险了。我魔武帝国难到再也没有人了,竟让殿下亲身犯险?” “稍安毋躁,起来回话。”魔武帝国的三殿下詈京道。 黎万立即起身垂手而立,恭敬的望着自己的主子。 詈京因为心下焦急,立即毫不罗嗦的直奔主题,连给三人介绍也省了,他道:“我问你,你与各个先遣大队多长时间联络一次?” 黎万恭敬的道:“原本定为半月联络一次,两个月会面一次,但在两年前晴日与耀月两省的戒备忽然严密起来,令我们的联络大受阻碍。因为怕暴露出去,最后我们改为两月联络一次,半年会面一次。” 詈京眉头大皱,沉吟道:“你们怎么发现戒备加严了的?下属有被擒拿住的?” 黎万苦着脸道:“我们派出骚扰两省的匪盗、武士、浪人、暗探,十有八九如泥牛入海有去无回。回不来的,大多当场战死,或者自尽,被生擒的倒应该没有。” 詈京震惊道:“怎么会这样?圣元的实力何时变的如此的强?如此说来现在你们对两省的情况岂不是两眼一抹黑、一无所知?” 黎万顿时额头渗出密密细汗,颤声道:“属下也弄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派出的暗探能侥幸回来的,带回来的大多是没有价值的情报。殿下明鉴,身处敌境,既要刺探消息,又要保持隐密,实在是很困难。” 詈京瞬间恢复常态,对黎万的置辩不置可否,淡淡道:“离刚统领出击俘虏圣元西宁郡主的事,是你分派他的?” 黎万忙道:“是。这件事的消息是侥幸回来的暗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打探到的。下属认为离刚统领武技高强,统兵有方,交给他万无一失。这件事是属下飞鸽上报京师且获得批准的呀。” 詈京点头道:“不错,此计划是我亲自批准。一批准,我立即与欧阳先生、羽琏侯爵动身赶来。” 黎万闻听欧阳先生与羽琏侯爵之名,不由得周身一颤,抬头打量着立身詈京身后的那两名中年人。羽琏侯爵犹是小可,虽然其备受魔皇的宠幸,智谋、武技在整个魔武帝国皆属顶尖,一向是詈京殿下的得力助手、首席心腹谋士,但名头较之“琴魔”欧阳,却是差之远矣。自从欧阳三年前在京师西门以千年玉琴做兵器,挑战京师第一高手“惊天矛”紫断心,且以无上魔音堂堂将其击杀,一时声名大噪,“琴魔”名号震动整个魔武大陆国。 黎万对气质沉静、淡然而立的羽琏侯爵一扫而过,对着极高极瘦、一直双目半阖似睁似闭的“琴魔”欧阳细加打量,心下暗道:这欧阳高傲的很,目过于顶,对魔武的皇室一向不屑一顾、从不假辞色,而今却做了詈京殿下的侍从,可见殿下笼络人的手段真个高明厉害的紧呀。 此时他又想起了正事,忙道:“殿下赶来属下此处,莫非,是离刚统领没有得手、出了差错吗?”一时间紧张的汗流浃背。 詈京慢慢道:“任务倒完成了,不过,也出了差错。” 黎万刚吁了一口气,闻言立即又紧张起来:“出、出了什么差错?”他情知若非事情太大,詈京绝对不会半夜闯来,事前连通信也没有一声的。 詈京一字一顿道:“虏获了西宁郡主,又被人救回,这还不算,连同离刚统领在内,共四百八十三名的整整一个魔武先遣精锐大队,被人一举歼灭,无一人逃生。” 黎万只觉头脑一阵晕眩,身体一颤差点摔倒,却立即又像被砍了一刀的野狗般跳起来,大声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见黎万大叫大跳的失态样子,詈京眉头一皱。欧阳忽双目一睁,两道如刀锋般的精芒一闪而逝。黎万如三九天被当头浇了一桶凉水,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立时默不作声缩肩呆站在原地。 詈京一瞬间面色微现疲态,索然道:“被人连老窝都端了,还‘不可能’?此两年来种种迹象表明,有一股潜在的极厉害的势力在对付你们,你身为总统领,难道就一点儿都没察觉的到?” 黎万汗流满面,躬身做声不得。 詈京冷然道:“事已至此,要想着如何挽回劣势,扳回局面。你立即传令先遣潜伏的其余九个大队,命他们务必于三日后于此处集合,不惜任何代价,不要怕暴露。” “是!”黎万立即道,随即犹豫道:“如此十年潜伏的心血,岂不要一朝而废?” 詈京再忍耐不住,一拍石桌大骂道:“你是一头猪?真不知道是那个蠢货派你这等废物来担任总统领,他妈的真是混蛋!” 黎万大为惊恐,“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磕头如捣蒜般道:“殿下息怒、殿下息怒。” 一直没有做声的羽琏侯爵此时淡淡道:“黎万统领,难道你真想不到,以对手全歼我一个大队的势力,会不知道举一反三顺藤摸瓜?一个大队暴露,其余九处还想保全?暴露不过迟早间的事。也许现在这股潜在的势力就已经在查探我们了,如此我们只有抢先动手,集合起来,一来避免被人各个击破,二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重新掳回西宁郡主,让我们的暴露不至于白费。” 黎万面现恍然,点头如鸡啄食般道:“属下明白。殿下英明、殿下英明!” 詈京怒声道:“明白还不快去传令?” 望着连滚带爬出地道去传令的黎万,詈京面现杀机:“这等废物,回京师饶不了他。” ******“嗡!”一声弓弦响过,十余丈外一只小型魔兽应箭倒地。 小郡主策马扬弓,瞟了身旁并骑而驰的浩泊一眼,见他不置可否,忍不住得意的道:“浩先生,‘箭无虚发’这句话你见识了吧?” 两人于黄昏停马车道旁树林内,解下驾辕马奔驰原野猎取晚餐,西宁郡主一箭放翻一只小魔兽,如此自夸道。 浩泊望着她得意洋洋的神色,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老毛病作怪下,忍不住不屑的道:“遭人生擒、捆绑地牢,那时你的‘箭无虚发’那儿去了?庆幸救出你来,不然被魔武那些杂碎拿着当作要挟你老爹的工具,哼,到那时你更‘箭无虚发’了。” 小郡主勒住马,强忍着羞愧,冷冷道:“你不用讥笑我,告诉你,被捉住的时候,我已打定了主意,真到用我来要挟父王时,我立即嚼舌自尽。” 浩泊身躯轻轻一颤,目光陡异的深深望了小郡主一眼,暗暗赞许的点了点头。 小郡主在他的凝视下,忽然红了双颊,只觉他的目光如若实质般、温厚而深沉,有着大海一样的博大与包容,其中似乎还含蕴着令自己窒息的东西。 浩泊却在她的眼中发现了蓄的满满的、有即将爆发趋势的山洪,立马慌了神,小心翼翼的赔笑道:“不错不错,你是‘箭无虚发’,是我错了,好不好?” 小郡主回嗔作喜,洪水立即消弭于无形,白了他一眼,“嗖”又是一箭,又是一只小魔兽中箭。 浩泊见她在自己面前昂首挺胸、一副等待自己发出钦佩赞叹声音的样子,苦着脸强自违心道:“好箭啊,箭无虚发。” 小郡主扬着俏颌道:“我知道你对我的神射箭法嫉妒的嫉火中烧,羞愧的无地自容,哼,你不用如此故做违心、对我的箭法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我是不跟你一般见识。” 浩泊见她越说越煞有其事似的,不由好气又好笑:“花俏!”在马鞍上翻身向天,挽弓一箭射出,当空盘旋的巨鹰应箭坠落。郡主吃了一惊,策马奔前俯身捡起那只鹰,只见一箭赫然正中鹰头,不觉骇然。她策马蹭到浩泊马侧,讪笑道:“浩先生,你的箭法真好,称的上是‘神射’了。” 一脸故作傲色的浩泊,闻听“神射”,吐口气摇头道:“我的箭法算什么?比起一个人来,有他的六分火候,已足令我庆幸了。” 郡主惊讶道:“那人是谁?箭法竟如此厉害?” “他是我的四师弟朱雀,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浩泊见小郡主一脸崇敬羡慕之色,随口道,心想朱雀风流本色,是最喜欢漂亮小姑娘的,介绍靓丽的小郡主给他,一定乐开了心。 小郡主一脸赔笑道:“浩先生,你教我射箭好不好?”见浩泊听后身子一晃,差点自马上一头栽下,不由自我陶醉道:“虽然我的资质很好,天赋很高,是千年难遇的天生神射的美质良才,你也不用表现的如此夸张啊。” 浩泊翻着白眼一副将要昏到的样子:“你的确是天生吹牛的美质良才。你以为学箭如学剑一样容易?遇到高明的师父,加上自身良好的资质,就可以一日千里?学箭要先练眼力,当你将馒头看的有锅盖般大时,方算初步入径。练好眼力,还要锻炼眼与手合一,手与心合一,心与眼再合一,哼,没有几年的苦功,岂能得其神髓?” 小郡主立即打蛇随棍上,嬉笑着哀求道:“那么,你就教我学剑好不好?”见浩泊一副装作没听到的样子、催骑自身边逃走,忙拍马赶上,不依不饶的道:“浩先生,你就教我学剑好不好嘛?你不是说,学剑有高明的师父、与良好资质的徒弟就成了?你自然是明师,我嘛,呵呵,资质自然好的也没法说。如此鱼与熊掌兼得两全的美事,可真是千载难逢啊。浩先生,您就教教我嘛!” 浩泊勒住马,叹口气道:“我尊贵的郡主大人,且不说您的资质如何,先说我不过一名雇佣兵,护送您回天阙城就是我的任务,我又有什么义务教您学剑?况且,您老人家的资质我看也不过是大众货色、平平无奇,您就省省吧,好不好?” 小郡主眼珠一转,嬉笑道:“那么我雇佣你教我学剑,如何?你要多少金币,尽管开口,回天阙城父王一定支付。” 小郡主无疑对浩泊了解很深,此一着正切中要害。浩泊似笑非笑打量着她,却仍死撑道:“第一,我根本不想教你;第二,空头支票,糊弄谁呢?” 小郡主沉吟道:“我先付给你一部分定金,如何?你们雇佣兵的规则,不就是先付定金吗?” 浩泊一下子来了兴趣:“嗬,这个嘛,到值得考虑。你有什么定金可付啊?” 小郡主将腰包全部掏了出来,苦着脸道:“五十个金币——” 浩泊眉头大皱,懊丧着脸道:“五十个金币?你还是歇菜去吧!” 小郡主急道:“你别着急啊,你让我再想想办法。” 浩泊饶有兴趣的望着她,嘻嘻笑道:“你能有什么办法?呃,我来替你想一想吧,对了,你现在最宝贵的是什么?” 小郡主一挺胸脯,骄傲道:“当然是我的贞操了。啊,你这个色狼,你不会是见色起意、趁火打劫吧——” 浩泊哭笑不得:“谁问你这个?我问的是你身上值钱的东西。”随即又喃喃道:“就你这身材,鬼才看的上!” “除了这柄红月宝剑,就是这颗夜明珠了。”郡主低声道,解下腰悬的宝剑,又自怀内掏出一颗鸽蛋大小、散发着柔和而明晰光芒的珠子来。 一看到那颗夜明珠,浩泊的目光立即变的像狼一样,嘴角不断滴下狂喜的涎水,一把夺过道:“红月你学剑还要用,就自己留着吧,嘿嘿,我勉为其难,就只收这颗珠子,——这是熟人的价钱,已经很便宜了!当然这颗珠子仅仅是定金,回到天阙城记得提醒你父亲支付其余的金币。” 小郡主恋恋不舍的最后望了那颗夜明珠一眼,这是夏秦亲王在她十八岁生日时送她的生日礼物,是她最心爱之物。 浩泊收起夜明珠,干咳一声,正容道:“我既然教你剑法,就算得上是半个师父,因此要对你负责。在此声明,如果你学剑因为不尽心尽力而达不到我的要求,或者你吃不了苦想半途而废,嘿嘿,那我可要采取非常的手段,以让你达到合格毕业的目的,——我想你不会蠢的对我有收拾你的能力感到怀疑吧?” 小郡主望着他恶狠狠的神色,不由打了个寒颤,不由泛起“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忙可怜巴巴的连连点头。 “此外为了课程的顺利进行,以让你在最短时间成为一名剑师,我还要制订几条条约。哼,如果你胆敢违犯,我有权立即终止授课,且将定金没收。”见小郡主噤若寒蝉毫无异议,满意接着道:“条约一:以后你不许再哭!无论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任何事情! 条约二:我所说的任何话都是对的!都是真理!你要心甘情愿毫不犹豫立即去奉行不渝。 条约三:如对我的话感到怀疑,参照第二条条约实行! ——怎么样,你能做到吗?能做到,此条约即时生效;不能做到,我们就终止雇佣契约,但定金不退。” 小郡主此时又有了“卖身为奴”的感觉,可怜兮兮道:“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我答应!” 第五章 授艺 两人载猎物回到马车旁,浩泊对小郡主道:“现在将你会的所有的剑法施展一遍给我看。” 小郡主知即将进行学剑,兴奋无比,早在浩泊在戌砂小镇的地牢救她时,她对他的武功就已崇拜无比。小郡主立即拔出红月宝剑,卖力的将所会的剑招一招一式一一演练,直有大半个时辰,太阳已沉没西天,浩泊又生了一堆篝火,她方将所学的剑法卖弄完。因为小郡主是夏秦亲王的掌上明珠,加上自身又漂亮可爱,因此深得亲王帐下的将军、护卫、武士的喜欢,对好武的她都乐于传授个三招两式妙着,故她的所学实在精妙而杂多。练完,自己亦觉得甚是了不起,昂着头等待浩泊的赞叹夸奖。 浩泊却大皱着眉头,忽然突兀的问她道:“爱情女神美不美?” 小郡主一呆,一时不明白爱情女神与她学剑怎么挨得上,但她立时欢欣的道:“爱情女神当然最美了,她在众多天神中是最美的,也是我最喜欢的一位。”女人爱美本就是天性。 浩泊“喔”了一声,神色好像现在才知道爱神是最美的,接着问道:“如果爱神拿着一根搅屎棍子,站茅坑里搅屎,又美不美呢?” 小郡主眉头大皱,越发不可思议,但本着“奴隶条约”上的规则,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那可太令人、令人恶心了。” “不错!”浩泊马上拍掌赞同,望着一脸迷惘的小郡主,点头道:“你练剑时给我的就是那种感觉。”他理也不理脸色红一块青一块难看到极点的小郡主,冷冰冰的训斥道:“你练的那是剑法?乱七八糟!知不知道,对学剑者来说,最丑恶、最难看、最令人恶心的,莫过于学不适合自己的剑法。每个人都有自己特异的体质、独一无二的气质、与众不同的脾性,而每一套剑法也有它独特的特性,比如有的剑法适合身强力壮的人练、而有的剑法却适合身矮力小的人练,有的剑法适合脾气急噪的人、而有的剑法却适合脾气平和的人,有的剑法气质清高的武士侠客能发挥它最大的威力、有的剑法却非心地黑暗的邪枭魔头不能练到极处……一个人选择剑法,就要选择适合自己的体质、气质、脾性的剑法,那样进展不但事倍功半,而且极易发挥剑法最大的威力。如练的剑法根本不适合自己,哼,那将难作寸进,甚至越练越差。” 小郡主面色又惊又喜,只觉浩泊引自己进入了一个前所未知、无比崭新光明的门径,狂喜之下一颗心“砰砰砰”的由缓而疾越跳越快。 浩泊随手折一根树枝作剑,冷声道:“我将你刚才所练的剑法,根据你的体质、气质、脾性,大加删改,又加上我自己的一些创意,将它改成了适合你练的剑法。恩,你的剑名红月,那就叫它红月剑法吧。我只练一遍,给我看清了,记住,你走的是轻灵清逸的路子,要细细的体味这四个字。”说着一招一式演示起来。 小郡主全神贯注,用心记忆,一边揣摩其中轻灵清逸的感觉。浩泊一练完,她立即拔出红月剑,自头至尾依样葫芦一泻而下,竟无丝毫偏差。 浩泊两眼呆瞪的一般大,惊讶她的聪慧竟一至于斯,心下的惊喜像是乞丐捡到了一大块金子,兴奋之情倒不下于投到明师的小郡主,——他自调教完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位天才资质师弟以来,已有几年没有遇到悟力如此强、资质如此高的美质而教了。 心下窃喜,表面却一脸冷酷,大声道:“斧凿痕迹太重了,感觉太生硬了,记住,只管发挥轻灵清逸的感觉,不要局限于剑招。剑招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感觉对了,随便一剑皆是招数。现在再来。”他见小郡主资质如此的高,立即也不动声色的提高了难度。 小郡主亦食味知髓乐在其中了,忘寝忘食,在篝火旁一遍又一遍无休止的练剑不停。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只觉自己一剑又一剑挥出,越来越轻灵曼妙,顺畅莫名,渐渐的大觉摸着了“轻灵清逸”的门径,心下自是大为欢喜。 她正舞的兴致高昂,浩泊懒洋洋的声音传来:“好了,今天到此为止吧,还不错。吃过饭快睡觉,明天还要赶路。” 小郡主回过神来,发觉月已过中天,颇觉意犹未酣,见浩泊眼中大有赞许之意,不由更是兴奋,但转头一看食物,不由大为气结:一只烤鹿腿被他啃的白骨森森,仅剩下的三两块残肉,也是附在鹿腿骨上人类牙齿无法咬到的部位而幸免于难,更不堪的是,早已冷的硬邦邦的像是石块。 小郡主望着喃喃直嚷“肚子撑的好难受”、一摇一摆走到树下马鞍上睡觉的浩泊,不由攥紧了红月宝剑,恨不得上前砍上两剑。 第二天清晨小郡主正睡的香甜,忽觉屁股上的神经末梢将一阵无比尖锐的痛疼,忠实的传达给了大脑司令部。几乎接到信息的同时,小郡主惨叫一声,双手捂着那不堪的部位,猛的跳了起来。 浩泊手持一条细而韧的小竹枝,满意的望着它带来的效果,冷冷道:“起来,练剑!”说完转身去煮早餐。 小郡主哭丧着脸,揉着屁股,慢吞吞挥剑又练起来。 在此后的日子里,小郡主不但忍受浩泊早起晚睡拼命练剑的虐待,更过份的是,他将马车扔掉改让小郡主骑马,还振振有辞的大谈歪理,说是“安逸是意志的冢”;此外还要应付他一时的突发奇想,比如好端端走在路上,忽然将小郡主扔下马、跟在马后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上半天,美其名曰“练轻功”。总之他是尽一切虐待之能事,挖空心思的以摧残花季少女为乐事。每当夜晚听到不堪负荷的小郡主发出痛楚的梦呓声,他就不由激动的几乎流下兴奋的泪水。 虽然备历虐待身心皆受到严重的摧残,但小郡主咬紧牙关硬坚持了下来。她的倔强,令原本以为她空有一身好资质而娇里娇气吃不了苦的浩泊,不但放下了心,且在心下暗赞。而熬过开头三天最艰难的时候后,小郡主渐渐察觉到浩泊的虐待留下的后遗症:她只觉自己渐渐的由内而外在做脱胎换骨的变化,天天早起晚睡练剑、策马疾驰、徒步奔跑……如此劳累,竟没有丝毫憔悴之感,反而神采奕奕、越发精神百倍起来! 而与浩泊相处越久,小郡主越发感到惊讶,越发感到他的深不可测:在晴日行省总督府初见他时,觉得他外表虽然很俊美但见钱眼开内心龌龊,就好像一个水塘,一眼望去绿波荡漾宜人心神,但水底下却是一大坨恶心人的烂淤泥;等他自戌砂镇魔武军手中救出她时,虽然惊讶他的势力,印象却没有自根本上转好,觉得他好比一条大江,虽然能量是很大,却仍是烂泥不着底;而自订立契约跟他学剑至今,随着了解的加深,只觉他不但武技高强文才斐然兵法精通,而远见的卓识、独特的思想、睿智的见识,皆高出她所认识的人不止一等,令她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大海里,波澜浩瀚,无边无际……因此她看浩泊的眼光也随之一日愈一日的敬慕钦服,——这是她除亲王外首次对人心悦诚服五体投地。而听话的程度,也有刚开始的局束于“奴隶条约”,渐转成了自然而然、无比的深信,而到后来竟成了习惯。 此时小郡主腿上绑着五公斤重的铁砂绑腿,兵器红月剑被没收,换成了一柄四十八斤重的玄铁剑,浩泊看着还不过瘾,又加了一副重盔甲。如此重装上阵,每天要练剑两个时辰、徒步跑两个时辰,小郡主是疲于奔命,神经直绷的紧紧的。 望着吃力的舞着重剑的小郡主,浩泊心头大乐,口里却没有停过训斥:“你练的那是剑吗?那简直是搅屎棍子!给我记住,轻灵清逸,要有美感!” 小郡主心下嘀咕:如此装备下,你练一练试试,能“美”的起来吗?却咬紧牙关,吭也不吭,极力挥舞着玄铁剑。 浩泊啃完一条烤狼腿,摸着饱胀的肚皮,望着过午的天色,算算距天阙城还有七八日路程,望着艰辛练剑的小郡主,大皱眉头道:“进展这么慢,真是丢我的脸,看来不借助外力是不行了。”想着那个去处的凶险,面色掠过一丝犹豫,随即下定了决心:“不付出就没有回报,就去‘骷髅洞’碰碰运气。”上马对小郡主道:“上马,跟我去个地方。” 小郡主停下剑,抹着汗苦着脸道:“到哪儿去啊?我还没吃午饭呢。” 浩泊道:“到一个看看你运气如何的地方。没吃饭?那不是有我吃剩的狼腿,提上边走边吃好了。” 两人偏离古道,在荒凉不堪的原野上奔驰了数十里,来到一片小丘陵前。浩泊头前带路,熟门熟路的自丘陵一个隐蔽的谷口进入一个小谷,在谷间左拐右转,在小郡主晕头转脑的时候,忽在一座山壁前停下了马。 小郡主一呆:“这不没路了?” 浩泊跃下马,走到山壁前,分开脚下的丛生茂密的杂草,顿时露出一个方圆丈许、深幽幽的洞口来。 小郡主下马,走上前探头探脑的张望,面现惧色道:“这是什么地方?” 浩泊道:“问什么?下去!”一脚踹她屁股上,直踹下洞去。 小郡主冤屈的大叫声在洞口回荡:“我的屁股好痛!人家自己会跳嘛!” 洞并不深,小郡主落在一堆干草上,毫发未损。爬起来四下张望,发觉自己置身一个方圆数十丈的空旷大洞中,洞的四壁磷火燃烧,甚是明亮。 “呼”的一声,浩泊也落了下来。 小郡主不安的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浩泊得意的道:“这是我费了千辛万苦方找到的魔兽穴居‘骷髅洞’,是我们骑士团专用的训练基地。你是圣剑外的第一人来这儿。” 小郡主撇撇嘴:“有什么了不起?还魔兽巢穴呢,连一只魔兽都没有。” 浩泊瞥她一眼,冷冷道:“好戏在后头呢,随我来,我们到下面第三层去。” 小郡主目瞪口呆:“下面还有三层?这怎么可能?” 浩泊不屑道:“总共有七层呢!不过以你现在的能力,也只能在第三层混混了。”说着带她走到位于西北角的六芒星传送阵上。启动传送阵,一瞬间来到一扇沉重的石门前。浩泊回头对小郡主不怀好意的笑道:“‘骷髅洞’之爬行军团,欢迎光临!”说着推开了沉重的石门。 小郡主一眼望去,不由呆了:开门后是一个比第一层大洞足足大一倍的大厅,不过这一层可不象第一层那么空荡荡的,地上密密麻麻爬满了丈许长的蜈蚣、数丈长的蜥蜴、水桶粗细的蟒蛇、猪狗般大的蝎子、脸盆大小的蜘蛛……此外更多的是叫不出名字的爬行怪物。 试想几万只、大的异常的爬行怪物在你面前蠕蠕爬动,那是何等的景象?小郡主全身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浩泊拉她贴厅壁悄悄爬上一块几人高的巨石上,见她双唇紧闭一副三脚踹不出丝毫声响的模样,就放弃了要她“不要出声”的警告。而厅中的爬行怪物尚没有察觉到有人侵入。 浩泊凑小郡主耳边,轻声道:“看到厅中央那条十丈余长、丈余粗的巨蛇了吗?” 小郡主只觉他的呵气温暖的濡着自己的耳垂,心下不由的泛起了异样的感觉,一时间竟忘记了身处何地,迷迷糊糊点了点头。 浩泊道:“乖乖呆着别动,也别出声,我到它身上给你找个好东西吃。嘿,你真好运气,这家伙几年来一直藏在洞穴内不露面,让我几次都空手而返,今天可是便宜你了。”说着一声轻喝:“出来吧,圣剑!”一柄银光耀目的奇形长剑立即出现在他头顶。随之又一声低喝:“圣剑,幻形!”圣剑立即由长剑形态缩成一团,幻成了一粒鹅蛋大小、异芒四射的珠子,悬浮在他头顶三寸处,光芒直笼罩了周围三丈的空间。 浩泊掠下巨石,疾射向厅中央那条爬行军团的首领巨蛇。所经之处爬行魔兽纷纷闪避,惟恐避之不及,状甚畏惧。巨蛇亦感觉到危险的来临,慌忙对着厅角一个黝黑的不见底的巨洞爬去,却慢了一步,被浩泊抢先拦住去路。巨蛇毕竟是爬行魔兽的首领,虽也甚是畏惧,却高高昂起了头,“嘶嘶”吐着几尺长的舌芯,闪电般对浩泊当头吞下。 浩泊一笑,头顶圣珠化作了一道白光疾射入了巨蛇口中,接着又自巨蛇腹中破出,依悬回浩泊头顶。而巨蛇,已然颓然到地,一命呜呼了。浩泊自蛇腹一阵掏摸,挖出一只拳头大小、红光晶莹的珠子来,带着掠回立身的巨石上。 此时众爬行魔兽似乎感应到首领已死,发出一阵骚动,如鼎中沸粥,昂头不断嘶叫着,四处搜寻着入侵者。 浩泊握着珠子,对目瞪口呆的小郡主道:“吞下去。”不待小郡主有所表示,已生生塞到她呆张的口中。小郡主喉咙发出“呃、呃”的声响,珠子已然滑入了腹中,不由面无人色,几乎哭出来:“那是什么,恶心死人了?” 浩泊沉声道:“那时爬行魔兽首领巨蛇千年修炼的内丹,有助你提高功力,不知好歹,任何人都能得到吗?” 小郡主不及说话,已觉小腹一阵炙热,像燃烧起了一团火球,一瞬间又化作了无数道炙热的气流四下辐射四肢与全身,自头发尖到脚后跟无所不及,不由惊恐的大叫道:“啊,我中毒了,救命啊!” 浩泊冷冷盯着她:“胡说,什么中毒了!你是不是感觉腹中像燃烧着一团火球,而且全身燥热?” 小郡主可怜巴巴的点了点头。 “是不是还感觉全身像要爆炸一样,只觉有无穷的力量,想要大砍大杀、大大的发泄一通?” 小郡主连连点头。 浩泊大声道:“好,现在拔出玄铁剑,施展红月剑法,将大厅的魔兽杀个精光。”说着一声轻喝:“冰心镇邪灵犀气,镇!”食指尖一道白光射入小郡主眉心不见。 小郡主只觉一道清凉醇和的劲气注入自己难受无比、即将疯狂的失去理智的眉心,立时神智恢复清醒,但巨蛇内丹化作的炙热气流仍在体内乱窜,令全身涌动着一股像要爆炸一般的充沛劲力。她二话不说,拔出玄铁重剑,跃下岩石,冲入了爬行魔兽群中。 爬行魔兽正四下寻找杀死首领的入侵者,见小郡主出现,立即里三层、外三层的密密围住,张牙舞爪争先恐后的冲去,欲将她生生撕成碎片。 而小郡主此时全身难受下,竟不再对魔兽感到讨厌恶心,一剑挥出,半空一道优美的弧线闪过,像流星划破夜幕,劲炽势锐而又轻灵曼妙,两只当先扑到的毒蝎立即被挥成四段。 小郡主见杀掉两只偌大的毒蝎竟比宰鸡还容易的多,不由大为奇怪,却已无暇细思,当下施展红月剑法,将身前逼成一个方圆丈许的真空地带,将进入攻击范围的爬行物不停的劈死。她每挥动一下玄铁剑,就觉体内难受的感觉随之少了一分,而在体内四下乱窜的炙热气流,就随之一点一滴的汇拢到丹田,接着又经过胸膛导入手臂,直注入手中的剑内。这股炙热的劲力注入剑中,令红月剑威力大增,蛇、蝎、蜈蚣、蜘蛛等肥大的肢体轻易便被挑飞上半空、甩向外围,竟形成了一个以小郡主为漩涡中心、不断向四周溅出爬行魔兽尸身的奇观。 小郡主正砍杀的高兴,一个冷怒的声音在耳畔若鼓锣般敲击:“你那是红月剑法吗?那简直是在杀猪、是在搅屎!” 小郡主眉心那道冰凉的气流“突”的一跳,周身一颤,立时发觉刚才几剑耽于重劈实砍,偏离了轻灵清逸的意境,当下立即修正。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小郡主只觉体内那道川流不息周游不定的炙热沛然劲流,随着练剑不休,渐渐的在体内全凭自己心意而动,要行则行,要止则止,随心如意。而剑法亦随之纯熟流畅无比,早已突破了浩泊所传的剑招的局限,达到随手一剑自然而然蕴涵着轻灵清逸的至深意境的地步。 浩泊自始至终一直一瞬不瞬紧盯着小郡主,随时纠正她出现的偏差,见她终于安然渡过走火入魔的危险期,直晋至大成的境地,胸内一颗石头方落下地来,长长吁了一口气。 又过了一个时辰,其间浩泊连打了两个盹,睁眼见小郡主仍兴致高昂,毫无停手的迹象,眉头大皱,打了个呵欠,不想再等下去。他掠下巨石,冲进包围圈,不由分说拉小郡主向石门走去。 小郡主满面兴奋一副杀的兴起的样子,不高兴的大声抗议道:“我还没玩够,不要拉我,我还要继续杀。我要将这群恶心的魔兽通通杀光!” 浩泊闻言大翻白眼:几万只爬行魔兽,你杀的完吗?“砰”的关上石门,将紧追身后不舍的爬行魔兽关在洞内,凶巴巴拧着郡主的耳朵道:“嚷什么?忘记条约了吗?皮痒了是吗?” 小郡主立即顺眼垂眉一声也不敢吭了。 第六章 魔武殿下 第二天清早,正大做着天上下金币雨美梦的浩泊,只觉屁股上传来一阵热辣尖锐的疼痛,捂屁股在第一时间跳起,见小郡主手持小竹条,凶霸霸的站在身前道:“还不起来烧饭,懒鬼?” 浩泊捂着屁股,呆怔怔的望着鲜蹦活跳精神百倍练剑的小郡主,半天方回过神来,忽然感到喂她吃蛇王内丹是个大大的失策。 小郡主偷眼见浩泊打着呵欠,无精打采的将小铁锅架到火堆上煮干粮,心下直乐,大有扬眉吐气的感觉:原来你也有今日,哼,井也有掉进桶里的时候! 就在此时,竹林的深处,忽传来“叮叮淙淙”几声细微的古琴声。 小郡主大奇:这荒山野岭的,怎么会有琴声?而听似平常的琴声,传入耳内,令她大觉不妙,只觉心跳“突、突、突”的骤然加剧,像要自胸腔内跳出来一样。琴声忽然大作,转为“铮铮锵锵”金铁交鸣之声,小郡主只觉有一种血液逆流般难受无比的感觉,而丹田中内丹的燥热之气忽被挑起,令她劈到半途的一剑,不由自主陡转个弯,“扑”的将身前一株碗口粗的竹子击破个大洞。 两匹散放着吃草的马儿,此时也长声嘶叫,神态颇见焦躁。 小郡主不知自己的剑为何会突然拐弯,偷望了浩泊一眼,怕他见责,却见浩泊望着琴音传来的竹林深处,神色凝重,若有所思。 而琴音却停了,不一会儿,忽又响起,此次却曲折成调,不再是单调的几个音符。那琴音柔靡宛转,若有人在竹林深处轻声呼唤一般,令人不由得生出顺从前往之心。小郡主体内的内丹蠢蠢跃动,与悦耳诱惑的琴音里应外合,一时失察,神智一懈,迷迷糊糊不由自主向竹林深处走去。俗话说“对牛弹琴、牛不解音”,两匹马儿对这造诣高深的琴音,却不像对刚才蕴涵无上魔功的魔音反应那么强烈,只顾低头吃草。 浩泊望着琴声传来的竹林深处,双目精芒闪烁,清叱一声:“静!”小郡主眉心中的“冰心镇邪灵犀气”突的一跳,感应到浩泊的气劲,立自眉心辐射全身,镇抚内丹那燥热之气。小郡主神智一清,见自己已走出数丈,忙退回浩泊身旁,心下隐隐感觉大大的不妥。 浩泊拔出没收小郡主、一直自己把玩的红月宝剑,削一段青翠欲滴的绿竹,中空镂眼,不一会儿制成了一支竹箫,又掠动身形在四周围的绿竹上凿上或大或小、或多或少的洞,直凿完了十数株碗口粗的竹子。这期间琴音愈靡,挑逗引诱,缠绵委婉,无所不及。小郡主有“灵犀气”护体,虽丹田中的内丹不住蠢动,却勉强持住不为所动。 琴音良久无功,奏琴人似乎也焦躁起来,琴音一转,陡然的高亢炽烈,充斥着一副野火燎原、熊熊焚烧、猛烈莫挡的气象。小郡主的心跳随之加快,随琴音快而快、缓而缓,而脚随心律,忽的一步跨前,一步既出,收势不住,随之连连跌前,如被人生拉硬扯一般。 在此紧要关头,“呜呜咽咽”,几声清凉柔和的箫音响起,立时抚平小郡主焦躁波动的心绪。小郡主长吁口气,只觉汗透重衣,精神疲惫,较之负重甲跑上两个时辰亦不遑多让,忙走回浩泊身边,似乎只有这儿能令她感到安全。 竹林深处的奏琴人似乎想不到此处竟有人精通音律,能以竹箫破掉自己的魔音,琴音微微的一窒,再次响起,已是异声大作。只听的凶杀险恶,竟是风沙侵面,鼓声透天,利箭穿骨,刀折枪断,声震江河,势崩雷电,血肉横飞,日光惨淡……一副千军万马相互嘶杀的惨烈意象。而音浪一波一波若狂风暴雨、劈天盖地般压来。竹林中竹叶受震,直四下激射,密如雨雪,利如飞箭;两匹矫健的马儿长声悲嘶,口鼻眼耳鲜血喷溅,颓然倒地;煮粥的铁锅亦“铮”的一声碎裂两半。 然而无论琴音如何的惊涛骇浪,身在浩泊身畔的小郡主却只是瞧着骇异,于己却毫发无损。她只觉浩泊的洞箫音调清越,在自己周围形成一道无形的护壁,令凶险万分的琴音总是侵不进来。 浩泊闻听琴音高亢到极点,难以再继,在它将趋和缓、旧力已尽新力未生那紧要关头,宽大的双袖骤然拂出,两道劲气自袖内冲出,吹向四围凿眼的绿竹上。“呜、咽、吱、咝、哧……”十数株绿竹同时异响大盛,而箫音亦骤然转激,杂同竹树混音狂潮般攻向竹林深处琴音传来处。 琴音被攻了个措手不及,仓促应战,勉强连奏强音抵挡箫声与竹林混音,但琴音本高亢到极点,此时强力而为,终难有作为,只闻“铮”的一声大响,琴音忽消。 浩泊暗叹口气,连道可惜。他以现制竹箫对千年古琴,在器物上已然落了下风,故镂凿绿竹作为奇兵,企图攻琴音个措手不及,一举重创于其。那知其琴品直精擅于斯,竟生生接下,虽琴弦尽断,可算败了一着,却并未受到致命重创。 浩泊面色凝重,对小郡主道:“你凝聚心神,将我渡在你眉心的灵犀气遍布全身,裹住丹田,然后继续全神贯注练红月剑法,尽力做到物我两忘,不要受外界外物的侵扰。” 小郡主知形势危急,一声不吭立即照做。浩泊却围小郡主绕圈缓行,脚踏“八极百罡镇魔阵”方位,一边提圣剑真气吹奏竹箫,箫音沉凝平和,堂堂正气凛然。而琴音亦随之陡起,其中魔性激荡充斥,两下立纠缠一起。 小郡主以灵犀气镇慑心神,沉溺剑中,潜心研习红月剑法,外有浩泊箫音尽力维护,故任琴声百变,凶厉险恶至极处,却充耳不闻,丝毫未损。 不知过了多久,“叭、格”,两声如晴天霹雳般的巨响震来,将小郡主陡然惊回神来。神思恢复,感觉竹林内琴声的余音犹未了尽,一阵的心躁晕眩。再看浩泊,面色苍白,正盘膝而坐瞑目调息。而竹箫碎成碎片,散落一地。再看四周,更大吃了一惊:十丈方圆的范围直被夷成了平地,修茂高大的竹树全化为碎片,落在地上厚厚的一层。 小郡主念及刚才的凶险,不由得不寒而栗。 “奏琴的是什么人?”小郡主望着琴音传来的方向,怔怔的问。 “魔武帝国有‘琴魔’之称的欧阳寒,”调息完毕的浩泊神色间尚有一丝疲惫,淡淡道:“此人琴技已晋至离尘入圣之境,只可惜入了魔道,一味的残烈杀伐,如此便落了下乘,终难成正果。”说着他似乎有些失神,喃喃道:“欧阳寒一向萍踪天涯,目高于顶,却为何出现此地来趟这淌混水?是什么人使动的他?” 小郡主缩脖子轻声道:“他逃跑了吗?” 浩泊傲然一笑:“西南方二百八十三步处,琴碎人亡,尸横当地。哼,他的无上魔音岂是我堂堂‘圣剑天籁音’的敌手?”回头见小郡主脸色发白,一副后怕的样子,笑道:“最大得益的还是你,在这无上的琴音箫声中练剑,定力内力一定又大有提升……”话未说完,自北方古道忽传来一阵尖锐的哨音,初甚细微,不过几眨眼的工夫,已然响彻天际,而随着只听一匹乘骑的马蹄声密集如雨,疾快的奔来,已然不过数百丈的距离。 浩泊眉头一皱,住口挽小郡主走出竹林,只见一骑轻尘自北方如风卷来。就于此时,“吱、吱、吱”南方亦一阵竹哨声响起。望着南方亦一骑如飞驰来,浩泊真个面上变色了。 两骑先后驰至浩泊身前数丈处,两名瘦削却掩不住骠悍的轻盔甲骑士一勒缰绳,座下奔势如怒的骏马立即如钉子般钉立当地,纹丝不动。两名骑士先后跃下马,对浩泊单膝跪地,分别报道:“报,团长大人,后方三十里处出现四千精骑兵,旗帜是魔武,尾追于我,有攻击之势。鹰副队长请示指示。” “报,团长大人,前方二十里处,有两千魔武骑兵阻住去路,狼队长请示命令。” 浩泊微微冷笑道:“看来魔武潜伏军团全体出动,志在必得了。唔,反应不慢啊。”对两名骑兵道:“烟花传令,命狼、鹰两人率队立即前来此处会合,不许交战。” 两朵烟花带着浓而不散的尾烟升上数十丈的高空,此处平原地带,烟花升空,数十里外亦看的见。两名传令骑兵放完烟花,立即拔刀戒备,护在浩泊两人身前。 浩泊对北路传令骑士道:“九十八号,现在我有个任务要给你。”原为玄武下属的这一百名骑士,自晋升为他的近身护卫后,一致决定放弃各自原来的名字,以一到一百间这一百个数字作为各自的名字,队长金刚狼为一号,副队长银翼鹰为二号,其余的依次类推。 那九十八号陡然面上放光,而那南路骑士则羡慕的望了他一眼。九十八号单膝跪地,挺胸昂然道:“誓死完成。” 浩泊缓缓道:“现在魔武军对我们形成合围,——此地段绵延几十里皆是一侧高山峻岭、一侧悬崖深涧,古道是唯一的出路,却前后被堵。唯一之计,只有传信给白虎副团长,令他率下属三千骑兵,前来救援解围。而白虎却在缀后百余里处。故我命你,越过西方的峻岭,折回北方,传信给白虎。” 九十八号大声道:“接令!”二话不说,起身穿进竹林,攀援向西方峻岭。 小郡主望着九十八号的背影,紧张的问:“事态很严重吗?” 浩泊望了她一眼,忽然笑道:“真看不出你还这般抢手,魔武不惜暴露隐藏多年的先遣军队,出动几千人马,只为捉你一个人,嘿嘿,价值连城啊!” 小郡主的紧张立即为气恼所替代,大声道:“人家问的是正经事!” 浩泊故作惊奇:“难道我答的不正经?” 此时金刚狼与银翼鹰各率数十骑骑士分自南、北驰来,南路传令骑兵随之归队,百名骑士自然而然在浩泊身前列队整齐,百人一齐刀刃出鞘,高举过顶,左手抚胸,赫然对浩泊行最高规格的骑士礼。 浩泊揽小郡主纤细的腰肢,上了九十八号的坐骑,点头示意受礼,低头对小郡主道:“这是我的百名骑士侍卫队,队名‘忠勇’,怎么样?” 小郡主见这百名骑士个个动作矫健、双目神光充足、周身精力弥漫,不由惊讶莫名,而见众骑士望向浩泊那无比忠诚、崇拜、炽热、信任的目光,更是心头大震,对浩泊的敬慕之中又多了几分畏惧。她的父亲是圣元第三军团的元帅,一生镇守西疆,她可以说是生、长在军营中,故对军队、对军士,是熟悉无比;她自然知晓,军队的军士如果对自己的上司崇拜的近乎疯狂,那么这支军队无疑是世上最可怕的军队,而这支军队的领袖,更是可怕又可敬的要命。小郡主明白,自己父亲一生治军,可称上是鞠躬尽瘁、呕心沥血,所梦想的,不过就是想拥有一支这样的军队,可他治下的军队,不但精悍相形逊色,忠诚度无疑亦是大大的不如。 此时南、北方同时尘土冲天,如同闷雷的马蹄声滚滚传来,地面亦随之轻微颤动。远处的天际,高举的旗帜已隐约可见。 浩泊冷静的道:“远离竹林,驰向东方,背深涧结阵拒敌。”说着当先催骑而行。百名“忠勇”骑士紧随其后。 踏过数里平坦的原野,来到深及百丈、阔约里许的巨涧前。百名骑士立即背涧结阵,将浩泊与小郡主置于最里层,严密保护。 小郡主坐马上,倚浩泊坚实宽阔的胸膛,感觉十分舒适,虽有三百魔武军全歼圣元五百军士的恐惧经历,但对而今百名圣元骑士抗击数千魔武铁蹄,竟是丝毫不觉惊惧。也许,与浩泊十几日相处而养成的无比深信的习惯,令她一相情愿的认为他可以创造奇迹。她皱眉道:“浩大哥,我们为什么不进树林呢?进树林则敌明我暗,那不是比而今原野布阵一目了然更对我方有利?” 浩泊赞许的看了她一眼,却冷冷道:“你知道什么?这林子稀薄矮小,方圆不过数里,在六千铁蹄的践踏下,又能撑的几时?况且对方有备而来,难保不带有燃烧球、烟雾弹等攻林器具,到那时,是做烤猪由得你、做熏猪也由得你。躲过了烟熏火烤,仓皇奔出林子,一定队不成形各自为战,而对方大军合围,集结完毕,严阵以待,只要来个万箭齐发,保证又可以让你临死前多一次做刺猬的宝贵经历。” 不理小嘴高高噘起能栓住一头牛的小郡主,浩泊冷然下令:“五十号至一百号,下马,杀马筑垒!” 五十号到一百号五十名侍卫,一声不吭,齐跃下马,拔刀出鞘,寒光闪烁间,五十头坐骑半声嘶叫也没发出,已然倒地毙命。 小郡主倒抽了一口凉气,呆望着那五十名骑兵含泪将战马尸体摞布南、西、北三方,形成一个高近丈许、半圆型的壁垒,——身为骑兵,竟毫不犹豫的砍掉自己的“腿”,却半声异议也没有,不由对有如此可怕服从意识的百名骑士又有了新的认识与评价。 百名骑士对浩泊背涧结阵,令己方毫无后顾之忧、大大减少收攻击面的高明策略,感到钦服无比,虽敌我众寡悬殊,但有浩泊在,竟与小郡主怀有一般无二的心思:天塌下来团长大人也顶得住! ——百人中也许只有浩泊自己在心里大吐苦水:我顶得住个屁?这玩笑可开的大了! 其余五十名骑士亦跃下马来,百名侍卫分别散布马尸筑成的堡垒内,刀出鞘,箭上弦,神色肃穆,严阵以待。 银翼鹰忽走到小郡主面前,一板一眼的行了个骑士礼,见小郡主呆怔怔的望着自己,遂道:“郡主大人,可否将在下的玄铁剑赐还?” 小郡主“哦”了一声,心道:原来玄铁剑是你的。刚交付出玄铁剑,又一名骑士走过来,依旧一个骑士礼,依旧彬彬有礼的道:“郡主大人,将盔甲还给小人吧?” 小郡主望着他与自己相若的身材,心道:原来盔甲是你的。 刚将盔甲交还完,又一名骑士走上前,依旧一个骑士礼,小郡主不由苦脸皱眉道:“不会吧?你又有什么要我还的?”那骑士指了指她腿上的绑腿。 将一切交还完毕,小郡主见自己手无寸铁,而别人个个全身武装,不由噘着嘴,神色大大的不高兴,直到浩泊望见,笑着将红月宝剑塞到她的手中,方笑颜逐开。 此时六千魔武骑兵已在古道会合,漫天遍野涌来,旗帜鲜明,步伐整齐,队列严谨,如一大团乌云般卷地而来,距离尚远,无形而沉滞的压力已然逼来。相形魔武数千骑兵的庞大壮观,浩泊区区的百骑“忠勇”侍卫队显的殊为渺小。 浩泊知此为对方将领用的心理战术,欲以人数上的优势,迫自己区区百人队先自生出恐惧,从而达到一击即溃的效果,不由在心下冷笑连连。 在距浩泊等三百步处,魔武骑兵停下脚步,排成阵势,成半圆形团团围住。 浩泊暗暗点头,对敌方的统帅不由刮目相看,——这三百步可大有学问,正是骑兵的速度达到颠峰、发挥出最佳冲刺力的距离,过近过远都不成。 浩泊环视了百名“忠勇”护卫骑士一眼,阴笑道:“骑士们,要紧关头到了,自现在起,你们又可以摘下‘骑士’那令人难受的面具、为所欲为了,嘿嘿,尽情施展你们的无赖、流氓本性,扎扎实实的送这群魔武王八蛋一份厚重的大礼吧!人家隐名埋姓在我们境内,含辛茹苦、餐风食露的十几年,也不容易。在这最后关头,就勉为其难的做做好事,——戌砂镇五百八十多人在地狱等着与他们团聚正等的心焦呢。” 百名骑士哄然大笑,相互调笑:“好人做到底,我们就辛苦一点吧!” “谁让我们天生的慈悲心肠,最看不得别人饱受离别之苦呢?” “虽说这年头世风日下、好人难做,但我们能不敢为人先、知难而为?不是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百名骑士正自吹自擂、自我感觉良好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蓦的响起:“我的意见最好不要全部杀死,留下几十个健壮的阉了做太监,服侍团长大人的老婆。” 浩泊与百名骑士一呆,寻声望去,却是小郡主在凑趣,不由齐皆大笑。浩泊忍笑佯怒道:“小女孩子家家,胡说些什么粗话?”但他知这是小郡主为溶入这个群体而做的一次努力,亦不忍太过的去苛责她。 这时魔武军中,一名金盔金甲的将军,在十数名将领的簇拥下,出阵上前百步,高声道:“对面可是故人浩泊浩兄?五年前魔武地壑城醉风楼头一别,浩兄风采依旧啊。不知尚记得小弟詈京否?” 马尸堡垒内的浩泊闻言大吃了一惊,望着那金甲青年将军,不由得面色数变。小郡主见他脸色,知道事情不妙,上前轻声道:“他是谁?你以前认识他?” 浩泊苦笑对她道:“对你,魔武看来是志在必得了,魔武大陆国的皇位继承人、现今魔皇的三太子,竟亲身前来。我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这一着,——这小子竟敢以身犯险,真是活见鬼!” 此言一处,小郡主与百名骑士亦大为惊讶,金刚狼等忽然兴奋道:“团长,如此我们只要活捉这小子,那岂不就可反过来要挟魔武国了?” 浩泊摇头:“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你们是不知道这小子的厉害,如果他那么容易就被俘,那他也就不是黑暗魔王的亲传弟子了。当年我潜去魔武国探察情况,魔武国就已盛传这小子的英明伟略,故我设法与他见了一面。当时我就知道,这小子非同一般,我们之间难免不会成为彼此的劲敌,终将有一番较量,没想到这一天来的竟这么快。”说着纵骑越出堡垒,对魔武骑团的统领詈京殿下驰去。金刚狼、银翼鹰忙策骑紧随。 在距詈京三十步远处,浩泊勒住马,扬鞭大笑道:“原来是詈京兄大驾光临,圣元帝国备感荣幸。詈兄为何不提前告知小弟一声,以便让小弟尽一尽地主之谊?” 詈京亦“哈哈”大笑:“痛快!明人不说暗话,小弟真个不知能在此处遇到浩兄,实是意外之极,否则一定预备重礼,给浩兄个大大的惊喜。” 浩泊对他的坦诚大为欣赏,摇头苦笑道:“如此惊喜已经不小,詈兄就不用太过费心了。” 詈京笑的更为欢畅:“俗话说‘相请不如偶遇’,你我五年前一别,万想不到再次相逢竟是如此的突兀,真是世事难料,不过亦是人生的一大快事!” 浩泊道:“不错、不错,不过詈京兄还是一如五年前一样的讲排场,到我圣元国来观光旅游竟带这么多侍从,相比之下小弟就相形见绌了。我圣元国地域广大,能人异士多愈星雨,詈兄可不要走迷了路,被不开眼的异人奇士捉了去当马童、或者向老魔皇要赎金,那不但是得不偿失,而且是深为丢人现眼的。” 詈京身后的众将领齐面泛怒色,恶狠狠盯着浩泊。詈京摇头笑道:“浩兄这张嘴还是如往常一样不饶人,不过圣元帝国中,除了浩兄,小弟还真没有几个放在眼里。小弟真是惭愧,其实早就应该想到,圣元除了浩兄,还有谁有这等逼压的我魔武六千潜伏精锐寸步难行而己身却并不暴露的实力?浩兄,难道你真个要与小弟作对到底?真个要为那个昏聩的皇帝卖命?现在只要浩兄点头,小弟五年前的话仍然算数,魔武大陆国的宰相之职虚位以待。” 浩泊仰天大笑:“詈兄,我一直认你为知己,而今方发觉竟是自己的一相情愿。詈兄难道认为我是会临阵倒戈、贪图名利的小人吗?” 詈京收笑容正色道:“浩兄自然不是,小弟也自然知道浩兄不会改变初衷,但实在是对浩兄太过看重,故忍不住再次聒噪。” 浩泊含笑点头道:“这个马屁拍的我舒坦。小子,你这次是冲着我们的‘圣元之花’西宁郡主来得吧?想不到被我横插了这一杠子,是否感到很是意外?” 詈京点头笑道:“的确是意外,不过也算是意外之喜吧,毕竟一个浩兄,抵的上十个西宁郡主。” 浩泊故意睁大眼道:“詈兄已改变计划,转而打起小弟的主意了吗?小弟可不像‘圣元之花’那么娇弱,骨头硬的很,像铁一样,小心吞下去消化不了反被撑死。” 詈京双目骤然掠过刀锋一般的锐利精芒,轻笑道:“浩兄区区百人小队,小弟还真没有放在眼里。有劳浩兄担心,能不能伤到胃口,那是小弟的事了。” 浩泊拨转马头,带金刚狼两人策马而回,一边大笑道:“那就让我们看看,到底是詈兄的胃口消化掉小弟这块点心、还是小弟这块点心撑坏詈兄的胃口。” 两人言语间各暗逞机锋,但谁也没有占到便宜,谁也没有得到有用情报,接下来只有靠武力来解决了。 第七章 对垒 “呜——”号角声中,魔武军的第一次冲锋终于来临了。 一千骑兵分自三个方向策骑狂冲而来,显见詈京打的是速战速决、一举踏破那马尸垒成的小小堡垒的算盘。 魔武先遣潜伏军团人强马壮,千骑一齐冲来,真个是声势浩大,气势直不亚于山崩海啸。 浩泊遥望在魔武军后指挥的詈京,撇了撇嘴:“不知死活!看来是要给你小子一桶凉水,帮你清醒一下。” 小郡主见百名骑士面色沉静如水,毫无慌张之色,而浩泊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紧盯着奔袭而来的魔武骑兵,却并无表示,不由心下大急:进入一百八十步已然进入射程之内了,而今已至一百五十步了,怎么还没有动作? 终于浩泊冷冷的声音响起:“上弦预备——” 百名骑士立即箭上弦,齐齐指向堡垒外。 “锁定目标——” 百支利箭各自对准选好的目标。 此时已近百步余,小郡主依稀可见魔武军士狰狞的面容,不由一阵晕眩。 “射!”浩泊终于下令。 百道寒光“嗡”的一声齐齐射出,如若飞蝗划过天空,与此同时,百名魔武骑兵已然人仰马翻滚作一地。而随后的骑兵收势不住,狂冲而来,不是随之成了滚地葫芦,就是将倒地的骑兵、马匹踩成了肉泥。仅第一轮箭过后,魔武千名骑兵就已折损小半。 见这百名骑士的箭术不但准头奇佳,箭劲更是霸道无比,轻骑的盔甲竟如同薄纸般,轻易就被射穿,小郡主忍不住面色有些发白,而其中一箭更夸张的连穿两名魔武骑兵,——却是金刚狼队长。小郡主此时方体味到浩泊评价自己箭术“花俏”两字的份量。 一箭射出,几乎眨眼间,一箭又已上弦,“嗡!”又是百箭射出,随之魔武军又倒地百骑。而箭与箭之间的间隙,魔武骑兵不过方冲前十步而已。 “嗡!”“嗡!”“嗡!”紧接着又是三轮箭射出。 魔武骑兵见距敌已不过几十步,心下大喜,却无暇回顾,五轮箭下来,尚骑马冲锋的已不足百骑。 取得如此不凡的战果,确是百名“忠勇”骑士侍卫队堪称“神射”的过人箭术所致,其等大多射出的箭角度选的异常刁钻,时机把握的更是微妙,正是马匹跃起、前蹄将落下的那一刹那。一箭射中马前蹄,全速奔跑的健马立即向地面前跌俯冲,战马固然是废了,马上的骑兵更是十足十的摔个头折颈断。 此百人小队乃浩泊一手调教,费心血有五年之多,达到如此骇人听闻的地步,皆是留下了一段惨不忍回首、回首就忍不住腿肚子转筋的“美妙”经历。 此时浩泊也加入了射手当中,娴熟的自箭袋中抽出三支狼牙箭,扣弦挽弓,左手如托山岳,右手如抱婴孩,弓弦霹雳响处,三道银光凭空闪过,三骑魔武骑兵同时翻身落马。金刚狼等百名骑士齐声欢呼,士气高昂,随之百箭齐发! 于是魔武军一千骑兵的第一次冲锋,在距马尸堡垒仅仅不足五十步远处,全军覆没,宣告终结。只有在途中颠下马来的不足三百人,带伤爬回,方逃的性命。魔武军众将领想不到竟是如此战果,尽皆失色。而统领詈京亦大出意料,却微笑道:“浩泊果然不愧是浩泊,没有虚负了‘圣剑传人’的名头,这场游戏果真没有令我失望。” 羽琏侯爵在旁轻声提醒道:“殿下,速战速决为妙,拖延时间对我们甚为不利呀。”见詈京点头表示赞同,又道:“‘琴魔’欧阳先生到现在还没有音信,恐怕是、凶多吉少啊!殿下无人保护,宜早离此地。” 詈京轻“嗤”一声,冷声道:“欧阳受我指令,暗中劫夺西宁郡主,他必定是与浩泊这小子起了冲突,被他给伤了性命。唉,我没有想到竟是圣剑传人亲自护送西宁郡主,欧阳之死,是我的过失啊。” 羽琏侯爵道:“以往我们魔武每次反攻圣元,都是圣剑传人坏的事,现在这小子就在眼前,真乃千载难逢的良机。一鼓作气除掉这小子,一来为欧阳先生报仇,二来永绝后患,岂不快哉?” 詈京缓缓点头。 时隔不久,阵容森严的魔武军一阵躁动,“呜呜”号角声再次响起,又拉开了第二轮进攻的序幕。 见识了百名“忠勇”骑士的高明射术,魔武军明显学乖了,此次竟派出八百名骑兵射手,欲以毒攻毒。八百骑兵纵骑驰来,于马上挽弓引弦,蓄势待发。 金刚狼等一见齐皆哄然大笑,望着飞奔而来的魔武骑兵,如同望着一群投入虎口的羔羊。 转瞬魔武骑兵已驰过几十步距离,只要再过五十步,与百名“忠勇”骑士相距一百八十步左右,就达到自己的射程范围了。那知就在此时,“忠勇”骑士的箭已如飞蝗般射来,魔武骑兵纷纷应箭坠马。 詈京眉头大皱,对羽琏道:“鸣金收兵,这个法子不成。” 望着扔下百余具尸体、拨马落荒回逃的魔武骑兵,百名“忠勇”骑士直笑个腰弯肋软。其等经过浩泊五年严酷的训练,马战、步战、水战、骑射、肉搏、单打、群斗……样样可称的上出类拔萃。单以射术而言,普通射手,射程不过一百五十步远近,一百八十步已是射手中的高手了,——魔武骑兵射手便是这个程度,如果射程二百步左右,那已可算是射手中的“神射手”了。而浩泊调教的百名“忠勇”骑士侍卫队,却人人射程足可达二百二十步。 浩泊在魔武第一轮攻击时,隐藏“忠勇”骑士的射术实力,将射程控制在一百五十步之内,此为故意示弱于敌。詈京果然上当,派出射程一百八十步的骑射手,欲一奏奇功。而浩泊见惑敌成功,立即异军突起,杀了魔武军个措手不及,将其第二次进攻消弭于无形。 魔武军两次冲锋,连堡垒犹未攻到,生被硬弓长箭拒之于远处,心中颇为沮丧,士气低落了不少。 望着浩泊率领的百人骑士队这块难啃的硬骨头,詈京大皱眉头,颇感到头疼了:因为受地形所限制,一次投入千骑进攻已是最大限度,人再多不但不济事,反而互相挤撞影响战斗力、成为箭靶子徒增伤亡。但千骑进攻,其间这三百步的距离又成为了天堑,直难以逾越。魔武潜伏军团为行动方便,是清一色的轻骑兵,而轻骑兵寸许厚的盔甲,在“忠勇”骑士队三寸长、三菱形的狼牙箭下,直如同硬纸壳般屁用不顶,只有硬捱送命的份儿。而魔武军不畏箭矢的重骑兵、重步兵——重步兵盔甲厚达三寸连头裹定、重骑兵盔甲更夸张的直罩到马腿——却是编在魔武正规军中,此处却是没有。而浩泊无疑亦正是看到这点,故摆出了这副吃定你的模样。 马尸堡垒内,百名“忠勇”骑士喜笑颜开,肆无忌惮的大骂魔武军的窝囊,大吹大擂己方的神射,甚为兴奋。只有小郡主注意到浩泊淡笑下掩藏的隐忧,知道此仗甚为凶险,但自己又帮不上什么忙,便悄悄走上前,握住了他的手。浩泊一怔回头,望见夏燕郡主那信任、崇拜、理解、以及包含炽热感情的目光,心忽的一动,一刹那内心的情感颇有些波动,觉的小郡主也有她成熟、善解人意的一面,并不全是自己心中那个娇贵、有点任性的小女孩的单一面孔。 ——不错,还有比在你无比艰难的时候紧紧握住你的手、站在你的身旁、给你相信、鼓励、以及浓烈情感的女孩,更值得一个男人去倾心相爱的吗? 号角又响,魔武军的第三次进攻又开始了。 此次魔武军又换花样,却是大大出人意料,竟是骑兵齐齐跃下马,改做步兵。五百盾牌步兵,一手盾牌,一手马刀,盾牌密密麻麻排的严丝无缝,步伐一致,对马尸堡垒齐齐挤压而来;一千轻步兵,手持马刀,紧随其后。 百名“忠勇”骑士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浩泊担心的事终于成为现实,反而抛开顾虑,冷笑连连:“好小子!真他妈的有两下子!” 他对詈京仅仅两次试探进攻后,就摸到了自己这支百人小队的命门弱点所在,心下是甚为钦佩。“忠勇”骑士队的优势在于箭术,劣势在于人数,扬长避短,故最适合远距离的射杀,如做近距离的马战、或者是肉搏,将陷身苦战,结局只有力尽而亡一途。而今魔武军在盾牌掩护下,步步逼近,如此弓箭无疑等于失去了用武之地,——失去弓箭优势的“忠勇”骑士队,前景无疑殊不容乐观。 浩泊心知魔武军由“骑”改为“步”,一时虽不甚习惯,但魔武潜伏军团乃魔武军百中挑一的精锐,一时不熟练,于总体战斗力影响却是并不大,因此并无可乘之机;自现在是真正轮到自己、以及忠于自己的“忠勇”骑士队头疼了。 浩泊双目神光迸现,大声道:“骑士们,真正的战斗开始了。白虎团长正率领骑兵赶来解围,我们只要再坚持几个时辰,就可等到援军。骑士们,是男儿汉的,就勇敢战斗吧!” 百名“忠勇”骑士齐皆大吼:“圣剑闪耀!光荣属于我们!战斗!战斗!” 浩泊将小郡主抱到堡垒的最后面,望着她因为从容镇定而更加容光焕发的美丽面容,忍不住伸手指轻刮了她小巧的鼻子一下,微笑道:“怕不怕?” 小郡主一时间笑靥如花,温情的道:“纵得战场相伴英雄,虽死何憾?” 浩泊一怔,随即笑道:“不许乱说什么‘死’的、‘活’的,我保证,一定平平安安将你送回天阙城,嘿嘿,教你学剑的那笔钱,我还要向你老爹讨呢。” 魔武军已压至百步距离,“忠勇”骑士箭发如雨,却皆劳而无功,箭射中盾牌纷纷弹落地上。金刚狼膂力甚大,箭术超群,一箭射出,必穿透盾牌射倒一名魔武军士。浩泊连珠箭发,一弦三箭,三箭亦皆奏功。但仅凭两人箭术无论如何于大局无补。魔武军一名步兵倒下,后一名立即补上,竟无丝毫间隙。而越压前来,步兵包围圈越小,后补的盾牌兵亦越多,形势于浩泊等亦越不利。 浩泊双目精芒闪烁,厉声道:“鹰,引三号到五十号,上马待命。狼,与我齐射正面的盾牌兵,给骑兵开出一个缺口。其余的忠勇骑士在骑兵踏翻盾牌兵后,弓箭袭击,扩大战果。” 此时魔武军渐逼至八十步远近。 “射!”浩泊与金刚狼双弓齐发,箭若连珠,毫无间隙,魔武军正面的盾牌兵应箭连连倒地,不一刻已几十名盾牌手丧命箭下。浩泊两人箭如骤雨,又集中一处,魔武军盾牌兵果真一时补充不及,本来严密无缝的盾牌阵,终于出现了一个宝贵的缺口。 浩泊一挥手,银翼鹰抢先纵马越出马尸堡垒,向缺口冲去,其余几十名忠勇骑士紧随其后。其等自缺口冲进第一线的魔武盾牌阵,马不停蹄,又冲进紧随盾牌阵后的步兵阵,随即毫不停歇兜转马头,迂回冲过步兵阵再次冲进盾牌阵内,——如此纵骑来回冲踏,令魔武军保持不了完整的队形,不再形成有效的进攻。其等挺手中骑士长枪,纵横纷刺,所向披靡,直如虎入羊群。 魔武盾牌兵果真随之大乱,都竭尽全力去应付如天外飞来般突兀的马腿、神出鬼没般纵横的长枪、惊雷飞电般要命的斩马刀等的袭击,那还有心思再去维持队形?盾牌兵大乱,而紧随其后、已饱受马蹄摧残的步兵,更如同赤身裸体般暴露在马尸堡垒内忠勇骑士的利箭之下,直成为了勇于奉献的活箭靶而被忠勇骑士们捡了个大大的便宜。 退兵的鸣金声再次响起,魔武步兵如潮水般狼狈不堪的退去,宣告了魔武军第三次进攻的破产。 忠勇骑士们齐声欢呼,皆对浩泊投以无比崇敬的目光。 浩泊面色凝重,抬手制止住骑士们的欢呼,冷然道:“我们的情形殊不容乐观,魔武的下次进攻,将会在盾牌兵后的步兵中掺杂进我们骑兵的克星‘刀斧手’,到时我们就真正有难了。如被其等压到近前,我们就只有苦战至死一途而已。” 忠勇骑士们静静的望着他,神色平静如常,毫无惊馁之色,而目光,竟还充满着一如既往的信任。 浩泊皱眉道:“事情超出了我的想象,本来我想以我们‘忠勇’骑士队的战斗力,抵抗魔武军潜伏军团,直到白虎救援的到来,应该是不成问题。但没想到魔武大陆国军队的总元帅詈京竟出现此处,而潜伏军团的兵力也由预计的四千人变做六千人。如此再按原计划进行,那么到白虎到来,就只能为我们收收尸了。” 金刚狼沉声道:“团长大人无须多说什么,您只要说出我们怎么去做,就够了!大哥,我们都甘愿为你去死!”其余银翼鹰等忠勇骑士们以同样炽烈的目光定定望着他。 浩泊断然道:“好!为今之计,我决定负小郡主突围,你们在我突围后结成‘百罡困魔大阵’,坚持到白虎救援的到来。詈京所要的,无非是我的人头与西宁郡主,我们两人突围,他必定会引重兵追赶,那样你们的压力将会大减,坚持到白虎救援的到来,应该不成问题。” 忠勇骑士们闻言面面相觑,做声不得,良久金刚狼鼓勇气道:“团长,如此太过危险,我情愿装扮成团长,代您突围。”他一出言,众骑士立即亦纷纷请令,皆劝阻浩泊而自己甘愿以身相替,——毕竟于数千魔武百中挑一的精骑中突围,不是闹着玩的,几乎可以说难有成功的机率。 浩泊皱眉冷声道:“都忘记‘圣剑准则’的第一条了吗?服从命令,不得违抗!再说,你们谁有能全身突围的能力?”话是如此说,实际上他心下亦并无几分把握,与“琴魔”欧阳一战,功力大为损耗,不及调息恢复,又耗尽心神应付詈京的魔武军团,此时内力较之平常的颠峰状态,是大打折扣。但不突围,只有坐以待毙,那样无疑更糟。 忠勇骑士们默默无言,服从命令毕竟是他们的天职。 小郡主一直在一旁望着这一切,而上次护送自己的五百军士倒在魔武军刀下的情景又浮在眼前,她“腾”的站起来,眼含热泪道:“都是因为我,对不起!”拔出红月宝剑,对自己的脖子抹去。 浩泊大惊,一掌将她手中的宝剑震飞,瞪眼道:“你疯了?你死了那几百万金币的护送费我向谁要去?我看你成心断我的财路,倒是安的什么心?” 百名“忠勇”骑士闻言,望着他们崇拜的团长大人,一时间哭笑不得。 此时魔武号角声又响起,此次果真每名盾牌兵后紧随一名刀斧手、或者一名弓箭手为辅助,列阵严谨,步伐整齐有力,缓缓推逼而来。 浩泊冷冷道:“狼,带五十一号到一百号骑士,主动攻击一下,拿出近身肉搏的手段来,给这些兔崽子点颜色瞧瞧。你牵动住他们的精神,方便我突围。魔武军西北方密集,东南方人稀,我就向东南方突围。” “团长,我怀疑此中有诈。兵法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西北方看似人多,应该是虚张声势;东南方人稀,难保不屯扎重兵,此应为诱人前去自投罗网。故我认为,突围应选择西北方为佳。”银翼鹰仔细观察了魔武军团兵力屯扎的情况,冷静的分析道。 浩泊对他点头表示嘉许,却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岂不知‘兵无常势、虚实不定’?以我对詈京的了解,其乃是一心战高手,他的兵力不足,难以将南、西、北三方尽数重围,故索性虚而虚之、实而实之,为的就是令对手做出像你这样的判断,从而自投罗网,而其不费调兵之力。因此我选择突围东南,是绝对可行。” 银翼鹰点头受教。 此时魔武军已推逼至五十步远近处。金刚狼率几十名忠勇骑士单身越出马尸堡垒,身影虚晃,不住移动,变换方位,令魔武弓箭手锁定不住。几弹指间,其等已与魔武盾牌兵短兵相接,不及魔武兵出手,其等已化作几十道肉眼几乎难以看清的幻影溶入魔武军中。 但见魔武军中几十道模糊的人影左晃右突,飞来掠去,所过之处迷蒙的血雾溅起,魔武军士倒地不止。 趁魔武军内部大乱、而后方詈京等将领的心神皆被牵制的那最佳时机,浩泊纵骑越出马尸堡垒,对东南方魔武军冲去。他将小郡主用不透刀矢的“软玉”披风连头裹定,以玉带束在身前,与自己连作一体。马奔如风,五十步距离一晃而过,已至魔武盾牌兵之前。其间魔武弓箭手不断飞箭射来,却皆被他以长枪拨飞。 浩泊劲力贯注长枪,先以巧劲拨开盾牌兵排的密密的盾牌,随即枪尖如识途的灵蛇般迅疾的“点”在魔武军士的咽喉或心脏处。一支银枪纵横捭阖,挑刺纷纷,舞到急处直若雪飘花舞、风荡云涌。马势不停的向前飞跑,竟如在毫无阻挡的平地上奔驰一般,密集如云的魔武军士、其中尚不乏骑兵的克星刀斧手,竟丝毫滞留、抵挡不住其奔驰的势头。 浩泊突破魔武军进攻的盾牌军、轻步军,随即又横过二百步距离,冲入团团围困的数千魔武军骑兵阵内。魔武军统领詈京见他一路势如破竹,突围东南,皱眉道:“好小子,真的看破了我的屯兵意图。”忙调骑兵前去堵截补救,却是晚了一步。浩泊面对清一色的骑兵,索性弃掉银枪,招出“圣剑”,直大开大阖、狂劈猛砍,手起处,衣甲平过、兵刃横折、血如泉涌。“圣剑”乃光明神王以王上神力凝铸而成,当兵刃用直削铁如泥、锋利无挡。 浩泊直杀透重围,鞭马投南方绝尘而去。詈京调来补救的骑兵,只来得及望见他的马尾。 羽琏侯爵见如此重围,犹飞走了煮熟的鸭子,恨的将马鞭狠狠掷在地上,对詈京焦躁道:“殿下,率领精骑尽快追赶浩泊小儿与西宁郡主吧?剩下的这一百名圣元的垃圾骑士,即使尽数杀死又有何用?让他们自生自灭好了。” 詈京微微一笑:“羽琏,我这还是头一次见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放心,浩泊走不了他。黎万统领,你亲自率领两千精骑,追击浩泊与西宁郡主,必要时,不必留活口,能提头来见,就是大功一件。” 大为兴奋的黎万立即接令,点起两千精锐,向着浩泊逃逸的方向直追下去。 羽琏侯爵皱眉不解的望着詈京,道:“殿下,为什么不让我带队前去追捕?而您莫非一定要将这一百名垃圾骑士清除干净不可?” 詈京叹道:“羽琏,这一百名骑士有多么可怕你是看到了,浩泊铤而走险以身犯难选择突围,我想也是为了让我们去追他从而保全这一百名骑士,如此,这一百名骑士的价值,将超出我们的想象。既然这样,我又岂能让他们再见到明天的太阳?须知道,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酷。至于浩泊嘛——”他看了不以为然的羽琏一眼,淡淡道:“——自然有人‘照顾’他。” 遥望着浩泊离去的方向,詈京喃喃道:“浩兄,看来今生我们是没有机会再见面了,唉,失去浩兄这个敌手,小弟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呢?” 羽琏此时蓦的想起一人,微吃一惊,不由对詈京的谋虑深远、算无遗策的智谋深感佩服,无比尊敬的望着他若有所失的英俊面容。 第八章 冥神使者 浩泊一直纵骑急驰了有小半个时辰,方听不到身后追骑密集的马蹄声,但坐下马毕竟不是龙驹,速度减慢,渐呈现出后继乏力之势。前方忽然出现一大片茂密的树林,浩泊心下大喜,叫道:“上天保佑!”催骑直驰入林内。 钻到林子深处,浩泊暗吁口气,心道:如此可安全了。忙解开软玉披风,抱出小郡主。小郡主偎依在他身前,眨着一双莹澈的眸子,似自睡中醒来,喃喃道:“我们突出重围了?你、你没有受伤吧?” 浩泊未及答言,体内的圣剑“突”的一跳,警兆陡生。而浓烈的死亡气息忽自四面八方狂涌而来,几乎同时,一道乌黑的寒光自树林深处无声无息的对其射来。 浩泊长吸口气,招出圣剑,一剑将寒光劈飞。那知寒光着剑陡然碎作十数道细小寒芒,半空划一斜弧,又回旋射向依偎在他胸前的小郡主而来。浩泊冷嗤一声,运剑如轮,将十数道寒芒一一击落。未及松口气,一道犀锐的乌光忽自地下射出,直贯入马腹之中。健马长声悲嘶,倒地而毙。 浩泊抱小郡主跃下马来,心下恍然:来人目的一直就是针对着坐下马而来,击毙坐骑,自己势必难以逃逸,将只有陷身重围、力战而亡一途,——好毒辣的计策! 浩泊收起圣剑,对树林深处高声道:“林内何人,藏头露尾的没脸见人不成?哼,你也一定是詈京预先埋伏在此处,专为寻我的晦气吧。那小子也就这点鸡零狗碎的本事了。”他口气极为不屑一顾,但心下对詈京却真个钦佩的无以复加,回想今日一连串遭遇,自己是一直处于被牵着鼻子走的被动劣境,不用说反击,过程直紧张的自己连喘息之机都没有。至此时,他对詈京谋而后动、动若雷霆的手段真个是深为领教了。 一个阴柔悦耳的声音道:“区区一匹马匹,犹让我如此大费周章,看来阁下也不是凡物啊?”随着话音,八名精悍的壮年汉子,抬着一顶驮轿自林中走出。驮轿上坐着一面色惨白、五官柔美若女子的中年男人。 浩泊的圣剑察觉到来人强大的无边无际、阴沉幽暗之不可测的充沛能量,在体内不住的躁动,就如同强烈的生机对遇上了顽强的死亡。浩泊心下惊讶莫名,——如此高的修为者,尚是他出道以来首次遇上。 浩泊冷冷道:“阁下是谁,报上名来?” 那中年男子一声轻笑:“小子,你不知道我是谁?呵呵,难道圣剑山第一代的受命者静澜,竟没有警告你们这些无能的徒子徒孙,要警惕‘冥神使者’的报复?” 浩泊一皱眉头:“‘冥神使者’,是什么东西?而静澜师祖已证大道有上千年,与你又怎么扯的上关系?” 中年男子淡淡道:“‘冥神使者’就是我,而我,是冥神在这个大陆上的载体,自然长生不死了。没有听说过?我来告诉你,就让你们这些小辈长点见识。你们人类的创世传说,不是所谓的天父神、地母神吗?这纯粹是胡说八道。其实在天、地双神来到这片大陆之前,已经有一位神坻在统治这里。不错,他就是伟大的冥神‘卡里兹’。伟大的冥神崇尚死亡,他统治着这片大陆的时候,——啊,那时是多么的辉煌以及让人憧憬啊!”“冥神使者”一边说着,目中流露出无限的神思遐想之色。浩泊与小郡主对望了一眼,皆是大惑不解。 冥神使者柔美好听的声音接着道:“那个时候,这个大陆上没有一丝生命的波动,是一片的凄凉荒芜,满眼的灰败死寂,没有花、没有草、没有树,更没有活着的动物……那真是一个美妙的天堂啊。” 听到这儿,小郡主眉头大皱,厌恶的望着那冥神使者。浩泊目中骤然掠过了一丝寒芒,沉声道:“原来你所憧憬的天堂,就是没有生命的地狱?你所献祭的‘冥神’,就是这个地狱的制造者?” 冥神使者阴森森道:“不错。生命的终义就是死亡,既然最终免不了死亡,何不一开始就终结生命、永恒死亡?” 浩泊大怒:“放屁!生命的真义在于过程,而不仅仅在于结局。我们是不可能增长生命的长度,但我们总可以增加它的高度。每个人的人生结局虽然千篇一律,但人生的过程却是各各不同的绚丽,我们总可以用自己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生命并没有白活!哼,你这等行尸走肉之徒,又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生命’?与你说话,徒浪费我的口舌。” 冥神使者目中阴芒闪烁,阴恻恻的道:“这种无谓之争,我们就不要各呈口舌之利了。其实在‘冥神’卡里兹统治这片大陆时,这儿也不是没有生命形态,但每当出现生命波动时,他就挥动着法刃‘冥渺之镰’前去收割。他在这片大陆上玩耍、游荡、沉睡,保护这片大陆不受到生命的侵扰。但可恶的是——”冥神使者诡异的脸上陡然出现怨毒、愤恨的神色:“——有一天你们那该死的创世天、地双神忽然闯到这个空间,他们竟然还要在这片大陆上创造生命!于是一场恶战自然免不了,而伟大的冥神以一抵二自然落在下风。最后,冥神被打败了,被可恶的天、地双神用以天火淬炼的地瑛神链,锁捆在三十三层地下的幽泉黄台上。但冥神也不是那么容易就一败涂地的,他强大的精神力量,直透过三十三层地下,又游荡在大地上,不停寻找着承载体。而我,就是被他选中,甘愿做了他的使者之人。” 浩泊咬牙冷冷道:“为虎作伥、助纣为虐,人类的败类!” 冥神使者“格格”一笑:“小辈,注意用词。虽然我与你等圣剑受命者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可也算是你的前辈,我与静澜那小子打交道的时候,你娃娃的老祖宗还在娘肚子里呢。” 浩泊阴沉着脸道:“静澜师祖怎么就没有将你杀掉、却还留着你为祸人间?” 冥神使者陡然发出一阵得意的大笑:“他怎么没有?这小子当年以为已将我废掉了,他之所以没有警告你们这些徒子徒孙,恐怕也是基于此吧?哈哈,本使者乃伟大的冥神的载体,又岂能那么容易形神具灭?小子,今日我就来看看,静澜的本事传到你这儿,还剩下几成?俗话说‘父债子还’,哈哈,此言不假。” 浩泊“嗤”声笑道:“啊,原来你在我师祖手上吃了亏,却跑到我这儿撒气来着?告诉你,就是仅剩下半成,除魔卫道也绰绰有余。不过我想知道的是,詈京三殿下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前来为他卖命?虽然你想收拾我,但有我师祖的前车之鉴,收拾我也毕竟大有风险吧?嘿嘿,没有好处,我想你可不会出头吧?” 冥神使者一皱眉头:“你小子怎么知道没有好处我就不会出头?” 浩泊淡然一笑:“很简单,我师祖离开尘世已经有上千年,这期间要寻圣剑受命者的晦气,你早就露头了,何必等到现在?” 冥神使者点头:“的确不错!我这次出手的报酬,是詈京答应送我三十六对甘心献祭的童男童女的灵魂。我的主人是以生命的灵魂为食物,这已经上万年没有吃到这么新鲜纯洁的食物了,以往我猎获的灵魂,因为经历了临死前的恐惧,灵魂中杂质太多,令主人很不满意,——这也是主人的神力一直衰弱的主要原因。吃到这次纯洁灵魂的食物,主人的神力将大幅回升,而加诸到我的身上的,自然也随着水涨船高更为强大了。” 浩泊眉头大皱:“詈京这小子怎么这样不懂事?答应你这种条件,他是昏了头了吗?” 冥神使者一阵阴笑:“你不必怪他,他什么也不知道。这些年我一直居住在魔武大陆国的西域,将自己装扮成一个脾气古怪的绝世高手,无人知道我的真正身份。为了对付你,他早就前去请我,虽然我的条件怪异、残暴了一些,但牺牲区区七十二条人命,换来你圣剑受命者的人头,这买卖还是大有可赚的嘛!” 浩泊不屑一笑:“你可真死性不改,在我师祖手上已经吃了一次大亏,竟然还敢再来挑衅我,就不怕这一次真正形神具灭?” “哈哈,你小子也太小看我了吧?这一千年多来,你以为我只吃干饭了吗?告诉你,伟大的冥神现在已经今非昔比,加诸在我的身上的神力,也大大高过以往。现在即使你师祖重生,我也有信心斩他于此地。”冥神使者阴笑道。 浩泊满面怜悯的望着他:“如此你力量的来源,全依靠你的主子?可怜、可怜,仰人鼻息的日子不太好过吧? 一直听呆了的小郡主此时回过神来,亦有模有样的长叹口气道:“使者先生,唉,看到你,我就如同看到了大黄。” “大黄?那时什么东西?”冥神使者皱眉道。 小郡主故作惊奇的道:“大黄您都不知道?大黄是我父王养的一条纯种母猎狗,你们是同类啊!呃,你看,你们有共同的奴性:比如都仰人鼻息生活;比如都会摇尾乞怜——虽然还没有见您摇过,但我想您一定比大黄摇的还要地道、还要精彩,因为您毕竟脑袋比它的大;更重要的是都会狐假虎威,——如此说你们不是同类又是什么?哦,我简直开始在怀疑前生你们是不是在一个狗窝里长大的?” 浩泊听小郡主对冥神使者极尽奚落、挖苦之能事,不由惊讶的望了她一眼:这小妞儿怎么有样学样、说话跟自己一个调调儿? 冥神使者面色倏然煞白,恶狠狠的道:“找死!”右手虚空一握,手中忽然平空多了一柄黑黝黝、沉甸甸、长约三尺且闪着黑亮异芒的大镰刀,对着小郡主虚空一挥,一道漆黑森寒的异芒脱镰刃飞出,直射过来。 浩泊知道厉害,一移步挡在小郡主身前,右手亦虚空一握:“圣剑,出来吧!”手中已然多了一柄白芒闪烁、样式古朴的奇异长剑,顺手一劈,一道白芒飞出,半空与激射而来的乌芒相撞,一时间金星迸射、飞溅四散。 几乎同时,浩泊手中的圣剑与冥神使者手中的冥渺之镰异芒暴涨,颤吟不止。 冥神使者邪邪一笑:“圣剑传到你小子的手中,到还有几分威力,看不出你小子竟不比你的师祖逊色啊。不错、不错,还有的一玩。不过你击杀琴魔,紧接着又与魔武先遣军团交锋,最后拼命突围而出,浑身饶是铁打的,恐怕实力也剩不下多少了吧?不如干脆自裁算了,这样省了我一番力气,我也发发慈悲,给你留个全尸。” 浩泊失声笑道:“好嘛,你倒是知道的挺详细,看来是专门捡便宜来了,不过,嘿嘿,我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捡的,到今天为止,想捡我便宜的人全都提前升天得道了。” 在他身后的小郡主却听的面色发白,担心而又紧张的望着他的背影。 冥神使者“咯咯”厉笑道:“是吗?如此我到要看看你能不能将我也送上天去。哼,骗的了别人你骗的了我?你左拉右扯不是在加紧恢复真气?看过会儿你还能笑的出来。”说着他的一双眼睛骤然鲜红无比,满头的头发根根竖起,而本就惨白的脸色,此时更如同刚出土的僵尸一般白的直无一丝儿血色,背后的大黑披风亦无风扬起,鼓荡着强烈的劲气。 浩泊收起嬉皮笑脸,面色凝重,左掌托小郡主腰畔一送,将她向后送出十数丈开外。小郡主见他左手抚着背心,右手横剑当胸,抱元守一,严阵以待,一颗心直提到了嗓子眼上,知道此战他殊无把握,故将自己送远,以利于全力发挥。 冥神使者厉叱一声,离驮轿直飞上半空,身后的黑色披风“猎猎”拂动,整个人就如同一只巨大的黑蝙蝠,而双目红芒暴涨间,手中冥渺之镰猛然一挥,一道巨大而犀利的黑色闪电离镰射出,对浩泊成螺旋形当头压来。及到近前,黑色闪电速度愈至颠峰,直化成了一重隐天蔽日的黑幕当头罩来。 浩泊首次遇到攻击面如此大、攻击点如此密集的招式,双目射出惊奇的光,手持圣剑自左而右缓缓划一巨圈,一道白茫茫的气墙立即应剑布在身周围。 无数道劲气凶厉的黑色闪电纷纷射击在白色气墙上,异彩纷呈,奇响大作,劲气相交的“劈啪”声密如炒豆。 冥神使者骤然发出一声绵绵不绝的厉啸:“小子,我十成力的‘冥渺之镰’滋味如何?休要得意,再尝尝我的‘幽冥凶焰气’!”冥渺之镰忽然化作一道黑芒消失在其掌心不见,他双掌叠横胸前,掌心一向上、一向下,双目已然紫红,黑色披风拂动招展间,乌茫茫、黑渺渺的“雾气”,无穷无尽的自双掌掌心挥发而出,一瞬间已将方圆十丈空间尽数笼罩。 随着“黑雾”笼罩而下,十丈空间的花草树木尽皆萎死,走兽爬虫尽皆倒毙,眨眼间又皆化为飞灰,整个空间已然成为了一片光秃秃的黑地。 小郡主面对着幽暗之不可测的“幽冥凶焰气”,心下不断泛起恐惧、厌烦、恶心之感,她握紧红月宝剑,运眉心的“冰心镇邪灵犀气”遍布全身,方感觉好受了一些。她极力望向幽冥气的深处,却只见黑暗的幽冥气中不时的异芒闪烁、白光飞溅,却就是看不清晰,心下不由得又是担忧、又是紧张、又是焦急。 “幽冥凶焰气”的中心处,浩泊淡然而立,圣剑已化作圣珠模样,悬在头顶三寸处。圣珠放射出柔和而明亮的白色光芒,笼罩了周围丈许空间,形成一个如若实质的保护罩,将其罩在其中。“幽冥凶焰气”势头虽如潮叠涛涌般浩瀚壮大、如雷击电劈般沉猛凶险、如水银泻地无隙不入,却分毫也侵入不了其中。 浩泊冷笑道:“使者阁下,你怎么动起手来像个娘们,一点劲头也没有?如果技穷于此,可未免太令本少爷失望了。” 冥神使者与“幽冥凶焰气”直溶为一体,已然全力发动幽冥气所蕴涵的死亡灭绝气息,竭力攻向那方圆丈许的白芒光球罩,闻言冷“哼”道:“少废话,看你嘴硬到几时,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了吧?” 浩泊大笑道:“本少爷活了二十七年,你是我迄今为止见到的自信心最牛气的人,好,就让你见识一下‘圣剑受命者’的实力!日月金银双轮,出来吧!”双掌齐肩平托,掌心忽然异芒大炽,瞬间各现出拳头大小的一轮金光四射的小太阳、一轮银芒闪耀的小月亮。 浩泊悠然吟道:“日月双轮,请听从我的祈祷,顺从我的心愿,驱掉面前这可恶的冥神之气吧!破!” 日月双轮光芒大炽,应念离掌心射出,围着浩泊势如流星般迅疾绕圈,每绕一圈圣珠笼罩的范围则扩大一分。双轮其势破除那绵密围合的幽冥凶焰气,如沸水泼雪般,刹那间范围已然扩大到五、六丈方圆,而冥神使者那措手不及、颇为狼狈的身形清晰的出现在半空中。 浩泊右手向外一引,虚指着冥神使者的身形叱道:“圣剑,碎!”圣珠骤然化为光芒万丈的飞剑,闪电般射去。 冥神使者亦真个了得,千钧一发之际,招出冥渺之镰,硬挡这一剑。但浩泊蓄势已久,圣剑直势愈万钧,又岂是他仓促所能化解的了的?直闻听他怪叫一声,倏忽后退十丈开外,口吐鲜血,衣、发凌乱,狼狈不堪。而气机牵引下,幽冥凶焰气亦大为减弱。 日、月双轮一金芒、一银芒,趁机加急破除,不一刻消弭完毕,射回浩泊双掌掌心,消失不见。一瞬间浩泊的面颊一抹儿异红一闪而逝。 冥神使者吐口血恨恨道:“你小子竟然修炼到‘日月同体、实质外烁’的地步,竟然都超出你师祖一筹了。但你离‘大乘圆满’的境界,毕竟还差一层,不然老子还真有可能伤于你手。但现在嘛,哼,好戏才刚刚开始,鹿死谁手、尚且未知呢!” 浩泊面色微微一变,不屑的笑道:“噢?莫非阁下还有别的牛黄狗宝没有出尽?” 冥神使者并不理会他的嘲讽,面容一肃,轻声吟唱道:“无比强大的冥灭之神啊,您忠诚的仆人,现在以灵魂为祭礼,以生命为代价,以肉身为载体,请求您,赐予我毁灭一切的力量吧!”随着他的吟唱,地底下忽涌出一大团稠浓的黑雾,将其重重笼罩。黑雾不停的在变淡,浩泊定睛瞧去,不由面色大变——那黑雾并非真的在变淡,而是被冥神使者身体所吸收而已。 一瞬间,冥神使者将黑雾尽数吸收,他的身高骤然随着增加了一倍,身上的衣衫直撑裂四碎,他的后背、赫然长出一对丈许长的黑色羽翼在不停的扇动着,而一股无比凶厉残暴、冷酷邪恶的力量自他的体内丝丝向外散发着。 浩泊大惊,失声道:“邪恶天使?”忙招出圣剑,全身戒备。 冥神使者邪邪一笑:“不错,正是‘邪恶天使’,呵呵,知道害怕了吧?受死吧!”冥渺之镰破碎虚空,镰刃上无数死亡的精灵唱着冥渺之歌,现出无比灵异的精芒,对浩泊劈来。 浩泊的双目骤然异芒大盛,左眼变成金光闪烁的太阳,右眼化成银芒闪耀的月亮,周身灵力逸体而出,在身周围尺许间形成了一个白朦朦的护罩。而他手中的圣剑亦感觉到死对头的能量空前的沛然强大,自己的主人正面对无比的凶险,亦不住的发出龙吟奇响,赫然将蕴涵的所有能量尽数挥发而出,狂注入浩泊体内,与体内的真气连成一体,成水乳交融之态。 圣剑乃光明神王以无上的神力熔铸而成,可以说是光明神王的一部分。由于它是纯能量体的形态,故可以寄存在历代圣剑受命者的体内,守护他们的生命,激发他们的潜能。也同样因为它是纯能量体的形态,所以它一直是作为独立的个体存在,并不曾与任何一位圣剑受命者溶为一体。但而今在死对头冥神的死亡能量高压之下,分则力弱、合则力强的生命自然法则作祟下,圣剑竟完全释放自己的能量,涌注入浩泊的丹田,与他的真气溶为一体、合二为一,直成为了他的真气的一部分。——如此,浩泊完全吸收了圣剑的能量,体质亦随之被圣剑所改造,直脱掉了凡胎,拥有了“天神”的超强体质。 浩泊只觉体内涌动着无比充沛强大、无比圣洁光明的能量,全身轻飘飘的直欲离地飞起,精神感觉无比的充足,他大喝一声,圣剑随心意出现在手中,化作了一抹儿白虹,蕴含了十成的灵力真气,硬挡向冥渺之镰。 两下相交,浩泊身形一瞬间忽然凝固,只觉镰上如若幽灵般无隙不入的死亡气息,化作一团浓雾将圣剑重重围裹,瞬息间圣剑破散、护身真气破裂、体内日月双轮破碎…… 浩泊一口鲜血喷出,身形如陨石、流星般倒飞出去,所遇树木纷纷断折,直到撞上一棵腰围古树方停下来。 浩泊一抹嘴角的血迹,双目异芒闪动:“有趣、有趣,还有人能令我吐血。”长吸口气,一瞬间圣剑真气恢复、日月双轮重聚,对着挥舞着冥镰、面色狰狞飞射而来、欲一举斩自己于镰下的冥使,冷冰冰的低声道:“‘神裂圣身’之‘八神困魔’!”身形一晃,骤然七个分身,自实体分裂而出,与本身分站东、西、南、北、东南、西南、西北、东北八个方位,霎时将飞射而来冥使包围于其中。 冥神使者势如雷霆般扑来,一镰劈出,见身前的浩泊傲立不动,不由心下大喜,以为浩泊劲力已竭束手就死。那知一镰劈到半途,左身侧与右腰肋同时炽烈的劲风响起,心下大惊,不及收拾浩泊,忙收冥镰回防、一镰先后分击左、右。 “叮”“铛”声响中,冥镰分别挡开袭来的两柄圣剑。冥使忽见自己身围直站了七、八个浩泊,心一沉,虽惊却不惧,冷笑不屑道:“幻影异术,雕虫小技,奈得我何?” 浩泊一笑:“是吗?那接我一剑!”八名浩泊同时挥舞圣剑,遵循八方方位,攻守有度,攻向阵内的冥使。 冥使奋力接了两剑,两口鲜血已然喷出,感觉大大的不妙:八名浩泊竟然个个皆是实体,并非幻影;而那剑上的劲力更如骇浪惊雷般、直有沛然莫挡之势,较之方才时剑上的力道,增加了何止十倍?一瞬间其心下惊骇的真个无以复加。 冥神使者却是不知,浩泊能完全施出“神裂圣身”,却皆是拜他所赐。这“神裂圣身”是神王留在圣剑山上、本专属天神的神圣武技,乃圣剑山之凌神洞的镇洞无上武典,——施展它非将“圣剑真气”修炼至大乘圆满的最高境界而难以企及。浩泊本来仅修至“日月同体、实质外烁”之境,无论如何也是差了一层,但在冥神使者的死亡气息高压之下,浩泊体内的圣剑竟完全转化为能量形态,与之体内的、本就属同源的圣剑真气忽然溶为一体,从而令浩泊的实力骤然提升一大步,最终晋至大乘圆满之境。 这“神裂圣身”如是神王施展,直能分裂出一百零八名分身,而浩泊的肉身终究属于凡胎,受体质所限,故仅仅只能分出神王的零头。但饶是如此,亦足以震世骇俗了。这“神裂圣身”分出的分身,与实体直一般无二,但却又仅非八名实体那么简单,——八名真身心意相通,气脉相连,如此一位真身直等于拥有八位真身累加的实力,如此岂不殊为可怕? 身被八名浩泊团团围困的冥神使者,不一刻即大感吃不消,其虽载承有冥神的无上神力,但受体质所限,载承的神力毕竟有限。此时在浩泊“神裂圣身”的攻击下,顾此失彼,支撑不住。“砰”,其后背又中了一拳,直体内的五脏六腑的碎块随着一口鲜血喷出;而随之身上着了两剑,一条左臂被斩下、右肋被洞穿。最后浩泊八掌齐出,分印在他额头、颈椎、后心、胸口、双肋、两股之上,冥神使者直一对羽翼被打爆,全身化作一蓬血雨、爆裂而死! 第九章 死里逃生 浩泊一晃身,八体归一,面色涌上一阵潮红,胸口剧烈的起伏,猛喷出数口鲜血,拄剑不住喘息。“神裂圣身”乃他强力而为,直体力透支,真气枯竭。他抬头望着冥神使者爆裂之地,瞳孔骤然收缩,只见一条影影绰绰的人影立在那儿。 那人影忽化作一阵清风,吹向那目光呆滞、一直木呆呆站立在驮轿旁的轿夫。其中一名轿夫忽然动了,伸臂动腿、舒筋活骨,直走上前。他伸手招出冥渺之镰,冷笑道:“好小子,竟打爆了我的形体,但我的元神不灭,就会永远不死。” 浩泊听他话音,如被蛇咬了一口,目光一跳,惊讶的望着他。 “这八人灵魂已经献祭给冥神,身体是我以药物培养,作为我的载体。这个载体,比我的原身强多了。怎么样,小子,还有再战之力吗?”那轿夫赫然是冥神使者,其目光邪芒闪动,嘲弄的道。 浩泊缓缓站起,淡笑道:“看来你还有两下子,自古‘正不胜邪’,我就让你身灰神灭!”低声吟道:“天地有正气,日月蕴精华,出来吧,我的浩气正刃!剪除面前的邪魔!破!”其眉心一道白芒射出,化成一银芒闪耀的剑刃,对冥神使者射去。 冥神使者大惊:“啊,你竟晋至‘凝气成刃’的天神的境界?这、这不公平!”转身欲逃。 浩气正刃直贯入他的后脑不见,几乎同时,一道淡淡的人影自轿夫体内逸出,冥渺之镰化作一团黑气将它包裹,骤然射入地内不见。 浩气正刃紧随那人影之后,亦自轿夫体内射出,却是追之不及。浩泊凝神收回浩气正刃,暗叹口气,知逃走了冥神使者的元神,实是留下了莫大的后患,但他真气已竭,亦无可奈何。此时那八名轿夫失去冥神使者元神的操纵,顿时萎靡倒地,化为白骨。 此时小郡主跑上前来,扶着浩泊,焦虑而担忧的望着他,不停的问道:“你、你没事吧?伤势要不要紧啊?” 浩泊皱眉推开她的扶持,冷冷道:“你不用假惺惺的来讨好,闪一边去。妈的,老子当初怎么答应启伽那老家伙护送你这么个累赘?”说着自怀内掏出那颗夜明珠,丢还小郡主,“马上离我远远的,我们之间的契约终止了,现在见到你我就有气!滚,立即消失在我的视线内!” 小郡主如霹雳击顶,顿时懵了,面色“刷”的苍白无比,她喃喃道:“你、你怎么能……不错,是我连累了你……我、我对不起你……” 浩泊咬牙切齿道:“知道‘对不起’还不快滚?我一分钟、不,一秒钟也不想再见到你!” 小郡主委屈的珠泪盈眶,泫然欲泣,强忍着道:“可、可是你的伤势——” 浩泊怒道:“放屁,你才有伤呢!你是不是咒我早死啊?妈的,老子的忠勇骑士队,就因为你,现在生死未知。你现在又咒我有伤,可真是蛇蝎心肠!你滚不滚?不滚老子宰了你!” 被自己无比尊敬而又喜欢的人如此辱骂,小郡主终于忍不住,泪水滚滚而落,哭着道:“我知道是我不对,不应该自家中偷着跑出来,是我害死了那么多人。可、可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求求你原谅我,你打我、骂我,让我做什么事都行,就是不要赶走我——” 浩泊狰狞着面色道:“你不是‘有意’的,已经害死了那么多人,现在‘有意’的赖在我身边,是不是更想害死我啊?嘿嘿,老子可不上你的当!” 小郡主满腹的委屈伤心,哭泣终于变作了号啕大哭,哽咽道:“浩大哥,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你不是、不是这个样子、样子的啊!” 浩泊恶狠狠道:“那我应该什么样子?低三下四的哄着你郡主大人?我呸!你哭什么?我告诉过你,我最讨厌别人哭闹!” 闻言小郡主忙强忍住伤心的泪水,却抽抽噎噎,一时停止不住。 浩泊面色厌恶的道:“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真令我恶心。你不要作出这副下贱的样子,我忍受够你了。” 小郡主毕竟身份尊贵,自小娇生惯养,自身又娇美可爱,何曾受过这种气?即使一句过重的苛责也是没有听过。贵为亲王的父亲,对她宠的如掌上明珠一般,不曾拂逆她分毫,而别人都是她的奴才,奉承巴结都来不及,谁又敢给她气受?她终于忍受不住,抹着眼泪道:“你这么讨厌我,我走就是了。你、自己要保重。”右手紧紧纂着夜明珠,抑制着情绪,指关节因用力直变作青白色。 浩泊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你终于要滚了,哼,保重?——你在这儿我才难以保重呢!” 小郡主一步一挪的走向林外,恋恋不舍的不停回头张望,见浩泊面色冷酷毫不动摇,终于死心,大声哭着喊道:“浩大哥,我、我走了!”大哭着跑出林外。 望着小郡主消失在林内,浩泊长长吐了一口气,诡异的一笑,喃喃的道:“这小妞儿,真够腻人的,幸好走了。”说着忽然猛喷出数口鲜血,身形一晃,“扑通”栽到在地上,人事不知。 迷迷糊糊间,恍惚有人扶自己坐了起来,耳畔亦传来抽噎的细微哭声,随着哭声,大滴大滴的“水珠”不停落在自己的脸上。浩泊勉强提聚起一丝精神,睁开眼,赫然见小郡主在半抱着自己。急怒之下,他的神智不由恢复了几分,但此时却周身软如棉花,丝毫力气也无,只有怒声道:“你、你还回来做什么?” 小郡主哭着道:“你不要说了,浩大哥,我知道你是想让我独自逃生,但没有你,我活着又能怎么样?” 浩泊勉力骂道:“你可真够自做多情的,蠢猪一条,快走!你走不走?” 小郡主“呼”的站起身来,倔强的顿足道:“我不要走、我不要走,我不要离开你。等到以后,无论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但这次我一定要陪着你。” 浩泊见功亏一篑,双眼一翻,差点昏过去。良久,抑制了一下情绪,做最后一次努力:“你脸皮可真够厚……” 话未说完,一只温软滑腻的手掌掩住了他的口,小郡主柔声道:“浩大哥,你不要说了,难道你认为,没有你的保护,我能逃脱魔武骑兵的追击吗?” 浩泊脱口道:“怎么不能?你只要一直向南跑,我的师弟朱雀已经引骑兵前来援救,你一定会遇上他的。遇上他,你就安全了。”话一说完,浩泊忽然感觉不对头。 果然,小郡主笑靥如花,狂喜的抱住他,在他的脸上连亲了两下,喜孜孜的道:“我就知道你刚才那些话不是真心话,哼,还想骗我呢。” 浩泊勉强推开她,厉声道:“我、你,我命令你走,你忘记我们之间的契约了吗?你敢不听我的话?” 闻言小郡主更放下心来,故意道:“‘契约’?哦,我想起来了。咦?你刚才不是亲口解除我们之间的契约了吗?” 浩泊见越说破绽越多,恨不得给自己个嘴巴。 小郡主得意的自怀内掏出夜明珠,连抛了两抛,一脸欢喜的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就没有想要我的夜明珠,只不过教我剑法,又怕我意志不坚半途而废,因此要我心爱的夜明珠来坚定我的意志。不然,你赶我走就赶我走,干吗还巴巴的将它还给我?” 浩泊长叹口气,不由怀疑自己的演技真的那么差劲?他正色厉声道:“夏燕,你身为圣元的郡主,神武军团元帅的女儿,可知道你一身关乎多少人的性命?怎么这么不听话?你一直向南走,被魔武骑兵追到时,我怀里有一颗烟花,你将它点燃,自然有人救你。快!听话。” 小郡主起身嗔道:“我走早就走了,你当我是什么人?我们死在一起不好吗?你能保护我,我莫非不能保护你?”“呛!”红月宝剑出鞘,小郡主挺身挡在浩泊身前。 浩泊又急又怒,而望着小郡主那倔强而俏丽的身形,忍不住亦甚为感动。他回察己身,只觉体内经脉紊乱,气血堵滞,真气枯竭,直连一根手指亦动弹不得。知道劝说她无望,心一急,又吐出一口鲜血。 小郡主忙回身给他摩挲胸口,焦切道:“很痛吗?要不要紧?” 树林外,远远的陡然响起密集的马蹄声,魔武骑兵的叱喝声隐约传来。 浩泊知道小郡主此时即使走也走不掉了,叹口气,道:“你扶我站起来,我不喜欢在敌人面前窝窝囊囊的躺着,即使死也要像个男人那样站着去死。” 小郡主一手持剑,一手小心的扶起他。 此时马蹄声已至林外,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道:“进林子搜寻,仔细一点儿,他们是逃不远的。” 浩泊侧耳倾听了一会儿,皱眉道:“魔武军追来的有千骑左右,嘿,你我是逃生无望了,看来,真要做一对同命鸳鸯了。” 闻听“同命鸳鸯”一词,小郡主面色倏然一红,低下头,呐呐道:“浩大哥,我想知道,你、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浩泊一怔,呆呆望着她,略一沉吟,忽凑唇在她面颊上亲了一口。 小郡主陡然的容光焕发,低声道:“即使现在死去,我也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进林的骑兵忽然发现了两人,大呼道:“来人啊,在这儿了。” 骑兵顿时自四面八方团团围上来,黎万统领策骑上前一步,望着两人,大笑道:“浩先生,两年来我们屡次暗中交手,没想到见面竟是这种情况。哈哈,你也有今日啊!” 浩泊不屑道:“败军之将,何足言勇?” 黎万道:“不错,这两年来我的确没有胜过你一着,而若非三殿下到来,说实在的,我竟不知道还有人在暗处与我们作对。不过,谁笑到最后,谁才笑的最好。怎么,阁下是自裁,还是我送一程?”他眼力高明,看出浩泊身受重伤。 小郡主挡浩泊身前,横红月宝剑冷叱道:“跳梁小丑,也配‘圣剑’骑士团团长出手?先过我这一关试试。” 黎万微笑摇头,更放下心来,知浩泊确实没有再战之力了,让他感到疑问的是,是什么人伤了他呢?是眼前这八具尸骨吗?但无论如何,这大功一件可谓不费吹灰了,念及三殿下费尽心机犹功亏一篑,而自己却手到擒来,不由心怀大畅,“哈哈”笑道:“浩先生,如此,在下就送你一程?” 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骤自半空中传来:“送他一程?你算什么东西!我看你真是活腻歪了,还不如我来送你一程!” 黎万以及众魔武骑兵一惊,齐望向半空声音传来处。 只见半空悬浮着一名皮肤白嫩、身段窈窕高挑、容貌绝美的少女,那少女身着一袭白衫,周身飘逸着无比的高贵清雅之气,而一双大大的眼睛,如若两泓清泉,澄澈明亮,直无一丝一毫的杂质。 那少女望向浩泊与小郡主,面色骤掠过一丝嫉妒,冷冷讽刺道:“哟,好一对苦命鸳鸯啊,看来我来的倒不是时候了。” 浩泊一见这少女,立时全身放松了下来,闻言皱眉道:“你胡说些什么?还不救人,没看到我快没气了?” 那少女委屈道:“哼,你没气了?有这么一个大美女相伴,是幸福的快没气了吧?才离开我几天,就又勾搭上一个,你倒底心里有没有我?” 浩泊不及说话,小郡主忽面露戒备之色,对浩泊道:“她是谁?你们认识吗?” 那少女抢先道:“‘我们认识?’哼,他是我的未婚夫,我的准丈夫,你说,我们认不认识?” 浩泊皱眉道:“你不要胡搅蛮缠,快救人要紧。” 小郡主面色倏然苍白,对浩泊道:“她说的是真的吗?那、那你为什么还要亲我?” 那少女闻言像被蛇咬了一口,失声道:“你说什么?浩泊,我要杀了你,连我你都没有亲过,竟去亲别人,我那点比不上她了。” 浩泊顿时双眼翻白,感觉一个头有三个大。 黎万一直在猜度那少女的来历,毕竟悬浮半空的实力让他不敢小觑了,——除了传说中的神族、龙族,他还没有听说人类也可以悬浮半空。不用说人类,就是精灵族、矮人族、半兽人族,也是做不到的,翼人族倒是可以飞翔,但那是靠翅膀,也不是这样夸张的凭空悬浮。他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而两个美少女争风吃醋的劲头让他眉头大皱,大感自己受到了莫大的藐视,开口叫道:“喂,你是什么人,竟敢对本统领出言不逊?” 那少女与小郡主正闹的不可开交,闻言两人同时对魔武先遣军团的总统领吼道:“你闭嘴!” 黎万大怒,一挥手,魔武骑兵万箭齐发,射向空中的少女。 小郡主大惊失色:“小心!”而箭发如电,早已晚了一步。 那知强劲的飞箭离少女身周围三尺许,即化为飞灰,消失不见。黎万与小郡主同时倒抽了一口凉气,浩泊却面现冷笑。 那少女面现杀机:“找死!”一挥手,天空中无数个火球、冰柱、风刃、雷电,如暴风骤雨般漫天而来,劈头盖脸的砸向魔武骑兵。魔武骑兵顿时七零八落死伤无数,哭爹喊娘乱作一团。 黎万大惊:“你是魔法师?撤、撤退!”拨马落荒而逃。魔武残兵败骑纷纷仓皇尾随而去。 那少女见魔武兵慌乱的样子,不由“格格”大笑,她落下地来,上前拉小郡主的手道:“姊姊你好漂亮哦,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人类,也怪不得浩泊这小子变心。” 小郡主面色疑惑:“呃,难道你不是人类吗?” 那少女傲然一笑:“我怎么会是卑贱的人类?人家可是高贵的龙族公主。”她见小郡主一脸匪夷所思的神色,道:“你不信?好,我变给你看。”说着双目一瞑:“变身!”一双小小的银白色的崎角自她的额头长出。 龙族公主望着惊讶的目瞪口呆的小郡主,得意的道:“怎么样,相信了吧?人家可是龙神的小女儿灵岚。” 一旁的浩泊见她唬的小郡主一愣一愣的,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知道是又犯了卖弄、炫耀的顽疾,不由好气又好笑。而他神智一懈,只觉胸口烦恶,双目一黑,“咕咚”栽倒在地上。 浩泊一昏倒,小郡主与龙族公主灵岚齐皆慌了神。灵岚忙伸手掌按在浩泊的额头上,渡神力到他体内察看伤势,良久,收回手掌,面色变幻,喃喃道:“怎么伤的这么严重?真令人心疼。罢了,臭小子,我前世一定是欠你的。”说完,对一脸关切的小郡主道:“撬开他的口。” 小郡主莫名其妙,但六神无主之下,只有依言而行。 灵岚见小郡主撬开了浩泊的口,当下挥右手长长的指甲,划破左手的腕脉,将涌出的浓稠的鲜血滴入他的口中。 小郡主呆呆望着她,虽不解其意,但知其是在救助浩泊,亦默不做声。 鲜血涓涓流入浩泊的口中,不一刻浩泊呼吸粗重起来,面色亦泛出红晕。灵岚满意的点了点头,收回手臂,腕间的伤口奇迹般的愈合了,连伤疤也没有留下,但她澄澈的双目却忽转为黯淡,面色亦变作灰白,她伸手拧了浩泊腮一下,噘樱唇喃喃道:“臭小子,喝了龙族公主的血,感觉不错吧?哼,喝了我的血,现在浑身坚愈金刚,不畏水火、不惧刀矢,看那个兔崽子还能再打伤你?” 灵岚转头对小郡主道:“姊姊,他现在没有事了,但我必须马上回龙岛静养。他,就托给你照顾了。”说完,不及小郡主再说什么,骤然化作了一阵清风消失不见。 小郡主面色大愕,望着她消失的地方呆呆出神。 忽然,南方又一阵马蹄声响起,小郡主猛的自沉思中醒来,面色大惊:“啊,魔武军又来了?”忙握红月宝剑挡在浩泊的身前。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道:“不用装腔作势了,这是我的人。” 小郡主闻声大喜,回头,见浩泊站立当地,神色如常,似乎伤势已经痊愈了。浩泊皱眉道:“我怎么恢复的如此快?功力已经恢复了四、五成?噫,灵岚呢?” 小郡主忙将灵岚给他疗伤的过程说了一遍,道:“她说,你再也不用怕别人打伤你了。” 浩泊面色大变:“这个臭丫头,将自己宝贵的龙血喂给了我,她、她不要命了?我……” 此时马蹄声渐至林外,浩泊长吸口气,定住纷乱的心神,撮嘴忽吹出一声长哨。 哨声传出,林外忽然响起紧急勒马的声响,随之几十骑疾冲进林子而来。见到浩泊两人,几十骑中一片欢呼响起,当先赤兔马上一身披火红战袍、背一张巨大的赤红巨弓、一头银白色长发飞舞的青年,飞身下马,扑到浩泊身前,抓浩泊双肩欣喜若狂道:“大师兄,你没事啊,太好了!” 随后几十骑同时下马,齐单膝跪地道:“见过团长大人。” 那火红战袍青年立意识到自己失礼,忙亦单膝跪地:“见过团长大人。” 浩泊一把扯起他,欣喜的道:“朱雀,你终于来了。”——来人赫然是“圣元”骑士团的第三副团长朱雀。 小郡主见那朱雀银白色的长发下,一张面庞白若冠玉,俊美的毫无瑕疵,而一双眸子竟作海水般的湛蓝色,周身上下神光内敛,资质风流,气度尊贵,——圣剑骑士团竟有如此神俊的人物,不由大感讶异。 浩泊提一口真气,勉强道:“现在形势甚急,无须多言,朱雀,你带来多少人?” “三千精骑尽数带来了。”朱雀道,“几日前玄武师弟飞鸽传书,言及境内潜伏的魔武军团大肆集结,整装待发,恐将不利于您,令我紧急前来接应。我立即集结下属骑兵,昼夜赶来。” 浩泊扯小郡主的手,边出林边道:“立即上马,快速行军,前去营救我的‘忠勇’骑士队。” 朱雀以及身后的骑兵齐皆肃声听令,朱雀俊美的面庞骤掠过一丝煞气:“魔武军竟敢来此撒野,我要让他来得去不得!” 林外,三千精骑整齐列阵等待,丝毫不乱。见浩泊出来,三千骑士齐皆拔兵刃高举过顶,大呼道:“见过团长大人!” 浩泊招手道:“弟兄们辛苦了。”受礼毕,立即抱小郡主上了一匹空马。 朱雀上马一挥手,三千精骑全速开拨。 奔驰不多久,忽然远远的,迎面数十骑如风驰来。 朱雀目光锐利,对浩泊喜道:“团长,来骑似乎是白虎师兄的下属。” 浩泊点头,与朱雀出队迎上。 那几十骑在路旁勒马高声道:“报——;团长大人,白虎团长已经与魔武军接战了,派我等前来寻找并保护您。” 浩泊大声道:“很好!我没事,我的‘忠勇’骑士队在魔武军的围攻下,伤亡如何?” 那骑士道:“九十九名‘忠勇’骑士,完好无损,并无伤亡。” 浩泊大喜:“好!现在回骑,给我全歼魔武潜伏军团!” 第十章 反败为胜 一座微微凸起的小丘陵上,浩泊与朱雀并骑而立,望着北方视野内,白虎麾下骑兵与魔武先遣军团的纠缠撕杀。朱雀的三千精骑静静勒骑立在身后。 原本魔武先遣军团良久攻不下浩泊的区区百人护卫小队,士气甚为低落,而白虎麾骑挟锐而来,势如雷霆,不可遏挡,故在战局开始时魔武军团一直处落下风。但魔武先遣军团毕竟乃魔武军队的精英,又占有人数上的优势,而詈京的指挥亦甚为有力,因此任白虎左冲右突,百般打击,却是总突不破其防守上的底线,取不得决定战局的进展。 朱雀皱眉道:“没想到这块骨头还这么难啃,幸好我也赶到了,不然半个时辰之后白虎师兄攻势一疲,被魔武军反击上来,必吃大亏不可。”说着,他忽望见仍在魔武军中撕杀的浩泊的百名“忠勇”护卫队,不由又是赞叹、又是羡慕的道:“团长,您的这百名护卫还真是了得,被魔武军这块硬的像铁一样的骨头敲打了这么长的时间,竟一人未陨,仍旧生龙活虎。嘻嘻,师兄,您不要只便宜玄武那小子,难道我麾下的‘神射手’您就丝毫看不上眼?一千名‘神射手’换您这一百人,您身为师兄就吃点亏,答应了吧?” 浩泊又好气又好笑,笑斥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谈这个?我这一百护卫乃整个人类的精英所在,你少打主意。去,引精骑去将魔武大后方詈京的老窝给踹了。” 朱雀欢喜道:“师兄高见,此时魔武先遣军团疲态大露,我去踹它老窝,与白虎师兄前后夹击,其必然溃败,如此战局可定。” 一直舒服的依在浩泊胸前、静观战局的小郡主,此时开口道:“魔武军的老窝,三殿下詈京是个重要人物,如果能一举将他击杀,不但此战可定,即使在不久后即将拉开的魔武、圣元大战中,我们也将稳操胜券。” 奇_书_网 _w_ w_w_._q_ i_ s_h_u_9_9_ ._ c_ o _m 闻言浩泊与朱雀齐大吃了一惊。浩泊一直关注于眼前的战局,尚未想的那么深远,此时念及果真能令詈京饮恨此地、令魔武军失掉其灵魂人物,那么魔武军虽不至于不战自溃,但无疑一定不抗一击,圣元军队得胜起来将大为容易。 朱雀目泛异彩的望了小郡主一眼,对浩泊羡慕的道:“师兄,才几天不见你,你泡妞的本事大为见长啊,竟弄上了这么一个兰质慧心的极品。如此看来,‘圣剑情圣’的名号,还是要加在您的头上才名副其实啊。” 浩泊哭笑不得:“这么光荣的称号,我怎能当的起,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小郡主忽面现扭捏之态,娇嗔道:“讨厌,朱雀团长,人家和浩泊大哥之间可是清白的,我们可什么也没做。” ——好嘛,这话分明是在说“我们之间可不清不白、什么事也做了”。 朱雀湛蓝的眼珠一凸,差点自眼眶内蹦出来:以他对浩泊的了解,打死他也不相信浩泊会对女孩子做出什么出轨的事来,可而今小郡主一副娇羞无比、欲言又止的怯羞神态,却又不由得他不信。 朱雀顿时声泪俱下,历数浩泊的罪恶:“大师兄,我万万没有想到,你竟是这种人,你、你还堪为人师表、教育我们这群纯洁善良的师弟吗?你对的起圣剑骑士团近万名骑士的忠诚崇拜吗?古人云‘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可你,在圣元帝国一时不慎即将覆灭的紧要关头,竟还有心情去搞女孩子?最令我不可容忍的,兄弟们尚未成家,你竟丝毫不为他们想一想,——这么好的小妞,你怎么就不先介绍给我?” 浩泊大觉头大,刚想辩白,低头忽见小郡主一脸的偷笑,心下立即恍然,知道这小妞为了黏糊在自己身边,故意将与自己的关系说的不清不楚、闹的满世界都知,从而令自己不得不与她继续不清不楚下去、从而赶不走她。想清楚其中的缘由,浩泊气的两眼翻白,而见朱雀犹揪着不放,忙快刀斩乱麻,肃声道:“朱雀,我以圣剑骑士团团长的身份命令你,速速率兵攻打魔武先遣军团的阵后,务必杀掉魔武军统领詈京!” 朱雀不甘心的咽了口唾沫,顺便将千万句讨伐的言辞亦咽回肚里,生硬的道:“接令!”挥手引三千精骑对魔武军阵后冲去。 朱雀引三千圣剑骑士团的生力军精骑,势如下山猛虎,对魔武军阵后以雷霆之势冲去,本来就摇摇欲坠、即将坚持不住的魔武先遣军团,顿时哗然大乱,无丝毫阻挡之力。 朱雀的三千铁骑如同一柄锐利的长矛,生生刺入严丝无缝的魔武军中,其势不停,将魔武军整个的拦腰截为两截,直冲到阵前,与白虎的骑兵会师。 朱雀、白虎两下会合,立又泾渭分明的分向左、右席卷,麾各自的骑兵成弯月阵形,绞杀断为两块的魔武军。 魔武军中的羽琏侯爵,见大势已去,对詈京急道:“殿下,形势已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快撤吧?” 詈京面色阴沉,只觉胸口郁闷若堵,双目一黑,“噗”喷出一口鲜血,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明明形势对我大为有利,怎么突然到了这个地步?浩泊,我终究逊了你一筹啊!” 羽琏闻言大惊:詈京此时对浩泊生出胆怯、不如的阴影,必将影响以后魔武、圣元两军交战时的正常发挥,那样对魔武无疑是大为不利的。他忙宽解其道:“殿下,‘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非您谋划不周,人力不够,实是天意如此。您千金之躯,此地太过凶险,先暂时回避吧?” 詈京毕竟亦是一代人杰,瞬息间神智清明,毅然道:“好,我们撤退!就让浩泊这小子胜这一局,先让他得意几天。” 最后望了被包围的魔武先遣军团一眼,詈京眼含热泪:“士兵们,是我无能,你们,分别突围吧,逃的一人是一人。”羽琏不由他再说,与黎万等几十名将领,簇拥着他逃离战场而去。 一行人奔不多久,蓦的一个豪壮的声音大声叫道:“詈京小儿,逃的哪儿去?此地即为阁下埋骨的风水宝地,不必再苦苦到别的地方寻找了。”只见金刚狼引着忠勇骑士队,斜刺里截了过来。 羽琏一挥手,几十名将领立即上前阻住金刚狼等。 羽琏不敢懈怠,狂鞭坐骑,与黎万两人拥詈京寻路逃窜。 眼看将驰过原野,西边的古道已远远在望。只要横过古道,冲进古道西侧的树林,羽琏就有八成的逃生把握。 蓦的背后传来马蹄下落声如雨点般密集,且大有越逼越近之势,羽琏匆忙一回首,见白虎玉盔银甲,提一柄流光溢彩的巨型开天斧矛,催一匹四蹄若翻盏撒钹般的白龙驹,如风追来。来势端的快迅无比,瞬息间已至身后。 白虎大喝一声:“詈京小儿,看斧!”一斧势愈万均的劈来。 羽琏微一勒坐骑,留下给詈京殿后,口里大喝:“殿下快走!”说着马上回身一枪,半挡半卸向来斧。他见来斧势头,不敢硬挡。 “呛啷”一声大响。白虎蓄锐一斧,此时即使有“魔武军大力神”之称的离刚统领复生,亦绝对的硬接不下,羽琏又岂是敌手?当下双手虎口震裂,长枪被震的脱手飞出,一口鲜血逆喉喷出。 白虎狰狞一笑,挥斧欲一举斩羽琏于马下。 “铛!”白虎劈到半途的开天斧,被一柄黝黑沉重、隐隐泛出玄异光芒的巨刀挡开。那刀,赫然握在詈京手中。 两人奔腾的马势骤然止住,却是各自察觉到对方凶沉的压力,故皆停马戒备。 白虎直觉詈京周身散发出的气势,无比的沛然强大,较之浩泊亦不甚逊色,不惊反喜,叫道:“小子,真有你的,看的出今日有的一玩!” 詈京冷冷一笑:“你竟连无上魔刀亦敢一拂锋芒,真是活的不耐烦了。单身前来追逐,怎么,你莫非以为在你们大队骑兵赶来之前,我就没有斩你马下的能力?” 白虎“哈哈”大笑,神态威猛豪壮:“我正想品尝一下魔刀的滋味如何呢。着斧!”一斧对詈京当头劈去。 南方小丘陵上的浩泊与小郡主关切的望着这一切,此时小郡主紧张的问道:“白虎大哥能打败他吗?” 浩泊淡然摇头:“白虎虽然天赋异禀,是练武的奇才,但詈京资质也不差,更可怕的是,他被黑暗魔王亲自培训了一年之久,更有魔刀相辅,无疑如虎添翼。此仗,白虎是必然落败。” 小郡主大惊失色:“如此,你还要他出战?” 浩泊苦笑道:“他不出战,莫非我出战?我现在的状况,只有平日的一半水准,恐怕三招不到就被詈京那小子给劈了。主要的是,”浩泊目光闪动,“狙杀掉詈京的好处,令我值得冒这次险。况且,我也想看看白虎他们的水准到了那一步了。”他低头见小郡主一脸的担忧,失笑道:“你不必担心,詈京能打败白虎,但要击杀他,那又是两回事了。哼,詈京有魔刀做兵器,白虎难道是空着手吗?小视白虎,吃点暗亏,方便我的下一步动作,这就是我要的效果。” 此时詈京对着白虎劈来的巨斧,面色不屑,挥刀硬格,口里大喝:“魔刀,破!” “呛!”刀、斧相撞,一声大响,一股猛烈的劲气,以两人为中心,骤然如涟漪般向四周扩散,地上沙石如陨石般四下飞掠,其势劲烈,而草木直化为飞灰,消失不见,——周围八丈方圆生机全无、竟成为了一光秃秃的细沙碎石地域。 白虎大吼一声,猛吐出一口鲜血,坐下白龙驹四腿尽折,口鼻血涌,萎靡倒地而毙。 詈京面色亦倏然掠过一抹触目惊心的艳红,随即又恢复常态,而其坐下马竟完好无损,——只此优劣已分。詈京惊异的望着白虎手中的巨斧,失声道:“神器‘开天斧’?怪不得不惧我的魔刀……”他知白虎有神器在手,收拾掉他殊为不易不说,圣元大队骑兵已狂冲而来,自己亦一定也走不了,当下恨恨道:“下次但愿你还这么好运气。”拨马奔驰向古道。勒马观战的羽琏与黎万慌忙策马跟上。 浩泊望着詈京离去的背影,喃喃道:“朱雀,全看你的了!” 围杀魔武军的圣剑骑兵中,朱雀策马越众而出,稳稳坐在马上,摘下背上那张赤红若霞的巨弓,拈箭扣弦,缓缓开弓如满月。箭尖所指,赫然是詈京的背心。 “嗖!”一箭去似流星。箭身在空气中急剧的摩擦,异金制就的箭尖已发出淡淡红光。 随詈京身后策马急驰的黎万统领,在朱雀一箭射出时,忽回头张望,顿见一道淡淡红芒一泻千里而来,大叫:“殿下小心!”猛然自马上跃起身,以身替詈京挡向来箭。 “噗!”箭穿过黎万的身体,如穿薄纱,其势丝毫不弱,依射向詈京。而黎万身体上的箭伤,忽爆起一个火红的火球,黎万尸身一瞬间忽化为飞灰,——这一箭上赫然附上了一个高级炎性魔法。 詈京有黎万示警在前,不假思索,拔魔刀一刀对来箭劈去。 “砰!”箭射到刀上,立化作漫天碎屑。 “哇!”詈京全身如遭雷击,巨震之下,终于喷出大口的鲜血。他目光炯异的望着朱雀站立处,缓缓道:“是神器‘奴天弓’!”随即皱眉道:“这小子箭上怎么会附加魔法?这是精灵族的拿手好戏啊。而那白虎劲道也大的不像是人类,倒像是天生的战士矮人族!” 箭遭詈京硬挡,远远的朱雀亦身形巨颤,一口逆血喷出,坐下马一声悲嘶倒地。那支箭上直附上了他的全部内劲,受他全身的精、气、神所遥控,不达目标,誓不罢休,那知竟被区区一个黎万坏了大事,以至于徒劳无功。 浩泊望着詈京与羽琏侯爵消失在古道西的树林内,摇头叹息:“詈兄,我直动用了圣剑骑士团的两大副团长,连手施为,犹留你不下,嘿嘿,看来你像我一样命不该绝啊,如此我们注定要在战场上见了。” 而小郡主望着朱雀的神射,想到浩泊对他箭术的评价,言及不及他的六分火候,此时真正见到,不由震撼的面色发白。 ——此一战圣剑骑士团全线告捷,将六千魔武先遣军团尽数歼灭。魔武军最后逃回到魔武大陆国境内的,除了詈京与羽琏侯爵外,仅仅不过十五骑而已。 圣剑骑士团虽然此战全胜,但念及魔武军战斗力的强悍,尽皆惊凛,不敢再掉以轻心。明知圣元境内不会再有大股的魔武潜伏军队,但朱雀、白虎两人依然不顾浩泊的反对,各统下属精骑,大张旗鼓的护送其与西宁郡主直到天阙城外五十里许,方才各自统兵分回晴日、耀月两省。 浩泊一行人走到离天阙城三十里许,忽见一支百余人的军马迎面奔来,旗帜鲜明,却是圣元第三军团的旗号。为首一员将领,软甲白袍,身形修长,面容英气焕然,催骑当先大声问道:“贵军可是护送西宁郡主的圣剑雇佣骑士团?” 金刚狼对百名忠勇护卫打了个戒备的手势,纵骑上前道:“正是,来驾何人?” 那将军慌忙下马,道:“小将乃第三军团亲王元帅帐下、‘天甲军’管将法锐庵,奉元帅令前来迎接郡主与诸位。请问,郡主何在,身体可是无恙?” 自歼灭魔武先遣军团后,浩泊一直“贵体”欠佳,白虎便命下属骑兵寻来一辆豪华马车,让浩泊居车厢内调养。而细心的朱雀,又以西宁郡主身份“贵重”为由,恭请小郡主也同居马车之中,——如此便成了表面是安养尊荣的郡主,但实际无疑是服侍浩泊饮食起居的奴婢。 此时“奴婢”自车厢内探出头,对法锐庵参将道:“原来是法将军,我没有事,我父王呢?” 法锐庵忙上前躬身行礼道:“末将见过郡主大人。亲王元帅在前方十里亭亲迎,特命末将先来接驾。” 西宁郡主道:“是这样,那你快头前带路。” 法锐庵应声上马,引众骑在前带路。 车厢内浩泊笑着调侃小郡主道:“郡主大人权势很大啊,堂堂一名圣元神武军团精锐‘天甲军’的管将,竟被你呼来喝去而安之若素。”他对神武军团下过一番工夫,知道拥有一万精骑的“天甲军”,是整个三十万神武军团的精锐所在,一向受亲王元帅亲自指挥,作为这样一支军队的管将,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 小郡主蹙秀眉道:“谁稀罕那什么‘郡主’的捞什子,我情愿作你的——呃!”小郡主话到半途突然打住,白腻若脂的小脸蛋,忽呈现一层薄薄的红晕,一时间羞涩的神色转颦流靥,娇媚无暇,以浩泊之定力,亦不由得砰然心动。 浩泊大感危险,干咳一声道:“喔,亲王大人亲迎,我还是骑马比较好。”说着就要下车。 小郡主大急道:“不要管他,你的伤势还……”——浩泊这几日一直装病,一副奄奄一息、处于弥留的样子,大有一口气上不来就要马上升天之势,赚的小郡主是团团转,食不甘味、睡不安寝,服侍的他是熨贴无比,让他直过足了被服侍的瘾。而服侍他的是一名娇生惯养、无比尊贵的郡主,这令他心理更是加倍的愉悦舒畅。 浩泊念及自己刚才那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差点穿帮,不由出了一脊背的冷汗,忙又装出半死不活的样子,挣扎着道:“我的伤不碍事,你在车厢内安坐,我下去骑马。”说着不顾小郡主焦切的眼神,慌忙自车厢内爬出,一名骑士立即牵过一匹骏马。浩泊坐上马方长吁了口气,打死他也是不敢再呆在车厢内,如被亲王大人见到他安坐车厢内奴役他的宝贝蛋,非将他活吞了不可。 浩泊见路途尚有一段距离,而堂堂的法锐庵管将在前方半里许处,正卖力的做开道、仪仗工作,不由一笑,对金刚狼道:“你去请法锐庵管将过来一下,我有话问他。” 金刚狼催骑赶上前去,只对法锐庵说了几句话,便见法锐庵管将催马一溜小跑的赶过来,及到近前,目光殊异的深深凝视了浩泊一眼,在马上俯身致礼道:“法锐庵见过圣剑骑士团浩团长。” 浩泊摆手道:“不敢当,我一介白身,何敢劳您堂堂一名将军致礼?” 法锐庵恭敬而又钦服的道:“闻听浩团长以区区的百骑小队,竟歼灭魔武潜伏军团的六千精锐铁骑,直大扬了我圣元帝国的国威,震慑了魔武国不自量力的小丑,——如此天纵的军事奇才,算无遗策的伟略,真是我圣元帝国的莫大福气!不仅小可、所有的圣元人,都是钦佩无比啊!” 浩泊一惊,皱眉道:“消息好快啊,但那有此事,——百人歼灭六千人,这不是笑话吗?” 两人边说边并骑而行,法锐庵忽低声道:“团长大人以六千雇佣兵团的实力,尽歼六千魔武潜伏精锐军团,此事元帅悉为尽知,之所以说成以百人歼灭六千,是为了鼓舞圣元帝国、特别是第三军团的士气。团长也许还不知,魔武大陆国为了配合在我境内掳夺郡主的行动,竟提前发动战事,一举偷袭攻占了我前线两处军事重镇。镇内屯的两万精兵尽数战死,这令第三军团大为惊恐,而今上下颇有些谈虎色变。元帅为振奋士气,因此为您的骑士团大造声势,过会儿万望团长配合。” 浩泊恍然,想不到魔武大陆国行动如此迅速,虽明知必有这一天,但事到临头,仍颇感有些措手不及。他沉吟片刻,招过银翼鹰,道:“现在形势有变,殊不容缓,你速传令给白虎、朱雀团长,令他们不必回晴日、耀月两省,立即率下属精骑赶到天阙城附近待命。” 银翼鹰接令而去。 不一刻,到了天阙城东门外的十里长亭。远远见上万的精骑列队排阵,气势森严,阵前但见两面杏黄大旗迎风招展,一面上绣着“神武军团大元帅夏”八个金字,一面上绣着“佑国亲王夏”五个黑字。 法锐庵参将先引骑回去禀报,只闻“砰、砰、砰……”惊天动地的礼炮声响起。浩泊一挥手,百名护卫骑士分列两旁,簇拥着西宁郡主乘坐的马车,同时摆出最威武的乘马姿态,静立不动。 礼炮直响了二十四声,赫然是最高的规格。浩泊微微点头,大感得意。 礼炮过后,悠扬的迎宾乐声中,两面大旗分开,一黄袍人骑一匹黄骠马,率数十骑官员、将领,迎上前来。 待到近前,那黄袍人大声道:“圣剑骑士团团长有礼了,夏亲在此恭候。” 浩泊见来人一张国字脸,双目神光电射,顾盼间威仪自具,面白长髯,身形中等,威严尊荣之气充溢。他只觉距离如此远,而无形的压力已然迫来,令他惊异的是此压力又非武功高手所具备的、自然流露出的气势,却是位高权重、三军之帅、杀伐决断的大元帅所自身具备的威势。 浩泊在马上躬身,不卑不亢的道:“圣剑雇佣骑士团团长浩泊,见过圣元帝国佑国夏亲王、神武大元帅。圣剑雇佣骑士团受晴日行省启伽总督所雇佣,护送西宁郡主至天阙城,而今安然抵达。” 夏亲亲王面色欣赏的望着浩泊,点头道:“在本帅面前,不失形色、且自若打量本帅的,三十年来,仅你浩泊一人而已。” 浩泊淡笑道:“亦然、亦然。” 亲王顿时一鄂,见他如此厚脸皮,亦不由哑然失笑。 此时西宁郡主下了车厢,上了一匹马,欢呼奔来:“父王!父王!” 一见到西宁郡主,夏亲亲王立即喜笑颜开,却又板脸佯怒道:“私自离家,闹了个鸡犬不宁,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见自己的宝贝蛋虽面色颇有风霜,但神采奕奕,欢蹦活跳,不由甚喜,念及一路的凶险,不由又大感心疼。 小郡主催马偎到亲王身侧,软语巧笑,一会儿就哄的亲王喜不自禁,乐得长髯直翘。 幸好亲王英明神武,还不至于忘了正事,大笑对浩泊道:“本王闻得浩团长以百人小队,竟歼灭魔武潜伏军团的六千精锐,如此大扬我圣元的国威,令本王好生钦佩啊。” 浩泊见尊贵的亲王大人扯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不由心下佩服,暗道:真不愧是老狐狸!但他也是油浸的泥鳅、老油条级别的人物了,当下一脸的谦逊,连连逊谢道:“这不过是仰仗皇帝的龙威、亲王的福气,以及我那一百名骑士的勇力,实在是不算什么。况且说实在的,魔武军的实力也是一般而已,什么不可战胜?只要我圣元万众一心,齐心协力,绝对可以打败他们,将他们赶回魔武大陆国!” 亲王大为惊讶,见他连自己的台词也说了,不由瞪眼暗道:臭小子,竟然喧宾夺主,你都说了我说什么?忙接话茬高声对身后的神武军队道:“将士们,站在你们面前的,就是以百人小队歼灭魔武六千精锐的圣剑雇佣骑士团。他们,是我们圣元的雄师,是我们圣元的骄傲!” 说着亲王蓦然又提高大声喊道:“谁说魔武军是不可战胜的?谁说魔武军是无敌的?谁说的你站出来!我告诉你,不可战胜的、无敌的,是我们圣元帝国的军队!” “圣元万岁!万岁!”万名将士齐声大呼,摇旗拔刀大喊。 浩泊暗笑的望着这一切,见亲王面色满意,知这一番做作效果甚佳。正大摇其头时,忽然心中警兆生出,但见圣元军队中,异变陡起。 --(本卷结束)-- 第二卷 第一章 刺客 只见圣元军中,爆起一蓬蓬黄土,自地下忽然跃出四、五条人影,各执明晃晃的短刀,扑向马上的军官们。此时正值群情激奋、人心摇驰之际,变起肘腋猝不防及,早有数名军官被一刀刺中,溅血落马。 法锐庵将军霹雳般大喝道:“有刺客!”挥剑格挡向一名扑向他的人影。 然而这数名刺客身手高明,掠动窜伏间,直快愈疾风,一刀刺出,毫不停滞,立即掠向下一个目标。其等无疑在亲王出城之前,已然埋伏在地下,等的就是这一刻。选择在这等呼声如雷时出手,时机拿捏的无疑恰到好处。 众军官毕竟是神武军团的精锐,反应亦快迅无比,随着法锐庵将军的呼喝,立即拔兵刃围攻向行凶的刺客。 变起仓促,一时间众人心神皆被吸引,亲王亦回头张望。就于此时,亲王马前丈许的土地,“噗”的一声,又一条人影跃出,挟一柄犀利的长剑,直刺马上的亲王,——声东击西,此一击方是真正的刺杀! 众将大惊失色,却各各围攻刺客而难以驰援。而浩泊与众护卫又相距数丈开外,鞭长莫及,有力难施。 ——此刺客出手,较之前几名刺客,时间前后相差不过几弹指间而已,却正值众人心神为其等所牵制、而又未回过神来护驾的那一刹那,计算如此精确,无疑蓄谋策划已久。 浩泊目中寒芒一闪而逝,面上却冷笑连连,竟不甚为意。他一眼扫过亲王,意外发现亲王面色恒定如旧,毫无惊慌、惧怯之色,大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王者风范,不由心下对亲王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那刺客自下向上刺出利剑,瞬息间利剑距亲王已不足半丈,而亲王只来得及将手放到剑柄上,不用说他来不及拔出剑,即使拔出,来剑的声势亦非他所能抵挡的了的。就于众将心跳几乎停止、无比绝望之际,亲王身旁一条人影自马上跃起,凌空挥剑下击。 “铮!”一声金铁交鸣响起,那人竟硬生生挡住了刺客这势愈千钧的必杀一击。而其受剑上传来的巨力所震,凌空后翻了一个筋斗,落在地上,已然身在三丈开外,一条握剑的右臂酸麻的直失去了知觉。 那刺客被这一剑硬憾,不由自主的向后飞退了丈许,功败垂成,心下又是惊讶,又是气恼。 亲王此时一声惊叫:“啊,是燕儿?你、你没事吧?”镇定的面色一扫而光,惶急关切之下,声音已带颤音。 ——挡住那刺客雷霆一剑的,赫然是夏燕郡主。 众将暗道:“惭愧!”齐声呼喊,分出数人,各执兵刃,自马上跃下,围击向那刺杀亲王的刺客。 浩泊见那刺客须发皆白,年岁已老,身材高大魁梧,双目神光电射,虽一剑无功,落地竟丝毫不见窘迫,岳峙渊立俨然一代大家风范。他心中骤然闪过一人,见众将不知死活围攻而上,心下大惊,大声道:“不可——” 一言未了,那刺客冷“哼”一声,手中长剑一震,化作了一蓬光雨向外激射,所向披靡,仅一剑战局已定。围攻的五位将军,齐声惨叫,翻身后跌,已然两亡、两重伤,仅仅一人全身而退。 浩泊见竟有人接得下这一剑,心下大讶,见那将领三旬左右年纪,方脸阔口,短须猬张,身形高大壮实,面色坚毅沉着,凛然有大将之风。 那刺客一剑败五名将军,毫不迟疑,立即挥剑又直指马上的亲王。而此时,亲王元帅的身周围,真个一名护卫也没有了。 小郡主此时右臂已然恢复顺畅,冷叱一声:“休要伤我父王!”横剑挡在刺客与亲王之间。 那刺客对小郡主颇有几分顾忌,自刚才一剑,感觉小郡主的劲力颇为不弱,而剑上连传来一炎、一冰两道截然不同的力道,将他生生迫落地上,更令他大为惊异。当下直直一剑,平刺向小郡主胸口,此一剑谨严老辣,较之刚才败五名将军那一剑,少了些许华丽,却多了几分沉凝,无异更难应付。 小郡主刚才救父心切,硬挡了一剑,手臂酸麻胸口淤滞,在一旁直难受了半天,前车之鉴,岂敢再去硬碰?而她即使没有去看浩泊,亦感觉得到他两道凶狠的目光,像两个小拳头般凶霸霸的擂在自己的脸上,无疑在怪责自己刚才没有施展红月剑法、而去硬挡那一剑。 小郡主长吸口气,身形飘飘一转,已至刺客的背后,一剑洒然削出,直奔其背心而去。这一剑真正显示出她的优势所在,标标准准是浩泊所教导的红月剑法的精髓要旨:轻灵飘逸、避实击虚。 那刺客大为惊讶,见这小姑娘一手剑法竟精微的一至于斯,较之蠢笨的将士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当下“嘿”了一声,并不回身,长剑自肋下回刺,直刺小郡主头顶要害。他身材高大,这一剑虽反手刺出,却依然气势充沛,劲道凌然。 小郡主脚尖点地,若绕梁巧燕,轻盈曼妙的斜斜掠开,红月精芒一闪,直削其左肋而去。刺客大感不耐,怒叱一声,身形一横让过来剑,当头一剑劈下,声势如闪电破空,隐隐带有风雷之声。此一剑直笼罩了方圆两丈的空间,其心下暗道:这次看你如何闪避? 小郡主面色凝重,于此紧要关头,她所受的浩泊非人般虐待的锻炼而打下的坚实底子,立显现出来。其掠身跃起,红月剑贴刺客的剑锋,自下而上,一削而去,此剑如中,刺客必手指断、胸膛破。 那刺客“咦”了一声,想不到自己如此威猛精奥的一剑,却被这小姑娘如此轻巧的破去,且反击之势凌然。他乃开宗立派宗匠级的人物,身经百战,临敌经验丰富无比,当下剑上注力骤然变招,化劈为平向横击,“叮”一声已然震了红月宝剑一下。他知小郡主剑法精微,所不足的是内力稍逊,如单单以剑法论,百招之内当难以胜她,故以己之长攻其之短,以内力硬震。 小郡主只觉一道强劲的力道自剑上传来,红月不由得一荡,脱开了对方的剑身,而胸口又一阵难受。忙身形飘飘闪开,而红月剑半空划一斜弧,顺势飞掠其咽喉而去。 那刺客见她不退反进,竟抢攻而来,眼力如此高明,不由心下暗赞,心知如她退避,必将被挟势追击的自己一举毙于剑下。忙亦一剑飞刺,赫然一招攻守兼备的妙着,挡向来剑。 两人以快打快,瞬间已过了十余招。 亲王见小郡主力斗刺客,有如神助般,竟丝毫不落下风,不由惊的目瞪口呆。而众将领在冷静机敏的法锐庵将军的得当指挥下,以众凌寡,此时也收拾完了那几名陪角刺客,团团围了上来。围上来方发觉根本就插不上手,不由大为惊讶。而浩泊身后的百名“忠勇”护卫,此时齐皆面露会心的微笑,知小郡主在短短的时间内剑法上竟有如此的成就,可知在团长大人的手下,受的“虐待”一定是近乎变态的。 小郡主今天为了见父王,特地换上了一身及地的素白薄纱罗裙,此时长剑纵横、力斗刺客,但见窈窕的身形飞掠,罗纱飘飞,仪态万方,轻盈曼妙,直若奔月的仙子、飞舞的花神,令一旁观战的众人神魂皆销,大饱眼福。 亲王开始犹为爱女大为揪心,直攥着两把冷汗,慢慢的见小郡主身形如龙游凤舞,丝毫不见窘迫,方慢慢放下心来。而紧张一消,见爱女一剑挥出,身姿翩跹,宛如仙子在舞剑一般,不由得又大感兴奋,当即面上放光,昂首挺胸,顾盼得意,就如同吃了一朵鲜花的癞蛤蟆,那是打心里往外美。当然,他自知晓此是谁的功劳,故不忘对浩泊投去感激万分的目光。 浩泊却压根没有注意到亲王那感激的近乎要亲吻自己脚背的神态,——他早被小郡主舞剑的那万种风情迷醉了眼,只不过因为在心下气恼自己以前只从剑法的角度上去观看、指导小郡主练剑,而忽略了自男人的角度上去欣赏,从而失了去那么多饱眼福的机会,因此心中大大的不快,正一脸的阴沉难看。亦幸好如此,他才没有像众将士、及众护卫那般涎水大流,双目闪烁若狼,从而错有错着的保住了在亲王心中那神圣而光辉的导师形象。 那刺客久战不下,心下大恼:连一名小姑娘也收拾不下,我又称什么“剑魔?”长啸一声,劲力骤提,“叭”生生将手中长剑震碎,化为千百块细小的碎铁,对小郡主激射而去。 小郡主见他竟有此着,大吃一惊,知自己难以抵挡,可又退无可退,当下奋力挥剑,毅然打算挡的多少是多少。于此紧要关头,身前忽然出现一沉厚魁梧的背影,将满天的碎剑尽数挡住。 那人长剑挥出,艰涩沉滞,直势愈万钧,缓缓在身前划一巨圈。刺客的碎剑片射入那巨圈中,在无形的气劲牵引下,竟如同遇到磁场,直劲力尽消,悬浮在圈中。将碎剑尽数吸纳,那人大喝一声:“还给你!”长剑一振,碎剑铁片骤如利箭般倒射回去。 刺客大为惊讶,平地拔身而起,碎剑铁片尽数自脚下掠过。他落下地来,左手一晃,自袖内又滑出一柄二尺长短的短剑,横胸前戒备。自己一招霸道无匹的“碎雨剑”,竟被人举重若轻的破去,心下大震,知遇到了劲敌,又岂敢怠慢? 小郡主此时定睛一瞧,为自己挡过此剑的,赫然是浩泊的“忠勇”骑士队队长金刚狼。浩泊瞪她一眼:“还不快退下?” 小郡主低头向亲王走去,亲王忙跃下马,此时他身周围已是重兵护卫,将士们闪开路,让小郡主走到他身边。亲王牵小郡主的手,惊喜满怀,却知不是细问的时候,当下注目那刺客与金刚狼的对决。 金刚狼皱眉道:“疏风先生,你也是魔武大陆国鼎鼎大名的一代‘剑魔,’而今自毁声誉,竟做此苟且之事,亦不怕武界的讥笑、贬讽?” 闻听“剑魔”之名,亲王及众将士一阵躁动,其等对魔武大陆国虽知之甚少,但对魔武声名暇迩的一圣等武界高手,却还是如雷贯耳、知之甚详的。 “剑魔”心知今日难以善了,让他郁闷的是,自己殚精竭虑计划的刺杀大计,本以为十拿九稳,却生被一黄毛丫头给搅黄了。他阴沉沉的道:“两国相争,关乎国家的命运,个人的名声、生命又算得了什么?少废话,看剑!”他剑一挥,剑尖蓦然窜出一段十寸左右的黑芒,闪烁不定,寒气四溢。 亲王手下的众将大为惊讶,却不知为何物,那硬接了“剑魔”一剑而无恙的将军失声惊道:“这是‘魔剑气’!”众将士闻言,大吃一惊,无比恐惧的望着剑魔手中的魔剑。 这魔剑气,乃是剑士修炼剑术到最高深的境界,以本身的精、气、神,与体内的斗气相融合、凝聚,从而形成的新的剑气形态,直所向披靡,威力无比。此亦与冥神使者的冥渺镰上的黑芒,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在灵动上大为逊色,威力亦大大不如。 金刚狼冷“哼”一声:“‘魔剑气’有什么了不起?看我的‘圣剑气’!”长剑一振,十寸左右的白芒大涨,亦闪烁吞吐不定。 亲王帐下的众将精神大振,见金刚狼竟能使出“圣剑气”来对抗剑魔的“魔剑气”,不由齐声喝彩,惊惧之情一扫而光。 两人齐挥宝剑,两剑相交,一黑、一白两道剑芒亦同时相撞,一触即分,同时剑气大盛,厉啸响起,风云变幻,四下迸散,声势惊人。 剑魔一声厉啸,五名弟子已然全部殉身,而自己亦失去了最佳刺杀的时机,念及不成功便成仁,一横心,蓦然间雪白的须发皆张,无风自动,暗中磕破舌尖,含一口精血,左手一扬,魔剑经天,直射向亲王而去。 金刚狼一呆,咬牙喃喃道:“他妈的,这老小子竟出这手?老子就奉陪到底!”亦忙咬破舌尖,长剑脱手,半空截向魔剑。两柄剑在半空中如有灵性的灵蛇般,互相纠缠在一起,砍劈刺削,与两名高手比招竟一般无二。众人瞧的诡异,却不知此两剑受两人心神所摇制,乃是剑术中“以气奴剑”之极高的境界。此时劲烈的剑气四下飞扬,纵横激射,将围观的将士战袍割的支离破碎,将裸露在外的皮肤如手、脸、颈上,划出一道道血痕。在冷厉凶沉的压力下,十丈内的众将士胸口沉闷,头晕眼花,呼吸艰涩。 良久,“铛”魔剑落地。金刚狼收回长剑,忽然发现剑魔竟已在十丈开外,口里大叫道:“本剑魔暂不奉陪了!”——无疑是其发现今日难以成功,故临阵逃命。 金刚狼追之不及,只有望其兴叹。而剑魔身形掠动,转瞬已将距离拉至二十丈远近。神武军团的众将士空自呐喊,却无人敢前去追击。 浩泊身后一骑士拍马而出,弯弓搭箭,冷叱道:“来时容易去时难,着箭!”弓弦霹雳响处,箭化作一抹儿银线,对落荒而逃的剑魔射去。 剑魔狂声大笑:“雕虫小技,也敢显眼?”转回身将来箭一指弹飞。尚未来得及高兴,却见此箭之后紧附着尚有一箭,不由大惊失色,左掌一掌劈去,欲以掌力将此箭震开。那知力有未及,反被一箭将左手掌射穿。而不待其丝毫喘息,箭后却又现出一箭,剑魔真个黔驴技穷了,狂吼一声,目眦尽裂,眼睁睁看着此箭射入胸口…… ——一代剑魔,就此伏尸! 那射箭骑士,赫然是银翼鹰副队长。其手执巨弓,瞑目调息,此一箭直将他的真气损耗竭尽。亲王及众将此时方知,刚才银翼鹰一声弦响之隙,竟是连发三箭,不由又惊又佩。 亲王见危险解除,上马朗声笑道:“果然不愧是歼灭了六千魔武军的精锐小队,高手如云啊。多谢援手,来,浩团长,进城!”说着与浩泊并排而驰,向天阙城行去。百名忠勇骑士在神武军团众将领的簇拥下,紧随在后。 天阙城内宽阔的大道两旁,济济簇拥满了圣元帝国的民众,扶老携幼,兴高采烈,“圣元万岁!”“圣元军万岁!”“亲王大人千岁!”如此的欢呼声冲天而起,一浪高过一浪。 浩泊在马上仔细观察,却怎么也看不出有事先组织、发动的痕迹,真是这样,这些民众就是自发而来的了,——如此看来亲王在民众心中显然是深被信任与尊敬了。 “看己没有帮错人。”浩泊在心下满意的想。 亲王含笑对热情的民众点头示意,对浩泊道:“浩团长,身为军人,看着如此善良热情的百姓,又怎能不让我们去尽心竭力的保护他们呢?” 浩泊微笑点头,大为赞同。 亲王微勒座马,道:“请浩团长与众下属先到驿馆洗漱休息,过会儿小王将与团长大人密谈。今晚小王将大开宴席,为团长与众下属接风洗尘。” 浩泊颌首道:“谨遵亲王钧旨。” ※※※ 两个时辰后,浩泊与亲王大人已分宾主坐在亲王府的书房内了。 两人互相戒备的打量了良久,亲王忽道:“我是称你为小师弟呢?还是称你为圣剑‘受命者’?还是称你为圣剑骑士团团长?” 浩泊吃了一惊:“你全知道?” 亲王“嗤”的冷笑一声道:“我的好师弟,不用说你的骑士团名号明晃晃的带着‘圣剑’两个字,就是你在我的地盘上做出如此大的事业,身为主人的我如丝毫不知,那么我又怎配坐圣元帝国神武军团元帅这个位子?——更不用说抵御魔武大陆国的入侵了。” 浩泊一瞬间已恢复了冷静,扫了亲王一眼,泰然自若的道:“如此看来,我究竟还是低估了你。” 夏秦亲王忍不住得意的“哈哈”大笑:“若不是我密令启伽总督一定要留住你,以他守财奴、老狐狸的个性,又怎会忍受你的佣金一涨再涨?” 浩泊望着他得意的神情,冷冷道:“看来我的一举一动,全在你的掌握之中了?哼,你的眼线如此密布,消息如此灵通,不觉得用错了对象吗?魔武先遣军团在你的地盘上潜伏十年,在你的卧榻旁日夜酣睡,你却一无所知;魔武大陆国的浪人、武士、飞贼,不停的骚扰、捣乱,你却徉装不知,屁也不放一个。而今抓着我大做文章,大言不惭,这有什么可鼓吹的?” 夏秦亲王被他毫不留情的一顿尖锐嘲讽,竟面不改色,依旧“哈哈”笑道:“师弟,这你可有所不知、冤枉我了。谁说我不知魔武先遣军团在境内潜伏?谁说我对魔武国的浪人、武士、飞贼无动于衷、置之不理?——你看,现在他们还有吗?” 浩泊一怔,心下隐约觉得苗头不对,有一种自己一直被下在套里的不妙感觉泛起。 亲王端茶盏饮了一口,笑吟吟道:“魔武先遣军团进入晴日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了,但我却不能将他们一举铲除,因为时机不到。如果他们一潜来我就一股脑剿灭个干净,那样魔武国不但不甘心,还会提高警惕,而到时再生出别的事来,像再派军队、或者弄些我不知道的鬼把戏,那样岂不糟糕?让他们在我手掌心里乖乖蹲着,按时发送些错假情报回国,等到魔武大陆国即将大举入侵时,将他们一举摧毁、连根拔起,——如此岂不更好?”望了一眼听的一脸痴呆状的浩泊,亲王开怀大笑,接着道:“关于魔武国的浪人、武士、飞贼等,这不是我置之不理,好师弟,刚才城外十里长亭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手下没有武技高手。区区魔武国一名小小的剑魔,就差点送我上了西天,对于那些浪人、武士,我当然更没办法了。唯一之计是派军队去,可无疑是劳师动众又根本捉不到。哎,我也很为难,左思右想,只好请师弟你来帮帮忙了,——不是这样,你要的价钱那么高,启伽总督能答应吗?” 浩泊一副无话可说的样子,生硬的点点头道:“好啊,原来你早就在算计我了,就连我受雇佣给启伽总督,也是你提前筹谋好了的?” 望着浩泊那吃瘪的郁闷样子,夏秦亲王大笑道:“不错!当然,我还要谢谢你,顺手连魔武大陆国的六千潜伏军团也给我收拾了,省得我再动手脚了,不过,这仅仅局限于口头感谢,我是不会出一个铜板的。” 闻言浩泊脸色铁青,一口血差点喷出来,——其一向自负智谋、武略盖世,而今被人玩了个团团转,竟还沾沾自喜、丝毫不知,这能不由得他不上火? “好了师弟,你不用哭丧着脸,其实真正说起来,你只占便宜没有吃一点儿亏。不是吗?装备与供养一名骑士,一年百个金币绰绰有余,你圣剑雇佣骑士团满打满算不过八千人,一百万金币足可令你满意。你竟然狮子大开口,要四百万金币,这几乎将圣元帝国境内所有的雇佣军团全雇佣下来也够了。”亲王淡笑道。 浩泊暗吸口气,冷静了下来,冷声道:“如果说饭桶也能凑数,你倒完全可以那么干,我也从来没有阻止你们另请高明。你要知道,我要的价钱,对于我的骑士团来说,是最公道的。算了,现在争执这些已没有丝毫意义。我护送你的女儿安全到达此处,雇佣金启老狐狸已经付了,但我教你女儿剑术,费了我很大的精力、心血,你这做父亲的无论如何也要表示表示吧?不要摇头,帮你收拾魔武潜伏军团,算我栽了,算是免费赠送;但教你女儿剑术,我与你那宝贝疙瘩可有言在先,她可要我向你要学费。” 第二章 雇佣 亲王苦笑一声:“早就知道逃不了,你要多少?” “我也不要太多,况且我们还有一层师兄弟的关系,算了,你就出二百万金币得了。”浩泊随随便便道。 亲王哭笑不得:“要二百万金币还有天大的面子在里面?好吧,二百万就二百万,我对燕儿的剑术十分满意,而回来后看来也懂事多了,很是乖巧,哄的我大为开心。嘿,这么懂事,即使四百万金币也值啊!” 浩泊立即接上话茬,徉装推辞道:“这怎么好意思啊?不过既然师兄满意之下,十分不想让我损失太大,我就勉为其难,也不太过的推辞了。” “你什么意思?”亲王立即警惕道。 “师兄不是说‘即使四百万金币也值’吗?真是好眼力,还是师兄识货,像我这样的好老师,应该是一千万也值。既然师兄不忍心占我太大的便宜,四百万就四百万,我最看不得别人难受。”浩泊一脸唏嘘道。 亲王张大了口,良久,恨恨道:“我终于体会到了启总督为什么一直忍不住要想捅你一刀的感觉。也罢,四百万也不是不可以,不过,燕儿的实力……” “一年以后,绝对达到大剑师的境界,先决条件是完全交给我,你不得干涉。”浩泊截然道。 武士的修炼等级,分为见习剑士、剑士、高级剑士、低级剑师、中级剑师、大剑师、剑侠等。能达到大剑师的境界,已可称为出类拔萃、难能可贵了。 亲王点头道:“成交!”随即又疑惑的问道:“师弟,燕儿一向调皮反叛,没有一点儿毅力,我无论教她什么,她总给我来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你用的什么法子,在这么短的时间让她进步的这么大?” 浩泊一愣,随即正色凛然道:“师兄,其实夏燕郡主并不像你说的那样,她很聪明,很好学,意志坚定,毅力坚强,以前只是你的教育的方法不对。你对她施以正确的教导方法,那她的进步绝对是能令你大吃一惊的。” 亲王乐得合不笼嘴,一厢情愿的道:“我说嘛,燕儿自小就天资聪颖,好学乖巧,——也不看看是谁的女儿?哼,有人说我太娇惯她,真他妈的放屁!不过师弟,当她实在是不听话的时候,你是怎么教导的她?” 正在心下暗笑的浩泊,闻言张大了嘴,良久道:“我、我,噢,我一般是采取奖励措施,比如,给她做一道菜吃。一般来说,吃完了这道菜,她立即就乖乖的听话了。” “喔?”亲王大感兴趣,“是道什么菜肴,有这么大的威力?” 浩泊清清嗓子,正色道:“这道菜肴名是‘鲜竹炒臀肉’,呵呵,别提你女儿多爱吃了。有时甚至不用做这道菜,只要提一提菜名,她立刻就精神百倍,勤奋努力,那股劲头拦都拦不住。” 亲王大为神往,喃喃道:“‘鲜竹炒臀肉’,听名字倒是一般,竟这么好吃、对她有这么大的吸引力?最好那天我也尝一尝。” 浩泊差点笑破肚皮,却仍一脸肃穆的道:“这道菜是我独自创造的,太过难做,原材料也非常罕见,我估计您今生是吃不到了。小郡主也不过吃了一、两回而已。”心下暗道:这我可没有撒谎,你是当今皇帝的叔叔,谁胆大包天敢用竹片揍你屁股?看你那谗样,以为这是随便谁都可以吃的到的吗? 亲王失望的叹了口气:“那就算了吧。好了,我们言归正传,来谈谈我神武军团雇佣你圣剑骑士团的事吧?怎么样,这次你又要多少,开价吧?” 浩泊道:“战争可是真刀实枪的对决,肯定有伤亡,还要劳累奔波,吃穿不好,比之我们轻轻松松的做保安队,巡巡路、抓抓魔武的浪人、武士等事来,是纯粹属于高难度、高风险、高压力的职业,这其中的优劣你应该比我清楚多了。以我们圣剑骑士团的战斗力,我想两千万金币完全是公道合理的。”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亲王仍忍不住失声叫道:“两千万金币?还公道合理?”见浩泊一副毫不退缩的样子,随即有气无力的道:“好吧,两千万就两千万,谁让是我在求你呢?你也知道,进入军队,吃喝拉撒睡,军队一手全包。就是装备,有出产异金的耀月行省提供,神武军团的武备库中应有尽有,这根本不用你再掏一个铜板。你纯赚两千个金币,可是一本万利。” 浩泊闻言不屑的道:“装备?武备库?哼,你还是留着自用吧。我圣剑骑士团的装备,正正宗宗、完完全全是山地矮人族精心打造的,上面还有精灵族加持的防御、攻击魔法,岂是你武备库那些破铜烂铁能比的了的?” 亲王大吃一惊:“你说的是真的?这批装备你从那儿得到的?五族一向置身人类的战争之外,这两族怎么会卖装备给你?” 众所周知,山地矮人族是天生的战士与工匠,作战士悍不畏死,力大无比,最宜攻坚;而作工匠,打造出的兵器皆是当世的利器,与人类制造的武器装备简直不可同日而语。而精灵族则是天生的神射手与魔法师,在弓箭、刀剑等兵刃上加持冰、火、风、雷等攻击性魔法,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浩泊傲然对亲王道:“你以为我十年来除了组建、训练这支小小的骑士团,此外就只管吃饭、拉屎、睡觉?告诉你也无妨,五族中除了脑袋僵化、不知拐弯的半兽人族外,其余四族全被我说动,答应协助我们圣元帝国,必要的时候,嘿嘿,他们还可以参战!怎么样,现在觉得两千万金币不亏了吧?” 亲王双手连搓,大为兴奋,起身来回踱步,紧张的思索着,蓦然回身截然道:“师弟,你真是个无上的人才!我决定,一年给你一亿金币,马上支付,任你随便支配。无论如何,一定要收揽住这四族,如果他们真的能参战,对我们圣元帝国来说,实在是一件天大的美事。依你看,他们都喜欢些什么,只要我能拿得出来的,我决不吝啬。” 浩泊心下狂喜,暗中大叫:“我可发大财了!”奸笑道:“还是师兄识货,不愧是神武军团的元帅。既然师兄这么全力支持,我信心大增,放心,我有十二成的把握说的他们前来参战。要说动他们,就要投其所好,他们的喜好,我是一清二楚:龙族喜欢金光闪闪的东西,像金币、金块、金元宝、金器皿,反正是金的就成;精灵族喜爱玉石,像玉碗、玉戒、玉镯、玉盆、玉桶,等等玉器;矮人族则偏向喜欢像珍珠、玛瑙、祖母绿、钻石等珍宝;翼人族喜欢收集古董,像年代久远、自坟墓中挖出的陶罐、铜器、瓷器等,是爱愈性命。如果这些准备充足,说服他们,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亲王肃然道:“我的亲王府,这些东西还真有一些,你可以马上拿去,立即着手进行这件事。如不够,我让人打开珍宝府库的门,让你尽情挑选,如何?” 浩泊立即道:“成交!保证没有问题。”随即笑道:“师兄,你的信用比那启伽总督好多了,那启总督付钱很不干脆,总是拖三拉四的。” 闻听启伽总督之名,亲王面色一阵黯然,缓缓道:“以后,你恐怕很难再见到他了。” “什么?怎么回事?”浩泊一惊,问道。 “启伽总督已经被皇帝陛下撤换掉了,以‘供应粮草不力’的罪名,招回京都问罪。此外还有耀月行省的总督,也被拿下。此次换上的,是皇帝的亲信。启伽总督两人是我亲手提拔、一力举荐的,而今却因此获罪——”亲王长叹口气。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浩泊额头的青筋一跳,随即平静的道。 “是在三天前。唉,启伽总督两人分别掌管晴日、耀月两省,一省供应我神武军团粮草,一省供应器械,勤恳努力,未尝有失,而今竟遭此非难……”亲王苦笑道。 浩泊想到启伽总督那肥胖的身躯、圆胖可爱的面庞,忽忍不住一阵的愤怒,启伽总督勤劳政事,清廉爱民,他自是知之甚深。他曾暗中数次调查过他,发现他除了俸禄外,竟没有贪污过一块金币;他每天都工作到深夜,为了应付魔武大陆国的入侵,为了给神武军团筹备粮草,直累白了一半的头发;而在晴日行省的民众中,口碑亦好的不得了——如此一位总督,在整个圣元帝国中,亦属少见,而今,竟被皇帝…… 浩泊冷冷道:“师兄,如此说你那皇帝侄子不信任你了?” 亲王淡淡道:“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早在五年前,他就想动我,因为我位高权重,自主权太大,又镇守一方,无疑于另一个皇帝。试想,精明干练、一心想做一番事业的他,又怎能忍受?” 浩泊皱眉道:“那干嘛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动手?魔武大陆国已经开战,这是个什么时候?” 亲王道:“他根本就不想让我打胜这场战争。我打胜了,声望将更加高涨,到时他就想动我,也动不了了,反而有被我胁迫退位的危险。” 浩泊沉吟道:“现在小皇帝在两省换上自己的亲信,无疑打的是在粮草与器械上钳制你的算盘。恩,没有粮草与器械,你四十万大军将寸步难行,这无异于釜底抽薪,小皇帝这招够毒、够狠、更够准的。” “这还不算,他还给我神武军团派来了一位总督军兼总军需官,用来牵制我呢。呵,我这侄儿对我这位叔叔可真照顾的面面俱到啊。”亲王调侃道。 “总军需官兼总督军?嘿,这可真够你喝一壶的了。粮草、器械被人控制,军队的军需又落到别人手中,还要加上督军衔,那你手中还剩下什么?完全成为一个傀儡了嘛!”浩泊摇头笑道:“小皇帝这一手真是太漂亮了,我原本以为他是个废物,现在看来还是个人物。嘿嘿,十年前的帐还没算,现在又这般不识大体、不顾大局的乱来,总有一天,我非给他吃点苦头不可。”一瞬间浩泊的英俊的面容异常狰狞。 “事情也还没到完全不可为的那一步,我经营这么多年,岂是轻易能动摇的了的?现在,我的目标,就是打退魔武大陆国的入侵,谁也别想阻止我。两位新总督,谅也不敢耽误我的粮、械,不然我可军法无情。不过廉辟公爵这总督军兼总军需官,倒要费一番周章。”亲王思虑道。 浩泊目光闪动,正色道:“师兄,那我问你,你到底有没有要坐小皇帝那个位子的意思?” 亲王面色一沉,摇头道:“没有!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夺他的江山,一直是他自己太过多虑。” 浩泊一怔,随即道:“好,我相信你。可是,师兄,以你的能力、你的才智,夺那顶帽子是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为何却甘居那庸才之下,受这百般的猜忌、无辜的凌辱?如师兄有意,小弟愿鼎力相助!” 亲王目中骤然厉芒一闪,大声道:“浩泊,你说什么?忘记你自己的身份了吗?你敢谗言我?” 浩泊见亲王面上威怒大盛,一股无形的压力汹涌撞来,忙跳起身来凝神抵御,边躬身道:“小弟句句是实,师兄明察。” 亲王长吸口气,厉声道:“你混蛋!我请你来,是受师父遗训,要与你共同抵御魔武大陆国的入侵的,却不是听你胡说八道的!现在你走吧,没有你,没有你们圣剑山受命者,我照样能将魔武军队赶回老家去。” 浩泊此时方真正相信亲王没有篡夺皇位的野心,他单膝跪地道:“小弟说错话了,望师兄恕罪,小弟保证以后绝对不再胡言乱语,希望师兄饶恕小弟这一次。” 亲王冷冷盯着他的眸子,良久,叹了口气,面色掠过一丝疲倦,跌坐椅上,淡声道:“你起来吧,这件事就此算了。也是我没有告诉你我以前的严令,算是不知者不罪吧。” 浩泊站起身,垂手而立,静静听训。 亲王缓缓道:“在我接任神武军团的元帅时,就下过严令,有敢劝说我谋逆篡位者,杀无赦!到而今,我总共斩了五位进谗的将军、官员。” 见浩泊一脸肃穆,专注倾听,亲王指了指椅子道:“坐下吧!其中因由告诉你也无妨,你以为我没有动过这种念头?我不但动过,还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经干过。先皇高昊只有我和皇兄两个儿子,皇兄为人宽厚恭和,深得父皇欢心,被指定为皇储。当时我见与皇位无缘,就动了杀机,蓄养死士欲刺杀皇兄。不想事情败露,父皇雷霆震怒,要将我处死以戒后世。母后与皇兄一齐为我求情,母后绝食,皇兄愿意以位相让,如此方打动父皇免我一死,只将我下进死牢。在死牢我一直被关了三年,三年间皇兄屡次苦苦哀求父皇,终于将父皇说动,将我由终生监禁改为千里流放。于是我被流放到这西疆前线,在神武军团前任元帅图业公爵帐前效力,后来被他收为弟子,——图业元帅自然就是前任圣剑受命者任邺师祖的记名弟子,奉师祖之命终生镇守这圣元帝国西疆前线天阙城。又过了五年,父皇驾崩,皇兄即位。皇兄即位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晋升我为亲王,同时要招我回京。但我在那时,已经悔过,自感无面目去见一直呵护、爱惜自己的兄长,就发誓一生留驻在这西疆前线,为皇兄守卫疆土。两年后图业元帅病死,又是皇兄力排众议,毅然委任我为圣元帝国第三军神武军团的元帅,将整个圣元帝国一半的军队——四十万大军——交给了我。唉,我已经错过了一次,莫不成还要错第二次?因此十五年前皇兄病势,新皇即位,对我心怀顾忌,怕我尾大不掉、权重震主,一直处处非难,但我却自始至终没有生过二心。无论我这个侄儿是克扣粮饷、裁军减员,还是派心腹钦差督责,我都一直清白以示,谨慎相处。我也已经是熬的油干灯尽的人了,此次打退魔武大陆国的入侵,我也算是回报了皇兄的深恩,也算不辜负了图业师父的重托,再无挂碍,当立即交回权柄,回京都、或者回我的封地养老。皇帝可以对我生疑,可以处处难为我,但我却不能对他有不二之心。现在,你明白了吗,我的师弟?” 浩泊默然,敬佩的望着亲王,缓缓道:“师兄,我只能说,你是个大丈夫、真男儿!” 亲王开怀一笑:“师弟,得你一句夸奖,可真够不容易的啊!”回忆往事,他情绪颇为激动,一时间颇有些难以自己,脸颊上泛起了一抹儿潮红,目光忽的大见黯淡无神。 浩泊望着他疲惫的神色,眉梢一扬,颇感疑惑。 亲王强自振作,道:“你我且来谈谈战局吧。” 浩泊一瞬间面色恢复平静,笑道:“战局?战局对我们可殊为不利,如想扭转劣势,可大为不易啊。” 亲王眉头一皱:“这话怎么说?” 浩泊淡然道:“以我之见,现在整个神武军团,兵强马壮,粮饷充足,兵革坚利,此皆为有利条件,达到这个水平,您亲王大人功不可没。但同时也存有致命的缺陷——”他见亲王专注的望着自己,静静等待着听下文,笑着继道:“神武军团的缺陷,嘿嘿,就是缺乏能够独当一面的优秀军事将领。” 浩泊见亲王一脸的不以为然,遂道:“你的整个神武军团中,除了所谓的‘四杰’,还有什么优秀人物?不用摇头否认,我早调查过了,一个也没有,剩余的大多是庸才!而你所谓的‘四杰’,铁矛早已遇袭身亡,金刀与铜锤分别镇守前线要塞西岭城的左右两翼城恶风、洪水,现在也已城破战死。如此,仅剩下一个银戟在独撑大局,对吧?这么说你那儿还有军事高才?呵呵,这场仗,没有优秀的军事将领,可不好打啊——”浩泊拉长音调,颇有些幸灾乐祸的道。 亲王一声冷笑:“如果你以为我只有这点家当,可就大错特错了。我岂不知在战争中优秀军事人才的重要?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岂不就是指此而言?哼,我又敢掉以轻心、拿四十万精锐军队与整个圣元帝国开玩笑?” 浩泊抚掌道:“果然不出我的所料,以你亲王之尊、元帅之权、人杰之谋,经营西线三十年,如果说没有储备下几个可用之才,打死我也不信。以我之见,金刀等四杰不过是你欺骗魔武国军方的幌子而已,你应该还有一个‘真四杰’!” 亲王目中掠过一丝儿惊异,道:“师弟,看来我想不佩服你都不行。不过,如果你能将我的真四杰指认出来,那我可就真的对你五体投地了。” “我已经见过?”浩泊反问道。 “见过了几个。”亲王点头道。 浩泊手拍打着椅子的扶手,沉吟道:“恩,我所见过的神武军团将领,只有在今天城外十里亭迎接时所见。如此,当时指挥军士合围歼杀剑魔五大弟子的法锐庵将军,冷静机敏,指挥得当,当算一位。”抬头见亲王点头示意,便又接着道:“在剑魔剑下,全身而退的雷牙将军,临危不惧,处变不惊,凛然有大将之风,也当算一位。其余……嘘,没了!” 亲王“哈哈”大笑:“师弟,看来我的家底在你面前是藏不住啊。不错,雷牙,法锐庵,都是我‘真四杰’中的一员。此外两人,是现在据守西岭城的苍渺海将军,以及负责整个神武军团粮、械、辎重等后勤供应的师漕将军。师漕的特长是在后勤供应上,真正能领兵作战的可用之才,只有雷牙等三人。”说到这儿,亲王声音渐转沉重,叹气道,“现在我真是深切体会到‘人才难得’这句话的苦处!” 浩泊点头道:“不错,人才难得啊。以我看,此三人在你的帐下做一名将领,是完全能够胜任,他们有能够吃透主帅的作战意图、将主帅的作战计划完美的施之到现实的能力。不过,如要他们领军去独当一面,独自制订作战计划,独自指挥作战,恐怕,就力有未逮了吧?我看你的神武军团,能够开创局面、放之任何地方皆可的大将之才,除了你,好象再没有一个了吧?” 亲王狡猾的一笑,笑容大有老狐狸的意味,神秘的道:“这次你可是着实错了,谁说我帐下再没有一个堪任大将的人才了?” 浩泊真个惊讶莫名了:“莫非你还有后着?有潜藏着的我不知道的高才?” “高才嘛,我的确有;潜藏嘛,却未必,——你都认识。”亲王奸笑道,见浩泊一脸的苦思竭虑,道:“不必费心去想了,我的神武军团确是再没有别的人才了,但是,我没有,你有嘛!先不说你这个堪称天才的军事大家,单单你圣剑骑士团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位副团长,任何一人的军事能力也皆可独当一面吧?你圣剑骑士团现在受雇佣我神武军团,那你与他们岂不也就是我的下属?明白了吧,你、以及你的骑士团,就是我的后着,就是我的真正底牌!”说着亲王忍不住发出一阵得意的大笑。 浩泊屁股着火般自椅子上跳起,瞪大双眼指亲王大声道:“你、你、你早就将我计算在内了?我早就成为你抵御魔武大陆国的一粒棋子?你个老奸巨滑的——” 亲王点头笑道:“不错!你说的全对!实话告诉你,自十年前你下山,踏入京都天京的那一天,我就已注意到你。不要吃惊,皇帝可以在我这儿安插人,我在京师布置几个眼线,又有什么了不起?这十几年来,京师有个风吹草动,我了如指掌,不然,我又怎能在一心找茬的皇帝的治下,安然无恙至今?当我得知你乃圣剑山新一代的‘受命者’,有师祖协助圣元帝国成功击退魔武大陆国入侵的前车之鉴,我当即决定在你身上下重注。怎么,你难道不觉得这十年间金钱来得特别容易?你不觉得无论做什么事情进展都大为顺利、几乎百事百成?嘿,没有我——圣元帝国第二号实权人物——暗中大力协助,你会轻易的就拥有今日的成就?——你以为组建一直骑士团是那么容易的事?啊,老天,整整十年啊,我终于在今天等到了收成!”说着亲王欣喜的几乎就要流下泪水。 浩泊颓然跌坐回椅子上,垂头丧气,心中越想越不是个滋味,——感情自己十年来一直在别人的算计之中。 第三章 督军公爵 亲王将头探到浩泊身前,面带讨好的笑道:“当然,我也有不明白的地方,你的第一副团长青龙,到底是谁?此人躲在暗处,一直没有露过面,但从他源源不断的给你输送训练出的精锐骑兵,就可知此人是绝对的不简单。可我无论怎么查,就是查不出来。” 浩泊精神一振,大笑道:“原来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啊!嘿嘿,还是保密吧,我可打算到适当的时候给你个‘惊喜’的!” 亲王知道问不出来,意有未酣的道:“保密?哼,我早晚查……”说着,面色倏然苍白无比,颓然瘫在椅子上。 浩泊锐目望去,大惊失色,“腾”站起身来,三两步跨上前,伸手按住他的脉搏,不一刻面色变得惨无人色,痛怒大叫道:“你、你的身体……” 亲王此时已回过神来,长吸口气,勉强支撑,摆手制止他道:“小声点儿,没什么大不了。” 浩泊暴跳如雷,吼声道:“还‘没什么大不了’?你——” 本来虚弱的依靠在椅子上的亲王,闻言陡面色潮红,睁眼嗔道:“大声嚷嚷什么?我现在的情况,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那么这场仗还用打?” 浩泊闭上双目,退后两步,竭力平复内心惊涛骇浪般的思绪,——此事的确不能被人所知,不然引起人心惊慌,后果将不堪设想。 亲王见浩泊平静了下来,满意的点了点头,却瘫坐椅子上,又恢复了那有气无力的神态。 浩泊强忍波动的情绪,嘶声道:“你现在的身体,生机完全枯竭,如果能马上脱离凡俗,觅地静养,我再给你渡真气治疗,也许还能勉强延两年的寿命。如像现在这样下去,最多还能再撑一年……” 亲王瞑目静养了一会儿,渐渐恢复了常态,摆手道:“今日又是迎接你们,又是与你谈了这么长时间的话,精力竟跟不上,出丑了。放心,不击退魔武大陆国,我是死不了的。” 浩泊又痛又恨道:“你就是为报答皇帝的深恩,也不必如此拼命、苦苦支撑,直殚精竭虑、耗尽神智。你即使累死,小皇帝会知你的情吗?他还巴不得你早死呢!——此事还有谁知道?燕儿知道吗?” 亲王苦笑道:“能让她知道吗?本以为能瞒过你。现在除了你,只有一人知道。” 浩泊只觉眼眶发涩,几欲流泪,强忍着冷冷道:“让你身后的影子魔法师现身吧,让他快用疗养魔法为你疗养!——你所说的另一人知道,就是指他吧?我、我走了。”转身快步走出书房。 亲王望着书房门关上,苦笑道:“出来吧,瞒不过他的。” 一阵奇异的白色光晕在书房内凭空荡起,渐渐的光晕消失,接着现出一名须发花白、满面皱纹、披黑色魔法袍的年老魔法师。 亲王低声道:“以你大魔导师的修行,还瞒不了他,这小子……” ※※※ 第二天,亲王在王府银安殿召开军事会议。 列席的有法锐庵、雷牙、师漕、银戟等十数名第三军团高级将领。 浩泊在亲王的示意下,坐在他的身旁,其余将领按职衔依次列坐长形条桌两边。浩泊扫了众将领一眼,心知这是神武军团最高层的机要会议。 亲王经过一夜的疗养,精神奕奕,外表根本看不出是生机将竭的人。他立身在长桌的首端,沉声道:“浩泊先生所组建的圣剑骑士团,自即日起,加入我们神武军团,共同抵御魔武大陆国的入侵。在此会议之前,我先正式宣布一项任命,任命浩泊先生为圣元帝国神武军团的总军师、兼任左军总统领之职,此任命即时生效。” 浩泊虽知亲王将会重用自己,但仍没有想到会重用至如此程度,——在拥有四十万兵力的整个神武军团中,如此地位,不过仅在一人之下而已。 此时众将领齐起身行礼参见:“见过军师!” 属于左军的两名管将,他的直接下属,则参见道:“属下见过统领。” 浩泊指挥区区一个雇佣骑士团,在兵力相当的情况下,全歼属于魔武大陆国军队精锐的整个潜伏军团,此令他声名大震,在神武军团中,直被推崇为“天神”。此番其被亲王破格提拔任用,虽原本不过一个雇佣骑士团的团长,身份较之神武军团的高级将领算得上“微贱”,然而所有列席的高级将领,却无一人置有微词,反而皆是热诚拥戴,——毕竟战争不是闹着玩的事儿,多一个军事天才,无疑就多了几分取胜的把握。 见礼完毕,亲王肃穆道:“魔武军发动战争,想一举灭掉我圣元帝国,既然如此,就兵来将挡,让我们迎头痛击,将魔武军队赶回魔武大陆国去,彻底的粉碎他们的美梦!”见众将齐皆面色坚毅,深具信心,亲王满意的继续道:“我且来解说一下现在的形势,魔武军提前发动攻势,一夜间袭取了我前线西岭城的左右两翼重镇恶风、洪水,使西岭城成为孤城,形势危急。如果西岭城被攻破,魔武军将直临天阙城下,其间再无阻挡。因此援军西岭城,夺回恶风、洪水两镇,与魔武军展开对垒,为当务之急,刻不容缓。现在我们万事已备,只待出兵,不过大军的集结出动,需要半月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难保西岭城不被魔武军攻破。因此我决定,派遣一位将领,率一万神武军精锐,先行驰援西岭城,与西岭城的守军共同抗击魔武军队,直到大军的到达。诸位,你们谁来承担此次重任?” 亲王话音一落,法锐庵将军“呼”站起身来,沉声道:“法锐庵愿意效命,担任此次援军的将领,保证不负元帅所望!” 其余雷牙等将领亦纷纷站起,各各请命。 亲王满意的点了点头,转头对浩泊道:“军师,依你看,谁去比较合适?” 浩泊暗中思忖:驰援西岭城,等待大军,无疑是要以守为主。雷牙将军有大将之才,是个人选,但他耽于进攻,在防守上有不足,于此次任务无疑不合适。恩,法锐庵将军冷静机敏,性格沉稳,作战又机动灵活,可以胜任。而其余的众将领根本没有这个能力。想毕,抬头淡笑道:“各位纷纷请战,勇气可嘉。法锐庵将军是第一个起身的,此次就劳烦他吧!元帅,你看如何?” 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亲王点头道:“法锐庵将军,我命你率麾下一万‘天甲军’,明日即驰援西岭城,与守城的苍渺海将军配合,务必守到大军抵达之日。” “是!”法锐庵管将昂然接令。 “现在,我们商议一下大军出发的事宜,各位……”亲王话犹未了,自大殿门口忽传来一阵叱喝声:“混蛋!你们不过是小小的门卫,竟敢阻拦我,——阻拦我这堂堂总督军兼总军需官,活的不耐烦了?什么,正在开机密军事会议?哼,什么军事会议,是我这神武军团总督军不能参加的?给我滚开,本督军还偏偏就要进去参加会议!” 不用说,圣元帝国的皇帝亲自安插到神武军团的总督军兼总军需官廉辟公爵大人到了。众将领默默端坐,额头上皆青筋隐跳,显然对其不满已久。 浩泊见亲王面色犹豫,显然因为顾及到皇帝,以至于不知如何应付这位总督军大人,冷笑一声,大声道:“守卫何在?” “在!”大殿门口传来两名守卫异口同声的肃声应答。 “是什么人在殿外喧哗?不知擅闯枢密军机大殿,罪大不饶?先给我拖下去,责五十棍杀威棒!”浩泊厉声喝道,他打定了借此机会、装糊涂不知廉辟公爵的身份、先给他一个下马威的主意。 闻言亲王眉头一皱,知如此处置甚不妥当,沉声道:“且慢,放此人进来,让我看看到底是谁如此胆量?” 大殿门打开,自大殿外并没有人进来,“呼”的倒是滚进了一个极大的南瓜。南瓜滚到近前,浩泊方看清,这感情不是南瓜,倒是个活人。这“活人”五十余岁年纪,头发漆黑,南瓜一样的脸庞,南瓜一样的身形,而一双被白胖肥硕的南瓜脸挤的又细又小、一时不慎就会被人忽略过去的小眼睛,直亮如黑豆。 南瓜滚到众人跟前,双手叉腰,急速的眨着黑豆眼,老气横秋的道:“刚才是谁叫喊着要打我棒子?不知道我是谁吗?哼,我是圣元帝国的皇帝亲自委任的神武军团的总督军兼总军需官廉辟公爵大人,谁敢对我无礼?” 亲王摆手制止欲亢声而起的浩泊,对“南瓜”公爵大人道:“廉辟公爵,原来是您来了?这是机密军机会议,有人擅闯,自然要处以重罪的,不过不知是你,真是误会。” 闻言南瓜公爵立即对亲王指手划脚大声道:“元帅阁下,既然是误会,那么这次会议我是能够参加的了?那么为什么我又没有得到通知?我想您应该对此事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吧?”他竟一下子抓住了亲王的话柄,对亲王连珠炮般的发问起来。 亲王眉头一皱,暗中大为不悦,他地位尊崇,功勋震世,一向无人敢在他面前嚣张,即使是对他暗中不满已久的皇帝,表面上亦不敢如此无礼。他沉住气,仍和颜悦色的道:“公爵大人,我刚才话的意思,擅闯军机会议之罪,因你的身份特殊,是皇帝亲自委任,故可以不计。我好象并没有说,你能够列席这次会议吧?”说着,亲王的双目陡然精光大盛,一时间面色不怒自威,无形而威严的王者霸气肆溢体外。 对于亲王的天生威严气质,即使浩泊面对亦要运功相抗,廉辟公爵,无疑更是不济,只觉得双膝发软,差点跪倒在当地。 廉辟公爵心下畏惧,却仍硬头皮顶道:“如此可奇怪了,身为神武军团总督军兼总军需官的我,又有什么军事会议不能够列席参加?亲王阁下,此事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说法,我想我有必要上报皇帝陛下,讨要回一个公道!” 亲王面色一沉,却仍耐心解说道:“公爵阁下,你一向没有接触过军队,对军队无疑很不了解。关于你的职务与权限,是这样……” “你少来!我不听你那官腔一套。我只知道,来神武军团一个月,处处受到排挤,事事受到压制。莫不成我这个总督军兼总军需官不是圣元帝国皇帝任命的?还是神武军团已经脱离了圣元帝国的统辖?如果你不公开对我道歉、且保证以后不再犯类似的错误,我将把此事原原本本上奏皇帝陛下,到时皇帝陛下自然会给你一个合适的处分。”廉辟公爵傲然道。 闻言众将领齐皆面色愠怒,怒火中烧,却因亲王一向治军严谨,故皆强忍端坐,不敢妄动。 亲王眉头大皱,本着投鼠忌器,对这讲不清道理的廉辟公爵,一时真有些无计可施。 浩泊见出现僵局,当下慢慢站起,“格格”一笑,对廉辟公爵道:“公爵大人,莫非你认为,凭着你总督军与总军需官的身份,就能有资格列席所有的军事会议?” 廉辟公爵一双黑豆小眼睛愣愣盯着浩泊,觉得他很是陌生,良久,忽然大声道:“你是谁?竟敢对我这总督军兼总军需官的公爵大人用如此口气说话?”转头又对亲王叫嚣道:“亲王阁下,我发现你治下的军官素质太差,真怀疑你倒底有没有担任神武军团元帅的能力?我真怕神武军团已经毁在了你的手里,——如此也别谈什么抵御魔武大陆国的入侵的话了。” 亲王陡然面上泛怒,被人当面肆意侮辱、以及诋毁自己苦心营造的神武军团,即使其涵养再好,亦忍不住动怒。 浩泊冷眼望着手臂青筋暴起、面色涨红,却硬是竭力控制、僵硬端坐不动的神武军团众将领,心下大为赞赏,——看一支军队的素质,首看军官;看军官的素质,首看的不是他有没有横刀立马、驰骋沙场的能力,而是看他自制力的强弱,能不能忍的起辱、负的起重!只有能忍辱负重、有强大的自制力、心理素质超强的军事将领,才能在瞬息万变、胜负不测的战场上取得最终的胜利。 “啪!”浩泊一拍桌子,大声道:“守卫何在?” “在!”两名剽悍的、隶属亲王“虎贲”护身勇士的守卫,出现在殿门口,持戈而立,杀气腾腾。 廉辟公爵以为浩泊要对自己不利,全身一颤,神色大见惊惧,畏缩着不由得后退了两步。 浩泊长吸口气,按下以“擅闯军机大殿”罪名处死廉辟的诱人念头,冷声道:“对总督军大人,报上我的职位与姓名,看有没有资格以那种口气对他说话?” “是!”一名虎贲勇士接令,转身面对廉辟公爵,冷肃的道:“站在总督军大人面前的,是神武军团的总军师、兼任左军总统领的浩泊浩大人!论职衔,总军师在整个神武军团中,仅次于元帅阁下,是总督军大人的上峰。总督军大人应向总军师行参见之礼!” 浩泊点头,挥挥手,两名虎贲勇士退出大殿。 廉辟公爵见浩泊不过企图以职衔来压自己,却并不敢实际对自己如何,顿放下心来,立即又神气起来,冷笑道:“总军师兼左军总统领?谁任命的?没有皇帝陛下的任命,一切算不得准。敢在我面前如此狂妄,我要将你法办,治你藐视长官之罪!” 亲王神态略呈显出疲惫,强撑着冷冷道:“先皇有旨:夏秦有圣元帝国神武军团,自元帅以下、所有军事长官的任免之权。我所任命的,为何作不得准?难道你敢藐视先皇?” 廉辟公爵顿时张口结舌,面色大变,——“藐视先皇”这个罪名,却不是他所能背得起的。 亲王又冷冷道:“整个神武军团,除我以外,任何人都要听从总军师之命!你身为下属,在身为元帅的我、以及总军师面前咆哮喊叫,这才是真正的藐视长官!” 廉辟公爵梗着脖子,一双小黑眼珠滴溜溜乱转,蛮横的道:“你们这是串通一气合伙来排挤攻击我,我要上奏皇帝陛下。哼,夏秦亲王,你这个神武军团的元帅,当不了几天了。还有你们——”他转头对着众将领,恶狠狠的道:“如果不顺从我,铁了心跟从夏秦,我总有一天给你们好看,要你们来苦苦哀求我不可。” 浩泊冷冰冰道:“廉辟,你仗着那狗屁皇帝撑腰,如此蛮横无礼,我看你是活腻了!元帅对你一再容忍,你竟得寸进尺,你以为除了元帅,就没有人能治你的罪?我可没有元帅那么好说话!” 亲王见他连皇帝也骂上了,不由大吃一惊。 廉辟公爵顿时像捞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高声道:“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辱骂当今陛下!还治我的罪?就凭你这来历不明的‘总军师’?来人呀,给我将这以下反上的家伙拖出去砍了!” 亲王与众将领面面相觑,一时皆不知如何是好,——辱骂当今皇帝,可是大逆死罪啊!亲王心下大急,不知浩泊怎么会如此控制不住情绪。 浩泊缓缓走到廉辟公爵身前,淡淡道:“公爵大人,如果,我先将你的脑袋砍掉了呢?你不用看元帅,我要砍你的脑袋,就是那狗屁皇帝亲自站在这儿,也绝对不敢放半个屁、说出个‘不’字来!”“呛”一声,他拔出悬在腰间的宝剑,厉声道:“你给我看清楚,这是什么?” 一旁的亲王一眼望去,大惊失色:“啊,是父皇的‘御龙宝剑’!”慌忙对那宝剑俯身跪地:“先皇万岁!”众将领一齐呆住,想不到形势突然逆转至如此,忙随即离开座位,跪在亲王身后。 廉辟公爵闻亲王言语,也吃了一惊,瞪着一双鼠目盯着宝剑,却硬撑道:“你不要装神弄鬼,拿一柄破剑冒充什么先皇御剑,我才不上你们的当!” 亲王见其竟公然辱及自己敬爱的父皇,骤然抬头怒视,心中已然动了杀机。为了大局,为了不至于开罪皇帝,以确保能够击退魔武大陆国的入侵,亲王对其一直忍让,不然,以鼎鼎的夏秦亲王,何曾受过如此气?即使放在十年前,也当二话不说,立马斩他于当地了。 浩泊一声冷嗤,将宝剑举到廉辟公爵面前,道:“公爵大人,你不认识宝剑,难道连字也不认识?剑上有圣元帝国高昊皇帝以金丝镂嵌的圣旨,你不会读一遍吗?读!”最后一个“读”字突然以“圣剑天籁音”吼出,直震的众人心神一颤,站在他身边的廉辟公爵更是被震的双目金星乱冒,差点摔倒。 廉辟公爵见那柄剑通长二尺半左右,剑柄是一条以纯金铸就的金龙,尊贵典雅,剑刃自龙口中吐出,通明莹澈,厚达寸许,凝重厚实,寒气逼人。见剑身上果真有以金丝镂嵌着的两行细小字迹,廉辟公爵不由喃喃读道:“持此剑之圣剑山受命者,圣元帝国自皇帝下,皆凛遵其命,不得有违。不遵者夷灭九族!圣元高昊皇帝谕。”读完,廉辟公爵情知不假,额头瞬间渗出一层密密细汗,不由双膝一软,跪地颤声呼道:“万岁!” 浩泊俯身与他面目相对,冷笑道:“公爵大人,这柄破剑,一定是假的吧?” 廉辟公爵颤抖着声音道:“是真、真的!”念及最后“夷灭九族”一句,一时间汗流浃背,魂飞魄散。 浩泊冷冷道:“我要拿着这柄剑砍下你的脑袋,即使你那主子、那狗屁皇帝在这儿,他能救得你的狗命吗?” 廉辟公爵乃现今皇帝的近身宠臣,对皇帝心思知之甚深。现今皇帝最崇慕敬仰的,就是他的祖父、这柄宝剑的主人高昊皇帝。皇帝屡屡言及祖父的伟业功绩,赞叹追慕之下,一直将其作为自己的标榜,更屡次下旨,凡高昊皇帝的旨谕,自其以下,都要奉行不渝,不得违抗,否则以大逆罪论处。——如此,即使皇帝现在亲临,面对祖父的钦命宝剑,亦只有俯首听命的份儿,又岂会救自己?况且上面尚明煌煌言道“自皇帝以下”。 廉辟公爵真个慌了神,战栗道:“不、不能。求、求大人饶了小的狗命,小人的血,只会污了高昊皇帝的宝剑。亲王阁下,求、求你代为求求情……” 见廉辟公爵一副乞赖样儿,众将领又是畅快,又感厌恶。亲王亦眉头大皱,他自知晓自己的侄儿,亦算的上是个一心图治的皇帝,只是有些操之过急,但却怎么一心宠用这等窝囊废? 亲王知此时如杀了公爵,虽出了一口恶气,却等于彻底得罪了皇帝,将更招皇帝之忌,会令皇帝加快收回神武军团军权的步伐,当下对浩泊使了个眼色。 浩泊会意的点了点头,放缓语气道:“公爵大人,现在你还认为你有参加军事会议的资格吗?” 廉辟公爵苦着脸,知一言答不好,立马将脑袋落地,他只觉的后颈发凉,似乎感觉到浩泊那森冷打量的目光,也许正盘算着一剑下去能不能砍得断呢。想到这儿,不由打了一个寒颤,用力缩了缩脖子,干涩着嗓音道:“小人主、主管神武军团的督军与军需,责任是督查军队有无违纪,以及供应粮草器械,不致有缺。至于机密军事会议,不在小人职责的范围之内,小人、小人无资格参加。”公爵越说声音越低,神色间大为沮丧,心知自己如此一认错,以后在神武军团将再也抬不起头来,一切都要看夏秦亲王与浩泊军师的脸色行事了,但为了保命,他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不过他所说的倒也全是实话,如此看来他也甚为明白自己的职责与权限,想来其自持皇帝的宠信,加上带有皇帝的期望,故成心无礼取闹来着了。 第四章 驰援前线 第四章驰援前线—— 浩泊一笑,绕着廉辟公爵踱着步道:“你倒是很明白啊!如此说来你岂不是无理取闹、成心捣乱来着?再加上藐视长官、擅闯军机大殿,这数罪并罚,杀你一命并不冤屈吧?” 廉辟公爵“啊”的一声大叫,直被唬的面如土色,俯地哭叫道:“军师饶命、饶命、饶命啊!亲王阁下,救命啊!” 亲王见刚才还威风八面、不可一世的公爵大人,此时趴地上全身如同筛糠般不住颤抖,几乎要屁滚尿流了,不由大摇其头,强忍厌恶,对浩泊道:“军师,瞧在小王面上,还望放过公爵大人。” 浩泊故作姿态道:“既然元帅为你求情,倒是不能不留你一命。不过,我想你回去就好怨恨元帅与本军师,而写信告知你那主子皇帝陛下了吧?” 廉辟公爵忙道:“下官咎由自取,绝不告知、绝不告知!” 浩泊打着官腔道:“对你的承诺,我是很放心的。但我还想看看你有没有真正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廉辟公爵一怔,忙连连道:“认识了、认识了,真正认识了!” 浩泊疑惑道:“真正认识了?那你写出来我看一看。来呀,笔墨伺候,让公爵大人写一份‘认错悔过书’。公爵大人,你就将你如何擅闯军机大殿、如何藐视元帅、如何辱骂先皇、如何无理取闹、如何又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如何又哀求悔过保证不再重犯等等、等等,全部给我写下来。记住,写的可要详细哟,这御龙宝剑可在看着你呢?” 廉辟公爵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如此岂不等于自己将把柄送到了浩泊的手里?如说擅闯军机大殿、藐视上峰等罪名,皇帝陛下想来是不会太计较的,因为这本就是自己在他的授意下进行的。可是如果被皇帝陛下知道了自己如此贪生怕死、乞命求饶,丢他的脸面,就是将自己活剥了皮也大有可能。然而御龙宝剑明晃晃的悬在面前,却又令他不敢说个“不”字,为了先过眼前这一关,公爵大人无奈只好俯地写那“认错悔过书”。 亲王对浩泊忍不住点头赞赏,——这一招可高明的紧,如此一来,不怕公爵大人再敢对皇帝谗言些什么了。 浩泊见廉辟公爵写完,便拿起那张纸仔细读了一遍,发现写的很是详细,当下叠起来收好,道:“哦,公爵大人,你的文才很不错啊,特别是对你自己俯地求饶那一段,写的犹为精彩,谁见了都忍不住生出怜悯之心啊。看你这么识趣,我想以后皇帝问起神武军团的情况,你一定知道如何回答吧?” 廉辟公爵哭丧着脸道:“知道,下官心里明白。”心想,我把柄在你手里攥着,敢动歪心思吗? “不过此事毕竟错在你身上,以你的性格,犯了错不受点处罚,一定心里过意不去,是吧。”浩泊望着廉辟公爵,和蔼的道。 “啊?!”廉辟公爵差点昏过去,——还没有完啊? 浩泊声音陡然转厉,高声叱喝道:“有元帅为你求情,死罪可以免去,但活罪难逃。来呀,给我将这擅闯军机大殿、藐视长官的东西,拖出去,重责二十军棒!廉辟,你记住,军需供应不足,或有迟缓情况,御龙宝剑可不像今日这样好说话!” 望着如狼似虎的“虎贲”勇士,拖着哭着求饶、狼狈不堪的公爵大人出殿,众将领忍不住“哈哈”大笑,一齐敬佩的望向浩泊,——浩泊此一着,方真正意义上获得了他们真诚的拥戴。 ※※※ 夜色苍茫。天上繁星闪烁,地上篝火明灭。绵延无尽的军营篝火,与天上闪烁的繁星,直连成一片,分不清那是星星,那是篝火。 此时距那次银安殿会议已然过去了二十余天。神武军团在亲王的督领下,三十八万精锐尽起,奔赴前线西岭城而来。此为神武军团有七万兵力的左军的驻扎营地。 早在大半月前,法锐庵管将就已率领一万精锐天甲军,驰援西岭城而去。而神武军团调遣兵力,打理辎重,备积粮草、器械,足足十日方大体完毕。此时,是大军开赴前线西岭城的路上,已然走了六日,距西岭城尚有四日路程。 银安殿军事会议后,浩泊就接管了左军,几日后圣剑骑士团赶来,其就将整个骑士团尽数安插进去。圣元军队的编制,以十人为最小的单位,十人为一队,设一名队长;十队为一夫,设一名夫长;十夫为一武,设一名武长;十武为一军,设一名管将。管将之上为总统领。总统领之上,为元帅。 整个神武军团由前、后、左、右、中五军组成。前、后、左、右四军,分设四位总统领统帅,中军由亲王元帅亲自统帅。整个中军兵力有十万人,前、后、左、右四军,各七万人左右。 拥有七万一千二百人的左军,有两万是重步兵,三万是轻步兵,一万三千名精锐轻骑兵,八千名强悍重骑兵。 浩泊接管左军,将白虎、朱雀、玄武、金刚狼、银翼鹰等,皆提为管将,各辖一万精卒。他并非不相信左军的先前军官,而是战争在即,他来不及与左军将领沟通、相处,以及建立起默契的上下级关系。而在战争中,他却必须需要有一支对自己完全服从的军队,有能够完全吃透自己作战意图、且与自己有良好的配合默契的将领的协助。况且,他也不认为,左军的军官,无论能力与素质,能够比得上自己一手训练出的圣剑骑士团副团长们、以及护卫队队长们。而对他在左军大动手脚,安插军官,亲王元帅表现出了无比的信任与支持,索性将左军的原来管将们,一股脑儿尽数调到中军,为浩泊的管将空出位置。此外,浩泊又将左军中下级军官尽数下压一级,武长担任夫长,夫长担任队长,队长任兵士。如此空出的武长、夫长等军官位置,尽数填上自己圣剑骑士团的骑士头目。而拥有三千骑士兵力的白虎军、三千骑士兵力的朱雀军、两千骑士兵力的玄武军,共八千骑兵兵力的整个圣剑骑士团,除了剔出来到左军担任军官的头目外,其余尽数保持原状不动,还是各自由白虎、朱雀、玄武作为亲卫队统领。——自己的骑士团,实力自己最清楚,浩泊将他们聚而不散,是留待战争时作奇兵用,以发挥最大的效用,取得最大的战果! 左军的中军大帐,浩泊与白虎、朱雀、玄武、金刚狼、银翼鹰等,团团围站在放置地图的圆桌旁,研究作战计划。西宁郡主赫然无聊的坐在帐幕的一角,随手翻看一本书籍。大军出发时,浩泊本想以战争危险、尊贵的郡主不宜跟随为由,来甩掉这个小鬼头,没想到无论是亲王、还是夏燕郡主自己,好像都识破了他的诡计,齐皆反对。这父女两人,好像暗中商议好了,连一向将郡主视为宝贝疙瘩的亲王,竟也舍得忍痛割爱,同意原本恨不得天天捧在掌心的女儿跟随在浩泊身边。以浩泊推测,亲王是心疼那四百万金币的教育费,惟恐打了水漂,物有不值。 浩泊忍不住在心下暗骂亲王以小人之心置君子之腹,——虽然他确实也是想这么干。 此时浩泊指地图道:“这两处就是西岭城的两翼重镇:南翼恶风镇、北翼洪水镇,此时已被魔武军攻占。我们此次任务,就是要将此两处重镇重新夺回。” 朱雀湛蓝的眼睛闪烁,嗤声道:“两处重镇地处最前线,城墙高阔,工事坚固,又各屯兵有六千之多,却能被魔武军一夜攻占。哼,驻守的将领真可称的上是‘窝囊废’了!” 浩泊道:“魔武军兵分三路,同时攻打连同西岭城在内的三城,使其不能互相声援。恶风、洪水恶战一夜,在魔武军精锐连番攻击下,全部战死,镇方失陷。无论如何,是无援军援助,以至失守,不致他罪。” 朱雀撇嘴道:“以六千精锐,竟能一夜全部战死,以至于重镇陷落,真不知守将是打的那门子仗、用的是什么战略?况且身处前线,竟不知警备的重要,还能被魔武军偷袭得逞,更是无能透顶。” 白虎赞道:“不过苍渺海这小子还真不赖,区区两万兵力固守西岭城,坚持了如此长的时间,真不愧是‘真四杰’之一,是个角色。” 朱雀翻白眼道:“‘角色’个屁,如换了玄武师弟前去守御,不但两镇失陷不了,前来进犯、担任魔武大军先锋的七万魔武军,恐怕早落荒而逃了。” ——这话倒是不假,圣剑骑士团的四位副团长,那个也不是的省油的灯,皆堪称军事奇才。白虎最擅攻坚战,给他一支精锐重装军队,他简直无惧天下任何猛师悍军。朱雀擅长奔袭,麾下拥有一支精锐骑兵,在平原对垒战他能发挥出最大的优势,直神出鬼没,锐不可挡。玄武则是天生的防守奇才,他坐镇一座城池,只要有足够的粮粟、能防守住整个城池的兵力,那么这座城池简直可称上“不陷”之城。而一直躲在暗处的青龙,则是被浩泊称誉为“军事全才”的人物,浩泊一直认为其的军事能力并不在自己之下。——拥有如此济济军事人才的圣剑骑士团,可怕之程度可想而知。 浩泊沉声道:“不要谈别的了,现在夺回两镇刻不容缓,否则西岭城一座孤城无论如何也是挡不住魔武军的进攻。此次夺回两镇的重任,是我主动请示元帅,要求左军担任。此是我圣剑骑士团加入神武军团的第一仗,败则声名扫地,胜则立威扬名。神武军团四十万大军、八十万只眼睛,在霎也不霎的瞪着,无论如何,许成功不许失败。玄武——” 玄武道:“我已着信使通知了苍渺海总统领与法锐庵管将,他们回信保证按计划行动。” 浩泊点头,对众人道:“三天后晚上的二更,西岭城的苍渺海统领与法锐庵管将,将派出一万精骑袭扰魔武军的营地。到时恶风、洪水两镇的守军,必定会出兵援助魔武大营。我们所要做的,就是要在三天后天黑前赶到两镇镇外,进入可以伏击两镇援兵的地域。在两镇援兵出动时,突然袭击,将其一举击溃。然后尾随其后,直接攻击两镇,务必将两镇重新夺回。” 朱雀击掌道:“确实是好计!可是师兄,我们要出动多少人?如整个左军全部进发,三天必定到达不了两镇。” 浩泊缓缓道:“此仗关系重大,许胜不许败,因此我决定,全部由我们圣剑骑士团担任。我们共八千骑兵,将分兵两处,四千攻打一镇。两镇中每镇的守军,不过五千,救援至少要三千,先行将其击溃;剩余的两千魔武军,根本就挡不住我精锐骑士团的攻击,而被镇外遇袭败回的魔武军,带回的莫大恐慌,将更增加其人心的浮动,——如此重新夺回两镇,将易如反掌。” 白虎凝重的道:“应该没有问题!此次行动是否还按照往例,由我与朱雀带领?” 浩泊含笑摇头,道:“此次不同以往,因此我决定不按照往例。白虎、朱雀,你们两人带四千精骑去攻打洪水镇;我将带领其余的四千精骑,去攻打恶风镇。玄武代为我执掌左军总统领印,督大军进发西岭城。” 白虎等面面相觑,朱雀忍不住道:“师兄,杀鸡焉用割牛刀?此等小事,我等代劳即可,我去攻打恶风镇如何?您的伤势还……”浩泊与冥神使者一战,至今伤势并未痊愈。 浩泊截然道:“不用多说了,就此决定。我的伤势,昨日已经痊愈,不碍事了。况且,我还有金刚狼与银翼鹰两人的协助,不会有问题的。” 白虎等无奈对望一眼,肃声接令。 浩泊注目白虎与朱雀,缓缓道:“你们两人,可以全力任意施为。” 两人面泛喜色,对浩泊会意点头。 “报!统领大人,有人在帐外要见您。”一名忠勇护卫,掀开帐篷门帘,一脸古怪的望着浩泊。 浩泊见他神色,大觉奇怪,道:“是什么人?”说着边走出大帐。 中军大帐外,赫然亭亭而立着一名绝美的少女,身姿婀娜,清灵之气飘逸。 那少女见到浩泊,顿时面笑如花,粲然道:“浩泊哥哥,我们又见面了,你看来好多了。” 而浩泊一见那少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顺手捞起一根大棒,指着她大叫道:“你来做什么?还不给我滚回你的龙岛?”那少女赫然是龙族公主清灵。 闻言清灵公主泫然欲泣,委屈的道:“你干吗对人家这么凶?人家好歹也救了你一命,在龙岛因为想念你,才休息了这么几天,就又忙着来找你。你却如此的粗鲁,连句温柔的话也不说?” 浩泊见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心知她是作戏,直恨的牙根痒痒。而随着走出帐篷,站一旁看热闹的白虎等,一个个皆心醉神迷,呆瞪着一双双色眼,嘴角涎水大滴;此时见清灵一副柔弱无助的样子,不由的齐皆同仇敌忾起来,对浩泊怒目相向。 浩泊大感头痛,忽然发现如处理不好这件事,自己这大师兄的位子将坐的不大安稳了,有点岌岌可危的意味,——毕竟为了女人而兄弟反目的前例数不胜数。 浩泊走上前,拧着清灵的香腮,表面一脸的温柔和蔼,却狠声道:“你这个长鳞的小泥鳅,不在龙岛乖乖呆着养伤,满世界乱跑什么?” 清灵公主“嬉嬉”笑着轻声道:“人家想你了嘛,怎么样,人家的血好喝吗?” 浩泊眼中骤然闪过一丝儿深情,却加重拧她的力道,冷声道:“明明知道龙血那么珍贵,等于你的生命,还敢随便浪费?你不要命了!” 清灵公主骤然喜上眉梢,欣然道:“原来你是关心人家啊!不要紧的,父王是不会看着我死去的,你看,他这不是用自己的龙珠给我疗伤了?不然我能恢复的这么快?” 浩泊冷冷道:“我不管你好了没有,你马上给我回龙岛,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清灵公主嘟着小嘴道:“你干吗要赶人家走?你这没良心的小贼!人家大病初愈,立即风尘仆仆的赶了几万里路,就为了来看你,你却这么狠心!人家知道你怕下次受伤,人家还要再喂你龙血,人家向你保证,下次再也不喂你了还不成?” 浩泊唬着脸,道:“我不跟你罗嗦,你走还是不走?” 清灵公主不高兴的道:“人家怎么走?人家的心已经被你偷走了!要我走,你就还我的心来。” 浩泊沉声道:“你不要胡搅蛮缠。” 一直旁观的小郡主,见清灵那又软又娇的样子,忍不住狠狠的顿足道:“不要脸!” 朱雀此时忍不住帮腔道:“师兄,这小妞儿这么愿意留在这儿,就让她留下是了。呵呵,小姑娘,这不懂风情的呆头鹅不留你,我留你。到我这儿来吧。” 白虎此时亦道:“是啊,师兄,别那么不通人情。这小姑娘赶了这么远的路,你看人家累的,好歹让人家休息休息啊。喂,小姑娘,这蓝眼珠的家伙可靠不住,你看我,多沉稳憨厚,过来到我这儿。” 玄武扬声道:“小姊姊,你不要被他们骗了,他们这个年纪,净是花花肠子,歪歪心眼,还是不懂感情的少年最单纯。你看我,多纯洁温柔善良,姊姊,过来让我来保护你。” 站在他身边的小郡主,被他这一声“姊姊”叫的,全身一哆嗦,直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浩泊回头对三位色狼师弟,语重心长的教诲道:“你们不要被她的表面迷惑,从而被她骗了。我跟她打了多长时间的交道了?哼,告诉你们,我与冥神使者决斗时,这小妞就在附近,却偏偏不出手救我。等到我被打个半死的时候,她就跑出来装好人,好让我感激她。”望着一脸半信半疑的三位师弟,浩泊皱眉道:“怎么,你们不相信?” 此时清灵公主“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边哭边道:“人家当时是去救你那被魔武军围困的百名忠勇护卫了嘛,不是人家给他们施了防御魔法,他们能支撑到白虎援军的到来?你不感激人家,还……哇!” 此时连同金刚狼与银翼鹰也对浩泊怒目而视了。 浩泊叫道:“你闭嘴,谁让你说话了?你马上给我走,我不想再见到你!” 清灵公主顿足哭道:“好!你这么狠心,人家走就是了!”说着晃身化作一阵清风消失不见。 浩泊见她终于离开,心下长吁了口气,暗道:这小泥鳅,总是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真是令人担心。回过头,却只见所有的人都在狠狠瞪着自己,不由莫名其妙:“你们这是——” 朱雀最先发难,一脸深重痛苦的道:“师兄,这么漂亮的尤物,你竟莫名其妙的就轰走了。我知道,你有小郡主这上等货色做相好的,自然不放在心上,可、可弟兄们还都是光棍啊!你、你给我介绍一下不好吗?”说着,朱雀一张英俊的的面孔,直扭曲的不成样子。 白虎也一脸的痛心疾首:“师兄,你如此不关心诸位兄弟的终生大事,太令我们失望了。老天啊,我们真是有眼无珠,怎么找了这么一位师兄?” 玄武更是夸张,一脸肃穆的道:“诸位哥哥,既然浩泊大少爷如此无情无义,我在此要行使圣剑骑士团第四副团长的权利,郑重提议,重新推选一位圣剑骑士团团长,让浩泊大少爷就歇菜去吧!哥哥们意见如何?” 惟恐天下不乱的朱雀,当先叫道:“我举双手赞成。除了浩泊先生,我想圣剑骑士团团长最适合的人选,非我莫属。如此我也就不负众望,当仁不让,勉为其难了。诸位,我先以下命令……” 白虎截口道:“去、去,王八上称,你也不称称自己的斤两?就你做团长?圣剑骑士团明天就要散伙垮台!二师兄青龙不在,下雨不打伞,临到我白虎白三爷了。好了弟兄们,关于圣剑骑士团未来的发展方针,我已经想好了几点……” 这会儿,玄武不高兴了,大声道:“你们两个抢什么?真没有一点素质!圣剑骑士团团长这么重要的位置,是什么人都有能力担当的吗?趁早告诉你们,除了我,你们全是烂泥巴扶不上墙。站一边去!圣剑骑士们,我们骑士团如想强大,我认为应当如此……” 不等说完,玄武就被朱雀与白虎合力轰到一边去了。 望着三人争着团长的位子,闹的不可开交,金刚狼忽然提议道:“诸位哥哥,你们这么个闹法不是个事。依小弟之见,这团长的宝座不如大家轮流来坐,公平公道,童叟无欺,风水轮流,人皆有份儿……” “去!”这次是金刚狼被白虎、朱雀、玄武三人合伙轰跑。 一旁的浩泊一脸呆滞的望着这乱糟糟的场面,——好嘛,这么短的工夫,自己的团长位子就没了,竟被篡了权了! 浩泊大翻白眼,不再看他们胡闹,掀中军大帐的帘子,走到大帐里面坐椅子上闭目养神。 过了一会儿,浩泊忽然觉得气氛不对,睁开眼,见小郡主、白虎、朱雀、玄武、金刚狼、银翼鹰等等,团团围站在自己周围,六、七双眼睛霎也不霎的盯着自己。浩泊大感吃不消了,疑惑道:“诸位,难道这件事,你们就这么在意吗?” “是!”众人异口同声。 浩泊又皱眉道:“这件事是我的错吗?” “是!”又是众口雷同。 第五章 夜袭恶风镇 浩泊悠悠醒转,发现躺在清灵的怀里,夏燕、白虎、朱雀等七八个脑袋一脸关切的凑在面前。 清灵拧着他耳朵道:“躺我怀里,占够便宜没有?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哼,你装神弄鬼、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糊弄人,我见的还少吗?你哄得别人,哄得了我?” 闻言小郡主倒上心了,一直疑惑着自己的一件事重新浮上心头,对浩泊道:“浩哥哥,我们同乘一辆马车回天阙城那最后几天,你一直奄奄一息,可见到我父王时,立马就又生龙活虎起来,你那不会、也是装的吧?” 浩泊心下暗叫:这下可糟了!不等他狡辩,清灵公主开口道:“我的好妹妹,他要不是装的,那可真活见鬼了!装病本来就是他惯用的伎俩。几年前他摸到我们龙岛,劝说我父王答应帮助圣元帝国对付魔武大陆国,我父王没有上他的当。没想到这家伙不死心,竟然发动侧面攻势,主动来勾引我这清纯如水的龙族公主,企图通过我来劝说父王同意。我当时正无聊,就要他陪我玩耍,做我练魔法的靶子。哼,就是那时,我被他装死觅活的伎俩唬的一楞又一楞。我一个魔法不等发完,他已经倒在地上只有出的气、没有入的气了,害的我倒是反过来喂饭、喂水的服侍了好几天……” 浩泊见自己的“光辉”事迹,直被公布于众,不由又急又气,白眼一翻,这下可真要昏过去了。而将消失知觉的那一刹那,听到抱着自己的清灵公主以一副先知的口气大喊大叫道:“看、看,大家快看,他又装了,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浩泊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冷冷的对一脸得意的清灵公主道:“你不用得意,你的伎俩,我也不是不知道。白虎、朱雀、玄武,你们给我老实招来,是不是见了旧相识,连我这师兄也卖了?”他见夏燕郡主一脸的迷惑,冷笑解释道:“燕儿,这儿只有我们两人是受骗者,他们几个是一个鼻孔喘气的同路货色。你不明白是吧?清灵的身份你知道,是龙族的公主,但白虎他们几个的身份,我想你就不知道了吧?白虎这个家伙是矮人族族长的亲侄子,朱雀是精灵族的王子,玄武是翼人族族长的儿子。这些家伙活的时间可比我们人类长,可以活几百年,而龙族更是长生不死。他们五族一向互通声气,这些家伙,早在百十年前就互相认识了,——不然刚才我赶这小泥鳅走,白虎他们一个个能那么卖力的帮忙?哼,他们这是合起伙来,欺骗我们这两个可怜的人类。”浩泊俨然与夏燕共同战线的口吻。 望了听的目瞪口呆、不住惊奇打量朱雀等的夏燕郡主一眼,清灵公主眨着眼道:“你以为这么说,燕妹妹就不追究你欺骗她的事了?” 浩泊见奸谋被她道破,狠狠瞪着她,恨不得一口将她给吞了。 清灵公主冷傲道:“你就是知道我们串通一气又能怎么样?我还有帐要跟你算呢!你喝了我的血,现在功力提升到什么地步了?白虎,你们先出去,我要和夏燕妹妹检查一下你们团长的身体,看看他功力恢复的状况。” 闻听“检查身体”这等暧昧的字眼,白虎等齐皆泛出会意的笑容,二话不说,鱼贯走出中军大帐。 兄弟几个刚走到帐外,就听到身后帐内传来他们师兄那粗重急促的喘息声,紧接着偌大的一个中军大帐剧烈的晃动起来。玄武一脸骇异的道:“我的娘啊,这么快,竟连气氛也不用调节、感情也不用培养,就如此迫不及待,直赤裸裸的直来直去,——怪不得人家说‘小别胜新婚’啊!” 兄弟几人站的远远的,对着猛烈摇晃的中军大帐,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白虎目瞪口呆,喃喃道:“不用这么夸张吧?看这情形,大师兄马上的工夫可够了得的,——一个弱小的人类,那方面的爆发力怎么这么惊人?” 朱雀却是一脸的艳羡与钦服:“如此天生的尤物,师兄真是艳福不浅啊。而这一龙二凤的游戏,一般人可真顶不住,看这天翻地覆、地动山摇的光景,师兄可真够的上是个伟男了,——真不愧是我的偶像。” 几兄弟正意犹未酣,谈兴正浓,摇晃如风中衰草的中军大帐,却再也抗不住帐内那猛烈的冲击力,“轰”的一声,顿时倒塌。 弟兄几个眼珠一凸,同时聚精会神的瞪着那倒铺在地的大帐,等待着大饱眼福、看帐内外泻的春光。 牛皮帐下,隐约有几个人滚做一团。其中一个,忽猛然掀开当头罩的严严实实的牛皮帐,露出蓬头垢面,涨红的脸色,长喘了一口气,模样大有两世为人的轻松,——赫然是弟兄几人的共同“偶像”。 不等朱雀等发表言论、看法,偶像蓦然发出一声凄厉惨烈的长叫:“救——命——啊——”接着以一副如被恶鬼追赶的恐惧、窘迫状,一阵风般自帐下窜出,衣衫不整的对着几人亡命逃来。 ——直到此时,几弟兄方看清“偶像”赫然是眼乌唇紫,一脸的青肿,不由面面相觑,心下皆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头,好像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 而此时握紧粉拳的小郡主、以及手操大棒的清灵公主,也自牛皮帐下爬出,紧随其后追来,清灵公主犹口里大声喊叫:“你这个混蛋,喝了我的血,到现在功力竟还没有恢复!你还我的血来——” ——原来是这样!感情刚才大帐内是上演了一场“暴扁”大戏! 而回味过清灵公主的话来,几弟兄亦同时怒不可遏:功力还没有恢复,竟还要独自带军去攻打恶风镇!顿时弟兄几个也加入到“海扁”偶像的行列之中、痛打起落水狗来…… 此后到一直到达恶风镇的三天时间内,浩泊身披重盔甲,挥舞玄铁剑,系着铁砂绑腿,在手操大棒的清灵公主与小郡主的督责下,跟在圣剑骑士团四千骑士的马后,拼了命的飞跑。晚上骑士们扎营休息,他却还要练剑,练功,以提升失去的力量。 那天晚上,清灵公主、小郡主、白虎、朱雀、玄武、金刚狼、银翼鹰等等,连夜密谋,经过严肃而热烈的讨论,本着对浩泊团长负责的严谨态度,几经修改,终于出炉了一份《关于圣剑骑士团团长浩泊功力恢复的措施计划书》来。计划书的主题,就是在到达恶风镇之前,务必恢复浩泊的功力。而其中的主要内容,倒是没有什么新鲜之处,不过是徒步跟随骑兵马后负重长跑、日夜不停的运行体内的真气、每天练剑两个时辰、随时捕杀路旁遇到的魔兽等等、等等,不过是浩泊以前训练他们时用的那管用又实用的一套。 而制订完了计划书,交给谁来执行,却令白虎等大伤脑筋。虽然其等以前在浩泊授业时备受这些折磨,因此制订计划书如此热心,想折磨回来出一出胸口的闷气,但浩泊毕竟是顶头上司,在他的积威下,还真没有那个有勇气敢去督责他实施。 最后朱雀提议,将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清灵公主来进行,由夏燕小郡主协助。 清灵公主两人可不傻,自然知道这是个烫手的山芋,——毕竟惹毛了浩泊,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两人刚要推辞,谁知朱雀又说出一大篇不可辩驳的理由,让她们的想法落了空。 朱雀道:“交给你们的理由,一是,你们是女孩子,而师兄为人是最怜香惜玉的,等到他功力恢复后,只会感激你们,是不会忍心跟你们见识的;二是,我们各有事情,我与白虎师兄要去夺回洪水镇,玄武则要执掌左军总统领的印绶,督大军进发,相反,你们两人倒是并没有事情;三是,清灵公主身为龙族,战斗力强大,又魔法高强,师兄根本不是你的对手,而你们又不是他的下属,故不用怕他以后报复,相反我们就不同,我们功夫都是他教的,又是他的师弟兼下属,注定是要挨欺负。——因此,这次任务,非你们两人莫属!” 朱雀一说完,与白虎、玄武等,忽然一阵风般的就消失不见了,留下清灵与夏燕呆呆的望着桌上的计划书。 而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第二天,灵岚两人手操大棒,正式上岗。后来被浩泊称为“暗无天日、惨无人道”的三天提升功力的训练,就此拉开了帷幕。 ※※※ “现在是几更天了?”浩泊打了个呵欠,随口问。 “二更刚过。”金刚狼低声答道。此时他们已埋伏在恶风镇外十里处的一片树林内,四千圣剑精骑勒马静静站立在他们身后,虽已等待了近两个时辰,却不见丝毫的焦躁与疲倦。 清灵公主噘小嘴不高兴的道:“讨厌,什么时候魔武军方能出来?人家都等的不耐烦了,早知道如此无聊,还不来了呢。” 浩泊顿时气不打一出来,下意识的摸了摸三天来惨遭毒手的遍体棒伤,唬着脸道:“谁拉着你来的?赶都赶不走,死皮赖脸的,这时候又放这种屁!现在走我也不拦你啊。” 清灵公主吐了一下粉红色的小舌尖,缩头道:“人家错了还不成,不要对人家那么凶好不好?” 浩泊像被砍了一刀似的,瞪眼道:“我对你‘凶’?这几天来,是谁对谁凶?你操着那又粗又直的大棒,劈头盖脸的敲下来,我差点连命都没了。” 清灵公主嘟着小嘴道:“真是狗咬吕洞宾,你也不想想,不是这几天我与夏燕妹妹辛辛苦苦、费尽心思的特训你,你的功力到现在能恢复吗?况且,人家也是大老远的从龙岛赶来帮助你,你竟一点感激之意都没有,真是……” 提起龙岛,浩泊气更大了,粗声道:“你少提龙岛,你那龙神父亲,无论答不答应帮忙,倒是痛痛快快的给个实信儿。你看他那粘粘糊糊、犹犹豫豫的模样……” 清灵公主巴巴的解释道:“父王也有他的难处,他要遵守龙族不介入人类纷争的约定。人家不是偷偷溜出来帮助你吗?如果不是父王暗中已经默许,你以为我能跑的出龙岛?——就是这次,父王也不会给我治伤、以便我这么快的前来帮你。” 浩泊一脸不屑的道:“你不过一条白银级别的小龙,哼,于事何补?” 清灵公主眉梢一挑,对于浩泊怀疑自己的力量,她是万万不允许的,马上睁圆杏眼,大声嗔道:“你敢小看我?在龙岛那是谁被我用冰弹砸的鼻青脸肿?那是谁被我用火球烧了个全身一丝不挂?那是谁……” 浩泊见她大翻老帐,大吃了一惊,慌忙掩住她那张可怕的樱桃小嘴,一边哄道:“好了、好了,我说错了。你快给我住嘴!”偷眼瞥去,见近旁的金刚狼、银翼鹰、以及众骑兵,个个面色涨红,显然在竭力忍着哄笑,忍不住心下绝望的大骂:老子这下可糗大了,光辉而尊贵的形象,全被这可恶的长角蚯蚓给败坏光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夏燕郡主,此时闻听自己崇拜的偶像,竟还有如此出丑的时候,忍不住呆瞪着双眼,颇为不齿的道:“浩哥哥,想不到你还有这么多‘辉煌’的事迹啊。” 浩泊察觉出自己光辉的形象大有一落千丈的趋势,此时尚想做最后的挽救,当下面色悲痛、几乎声泪俱下的道:“燕儿,为了能够让龙岛协助我们圣元帝国,我就是如此的牺牲自己啊,如此高贵伟大的人格,难道竟不能让你产生最深的敬意吗?” 而夏燕随之的一句话,差点令他郁闷的自马背上一头栽下。夏燕一脸的怜悯同情,温柔的道:“我只觉得你挺可怜的。” 幸好这时一名充当斥候的骑士,自林外跑来,方为窘迫的骑士团团长大人解了围。那骑士低声禀道:“团长,西岭城苍渺海统领,半个时辰前亲自带领一万精骑,出城劫魔武军的老营去了。” 骑士团的团长顿时精神一振:“终于动上手了,现在恶风镇内也应该得到音信了吧?狼,让弟兄们精神点儿,好戏就要开场。” 金刚狼与银翼鹰立即分别对身后的骑士打了个手势,手势马上被骑士们一个接一个的传下去,立时林内的气氛变了。刚才骑士们是休养待命,故林内气氛是安宁而轻松,此时接到戒备的命令,虽安静如故,一股沛然而无形的肃杀气势,已瞬间充斥林内。 清灵公主探身贴浩泊耳边,轻声道:“你可真有一套啊,竟能训练出这么一支队伍来,只看气势,就知道你的圣剑骑士团有点门道。” 浩泊傲然一笑,打个手势要她闭嘴。 又不知过了多久,负责察看恶风镇动静的斥候骑士兴奋的回报道:“报,团长大人,恶风镇的魔武守军出动了。” 又一个手势打下去,四千骑士提足了十二分精神,弓上弦,刀出鞘,准备充足,只待撕杀。 不多久,林内地面隐隐传来沉闷的震动,不过盏茶工夫,一支黑盔黑甲、黑袍黑马,约三四千骑左右的精悍魔武军,出现在了林外,正欲绕过树林,奔向西岭城而去。 浩泊一挥手,银翼鹰一箭对魔武军中那左护右拥、将军模样的骑士射去。 谁知那将军亦真个了得,一把将箭绰在手中,同时惊呼道:“有埋伏!快准备战斗!”反应敏捷,赫然一名临敌经验丰富的将领。 而在银翼鹰一箭射出时,金刚狼即率四千精骑,自林内冲出,对魔武军拦腰冲去。 魔武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顿时人仰马翻,慌做一团,虽然有那将领的事先示警,但无奈金刚狼速度实在太快,不等魔武军回过神来,已然被冲得七零八落。 那将领身经百战,见魔武军被金刚狼拦腰断为两截,首尾不能相顾,竟不甚气馁,大声呼喝,指东挥西。显然其平素治军甚为有方,听到他的呼喝,一些军官模样的骑士,纷纷聚集自己麾下的骑兵,能聚集起的,无论多寡,尽数围绕着那将领排队列阵。不一刻光景,竟被其聚集起数百骑之多。 此时率百名忠勇骑士保护浩泊、清灵、夏燕等在林内观战的银翼鹰,见刚才一箭被那将领绰住,心下甚为不服,挽弓搭箭,欲一箭结果了他。 浩泊见那将领甚为了得,伸手按住银翼鹰,微笑道:“对方也是一镇统领,就让他输个心服口服。” 金刚狼将魔武军拦腰断为两截,率四千精骑在魔武军中来回冲击践踏,使之形不成有效的防御阵列。魔武军尽显过强的军事素质,并不慌乱的四下逃窜,反而有机会就聚集一起,聚拢向一名魁伟将领的周围。金刚狼心下大为吃惊,他虽身在千军万马之中,神思却清明无比,知道如果不能将魔武军打击的溃败,自己就不可能对之进行占尽上风的追击战,那样歼灭起来就要大费力气。 那魔武将领无疑亦甚为明白,如果不能站稳脚跟,稳住队形,一旦军队溃散开来,则将难逃被全歼的命运,故其也竭尽全力的聚拢兵士。 此时金刚狼见那魔武将领,身处乱军之中,时间又如此短暂,竟聚集起近千骑的队伍,不由大为惊讶。 金刚狼知道如不能将那将领聚集起的军队一举击溃,那么魔武军将越聚越多,最终形势将对自己大为不利。当下大声呼喝,扬手中长矛,率身后四千圣剑精骑,对聚集起的魔武军队猛然冲去。整个圣剑骑士团战意高昂,直变成了一支犀利的长矛,而金刚狼,就是那矛尖。 见金刚狼势不可遏般的冲来,那将领站立聚集起的军队中央,挥舞着指挥刀,大声着命令。在他的指挥下,魔武骑兵纷纷变换方位,立即形成了一个圆团团的圆阵,而外围一圈的骑兵,长矛尽数外指,令这个圆阵整个如同刺猬。 金刚狼率圣剑精骑组成的长矛,矛尖轰然撞上这魔武军组成的圆阵,只觉这魔武圆阵不停的转动、移动,圣剑骑士团那巨大的冲击力,撞在上面,不但没有一举将其击溃,即使撕开一道口子也是没有做到。魔武圆阵不过轻轻一转,如犀利长矛般的圣剑骑士团就刺在了空处,贴着魔武圆阵的边缘擦了过去。 树林内浩泊瞳孔骤然收缩,冷冷道:“这名魔武将领够高明啊,其竟能组出这等骑兵圆阵来消耗、抵挡精悍骑兵的冲击力。骑兵圆阵特点在于灵活性强,因为队形是圆形,在精锐骑兵的冲击下,可以不停的转动阵形,使每次的受力点皆不相同,如此便于保持军队的战斗力。说起来,这骑兵圆阵还是上次魔武入侵时,上一代的圣剑受命者任邺师祖所创,为的就是对付魔武军强悍的骑兵,没想到,竟然也被他们学会了。” 银翼鹰与清灵、夏燕等,闻言仔细一看,果真如此,不由焦急的道:“那怎么办呢?如此我们岂不要吃大亏?” 浩泊面色平静,淡淡的道:“不要随便就对我的亲卫队队长没信心,看金刚狼如何应对吧。” 清灵皱眉道:“费那么多劲干吗?干脆我上去一个魔法将魔武军结果了事,岂不更好?” 浩泊横了她一眼:“大战在即,这是多好的一个练兵机会,你少搅和。圣剑骑士团虽然够强悍,但真正的战争毕竟没有经历过几场,此次我的主要目的是历练他们。你个小泥鳅懂什么?” 金刚狼见圣剑骑士团一轮冲击下来,竟然无功,心下大凛,知此阵甚为难缠,但自己又必须尽快的解决它,不然被它反击上来,那样落下风的,就是圣剑骑士团了。 当机立断,金刚狼立即将四千圣剑骑士团一分为二,一半继续冲击零散的魔武军,使之不能集结、形成有效的抵御;而自己亲率另一半,将魔武军组成的骑兵圆阵,团团围住,竟欲将其尽数吃掉。 树林内的浩泊微微一笑,击掌赞道:“好!金刚狼这小子果真有眼光、有魄力,没有给我丢脸。” 那魔武军将领此时慌了神,没想到金刚狼竟来这一招,而其也没想到这骑兵圆阵竟还存在如此致命的缺陷,——本身是圆形,抵御骑兵那单点的进攻,无疑是有利,但被机动性强、倍于己军的骑兵作包围攻击,又简直是一包一个准儿,毕竟机动性太差了。 两千圣剑骑士包围一千左右的魔武骑兵,本来圣剑骑士战斗力就强过魔武骑兵,此时加上人数上的优势,无疑更是一面倒的局面。 而外围的魔武军,在强悍的圣剑骑士团骑兵的冲击践踏下,一直七零八落无法集结,不但形不成有效的防御,反而死伤无数,而此时见原本活命的希望、集结起的魔武军,直被包了饺子,不由更心胆俱寒,再也没有战斗下去的信心。不知是那一个先拨转马头落荒逃向恶风镇,而有了第一个,就不愁有两个、三个、以至于无数个。 恶风镇三千援军,在开头遇袭时就去了数百,被冲击践踏又去了近千,被包了饺子的有一千余,此时拨马逃命的,已不过数百骑而已。 第六章 西岭城前 而那魔武军将领,此时在几名军官的拼死护卫下,突破重围,亦逃向恶风镇而去。 浩泊见大局已定,对银翼鹰一点头。银翼鹰长吸口气,开弓搭箭,一箭势如流星,对那将领射去。 那将领马上工夫真个娴熟,就于马上回身,一刀将来箭劈飞。那知一箭之后尚附有一箭,大出他的意料,躲闪不及,被穿胸而过。而此箭之后又有一箭,直射翻了一名急急逃窜的魔武军官。 ——此“三箭连珠”神射,乃银翼鹰压箱底的绝技,一代剑魔犹饮恨其下,区区一名魔武军将领,又岂能幸免? 金刚狼此时收拢军队,并不敢丝毫怠慢,尾随那几百名魔武逃生骑兵之后,如风般投恶风镇而去。 恶风镇早知援军遇袭,可镇内仅余不足两千名守军,守镇尚不足,又岂敢贸然出镇救应?况且出镇再中埋伏如何是好?——中埋伏不过事小,中埋伏而失去了恶风镇,事情可就大了。 恶风镇守将虽有些见识,但此时见数百魔武军狼狈逃回,虽然身后尚有数千圣元骑兵紧追不舍,却见距离尚远,也只得打开城门。 金刚狼见城门打开,心下大喜,催坐下骏驹,骤然加速,势如奔雷闪电,不等败逃的魔武军进入城门,已然追了上来。紧随其后的,是圣剑骑士团数百名骑术精湛、座马神骏的骑士。 恶风镇守军大惊失色,欲关城门,已是不及,眼睁睁的看着金刚狼等冲入城门内。 金刚狼冲入城门内,立即与紧随的骑士,全力攻杀把守城门的魔武士卒,使城门关闭不上,等待随后的圣剑骑士团大部队赶来。 魔武守军兵力不过两千,分别驻守恶风镇的四门,如此每座城门的守卫不过四五百而已。这数百守卫,不但没有将进入城门的圣元骑兵驱赶出去,反而越战兵力越少,不等随后的圣元大军杀进来,已然快伤亡殆尽了。 魔武守将打了个寒噤,喃喃道:“圣元军队,战斗力何时变的如此强悍?” 此时圣剑骑士团随后的数千骑兵已然赶来,一拥而入,直冲入了恶风镇中。 浩泊这时率百名忠勇护卫,在灵岚与夏燕的陪伴下,施施然对恶风镇走来。马鞭对镇虚指,浩泊对银翼鹰道:“鹰,你带领忠勇护卫,进镇助金刚狼一臂之力,拿出拿手好戏,任意施为,这等混乱的巷战,是你们的强项,最适合你们发挥了。”见银翼鹰面色犹豫,笑道:“不用担心我的安危,我有小泥鳅保护呢!” 银翼鹰一想也是,况且也压不下心中高亢的战意,拍战马大呼道:“弟兄们,走啊!去的慢了,可连汤也喝不上了。” 百名忠勇护卫立时精神大振,“嗷嗷”的发出狼一样的怪叫,随银翼鹰马后,一窝蜂的去了。 清灵公主灵岚目瞪口呆:“如此素质的骑兵,也配叫‘骑士’?简直是一群土匪无赖嘛!什么样的人带什么样的兵,果真不假。” 闻言夏燕小郡主天真的道:“我听白虎说,圣剑骑士团的骑士精义,就是既做婊子,又立贞节牌坊,——两全其美。” “啪!”夏燕被浩泊摁在马上,狠狠抽了一记屁股。 等到三人并骑缓缓进入恶风镇内时,战局基本已定。两千魔武守军,几乎被全歼,只有不足百骑的魔武军,打开恶风镇东门,逃往魔武军老营而去。 此时百名忠勇护卫,任务完成,一个不少,回来护驾。但见全身血污,个个无马,显然都抛弃掉坐骑,各展得意手段,大限神通来着。 浩泊站在恶风镇东门城楼上,望着冉冉升起的朝阳,大感陶醉。四千圣剑军队,一夜工夫夺回重镇,且将五千精锐守军几乎全歼,如此战果,他无疑是甚为满意与得意的。陪他身边的灵岚与夏燕,望着他那副自高自大、自我陶醉的样子,齐嗤之以鼻。 安排防守与善后诸事宜的金刚狼与银翼鹰,在一通昏天黑地、焦头烂额的忙活后,终于大体就绪。两人登上城楼,银翼鹰颇有些担忧的对浩泊道:“团长,此镇被我们重新夺回,魔武军能善罢甘休吗?以我们四千兵力的防守,如对上数万的魔武大军围攻,虽然我们圣剑骑士团够精悍,可恐怕也力有未逮、将吃大亏啊。” 浩泊“哈哈”大笑,边下城边道:“这个问题你就不用担心了,我想白虎与朱雀两人,已经先急你所急,给你解决了。” 银翼鹰一脸的迷惘,道:“请团长明示。” 浩泊停身,拍他肩膀笑道:“鹰,你还是嫩了一点啊。难道你就没有想一想,区区一个洪水镇,我直动用了四千圣剑精骑、以及朱雀与白虎两位副团长,——你就不觉得我有些小题大做吗?虽然我给他们的命令是夺回洪水镇,但如果他们仅仅局限于夺回洪水镇,然后就乖乖死守,撅着屁股等着魔武大军来踢,那他们也就不是白虎、朱雀了!不能吃透我的意思、给我带来惊喜,岂能做上圣剑骑士团副团长的位子?等着吧,中午鹰组必定就会带来好消息的。”说着带着灵岚与夏燕,施施然的觅地儿休息去了。 中午,午觉睡的正香的浩泊,被金刚狼那十里外就听得到的大嗓门吵醒:“团长!团长!好消息,果真有好消息!” 浩泊爬起来,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的道:“说吧,我听听这个好消息够不够震撼!” 金刚狼狂喜道:“震撼!绝对震撼!”兴奋的将白虎与朱雀传来的消息说了一遍。 就在浩泊到达恶风镇外时,白虎与朱雀亦抵达洪水镇外。但两人没耐心等待袭击前去救应魔武军老营的洪水镇守军,而是待到二更,朱雀直接带着八百名手下,越过护城河,爬上了洪水镇的护墙。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到了洪水镇的暗探哨岗,又灭掉了东门守门的军士,打开城门,悄悄放四千圣剑虎狼进镇,——原来圣剑骑士团的每名骑士,都是浩泊百名忠勇护卫的同行,全精于那一套见不得人的勾当。 洪水镇五千守军,有一大半在睡梦中就糊离糊涂的没了脑袋,剩余巡逻、守城门的小半,到是清醒,却被全部围歼,死的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一切万事大吉,魔武军老营的告急使者也羊入虎口而来。白虎、朱雀立即留下一千人守镇,带着换上了魔武军盔甲服饰的三千圣剑骑士,打着魔武洪水镇守军的旗号,明目张胆的对魔武军老营“救应”而去。 三千“冒牌”救援军,不到魔武大营的前线去协助反击夜袭的西岭城圣元军队,反而溜到魔武大营的后方辎重区,一边喊着“奉命保护辎重、粮草”,一边扬刀大砍守护辎重、粮草的魔武军士,一边又掏出火种顺风放火。 担任守卫、头脑呆滞的魔武军士,惊异的大叫:“你们搞什么鬼?干吗要烧辎重与粮草?” 圣剑骑士一刀将他砍翻,一边扬声大喊:“圣元军杀过来了,奉元帅令焚烧辎重与粮草,不使落入圣元人手中。” 对前方的战斗正感到担心的魔武军士,闻言顿时人心惶惶。而有脑袋呆憨的魔武士兵,对元帅“英明”的命令大感钦服,竟帮圣剑骑士放起火来。 等魔武军发现圣剑骑士团肆意砍杀己军、感到大大的不对头时,整个魔武老营的后方,已然成了一片火海。一名精明的魔武军官当先大喊:“他们是圣元人冒充的,不是我们魔武军队!” 如梦初醒的魔武军,纷纷组织抵御,却已晚了一步,被圣剑骑士团的铁骑直踹的叫爹喊娘、溃不成军。 圣剑骑士团在魔武老营后方又是杀人、又是放火,闹的个一塌糊涂。而前方反击西岭城夜袭的魔武军,见后院起火,后方遇袭,乱作一团,无心再战。 西岭城的守将苍渺海统领,在城楼上见魔武军后方起火,全军大乱,当机立断,命西岭城内尚余的两万精骑,尽数出击,自侧翼攻击魔武军老营。 于是法锐庵管将率领的一万天甲夜袭精骑,白虎、朱雀率领的三千圣剑精锐,加上西岭城半途出击的两万铁骑,三路大军直将魔武老营踹了个底朝天。 一夜混战,魔武军死伤大半,站脚不住,向西逃窜。圣元铁骑随后掩杀,紧追不舍,直杀到圣元帝国与魔武大陆国的国土接壤,方凯旋而回。此一战,圣元军大获全胜,七万魔武大军,只有不足万人逃的性命。这近万名残军败将,在边界苟延残喘,安营扎寨,等待魔武大军来援。 听完后,浩泊点了点头,随意的道:“比我预想的还要好,没给我丢脸。来呀,开宴席庆祝!” ※※※ 四日后,夏秦亲王督神武军团四十万精兵,抵达西岭城前线。 又三日后,魔武大陆国的三殿下詈京,统帅六十万魔武大军,亦抵达边界。 双方相加足有百万大军,在以西岭城为中心的纵有五十里、横有百里的地域,拉开战线,相互对峙。 大战即将拉开帷幕,其势一触即发。 作为圣元帝国第一道防御线的中心西岭城,虽然在整个圣元帝国中只称的上是中型城池,较之天京、天牢、天阙等一等的大城颇有不如,但在城墙的坚固与否、以及防御体系的构建上,却并不稍逊。 西岭城外围的四面防御城墙,每面皆长有八里,高三十米,阔二十米。宽阔的城墙上,可并驰八匹骏马。设有箭塔二十座,发石机五十架,滚石堡七十五处,檑木营九十个。城墙下,是宽二十米的护城河,河水是由城北的多难河的活水提供。 自第一场两国大战至今千年来,平均每百年西岭城就要经受两次百万以上规模的战争。而今,城墙上遍是箭痕枪疤、飞石撞出的凹坑、魔法攻击形成的破损,以及无数魔武、圣元战士鲜血浸染的斑斑暗红……这一切都在诉说着历次战争的巨大与残酷,却更昭示其的坚固以至不可摧毁。 西岭城是坚固的,而历代圣元帝国西线元帅,也都费尽心机的加固加高城墙,使之更加不易被攻破。 但西岭城毕竟不过一座中型城池,以防御来说,总是不及雄伟宏大的天阙城。而一直以来,西岭城,也不过是作为魔武与圣元大战前攻守的热身战、以及试探对方的虚实、消耗对方的有生力量为目的而存在。真正决定胜负,一向是在天阙城下。事实可以证明,在历次的两国会战,西岭城总是轻易便被圣元西线元帅放弃,一次又一次的沦陷魔武军手中。 这种情况,直到第一百九十二次的魔武大陆国与圣元帝国会战,在圣剑山受命者浩泊匠心独具的运筹下,方截然改变,——那次会战,魔武军竟然连西岭城也没有攻破,便宣告破产。 令浩泊作出以西岭城为主守城的决定,主要原因有:一,西岭城城墙坚固,防御体系完备,易守难攻,较之天阙城的雄伟壮阔是稍逊,但如非主守方主动放弃,那么主攻方将难有攻破的机会;二,西岭城拥有恶风、洪水两翼重镇,较之天阙城一座孤城,此为它防守上的有利条件,可以相互声援、互为犄角,大增防守的灵活性;三,也是关键的一点,魔武军跨国作战,千里掠城,后勤补给非常困难,而所带的粮草,勉强仅够维持两个月,如此只要稳守西岭城,待其粮尽退军之时,麾骑兵随后奇袭,必稳获全胜。而如果退到天阙城,西岭城到天阙城之间近千里平原,农庄连片,魔武军以战养战,掳掠粮草补给,不费吹灰。到时,圣元如想击败魔武,就只有真刀实枪硬撼一途。——那样,无疑为下下之策,同时也要艰难的多的多。 但浩泊知道,以西岭城为主守城的计划,将会招致整个神武军团、包括亲王在内的所有人的反对。毕竟,千年未曾沦陷过的天阙城,方是他们的防御重心、心理的依靠所在。 出乎浩泊意料的是,在他与亲王带领所有神武军团高级将领巡视西岭城城墙、他对走在最前面的亲王缓缓说出自己的计划时,英明睿智的夏秦亲王,在默立沉思良久后,竟截然表示同意。 面对脸色讶然的浩泊,夏秦亲王苦笑着说出自己不得不同意的原因:“皇帝传来加急旨意,令我两个月内务必击退魔武军。否则,他将怀疑我的统帅能力,考虑进行阵前换帅!” 阵前换将,历来是兵家大忌。浩泊阴沉着脸,冷冷道:“蠢猪一条!” 亲王露出一个老狐狸的笑容:“既然军师决定以西岭城为主守城,且有把握两个月就令魔武军饮恨城下,如此本帅就仰仗军师了,毕竟,这关乎本帅的仕途命运。” 浩泊立时张大了口:“你、你这不明明是让我钻自己设定的口袋吗?” 亲王抚慰道:“好了好了,还是说战事吧。此次战争最主要的是士气,我们圣元军队,是大大的不如魔武军强悍,因此士气是至关重要的。” 浩泊望着西岭城外壮健的魔武士兵,皱眉道:“双方的体质,以及战争素质,差距为何如此之大?” 亲王道:“魔武大陆国地处荒脊寒苦的不毛原野,寒冷恶劣的环境,锻炼的魔武人身躯壮悍,不畏酷寒;而因为资源贫乏,平民之间是勇于私斗,为了一块水草、一块耕地,不惜拼个死活。我们圣元帝国呢?地处物产丰富、气候适宜的锦绣平原,人人处尊养优,安闲富足,——又怎比得上那等恶劣环境出来的军队?如同温室的花草,总是比露天的娇弱,经不起劲风暴雨。” 浩泊沉吟道:“我到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不过,哼,魔武大陆国,凭借身体强壮过我们圣元人,就枉想灭掉圣元帝国,一统整个大陆,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咦,最近怎么没有见到夏燕?” “我让她回我的封地巡视一趟,快要回来了。毕竟此次战争一了,我就要解甲归田,因此先让她提前回去打理一下。”亲王平静的道。 浩泊颇感兴趣的道:“喔,您的封地在那儿呢?有多大?” “位于晴日行省北面,依靠巍峨的极蓝山脉,大小嘛,有三分之一个晴日行省那么大吧。因为有极蓝山脉挡住了冬日寒冷的气流,因此一年四季气候适宜,风景也颇为秀丽,真是休养的胜地啊。”亲王悠悠然的道,神色间颇为神往。 ※※※ 自人类分裂成两大阵营以来,平均每百年至少发动两场倾国规模的战争。千余年下来,总共已进行了一百九十一场之多。而每场战争,双方军队相加,几乎都没有少于百万人过。 魔武大陆国军队的总数,一直保持在一百万左右。其中“魔剑”、“暴熊”、“赤犀”、“秃鹫”、“天雷”等五大主力军团,每个军团皆有十万士兵,占了魔武全国总兵力的一半之多。此外还有一些中、小型的军团,比较有名的有“迅豹”、“苍犬”、“坚冰”、“地陷”、“劲风”、“金星”等等,兵力在五万到八万不等。其中魔剑军团,是隶属于魔皇的直系部队。 在魔武大陆国与圣元帝国的第一百九十二次会战中,魔武大陆国为了显示志在必得的决心,竟出动了五大主力军团中的“暴熊”、“赤犀”、“秃鹫”三大军团为主、以及“迅豹”、“苍狼”、“金星”、“坚冰”、“地陷”等数个中、小型军团为辅的超强阵容,总兵力达到了六十万之多。 六十万大军,足以将西岭城包围个水泄不通。 担任此次魔武大陆国军队总元帅的詈京殿下,却只围了西岭城的西、南、北三门,而虚空着东门不攻。这一着看似平常,实际却高明的紧。大军压境,围三缺一,等于给守城的圣元军队一个可以随时逃命的诱惑,无疑会加速圣元守军心理上抵抗底线的瓦解。如此有利于粮草不足、补给有限的魔武军速战速决,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攻破西岭城而获得给养。 虽然迫切想速战速决,但对于“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这个道理,詈京元帅还是明白的,攻打西岭城这等以坚固著称的城池,开始的几天,不过是双方相互消耗对方的有生力量,——是并无多大实质意义的消耗战而已。但第一天的第一战,却是不容疏忽,毕竟这首起一战关乎着己方的士气,而士气,是军队取胜的必需! 暴熊军团主攻西门,迅豹军团主攻南门,地陷、金星、坚冰三个小型军团主攻北门,而赤犀、秃鹫两大军团,则在后方作为预备队休养待命。 西岭城的守军分置,大体是神武军团的左军守西门、右军守北门、后军守南门,中军防御东门兼居中策应。 魔武军自西方而来,首当其冲的西门,承受的压力无疑超乎想象。因此夏秦亲王令浩泊统率的左军主守。 但神武军团是夏秦亲王苦心弧诣锻造的强悍军队,是整个圣元帝国的精锐之师。而经年与魔武大陆国交锋、对峙,兵士磨砺的堪称是久经战阵的精锐,而并非初经战事的新卒。 此时望着潮水般涌上来的暴熊军团,主守西门的神武军团左军士兵,面色冷漠,无丝毫情绪波动,在各自的指挥官那冷静、简洁、有力的命令下,不慌不忙、丝毫不乱的做战前准备工作。发石机、箭塔组成的第一道防御线,已准备完毕。箭塔上的巨大弩箭,每张皆装上了十支纯钢制的长矛般的巨箭,而发石机上也安装上了巨石。发射的士兵静静望着自己的长官,等待命令,以作远距离的打击敌人。长官则鹰隼般盯着潮涌来的暴熊军团,暗中计算着距离,一边发令调整着角度,以对敌人做更有力的打击。 作为魔武大陆国五大主力军团之一的暴熊军团,此时完全显示出其一流军团的军事素质,士兵不急不躁,踏着沉着的步伐,抬着云梯、檑木,推着攻城车,执着兵刃,缓缓压了上来。整个攻城部队,除了沉着有力的脚步声,竟没有一声喊叫响起,于沉闷中散发出无比强大的自信与压力。 暴熊军团的先头部队,到达了西岭城上的发石机、连弩箭势力范围的边缘,齐停下了脚步。而后续部队陆续抵达,数万人围着西岭城西城墙的连弩箭、发石机势力范围的边缘,慢慢列成一宽有数里、长不过几百米的阵型。 西岭城西门守军的统领浩泊,以及麾下白虎等众管将,齐皆抽了一口凉气,——暴熊军团排列的这个阵型,无疑是特地针对守军威力强大的连弩箭、发石机而设,阵型宽而阔,令发石机与连弩箭顾此失彼,难以全面打击;而阵型窄而短,无形中将减少发石机与连弩箭的发射次数,——此阵型无疑将大大减少暴熊军团在发石机与连弩箭打击下的伤亡。 暴熊军团的军团长一声令下,整个暴熊军团发出一声巨吼,对着城池猛然冲来。 几乎同时,浩泊猛一挥手,大喝道:“发射!” 二十座箭塔、五十架发石机旁,指挥官同时随之发令。块块巨石,以及根根巨箭,发出“呜”的一声超强风声,射向冲来的暴熊军团。 巨石纷纷在暴熊军团中开花,每一块巨石必砸死顺带滚翻数十名暴熊军士,而一支纯钢的巨箭,更轻易就可贯穿数名士兵的身体。 暴熊军团的军士显示出良好的战士素质,没有一人抬头张望,以企图躲避巨石、巨箭的攻击。所有兵士皆是低头狂冲,任身边传来同伴临死凄厉的惨叫、身上飞溅满同伴的热血残肢、脚下踩着同伴变成肉酱的躯体,皆是视若无睹,目不斜视,没有一人放缓速度,所有人的目标,都是前方! 望着如此强悍、乃至于几不畏死的暴熊军团,即使浩泊亦感到了压力的巨沉。 在发石机、连弩箭与城墙上的弓箭手两个威力范围之间,有一狭而阔的相对安全的地带。 城墙上的发石机、连弩箭不过装了十次弹的时间,暴熊军团已然跃过了其的势力范围,脱离了它们的威胁,冲到了那相对安全的地带内。 第七章 两军会战 逃过了发石机与连弩箭打击的暴熊军团,纷纷在此集结,蓄积着下一次的进攻。 浩泊冷冷喝道:“弓箭手,准备!”神武军团的左军弓箭手齐齐利箭上弦,蓄势待发。 暴熊军团此次摆出正三角型的进攻阵型,在军团长的一声令下,举盾牌遮在头顶,密密麻麻的对西城门下的护城河涌来。 见暴熊军团进入射程之内,浩泊一声令下:“射!”数万名弓箭手一齐放箭,一时间密集如雨的飞箭漫空坠下,遮天蔽日。三棱箭头的利箭落到暴熊军团高举遮顶的盾牌上,发出“铮铮”的沉响,在箭雨下,暴熊军团不断有兵士倒下,但随即就被自后涌上的同伴淹没。 有盾牌护身,暴熊军团虽有伤亡,却没有伤到根本。冲到护城河边的兵士,纷纷将云梯横架在河上,宛如蚁聚的暴熊兵士,一队队的踏上云梯,跨过护城河,抵达城墙边。抵达城墙边的兵士抽出护城河上的云梯,竖架到城墙上,随即纷纷攀援而上。 浩泊见弓箭手造成的危害微乎其微,沉声道:“弓箭手退,城防军上,檑木、滚石,准备!” 数不清的云梯架到了城墙上,攻城经验丰富、动作迅速的暴熊战士,已经爬到云梯的大半截上。 浩泊传令道:“檑木、滚石,打!” 粗重的檑木、硕大的巨石,自城头纷纷抛坠而下,首当其冲的暴熊士兵死伤无数,所向披靡。特别是又粗又圆的檑木自云梯上滚下,几乎一根就要滚飞云梯上一串暴熊兵士。自数十米高的城上砸下的巨石,坚固的云梯轻易就被砸折,落到地上,几十名身着重甲、坚盾护身的士兵立时变成肉酱。 暴熊军团也并非无反击之力,护城河畔,数名兵士竖盾护卫着一名弓箭手,对城上作弧线射击。攻城车也缓缓抵达河畔,比城墙尚高出一大截的攻城车上,站满了魔武军弓箭手,居高临下,隔着一条护城河的短短距离,不停射击城头的守军。 暴熊军团的这些弓箭手,给左军的守军造成了很大的麻烦,不得不分出精力与人手来应付。 双方皆拼尽力气争战,一方要攻上城墙,一方则拼力反击。局面一时相持不下,终于演变成了残酷惨烈的消耗战。 浩泊冷静的观看着双方的局势,脑中急速的分析着双方伤亡的对比、后备力量的多寡、体力消耗的大小,一边发出简短而不容置疑的命令,调整各段城墙守军各兵种的进或退、攻或守,充分的利用每一兵种士兵的功用、节省每一名士兵的体力、发挥每一名士兵最大的作用……总之保持整座城墙的完好无缺口,尽数挡住强悍的暴熊军团的攻击。 城墙下、云梯上的暴熊士兵,身上染满了或自己、或同伴、或敌人的鲜血,挂黏着数不清的或同伴、或敌人身上的碎肉,前仆后继,不声不吭,面色狰狞,几近疯狂的对城墙爬上。有受伤的同伴挡住了去路,立即推下云梯去,清出自己前进的路来,下一个轮到自己被利箭击中,随后的同伴也毫不犹豫的照此办理。 强悍的近乎“悍不畏死”的暴熊军团,在精锐的左军全力反击下,付出了堪称“惨重”的代价后,终于有一队士兵在严密无缝的城防上撕开了一道缺口。暴熊兵士纷纷涌上,竭力进攻,呈楔子形将宝贵的缺口尽量扩大。 一直静静站在浩泊身边,担任护卫的灵岚,见状颇为焦虑的道:“我去吧,或者让白虎去。” 浩泊望了奔来跑去、一边指挥守城一边激励士气的白虎一眼,断然摇了摇头,冷声道:“战斧队,上!” 一直作预备队在后待命、每队人数为三十名的身材高大威猛的“战斧队”,手抡两柄巨斧,一身重装,对着缺口冲去。一番惨烈的肉搏战后,付出了十数名巨斧手的代价,攻上城的一小队暴熊兵士被尽数击杀,抛下城去。 阵后指挥攻城的暴熊军团长陨禳,见暴熊军士良久未能取得突破性进展,局面一时呈胶着状,而前方亲自参与攻城的两名师团长,已然阵亡。红着眼株,他望向了自己的副手——暴熊军团副军团长颉离。 身材魁梧如小山般、披一身超重型盔甲的副军团长颉离,重重对自己的直接上司点了点头,持小圆桌面大小的两柄巨斧,带着数十名壮悍的“无畏”狂战士,加入到攻城的行列中。 颉离与数十名无畏狂战士,越过护城河,冒着箭石自云梯攀向城头而去。 一根檑木当头砸来,拥有高阶大勇士实力的颉离,狂吼一声,一斧将巨大的檑木一劈两半,而脚下的云梯不堪重压,“咯吧”一声,断为两截。颉离临危不乱,脚踩即将下坠的云梯一借力,“呼”直掠上了城头。 战斧队纷纷涌上,举斧猛砍,欲一举将其逼退。颉离昂然不惧,稳稳站在城头的雉堞上,两斧横扫而出,十数名围攻的战斧队员倒跌而出,尽数被拦腰砍为两截。鲜血喷射,血雾满天,淋了颉离一头一身,其仰天大吼,当空艳阳下,煞气凛然,恍如魔神。 趁战斧队补充兵力的一丝空隙,颉离自城头跃到了城墙上,挥舞巨斧如风车轮儿,所向披靡,肆意砍杀着守城的左军士兵。守军心神大震,抵抗不住,节节后退。 在威猛的颉离带动下,暴熊军团士兵陡然间士气大涨,大声吼叫着,加速了攻击的步伐。近乎疯狂的暴熊士兵,甚至丢掉了护身的、甚为累赘的盾牌,直接持矛、枪,自云梯攀援而上。密如蜂群蚁聚的暴熊士兵,直化作一浪又一浪的汹涌波涛,冲击着神武左军守御的城墙。 浩泊见城墙上的缺口被那暴熊猛将越开越大,紧随猛将身后的数十名暴熊强悍战士,亦自云梯爬了上来,加入扩大缺口的行列。 “千里长堤、决于蚁穴”,浩泊心中骤然掠过这句话,目中冷芒一闪,不由自主的抓起身畔的银矛。灵岚按住他,请缨道:“我去!” 浩泊长吸口气,稳住冲动的情绪,摇头:“我不能去,你也不能去。传令白虎,击杀那名魔武将领,堵住缺口。” 接到命令的白虎,存心要激励起士气,提开天斧,对颉离冲去。 颉离见一条人影对自己冲来,紧接着一只巨斧,夹带着猛烈的劲风,当头劈来。他沉吼一声,毅然举斧硬架。三柄斧头猛烈的撞击在一起,发出一声不亚于闷雷的沉响,两柄短柄斧头的主人,直觉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而下一刻手中的两柄巨斧,就被震飞到了天上,随即而来的下一斧,将他的整个身子直拦腰斩为两截。——实力远在他之上、有“魔武军大力神”之称的离刚统领,犹是白虎的斧下游魂,其又是敌手? 白虎两斧斩杀了暴熊副军团长,毫不迟疑,随即对着攻上城头的暴熊“无畏”狂战士发起进攻,竖劈两斧,横扫两斧,数十名强悍的暴熊狂战士,被劈了个七零八落,死伤一地。神武左军的战斧队压力一松,缓过劲来,立时顽强的反击回去,将攻上来的暴熊军士尽数砍杀。 白虎跳到城头的雉堞上,一手横斧,一手抓着刚才还生龙活虎、不可一世的颉离的上半截身子,以内力逼出一声大吼:“光荣,属于我们!” 圣元军同时精神大振,士气高涨,一边攻击攻城的暴熊军士,一边大吼道:“光荣,属于我们!” 经过这一番惊心动魄的城墙肉搏战,神武左军终于遏止住了暴熊军团猛烈进攻的势头。 ※※※ 相对于西门的惨烈,西岭城的南门攻守战,相对的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番光景。 作为魔武大陆国的二流军团“迅豹”,较之一流军团“暴熊”等的近乎强横的实力,确是存在着差距。但并不表明,“迅豹军团”的实力就是不堪一击,事实上,“迅豹军团”并不逊色于任何一支圣元帝国的军队,——那怕是整个圣元帝国最精锐的神武军团。 南门的主守将军、神武军团后军的统领苍渺海,望着城前的迅豹军团,大大皱起了眉头。他并非对主攻南门、精悍的迅豹军团产生了恐惧,恰好相反,他倒是有十足的把握可以稳守住南门,且令攻城的迅豹军团付出高昂的代价,——毕竟神武军团后军的战斗力并不弱于迅豹军团,还有城墙做依靠,而兵力也不在迅豹军团之下。令他皱眉感到恼火的,是迅豹军团攻城的方式。 近千架的发石机与连弩箭,被推到了阵前,对准了西岭城南面城墙,——迅豹军团赫然打算与守西岭城南面城墙的神武军团后军作远距离的对攻。 作为神武军团后军的统领、有“神武四杰”之一美誉的苍渺海,无疑对魔武军的作战意图甚为明了,今日三座城门的攻守战,首当其冲的西门无疑是魔武军的主攻城门,南门与北门不过是陪衬,攻城的魔武军士也不过为了牵制这两座城门的守军,使之不能援助西门。 在双方主将的齐声令下,迅豹军团与神武军团后军的士兵,纷纷将以千计的巨石、巨箭发射到对方的阵地上。迅豹军团的连弩箭,对有城墙保护的神武军团左军形成的伤害,可以说是微乎其微;但发石机发射的块块巨石,不停的命中西岭城的南城墙,巨石巨大的冲击力,在城墙上砸出了一个又一个触目惊心的硕大凹坑,对城上的守军形成了绝对的震撼力,而砸到城头上,巨石巨大的破坏力更是百分之百,不是砸塌一块城墙,就是砸死一堆士兵,砸到箭塔、发石机上,更直接就导致箭塔损坏、发石机破毁。 神武军团后军自然也不落下风,发石机发射的巨石不停的在迅豹军团的阵地上开花,每块巨石必砸的几十名迅豹士兵血肉横飞,巨大的冲击力令迅豹军团的阵地灰土大起、不住震动;一次性可以射出十支纯钢制、每支皆数米长巨箭的连弩箭机,是仅有重盾护身、没有城墙可以依靠的迅豹军团士兵的最大噩梦,一支巨箭轻松的就可穿透迅豹士兵护身的重盾,轻易的将几名士兵串成一串。 虽然双方凭借威力巨大的远攻器械,给对方以沉重的打击,但因没有投入扩大战果的近距离作战兵团,局面是两败俱伤,却也都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但即是双方的伤亡对等,以全局来看,对占有军队人数优势的魔武军来说,此战还是取得了一定的胜利的,毕竟处于军队人数劣势的圣元神武军团,是经不起与魔武军作对等的战士消耗的。 双方虽然没有作近距离的肉搏攻战,但猛烈壮观的远距离对攻场面,惨烈程度却并不逊于近距离的攻战。 如此主守西岭城南门的神武军团后军,是完全的被牵制住了,并不可能对西岭城的西门守军进行任何形式的援助。 望着现今的局面,苍渺海统领暗叹口气:浩军师,西门就全仰仗你了! ※※※ 西岭城的西、北、南三座城门同时进行的攻守战中,无疑以北门的战斗最不像是战斗,——不,确切说,应是“技术性”的战斗。 地陷、金星、坚冰,魔武大陆国的三大三流军团,总兵力约有十数万人,共同攻击西岭城的北门。 三大军团的战斗力,自然无法与暴熊这等魔武一流军团相提并论,即使较之迅豹这等二流军团,也是存在着不小的差距,而三大军团的军团长,无论治军、还是指挥作战的能力,更是远逊于魔武的一流、二流军团的军团长。 仅仅在抢攻过西岭城北门城墙上的发石机、连弩箭的攻击势力范围,三大军团就付出了称的上是“巨大”的代价。在横长宽阔、纵深狭窄的相对安全地带,三大军团的坚冰军团担任守卫与戒备,金星军团架起无数架花样十足的中、小型连弩箭机,与城墙上神武军团的右军对射比箭,而地陷军团则使出了拿手好戏,——挖掘地道,企图自地下攻入城内。 神武军团右军的统领银戟,一边组织右军箭手以小型连弩箭还击金星军团,一边派军士到城外护城河畔加深壕沟,阻挡地陷军团的地道战术,加上面对魔武三大军团中实力最强的坚冰军团在一旁虎视眈眈,好象随时有攻城的企图,令作战一向以谨慎著称的银戟统领,真不敢分军去援助西岭城的西门。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就是堂堂神武军团右军统领银戟的防守理念,平心而论,银戟的军事才能,实属平庸一类,任用他担任右军统领主守北门,纯是夏秦亲王与浩泊的无奈之举,——别的将领各有更重要的任务,实在无人可用。 以北城当前战况而论,不用说白虎、朱雀这些军事奇才,就是换了雷牙、法锐庵、或是主守南门的苍渺海,都皆有可能打开城门突袭三大军团,重创其等。——竟敢在阵前挖地道、比射箭,开什么玩笑?不错,三大军团的人数虽众,但神武军团的右军战斗力无疑要大大强过其等,奇袭还是大有成功的可能的。 因为银戟统领小心谨慎的用兵方略,金星、地陷、坚冰这魔武大陆国三大三流军团,也达到了牵制北门守军的作战目的。 ※※※ 进行了整整一天的战争,终于在黄昏时分落下了帷幕。三座城门前的魔武三大方面军,在回撤过程中,经过城墙上发石机与连弩箭的攻击范围时,又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方撤回了老营。 望着城墙下潮水般退去的暴熊军团,浩泊面色凝重,毫无轻松之感。而左军的众管将们,阴沉着的脸色,更几乎可以挤出水来。 神武军团的左军在没有得到同伴军队一兵一卒支援的情况下,单独抗击强悍的暴熊军团堪称疯狂的攻击,守住了西岭城的西面城墙,付出的代价是殊为惨重的。而战争不过刚刚开始,暴熊也不过是魔武军队此次入侵的三大主力军团的其中之一,此外尚有战斗力只有强过而无不及的赤犀军团、以及秃鹫军团。如果魔武三大主力军团轮番攻击,那么西岭城,又能守到什么时候呢? ——如此的疑问,困扰着守军的将领们。 但众将领们,却不知道他们所钦服与崇慕的军师,心中真正担忧的是什么。 站立浩泊身旁的白虎,疑惑的道:“暴熊军团乃魔武国的五大主力军团之一,以强悍威猛、作战顽强著称,但今日他们的攻击力度,却怎么显得有些疲软?” 浩泊长叹口气,缓缓道:“因为今日攻城的十万暴熊军团,并非真正的暴熊军团,其中一半的兵力,是由魔武大陆国的二流军团苍狼冒充。今后魔武军会天天发动攻城战,但规模一定都不会大过今日。毕竟,魔武大军的目的,不过在于牵制住我们西岭城的守军罢了。” 白虎面上露出深思之色,道:“如此另一半暴熊军团又那儿去了呢?” 浩泊以手虚指魔武大军的营帐,断然道:“应该是担任着整个攻城大军的机动部队,以防止局面出现意外的情况。” 白虎随口反问道:“不对啊,担任攻城大军机动部队的,不是有赤犀、以及秃鹫两大超强军团吗?而今需要这一半的暴熊军团隐藏着身份,担任机动部队,那么,赤犀与秃鹫这两大军团,又那儿去了?” “啪!”浩泊在他头顶凿了个爆炒栗,不满的道:“不会自己去想?有我在身边依靠,就懒得动脑子了?” 白虎摸着头,沉思了一会儿,蓦然抬头惊骇道:“难道,它们是分别去攻打洪水镇、以及恶风镇去了?” 浩泊露出一个赞赏的表情,望着城外驻扎魔武大军与天相接的无数营帐,面色闪过了一丝忧虑。 白虎越想越惊,心神大乱,面色凝重,在城墙上不停的来回踱着步。 左军的一名管将,此时不解的道:“这魔武军的元帅是不是有病?不用主力军团来攻击我们这座主城,反而去攻打两座不甚相干的小城镇?这明明说不通嘛!” “两座不相干的小城?”浩泊面色微然一变,冷冷望了那名管将一眼,带着灵岚与白虎,自台阶走下西岭城的西城墙。 走在西岭城宽阔的中心大街上,灵岚再也忍受不住两个男人的沉默,对浩泊提出了困扰自己的疑惑:“喂,那名管将说恶风与洪水两镇在此次会战中,是两座不相干的小城,看你的样子,似乎颇不以为然。莫不成这两座小城还真个关系重大不成?” 浩泊脚步不停,目光茫然望着远方,似乎在看什么,却又似乎什么也没有看,淡淡道:“此次两国会战的关键,并不在西岭城,而恰恰就在恶风镇与洪水镇这两座小城的得与失上。” 无视灵岚惊疑的目光,浩泊低沉着嗓音缓缓道:“无论那一方得到两镇,那一方就必稳操胜券。我军能保住两镇不失,则三座城池互为犄角、相互声援,由西岭城牵制住兵力不足难以兼顾的魔武军主力,其余两镇则袭其粮草,断其后路,魔武大军必然阵脚大乱,不战而溃。如果两镇被攻陷,落入魔武军手中,到时配合西岭城前魔武军的主力,三方势力呈三角状,对正中的西岭城正成钳制之势、合围之态,——如此西岭城还能守住?只有主动放弃不战而退,撤回天阙城,方有一条生路。” 听呆了的灵岚,皱眉道:“可是,为了两座小镇,如此费劲心机周折的,也太夸张了吧?魔武军投以少量的兵力牵制住两镇,使之不能对大局形成威胁,再调动所有主力全力攻击西岭城,还不是一样吗?毕竟能够攻破西岭城,无疑将重创神武军团啊。” 浩泊摇头哑然失笑:“你以为魔武大陆国的詈京殿下,会像你一样蠢得无怨无悔?魔武军跨国作战,致命的弱点,就是粮草周转困难,如此就要求作战军队必须速战速决,突破西岭城进入圣元帝国境内以获得粮草给养。但以西岭城之坚固,守军神武军团之精锐,你以为魔武大军全面硬攻,在粮草用尽之前有攻破西岭城的把握?即使魔武大军能攻破西岭城,但在坚固的城墙下,精锐守军的全力反击下,魔武军队的损失也一定会异常的惨重,到时在面对比西岭城还要坚固的多的天阙城,你让魔武军又拿什么来攻打?攻破不了天阙城,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无疑是无用的,魔武大陆国的第一百九十二次入侵圣元帝国,也就又以失败告终了。而去攻击城小墙矮的两镇,一来不用耗费时间与兵力,二来攻破两镇迫我军主动弃城后退,而其随后以骑兵奇袭,这样岂不是更好吗?” 灵岚在浩泊耐心细致的解说下,终于隐约的明白了,呆着脑袋越想越后怕,失声道:“如此两镇岂不岌岌可危?” 一旁的白虎大翻白眼:“等你想到了,两镇早完了!师兄将八千圣剑骑士团、以及神武军团的前军皆是一分为二,由朱雀与玄武分别统领,法锐庵、雷牙两位统领分别协助,早驻守到两镇去了。” 灵岚长吁口气,奇怪的道:“既然是这样,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们两人哭丧着脸作什么?” 白虎苦笑的望了浩泊一眼,道:“你以为魔武国的赤犀与秃鹫两大军团很容易打败?况且两座小镇城小墙矮,根本无法防守,朱雀与玄武两人的压力,是会很大的。师兄就是在为他们担心啊。” 浩泊喃喃的道:“这一次,胜负难料,前途未知,是真正到了考验朱雀与玄武的时候!但此次两国会战的真正精彩之处,必定也就是这区区两座小镇的攻守之战!” 第八章 恶风攻守 圣元历九百二十五年八月三日,圣元、魔武两国的一百九十二次会战中,堪称最经典精彩的战役“恶风镇攻守战”,随着曙光女神拉开铺天遮地的黑夜巨幕,亦拉开了序幕。 “恶风镇攻守战”,在当时打破了两国近百万大军相互胶着对峙的僵局,令战争出现了转机,同时也直接决定了两国此次会战的胜败命运。 恶风镇防守军,是由圣元神武军团的前军、神武军团的中军天甲军、以及隶属左军的圣剑骑士团三大军事力量联合组成。兵力为前军三万、天甲军一万、圣剑骑士团四千。担任恶风镇统领的,是圣剑骑士团有“防守天才”美誉的“圣剑之盾”玄武,——原为“圣剑骑士团”的第四副团长、神武军团左军管将,大敌当前,夏秦元帅阁下破格提拔,升任为恶风镇城防总统领。任恶风镇城防副统领的,是有神武军团“四杰之一”称誉的、夏秦元帅嫡系军队“天甲军”的管将法锐庵将军。 进攻的魔武大陆国一方的军队,是由国内“五大主力军团”之一的“赤犀军团”担任。赤犀军团,军团长为魔武大陆国一代名将拉米勒,副军团长柳川暗。整个军团总兵力九万两千人,重骑兵一万六千、轻骑兵两万四千、重步兵两万八千、轻步兵三万四千。军势强横,在魔武五大军团中,向以攻坚著称。 兵力近十万的赤犀军团,确也有其骄傲的资本。自圣元帝国与魔武大陆国有史征战以来,每次会战,赤犀军团都作为主力军团出战,没有一次拉下。而赤犀军团亦战功昭著,圣元帝国第一前线的“西岭城”,如果说有十次被魔武大陆国攻陷,其中至少八次是赤犀军团主攻所致。 正因为身经百战、是久经沙场的精锐之师,在绣有“满身火焰、低头挺角狂冲的犀牛”的军旗下,一望无际、高大结实的赤犀军团兵士,恣意骄横,散发出无比强大的气势,——给恶风镇守城上的圣元军士带来了很大的心理压力。 防守恶风镇的圣元帝国将士,望着城下雄壮的、蓄势待发的赤犀军团,都禁不住心下有些惴惴,毕竟,城小墙矮的恶风镇,不像西岭城那样让人感到踏实与依靠。况且,离开了众军士心中“不败”象征、英明神武的亲王元帅统领,换了一名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带队,此更增加了军心不安定的成分。 在城墙上巡视的法锐庵副统领,望着军士不安、胆怯的面容,亦忍不住心下担忧。对头“赤犀军团”的军团长拉米勒,攻城战术高明,效仿了魔武军攻西岭城的前例,采取“围三缺一、网开一面”的策略,重兵围困恶风镇西、北、南三座城门,却虚留东门不围不攻。法锐庵副统领实在是心下没有底,不知道以恶风镇低矮的防御城墙、众军士不安而心怯的精神状态、又有一座可以随时逃生城门的诱惑,在赤犀军团强大而凶猛的攻势下,能够坚持守御多长时间? 法锐庵副统领望了一脸淡笑、面色从容的年轻人一眼,实在怀疑这“乳香浓郁”的小子,真的能够带领大家在多己军一倍、以强横著称的赤犀军团的攻击下,成功的防守住恶风镇吗? 玄武自然知晓法锐庵、以及众军士心中对自己的怀疑,然而在军队中,不打几场胜仗以显示自己的能力,是难以获得众军士的承认的,——一切,只有以实力来说话。一旦你显露出足够令军士认同、尊敬、甚至崇拜的实力,那么就是令他们去赴汤蹈火,也是毫不皱眉;反之,如果你没有相应的、能令他们效忠的本事,不用说根本使不动他们,恐怕还有兵变之祸。 念及实力,玄武嘴角浮现出一个诡异的微笑:一向都是诸位哥哥在抖风光、出风头,自己一直雪藏在大师兄身边做情报工作,耐心的等待机会,——下雨不打伞,而今也终于临到咱玄武小爷出头了! 想到这儿,玄武忍不住得意的发出了几声阴森森的笑声,大有“扬眉吐气”的感觉。 一旁的法锐庵副统领望着他那副状若痴呆、自得自乐的模样,忍不住心下发寒:这小子是不是有某种精神上的疾病啊? 法锐庵副统领再也承受不住心理上如此强大的压力,试探着问道:“统领大人,不知您对于防守恶风镇,有什么高见、妙策?” “高见?妙策?”玄武木呆着脸,摇头干脆的道:“没有!” 法锐庵一呆,随即大皱眉头道:“没有?大人开什么玩笑?这样恶风镇如何能够防守的住?” “防守住?”玄武一脸的讶然:“莫非你这堂堂神武军团的管将,竟看不出恶风镇根本就守不住?” 法锐庵感觉自己要昏过去,强撑着道:“守不住?末将自然知道要想守住很困难,不然我们来此做什么?可大人‘守不住’的意思…是…是什么……” 玄武理所当然的随口道:“我的意思是,守不住,那就干脆弃城嘛!——干嘛要做无谓的牺牲呢?” “咕咚!”法锐庵终于昏到在地上。 玄武年方二十岁,还未形成自己的性格,正处于易被别人同化的年龄段,跟随那名不着调的人时间久了,不但学到了本事,连同“气死人不偿命”的说话腔调,也是深得精髓。在这大战的前夕,捞到这个牛刀小试的机会,舌绽莲花,仅凭几句话就将堂堂神武军团天甲军的管将,给半气半吓的昏死过去。 当天甲军管将被众军官抢救的悠悠苏醒过来,第一句话就是:“我要见元帅,用人不慎,恶风镇不保!” 玄武一脸的和颜悦色,对天甲军管将道:“法将军,你先不要忙着去见元帅,我刚才的话还没说完。以你天甲军管将的军事能力,应该明白以我们区区四万兵力固守这弹丸之地,无疑是很有难度,可以说根本就挡不住赤犀的进攻,结局只有城破军覆一途。而我弃城的意图,是以退为进,出奇制胜。” 见天甲军管将听得入神,原本死灰般的脸色渐渐恢复了生气,年轻人慷慨激昂的接着道:“作为一代‘军事天才’的我,一定会带领四万军士保全恶风镇的,令魔武军的如意算盘完全落空,而且,还要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教训,——我已决定,全歼十万兵力的‘赤犀军团’!” “咕咚!”刚刚恢复了一丝生气的天甲军管将,又一次昏死过去,这一次完完全全是被吓的! “法将军,你没事吧?法将军,我的话还没说完……”听着玄武的一声声“关切”的呼唤,天甲军管将实在没有再次睁开眼睛的勇气,——感情自己的上司兼搭档,竟标标准准、完完整整的是一个“疯子”! 天甲军管将的昏死逃避,并没有逃避过赤犀军团猛烈攻城的事实。 一连三天,赤犀军团投入全军团的兵力,以军团所能发起的最强大的攻势,日以继夜,不停攻击着恶风镇。 面对赤犀军团的进攻势头,天甲军管将连喘息之机也是欠奉,东奔西走,焦头烂额,指挥着城防军士防御。只所以要他担任起防守驻军统领的重任,是那名“疯子”——不,现在在天甲军管将眼中他已转变成了“吹牛专家”——一点儿正经事也没有干过,除了在奋力反击赤犀军团、竭力保全恶风镇的圣元军士面前大肆的宣扬、鼓吹他的那“圣元帝国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军事天才玄武,将带领圣元军士全歼魔武大陆国整个赤犀军团、建立不世功勋”这等无聊而又荒谬的谎言外,竟似乎完全忘记了他“恶风镇守军统领”的身份以及责任。 这“吹牛专家”不能指挥守城,也就罢了,天甲军管将本来也没有太多的去指望他,可除了鼓吹你的荒唐言论外,倒是好歹到城头上捅上两枪,帮忙守守城,而今竟屁事也不沾,整个一“白闲人”。 天甲军管将七窍生烟,欲哭无泪,却又不敢学他一样撂手不干,毕竟恶风镇关系重大,万万丢不得。 在这要命的时刻,四万五千圣元守军中,四千最精锐的“圣剑骑士团”军士,竟离奇的全体失踪,一个也找不到了。 天甲军管将第一个念头就是:肯定是“吹牛专家”见形势不妙,城难以守住,先将圣剑骑士团的军士自东门送出,以保存实力了。但在赤犀军团的攻击下,天甲军管将实在没有心思、时间去查“圣剑骑士团”的去向,而心中对“吹牛专家”的厌恶,也令他不屑于去多作质问。 在第四天的下午,恶风镇最矮的北城墙,在赤犀军团昼夜不停的猛攻下,付出了数千精锐将士的性命,终于被赤犀军团的精锐军队“犀角”攻破。 天甲军管将知形势已十分危急,毅然将身边仅有的、作预备队用的三千天甲军精锐,以及三百名“虎贲”护卫,尽数派上北城墙,企图将攻上来的赤犀军团赶下去。 一直东晃西逛闲耍,有时一整天不见人影儿的“吹牛专家”,此时突然出现在天甲军管将身边,一脸严肃,截然不同意天甲军管将的做法,高声道:“你派他们上去,只会是白白送死,于大局丝毫无补,——不用说仅仅三千人,就是一万人也是难以挽回败局。” 天甲军管将双颊肌肉不停的抽动,咬牙冷冷道:“不管于大局有补无补,我只知道,恶风镇不能丢!恶风镇内只要还有一名士兵活着,恶风镇就绝对不能陷落!” 吹牛专家皱眉道:“胡闹,你这是呈匹夫之勇,——殊不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以冷静著称的天甲军管将终于愤怒了,红着眼珠子吼道:“你给我闭嘴!除了吹嘘那一套狗屁不通的言论外,你还会什么?你有真本事,保全恶风镇给我看看?” 吹牛专家似乎也急了:“你敢小看我?我自然有妙计保全恶风镇!” 天甲军管将一楞,随即泛起一丝希望:被元帅与军师备加推崇、选出担此巨任的人,无论如何也应该有两下子的吧?他长吸口气,沉声道:“什么妙计,你说?” 吹牛专家慷慨激昂的道:“我们全军撤出恶风镇,等到赤犀军团将恶风镇悉为占领,我们再麾大军突然反包围恶风镇,将镇内的赤犀军团全部歼灭。” “咕咚!”此次不是天甲军管将昏死,而是他狠狠捣了胡说八道的吹牛专家左眼一记,顺带免费赠送时髦的熊猫眼圈一只,直将他打的昏死过去。 尽管天甲军管将不想承认,但圣元守军败局已定已是无庸置疑的,——实际上,这本来也就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争。派上去企图夺回北城墙的近四千神武军团精锐,全部阵亡后,北城墙,终于全然失陷。 天甲军管将毕竟是神武军团的四杰之一,知一面城墙失陷,在敌我双方兵力绝对的悬殊下,局面必然是一面倒的情形,在此时展开巷战,除了增添伤亡、甚至于全军覆没外,已是意义不大,——毕竟赤犀军团攻陷恶风镇,已成不争的事实。 天甲军管将悲愤欲绝,却又无可奈何。 悠悠苏醒的“熊猫眼”,嬉笑着道:“没咒念上了吧?撤军吧!再晚了,可真的全军覆灭了。” 天甲军管将咬牙道:“撤军?开什么玩笑!如被赤犀军团的铁骑自后追击,恐怕也难免全军覆灭。” 熊猫眼大摇其头,不屑的道:“据我这几日观察拉米勒的用兵,发现这老家伙已经没有当年的魄力了,谨小慎微,得到恶风镇于愿已足,他是不会冒险追击的,——要有魄力,他就不会真的虚留东门,而是四面包围,将恶风镇的守军全部歼灭了。” 天甲军管将见夜色已深,将至二更,于撤军甚为有利,长叹口气,颓然下令道:“次继放弃抵抗,自东门撤出恶风镇,在城东十里亭会合。” 天甲军管将带着两万余神武军残兵败将,自东门退出恶风镇,乘着夜色的掩护,一口气逃到城东的十里亭。见身后没有赤犀军团的骑兵追来,方松了一口气,——也许真的是赤犀军团只在于夺得恶风镇,而连日攻城伤亡也可谓惨重,又怕黑夜追击中伏,故给恶风镇守军留了一条生路,没有追袭。 亦正是赤犀军团的这一次大意,为自己的覆灭留下了祸根。 事后魔武军总元帅詈京殿下,曾多次的求证原因,却不得其果,他实在不明白堪称魔武大陆国的一代名将、赤犀军团的军团长拉米勒,为何竟犯如此低级的错误?事实证明,正是拉米勒的谨小慎微,导致了赤犀军团被全部歼灭;而赤犀军团的全军覆灭,又直接导致了魔武大陆国的第一百九十三次入侵圣元帝国,最终以失败告终。 十里亭前,望着沮丧的天甲军管将、以及垂头丧气的神武军团士兵,熊猫眼倒来了精神,大声嚷道:“法将军,不必灰心失望,现在随本统领杀回恶风镇,堵住四个城门,全歼城内的赤犀军团。” 天甲军管将理也懒得理他,如非他的自制力比较强,熊猫眼的另一只眼,此时也会随之变的很“时髦”的。 熊猫眼见众将领皆是一脸鄙夷的望着自己,有的甚至连看也不屑于看,不由皱眉道:“怎么,难道你们不相信我吗?我真的能够全歼赤犀军团的!” 听后,众将领望着他的目光,令他大为恼火了,——分明是在望着一只大耍着猴戏的猴子! 天甲军管将在心里冷冷道:你就等着无情的军法的审判吧!你的罪衍,死一百次都不为过。只是你这害人害己的东西,到死还要拉着我做垫背的。 ——丢失了恶风镇,罪大恶极,担任恶风镇城防统领的“熊猫眼”玄武,首当其冲,自然难逃一死,况且他也真正有取死之道;而身为副统领的法锐庵,虽然非战之罪、罪不在其,却也断无饶恕之理。 熊猫眼此时真个急了,拔出配刀,大吼道:“法锐庵,在临行前,元帅与军师对你说过什么?难道是你忘记了、还是要成心违抗?” 天甲军管将一呆,望着那张颇为狰狞的年轻面孔,每由来感到一阵的陌生与心悸,皱眉道:“元帅与军师严令于我,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一切唯玄武统领命令是从,不得以任何借口违抗。” 熊猫眼精神一振,挥舞着手中的配刀,叫道:“那你还在犹豫什么?”转头对众军士大呼道:“都听清楚了?现在,我以恶风镇统领的身份命令,谁敢不遵,仰或阴奉阳违、办事不力,坏了我的大事,我手中握的可是元帅亲赐的金刀,定砍了他的脑袋!”一瞬间玄武像是变了一个人,整个人充斥着一股无法言说的威势,令人不由的生出服从之意。 法锐庵一怔,随即配合的在马上躬身道:“愿遵统领大人军令!” 神武军团是夏秦亲王穷三十年心血训练、锻造出的精锐之师,灌输的首要信念,就是“服从上司的命令”。而今前军的四个管将,虽对玄武颇有腹诽,但见法锐庵已俯首听令,迫于军队严令,只得率领众下属在马上躬身道:“愿遵统领大人军令!” 玄武大喜,大声道:“我命令你们四位管将,现在带领各自的下属,回身佯攻恶风镇的四座城门,不得有误。给我弄明白,是佯攻,只要唬得赤犀军团不敢出城,就大功告成。同时,多多备积柴草,给我堵在四个城门外,听到我的号令,立即点燃。” 众管将面面相觑,作声不得,——好不容易逃出生天,这不是前去自寻死路嘛?一名管将终于忍不住,抬头道:“报,统领大人,如果赤犀军团出城攻击,怎么办?” 玄武冷笑道:“赤犀军团的军团长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当然,如果他真的敢出城攻击,我允许你们策马逃命。” 四大管将大觉匪夷所思,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知如何是好。法锐庵管将此时已决定服从元帅严令、将宝压在玄武身上了,瞪眼道:“没听到统领军令?还不依令行事?” 众管将虽不情不愿,但最终还是引各自的下属,遵军令,强提精神,回杀恶风镇而去。 玄武长吁了一口气,对法锐庵感激的道:“幸好法将军深明大义,关键时候施以援手,不然可就糟了。” 法锐庵铁青着脸道:“我深明大义个屁?如非遵从元帅与军师的严令,我岂管你的屁事?恐怕一刀砍下了你这混帐王八蛋的脑袋也说不定。现在你最好真的有扭转乾坤之力,否则,你我也不必等军法议罪,就此自裁算了!” 玄武返刀入鞘,“哈哈”大笑道:“到现在,一切都在按我的计划进行。放心,法将军,你就等着领取天大的军功吧!” 法锐庵管将冷冰冰道:“恕末将不敢奢望。” 玄武也不置辩,淡淡道:“到现在你还不相信我能够全歼赤犀军团?那么我们就让事实来说话吧。走!”策马对恶风镇驰去。 法锐庵管将怀着五分怀疑、二分吃惊、三分希冀的复杂心情,策马跟在玄武的马后。 两万余的前军兵力,全被四个管将带去佯攻恶风镇的四座城门去了,此时跟在两名统领马后的,只有隶属法锐庵管将的百名“虎贲”勇士。 玄武带着法锐庵、以及这百名勇士,并不到恶风镇的城门前参与“佯攻”的闹剧,而是来到恶风镇城南数里的一片小树林内。林内数百精骑勒马严阵以待,见玄武进入林内,齐在马上躬身行礼,却并不发出丝毫声响。法锐庵大吃一惊,这些骑兵赫然是“离奇失踪”的恶风镇守军中“圣剑骑士团”的骑士。这时虽还不明白玄武到底捣的是什么鬼,但不由得对他的“疯话”又多信了几分。 树林中央的空地,赫然有一方圆数丈的黝黑地洞,自洞口望去,竟是一条地道的模样,法锐庵更是不解,而猜度地道的走向,隐约是伸向恶风镇而去。他呆呆的望着玄武,作声不得。 玄武此时跳下马,站地道口,问道:“进去多长时间了?” 在地道口真刀实枪护卫的数十名圣剑骑士,一名躬身道:“进去有两炷香的时间,快要出来了。” 玄武拉着跃下马的法锐庵,站在地道口外,耐心的等待着。 天甲军管将感觉此事大为诡异,见众骑士如临大敌的神态,更为不解,而为佯攻的两万神武军担心,令他站立不安,忍不住道:“统领大人,现在正在佯攻恶风镇的两万神武军团军士,随时有被赤犀军团全歼的可能,您不前去指挥、施展您那扭转乾坤的妙计,却蹲在这儿看这么个破洞做什么?” 天甲军管将见玄武笑而不答,忍不住更是心头冒火:“统领大人,你这是什么态度?在守御恶风镇的时候,你的四千圣剑骑士团军士,突然离奇失踪,而今却出现在这儿,感情是守卫这么个破洞来着?这件事你要给我一个合理解释,不然,我是绝对不会罢休。” 见玄武依旧理也不理他,只顾着紧张的看着那地道的洞口,天甲军管将终于愤怒了:“好,你就在这儿看你的老鼠洞吧,我概不奉陪!我要到恶风镇城门前去,陪佯攻的众位弟兄,那怕是战死,洗刷掉我这一身的罪过,也强过你这畏头缩脑的苟活!” 第九章 魔武败退 玄武对愤而欲去的法锐庵淡淡道:“稍安毋躁,法将军,现在也到了谜底揭晓的时候,告诉你无妨。我曾说过,单纯死守恶风镇,根本就守不住,只有出奇制胜,方有生机。” 法锐庵回转身,不屑的道:“到现在你还在大言不惭,出奇制胜?凭什么,就凭这老鼠洞?” 玄武一笑道:“不错!你可知这老鼠洞通往那儿?” 法锐庵吃了一惊,疑惑的道:“莫非,这真是一条通往恶风镇内的地道?以前恶风镇根本不曾有过地道,而自我们驻进恶风镇到今天,如此短的时间,也不可能挖出如此一条费工费力的地道来呀?” “对普通工匠而言,的确是不可能。即使是魔武大陆国擅长挖掘地道的地陷军团,如此短的时间完成如此一条地道,也是大有难度的。但是,不可能的事,对于我们善于将不可能变为可能的圣剑骑士团来说,却是小菜一碟。”玄武得意的大肆吹嘘道。 法锐庵恍然道:“难道是——” 玄武截口道:“不错!这条地道,正是你一直奇怪不知去向的四千圣剑骑士团士兵挖掘而成。是我暗中将他们自城防军中调出,进行这项工作的。他们自进驻恶风镇的那天就已动工,昨天方刚刚完成。法将军,你不会怪我擅自行动吧?” 法锐庵兴奋的道:“不怪、不怪!你是恶风镇防守总统领,有独断专行的权利,我身为你的下属,只有听命的份儿,岂有怪你的资格?既然有这条地道,我们还在等什么?马上遁地道攻入恶风镇内,来个中心开花,攻赤犀军团个措手不及,然后与佯攻四座城门的前军将士里应外合,一举打垮赤犀军团,重新夺回恶风镇,如何?” 听完法锐庵管将的宏伟战略,玄武白眼一翻,差点昏死过去,皱眉道:“你胡扯些什么,法将军,感情顶在你脖子上的那不是脑袋、倒是一个饭桶?凭这条小小的地道,能够运进多少人?进入恶风镇内,不等你‘中心开花’,恐怕先给赤犀军团包了饺子!还‘里应外合’?凭两万残兵败将,‘合’人家堂堂一个精锐军团?没睡醒吧你!” 望着一脸呆滞、由欣喜转为沮丧的天甲军管将,玄武缓和了一下语气,道:“不过你说的‘中心开花’,倒是完全不错,虽然与我的计划有着本质的区别,却也算是‘英雄所见略同’吧?”他压低嗓门,神秘的道:“我的计划中,也有‘中心开花’这一着,当然,不是你所说的那样的‘开花’,而是另一种形势、真正意义上的‘开花’,你不明白?嘿嘿,我告诉你,撤退前,我在恶风镇中心的集中军营旁,埋下了大量的魔法水晶、炸药、火石……现在一个圣剑骑士团小队,自地道进入恶风镇内,正在做引燃工作。不久之后,“轰”的惊天动地一声巨响,小小恶风镇中心开花,就没了一半。十万赤犀军团,怎么也要升天一小半。” 天甲军管将听的目瞪口呆,激动之下,双手不由微微的发颤,强自稳定了一下情绪,颤抖着嗓音道:“统、统领,小将、小将以前错怪统领了。”略一思索后,天甲军管将那颗顶着“神武军团四杰之一”的脑袋毕竟不是只吃干饭的,马上发现了问题所在,道:“统领,我们虽然能够炸死十万神武军团的一半兵力,但剩余的一半,守住恶风镇也是绰绰有余,——这样,还是我们输了啊?” 玄武“哈哈”大笑道:“法将军,不用担心,难道你以为我整个计划就只有‘中心开花’这一着吗?我说过,要‘全歼’赤犀军团,‘全歼’是什么概念?你不明白?” 天甲军管将恍然叫道:“原来统领还有后着?小将愿闻其详。” 玄武望着天甲军管将那张仰视着自己、混合着惊喜、希冀的面孔,自我感觉大为良好,大大满足了那颗虚荣心,清咳一声,肃容道:“在撤退前,我已在恶风镇的屋顶上、街巷内,铺满了干柴、茅草、棉絮等易燃之物,柴草、棉絮之中,又淋满了魔油、暗藏了许多硫磺易烧之物。待爆炸过后,四千‘圣剑骑士团’骑士,用弩箭将发射数万支火箭进入镇内,将整座恶风镇烧成一座火城。如此剩下的一大半赤犀军团将士,只有给活活烧成烤猪了!不费我一兵一卒,全歼魔武大陆国一个精锐军团,哈哈……” 天甲军管将倒抽了一口凉气,想不到表面温和如同处子的年轻人,竟用的如此毒计,然而却也钦服的五体投地,抱惭诚恳的道:“统领大人真是‘军事天才’,小将以前无知,对大人有失恭敬,还望大人重重惩罚!” 浩泊不以为然的道:“法将军休得如此说,前几日我的表现,的确也说不过去。承蒙法将军深明大义,毅然承担起指挥城防军防御的重任,令我有时间暗中进行计划。此计得逞,法将军功当第一。” 一事蓦然涌上天甲军管将的心头,大叫道:“不好!恶风镇成为一座火城后,赤犀军团岂能坐以待毙?如果其等自四座城门冲出怎么办?情急逃命之兵,却不是佯攻的、士气低落的前军将士所能抵挡住的。如被其等逃脱,岂不飞走了煮熟的鸭子?” 浩泊摇头轻笑道:“我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这等小事何须担忧?我不是命他们多加备积柴草、堆集在四座城门口了吗?凭他们那点残兵败将,的确阻挡不住赤犀军团向城外突击。阻挡不住,就不挡嘛!点燃堆集在城门口的柴草,令赤犀军团无法冲出城外,不就结了?” 天甲军管将对浩泊算无遗策的军事才能,真个钦佩的无话可说,望着顶头上司晃着脸上那只自己一手造出的熊猫眼,笑的眉开眼笑,不由的心下又是歉然、又是敬慕。 ******赤犀军团的军团长拉米勒,指挥着整个赤犀军团进驻恶风镇内后,暗中长吁了一口气:终于不负殿下元帅重托,将这块难啃的骨头,给啃了下来。 他指挥一半军士接手城防,加固城墙防御,以备圣元军反扑;另一半军士到城中心集中军营加紧休息,天明后替换接手城防的一半军士。 待将所有的繁杂军务处理的有些条理时,拉米勒军团长方有空暇仰躺在统领府大殿的太师椅上,稍微休憩一下。然而不等他将屁股下的椅子坐热,斥候兵已匆忙来报:“大人,恶风镇的四座城门,同时遭到圣元军队的呐喊攻击。圣元军喊杀声震天,声势很大,黑夜中不知来袭的军队到底有多少。” 拉米勒眉头一皱,暗道:圣元军在捣什么鬼?城池已落入我手,还能有什么大的作为?难不成是趁我军立足未稳,乘夜杀个回马枪,企图重新夺回恶风镇?真是笑话!冷笑一声,拉米勒下达了一个直接葬送掉整个赤犀军团的命令:“传我军令,通报四座城门守军将领,敌军黑夜来袭,形势不明,不许出击,以免中伏,关闭城门,以弓箭对呐喊处乱射,阻防敌军攻城,一切待天明后再说。” 待斥候兵离去,连日劳累的拉米勒军团长,左思右想也想不出圣元军黑夜来袭能有何阴谋,打了个呵欠,年已过半百的他,精力毕竟不比相当年了。但赤犀军团刚占领恶风镇,他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拉米勒军团长刚想起身再去巡视一趟城防,蓦然一声如同闷雷般的惊天巨响传来,将他坐在屁股下的太师椅震的四分五裂。他亦被震的眼冒金星,昏头晕脑,倒在地上,差点昏厥过去。 此时统领府大殿的屋顶,亦稀里哗啦的整个落了下来。若非身手超群、反应机敏的赤犀护卫队见机的快,将狼狈倒地的军团长扶起,挟持着冲出大殿,赤犀军团的军团长恐怕就要壮烈在这碎瓦断梁之下了。 赤犀护卫队挟持着军团长大人,直来到大街上,方喘了一口气。 军团长大人连声怒吼:“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回答他这个问题。 这时只见镇中心方向,一个巨大的火球冲天而起,而巨大的黑烟柱紧随火球之后,亦腾空而起。 整个镇内,一片鸡飞狗跳、鬼哭狼嚎,大街上满是被震懵了的赤犀士兵,厉声呼喊,四处乱窜,寻找安全的藏身之地。形势混乱到极点。 赤犀军团长大人对护卫队大声道:“走!去爆炸传来处!”忍不住已在心下惴惴,那个方向,正是镇中心!军团长大人暗暗在心下祈祷,但愿正在休息的近五万赤犀军团士兵,没有受到波及;即使受到波及,伤亡千万也不要太大! 走到半路,一名斥候兵匆匆奔来,带着哭腔道:“报!大人,镇中心集中兵营发生特大的爆炸,在兵营休息的弟兄,被炸死、炸伤有好几万。副军团长流川大人也遇难了。怀疑,是圣元人在捣鬼……” 闻听“死、伤好几万”,赤犀军团的军团长心神大震,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时间做声不得。不等他回过神来,半空中红芒经天,一支支火箭自城外射进。 数万支火箭落入城内,落到城内的屋顶、街道、小巷、民宅,立时火势熊熊,蔓延开来。更有倒霉的赤犀军团士兵,被一箭射中,带着满身的大火惨叫着满街乱跑。不过半个时辰,整个恶风镇城内,已经成为一片火海。人慌马乱中,充斥着被活活烧死的赤犀军士凄厉的惨叫。 自第一支火箭射入城内,赤犀军团的军团长已知中计,开始尚抱着救灭火势的心态,指挥着士兵提水桶、锅、盆等救火。在这要命的关头,城内所有的水井,突然全部干涸了。拉米勒军团长绝望的意识到火势已无法扑灭,救下去只会徒增伤亡而已,毅然下达撤退出城的命令。 成为了一座火城的恶风镇,四座紧闭的城门在匆忙中打开,以为有望逃出生天的赤犀军团兵士,绝望的发现,唯一的生路“城门”亦烧成了一片火海。一支支火箭,穿过火海,纷纷射来,拥挤在城楼下的数百军士,立时倒在了箭下。 拉米勒终于完全领略了圣元守军统领的手段,心下一片绝望,知全军覆灭已成定局,木然下达“自城墙援索而下、逃的多少是多少”的命令,然后推开赤犀护卫的扶持,走进最近处的火海,自焚身亡。 ******逃过了大火焚身,自城墙爬下时又侥幸避过了圣剑骑士团四千精骑的连弩利箭,逃亡途中又幸运的没有被追击的圣元铁骑踩成肉泥,攻打恶风镇整整九万二千人编制的一个精悍赤犀军团,最后逃回到西岭城下老营中的,竟不足千人。 如此惊天凶信,震惊了整个魔武军大营。一座小小的弹丸城池,竟一举吃掉了魔武军十万精锐,——相当于整个魔武大陆国十分之一的兵力。闻讯的魔武军将领,齐皆面色死灰,做声不得。 一向山崩而面色不变的魔武军元帅詈京殿下,当时正俯身在作战地图上制定作战计划,闻此音讯,面颊肌肉一抽,手中的鹅毛笔“叭”的陡然折断。而元帅殿下的心腹参谋,以冷静著称的羽琏侯爵,心神大震,颓然无力的坐到了地上。 然而坏消息却并非这一个,接着攻打洪水镇的秃鹫军团,在一名师团长的带领下,以不足平常一半建制的残兵败将,仓皇逃了回来。 秃鹫军团硕果仅存的师团长,在军事会议上颓然陈述道:“我们秃鹫军团,于九月四日抵达洪水镇前,将洪水镇团团围困,做好了攻城的准备。军团长大人向我们讲说了关于攻克洪水镇在整个入侵圣元帝国战略中的重要性,众将领一致决定投入秃鹫军团所能发动的最强的攻城强势,务必以最短的时间撷取战果。我们一连强攻了三天两夜,一直占尽上风。在第三天的下午,洪水镇的东城墙眼看着支撑不住、就要失陷,军团长大人毅然将机动部队尽数派了上去,欲一举突破洪水镇的东城墙防线,打破僵局。就在机动部队派上去不久,自我们秃鹫军团的背后,突然扑出一支约四、五千人的精锐铁骑,冲着军团长所在的中军机枢狂卷而来。军团长、副军团长、连同三位师团长,以及两千护卫中军的秃鹫勇士,全部阵亡。小将当是在前线参与攻城,因此幸免。” 专注倾听的魔武军诸将领,皆暗暗摇头:怪不得伤亡的如此惨重,原来是被敌人掏了“心”,——失去了指挥作战的“中枢”机关,军队再多也无疑于一群无头苍蝇,只有挨杀、挨打的份。 羽琏侯爵皱眉道:“你们秃鹫军团长也算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怎么用兵如此的草率?难道事先就没有派斥候兵侦查一下,看后方有没有埋伏?殊不知攻城战最怕‘里应外合’?” 秃鹫军团的“硕果”哭丧着脸道:“大人,在攻城前我们侦查过数遍。败亡途中,我盘问斥候,斥候说,在军团长大人打算将机动部队派上去前,曾又派他们侦查过一遍,可他们一直没有发现丝毫的蛛丝马迹,——天知道这支要命的骑兵部队当时藏匿在那儿。” 坐在虎皮太师椅内、沉吟不语的殿下元帅,淡淡道:“接着说。” “硕果”道:“是。看到我们秃鹫军团后方出现了那支骑兵,洪水镇原本即将支撑不住、摇摇欲坠的城防军,突然间像吃了兴奋剂一样,精神大振,大举反攻,而三天来一直紧闭的四座城门,突然大开,冲出了四支精骑。军团长大人此时已经阵亡,群龙无首的秃鹫军团,在圣元军队的里应外合、连番打击下,差点崩溃。幸好这时有一员大将临危不惧,毅然站出,号召将士,稳住形势,与凶猛的圣元军铁骑作殊死的搏斗。他带领秃鹫军团的将士,生生挡住了圣元铁骑的连番冲击,且战且走,最终安然脱险……” 望着说的唾沫星子四溅、兴奋的一脸潮红的秃鹫军团的“硕果”师团长,魔武军诸位将领齐心下暗笑,迅豹军团的军团长配合的故作不解的道:“不知将军所说的那名临危应命的大将,是何许人也?我魔武大陆国有如此的军事高才,岂非是魔武军幸甚?魔武国幸甚?魔武苍生幸甚?” 秃鹫军团的“硕果”黑亮的脸庞,竟泛起羞赧的红晕,微微低头颇为羞涩的道:“其实,那名大将,就是我,我不过做了一点应该做的事而已……” 魔武军诸位将领顿时发出一阵哄然大笑。 魔武军元帅詈京殿下,起身走出中军大帐,望着绵无边际的魔武军营帐,默默无言。 羽琏侯爵随后跟来,颇为担忧的道:“殿下……” 詈京转身望着依旧雄伟矗立、坚固的几乎不可撼动的西岭城,一种无力感弥漫在心头。他淡淡道:“羽琏,这场仗,看来我们注定是要败了。圣元帝国夏秦亲王三十年养精蓄锐,毕竟不容小觑啊。好吧,就让他先赢这一场,好戏还在后头呢!传我军令,拔营起寨,撤军回国!” ******“魔武军退了!魔武军退了!”西岭城城墙上防守的神武军团将士,兴奋的齐声呼喊道。 浩泊与亲王站在城头,望着拔寨而起,向西方边寨退去的的魔武大军,尽松了一口气,相视而笑。 两人接到洪水、恶风两镇的大捷,已知此战稳操胜券,魔武军难有作为,故一直密切关注魔武大营的动向。 魔武大军先退却的,是整个辎重部队,紧随在辎重部队之后的,是轻、重步兵军团,而负责断后的,是清一色机动灵活、可以应付任何突发情况的魔武骑兵部队。 浩泊见到魔武军摆出这等专为防备圣元骑兵奇袭的撤军阵列,冷笑道:“詈京小儿技止于此!今日是你为轻率的入侵圣元帝国付出代价的时候了。苍渺海统领,速点两万精骑,出西城门列阵,听到我的号令后,立即出击!” 苍渺海一怔,转头望向夏秦亲王。 夏秦亲王干咳一声,道:“军师,魔武军撤退有序,防备严密,有精锐的骑兵断后,我们贸然出击,恐怕要吃大亏啊?” 从极蓝领地赶回、满心欢喜的跟随在两个最敬爱的男人身旁的夏燕郡主,听父王的话后,嗔道:“父王,浩哥哥何曾打过没把握的仗?他让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亲王恍然,对苍渺海点头示意,令其按的浩泊命令行事,转而意味深长的道:“军师,看来我这个元帅不称职啊,到现在对军师的军事才能还持怀疑态度,说起来还是我的女儿了解你啊!” 浩泊立觉头大,听他言下之意,似乎有将他那宝贝蛋终身相托的意味,忙将话题拉会正事中来:“元帅也是谨慎之举嘛,毕竟在此即将夺得最终胜利的紧要关头,是万万不可有丝毫疏忽大意的。不过此次,本军师有十足的把握,给詈京那小子一个深刻惨痛的教训!” 亲王见浩泊并没有接自己那最主要的话茬,从而有所表示,颇觉意犹未酣,正欲将话说的再明朗一些,一旁的龙族公主灵岚插上了话,无形中给浩泊解了围:“这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看他那奸诈样儿,就知道魔武军又要倒霉了。” 正洋洋得意的浩泊,立时笑容僵固在脸上,狠狠“剜”了贬毁自己高大形象的灵岚一眼,如非技不如人,他就要采取暴力行动一出胸口的闷气了。强忍一肚子火气,佯装闻所未闻的浩泊,对亲王元帅道:“元帅,且不必为魔武军断后的骑兵为意,能断定魔武大军在此次会战中无功而退、难有作为的,除了我们两人,还大有人在。有一人早在暗中集聚力量,等待这一刻了。嘿嘿,魔武大军断后的精锐骑兵,他会为我们引开并处理的。我们,就等着将魔武大军的屁股痛揍个开花吧!” 亲王连同众将领,齐皆一头雾水,想不出那儿还有一支可以威胁到魔武军铁骑的军队,然而望着浩泊那信心十足的神色,又都将怀疑咽回了肚内。 浩泊身后侍立的白虎,淡笑不语,对浩泊的话有会于心。 浩泊转头望了他一眼,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浩泊道:“白虎,你亦速点起两万精骑,整装待命。断后的魔武军铁骑被人牵制住后,魔武军数十万的轻、重步兵军团,战斗力还是不容小觑。单凭苍渺海统领的两万精骑,是无法将其击溃。你带领两万铁骑,在苍渺海统领的两万骑兵陷身与魔武军的苦战纠缠时,立即发动突袭,务必在几十万的魔武步军中撕开一道口子。” 白虎接令下城墙而去。 浩泊又肃声道:“银戟统领,你带领神武军团众位管将,率领神武军团所有的骑兵,整装待命。听到我的号令后,立即出击,务必将魔武军的几十万步兵军团击溃!将军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魔武大军将成为数十万待宰的羔羊,你们能立多大的功劳,就看能吃掉多少魔武军士兵!” 银戟及身后的众管将,忙躬身接令,一窝蜂的下城墙准备去了,齐皆摩拳擦掌,热血沸腾,——被困在城内受尽窝囊气的日子,终于一去不返了,而今也轮到咱们出头扬眉、一吐胸口的恶气了! 亲王元帅微然兴奋的道:“军师,莫非,你要将数十万的魔武大军尽数吃掉不成?” 浩泊摇头凝重的道:“尽数吃掉无疑很不现实,毕竟我们兵力不足,无力取得那么大的战果啊。但是如果仅仅重创于其、灭其大半,将其威胁到圣元帝国的优势兵力击溃,我想还是有十足的把握做到的。” 第十章 乘胜追击 浩泊沉毅而专注的盯着退远的魔武大军,一双眸子精芒闪烁,周身充斥着一股无形的、威严而犀利气度,如同一柄宝剑,虽然尚未出鞘,然而已足以令人察觉到它锋芒的锐利。 一旁的灵岚与夏燕,目呆神迷的痴痴望着他,两颗芳心不争气的“砰砰”狂跳个不止。灵岚暗道:这臭小子平日嬉皮笑脸,没有半点正经,临到正事时,却又如此的专注,作为一名卑微的人类吸引自己这高贵的龙族公主动心的,也许就是他这矛盾而又和谐的双重性格吧? 夏燕郡主心下转的,却是另一番念头:浩哥哥感情内敛,外表粗枝大叶,实则内心细腻充沛,并不善于表达。即使偶尔有一句关切的话语,也立即夹杂嬉笑掩饰过去。但对于你想要做而无法做到的事,对于你想要而又无法得到的东西,细心的他总不着痕迹的就为你做到了、取来了。也许这就是自己喜欢他的原因吧?但仅凭这一方面,自己还是不会爱他至深沉的可以容忍别的女人来共同分享他,自己真正爱他的,应该是他整个人吧?而无论他的优点、还是他的缺点! 亲王元帅冷眼旁观自己的宝贝疙瘩与龙族公主不争气的表情,心下暗笑,不过也庆幸这魅力斐然的小子是自己的助手而不是敌手。 四个人各自转着不同的念头,都没有心思说话,城墙上出现了一阵短暂而又奇妙的寂静。 有序而不紊撤退的魔武大军,最前方防备最弱的辎重区左侧,突然出现一支打着“圣元神武军团”旗号的骑兵军队,对着几乎没有抵御力的魔武辎重部队发起了突袭。 魔武辎重军惊慌失措,一触即溃,被这支如同天外神兵的骑兵军队冲杀、践踏的七零八落,不成队列。物资与军需抛散一地,场面混乱不堪。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㈨ ㈨ . c o m 耐心等待这一刻的浩泊,一掌拍在城墙的雉堞上:“好,这小子终于行动了!传令苍渺海统领,预备出击!” 他这一声断喝,将两位近乎石化状态的少女,同时惊醒过来。 亲王元帅望见那支突如其来、出现的无论时机、地点皆恰到好处的精悍骑兵,又惊又喜:“那是谁的军队?军师又如何知道他会攻击魔武撤退大军的软肋‘辎重部队’?” 浩泊望着魔武大军断后的、专为提防圣元军队袭击的魔武骑兵部队,慌乱的自撤退的魔武大军两侧,绕过步兵大军,赶去救营前方遇袭的辎重部队,——形势完全按他的设想进行,颇为得意的道:“这自然是我的师弟、最擅于奔袭野战的‘军事奇才’朱雀的军队了!除了他,谁还有这等的能力与魄力?我就知道这小子击败进犯洪水镇的魔武军秃鹫军团后,是不会闲呆着不动的,——如此的天赐良机,他要不想方设法的插上一脚,那可真是白日见鬼了!” 亲王元帅骇然道:“你们没有事前通气,他竟能够猜度出你要进攻与全歼整个魔武大军,故毅然率军奇袭撤退的魔武大军的辎重部队,引开魔武大军断后的骑兵军团,以方便你进行你的计策?” 浩泊未及说话,灵岚撇嘴道:“多年的师兄弟,又同为野心勃勃的战争贩子,如果连这点默契都没有,还不干脆撞墙自杀得了?” 亲王元帅虽然见识了浩泊等师兄弟高超的近乎艺术的军事手段良多,此时仍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作声不得,——没有提前计划,竟达到如此密切无间、天衣无缝的配合作战,简直令人匪夷所思、叹为观止了! 魔武大军留作断后的骑兵军团,尽数前去营救前方几乎将被击溃的辎重部队,而将对骑兵毫无抗拒力、只有被践踏屠戮一途的整个魔武步兵军团,赤裸裸的呈现在西岭城前。 浩泊等待的就是这千载难逢的宝贵一刻,断然下令:“命令苍渺海,立即衔尾攻击魔武军的步兵军团!” 亲王元帅忽然道:“慢!”转头对浩泊道:“军师,我总觉的此事透着古怪,以詈京的能力,岂会看不出我们的军事目的?然而他竟敢将留作断后的骑兵,尽数调往前方营救辎重部队,这也难保不是一个陷阱。万一那小子另有保全魔武步兵军团的后手,如此我们前去攻击,岂不正中其下怀?” 浩泊点头道:“不错!正因此有此考虑,我方令苍渺海统领仅率两万骑兵作试探性的攻击,——不令詈京暴露出他保全步兵军团的暗着、亮出他的底牌,这仗如何打得?没有出鞘的剑,是最可怕的剑!但只要他出了鞘,就不再可怕,就有隙可乘!” 亲王元帅忍不住击节赞赏,喟然叹道:“原来你都想到了,看来无论如何的不服老,但事物的自然法则,还是无法改变的。师弟,圣元帝国有你在,当可安枕无忧了!为兄,是老了——” 西岭城下,苍渺海率领两万铁骑,面对前方魔武大军的整个步兵军团,如同望着一大块即将到口的肥肉,眼珠子都红了,——失去骑兵保护的步兵,在广阔的原野上,只有做骑兵军队马蹄下肉泥的份儿,是没有丝毫的自我保护的能力的。 苍渺海统领狂然大喝道:“弟兄们,建功的时候到了!进攻!”当先催马冲去。两万骑兵“嗷嗷”叫着,挥舞着马刀,争先恐后,对魔武军步兵部队冲去。 坐下战马奔驰的速度达到颠峰的圣元骑兵,几乎几弹指间,已距魔武步兵部队不过百余步远近。一马当先的苍渺海统领,已隐约看清魔武步兵颇为狰狞的面孔,令他奇怪的是,那一张张面孔不但不感到恐惧、胆怯,反而充满了兴奋、企盼、幸灾乐祸等的表情。事情反常,即为有变,苍渺海统领感到甚是不安,但弓在弦上,已不得不发,只有硬着头皮冲上前去。 苍渺海统领的不安,终于变成了现实。魔武步兵部队中间,一只直径有几十米、色彩绚丽充斥着雷声电光的超级魔法球,斜斜飞上了半空,对着狂然冲来的神武军团两万骑兵,迎头砸下。 “轰!”魔法球在两万神武军团的骑兵中心炸开,近万名骑兵连人带马化为了飞灰,受到波及被炸伤的骑兵,亦有数千人之多。两万神武军团的骑兵,不及接战,已然伤亡大半,溃不成军了。 冲在最前面、幸运的没有被命中的苍渺海统领,慌忙收拢劫后余生的麾下骑兵,心知作为试探性进攻的目的已经达到,趁下一个魔法球还没有飞来,引部队向西岭城飞退而回。 城墙上的浩泊见魔武军竟出这种损招,不用接战,已令两万试探性进攻的神武骑兵损失大半,双目赤红,怒吼道:“魔法师!这是魔武军队的魔法师军团!我们的魔法师呢?给我立即还以颜色!给我狠狠的——” 亲王元帅苦笑道:“神武军团中没有魔法师团,——几年前给皇帝陛下裁减了。一来,是削弱我的实力;二来,我们人类培养一名魔法师太困难了,将弥足珍贵的魔法师投入到战争中,太过奢侈。拥有魔法师体质的人类,如凤毛麟角,少得可怜,整个圣元帝国,不过拥有一支不足一百名魔法师组成的皇家魔法师团而已,试想皇帝陛下岂能让他们轻易涉险?——魔武大陆国的魔法师大约也是这个数目,詈京竟狠心将他们派上战场,无疑是下了血本。” 浩泊叫道:“给你疗伤——呃,保护你的不是一名……” 亲王摇头道:“离契大魔导师,是奉圣元帝国皇家魔法师团团长、圣魔导师离梵之令,以私人的名义前来照料我,——他,不属于神武军团的一员,不能参加战斗。” 浩泊不甘心的咽了一口唾沫,他自然明白仅仅一名魔法师,哪怕他是大魔导师的阶位,在这上百万兵力规模对决的超大战场上,所能起的作用,也是微乎其微,于大局丝毫无补的。 亲王道:“詈京此是孤注一掷,刚才的魔法火球,起码要一百名魔法师一齐冥想施法方能完成,可知魔武大陆国的魔法师是全体出动了。军师,形势对我们很不利,要不传令朱雀军团退出战场,放掉这一仗吧!” “不成!那样正中詈京的算计,他就是想凭魔法师团将我们吓退。”浩泊面色阴沉,截然道:“况且此良机千载难逢,仅因为一百名魔法师就放弃,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亲王沉吟道:“如不放弃,我们的骑兵军团如何避过魔武魔法师的攻击?魔法师远距离的打击,对我们突袭的骑兵军团造成的损伤是太大了。” 浩泊目光闪动,缓缓道:“既然避不过,那就彻底毁掉它!元帅,现在您来指挥,待我灭掉魔武军中的魔法师团,您就命令白虎引骑兵突袭,务必重创魔武大军!” 亲王不解的道:“军师,你如何去毁掉魔武魔法师团?千万不要蛮干,安全第一啊。” 望着亲王担心的面容,浩泊一笑,转身对跃跃欲试的灵岚公主道:“宝贝儿,轮到你活动一下筋骨了。” 灵岚闻听“宝贝儿”这声亲昵的称呼,立时笑靥如花,绝世的姿容,一时间娇媚横溢,令一旁的亲王看的都是一呆。夏燕郡主心头却忍不住一阵的醋溜。 浩泊拍了灵岚完美的隆臀一记,道:“别卖弄风骚了,快现出原身,我骑着你,前去攻击魔武军中的魔法师团。” 灵岚白他一眼,故作娇羞的道:“讨厌,又在口头上占人家的便宜,——不过人家甘愿让你蹂躏。” 浩泊气的直翻白眼,慌忙转头四顾看有没有被人听到,气道:“胡扯些什么?还不快点!” 灵岚娇声道:“人家不是已经在变身了吗?”一阵清风吹过,灵岚现出了真身,卧在城墙上,赫然是一只头尾长三十余丈、粗细有丈余的白银鳞甲有翼巨龙。 连同亲王在内的众军士,面色皆又惊又畏,毕竟龙族这一尊贵高傲、无比强大的种族,身份高贵的几近乎神与魔,一向是远在低下的人类之上。 灵岚舒展开一对几十丈长的雪白的羽翼,巨口张合道:“我可以感应到,对方魔法师团的防御结界很是强大,破坏掉它,需要花费我一番力气,到时恐怕魔法师团早用转移魔法阵集体逃光了。” 浩泊沉声道:“防御结界不用你来操心,由我来处理。你只要在我攻破结界时,用魔法将魔武国的魔法师团连根拔起、尽数全歼就成了。” 灵岚娇声道:“没问题。讨厌,还不上来吗?”她的身躯是龙,口吻却还保持着人类少女的腔调,令人感到殊为诡异。 浩泊披上软玉披风,掠身骑在了灵岚颈部稍微靠后的位置,手持圣剑幻化成的白银龙枪,人龙一体,潇洒俊逸,威风凛凛。灵岚成心要树立起心上人威武如天神的形象,暗中释放出一个小型的七彩魔法,加诸在浩泊白银战甲与软玉披风之上,令其周身浮现出天神方具备的、象征着无比尊贵身份的七彩光环。 除了亲王,西岭城墙上的所有军士,心神大震,忙尽数俯身地上,顶礼膜拜。夏燕小郡主更是双目异彩闪烁,如痴如迷。 浩泊大喝道:“走!注意使用隐身魔法。”浩泊考虑到龙族毕竟受到中立契约的束缚,因此不想让魔武国知道龙族已偏向圣元帝国,那样无疑会引起黑暗魔王对未来岳父、龙神的责问,从而给龙族带来麻烦。 灵岚察觉到他的细心体贴,欢喜的娇笑道:“人家知道。”巨大的双翼一挥,一阵狂猛的飙风吹过,巨大的龙身载着浩泊,飞上了高空。 浩泊拍灵岚的脖颈道:“先到魔武大军的前方朱雀军中走一趟。” 灵岚奇道:“朱雀这精灵族的小鬼头机灵着呢,魔武军奈何不了他啊?” 浩泊叱道:“少废话!”灵岚吐一下舌头,载浩泊来到与魔武骑兵接战的朱雀骑兵上空。浩泊撮嘴发出一声尖哨。 陷身苦战的朱雀闻听到尖利的哨音,同时感觉到天上涌动的浓重的龙族气息,一枪挑飞与自己交战的魔武军一名师团长,抬头望天,对着天空那熟悉的龙族气息传来处,露齿一笑,摘下背上的神器“奴天弓”,运劲用力掷去。 灵岚一瞬间释放出一个隐藏魔法,将奴天弓罩住,令魔武军看不到,又一个俯冲,令背上的浩泊将弓接住。 浩泊接住奴天弓,对下方陷身苦战、即将支撑不住的朱雀骑兵军团,暗道:兄弟,再给我坚持一会儿。口里叫道:“岚儿,目标魔武大军的魔法师团,快!” 灵岚鼓动双翼,对后方魔武步兵部队飞去,一边如释重负的道:“原来你要用奴天神弓对付魔武魔法师团的结界,怪不得你敢出大话。” 浩泊随意将手中呈龙枪形状的圣剑,幻化成一支硕大的银箭,扣在奴天神弓的弓弦上,冷冷道:“圣剑可以破除任何魔法,无论是水性、土性、金性,还是火性、木性……将之以神器奴天弓射出,嘿嘿,破除一个小小的魔法师团释放的结界,岂费吹灰之力?” 浩泊说着拉开奴天神弓的弓弦,开弓如满月,一箭居高临下对下方魔武步兵部队重重保护的魔法师团中心射去。 几乎同时,无形罩在魔法师团上方的结界生出了感应,现出了呈倒扣的圆锅形状的结界模样。结界外电光闪烁、雷电元素聚集,同时玄金、黄土、绿木、白水、赤火等异芒纷呈的五行魔法元素,蕴蓄在结界之上。一时间风云变幻,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圣剑幻化的银箭,如白虹破空,在半空中划过一道银亮的直线,直射到结界之上。银箭与结界碰触的那一瞬间,忽然如同时间停止了一般,两下竟呈静止不动状态。时间似乎持续了很久长,似乎又像是很短暂,接下来银箭骤然凭空消失,而结界一阵剧烈的晃动,顿时破碎瓦解。 结界内一直呆呆望着那支天外飞来、欲破碎结界的银箭的诸位魔法师,此时见结界破碎,齐皆大声呼喊,如白日见鬼般慌乱与惊恐。 坐在龙背上的浩泊,受结界那庞大的魔法能量元素的反噬,猛喷出了数口鲜血。他毕竟还是低估了百名魔法师一齐冥想释放的结界的威力,以一人之力强撼,虽有神器相助、天神体质,却仍承受不住,如非饮了龙族中血统最高贵的龙神女儿的血液,全身浑如金铁,此时恐怕早身体爆裂而亡了。 灵岚大惊道:“你、你没有事吧?” 浩泊勉强道:“少废话,做你自己的事……” 灵岚见心上人受伤,急怒攻心,火球、雷电、冰弹一连串高阶位的魔法又急又密,爆炸在慌乱不堪的魔法师中间。 众魔法师或血肉四溅、或直接化为了飞灰,魔法黑袍碎片乱飞中,魔武大陆国穷百年心血建立的魔法师团,瞬间化为了乌有。 愤怒的龙族公主,一口气释放出十数个高阶位的魔法,攻击范围以魔法师团为中心、直波及到方圆数百米。在此范围之内的魔武轻、重步兵军士,尽数遭到灭顶之灾。 西岭城墙上的亲王元帅,见魔武国魔法师团遭到了浩泊毁灭性的打击,心下大喜,几乎同时,下达了神武军团所有骑兵军队突袭魔武步军的命令:白虎引两万铁骑主攻魔武步兵部队的正前方,吸引住魔武军的注意力;银戟率领两万骑兵绕过魔武军步兵部队,驰援与魔武骑兵军团作战、已落下风的朱雀军团;苍渺海与神武军团的各大管将,分作两路,绕过正前面的魔武军,迂回包抄,全力攻击魔武步兵军团的左、右两翼。 亲王元帅用兵沉稳老辣,已晋至“军事大家”的境界,如此四面出击、全线合围、面面周到、无所遗漏的谨慎细致用兵,不但是圣剑骑士团的四位副团长望尘莫及,即使身为团长的浩泊也是大有不如。 浩泊用兵擅出奇兵,飞扬跳脱,并不墨守成规,令敌手往往难以捉摸与把握。而亲王用兵则沉稳周密,滴水不露,虽然一动一静皆有迹可寻,却是令敌手根本无隙可乘。 ——后世的历代军事家,都曾研究过两国此次会战、魔武大陆国失败的原因,一致认为,同为天纵英才的“军事大家”魔武大陆国元帅詈京殿下,之所以败的如此快而惨,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圣元帝国擅于用堂正周密之兵,以以守代攻、令敌手不战而败为拿手好戏的夏秦元帅,以及擅长用奇兵、令敌手根本无从捉摸的浩泊军师两人连手施为所致,——两人中任何一人已足够詈京应付,而两人配合而为,一正一奇,虚实不定,互证互补,詈京又安能不败? 两军阵前,圣剑骑士团以攻坚著称的白虎副团长,受亲王元帅的军令,麾两万铁骑,冒着流矢,冲击魔武步兵部队的正后方。他将两万精骑尽力集中,形成一个尖利三角形的“拳头”,猛击向魔武步兵部队宽阔的防线正中的一点。 失去骑兵保护的魔武步兵部队,此时早顾不得撤退了,在军团长的命令下,纷纷回转身,摆出野战步兵防御阵型。重步兵在最前列第一排,竖巨盾、挺长枪,布成防垒;弓箭手在第二排,弯弓射箭,射杀冲来的敌军骑兵部队;轻步兵在第三排,手持短斧、马刀、长矛,准备搏杀突破重步兵防御阵列冲入阵内的敌军骑兵。 第一排的魔武重步兵,将坚固的超大巨盾下半部分直砸入地下,将有五米多长、粗如胳膊、需四五名军士合力稳持的拒马枪,架在盾上,挺出阵外。盾牌与盾牌之间严丝无缝,马枪与马枪之间密集如林。超长的拒马枪的后枪托,直拄在地上,如此轻易可将狂冲而来的骑兵自马上洞穿,甚至如穿糖葫芦般可连串四、五名骑兵。 白虎一马当先,率领两万神武军团精骑,冲过密集的劲箭区,冲至魔武步兵部队阵前。白虎选择的突击点,是属于魔武大陆国的二流军团苍狼的步兵防御区。除此之外,在第一线防御的无论是暴熊军团、还是迅豹军团,战斗力都要强过苍狼。选择薄弱、集中一点、全力突破,正是白虎攻坚突击的准则。 白虎挥舞着神器“开天斧”,虎吼一声,摧枯拉朽般一斧横扫。密集若林、粗如胳膊的拒马枪,顿时纷纷断折,脆弱的如同竹木制就。他一夹坐下银合马,左冲右突,挥斧不停,不一刻将阵前十余丈宽阔的拒马枪尽数摧毁。紧随在他的马后,担任三角“角尖”的五百冲锋精骑,按战斗前白虎的命令,不随他去破坏拒马枪,而将各自手中的短矛利用座下马的冲刺力,纷纷投掷进魔武步兵阵内。 魔武步军想不到神武骑兵还有如此的高招,身在第二、第三道防线的数百魔武步兵,没有重甲护身,没有盾牌抵挡,被密集的投矛轻易的洞穿而过,插在地上。 白虎见众下属投矛过后,魔武步军的第二、第三防线如自己设想的一样,出现了一个暂时的、宝贵的空白区。他不敢丝毫怠慢,立即停止破坏拒马枪,面对坚盾如壁的盾牌防线,挥斧斜斜横扫而出。在他神力挥舞的神斧打击下,首当其冲的四、五块盾牌,被连根拔起,四分五裂。盾牌后的十余名士兵口鼻喷血,横跌而出,被活活震死。 白虎挥斧不止,在浑如天成、无丝毫缝隙的坚盾壁垒上,生生开出一数丈宽阔的宝贵缺口。五百精骑立即涌上,成楔子形不断将缺口扩大,给随后的两万兄弟骑兵开出路来。 两万神武军团骑兵,将手中的投矛掷进魔武步军阵内,给魔武步军形成强大的杀伤后,随着五百冲锋精骑马后,自那逐渐扩大的缺口,狂涌入魔武步兵部队内。处在缺口两侧边缘的神武骑兵,面对魔武重步兵的严密防御,没有白虎的实力,被拒马枪轻易洞穿,成糖葫芦一样挑在枪上。 如没有白虎带队,两万神武军团骑兵,突破魔武重步兵的防御阵列,至少要付出五、六千骑、甚至近万的惨重代价,然而有白虎开出的这个宝贵缺口、以及完全正确的冲锋方略,两万神武军团骑兵的损失,简直可称是微乎其微。 --(本卷结束)-- 第三卷 第一章 入侵魔武 两万铁骑突破魔武步军的防御,跟随在白虎马后,在数十万无丝毫抵抗力的魔武步兵部队内,来回践踏砍杀。 本来作为正面攻击,牵制魔武步军主力的白虎骑兵军团,突破魔武步军防御,在魔武步兵阵内搅了个天翻地覆后,担任奇兵、袭击魔武步军两翼的苍渺海等骑兵军团,方突破防御,冲入魔武步军阵内。 三方势力近十万骑兵在魔武步军中央会合,随即分向左右,狂冲猛踹。整个魔武步军的建制在圣元骑兵的冲击下,全被打乱,指挥系统完全死掉,士兵找不到将官,将官失去了部属,左军联系不上右军,前军不知后军的死活。全军大哗,形势混乱到极点。魔武军的强悍素质此时也完全显露出来,虽然是各自为战,失去了长官的指挥,却没有一名士兵临阵逃命,那怕无丝毫反击之力,也是固执的刀来颈抗,毫不退缩。 乘坐灵岚安全降落在城墙上的浩泊,不顾夏燕与灵岚关切的问询,推开两人的扶持,顾不得自己身上的重伤,立即到城墙边上密切关注城前方双方大战的形势。他见魔武步军在神武军团铁骑的践踏与砍杀下,一片混乱,眼看就要崩溃,那怕只要再投入仅仅五百名骑兵,攻击魔武军的军心紊乱之处,一定可以将其的防御底线彻底摧毁,——然而,他的手头上却连五十名骑兵也没有。 浩泊远远望见魔武军的主帅旗缓缓降下,——是魔武的羽琏侯爵怕帅旗成为圣元骑兵主攻的目标,危及到元帅殿下,故将帅旗收了起来。浩泊心下大喜,暗道:天助我也!对城墙上的兵士吩咐了几句。 城墙上的数百兵士,立即跑出城到阵前不停的大声喊叫:“魔武军败了!魔武军元帅逃了!……” 魔武步兵军队张望帅旗所在的位置,果然帅旗不见,立时人心慌乱,失去了斗志,——整个大军的灵魂所在都跑了,自己还苦苦战斗个鸟儿?心理抵抗底线轰然倒塌,由抵抗变成了撤退,纷纷撤向西方两国的边界所在,——下意识里皆认为,到了那儿,应该就安全了。 如果此时各大军团长官大力指挥,身为元帅的詈京再命令一个军团殿后死死挡住神武军团骑兵军队的冲击,那么魔武军即使撤退也不会伤亡的很惨重。然而魔武军队的建制已经完全被打乱,命令根本得不到有力的执行,因此空有回天妙策,也已于事无补。 十万神武军团的铁骑,大呈神威,对数十万纷乱撤退的魔武军队展开了一场名是追袭、实则无疑是屠杀的攻击。 在神武军团骑兵占尽上风的追杀下,名为撤退的魔武大军,不久就转变成了溃败;而溃败,又很快演变成逃亡……最后数十万魔武军士,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一窝蜂般,没命的逃向西方边界。虽然魔武军士一向剽悍,勇于战斗,但对于无谓的牺牲,还是不情愿的;对于性命,特别是自己的,更看的很金贵,因此逃起命来,如冲锋陷阵一般,也是个个不甘人后。 在这场逃亡的游戏中,魔武军的骑兵,无疑大占便宜,——毕竟四条腿比两条腿跑的要快,况且有众多的两条腿殿后,无疑也安全的多。如此看来两条腿的注定要倒霉,事实上也并非如此,身为两条腿的也有各自的打算:自己的确是跑不过神武军团四条腿的追杀,但只要自己跑的过大部分、同为两条腿的同伴,甩下足够的供神武军团四条腿砍杀的垫刀货,自己无疑也就是安全的,——几十万魔武步军,神武军团骑兵一时砍杀的完吗? 魔武步军大部分的军士抱着如此的念头,在西岭城前到西方两国边界这段数十里路程间,展开了一场关乎生死的比拼脚力越野大赛。 这条近百里的狭长路程上,在不到两天的时间内,摆满了魔武军士的尸体。魔武军士的鲜血,几乎浸染了其中每一寸土地。 第三天黎明到来之前,逃的生路的魔武军越过边界,尽数逃到了自己的国土上。随后衔尾追杀的神武军团骑兵,在边界前不约而同的拢住了疲惫不堪的战马,——毕竟在两国出现战争以来,一向都是魔武大陆国主动挑起战争,圣元帝国的军队千年来从未踏出过国界半步。 神武军团的不越国界,让溃败的魔武军得以收拢集结,有了一丝喘息之机。是役,魔武大军辎重尽弃,兵士个人的兵器、盔甲,为逃命方便,亦扔个精光。整个大军六十万兵力,逃回本土的不足十五万,且一大半是骑兵。 军事会议上,步兵的长官大骂骑兵胆小怕死,只顾逃命;骑兵长官大骂步兵战斗不力,导致整个大军溃败……双方跳脚大骂,互吐唾沫。 身为主帅的詈京殿下,对这一切视若无睹,自顾瞑目沉思。 身为参谋长的羽琏侯爵终于愤怒了,拍桌子叫道:“叫嚷什么?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还不都用脑子想一想,对面的圣元军队,如果趁此机会攻打过来怎么办?” 叫骂的众将领立时闭上了嘴,皆面现恐惧之色:如圣元军队趁机越过边界,攻打过来,凭这十余万丢盔弃甲的残兵败将,如何能够抵挡的住?——事情怎么会到了这一步?明明是侵略者,到头来反变成了被侵略者。 实际上,神武军团此时亦正在召开军事会议,讨论的主题,正是是否应跨越边界攻打魔武大陆国的问题。 神武军团的元帅与军师,在这个问题上,第一次出现了分歧。 浩泊的想法,此次会战的目的已经达到,侵略的魔武军已被驱除,不必要再扩大战局、打到魔武大陆国境内了。不是浩泊怯战,小胜即安,而是攻打魔武大陆国,对于神武军团来说,条件根本不成熟,没有丝毫的胜算:一,魔武大陆国国内军队充足,人心较齐,对于入侵者一定同仇敌忾;二,魔武大陆国内地形复杂,适合魔武军设伏袭击,神武军团的特长正面对垒作战则根本没有施展的余地;三,魔武大陆国民风剽悍,几乎全民皆兵,不用说国内尚有数十万精锐之师,即使没有这支卫国军队,区区四十万兵力的神武军团,妄想灭掉魔武大陆国,无疑也是痴人说梦;四,攻打魔武大陆国,跨国作战,战线拉得过长,后方补给困难,补给线容易遭到袭击与破坏,如补给不继,四十万大军将不战而败;五,圣元帝国的皇帝对亲王元帅一向心存疑忌,负责整个军团军需的廉辟公爵又不可倚重……总上所述种种,越界攻打魔武大陆国,无疑是殊为不智。 亲王元帅却是打着另外一种算盘,现今神武军团士气高涨,求战心切,如一鼓作气,攻入魔武大陆国内,攻陷魔武国的京师“地壑城”,直接灭掉魔武国,将永除圣元帝国的后患,一劳永逸,——此无疑是一本万利。 竒_書_網 _w_ω_ w_._q_ ǐ_ S_Η_U_九_⑨_ ._ ℃_ o _Μ 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而众将领虽大多跃跃欲试,却都很有素质的保持了沉默。会议开了一天也没有结果,最后亲王暂时解散了会议,宣布明天再继续。 亲王单独留下了浩泊,两人相对默然无言。浩泊心下暗叹,知道事情难以改变,毕竟亲王方是神武军团的元帅,他完全可以在会议上断然作出决定,而根本不必顾及到自己的意见。为了自己解散会议,在此私下进行劝说,做到这样已经很难了。然而一面又是三十万将士的性命,他能够眼睁睁看着去送死,而猝然作出不负责的决定吗? 亲王元帅见浩泊面色犹豫,拔剑砍开帐幕,长剑虚指西方的魔武大陆国,沉声道:“军师,我知道攻打魔武大陆国殊为凶险,但我们不能因为结局的未知,而不去主动攻取。魔武与圣元两国的交战已有千年,每次会战总是圣元国主守,就因为击败魔武国后,没有主动进行扩大战果的进攻,使魔武国一次又一次恢复了元气,积蓄起了下一次攻击的力量。我几十年的梦想,就是攻破魔武国的敌都,永远解除圣元帝国的后患。而今机会终于来了,魔武大军溃败,我军士气旺盛,不趁此千载难逢的良机,麾军直入,更待何时?殊不知‘天予弗取,反受其咎’?即使我军战败,于以后两国交战的总局来看,还是大为有利的,‘没有开始,那有继续?’我们现今不勇于踏出这一步,以我们的失败为圣元军队下一次的反攻获取宝贵的魔武国内的情报与资料,那么以后的圣元军队将永远踏不出这一步,而圣元帝国,也将永远处于被侵略的可悲境遇啊!” 浩泊摇头喃喃道:我们站立的角度不同,看待同一个问题,也截然不同。我认为,魔武大陆国万万不可灭,灭掉魔武大陆国,圣元帝国一支独秀,没有了外来威胁的存在,激励它时时警醒,无疑要加快它的败亡。”见亲王摇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缓缓点头道:“好吧,您是元帅,身为您的下属,我服从您的决定。明天的军事会议上,我会表态的。”亲王大喜。 浩泊走出营帐,在旷野里缓缓散步,月色如水。夏燕郡主不知那儿去了,只有灵岚默默陪在他身旁。 浩泊长叹道:“岚儿,元帅执意要攻打魔武大陆国,我劝说不动,已经妥协了。但我知道,这是我作出的一个错误的决定。” 灵岚皱眉道:“你害怕什么呢?打就打嘛,难不成只许它打圣元,就不许圣元打它?” 浩泊忧虑的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攻入魔武国内,于我军有全军覆没之虞!” 灵岚撇嘴道:“管它死多少呢,只要你没事,别的我懒得理。全军覆没?哼,让夏秦那老小子收拾去吧。对了,你的身体恢复了没有?要不要我再放点血?” 浩泊苦笑着拒绝了,发现自己对一个超脱人类战争之上的龙族探讨这类问题,根本就达不成共识。 远远的,白虎慢慢走近,浩泊挥手支走灵岚,淡笑对他道:“看你脚步凌乱,满面犹豫,不像你平常自信沉稳的为人,是有什么事要对我说吧?” 白虎抛开顾虑,慨然道:“瞒不过师兄,我是受朱雀与玄武两人所托,来祈求师兄同意攻打魔武大陆国的。” 浩泊失笑道:“这两个好战的家伙,他们为什么自己不前来?” 白虎小心翼翼的道:“毕竟这与师兄的意见相左,——在加入圣剑骑士团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因此他们不敢前来,无颜见您。” 浩泊摇头道:“我并不想他们事事与我的意见一致,有自己的想法很好啊,小家子气!” 白虎喜道:“那师兄您是同意了?” 浩泊淡淡道:“同不同意与怪不怪他们,根本是两回事。看来你也是主张进攻魔武大陆国了?” 白虎点头道:“是!但我唯师兄之命是从,师兄不同意,即使夏秦元帅强硬要进攻魔武大陆国,大不了我们脱离神武军团,还干我们的老本行是了,——这也是朱雀与玄武的意思。” 浩泊点头,长叹道:“青龙不在,现在他在的话,一定会理解与支持我的。” 白虎不解道:“师兄,为何您要反对进攻魔武大陆国呢?按夏秦元帅的想法,永除圣元帝国的后患,岂不是好?” 浩泊摇头:“你们只看到一,没有看到二。想法的确是好,但能不能做到,又是令外一回事。你知道魔武国内现在有多少兵力?你知道魔武国内的山川地形?你知道攻打一座城池要损失多少兵力?你知道魔武国的民众是欢迎还是抵挡我们?……我们对魔武大陆国几乎一无所知,却头脑发热,想着消灭魔武国,不是天大的笑话?” 白虎皱眉道:“这的确是问题,但问题总要克服,——不去进攻,岂不永远不知晓魔武国的内情?” 浩泊苦笑道:“关键是我知晓魔武国内的内情,明知道是将数十万的将士派去送死,我又于心何仁?” 白虎疑惑的道:“师兄知晓魔武国的内情?” “我不是告诉过你,我曾到魔武国内考察过两年?那段经历,使我对魔武大陆国有了很深的了解。这么对你说,我暗中认为,我们击败的这六十万魔武军队,恐怕不过是魔武国军队很小的一部分,是詈京特为拿出来牺牲迷惑我们的。魔武大陆国至少还有一支介于六十万到八十万的超强军队,这支军队的战斗力,恐怕远远超过我们击败的这支魔武国军队。”浩泊道。 白虎越发不可思议,倒抽了口凉气:“什么?这、这可能吗?而且詈京为何要牺牲掉数十万的军队来迷惑我们?” “也许就是让我们头脑发热,失去理智,前去进攻魔武大陆国吧。你说他为何要诱惑我们主动进攻魔武?哼,詈京不是傻瓜,近千年来,魔武大陆国一次也没有攻入圣元帝国中来,以詈京的才智,自然知道强攻不但耗时间、耗兵力,而且根本就攻不破有厚实的后方基础、城墙坚固的天阙城。他吸引我们神武军团进攻魔武大陆国,将圣元帝国的有生力量尽数消灭,那时再出动大军进攻天阙城,——天阙城再坚固,粮草再丰厚,没有优秀的士兵防守,岂不也是白搭?”浩泊耐心解释道。 白虎吃惊道:“不会吧?詈京那小子能有如此深的机心?为了胜利,不惜轻易牺牲六十万将士的性命?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浩泊嗤道:“算了,我知道很难会有人相信,就走着瞧吧。你告诉朱雀与玄武,我同意进攻魔武大陆国了。” 白虎又吃了一惊,随即满心欢喜的去了。 ******圣元历九百二十五年的十月三日,圣元帝国神武军团的四十万大军在圣元帝国与魔武大陆国的两国边界处集结完毕。神武军团的元帅夏秦亲王一声令下,自有史两国会战以来,圣元帝国终于迈出了主动入侵魔武大陆国的第一步。 斗志昂扬、求战心切的神武军团将士,以不可遏止的势头,二十日内在魔武大陆国挺进近千里,下城十余座,很快攻到了魔武国的腹地重塞“地酆城”下。只要攻破地酆城,至到魔武的京师地壑城下,其间近千里的地域再没有一座可以阻挡住神武军团前进步伐的军事坚固要塞。 神武军团上下,皆被狂热的轻敌与胜利情绪包围,以为灭掉魔武大陆国,是易如反掌、不费吹灰之力的。而十余日以来,接战的魔武大陆国军队,皆是十余万丢盔弃甲的魔武军残兵败将,往往一触即溃,根本没有丝毫的战斗力。神武军团又错误的认为魔武大陆国内已经没有丝毫的有生军事力量,六十万入侵圣元帝国的魔武军队,就是魔武大陆国军队的所有。 在这种轻敌的、昏了头般的情绪左右下,神武军团上下一致认为胜利即在眼前,他们就是创造历史的人,一齐响应亲王元帅,叫嚣着要打到地壑城去,永除圣元帝国的后患。——殊不知,厄运正在悄悄的降临。 战局的异常顺利,令浩泊失去了用武之地,他除了集中精力负责自己要求的、神武军团的后勤供给外,作战军事会议,亲王有意无意的将他排斥在外,他也正懒得参与。到了军需部,他见识了主管后勤军需的师漕统领的手段,——真不愧是神武军团的四杰之一,将后勤军需部管理的井井有条,这令他省了很大的心思。师漕此次没有随军远征,而是留在西岭城调集、征办军需,保证四十万大军供给不缺。浩泊与其信鸽联络,遥控配合,将军需督办的滴水不漏。 这期间除了灵岚陪伴在自己身边外,难得有人前来看望自己。小郡主日夜呆在父亲身边,照顾身体越来越差的亲王,受不了相思之苦时,匆忙跑来呆上一会儿,立即又匆匆跑回去。而对战争无比狂热的师弟们,成了亲王忠诚的拥护者、以及得力大将,更无暇到后勤来。实际上他忙着调运补给,也无暇顾的上他们。他将身边仅余的圣剑骑士团属于自己的一百名“忠勇”侍卫,以及两名队长金刚狼与银翼鹰,全部派出督运粮草,——毕竟跨国作战,后勤补给乃重中之重,不容许存在丝毫的疏忽。 对于浩泊在后勤补给的尽心尽力,大多数将领暗中嗤之以鼻,——魔武国即将全部占领,到那时还害怕没有补给?殊不知“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粮不三载;取用于国,因粮于敌,故军食可足也”?真是多余! 在大多数将领暗中讥笑浩泊的同时,却忘了调查一下,自军队进入魔武大陆国以来,近一个月来,在千里广阔的魔武国境内,竟没有搜寻到一颗粮食、虏获到一件军用物资!神武军团四十万兵马的粮草军需供应,全是浩泊威压处于大后方、怀有二心的总军需官廉辟公爵配给,又千里周折,艰难运来所致。 对于这一切,夏秦亲王是知之清楚,故对浩泊衷心感谢,屡次请他商讨军情,却都给他以调运粮草紧急为由推脱。 在攻打地酆城的前夕,玄武一脸担忧,忽然匆匆赶来浩泊所在的后勤部。 浩泊一脸惊讶的望着他,笑道:“夜猫子进宅,是无事不来,有什么事,玄武统领?” 玄武苦笑道:“都什么时候了,师兄还有心思开玩笑?我是来向师兄请罪的,此次战争恐怕被师兄说对了,是个大大的圈套,我整个神武军团怕有全军覆没之虞!” 浩泊收起笑容,饶有兴趣的望着他。 玄武皱眉道:“我是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可凭我的直觉,以及这一路上的经历,令我感觉此事透着玄虚。对于魔武军的主帅詈京,虽然我没有见过,但从他用兵的高明来看,不会是无能的连在边界安驻防备圣元军队越界攻打的警戒军队都不能的人。如说边界没有驻扎防备军,是詈京的无能,那么接下来,魔武大陆国千里境内,一片农庄破坏、建筑烧毁、民众藏匿、物资损坏等等的景象又说明什么?说明詈京蠢的毁坏国民的家园,将国民尽数迁走?还是说明他高明的实行坚壁清野策略,打算困死我军?这一切短期内是难以做到,要在几个月前进行方成,——如此岂不是说詈京在几个月前、还没有攻打圣元帝国的时候,就已经打算诱使圣元军队主动侵略魔武大陆国了?这么说此事岂不是个天大的圈套?” 静静听完玄武的分析与述说,浩泊面露赞赏之色,道:“除此之外,你还有别的什么发现吗?” 玄武摇了摇头。 浩泊仰躺在宽大的椅子内,悠然微笑道:“看来圣剑骑士团‘防守天才’的心思,要比‘攻坚天才’与‘奇袭天才’的周全细致的多。今天你不来找我,最迟明天中午,我也要去找你,有一件关系重大的事非你不能完成。你竟能在当前的形势中,保持头脑如此的冷静,推测出这个天大的圈套,嘿嘿,颇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但也更坚定了我对此事非你不能完成的信心。” 玄武目光闪烁,射出犀利、狂热的光,道:“师兄分派的任务,总能令我感受到挑战与压力。这次是什么任务?” “最近我主管后勤,在我运粮草前来的途中,几乎每次车队都要遭到魔武军队的袭击,我防范比较严密,损失还算微小。但从魔武军袭击的次数、袭击军队的数量、袭击的路段等等,经过我的推算,大体得出了我军后方魔武军兵力的分布与驻扎。我军后方大约有七万到十万之间的魔武骑兵军队,平均驻扎在边界到此处这千里途中。此军队的用意,就是要在我军撤退途中,袭击我们。”浩泊淡淡道。 玄武思索道:“师兄是要我引兵攻击这些军队?” 浩泊摇头道:“不是!破除这些骑兵,是我给你的第二个任务,——在神武军团回撤的途中,你要严密防范这些偷袭的魔武军队,保证大军能够撤返回西岭城。至于你当前首要的任务是——”浩泊自椅上跃起,抓起一旁的军用地图,“刷”的在案牍上展开。 第二章 中伏(一) 玄武一眼望去,顿时目瞪口呆,地图上以现今神武军团所要攻打的地酆城为中心,标明了神武军团兵力的分布、神武军团粮草押运的路线、途中魔武袭击军队的驻扎及兵力情况,以及地酆城内兵力的预估、地酆城周围可能存在等待反包围的军队的数量等等、等等,详细无比,其中的评估有根有据,真实可信。玄武惊讶道:“师兄,你的这份地图,比元帅的那份精细高明的多了。” 浩泊道:“少拍马屁,看好了,这儿,地酆城东七十里处,落星山脉中,名为一线天的地带。一线天位于落星山脉正中,是我们撤军回国唯一的路径,几日前我们攻打地酆城,曾路过这儿。本来落星山脉为一座整体山,横挡在地酆城东,以前地酆城到落星山东面的魔武领地,要绕过落星山,至少远上几百里路。这对于魔武国出征我们圣元帝国,无疑是甚为不便的。因此魔武国的第五代魔皇,毅然派遣十万军队、以及近二十万劳役工匠,穷十五年时光,将落星山生生凿通,凿出这条名为一线天的越山大路。一线天的开通,自地酆城到落星山东一带的地域,路程比原来至少缩短了十天。对于魔武国入侵圣元帝国的军队进发、粮草周转,是大为省工省力。” 玄武点头,回想一线天的地形,皱眉道:“这一线天两侧是高大的落星山脉,山路窄的地带只阔不足四十丈,地势且随山势的增高而增高,易守难攻,很是险要,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势头。” 浩泊赞许的点头道:“不错。据我押粮队遭遇得知的情报,以及我派出‘忠勇’护卫打探的消息,隐约可以推测出,地酆城的南、北、西三方约六十里外,分别驻扎着一个兵力近十万的魔武国大型军团。而地酆城的兵力,也不是先前得知的十万残军败将,而是二十万魔武军精锐。你想,明天我神武军团全力攻打地酆城时,三大军团突然出现,合力一围,然后一线天东四十里外的两万魔武军骑兵军团,抢占扼守一线天,到那时,会怎么样……” 玄武顿时冒出一额头的冷汗,喃喃道:“那么我神武军团四十万大军,岂不成了瓮中之鳖?” 浩泊冷然道:“不错!因此,玄武,一线天这条我全军唯一的逃生之路,必须要控制在我军手中。兵贵神速,迟则生变,你马上点起两万精骑,速速占领一线天,构筑工事,给前来占领的魔武军迎头痛击。” 玄武匆匆道:“我现在就去,可元帅那儿……” 浩泊道:“元帅那儿,有我去说。师弟,四十万兵力的军队,拜托了!”说着深深对玄武一揖。 玄武截然道:“师兄放心!完不成任务,玄武提头来见。”转身急匆匆去了。 ******圣元历九百二十五年十月十九日,神武军团发起了对魔武国地酆城的攻击。面对城头上数量骤然多了一倍、无比强壮魁梧的魔武军士兵,神武军团的元帅夏秦亲王心中掠过了一丝不安。 总军师浩泊立在他的身侧,半步不离,马上要到了紧要关头,他可不想身体欠佳的亲王有丝毫不测。昨晚亲王听完他的分析,马上批准了玄武的行动计划,却没有听从他的立即退兵的建议。浩泊亦明白他心中的为难,眼看形势一片大好,只要攻破地酆城,就将创造历史,改变圣元帝国受侵略的境遇,而今一仗不打,就此退兵,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况且,自己的分析,完全没有真凭实据,只是凭空推测,作不得准。 亲王是抱着莫大的希望、希望自己的推测有误,来打这一场仗的。 清晨,师漕统领利用信鸽传来一个可怕的消息:现在圣元帝国京师天京城内,满天谣言亲王大人与魔武军相通,欲自立为“天阙王”,率神武军团脱离圣元帝国。皇帝陛下大发雷霆,严令神武军团总军需官切断对神武军团的粮草、军需等的供应。同时严旨亲王立即回京,讲清此事。 浩泊闻信点头:怪不得此次军粮逾期三日尚未到,现在看来是不能到了。幸好大军即将退兵,军粮不到也与大局无损,不然倒是麻烦。 亲王冷“哼”一声,声色不动,将密旨撕毁,如计划攻打地酆城。 神武军团的兵士挺枪、持盾,推着弩箭、发石机、攻城车,对地酆城攻去。 地酆城坚固与否,与西岭城不相上下,城墙坚厚高大,护城河宽而深,加上有足够的守城将士,如想攻破,实非易事。 亲王亲上前线指挥,一连两日,折损了三、四万兵士,地酆城丝毫未损。神武军团的士气逐渐低落。 幸好玄武此时传来音信,已经占据一线天,且设伏几乎全歼前来攻占的魔武军队,这多少令浩泊吁了一口气。 第二章 中伏(二) 第三日中午,于地酆城周围数十里外打探动静的斥候,分别匆忙来报,地酆城的南、北、西三方同时出现大规模的清一色骑兵军团,向西岭城推移而来,行动十分迅速。 问讯亲王面色灰白,——终于不幸被浩泊言中,他猛吐出一口血,昏死过去。 浩泊慌忙渡真气将他救醒,亲王勉强召集众将领,将军权尽数移交给浩泊,命众将谨遵不得有违。刚说完,又昏死了过去。浩泊一边令大魔导师离契给亲王疗养,一边断然下令撤军。 他下达完命令,招过来灵岚,红着眼珠子道:“升上天空,给我用魔法狙击魔武军的追击骑兵。”灵岚应命而去。 浩泊又令朱雀、白虎率领连同八千圣剑骑士团在内的三万神武军团精骑,亲自断后,抵挡魔武骑兵的袭击。 圣元大军退出三十余里,朱雀与白虎已经与追来的魔武骑兵接战上了,浩泊大讶:魔武三方面大军如此迅速?直到斥候兵来报,方知是地酆城内的守军,见神武军团要撤,打开城门,前来衔尾追击。 撤到一线天,亲王悠悠醒转,经过离契大魔导师的超级疗养魔法的治疗,精神大为好转。浩泊立即召集众位将领,将军权重新移交回亲王手中,同时要求亲王,自己与白虎、朱雀等留在此地,为撤退的大军殿后,狙击追袭而来的魔武大军。亲王张口欲待说什么,黯然摇了摇头,终于什么也没有说。 浩泊对玄武嘱托道:“这回撤的一路上,你保护好亲王元帅,而可能袭击的魔武骑军的分布,你自地图上也看到了,心中已经有数。金刚狼与银翼鹰以及一百忠勇护卫,全拨给你。如何对付沿途扰袭的魔武骑兵,不用我多说,你知道怎么做吧?” 玄武重重点头。 浩泊率一万骑兵,留在一线天,等待白虎与朱雀。他知道,自己与白虎、朱雀,率四万骑兵的兵力,凭借一线天易守难攻的有利地势,要狙挡五十万魔武军至少三天,——只有如此四十万神武军团方有可能避免被全歼的命运。 夏燕郡主见浩泊要留守在一线天,吓的面无人色,她自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留守的军队,就是用做舍车保帅的牺牲的。她低着头脸色阵青阵白,良久,抬头毅然决定陪同浩泊留在一线天。 浩泊眉头大皱,又是恐吓、又是哄骗,无奈打定主意的夏燕郡主怎么说也是不听,即使搬出“病重的亲王需要照顾”如此理由她也毫不为所动。无奈之下浩泊一掌将她拍昏,送回亲王身边,又令亲王的虎贲护卫严加保护与看管。 望着丢弃了所有笨重物资,轻装撤退的神武军团将士源源不断的自一线天通过,将魔武国数十万大军抛在身后,向着两国的边界全速进发,浩泊长吁了一口气,知道这几十万大军能否逃出生天,就全看自己的了。 断后的白虎与朱雀,充分展露出军事大家的才略,在地酆城到落星山七十里的路程间,两人分别引一万五千骑兵,狙击、打伏、偷袭、硬阻……野战战略无所不用其极,加上有灵岚的全力帮助,将魔武军十余万先遣骑兵军团,生生阻挡的难作寸进,——七十里路程,整整“走”了两天一夜。 利用这段宝贵的时间,浩泊指挥留守的一万骑兵,在玄武构筑的工事防线上拼命的做加固工作。玄武选择工事的筑址,甚具匠心,位于一线天上山三百步许。如此,在工事下,三百步的上坡路程,全是陡峭的山路,对于机动的骑兵而言,无疑无形中削弱了冲击的速度;而一线天随着山势的增高,地形亦渐渐转狭,在一线天的外围,足足有近二百丈宽阔,延伸到三百步许、工事之下,路的宽窄即剧缩到六十丈余;如此外宽内窄的地形,攻打的军队越上冲,兵士越密集,相互碰撞,将大为削弱战斗力。而工事防线据守的圣元军队,又居高临下,占足了地理上的优势。 浩泊心下对玄武选择工事防线筑址的高明,大加赞赏,一边利用落星山丰富的木材资源,将防线加到高十丈,宽十丈,长四十丈。防线内侧,排满了神武军团留下的攻城车、投石机、弩箭机。防线前,百丈的距离,布满了木桩、石块、绊马索,专为防御魔武军冲击力强的骑兵而设。在防线的左侧,留下一条宽近二十丈的通道,供己军骑兵出击与退回之用。毕竟留守的神武军团军队,是清一色的骑兵。全凭这一座小小的防线死守,而不以攻击力强的骑兵辅助作必要的反击,那真可谓是“死守”。 站在无法再加高、加固分毫的防线上,浩泊深具信心,凭此自己精心构筑的防线,再辅以机动灵活的,可以做骑兵进攻、亦可做步军守御的神武军团精锐骑兵军队,加上杀伤力巨大的投石机、弩箭机守御器械,即使面对魔武国数十万精锐大军,支撑上个两、三天,应该也不成问题。 正是深秋气爽的季节,满山草木半枯,浩泊望着落星山下森林连天、原野茂草枯黄的景象,蓦然想起玄武火烧恶风镇的妙策,顿时大喜。 他匆匆指挥着两千兵士,猜度几日后魔武军攻打一线天时军队驻扎的位置,命令军士埋下了大量的炸药、魔法水晶,在周围的树木与茅草上,则藏上硫磺,淋满魔油这等易燃之物。 一切完毕后不久,白虎与朱雀引着疲惫不堪的不足两万的骑兵,退到了一线天防线下。浩泊将他们让进一线天防线内,吩咐自己统领的一万骑兵,在建成的防线内严阵以待。 魔法使用过度,几乎连隐身魔法使用都有难度的灵岚,最后侦察了魔武大军所在的方位后,最后一个退回到一线天。她变幻成人身,降落浩泊身边,苍白着脸色,对浩泊道:“魔武骑兵部队,大约要三个时辰后到。最后这二十里路,被狙击怕了的魔武骑兵已不敢单独冒进,总是等待与大部队一起进发,战机难觅,故白虎全速撤了回来。朱雀在沿途砍伐树木,制造了重重的路障,使魔武国骑兵费力清理,难以全力奔驰,短时间内难以赶来。” 浩泊点了点头,面色柔和的望了她一眼,柔声道:“你、你辛苦了。” 灵岚温柔一笑,面容无尽的经历战争风雨洗礼后的从容,使得姿容、倾国倾城,缓缓偎依浩泊的臂膀,轻声道:“你总是那样的令我捉摸不透,我甚至不知道你除了利用、到底爱我有几分?甚至有没有真正的爱过我?只有在我为你战斗、乃至于受伤时,方能感受到你的痛惜、以及对我的爱意。所以跟随在你身边,为了你的喜好,拼命的做我不喜欢、甚至令我受伤的事,这一切,不过就要你的一句‘辛苦了’而已啊!” 浩泊默然,他知道自己不善于表达感情的性格,使得自己爱的、以及深爱自己的人,很是痛苦。 灵岚一笑,自自伤自怜中恢复过来,道:“我们到底要守多长时间?魔武大军太过强悍,我们挡不了多久的。” 谈到当前形势,浩泊亦立时进入了自己的角色,冷静的道:“挡不了也要挡!神武军团即使轻装全速撤退,日以继夜,撤出魔武大陆国境内,至少也要七、八日,这还不算魔武国后方的骑兵沿途袭击阻扰。因此我们必须尽最大的努力将魔武大陆国的数十万主力军队,阻挡在这落星山下,使之威胁不到撤退的神武军团。不然,一切就全完了。” 灵岚叹道:“现在已经过了两天,你匆促构建的这座简陋工事,在魔武精锐大军的冲击下,根本就坚持不了一天。” 浩泊神秘一笑:“如果我坚持两天,你又作如何说?” 灵岚眼睛一亮:“你能坚持上两天?有什么高招吗?” 浩泊道:“这可要保密。嘿嘿,现在白虎与朱雀已经成功阻挡了魔武大军两天,凭借这一线天易守难攻的地理优势,只要能够再支撑两天,神武军团就算保住了。到那时我们撤出落星山,利用魔武大陆国优越的地理形势,展开野战,边打边撤,逃回圣元,那么詈京小儿费尽心思的诱敌深入大计,可就全然破产了。哈哈哈……” 灵岚亦面色欣喜,但想到眼前的形势,又有些兴趣索然,皱眉道:“看你美的,做梦啊?还是关注眼前的形势,现实一点吧。” 几个时辰后,魔武大军源源不断,陆续抵达落星山下,先头部队已在忙着安营扎寨。几十万魔武大军整齐威武,严阵以待,旗帜飘扬如云,兵刃与铠甲在阳光下闪耀着森寒的光,一望无际,整个落星山下一座钢铁筑成的庞大堡垒,散发出强大莫挡的气势。 终于见到魔武大陆国雪藏已久的精锐军队的真正面目,虽然早有心理上的准备,浩泊仍禁不住微感凛惧,而本来满怀足可硬挡魔武大军步伐的超强信心,亦随之大为削弱。 魔武大军前,几十名气度沉凝的魔武军高级将领,簇拥着身着黄金盔甲的詈京元帅,对一线天的防线,指点谈论。浩泊见詈京的坐骑,并非一匹骏马,赫然是一只长着一金色、一银色两只头、通体毛片乌金油亮、爪牙尖利的奇异豹子形状的魔兽。 面对浩泊的惊奇与羡慕,灵岚不屑道:“不就是一只‘金银双头铁背魔豹’吗?看你那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气。” 浩泊喜道:“你知道这魔兽的名字?詈京这小子从那儿得来的,你知道吗?人类大陆可是很少有这类高级魔兽的踪影啊。” 灵岚道:“还不是自圣元与魔武两国极南方的交界处,为大陆人类视为禁地的魔兽聚集地‘魔兽森林’中弄出来的?这‘金银双头铁背魔豹’,性情凶残,攻击力极强,算是魔兽森林中上阶位的魔兽了,人类大陆根本没有。” 浩泊摸头喃喃道:“有这么一头魔兽骑着,可威风多了。詈京这小子能弄出来,我肯定也能弄出来。此事一了,我倒要到魔兽森林去碰碰运气。” 灵岚醋味十足的不满道:“你有我这只血统高贵的白银神龙,好歹也是一名龙骑士,对这等下贱残暴的畜牲还感什么兴趣?” 浩泊拧她如若凝脂的嫩腮,嬉笑道:“我怎能将你当作下贱的坐骑?你是我的、呃,是我的朋友嘛!” 听前半句时,灵岚喜上眉梢,等听到后半句,不由柳眉倒竖,睁圆杏眼恼羞异常的道:“‘朋友’?你仅仅把我当作朋友?” 浩泊望着即将呈暴走状态的灵岚,身周围骤然聚集起庞大的雷电元素,心惊胆战,知道回答的有丝毫不令她满意,那庞大的雷电元素将尽数砸到自己头上,保证让自己七荤八素、焦头烂额。在龙岛吃足这等苦头,有前车之鉴的浩泊,忙谄媚的讨好道:“你是我的最亲密的异性朋友!乖乖,千万要消消气。” 灵岚回嗔作喜,白了浩泊一眼:“算你识相。” 浩泊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暗道:只听别人说母老虎厉害,殊不知母巨龙更让人消受不了。 稍微休息后的白虎与朱雀,并肩走到防线上观看魔武军的阵势,对顶头上司的吃瘪,师兄弟两人在心下暗笑,却迫于师兄大人的淫威,不敢放肆,故皆佯装未见。见到詈京奇异的坐骑,两人双眼都是一亮,对着一阵的指指点点。 白虎羡慕的道:“詈京小儿好大的本事,竟能降伏金银双头铁背魔豹。弄这么一头家伙骑骑,倒确是威风的紧。” 擅长奔袭作战的朱雀,却有感于心,叹气道:“如果我有一支以如此魔兽为坐骑的骑兵军队,野战当纵横披靡,无所畏惧。” 浩泊闻言目光一跳,只觉此事大为可行。 对于如何到魔兽森林捕捉魔兽、以及驯化后当作坐骑用于战争,浩泊正想的出神,灵岚忽推了他一把,道:“人家向你叫阵了。” 浩泊望向阵前,见詈京得意洋洋的骑着魔豹,并没有带扈从,走上一线天数十步处,大声叫道:“浩泊兄,别龟缩在堡垒里面了,出来与小弟略作长别小叙,如何?” 虽然明知道詈京用意是向自己炫耀坐骑,只有大马可骑的浩泊仍脸色难看到极点,对着詈京狠狠“呸”了一声,愤愤道:“什么玩意儿!好威风吗?看老子明天也弄一头、不,是弄一群,活气死你个龟儿子!” 一旁的灵岚大为恼怒了,对于别人加诸在心上人之上的侮辱,她可是万万不允许的,晃身一变,化作一匹通体如雪练般白的骏马,随即骏马的额头长出一只尺余长的淡金色螺旋花纹独角,马腹部隐隐泛出鳞甲,四只蹄子亦变成四趾的龙爪,——整匹骏马,赫然变成了一匹高级神兽“神圣独角兽”。 浩泊大喜,着烂银铠甲,披软玉披风,倒提白银龙枪,跨上神圣独角兽,冲下防线来。 防线内的圣元将士,见到主将恍若天神的英姿,一齐大声呼喝,士气大为高涨。 不想浩泊竟弄出一匹高贵的“神圣独角兽”来骑,詈京大感意外,自得之情一扫而光。本来摇晃着金银两只头、神态甚为高傲凶暴的魔豹,见到“独角兽”,如同草鸡见到了凤凰,奴颜婢膝的样子令它的主人大感憋气。 “神圣独角兽”乃极为高贵的神兽,一直生活在光明神域旁的长春林内,人类世界一向不曾见过它们的踪影。它们乃创世双神的专用坐骑的后裔,地位超然而高贵,即使现今的光明神王亦不能驯服它们。神圣独角兽,较之魔兽森林的魔兽,地位的差别,就如同天神较之卑下的人类,是不可同日而语。 较量过坐骑后,落了下风的詈京悻悻道:“数月不见,浩兄风采如昔啊。” 相反心情大感良好的浩泊,嬉笑道:“詈兄看来要憔悴的多了。也是,阁下担任魔武大军的总元帅后,致使六十万魔武军战死,令魔武国由侵略者,变成了被侵略者,如此云壤之别的巨变,负主要责任的詈兄,岂能不极度的内疚与自责?对此,小弟深感同情,却恕无能为力。” 詈京冷笑道:“浩兄无须冷嘲热讽,以浩兄的才略,莫非识不透小弟的诱敌深入大计?” 浩泊故作惊讶的道:“‘诱敌深入’?你魔武国六十万侵略大军差点全军覆没,被我英明神武的夏秦元帅,反过来麾神武军团直攻打到你魔武国的地酆城下,如此超大惨败,竟是‘诱敌深入’?呵呵,恕小弟旷古未闻!” 詈京弗然道:“浩兄如此自欺欺人,不尊重事实,未免令小弟小瞧。” “我不尊重事实?”浩泊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随即恍然道:“哦,我明白了。不错,詈兄一定要将惨败说成诱敌深入,不然,你如何向魔武大陆国的国民与军队交代?如此瞒天过海,信口雌黄,无疑会让詈兄躲过这一劫,不至于遭到国民与军队的反对。詈兄,对兄的才干,小弟佩服。” 詈京颇为恼怒道:“浩兄,你胡说什么?如此口舌之争,兄感到有意义吗?于事有补吗?” 浩泊点头道:“对对,詈兄就要如此狡辩,一定要自己首先深信不疑,不然,你如何说服军队中的同僚、已及国内的臣民?”随即他压低嗓音,作亲密状道:“不过詈兄如此欺骗国民与下属,未免也太无耻了些。” 第三章 狙挡追兵(一) 詈京知浩泊是在故意激怒自己,冷笑道:“浩兄就占占口舌的便宜吧!哼,如不是你们元帅情知中了我的诱敌深入之计,为何神武军团要匆匆撤军呢?” 浩泊蓦然发出一阵大笑,指着詈京笑的几乎喘不过气来,道:“莫非詈兄以为我神武军团撤军,是怕了你魔武国不成?” 望着詈京微微冷笑,不置可否的样子,浩泊笑道:“詈兄未免也太有些自大了。神武军团所以撤军,是天京城谣传,亲王元帅欲自立为帝,而帝国善于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小皇帝,怕亲王元帅真个夺了他的江山,因此连下十三道金牌严旨,责令亲王立即撤军回国。你想想,如亲王抗命不退军,那么自立为帝这件事,无疑不是真的也成了真的。对帝国忠心耿耿的亲王元帅,接到金牌严旨,无奈只好舍弃这次千载难逢、可以灭掉魔武国的大好机会,断然麾军而撤。詈兄,你真好运气,亲王元帅一念之间,免使你成为亡国之君啊。” 詈京抚掌淡淡道:“精彩,真是精彩!浩兄舌绽莲花,说死为活的本事,小弟算是见识了。如此看来,你们帝国的皇帝,并不怎么高明啊?” 对于詈京对小皇帝的贬评,正合浩泊之意,他可不在乎别人如何诋毁小皇帝,那怕是自己的劲敌,对他而言,詈京相反比小皇帝要可爱的多的多。他立即接话茬道:“詈兄见得极是。那小子,比一头猪强不了多少,哦,不,就是一头猪蹲在那个宝座上,我想也一定干的比他还要好。当然,这等蠢猪,——真是称他为猪都是在赞美他,最适合被敌人利用了,比如像你詈兄?” 詈京淡笑道:“哦?恕小弟不明白浩兄话中的意思。” 浩泊冷“嗤”道:“你装什么蒜?天京城满天的谣言,谣传夏秦亲王欲自立为帝,不是你小子指派潜伏在天京城的魔武国密探散布的?你骗的了别人骗的了我?” 詈京“哈哈”大笑:“浩兄连这个也能猜到,小弟佩服。你帝国的皇帝如此昏聩无能,良禽择木而栖,浩兄还要为他效忠?何不考虑小弟的建议加入我魔武国?你这区区几万断后的骑兵,在我几十万大军的冲击下,立时化为齑粉。难不成浩兄执意要成为那猪皇帝的牺牲品?在我印象中,浩兄可不是那等将效忠看的重过性命的人啊。当然,小弟不是说浩兄没有忠诚度,而是浩兄不会为任何人所驾奴的。” 浩泊面色有些难看,强笑道:“詈兄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但大丈夫凡事有所为有所不为,小弟今日偏做一回忠臣给你看。” 詈京叹道:“浩兄这是何苦?如果不是浩兄见机的快,抢先一步抢占了这一线天,夏秦元帅又突然撤军,使我的‘捉鳖’大计功亏一篑,小弟早全歼你神武军团!即使不是浩兄这断后的数万骑兵阻拦,小弟也早大功告成了。你神武军团已撤军两天,恕小弟耽搁不起,必须一举突破你这座小小的防线,衔尾追击,不然烙好的烧饼可就吃不到了。因此过会儿的进攻会很残酷,浩兄如不考虑小弟的建议,到时做了阶下囚,可别后悔。” 浩泊豪气上涌,笑道:“鹿死谁手,尚且未知呢,对詈兄的手段,小弟是期待已久,但愿过会儿的战斗,可别像天阙城会战那样软绵绵的像个娘们儿,使小弟再失望了。” 詈京气往上撞,喃喃道:“死到临头……”拨魔豹欲回。 浩泊忙道:“詈兄且慢,小弟话未说完。假若詈兄真个全歼了我神武军团,那下一步有什么打算?莫非要再一次发动侵略大战?” 詈京冷冷道:“你以为我如此费尽心思为的什么?只要歼灭了你神武军团,天阙城无疑将唾手可得。那时自天阙城到天牢城下,这三分之一的圣元帝国花花江山,不费吹灰即成为我魔武国的国土。只要再攻破天牢城,你圣元帝国就亡了一半,剩下一座天京城又有何作为?我最终的目标,就是将锦绣平原与不毛原野连成一片,建立一个崭新的超级大国……” “——你、自然就是这个大国的皇帝吧?”浩泊接口嘲弄道,“詈兄无疑是古往今来的第一吹牛家、狂想家,几句话下来,已经占领了我圣元帝国的整个国土,真是法螺一吹,惊天动地,风云变幻,小弟佩服啊佩服!” 詈京大为恼怒,脸色煞白,拔魔刀,大声道:“你回去,给你一个时辰做准备,看我如何踏平你这座小小防线。” 浩泊骑灵岚回转身,大笑道:“小弟将拭目以待。” ******“呜——呜——”进军号角声中,两万魔武军骑兵,对一线天神武军团的防线发起了第一次冲锋。 神武军团将士早等待多时,装弹完毕的发石机、弩箭机,张力被调到最大的限度,发出“吱格”的不堪重负的轻微响声。面对冲进射程的魔武骑兵,亲自指挥的浩泊断然一声令下。发石机与弩箭机发出“呜”的一声劲烈风声,齐射了出去。 巨大的投石在密集的魔武骑兵中,开出朵朵“血花”,将数名骑兵连人带马砸成一团肉酱,血肉飞溅中,尘土大起,地动山摇。弩箭机在经验丰富的控弩手操控下,角度精确,射出的弩箭正对魔武骑兵的胸口,且作平行飞射,一支强劲的弩箭,轻易贯穿数名骑兵的胸膛。一线天一时充满了魔武骑兵临死的惨叫,战马的悲嘶,形势殊为惨烈。 因为是上仰冲击,马蹄下又是陡峭的山路,魔武骑兵的冲击速度被大为削弱,直到投石机与弩箭机装了五次弹后,魔武骑兵方冲过了投石机与弩箭机的打击范围。 朱雀率领一万弓箭手,躲在防线后,占足居高临下的地理优势,对冲近的魔武骑兵,万箭齐发,作弓箭杀伤。外阔内狭的一线天地形,令勇于冲锋的魔武骑兵大吃苦头,越向里冲相互之间密度越大,灵活性越小,到最后魔武骑兵碰碰撞撞,挤作一团,直成为朱雀弓箭手的活靶子。 面对密集的魔武骑兵,朱雀的弓箭手根本就不用瞄准,只要调好角度,将手中的弓箭射出就成了。一万名弓箭手控制阔不足八十丈的地带,轻松无比。魔武骑兵根本就逾越不过这道弓箭布成的防线。 担任两万魔武冲锋骑兵统领的,是魔武军一名副军团长,见魔武骑兵被防线内神武军团的弓箭手,压制的根本冲不上去,当下亲自率领四千不惧箭矢的重骑兵,冒着密集的箭雨,狂冲而上。 冲到防线前,四千魔武重骑兵,竟损失不过四分之一。但防线前的木桩、尖石、绊马索,让收势不住,不明地理情况的重骑兵吃了大亏。催马狂冲的重骑兵,顿时马腿断折,颓然倒地,被笨重的盔甲活活压死。 已经不足两千的重骑兵,在副军团长的带领下,踏着同伴的尸体,越过木桩区,对防线左则的二十丈阔的通道冲来。 通道以巨木垒起丈余高的工事,重步兵列队站工事后,挺五米长的拒马枪,自巨木工事有意留的缝隙,刺出工事外。 魔武骑兵的副军团长,指挥两千重骑兵,利用坚厚的重盔甲,对巨木工事不停冲击,生生将拒马枪撞折,将巨木搭建的工事撞出一个缺口。魔武重骑兵自缺口一涌而上。 全力防守通道的白虎,对魔武重骑兵悍不畏死的攻击方式,大为吃惊。指挥重步兵全部后撤,将魔武重骑兵尽数放进通道,随即命步军刀斧手一涌而上,专砍重骑兵的命门“马蹄”。通道内冲斥着战马的悲嘶。因战马受伤而倒地的重骑兵,一身数百斤重的盔甲压在身上,根本无法凭借自己的力量站立起来,只有束手待毙,被钩镰手挑开重甲,活活捅死。 防线上的浩泊,指挥军士将巨木、巨石砸到通道内,将通道内的魔武重骑兵砸成肉饼。 一个时辰不到,近两千重骑兵尽数阵亡。只有那副军团长率领十数名重骑兵,犹在顽抗。白虎见那副军团长将围攻的刀斧手尽数以长矛挑死,心下大怒,上前挥舞开天斧,一斧砍下了那副军团长戴着重头盔的人头。 此时,见战局不利的詈京,吹响了退军号角。两万魔武骑兵,退回本阵的,仅仅不足八千,——战局之残酷可见一斑。 望着退回的魔武骑兵,防守的神武军团将士暗松了一口气,忙趁隙稍做休息。在防线下,几百步的距离直布满了死的奇形怪状的魔武骑兵,以及数千匹或残、或完好的魔武军战马,直便宜了神武守军。 魔武军元帅詈京虽然没有指望两万骑兵能够将神武军团的防线摧毁,但也没有想到可称的上是魔武军精锐中的精锐、两万“天雷”军团骑兵,竟败的如此惨,如此彻底,还搭上了一名副军团长,一时脸色难看到极点。他自然明白,此时耽搁一分钟,神武军团就多了一分逃生的希望。此时已是第三天,且已黄昏,只有期待明天能有所突破了。因为受地形所限,一次性投入作战的兵力,根本超不过三万,而防守的神武军团,兵力又在相若的三到四万之间,加上占尽地理优势,如此形势殊不容乐观。 詈京手中的马鞭寸寸断裂,咬牙暗暗下定了决心,明天将不再顾惜将士的性命,不再进行费心费力、难见成效的策略进攻,而是驱军士进行人海战术进攻,即使用军士的尸体压塌那座该死的防线,也是在所不惜。 魔武军的元帅心下焦虑,神武防守军的日子,也殊不好过。此时白虎、朱雀、灵岚,站在防线上,望着防线下双方打着白旗,收拢各自兵士尸体、打扫战场的军士,想到今日魔武骑兵军队出乎意料的强悍与顽强,尽皆面色有些发白,而如此军队并非一支,屯扎在面前的几十万魔武军队强悍皆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防线防御体系深有信心的浩泊,眉头亦大皱:在今日大战时,他本以为区区两万魔武骑兵,绝对可以歼杀在防线之下的,那知竟被数千魔武重骑兵轻易突破到防线侧的通道之内,差点形成大祸。 浩泊长叹口气,对魔武军队的战斗力重新做出了判断与估计。 第三章 狙挡追兵(二) 白虎在一旁道:“师兄,詈京那小子的耐性快要磨光了,明天看来要很艰苦。” 朱雀道:“如果是轻骑兵,或者是轻步兵,我们弓箭手还有机可乘,如果明天攻击的是重步兵,我们弓箭手可就失去用武之地了。” 浩泊淡淡一笑:“不用慌张,这道工事,再坚持两天,是没有问题的。” 白虎等愕然望着他。 浩泊道:“朱雀猜想的应该不错,明天魔武军进攻,一定会以重步兵为主。灵岚,明天我需要你的魔法协助作战。当然,为了不给魔武军看破你的身份,你幻化成人类魔法师,披上魔法袍,在防线上释放魔法就成了。记住,听我命令,给我打魔武军个措手不及,狠狠重创于其。” 灵岚嫣然道:“没问题。不过你用什么来酬谢我?” 浩泊“哈哈”一笑,胸口涌上强大的自信豪气,一瞬间决定以后在感情上将主动出击,不再让爱自己的人与自己所爱的人痛苦,俯身在她白嫩的脸颊上香了一口,笑道:“香吻如何?” 万万想不到在感情上一向处于被动的浩泊竟做出如此出格的举动来,灵岚大为惊讶,随即喜盈心怀,却感觉薄薄的脸皮一阵发烧,三分幽怨七分欣喜的娇嗔了浩泊一句,羞的慌忙跑了。 防线上三个男人“哈哈”大笑。 白虎激动的差点热泪盈眶,感慨唏嘘的道:“师兄,你终于展现出作为一个男人所应有的雄性气魄,兄弟们真为你感到欣喜啊。” 一向惟恐天下不乱的朱雀,自更是少不了:“师兄,一向那么多美丽的女孩子对你暗送秋波,投怀送抱,你却一直无动于衷,这让兄弟们都以为你是有那种特殊的嗜好,因此吓得我连澡也不敢与你一起洗,怕你看到我完美的裸体,从而见色起意,色胆包天……而今误会终于澄清了,战事一了,我立即在圣剑骑士团为你宣布此事,辟除谣言。而一不做而不休,干脆今晚你就把灵岚做成熟饭,明天我再教你几手泡妞的高招,保证食味知髓的你很快就会成为花丛老手。有师兄这美男子压在头上,‘圣剑情圣’的名号却戴在我头上,一直令我感到名不副实,而今小弟愿以此尊号相让……哇!” 听着狗嘴吐不出象牙的朱雀越说越离谱,浩泊终于忍受不住,抬脚将他直踹下了防线。 踹飞了朱雀,怒火不减的浩泊将眼光又转向了白虎。 白虎情知老大发起火来,可不是闹着玩的,战战兢兢的道:“师兄明鉴,那些不着调的谣言,都是朱雀与玄武私下哄兄弟们开心,起哄捏造出来的。我一向老实,在这件事上更是清白如雪。”见浩泊的怒气有增无减,白虎慌了神,结结巴巴道:“我是知道他们对师兄的诋辱,但绝对没有掺言附和,绝对!喔,不,师兄且慢动手,好像、好像我也随声附和了两句。啊,不,我也添过油、加过醋,天地良心,这完全是朱雀先挑开的话题。师兄饶命——”圣剑骑士团第二副团长,发出一声几乎堪称人世间最凄厉的惨叫,整个身子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随即落向了地面,几秒钟后,地面传来“轰”的巨大重物落地声。 第二天,天刚拂晓,詈京派出一万骑兵在前、两万步兵在后共三万魔武军队,对神武军团的防线做又一轮的攻击。同时,一万骑兵,两万步军在阵前整装待命,作随时补充之用。 昨天的一幕又在重新上演。神武军团发石机发射的巨石,在魔武骑兵、步兵阵中,开出一朵朵艳丽的血花;而强劲的精钢弩箭,在骑兵阵中,带起一蓬蓬血雨,被穿个通透的骑兵如被抽去了筋骨,颓然自马上坠下。 在付出惨重的代价后,魔武重骑兵终于越过发石机打击的范围区,对于迎接他们的密集的弓箭射击,却是毫不在意,策马不停的上冲。 对于魔武重骑兵的傲慢,恼起了弓箭队的统领朱雀,他稳稳站在防线上,弯神器“奴天弓”,射出一支支狼牙箭。箭如是用锤子钉入魔武重骑兵的身体一般,自坚厚的前胸甲射进,洞穿魔武重骑兵的身体后,又直穿透后背的超厚背甲。朱雀专挑千夫长、万夫长、师团长、军团长等魔武军官下手,每一箭必一名军官落马。一口气下来,四个箭袋一百二十支箭已然射空。 见识到上司的神射,防守的神武军团将士士气大振,举兵刃大声嘶叫呐喊。原隶属圣剑骑士团朱雀下属的三千神弓手,在朱雀的一声令下,箭发如雨。冲到近前的魔武重骑兵,一时间纷纷落马,——三千神弓手射出的强劲的长箭虽不如上司朱雀那样的夸张,但穿透重骑兵的前胸盔甲,射死盔甲内的骑士,还是勉强可以做到。 虽然有硬弓强箭的打击,魔武军重骑兵还是生生冲到了防线之下,略作集结,随即冲向防线左侧的通道。而随后的重步兵,亦源源不断的冲了上来。 魔武重骑兵利用自身超重的躯体所带起的超强冲击力,前仆后继的狂冲魔武军左侧通道。通道外的巨木防线轰然倒塌,防线内的重步兵在魔武重骑兵的冲击下,站脚不住,拒马枪纷纷断折,整体不住后移。 在重压之下,神武军团重步军亦发挥出了超水平的强韧战斗力,在白虎有力的指挥下,顽强固守在通道内,相互之间排的严丝无缝。一有负伤、或死亡的战士出现,后边替补的同伴立即换上,保持队列的完整。纯钢的拒马枪被魔武重骑兵撞断或撞弯时,后边的同伴也立即在第一时间换上新的。 魔武重骑兵见连番冲击,虽挫折的神武军团重步兵不住后移,但当骑兵冲击势头一滞,重步兵立即就又反击上来。在这二十丈宽阔的通道内,壁垒分明、撕杀的呈白热化的双方的战线,移过来又移过去,一时呈胶着状态。 魔武重骑兵知道如不能将神武军团重步兵排列严密的防线突破一个缺口,是休想取得决定性的进展。但突破一个缺口,又谈何容易? 魔武重骑兵的一名师团长,突然作出一个冒险的举动,利用座下马的冲刺力,在冲到神武军团重步兵阵列前,没有直接撞击拒马枪与重步兵阵列,而是一提马,“呼”的跨过重步兵的头顶,跳进重步军防线后方的步兵阵中。 重骑兵当头压来,数名神武军团军士立即被马蹄踩死。神武军团的刀斧手,钩镰手,立即矛斧齐施,对越界的骑士砍去。 这名魔武军师团长,挥舞重矛,一连挑飞了数名刀斧手,造成很大的慌乱后,最后寡不敌众,被削断马蹄,倒地而亡。 有了这名师团长以性命做的前车之鉴,魔武重骑兵纷纷提马越过首当其冲的重步兵防线,跳进重步兵后的步军阵内。面对当头纷纷压来的魔武重骑兵,神武军团步军一阵慌乱,矛枪齐举,不停的砍刺攻击。每击杀掉一名,神武军亦要陪上数名轻步军士兵。随着魔武重骑兵越来越多,神武军团轻步军已难以尽数将其格杀。形势似乎在向着魔武军做有利的逆转。 在后指挥作战的白虎,见形势不妙,虎吼一声,提开天斧,加入到砍杀越界魔武重骑兵的行列中。他一斧一个,削脑袋、破胸膛、一斧两段、砍马腿……数十名越界的魔武重骑兵,不一会儿被他拾掇个干净。 作为圣剑骑士团的第二副团长,白虎有着为将、为帅两方面能力的性格。在为帅独挡一面时,他是冷静的,沉着的,战场上任何事都难以在他心中激起丝毫波澜,堪称思虑周全的元帅;在为将时,他又是狂热的,冲动的,除了冲锋任何事不放在心上,又无疑是一员威猛无俦的战将。 此时白虎已完全进入他为将的角色当中,杀红的眼的他,跨上银合马,自神武军团的重步兵防线跳出,以寡敌众,对着密集的魔武重骑兵发动了冲锋。一斧斧砍出,一颗颗魔武重骑兵的人头连着头盔飞上半空,魔武重骑兵的超重盔甲在他的斧下,如同纸糊的,一碰即碎。魔武重骑兵的残臂断腿,血肉内脏,在半空横飞,扬起一片片血雾。不一刻他已全身浴血,挥舞沾满血污的巨斧,威煞冲天,恍若魔神,仅凭借一人之力,竟将通道内数百魔武重骑兵逼的不住后退。 他一斧将一名重骑兵连人带马自中砍成两片,催银合马骤然前冲,猛自尚未完全分开的魔武重骑兵中间冲过,乍一看好象是魔武骑兵连人带马被他生生冲成两半一般,形势骇人至极。数名魔武重骑兵被惊的心胆碎裂,倒撞下马而死。 举斧过头,白虎大吼道:“光荣,属于我们!” 紧随在他身后不住向前移动的神武军团重步军防线,同时大吼道:“光荣,属于我们!”全身热血似沸,奋不顾身,狂然对魔武重骑兵冲去。 魔武重骑兵望着一身浴血的白虎,心惊胆战,不住后退。退的稍慢,立即被一斧砍死。终于魔武重骑兵拨转马头,逃出了通道。 重新夺回通道的神武军团将士,齐声欢呼。在白虎的直接参与搏战下,终于遏止住了魔武重骑兵的冲击。 而两万魔武军重步兵,在威力巨大的投石机与弩箭机的打击下,加上地势不利,及攻到神武军团的防线下,损失了有大半。魔武军元帅詈京知一万步军根本不可能对防线的神武军团构成威胁,毅然命令两万机动重步兵,投入战斗。 攻到防线之下的魔武重步兵,将云梯纷纷搭在防线上,冒着箭雨,攀缘而上。爬上防线的魔武步兵,与神武军团的守军,战做一团,形成惨烈的肉搏战。 神武军团的守军,用巨石、滚木对云梯,以及防线下的魔武重步兵作有力的打击。无奈魔武重步兵实在太多,密若蚁聚,层出不穷,在守军的全力打击下,仍不断的爬上防线。 朱雀的神弓手,这时亦失去了用武之地。自第一名魔武步兵爬上了防线,朱雀即断然一声令下,命神弓手丢掉弓箭,捡起长矛、马刀、巨斧等守城肉搏兵器,与防守的弟兄军队一起,全力攻杀攀缘而上的魔武步兵。 与指挥作战的浩泊在一起的灵岚,见攻上防线的魔武重步兵越来越多,守军已渐渐呈抵御不住之势,不由焦切的望了他一眼。 密切关注形势、一直冷着脸没有丝毫表情的浩泊,终于道:“灵岚,魔法攻击防线下源源不断增援的魔武步兵军团!” 灵岚立即掠上防线,浩泊在她身边紧随,亲自保护。 披着绣有六芒星魔法袍的灵岚,完全一名人类大魔导师的样子,她掠上防线,立即瞑目冥想。不一刻,天空骤然风云变幻,阴云密集,雷元素在云层后不住集结,金光银电不时穿破阴云,划破长空,——赫然是威力巨大的雷属性攻击魔法“天雷暴怒”。 在灵岚完成冥想的一瞬间,一个数丈方圆的雷球自云层被释放了出来,爆炸在魔武重步兵当中。轰天巨响中,数千魔武步兵被活活击焦击死,形成方圆数十丈一块空白地带,情形极为诡异。不待魔武步军有所反应,第二个、第三个雷球已连续击落下来,一万余魔武重步兵就此了帐。 施完魔法后的灵岚,面色苍白,见魔武步军兵力尚有近万,歉意的望了浩泊一眼。浩泊知道她体力在阻击魔武大军时损耗过巨,一直没有恢复,此时连释放三个高阶位的魔法,体力已近透支,对她一笑,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在威力惊天动地的超强魔法当头打击下,魔武军军心大乱,大为恐慌。而在魔法打击下死里逃生的剩余魔武军,已不足对神武防线形成威胁,被士气大涨、全力反击的神武守军,一举击溃。 魔武军中密切关注战事的詈京元帅,见神武军团的魔法师参战,从而令战局发生逆转,使得己军的攻势功亏一篑,不由怒道:“又是该死的魔法师!我们的魔法师呢?给我派上去!” 羽琏侯爵道:“殿下,我们魔法师在西岭城会战中损失严重,现在剩下不足十名了。况且对方军内有一名超级神射手,在他远距离狙杀下,我们魔法师根本就没有释放魔法的机会。” 詈京望着夜色渐临的天色,咬牙切齿,颇为不甘心的道:“算了,鸣金撤回攻击的士兵,再打下去,只是徒然伤亡。看来,又要期待明天了。” 第四章 解除职权 第二日,看着神武军团构筑的丝毫未损的防线,示威般矗立在那儿,魔武军詈京元帅心情大为不爽,招来拥有魔武大军最强悍的重步兵天雷军团的军团长格伏侯,淡淡道:“我亲爱的格伏侯爵,我以魔武大陆国陆军大元帅的身份,在此命令你,亲自率领天雷军团的重步兵,务必于天黑前攻破这座防线。如完不成……后果不必我说了吧?” 情知气急败坏的大元帅殿下已经失去了耐心,今日战局再没有进展,憋了几天的火气,就要发泄到魔武军的高级将领头上了,而自己无疑就是第一个出气筒。对后果的严重性明了于心的天雷军团长,立即挺胸收腹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鼓足中气肃然道:“天雷军团保证完成任务!” 望着落星山下,列队有序、军威强盛的魔武重步兵如蚁聚般集结,做进攻前的准备工作,浩泊点头道:“詈京这小子是下了血本了,看来今日不达目的,他是誓不罢休了。”望了周围面色畏惧、疲惫不堪的神武军团守军一眼,他长吐口气:“终于到了要出杀手锏的时候了。” 闻言白虎与朱雀相互望了一眼,面色大喜。灵岚大感奇怪。 浩泊肃穆道:“白虎,带领你原来圣剑骑士团的三千重骑兵下属,主动出击,务必给我将魔武重步兵压制在一线天之下。缘于任务艰巨,我以圣剑骑士团团长的身份,命令你启动下属的‘初步战斗形态’。” 白虎狂喜,躬身接令而去。 浩泊又转头对朱雀道:“朱雀,带领你原来圣剑骑士团的三千轻骑兵兼神弓手下属,尾随白虎之后,在白虎压制进攻的魔武重步兵时,你引神弓手将火箭射入山下的魔武大军之中,引燃我前日埋下的火药、魔法水晶石,以及淋下的魔油、硫磺……缘于任务艰巨,我以圣剑骑士团团长的身份,命令你启动下属的‘初步战斗形态’。” “是!”朱雀亦随之大喜接令而去。 浩泊回转身,对神武军团的守军将领道:“留下我圣剑骑士团原属于玄武的两千轻骑兵在此断后,狙挡魔武大军,其余的将士现在立即撤退,翻过一线天,在落星山东侧整装等待。” 闻听要撤军,憔悴不堪的众将领发出一声欢呼,慌忙下去集合军士,带足足够的干粮及随身兵器,辎重尽皆丢掉,遁落星山一线天山路,向东方全速退去。 浩泊对两千圣剑骑士团轻骑兵道:“在这座巨木构建的防线上,淋满魔油,塞满硫磺,但切不可埋炸药与魔法水晶石。同时多加备积巨木,等朱雀与白虎军撤回,立即用巨木将通道塞死。” 两千轻骑兵立即依令前去准备。 灵岚见浩泊命令完毕,忍不住问道:“你说的‘初级战斗形态’,是什么啊?有‘初级战斗形态’,莫非还有‘终极战斗形态’?” 浩泊望了她一眼,道:“哦,你还不知道啊?告诉你也无妨,我的圣剑骑士团八千骑兵,只有我的一百忠勇护卫是人类,矮人族王的侄子白虎率领的三千重骑兵,全是矮人族的战士;精灵族王子朱雀麾下的三千轻骑兵兼神弓手,全是精灵族的勇士;翼人族殿下玄武的两千轻骑兵下属,也全是翼人族的精锐。你已经知道,三族在我的游说下,已经决定参战,协助圣元帝国抗击魔武国;但他们派出了族内所能组建起的最强大的军队来供我驱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属于高度机密,我怕给魔武大陆国知晓,也打算将他们的军队作奇兵用,因此一直让他们幻化成人类隐藏起身份,——而今看来竟连你也瞒过了。三族的本身战斗力是无比的强悍,所谓的‘战斗形态’,就是显出本身,发挥出他们本族本来的超强战斗力;而‘初级战斗形态’,是可以保持人类的形态不变,但战斗力可以达到他们原本具有的战斗力的一半水准,——当然虽然仅仅如此,在人类中,也已经算是超强的了。” 灵岚点头,似笑非笑道:“从实招来,你用的什么法子,竟说动三族那些老顽固,毅然将举族的兵力全部派出,助你对付魔武大陆国?” 浩泊神秘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此时白虎军团已经与魔武军重步兵接战了。白虎一声长啸,虎吼道:“光荣,属于我们!”三千重骑兵同时引颈低吼:“光荣,属于我们!”一边鼓动丹田,启动体内的“初级战斗形态”。只见三千重骑兵双目神光大盛,身体骤然粗壮了一圈,淡金色的光芒自体内逸出,散发出令人胆寒、排山倒海般的气势。 面对猛扑上来的数万魔武重步兵,三千重骑兵毫无惧意,在落星山下层层排开,运用体内不知强大了多少倍的斗气,横重矛轻易就将魔武重步兵挑飞上天,逼迫的数万魔武重步兵难作寸进。 紧随在白虎重骑兵之后的朱雀军团,亦完成了“初步战斗形态”的启动,三千轻骑兵对前上方四十五度角,弯弓射出一支支火箭。 火箭在半空中划过数百步距离,直落入落星山下魔武大军之中。 魔武军的元帅詈京,一见火箭满天,心下一惊,大喊道:“不好!中了浩泊小儿的诡计!” 此时火箭落下,立即引燃前日浩泊埋下、淋下的火药、魔法水晶石、魔油、硫磺等物,顿时引发熊熊大火。大火中,不时爆响火药、魔法水晶石爆炸的超大巨响。正是深秋季节,草木干枯,一遇飞散的火星,立时燃着,不一刻就已火势燎原。在精灵族超强的射术下,火箭不住落下,增强火势,情势越发不可收拾。 猝不防及的魔武大军陡然大乱,被烧的战马嘶叫着四处乱冲,面对四面八方着的熊熊的燎天火势,魔武士兵如没头的苍蝇,乱跑乱撞,寻找没火的安全地带。 龙族公主灵岚此时也来凑热闹,现龙身使隐身魔法飞上了半空,她虽体力消耗巨大,很难释放魔法,但对于呼风唤雨这等龙族于生具来的拿手本事,还是小菜一碟的。她自然不会去“唤雨”,只鼓动起强劲的东风,推动着漫天大火,对西方数十万魔武大军营地扑去。 但见烟焰涨天,整个魔武大军营地,一片通红,火逐风飞,烧的如同火焰地狱。数十万魔武大军叫爹喊娘,纷纷四散逃命,乱作一团。 与白虎军团交战的魔武天雷军团重步兵,此时见后院起火,也是无心再战,纷纷掉转头,四散逃命而去。 白虎军团与朱雀军团见作战目的已经达到,无暇去攻击被烧的焦头烂额、慌乱不堪的魔武军队以扩大战果。带着各自下属,立即回军,退到防线下,自防线左侧的通道退回防线内。 浩泊见自己的军队尽数撤回,忙指挥两千留守的翼人军队以巨木塞死防线一侧的通道,且淋满魔油。然后麾八千骑兵撤出数百步远,令朱雀军团火箭齐发,射向巨木搭建的防线。火箭落到防线上,立即引燃巨木上的魔油,引发又一场熊熊冲天大火。整座巨木搭建的防线,直烧成了一道火墙,横挡在一线天山路上。不用说魔武大军现在被烧的死去活来,无暇追击;即使追来,面对这堵火墙,也是无法逾越,只有望火兴叹的份儿。 白虎与朱雀等见浩泊略施小计,数十万魔武军便束手无策,眼睁睁看着神武军团自眼皮子底下溜走,不由钦服万分。 浩泊对白虎与朱雀断然下令道:“全军启动‘初级战斗形态’,全速前进。这场大火,足可挡住詈京几十万魔武军一天一夜,为我们撤军创造了有利的时间。我们必须趁这段时间将他们完全甩开,以达到我们安全撤返圣元帝国的目的。这段时间,必须全速行军,稍有迟缓,被几十万魔武军缠上,必致全军覆没。” 白虎与朱雀两人躬身接令,指挥下属全速行军。 回首又望了一眼大火熊熊的防线,浩泊冷笑道:“詈京这小崽子毕竟嫩了点儿,两天时间,对巨木建筑的防线,竟没有想到用火攻。蠢!” 灵岚嫣然笑道:“像你这等精明才干之人,普天下又能找出几个来?” 听美女的赞美,浩泊大感舒服,大刺刺的道:“对这一点我倒不至于妄自菲薄。” 灵岚一呆,拧他耳朵失笑道:“嗬,你倒是喘上了啊!” 第四章 解除职权(二) 这场大火直烧死、烧伤魔武军士不下十万,相互践踏而死的,亦有七、八万。等詈京重新集结起军队,扑灭大火,攻到一线天神武军团筑的防线前时,已是第二日中午。而浩泊一行,也早在几百里以外了。 望着火势尚称上是熊熊、无法逾越的火墙,詈京不怒反笑道:“好个浩小子,竟来这一手。” 羽琏候爵疑惑元帅是被气的精神失常了,小心翼翼道:“殿下,不必伤心,我们一定捉住那浩泊小儿,碎尸万段,给您出气。” 詈京“哈哈”大笑:“羽琏,你不必安慰我。你以为我在生气吗?不,恰恰相反,我正是在高兴呢。”见羽琏一脸的不解,心情大好的詈京遂解释道:“你知道,我苦心经营的‘捉鳖’大计,功亏一篑,此仗可以说是我们输了。但是,我们真正输了吗?你想一想,如果我们真的将神武军团重重围困,面对有老谋深算的夏秦、诡计百出的浩泊两人统率的四十万人马,即使我们将其全歼,自己军队的伤亡,恐怕一定也不会小于这个数目、甚至会更多吧?失去了四十万精兵的魔武军,还能够入侵圣元帝国、攻破天阙城吗?” 羽琏露出深思的表情,点头道:“不错,到那时我们的确没有能力再发动起一场两国会战。可是我们没有全歼神武军团,被其逃脱,岂不是留下了更大的后患?现在四十万精锐的神武军团固守天阙城,我们即使有力再发动起一场两国会战,也是没有丝毫把握能够攻破天阙城啊。” “错!”詈京断然道,“恰恰相反,我们攻破天阙城,歼灭整个神武军团,将不再费吹灰之力。” 羽琏候爵吃惊的望着自己的上司,怀疑是不是吃错药了,但身为下属,只得恭敬的道:“请殿下明示、教诲。” 詈京悠然道:“羽琏,你没有看到这一步,完全是你忽略了一件事情,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羽琏皱眉苦苦思索道:“一件事情?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心下很怀疑自己一向自诩周密的头脑,能会忽略过什么重要的事情? 詈京淡笑道:“不用想了,羽琏,你忽略的事情,就是圣元帝国天京城对此事的反应。” 羽琏一呆,道:“属下愚鲁,不明白、这其中能有什么、关联……” 詈京神秘一笑,道:“神武军团能不能防守住天阙城,完全在一个人身上,不错,这个人就是夏秦元帅。他能够决定着天阙城的存亡,有他在,我们是绝对过不了天阙城;但是,还有一个人,却能够决定着夏秦元帅的命运。他,我想会按照我们的意愿,将夏秦自神武军团中剔除,解除他的军权的。——这些,就是你所忽略的。” 羽琏骇然道:“圣元帝国的皇帝?!” 詈京悠然道:“不错!我们的潜伏密探散布了那么多的谣言,我们又给夏秦制造了‘攻入魔武国之圣元帝国第一人’如此功高震主的名头,本来就对夏秦元帅心存芥蒂、怕他拥兵自重、威胁到他皇位的圣元帝国皇帝,如此岂不更加坐立不安?因此我断定,圣元帝国皇帝一定会解除夏秦这神武军团元帅的职务的。没有夏秦,神武军团,不过是一只没有爪牙的老虎,又有何惧?歼灭还不是小菜一碟?——这,既是这件事真正精彩之处,也是我整个计划的真正精髓所在。” 羽琏五体投地的道:“原来殿下早已智珠在握,怪不得对于神武军团的逃逸根本毫不在乎。只是殿下,如果浩泊那小子留在神武军团,对我们也是大麻烦啊。” 詈京断然道:“不会。那小子桀骜不驯,他效忠的是夏秦元帅,才不会给那无能的小皇帝出力呢。夏秦一被解除兵权,他绝对也会随之而去的。” 羽琏道:“那么下一任神武军团的元帅,殿下应该也心中有数了吧?” 詈京“哈哈”大笑道:“不错,据天京城密探得来的情报,此人就是现在神武军团的总督军兼总军需官廉辟公爵。他有四个字即可形容:‘军事白痴’!哈哈、哈哈……” 羽琏亦“哈哈”大笑道:“如此说来,一只龙指挥着一群老虎,与一只小绵羊指挥着一群狼,相互大战,结局简直是不言而喻嘛!” 两人相对大笑起来。 ******浩泊一行撤退如风,不等出落星山,已然赶上前行的两万神武军团骑兵。 当下三万精骑合兵一处,全速撤退。每名骑兵皆两匹战马,相互交替乘骑,——浩泊在要求亲王元帅断后时即准备下了足够今日用的战马,途中除了喂战马粮草清水、与在晚上休息片刻马力外,竟是奔跑不止,骑兵吃喝一律在马上进行。 三万骑兵两天下来骨头架子都散了,屁股更肿的老高,却都毫无怨言,毕竟这是逃命的事儿,谁也不甘人后,——不想死,就跑吧! 魔武国这段境内的魔武扰袭骑兵,被先行的玄武料理了大半,剩余的对浩泊等已形不成威胁。浩泊一行也尽量不去招惹,能避就避过,避不过也是分出朱雀或白虎军团应付,大部队则只管低头猛跑。 三万骑兵去势一泻千里,五日急行八百余里。离边境尚有二百里许时,遇到玄武引四万神武军团的精骑驻扎接应,众人等方松了一口气。望着疲惫不堪、黑瘦的如同人干的三万骑兵,白虎、朱雀两人只觉一路恍若一梦。 毕竟尚在魔武国境内,众人不敢怠慢,合兵一处,立即撤返边界而来。 两日后的上午,浩泊、玄武等率领七万神武军团骑兵,终于越过边界,进入圣元帝国境内。呼吸着祖国的空气,望着当空的艳阳,神武军团的数万骑兵恍惚如同隔世,皆有说不出的轻松。 此时边界神武军部队只驻扎着千余哨卡,见断后的军队安全撤返,齐皆欢呼,开关卡放行。 七万将士为了早日回到老营,急行军不止。第二日下午,终于远远的,西岭城已经在望了。 浩泊面露喜色,道:“终于可以再见到元帅了。”转头问玄武道:“魔武国军队追来没有?” 玄武道:“斥候来报,自边界深入魔武国数百里的距离,不见魔武国军队的踪影。魔武大军似乎并没有尾随追击而来。” 浩泊喃喃道:“不应该啊!詈京那小子又在玩什么花样?不趁这个时候发动第二次大战,他在等什么?” 玄武骇然道:“什么?师兄,魔武国还会发动第二次大战?不会吧?此次会战,魔武国损失了五、六十万的兵力,再发动大战,恐怕力有不足吧?” 浩泊微微冷笑,不置可否,问道:“撤军途中,亲王大人的身体还好吧?” 玄武皱眉道:“不是很好。一路上昏厥过去四、五次,幸好有离契大魔导师的高阶位疗养魔法,方又转危为安。夏燕郡主本来要与我一起留守在魔武国境内,等候师兄,就因为亲王身体太差,方才作罢。” 浩泊默然点头,看来亲王的身体状况,超出他的预料,开始提前恶化了。 玄武犹豫了一下,道:“师兄,我看得出,元帅身体欠佳,完全是自责所致。他不顾师兄的反对,发动入侵魔武大陆国的战争,中了魔武国诱敌深入的之计,差点令神武军团四十万人马全军覆没。即使这样,我们撤军途中,因为魔武国的骑兵偷袭,亦损失了十多万。如非师兄事先将魔武偷袭骑兵大约所在的位置告知我,令我早有防备,恐怕损失还要严重的多的多。亲王途中数次对我说,后悔没有听从师兄的金玉良言,从而自取其辱,带累了三军将士;最让他愧疚的,就是为了确保大军安全撤返,而留师兄断后,置师兄于不测之地。看的出,亲王的内疚,就是病源啊。” 浩泊摇头叹气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元帅大可不必如此。现在亲王在那儿?在西岭城,还是回天阙城了?” 玄武摇头道:“我一直驻扎在魔武国境内,并不知道。” 将到西岭城西的十里驿站,浩泊等远远见金刚狼、银翼鹰等一百忠勇护卫,在驿站旁等待。此外,尚有一名神武军团的将军,仔细一看,是法锐庵管将。浩泊立即心里掠过一丝不安:在神武大军自魔武国撤军是,他曾下死命令给金刚狼等,贴身保护元帅,直到再次见到自己。以金刚狼的个性,根本不会违抗自己的严令,除非,是元帅…… 法锐庵管将与浩泊等相见毕,正容道:“浩先生,小将奉神武军团元帅之令,在此接收七万断后的神武军团骑兵。同时,元帅下令,解除您的神武军团总军师的职务。” 白虎与朱雀等齐皆大惊,面面相觑,金刚狼等面色愤恨,走到浩泊身边。 浩泊眉头一皱,推开有话要禀报的金刚狼,冷冷对法锐庵道:“法将军,元帅这是什么意思?他现在在那儿?” 法锐庵苦笑一声,像是吃了两斤黄连,脸色难看到极点:“浩先生,你应该还不知道,神武军团的元帅,已经换人了,不是亲王大人了。” 浩泊这才真正大吃了一惊,雷霆震怒:“什么?你说什么?换人了?谁换的?换谁了?亲王呢?老子要——” 望着一向从容淡然的军师,陡然间像一柄出鞘的利剑般,锐气逼人,威势大盛,法锐庵管将额头冷汗直冒,膝盖一阵发颤,差点跪到当场。 浩泊意识到自己失态,长吸口气,强自震慑心神,恢复平昔的冷静,道:“法将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法锐庵抹了一把冷汗,苦笑道:“三天前,神武军团刚刚撤回西岭城,亲王元帅就接到了皇帝陛下的圣旨。皇帝陛下以丧师辱国、不从君命、怀有二心等等数条大罪罪名,解除了亲王神武军团元帅的职务,并且着令亲王立即进京认罪。” “亲王进京了?”浩泊失声道。 法锐庵点头道:“亲王交出元帅权杖,并没有立即进京,而是一直在西岭城抗命等待军师。直到前天接到玄武大人的飞鸽传书,得知军师安全撤回,亲王大人方放心的赶赴京师去了。军师,这是亲王大人留给您的信。”说着法锐庵将一封信递给浩泊。 浩泊接过,看也不看,随手撕掉,问道:“接任的元帅是谁?” 法锐庵管将脸上的苦涩更浓了:“是、是廉辟公爵。” 浩泊一怔,面色忽青忽白,随即蓦然仰天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哈,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谁想到我呕心沥血打退魔武大军,苦心竭虑保全神武军团,到头来竟是空空一场!詈京小儿,原来你等的,是这个楔机啊,哈哈,你就得意吧,这一仗就让你赢的不费吹灰!小皇帝,你可真不是一般的蠢,看来不将神武军团折腾的全军覆没,你是不会罢休,既然这样,我就成全你!” 法锐庵呆呆望着情绪有些疯癫的浩泊,担心的道:“大人,您、您没事吧?” 浩泊狰狞的笑道:“我能有什么事?有事的将是神武军团与整个圣元帝国!小皇帝,你就等着吃自己种下的恶果吧!法锐庵,我告诉你,魔武大陆国不出三个月,必定发动第二次侵略大战,没有了亲王的神武军团,就等着全军覆没吧!在此给你一个忠告,想要活命,赶快自寻活路吧!” 法锐庵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道:“大人,这不可能吧?我们已经消灭了魔武国的主力,魔武国已经没有兵力进行一场大规模的侵略战争了。况且,三个月后,已是寒冬,魔武国岂能在那种天气进行军事行动?” 浩泊大笑道:“你们那个白痴皇帝恐怕想的跟你一模一样,因此有恃无恐的拿掉亲王大人。断后的这七万人马交给你,自现在起,我圣剑骑士团宣布脱离圣元帝国、脱离神武军团。”转头道:“朱雀,你带领圣剑骑士团八千骑士,到亲王大人的极蓝领地休整。灵岚、白虎、玄武、金刚狼、银翼鹰,以及百名忠勇护卫,随我去向新任的元帅讨要神武军团雇佣我们圣剑骑士团那两千万雇佣金币!” 望着浩泊上马率众兄弟冲向西岭城而去,等着与朱雀作交接的法锐庵管将,摇头苦笑。 白虎追上浩泊道:“师兄,我们那两千万雇佣金币亲王不是已经支付了?” 浩泊冷笑道:“不错!但廉辟那小子不是不知道?” 白虎恍然:“原来师兄是打算去讹诈?” 浩泊阴沉着脸道:“总之天阙城不保,所有的金银财物将全将落入魔武军口袋,既然这样,为何不先便宜我们一点呢?” 白虎皱眉道:“师兄就这么自信魔武国会发动第二次侵略战争?说实在的,我很难相信,即使朱雀与玄武,也都是持怀疑态度的。” 浩泊冷“哼”一声,却不作答。 白虎道:“要回我们的雇佣费,下一步打算如何走,望师兄明示。” “追赶亲王,随着回天京城。小皇帝要敢为难亲王,看我如何收拾他!我也要亲眼看小皇帝懊悔的样子,我要让他低下头来求我!”浩泊阴冷的道。 第五章 神族公主(一) 坐在行军营帐内闭目养神的浩泊,体内的圣剑气“突”的一跳,忽感应到帐外传来一丝甚为熟悉的气息。这丝气息与圣剑气似乎同出一源,竟是异常的相似。 陡然睁开双眼,一丝精芒骤然闪过,沉吟片刻,浩泊悄悄遁出营帐,避开夜间巡逻的忠勇护卫,潜向那丝气息传来处。 夜色漆黑一片,无星无月,伸手不见五指。跟随本身的感觉,浩泊来到一座小树林外。他停下了脚步,直觉告诉他,发出那道气息、主动引他前来的人,就在树林之内。 凭借这丝气息,浩泊已经知晓了来人的身份。在他眼前,浮现出一名乌发若丝瀑垂腰际、身形窈窕高挑、绝世容貌完美的根本不属于人间所有的少女的模样。这名少女周身飘逸着无比的光明圣洁气息,给人以自惭形秽、可远观而不可亵渎的感觉,就如同在这样黑暗夜晚升起的一轮银芒柔泻的满月一般,令人不由得生出顶礼膜拜的冲动。 对于这位身份高贵、与自己大有渊源的少女,浩泊本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应立即进树林参见的,他的内心确也是本能的做出如斯指令,然而他的理智却在犹豫不前。 他敏锐的感觉到,这名少女对自己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尚未见面,仅仅她的气息,就令自己不由自主的生出想去见她、亲近她、甚至关护她、爱惜她的意愿。原本以为,对夏燕的感情,就是爱情;对灵岚的感情,也是爱情。直到现在,在这名尚未见面的少女身上,他方知晓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情!——以前,自己竟然全然错了。 浩泊几乎是绝望的肯定,这名少女,就是自己所要“爱”的人,是将主宰自己的一切、成为自己痛苦与幸福的根源、左右着自己的喜怒哀乐、独占自己所有情感的人…… 一瞬间,浩泊心中泛起莫大的恐惧,——一直以来他总是保持着古井不波的明镜不动心境,情感从未左右过他的理智,在他的身上理性永远占据上风,令他所作出的一切判断与决定,从不带有丝毫的情感偏差,无比的完美正确。他亦向信世间所有的事物、人、感情,都难以对他形成牵绊。这使他最大限度的保持着本心,专志精虑的进修天道。即使白虎等的兄弟之情,夏燕与灵岚的爱慕之情,亲王的关护之情,也都在他的理性控制范围之内,没有丝毫逾越过界限。 而今他却突然发现,自己近三十年的苦修,一直保持的明镜不动心境,被这名尚未见面的少女,不用任何的言语与动作,已经破坏的一塌糊涂。 正因为对这份猝发的感情没有丝毫的抗拒力,从而令对世间万物一直有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的浩泊,心下生出了无比的恐惧与排斥,——那是对茫然的、不可测的、被动接受的事物,本能的拒绝与反感的反应。 两人体内的灵力同出一源,相互可以轻易感应,浩泊一瞬间察觉得出那少女心中亦有着与自己同样的挣扎:她赫然也对自己不由自主的生出了情愫,只是两人有各自的世间与人生,都不想为了一份感情,而使自己万劫不复。 此感觉虽然玄之又玄,却是无容置疑。 浩泊长吸口气,以圣剑灵犀气震慑心神,将纷来往去的杂情乱感尽数排之脑外,肃声道:“在下浩泊,来者可是光明神域的上神?神号可否见赐?” 一个清悦的如同天籁仙音般的少女声音响起:“我是光明神域光明神王的女儿、嘉惠公主……” 浩泊感应到这神族公主在说出名字时心中的那丝犹豫,毕竟向一名首次接触的男子告知自己闺名,按人世间的观念,是含有很大的情意的。 明知嘉惠公主毅然说出自己的名字,代表着她将采取公事公办的心态,然而浩泊的心仍禁不住一阵悸动。 嘉惠公主接着道:“……阁下可是圣剑山第二十四代受命者?” 浩泊道:“正是。光明神迹千年未曾现于人间,此次公主大人玉趾光临,应该是有不得已之事吧?” 嘉惠公主淡淡道:“不错!促成我此次人间之行的,主要是两件事,一,在几个月前,光明神殿千年来一直可以感应到的、光明神王以无上神力凝铸而成的‘圣剑’,忽然奇怪的中断了音信,消失的了无踪迹……” 浩泊面上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人类的凡身肉胎,竟能够完全的承受且吸纳神族神王以无上神力凝铸的圣剑,——此大出神族的意料之外,无疑是人类一件大为了不起的事情。 嘉惠公主似乎察觉到浩泊的得意之情,冷笑一声,接着道:“……第二件事嘛,是圣元帝国的军队有史以来第一次攻打到魔武大陆国的境内,但同样也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没有完全击溃魔武大陆国的军队主力。这两件事让光明神殿很是不解,因此委派我到人间前来调查原因。” 浩泊尚在考虑着如何对答,嘉惠公主悠悠接着道:“这两件事情,经过我的调查,发现与你都有很大的关联。第一件事且不必计较,第二件事,正是你无视神族的旨意,一手造成,——对此,你还有要辩解的吗?” 闻听嘉惠公主轻松的口气,聪睿的圣剑山受命者立即察知她的意思:同样因为害怕陷身情感泥潭无法拔足的神族公主,已然决定借此机会将自己除去,以达到永除后患的目的。 浩泊暗自冷笑,有着同样忧虑的他,何尝没有同样的想法?只是耽于对方是神族中人,自己身为卑贱的人类,背有以下犯上的伦常,不敢明目张胆的谋害。但如果是对方主动攻击自己,自己出于自卫而反击,则无疑是另一回事了。事后即使神族调查,也是说不出什么来的。当下他故作不解的道:“恕在下愚昧,不知道公主大人说的是什么?” 嘉惠公主冷笑道:“你不用装作糊涂,此次圣元帝国与魔武大陆国的会战,你完全有能力将魔武国军队主力一举击溃,然而因为圣元帝国的皇帝得罪了你,你就没有那么做,从而给圣元帝国留下了莫大的后患,——你敢说不是?” 浩泊心下一凛,连这等事她也知晓,看来要重新对她作出评价了,讥笑道:“以公主大人的英明睿智,当然不会冤枉好人。不知公主大人打算如何来处置我这罪魁祸首啊?” “浩泊,你不要妄想以为自己吸纳了圣剑,练成了‘神裂圣身’,又喝了龙族公主的血,从而脱离了肉胎凡体,就可以违背众神的意愿,自作主张行事。在人类也许你算的上是出类拔萃,但在神界,你的实力连第三流的神族都不如。你竟敢违背神族的旨意,没有将魔武大陆国的军队尽数消灭,哼,要知道,神族可以造就你,同样也可以毁了你。”嘉惠公主冷冷道。 浩泊嗤笑道:“随你怎么说,你们神族凌驾在人类之上,一向以自己的意愿强加于人类头上,岂听得异议之声?这等事在下见识得多了!” “你休得狡辩,就凭你这‘阳奉阴违、藐视神族’的罪名,杀你一命也并不冤屈吧?”嘉惠公主厉声道。 浩泊“哈哈”大笑:“想杀我就直截了当的动手嘛,何必还要辛辛苦苦的找借口!你不累吗,我的公主大人?” 嘉惠公主被他轻薄的调笑语气给气的七窍生烟,咬牙切齿的道:“想要寻死,就由得你!”说着一个闪耀着白色光芒的硕大光球自林内对浩泊射来。 浩泊冷喝一声,圣剑应心念自右手掌心射出,随即亦幻化成一个白色光球,对飞来的光球撞去。 两球相撞,如同晴空霹雳,震动的大地都在发颤,而一股沛然莫挡的能量以两球为中心,骤然向四周辐射,草、木、鸟、兽,凡是世间的生物,遇之立化为飞灰,方圆三里内直被夷为一片平地。 浩泊的光球大大的小于嘉惠公主的光球,劲力反噬而来,猛喷出一口鲜血,身子被震的倒飞向半空。 第五章 神族公主(二) 一个白色的身影如飞般自远处掠来,冷叱道:“住手!”话音未落,已然接住半空中陨石般下跌的浩泊,却是灵岚公主。 嘉惠公主的声音自林内响起:“灵岚,莫非你想插手此事?” 灵岚一边渡灵气于浩泊体内,一边道:“嘉惠姐姐,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我绝对不会坐视你杀死他而不理的。” 树林内一阵沉默,良久,嘉惠公主道:“你是在要挟我?要知道,杀死你对我来说不费吹灰,况且你现在灵力损耗过巨,不立即潜回龙岛调养,不用我动手,自己就会灵力枯萎而死。你可要想好了,为了一名卑贱的人类,陪上自己不灭的生命,是否明智?你的龙神父亲,知道我因为你的任性妄为而杀了你,恐怕也不会见怪我、为你报仇吧?” 灵岚斩钉截铁的道:“少废话,要杀他,先杀死我!” 嘉惠公主似乎大出意料,脱口喊道:“这臭小子有什么好的,竟值得你这样为他付出?你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灵岚双颊微微一红,鼓足勇气道:“他是我的未婚夫,我的准丈夫,我灵岚两千年的生命中爱的第一个男人,谁要伤害他,就必须先杀死我灵岚。从来没有爱过人的你,又懂得什么是‘爱’?告诉你,爱一个人,就是要做好时刻为他付出、奉献的准备,而并不是打着‘爱’的幌子去索取什么。” 被灵岚抱在怀内的浩泊,一阵的感动,不由得握住了她的手,只觉她的手心冰凉,正微微的发抖,显然心中甚是害怕,然而为了保护自己,竟毫不退缩,就如同与恶狼争夺属于自己的小羊羔的小女孩一般。浩泊有生第一次痛恨自己力量的弱小,身为堂堂男儿,不能够保护喜欢自己的女孩子,反而置为保护自己的女孩子于不测之境,这又怎能令他容忍? 然而浩泊心中更愧疚的是,灵岚、夏燕,都是一往情深的深爱着自己,为了自己,可以随时、毫不犹豫的付出自己的生命;可天知道,自己回报她们的,又有几分感情? 树林内又是一阵久久的沉默,然而浩泊的圣剑气察觉到林内那道熟悉气息的焦躁与彷徨的波动,显然嘉惠公主心中委实难以决定,突然出现的龙族公主,使得事情变的复杂起来,她的理智与情感,正在互相交锋,不分上下。 终于,嘉惠公主幽幽道:“浩泊,此次有龙族公主护着你,是你命不该绝。你违背了神族的意愿,这是为神族所绝对不允许的。但愿你下次还有这么好的运气……”一瞬间嘉惠公主决定放弃这次机会,毕竟杀死龙族公主后,龙神的反应是不可测的,一怒之下龙神倒向暗黑魔王一面,那么下一次的神魔大战的形势,无疑对神族就是甚为不利。杀死一名小小的人类,机会有的是,何必急在一时呢?但嘉惠公主无疑高估了自己对这段突发的感情的抵抗力,竟没有想到下一次自己也许会心软的根本下不去手。 浩泊察觉到那丝熟悉的气息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一丝失落随之涌上心头,一时间令他失魂落魄至极。 灵岚长吐口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吐舌头连道:“好险!好险!”她随之气不打一处来,拧浩泊的耳朵怒道:“你给我从实招来,什么时候又勾搭上神族的公主了?你可真够能耐啊!” 浩泊苦笑道:“你放手,我们之间没有丝毫的关系,我根本连她的面都没有见过,刚才你也看到了,她都想要我的命。” 灵岚撇嘴道:“你糊弄三岁小孩啊?还‘连面都没有见过’,你以为我会相信?刚才嘉惠姐姐如果用出一半的功力,也足可以打死你好几回。她竟然连两成的力量都舍不得用,还‘没有丝毫的关系’?虽然我没有见到她,但我一出现大喊‘住手’,明显感受到她如释重负的感觉。最可气的是,听到我说你是我的未婚夫时,她那股疯狂的嫉妒,几乎脱离她理智的控制,一举将我给打死……”说着灵岚颇为后怕的打了个寒噤。 “住口!你、你不要再说了……”浩泊面色极度难看,冷然喝止道,——嘉惠公主没有使出一半的功力,他又何尝用了全力? 两人只以为故作仇恨,就可以压制住对方对自己的吸引,可以逃避过这段突发的感情的纠缠。两人自然知道这段感情是多么的危险,一个处理不好,很可能就会毁了万劫不复。同样自私的两人,都生出剪除对方,使自己避免毁灭的念头,但事到临头,却又都绝望的发现,谁也没有下黑手的狠劲,最终所有的努力不过是一场徒劳! 望着嘉惠公主消失的方向,浩泊喃喃道:“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有缘无份’?” 即使以浩泊的狂妄,也知道横在神族与人族之间,那道不可逾越的天堑的可怕。神族与人族相恋,太过的惊世骇俗,根本不能为人族接受,同样更不会为神族接受。说到底,是两人的身份相差的太过悬殊,彼此爱恋根本不会有丝毫的结果。而现实的残酷,毕竟不是不顾一切的热情所可以克服的,两人又都是曾经沧海难为水,早过了甘于为一份纯真的爱情而不计一切的十七岁冲动的年岁,根本不可能为了一场虚无的爱情,去付出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因此知道不会有结果,两人只有拼命的互相疏远、甚至制造出仇恨,以抵消对方对自己的吸引,从而达到免于使自己陷身其中目的! 蓦然浩泊想起一事,握住灵岚的双肩,面对面的质问道:“你说,刚才她说你灵力损耗过巨,不马上回龙岛调养,就会枯竭而死,到底是不是真的?” 灵岚喜上心头,喜孜孜的道:“算你还有一点良心,知道关心人家。” 浩泊大皱眉头,道:“少岔开话题,你给我说,到底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灵岚噘小嘴不高兴的低声道:“是。” 浩泊大急:“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立即回龙岛调养?你、你、你想气死我啊?” 灵岚低头喃喃道:“人家此次灵力损耗的很严重,回到龙岛,要好长时间、至少要几个月见不到你。因此就想再呆在你身边几天,过段时间再告诉你。” 浩泊气急败坏的道:“过段时间?那个时候耽搁不了调养吗?你个臭丫头,我看你是成心气我,你、你屁股又痒了是不?” 见浩泊如此的关切自己,灵岚不由的心花怒放,搂浩泊的脖子,嘻笑道:“耽搁不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有数。不要生气了哦,浩哥哥。” 浩泊板着脸道:“不要给我嬉皮笑脸的,现在,一,你立即回龙岛调养,马上就走,一分钟都不允许再耽误,不调养的痊愈康复,不允许回来见我。二,以后不允许你叫我‘浩哥哥’,哼,被一只两千岁的龙叫‘哥哥’,总令我感觉自己已经老得有些太不象话。” 灵岚大声抗议道:“这不公平,夏燕那小丫头都可以这样叫,我为什么不可以?我就知道你偏心,你一直歧视我们龙族。” 浩泊哭笑不得,“歧视龙族”,自己敢吗?他耐心的解释道:“夏燕方十七岁,我二十七岁,自然可以这么叫我。可你……” 灵岚嘟着嘴不高兴的道:“我怎么了?将我们龙族的年龄折合为你们人类的年龄,人家也不过才十九岁多一点。” 浩泊唬着脸道:“少废话,不允许就是不允许。现在马上回龙岛去。” 灵岚一扭纤细的腰身,道:“不……” 浩泊气的脸青唇紫,瞪眼道:“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不要命了?” 灵岚转着眼珠,回身抱浩泊的脖子,抚摩着他的脸道:“我回龙岛后,你是不是又要勾搭新的相好的?哼,我一时不在,你总能够给我制造出一些‘惊喜’!” 浩泊大翻白眼,冷冰冰道:“你闹够了没有?” 灵岚蛮横的道:“没有!要我走也可以,除非你能够让我感到放心,放心你不会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去勾引别的小姑娘。” 浩泊耐心道:“怎么样你才会放心?只要你能够尽快回龙岛调养,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真的?”灵岚兴高采烈的道。望着她热情高涨的劲头,浩泊心中涌上一阵的强烈的不安,感觉忽然的大大不妙起来。 然而不等他再有所表示,灵岚已经迫不及待的行动起来,两只白嫩的拳头,在他的眼里迅速的由小变大,最后重重捣在他的一双眼睛上。 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的浩泊,眼冒金星,当场昏死了过去。 等他悠悠醒转,发现灵岚正体贴的抱着他,柔声道:“亲爱的,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的这一双勾魂眼,当年我可就是被它给勾住的。为了不再有小姑娘重蹈我当年的覆辙,现在我将它稍微修理了一下,又在上面释放了一个小小的持久性魔法,使你的眼睛可以保持现在的状态,直到我由龙岛回来。”说着复身在浩泊脸上亲了一下,抛了个媚眼道:“我走了,等我啊。” 终于送走了灵岚,浩泊长吁口气:这小泥鳅总是不知道爱惜自己,真让人担心。他又想起惨遭修理的双眼,忙走到一条小溪旁。此时东方已经微微发白,借助微弱的晨光,浩泊临溪端详,见自己引以为傲的双眼,赫然变成了一对“熊猫眼”!于是,圣剑骑士团团长,在溪边发出了一声人类有史以来最为凄厉的惨叫…… ******几乎是“逃离”那片树林的嘉惠公主,挥动着一对雪白的羽翼,一口气飞出了千里以外。一名身披赤、橙、红、黄、青、蓝、紫七种光芒织成的彩衣的使女,默默跟在她的身后。 嘉惠公主悬浮在半空,停止了飞翔,收拢了一下纷乱的思绪,强自压制住回头去见那臭小子的诱人念头,喃喃道:“伊里斯,你,相信命运吗?” 彩虹使女伊里斯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公主殿下,你、你动情了?” 嘉惠公主眸中神光一闪,定定盯着自己的使女,两只羽翼在背后不停的扇动,杀机凌然。 伊里斯毫不退缩的与她对视,缓缓跪到公主的面前,摇头正容道:“伊里斯是公主殿下的奴婢,公主的事情,伊里斯不会告诉任何人,哪怕是光明神王。但是公主,请你消除自己的凡心,不然,会毁了你的。” 嘉惠公主杀机顿消,颓然道:“伊里斯,我只以为自己可以杀死他,临到出手,却发现自己竟然使不出一半的力量。而当灵岚那小丫头紧紧抱着他,毫无顾忌的说他是她的未婚夫时,虽然明知道这小丫头是在故意向我示威,警告我不得打他心上人的主意,但我突然间爆发出的那股嫉妒之情,几乎令我失去理智、愤恨的来毁灭这个世间!我真的很害怕,伊里斯,我该怎么办?”说着,嘉惠公主像个得不着心爱玩具的小女孩般,扑到使女伊里斯的怀里痛哭起来。 伊里斯喃喃的抚慰着怀内痛哭的公主:“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公主殿下,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现在就回光明神域去吧。感情的痛,还是需要时间这味灵丹妙药来治疗的。百年时光一晃而过,到那时,他已经化为灰土了,您的伤痛,也就痊愈了。” 嘉惠公主喃喃道:“是吗?真能这样的吗?可我放不下他……” 伊里斯道:“公主殿下,您不能毁了自己,神族与人族结合,是要以神族不灭的躯体为代价的。如被神王知道了这件事,他恐怕会将那小子打的形神俱散、永世不得超生的。走吧,为了你们两个人,回神域吧,公主殿下!”伊里斯半拉半抱着自己的主子,向光明神域飞去。 第六章 紧锣密鼓(一) 浩泊一行百骑,一路疾驰,终于在三日后赶上赶往京师的亲王大人的车骑。 亲王大人车队中望眼欲穿的夏燕郡主,看到浩泊赶来,立时眉花眼笑,喜不自禁。而见到浩泊黑黑的双眼,不由大感奇怪,第一句话就是:“浩哥哥,你的眼睛怎么了?好象被人给打的。” 浩泊暗道:“来了,那壶不开提那壶!”见她面带憔悴,隐带忧愁,却又显得甚是平静从容,显然这段时间经历了神武军惨败、父亲被罢官等的打击,使得一向天真单纯的她,经历了痛苦的蜕变,开始逐渐成熟起来。浩泊自然明白,成熟的标志与代价,就是纯真不再,烦恼滋生;而慢慢的,又逐渐变的世俗与庸碌、功利与狡诈。 虽然他知道以小郡主的性格,再怎么成熟,也是不会蜕变的那么厉害,然而见到自己细心守护的纯真小天使,逐渐有了烦恼,失掉纯真与快乐,这仍让他感到大不舒服。 浩泊唬着脸道:“什么‘被人打的’?真没有审美观念!难道你看不出这是很流行与时尚的新潮眼圈?做这个眼圈,可花了我一百个金币!” 夏燕“咯咯”娇笑,自然不相信他的胡说八道。 浩泊睁眼辩解道:“你不信?不单我一个人做了这种新潮眼圈,你看,白虎、玄武、金刚狼、银翼鹰,还有我的九十八名忠勇护卫,统统都做了。一人一百个金币,可花费了我一大笔钱,——还是人多打了折扣,原价可是一百三十八个金币每人。玄武,是不是这样?” 哭丧着脸、自觉不好看的玄武,硬挤出一丝笑容,附和道:“——没错!郡主,你有没有兴趣做一个?我现在学会了如何制作,根本不用您掏一个铜板,保证给您做的正点无比!” 听浩泊说的活灵活现,又有玄武在旁边随声附和,而见神态扭捏的白虎、以及一百忠勇护卫,真个统统全黑了双眼,小郡主不由得半信半疑,但对这种很前卫的时尚,毕竟还是接受不了,摇头谢绝了玄武的热心提议。 玄武见小郡主拒绝,失去了一个共同显眼的同伴,不由得有些失望。而对于他的不安好心,浩泊暗中连踹了他两脚。 玄武大感委屈与不满了,暗道:哼,欺负弟兄们你倒是劲头十足,轮到心爱的女人身上,你就另一副面孔了,重色轻友! 怨不得玄武委屈与不满,任谁被人硬生生的将双眼打成了熊猫眼,心情都会恼火的很。 ——事情,还是要从三天前说起。 三天前的清晨,顶着被灵岚打出的一对熊猫眼、如同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的回到营地的浩泊,面对白虎、玄武,以及金刚狼与银翼鹰等的偷笑与不怀好意的“关切”询问,顿时气不打一出来,眼珠一转,想出了一个消气的好办法。 他神秘兮兮的将白虎与玄武等人,依次轮流叫进他的营帐。每进入营帐一个,他就暴起发难,一拳打昏,捆绑起来,赌住嘴,然后对着昏迷师弟的双眼,提双拳狠命的捣下去…… 当他将白虎、玄武、金刚狼、银翼鹰等讥笑他的四人修理完毕后,解开捆绑,心情舒畅,倒头大睡,美美的补了个回笼觉。 莫名其妙多了一对熊猫眼圈的白虎等人,虽然对顶头上司的卑劣行为咬牙切齿,但在他积威的压迫下,却也是不敢公然摸老虎的屁股。 如同刚才的浩泊一样,一肚子恼火无从发泄的白虎四人,立即深深体会到顶头上司刚才的心情,并同时决定将浩泊拿下属出气的高招发扬光大。于是,九十八名忠勇护卫,又被白虎、玄武、金刚狼、银翼鹰四人轮流神秘兮兮的叫进了营帐中…… 亲王见浩泊一到,就逗的自己多日来一直愁眉苦脸的宝贝蛋欢笑连连,不由得连连慨叹“爱情”的神妙。 浩泊见亲王带的随从,不过四十名虎贲亲卫,在神武军团多年培养的精英、新秀,竟一个也没有带,不由得眉头大皱。 众人相见完毕,亲王招浩泊进车厢叙话,将一直在车厢服侍的夏燕,赶了出去。 亲王摇头责备道:“师弟,我给你书信,你没有见到?我要你辅佐廉辟公爵大人,你因何……” 浩泊打断他的话道:“师兄,你以为公爵大人会信任我吗?你一走,他立即解除了我总军师的职务。是没有办法之下,我才离开神武军团的。” 亲王摇头叹息,随即释怀道:“算了,事已至此,再多想也无用。反正打退了魔武军,两国此次会战已经结束,无仗可打,神武军团有没有我们已经无关紧要。” 浩泊随即道:“师兄英明。”他知道魔武国短时间内会发动第二次入侵,但决定不告诉亲王,亲王身体状况很是不好,又被解除了职务,告诉了他,除了给他添堵、加重病情外,还有什么好处? 浩泊道:“师兄,法锐庵、雷牙他们,你都留在神武军团了?怎么一个也没有带上?你的护卫也太少了,如果遇到匪徒、刺客,这几个人根本无济于事。” 亲王摇头道:“法锐庵等人,都是神武军团的军官,是属于整个圣元帝国的,不是我夏秦的私人军队。至于安全,不是有了你嘛!” 浩泊狡黠的一笑:“如此,你是在雇佣我圣剑骑士团保护你?那么佣金……” 亲王失笑道:“你可真不是一般的贪财。神武军团付给你的两千万雇佣金币,还不够你挥霍的吗?而且当初你以贿赂矮人族、精灵族、翼人族等为名,将我天阙城的珍宝库搜刮一空,据我所知,这些钱财,可都是落入了你的腰包。因为那时侯白虎他们已经参战,根本不用再去贿赂了。” 浩泊窘笑道:“原来你都知道了。好吧,不付雇佣费就算了,现在朱雀带领整个圣剑骑士团八千骑士,到你的极蓝领地去给你看门去了。怎么,你不应该表示一下吗?毕竟我们在晴日等行省可是做保安的老手了,保证治理你的领地没有一个盗贼与匪徒。” 亲王一怔,疑惑的道:“你将朱雀与整个圣剑骑士团派到我的领地去了?师弟,你到底想做什么?” 浩泊一凛,知道被英明的亲王嗅出其中不地道的味道,忙打个“哈哈”道:“师兄,我骑士团给神武军团卖了一场命,累的要死,到头来却连个休整的地方都没有。到您的领地上去休整一下,该没有问题吧?” 亲王释怀道:“原来是这样,当然没有问题。这些年我一直不在领地,我的私人军队也好整顿一下了。我下一道命令,任命朱雀为我极蓝领地的武备军总统领,督管一切军务。” 浩泊想不到事情解决的如此顺利,暗自欢喜,表面却一副吃亏的样子,大声嚷道:“师兄,我们是去休整而已,你不必如此大加压榨吧?帮你整顿军队?你可真会精打细算啊。” 亲王见终于摆了浩泊一道,忍不住得意的“哈哈”大笑。 浩泊道:“师兄,素闻天牢城元武军团的元帅辉察侯爵,对您很是敬仰。白虎当军人当上瘾了,不愿在廉辟公爵那家伙手下做事,想到元武军团去,您能不能给引见一下?” 亲王点头叹道:“是啊,白虎闲置,的确是太过浪费。这事没有问题,我们总之要路过天牢城,到时我给他们引见。辉察侯爵,对人才是非常看重的。只是玄武呢?是不是也——” 浩泊忙道:“玄武就不用了。我想让他呆在我身边,再历练一下,而这也是他的意思。” 亲王点头,也就罢了。 浩泊担心道:“师兄,此次回京,皇帝将治您什么罪呢?” 亲王淡笑道:“治我罪?我击退魔武军的入侵,又反打到魔武国地壑城下,最后甘心交回军权,消除了他的顾忌,除去了他多年的心病,他还治我的罪?嘿嘿,我这次进京,就等着封赏吧!——我这个侄子,我还是了解的。” 浩泊见亲王说的无比自信,暗中亦松了一口气,他一直关切皇帝对亲王的责罚,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要是皇帝敢将亲王下进牢狱,他是绝对要与皇帝公然对抗到底的。总之,他是绝对不允许亲王受一点的委屈与责罚。而今,既然亲王不但无罪,反而要大加封赏,他自然高兴。 第六章 紧锣密鼓(二) 傍晚,亲王与浩泊一行人,露营古道之旁的树林内。浩泊悄悄离开露营的众人,踱到一座小山岗上,思考着当前的形势,以及下一步应该怎么走。关于魔武大陆国第二次入侵,他必须提前做好准备,虽然除了他自己,几乎整个圣元帝国没有一个人相信。 这亦怪不得众人,千余年来,魔武国发动的几十次入侵战争,每次都是一击不中,随即退军重新酝酿。魔武国地薄物稀,国力薄弱,一次侵略战争所损失的元气,至少要几十年方恢复过来,此次,自然也不会例外。虽然亲王等明知道魔武国尚有数十万的精锐军队,但都相信魔武国的国力却绝对不允许再发动起一场超大规模的侵略战争。 对于众人的盲目自信,浩泊除了苦笑,还是苦笑。坚信自己是正确的,可是无人相信,“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滋味,毕竟不是很好受。 身后传来一阵轻捷的脚步声,不用回头,浩泊也知道来人是玄武。 果然,玄武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师兄,你似乎有很多心事?” 浩泊缓缓点了点头,喟然一叹。 玄武默然良久,道:“看的出,亲王也不相信魔武大陆国会发动第二次入侵战争,师兄,您还坚持己见吗?” 浩泊冷哼一声,淡淡道:“你们这样想,是你们根本不了解魔武军大元帅詈京这个人。我当年潜去魔武国,在这小子身上下过很大的工夫。他给我的感觉,是你永远也不清楚他下一步要做什么,他所走的每一步棋的目的是什么?他所走的步子,似乎都是废棋,但当你百思不解、不知如何应付时,所有的废棋不知不觉中已经变成了致命的杀招,将你所有的退路尽数封死。这时,你当然已经清楚他想要什么了,然而,你也已经败局已定、无法挽回了。” 玄武自然对浩泊的话无所怀疑,仍皱眉不可思议的道:“他有如此的本事?我倒真想见识一下。” 浩泊平静的笑道:“这算什么?他真正的厉害之处,是让你永远都摸不到他的底牌!而摸不到他的底牌,你就不敢蓦然使出全力,当然,也就无法将他彻底击败。以这次战争为例,他在西岭城下损失了几十万的军队,神武军团都以为这就是他的全部,已经将他打垮。出人意料的是,在他的眼中,战争方刚刚开始,这不过是他诱敌深入的前奏。在地壑城下,魔武国突然冒出几十万的精锐大军,四面合围,差点将神武军团给全歼。但这就是他的真正底牌吗?我看还是不一定。以牺牲几十万军队为代价,就为了换取如此些微的战果?我却是不信。这小子肯定有更大的图谋。” 玄武听浩泊以平淡却不容置疑的口气娓娓道来,心下暗暗点头,道:“师兄,你既然肯定魔武国会发动第二次入侵,为何要轻易离开神武军团?以师兄的智谋,如果选择留在神武军团,新任的廉辟元帅被你压制的将根本动弹不了,将神武军团操之于手易如反掌,因为我还没见师兄有办不成的事情。而今离开神武军团,岂不是将天阙城与神武军团置于了不测之地?我虽然愚笨,但也看得出廉辟根本就不是詈京的敌手。当然,圣元帝国的皇帝对师兄很无礼,但师兄也不是意气用事之人,当然不会仅仅因为小皇帝的无知,从而置自己的信念与大局而不顾啊。” 浩泊面现微笑,回身拍玄武的肩头道:“知我者,玄武也,还是你的心思缜密。不错,我从来就没有将圣元帝国的蠢皇帝放在眼中,更没有因为他的愚蠢而生气,因为,他不配,不配我与他去计较!谁见过正常人去计较白痴的言语与行动?离开神武军团,是我早已决定好的事,就是小皇帝没有表示出对我不信任,授权给廉辟解除我军师的职务,我也会寻隙生事迫他作出这个决定。” 玄武面色疑惑,道:“恕玄武愚鲁,不知师兄所为者何?” 浩泊面色骤然变得十分阴冷,声音冷酷的如同冰天雪地吹来的厉风:“因为我已经下定决心,放弃整个神武军团、与天阙城一带三分之一的圣元帝国的国土了。” 玄武大吃一惊,直惊的面无人色。 浩泊无视他难看的脸色,冷冷继续道:“我做出这个决定,一方面原因,还是那句老话,整个圣元帝国凭持天阙城的牢不可破,安享太平日久,已经失去了应有的警惕性与进取心,如此做是给他们一个警醒。另一方面原因,也是主要的原因,我想借此逼詈京露出他的底牌;只要这小子露出底牌,我就可以针缝相对,将他彻底击败。哈哈,詈京以牺牲几十万的军队为代价,掩盖他第二次入侵的狂然野心;而我,则以四十万神武军团与三分之一圣元帝国的国土,来诱这小子露出他的底牌!——这手笔,也不小于他吧?” 玄武面色煞白,想到如果事情的发展真个与师兄设计的一般无二,那么三分之一的圣元国土无疑将惨遭魔武国军队的践踏,成千上万的百姓将流离失所,惨遭战乱的蹂躏。念及,他不由得面现不忍。 浩泊转头直视着他道:“现在,你还是不相信吗?” 玄武面容肃穆道:“自从玄武加入圣剑骑士团那天起,就已经宣誓效忠师兄,一生唯师兄之命是从。玄武效忠的是师兄与圣剑骑士团,又怎会因为魔武国会否发动第二次入侵而改变?师兄说魔武国会再次入侵,那就一定会,玄武将按师兄的命令行事,无论任务多么艰险。”玄武自然明白,为了战胜魔武国再次入侵,浩泊一定要预做准备,而他手上能够使用的,只有圣剑骑士团,如此肯定要有任务给自己。 浩泊面露满意之色,对于自己一手培养出的四名师弟,忠诚度方面他一向未曾有过丝毫的怀疑,即使他们对自己的判断持有怀疑态度,但只要是自己做出了决定,无论决定在他们眼中是对还是错,他们都会身体力行去奉行不渝的,必要时候,即使献上他们的生命,也将毫不犹豫。 浩泊沉思了一会儿,沉声道:“现在有两个任务交给你。” 玄武脊背一挺,笔直的身躯如同一只标枪,静静听浩泊下达命令。 浩泊道:“一,尽你的全力保护亲王的人身安全,直到第二次战争发动为止。”见玄武一脸迷惑,遂解释道:“在我刻意的营造下,詈京那小子,一向将亲王视为入侵圣元帝国的最大劲敌与障碍。虽然亲王已被他所算,被皇帝解除了兵权,但这小子恐怕还是放心不下,怕在他侵略大计进行一半、即将征服圣元帝国时,小皇帝再重新起复亲王,节外生枝,阻挠他的伟大战略。因此,难保这小子不动杀机,派遣刺客来刺杀亲王,以达到永除后患的目的。” 玄武肃声道:“是,玄武领命!”随即他目中寒光一闪,上前一步低声道:“师兄,小弟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讲……” 浩泊大奇,笑道:“讲!你什么时候学会吞吞吐吐了?” 玄武眯着双眼,阴冷的道:“师兄,亲王现在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我们何不将他抛弃,任由詈京那小子将他杀掉?詈京不知道他入侵的真正劲敌是师兄,他杀掉了亲王,以为后患已除,必将加强入侵的决心,加速入侵的步伐。到时师兄奇兵突出,一定可以一举奏功,将他完全击败。如此牺牲一个无用的亲王,换取詈京进早的暴露实力,可谓是……” “你放屁!”浩泊越听面色越难看,铁青着脸,勃然大怒:“你、你说出这种话,我真错看你玄武了!亲王大人一生勤谨,兢兢业业,为了帝国与帝国的万千百姓,呕心沥血,耗的油干灯枯,其忠诚可对青天、功绩可著日月!而今身体生机尽失,过了今天不知明天,你竟忍心说出这种屁话,我、我真用鞭子抽你!告诉你玄武,只要我浩泊有三寸气在,任何人休想伤亲王一根毫毛。” 浩泊对玄武一通痛骂,发现玄武脸上不但没有丝毫的内疚,反而甚是开心、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不由得大感疑惑。略一沉思,拥有一副玲珑心肝的骑士团团长,立即明了他的本意,喟然叹道:“玄武,对不起,师兄错骂你了。但你完全不必用这种方法来试探我,我从战略的角度上考虑,是可以放弃神武军团与天阙城,但我再怎么功利、再怎么冷血、再怎么没有人性,也不会因人的利用价值的大小来作对人的取舍的。毕竟,我是个人,还自认是个比较正派、情感健全的人,并不是自私冷血、唯功利是图不计一切的畜生!” 玄武俯首惭愧道:“玄武错了,玄武竟对师兄产生怀疑,甘愿师兄惩罚。” 浩泊摇头叹道:“算了,此事就不必再提。对你的惩罚,就是保护好亲王大人。” 玄武一挺身,正容道:“是!玄武发誓,一定保护亲王大人周全,‘圣剑之盾’的名号并非浪得虚名。” 浩泊满意的点点头,对这点他倒是从未怀疑,接着道:“交给你的第二个任务,是开展你的本行情报工作。自现在起,你恢复圣剑骑士团总联络官的职务,跟随我左右,留在天京城,汇集青龙、白虎、朱雀三方面的信息,随时告知我。同时,在魔武国境内广派斥候,我需要知道魔武国军队的调遣、粮草的征运、壮丁的征集、重要官员的任免、各大军团长的任用等等、等等有关的一切资料,——这件事,由朱雀协助你办理,他在极蓝领地,有地理之便。还有,在天京城内,由青龙协助你,也要广插眼线,散布密探,我需要知道皇帝、后宫、军务大臣、内务大臣、政务大臣、宰相等等,可以影响圣元帝国政局国运的所有首脑的所有举动、言行。” 玄武肃声道:“是。” 浩泊道:“你这个总联络官,现在第一件事,立即飞鸽传书给青龙,令他将在私家领地训练的八千精锐骑兵,送往亲王大人的极蓝领地,交由朱雀统一统领。” 玄武肃声道:“是!” “第二件事,传书给朱雀,亲王已经任命他为极蓝领地武备军总统领,对于领地内军队的组建与训练,有直接的权利。命他,一个月内,将领地内的两万武备军最大限度的扩充,至少不得低于五万,多了不限;三个月内,必须将征召的新兵训练成能冲能打的精锐之旅。武器与装备,全部到矮人族购买精品;马匹,到各大马场购买最好的良种马。至于经费的事,不用他担心,亲王会负担一部分,剩余不够,自我们近些年来挣的佣金中出。” 玄武道:“是。”随即皱眉问道:“师兄,你将我们圣剑骑士团尽数放在亲王的极蓝领地,而您又打算放弃整个天阙城,天阙城被占领后,他们岂不位于魔武国占领区的大后方了,能够起到什么作用呢?” 浩泊微笑道:“我就是要将他们放在魔武国占领区的大后方,朱雀带领的圣剑骑士团的精锐,是我的奇兵,作用至关重要,关乎全局,是我反败为胜计划中的关键,堪称最为精彩的一着!” 玄武回忆地图上极蓝领地的位置,以及所能发挥的作用,思忖道:“师兄,他们的作用可是扰袭魔武军的后方,断它的粮草?可极蓝领地在晴日行省之北,面积有三分之一个晴日行省那么大,魔武国军队攻破天阙城,难保不会去攻打它啊?” 浩泊“哈哈”大笑:“绝对不会!詈京那小子的目的,是天牢城与天京城,乃至于整个圣元帝国。攻破天阙城,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三分之一大的圣元帝国花花江山,他那来的兴趣去攻打偏远的、小小的、贫瘠的极蓝领地?况且朱雀再用上一些隐藏实力的惑敌之计,而詈京那小子恐怕也抽不出兵力来对极蓝领地进行围剿,因此,极蓝领地将是魔武国占领区唯一安全之地。至于它发挥的作用,嘿嘿,我先卖个关子,不告诉你。” 浩泊抚着玄武的背,道:“你做的第三件事,是传信给青龙,自今以后,他不必再长时间呆在私家领地上了,立即返回天京城,随时与我保持联络。命令他,动用他一切手段,运用家族一切影响力,动用所有能够用的所有势力与关系,无论用什么借口,务必要影响到皇帝与军务大臣,在天牢城一带囤积粮草、积蓄兵源。” 玄武躬身道:“是。师兄,难道你打算……” 浩泊冷静而自信的截然道:“不错!我打算以天牢城一带作为反击魔武国入侵军的基点,绝对不能够让魔武军攻破天牢城,打到天京城下,那样,圣元帝国即使最终取得胜利,元气也要大伤,数十年难以恢复。我将让魔武军,覆没在天牢城下;让詈京小子,以饮恨终场!” 第七章 射猎比赛(一) 望着催马跑在前面,口里兀自兴高采烈的大声喊叫着:“打猎喽!打猎喽!”的夏燕,紧跟在后面的浩泊亦摩拳擦掌,心下大为兴奋,暗道:“闲着没事搞什么‘射猎比赛’?‘第一’除了我难道还有别人的?这不是摆明了给我送奖品嘛!乖乖,‘暖玉赤龙带’,可就要归我了!” 想到奖品的悬赏者夏秦亲王,浩泊心下道:“这老家伙纯粹是吃饱了撑的,打胜了战争,又交出了兵权,落得一身轻松,竟然无视小皇帝的严旨,回天京这一路上走的不紧不慢,那叫一个‘悠闲自在’。” “老家伙每天除了呆在车厢内睡觉,屁事也没有一点儿,闲的无聊,几天前竟然别出心裁的弄出个什么‘篝火野营、剑术比赛’的花样来娱乐。为了提高参赛的‘忠勇’护卫与‘虎贲’护卫的积极性,拿出真本事来表演让他开眼界,老家伙竟然以他的那套‘锁子黄金甲’为奖品,奖励第一名胜利者。” “这倒是好了,看到那高规格的奖品,忠勇护卫与虎贲护卫全红了眼,连本来没有什么热情的白虎与玄武,也全来了精神。每天晚上的剑术比赛,全真刀实枪的动了真格的,那勇猛的劲头,好象在跟不共戴天的仇人拼命,真叫人叹为观止。妈的,打仗的时候这股劲头那儿去了?要是神武军团的军官与士兵都有这股劲头,不用说一个魔武大陆国,就是再有十个也灭了。不过,嘿嘿,那副锁子黄金甲也确实是好东西,披在身上威风凛凛,神气十足,——老家伙一向小气,竟也舍得拿出来做奖品?” “经过三个晚上的选拔赛,两个晚上的决赛,昨天晚上,终于给白虎力挫群英,不,是‘群狼’,夺得了那副黄金战甲。看那小子的臭美样,都欢喜成一朵花了,锁子黄金甲披在他那矮冬瓜身材上,那叫一个‘暴殄天物’!哼,目无尊长的混蛋,也不知道孝敬给自己这个师兄威风几天。” “举行完了‘剑术比赛’,这个‘射猎比赛’,又是老家伙的心血来潮之作。早晨上路时,夏燕丫头嚷嚷开了:‘天天单调的骑马,闷死了!浩哥哥,我们骑马打猎吧?’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呢?喔,对了,自己当时不耐烦的说道:‘不去,没有精神!’一向将这臭丫头视为宝贝疙瘩的老家伙,见宝贝蛋闷闷不乐的样子,立时大为心疼了,马上弄出了这个‘射猎比赛’来逗她开心。为了提高众人热情,老家伙依旧拿出一件奖品,这次奖品就是他爹高昊皇帝赐给他的‘暖玉赤龙带’。赤龙带由二十四块奇异的暖玉串成,做工精美、巧夺天工自不必说,难得的是这二十四块‘暖玉’,有冬暖夏凉、静神抑躁的神奇,对练武之人功力的进修,大有裨益,可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更难能可贵的是,每块暖玉上,皆有一块天然生成的红斑,二十四块穿在一起,恰成一条腾云驾雾的赤龙模样,这也是‘赤龙带’名字的由来。这件物件,可称得上是价值连城。” “一见到这件奖品,众人的反应如同是油锅里撒了一把盐,个个眼珠子红的都发了紫,马上踊跃报名。一向对这‘赤龙带’垂涎三尺的自己,在马车内也躺不住了,当然不甘人后。而耽于自己与白虎、玄武、金刚狼、银翼鹰等的积威,九十八名忠勇护卫识趣的退出了比赛,宣称自愿保护亲王,以便团长与队长们尽情射猎个痛快。而四十名亲王的亲兵,在争夺黄金战甲时被忠勇护卫打了个鼻青脸肿,后怕之下,也不敢再趟这淌混水。如此,射猎比赛就成了自己与白虎、玄武、金刚狼、银翼鹰、夏燕等六个人之间的角逐。” “老奸巨滑的老家伙,知道他的宝贝疙瘩射术差劲,竟又将六人划分为三组,每两人一组。抽签决定之后,自己‘理所当然’的与夏燕一组,明知道老家伙在捣鬼,也只好自认倒霉了,——谁让自己还肩负着小丫头武术教师的职责呢?此外,白虎与银翼鹰一组,玄武与金刚狼一组。老家伙的笑容里,尽是老狐狸味儿,因为自己终于要乖乖的陪他的宝贝蛋打猎了。不过管不了那么多了,还是夺那条赤龙宝带要紧。” “老家伙可真够恶毒的,比赛规则,是在一天的时间内,由现在的出发点,到七十里外的天外河畔这段距离,随意到古道旁的树林与原野上猎取野兽、飞禽等猎物,猎取的猎物数量最多者胜。晚上太阳下山之前,到天外河畔会齐。赢的一组,将获得奖品‘暖玉赤龙带’;输的一组,要表演两个节目,为晚上的篝火晚会助兴。关于什么节目,却是要由赢得一组提出。” 想到这儿,浩泊暗暗偷乐,虽然夏燕射术可称是臭名昭著,但他的射术可颇为了得,而白虎、玄武等的射术,又是他一手教的,本事大小他最清楚,——最精于射术的朱雀不在,嘿嘿,他浩泊大爷还怕什么?自然要当仁不让了。 一上午眨眼已经过去。 顶着渐渐偏西的太阳,浩泊望了望挂在马后三只山雉、四只野兔的微薄猎物,眉头大大的皱起。 夏燕一点儿也没有注意到浩泊的担忧,兴高采烈的跟随在心上人的马后,一边聆听骑射要点,一边立即附之实践,一上午下来竟然射术大进,两只山雉、三只野兔就是她的猎物。玩的兴起的小郡主,小脸蛋红彤彤的,小巧的鼻尖上尽是汗粒。 浩泊摇头道:“不能再这样漫无目的边走边射下去了,我们要使用一些策略,不然这场比赛我们可就输定了。” 夏燕自然无异议,道:“浩哥哥,你要用什么策略?” 浩泊道:“唔,你看前面这片茂草又深又密,其中肯定有不少猎物。我骑马在前,到草丛中把猎物赶出来,你专一负责猎杀。”夏燕点头。 浩泊催马冲入有一人多高的草丛中,不停的左右来回冲踏。不多久,果然听到身后夏燕惊喜的大叫道:“鹿!鹿!”浩泊抬头,果见一只鹿自马前冲过,惊慌失措,迎着夏燕奔去。 夏燕立即引弓搭箭,一箭射出,太过兴奋的她,手腕微微一抖,一箭立时失却了准头,直直的自鹿身上空掠过,对着毫无防备的浩泊射去,“扑!”直插在了浩泊的右腿上。 浩泊功力已臻化境,腿上肌肉自然而然生出弹力,将箭弹出,却也留下了一个寸许深的箭疮伤口。浩泊本能的一咧嘴,无暇责骂吓得脸色青白的夏燕,附身抄住下落的箭,扣弦射出,那头健壮的鹿应箭倒地。 浩泊捡起猎物,捆在马上后,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将不停赔错告饶的小郡主狠狠揍了一顿屁股。 经过这一番闹剧,小郡主射箭的准头更差劲了,直十有九空,把担任师父的心上人给气的大翻白眼。无奈之下,浩泊只有独发神威,令夏燕只管捡取猎物。到太阳西沉、抵达天外河时,两人又猎获了一口野猪、一只狼、三只秃鹫。 望着两匹马上捆扎的一大堆猎物,浩泊暗吐口气:自己可是尽了力了,收获也算是颇丰,嘿嘿,白虎等看来绝对是输定了,——他们可没有自己这般的射术。 两人疲惫不堪的运着猎物抵达天外河畔,见亲王一行已安营扎寨完毕,等候多时,忠勇护卫烧起一堆堆篝火,正准备晚饭。而白虎、玄武两组,也早已回来。 见到两人马背上驮的大堆的猎物,众护卫一声欢呼,围了上来,等亲王清点记录完毕后,迫不及待的剥皮取肉,烧烤的烧烤,炖煮的炖煮,忙作一团。 浩泊得意洋洋的道:“哼,看来白虎与玄武两组根本没有猎到什么猎物嘛,敢跟我比赛?还嫩着呢!” 金刚狼接话头笑道:“我们不是没有猎到猎物,不过是猎到的猎物没法子吃而已……”话未说完,被亲王以严厉的眼色制止住了。 浩泊大奇,刚要问,亲王清了清嗓子,大声道:“现在公布今日‘射猎比赛’的结果,大家都过来。” 闻言白虎、银翼鹰、玄武、金刚狼,以及虎贲护卫、忠勇护卫等等,纷纷围上前来,如星拱月般簇拥在亲王身旁,满脸兴奋的听取结果。 亲王环视了众人一眼,故作肃穆的道:“今日‘射猎比赛’的结果,浩泊、夏燕一组,射到鹿一头,狼一头,野猪一口,秃鹫三只,山雉三只,野兔四只,共计猎物十三只。” 浩泊见众人惊讶的脸色,大感得意,暗道:赤龙带看来就要围到自己的腰上了,夏燕是个小姑娘,不需要这等男式腰带,肯定是不会与自己争抢,嘿嘿,女伴也有女伴的好处啊! 大作白日美梦的浩泊,听亲王继续宣布道:“白虎、银翼鹰一组,猎到山鹰五只、野鸭七只、山雀七只,共计十九只猎物。” 浩泊大吃一惊:“什么?这怎么可能?” 亲王一本正经的道:“怎么不可能,难道你怀疑本裁判在徇私舞弊不成?银翼鹰,拿出你们的猎物,让你们的团长过目,输个心服口服。” 银翼鹰“嘻嘻”笑着,提出一只鼓鼓囊囊的口袋,解开袋口,往地上一倒。在众人轰天大笑声中,浩泊一看,差点没昏过去:赫然是一群刚孵化出不久的雏鹰、雏鸭、雏山雀,还是活的,叽叽喳喳、乱叫乱跑个不停。 亲王无视浩泊目瞪口呆的表情,继续道:“玄武、金刚狼一组,猎获野猪十头、田鼠二十头,共计三十头猎物。” ——这一组更不要脸,捉了一窝野猪崽子不说,还挖了两窝田鼠来充数! 亲王正色肃然道:“本裁判宣布,此次射猎比赛,胜利者,为玄武与金刚狼一组;落败者,为浩泊与夏燕一组。” 在众人前仰后合的哄笑声中,浩泊气急败坏的抗议道:“我不服,这是作弊!明明是射猎比赛,他们竟然弄些小鸭、小猪来凑数,这些东西比辛苦打猎可是省事多了,这太不公平嘛!” 亲王板着脸道:“谁说不公平?公平的很!我是裁判还是你是裁判?愿赌就要服输!比赛的规则,明明白白是以最终的数量取胜,而不是以质量取胜。不管是猪崽子还是小鸡仔,你来说,你的猎物有人家的数量多吗?况且,人家两组的猎物都是活的,你的可是死的,这死的能够与活的相比?捉活的不比你一箭射死,难度要高很多?” 闻言众人笑得更是乐不开支。玄武笑道:“师兄,殊不知兵道诡诈,以智取胜?——这可是您教我们的啊?” 浩泊见自己辛辛苦苦猎获的野味,被众护卫又是炖、又是烤,做了晚餐,改善了生活,自己却输了,而白虎、玄武等弄了一堆不好看不好吃的鸡仔、猪崽子、老鼠崽子,竟然赢了,真个是欲哭无泪,明知道被亲王那老狐狸给涮了,却是说不出道不明,哑子吃黄连的滋味,可大是不好受。 亲王大声道:“现在,本裁判宣布,这条‘暖玉赤龙带’,奖给本次‘射猎比赛’的胜利者玄武与金刚狼!” 望着喜气洋洋的自亲王手里接过赤龙带的玄武与金刚狼,浩泊是两眼发红,咬牙切齿。 不等浩泊憋气窝火的情绪有所好转,亲王走过来亲切的拍他肩膀道:“现在快点做好准备,天也黑了,马上就要举行篝火晚会,——你与夏燕可是还要表演玄武与金刚狼两人出的两个节目的哟。” 浩泊一惊,想起这一茬,抬头见众人皆是一副不怀好意的期待表情,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此时得到赤龙带的玄武与金刚狼两人,忽而因分赃不匀争吵起来,两人都宣称自己在比赛中出的力最大,因此赤龙带要归自己,各不相让,争持不下。浩泊大喜,正想上前看能不能来个混水摸鱼,挑拨的两人今晚没有心思出节目来为难自己,想不到在亲王的调解下,两人又很快达成了协议,决定每人束一天,轮流而来,公平无欺。 %51%69%53%68%75%39%39.%63%6f%6d 就在两人回嗔作喜,无比兴奋时,完全没有注意到脸色极度难看的某个人,正愤愤不平的看着他们,一副恨不得吞了他们的样子。对乐极生悲这句话理解不透彻的两人,根本没有想到已经埋下了祸根。就在这天晚上,熟睡的两人被心怀忿怒的某人摸进了帐篷,莫名其妙的塞了一嘴巴烂泥巴,昏天黑地的暴扁了一顿。第二天,众人惊奇的发现,赤龙带明晃晃的束在了得意洋洋的浩泊的腰上,而玄武两人,眼乌脸肿,全身青紫,在众人问起时,惟有报之一脸的苦笑…… 第七章 射猎比赛(二) 天外河畔,几十堆篝火围成一个大圈,架在火堆上烤、煮的野味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儿,除了浩泊,众人都是兴高采烈的样子。 亲王与白虎等,以及众护卫,一边开怀痛饮美酒,一边撕吃美味的野味,一边暗笑一旁一脸吃瘪样的浩泊。 终于,亲王将一杯葡萄美酒一饮而尽,站起大声道:“如此的夜晚,是不是应该来点什么节目助兴呢?” 众人心神领会,偷看坐在角落的垂头丧气的浩泊、跃跃欲试的夏燕两人,齐发出一声哄笑:“是!” 亲王装出一副沉思的样子,以手指轻弹额头,随口问道:“大家想要出个什么节目来助兴呢?” 众人齐声笑道:“节目当然要由今天射猎比赛的胜利者玄武与金刚狼两人来出,但表演者嘛,自然是落败的一组了。” 亲王蓦然醒悟,眉花眼笑的道:“对、对、对,我竟然把这茬给忘了。哦,浩泊,夏燕,你们做好准备了吗?”惟恐天下不乱的众忠勇护卫,立时大声起哄,推波助澜,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毕竟一向敬重若天神的团长大人出丑,那可是难得一见的景象啊。 在众护卫哄笑声中,夏燕大大方方的起身点头示意,表示准备完毕。 亲王对玄武与金刚狼两人道:“那么,就由两位胜利者出节目吧?两位失败者已经做好了准备。” 金刚狼等的就是这一声,慌忙咽下口中的鹿肉,叫道:“我先来出、我先来出,我出的节目,是让团长大人与郡主小姐两人跳一支双人交谊舞。” 闻听金刚狼出的节目,刚喝了一口酒的白虎,一时憋笑不住,直喷了身旁的银翼鹰一身,心下暗道:金刚狼这小子,还真不是一般的恶毒!随即与银翼鹰、玄武,以及众位“忠勇”护卫,齐声哄笑,大声叫:“好!” 望着金刚狼那张兴奋的像猴子屁股一样的脸、以及那张说出令自己难堪节目的大嘴巴,浩泊恨不得过去揍他个乌眼青,再用烂泥巴堵住那张可恶的臭嘴,一消心头之气,——虽然他最后也是那么干了,但现在还仅仅局限于想法阶段。 凡圣剑骑士团的骑士,众所周知,他们敬爱的团长大人,对于跳舞是属于天生的迟钝类型,与他的英明神武一向有云壤之别。弟兄们见识过他的舞技后,皆泛起“惨不忍睹”的感觉,风流倜傥、舞场老手的朱雀,对此有一个鞭辟入里、入木三分的评语:“师兄的舞姿,根本就是一只肚皮朝天的乌龟企图在翻身。” 金刚狼提出要他跳舞,摆明了就是要出他的丑,看他的热闹!有会于心的忠勇护卫,以及白虎、玄武等,齐皆热情洋溢,大声催促浩泊上阵。偎坐浩泊身旁的夏燕郡主,也已大大方方的站起身来,伸出手,等着他来邀请了。精通音律的玄武,夸张的掏出一支洞箫,“呜呜咽咽”吹响了一支双人交谊舞曲。 掉进套里的浩泊,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站起身来,对身旁的夏燕作出一个邀请礼,得到回应后,轻揽她纤细的腰身,带她滑向篝火围成的圆圈内,跳了起来。 亲王本对金刚狼出的节目过于简单而感到奇怪,一见到浩泊笨拙的舞姿,立时恍然,不由大叹金刚狼的高明。 浩泊轻揽着夏燕,脑中不停的回忆舞蹈教官朱雀的教诲:全身放松,融合进舞曲当中,顺从节拍,体、神合一,如鱼得水,潇洒不滞……然而天生不擅长于此的他,如论如何也找不到那种如鱼得水、潇洒不滞的感觉,反而全身又疆又硬,手足无措,一举一动干巴巴的如同木偶。相反对舞蹈天生有感觉的夏燕,倒是跳得兴起,身姿翩翩,轻灵似燕,令众人大饱眼福,而也几乎是她在带着浩泊跳。 望着浩泊那踩不准点、挪不对步的“奇异”舞姿,整个如同一只发了情的大猩猩,亲王笑得前仰后合,乐不开支。 又急又窘的浩泊,满头是汗,气喘吁吁,而他那伸胳膊撩腿、张牙舞爪的舞姿,一不小心连踢翻了三口肉锅,在与夏燕作旋身舞时,晕头转脑的他,又一个把握不好,差点与夏燕一齐“跳”进了火堆里。如非夏燕舞技高明,带着他悬崖勒马,他非就此“自焚”不可。而白虎、玄武,以及众位护卫,在一旁笑的差点没断了气。 观看两人“赴汤蹈火”的高难度的舞蹈表演,本来笑得腰酸肋软的亲王,直被惊出了一身冷汗,担心爱女之下,不等曲终,慌忙下令终止了这个节目。 笑得喘不过气来的白虎、玄武,以及众位护卫、亲卫们,都觉得过足了瘾,也皆无异议。 浩泊对亲王的话如闻纶音圣旨,如释重负,慌忙停下舞蹈,抹着一脑门的大汗,头昏眼花,站在火堆旁喘的上气不接下气,——感情这一场双人交谊舞,比一场魔武、圣元两国会战似乎更令他感到心力交瘁。在他心中,早已不知多少遍的问候发明舞蹈的那个人的全家所有女性成员了。 望着天生喜好此道、意犹未酣的夏燕,浩泊暗暗叫苦,生怕她抗议亲王不等曲终即截然喊“停”的命令,忙扯着她走回篝火旁休息。 不等两人坐下,玄武在一旁又喊上了:“两位别忙着走,我的节目还没有出呢;表演完我的节目,两位再休息也不迟啊。” 望着玄武狡黠而不怀好意的笑容,浩泊脊背一阵阵发凉:这小子想看自己的好戏可是有些日子了,今日逮着这个机会,看来是不会轻易的放过自己了。往日他骑在玄武脖子上作威作福、百般欺负的种种劣迹,一幕幕自他眼前闪过,顿时脊背冰凉的汗水如小溪一样淌下。 玄武装模作样的对面如土色的浩泊和蔼的笑道:“师兄,我会照顾你的,——我岂能想金刚狼那样狠毒,专挑你的软肋下手?兄弟嘛,什么是兄弟?不落井下石的就是兄弟!”正气凛然的玄武,如此这般的大发一通慷慨感叹后,待浩泊稍稍缓和过颜色,随即一本正经的大声宣布道:“我的节目很简单,就是要师兄与夏燕郡主,当着大家的面,接个吻……” 闻听“接吻”,顿时四下里不怀好意的起哄声、尖哨声、怪叫声大起,气氛一时狂热到极点。 浩泊却是暗中吁了口气:不就是接个吻嘛,有什么大不了?一颗心还没有落回到肚子里的他,听到玄武接下来的一句,差点没腿肚子抽筋软倒地上。 玄武怪声怪调的接着道:“……时间嘛,可要至少维持一炷香!” 一炷香的时间等于小半个时辰! 两个人嘴唇粘在一块儿,一动不动小半个时辰,旁边还有一百数十名的“观众”,评头论足,指指点点,——未免也太夸张了些。 一直期待自己的宝贝疙瘩与浩泊能够有一些“实质性”进展的亲王,此时见“善解人意”的玄武给他当面解决了这个问题,而且还能够让他看场“白戏”,高兴的胡子差点翘上了天,忙迫不及待的催促道:“浩泊,夏燕,你们怎么还不快点进行,没听见胜利者已经出下节目了?大家可都在等着呢!” 望着一脸期待、等着看好戏的亲王,浩泊忍不住心下暗自不解:天底下有这种将女儿强往男人怀里塞的父亲吗?这令他对夏燕是否亲王亲生的问题产生了莫大的怀疑。 不管夏燕是否亲王的亲生,眼前的节目却还是要应付过去的,低下头,浩泊见偎依臂间的夏燕,绯红的小脸被火光一映,霞光流溢,娇媚不可方物,而一双一向明亮清澈的星眸,此时也忽的朦胧起来,分明闪烁着三分羞涩、三分期待、四分欢喜的光芒来。 浩泊心一颤,像是第一次发现夏燕的娇美动人之处,一时间“爱”意大起,低下头,就要在她那红润小巧、娇艳欲滴的樱桃小嘴上吻下去时,心中圣剑陡的一跳,警兆生出。而下一刻,突变顿生…… 第八章 又遇刺客(一) 众人长吐口气,大敌得除,紧绷的精神缓缓松懈了下来。白虎摇头道:“善泳者必溺于水,玩火自焚者可以此为戒!” 望着化为一堆灰烬的火绝杀,浩泊惋惜的叹了一口气,实际说起来,火绝杀就是一名操纵火元素能力达到登峰造极地步的高阶位火术士,整个人类世间,能够晋至如此境界的火术士,可谓凤毛麟角,难寻一二。因为此非后天努力所可以达到的,先天素质占据了大半的条件。如能够好好的利用他的异禀,将他对火元素的操纵心得大为研究与发扬,那么对人类来说将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他也必会在史书上涂上重重的一笔。然而,如此了不得的本事,他竟用于邪途,拿来杀人造孽。浩泊摇了摇头,甚是不齿。 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浩泊,陡然感应到天外河河面上,又传来一阵奇异力量的波动,大声道:“小心,还有敌人!”白虎、玄武,及忠勇护卫,立时提聚斗气,全身戒备。 “火哥,你死的好惨啊——”天外河上传来一个尖利的女子声音,众人寻声望去,只见天外河的河面上,盈盈站立着一身着翠绿衣裙、身段玲珑有致、赤着一双脚的秀丽女子。 那女子珠泪盈眶,望着火绝杀的尸骸,悲伤的道:“你怎么能够死去呢?你死去了,谁为我买来‘天山雪莲’?谁为我熬药疗伤?谁为我遮雨挡风?谁再保护我无微不至?……”而几日前的争执,又在女子的耳边回响:“我接下了一宗最高金额酬金的任务,这是一百万金币的定金。任务完成,有了这笔钱,我们就可以买很多‘天山雪莲’了。” “都是我的怪病,要以珍贵的‘天山雪莲’为食,方能活下去,使我们造了那么多杀孽!” “又在说傻话,即使没有我们,还是会有别人去杀他们的。我们以自己的能力取得报酬,这有什么不对?那些人,都是些该死的人。” “可是,上次任务中,那个孕妇也是该死的人吗?还有那一次,刺杀玄鲨雇佣军团军团长的全家,其中那个小男孩方不足七岁……” “够了!不要再说了,水妹,是你想的太多了。” “不!都是因为我,因为我的怪病,不然,你不会杀那么多人。我知道,你根本就厌恶死亡,就讨厌杀人,讨厌做杀手!” “水妹,答应我,坚强的活下去!为了你,即使将世间所有的人全部杀光,我也毫不犹豫。你只要答应我,好好活着,无论我是死还是活,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这次任务报酬这么高,一定风险也很大,让我陪你去吧。” “不!你根本不适合做杀手,安心休养身体吧,我会很快完成的。” …… …… 无尽的悲伤在水绝杀的心头涌动,一时间令她泪水满面,嘶声道:“每次任务,都是你一个人完成,不让我沾一丝儿血腥。你总是保护我不受一丝风雨,所有的事情你一个人承担。而今,你站起来啊,起来保护我啊!” 望着泪水纷飞、哀怨欲绝的水绝杀,白虎等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水绝杀骤然转头,面色怨毒的对浩泊、白虎等道:“是你们杀了我火哥?我要为他报仇,将你们全部杀死!”转头对火绝杀的尸骸,柔声道:“火哥,以前你总是说我不适合作杀手,其实,你又何尝适合呢?而今,就让我做一次杀手,了却你生前杀死他们的心愿!” 金刚狼此时冷冷道:“为了钱,不辨是非,不顾大义,为虎作伥,简直是人类的败类,死有余辜!这样的人即使杀一万个,我也丝毫不会心软!” 水绝杀双目杀机大盛,厉声道:“你说什么?”右袖一挥,天外河的河水骤然化作无数支水箭,“嗤嗤”破空声凌烈,对金刚狼射来。 金刚狼大喝一声,斗气罩再次现出,水箭射来,“扑扑”声响中,尽数化作水珠迸落地上。 见金刚狼轻易挡住了自己的水箭,水绝杀面色有些苍白,对火绝杀的尸骸低声道:“火哥,从来我都是听从你的话,没有违背过一次,而今,你就让我任性这唯一的一次吧!难道你不知道,没有了你的生命,即使能够活着,又还有什么乐趣呢?”她深情凝视着火绝杀的尸骸,如同在凝望活生生的火绝杀,声音却冰凉的没有丝毫的温度:“你们这群杀死火哥的坏人,为自己的无礼,付出代价吧。”她双手交叉相握,放在胸前,垂眉敛目,额头抵在互握的手上,低声吟道:“仁慈而强大的水神啊,请听从你卑微奴仆的虔诚祈祷,我愿以我的灵魂为祭礼,换取你强大的神力,请你,赐予我淹没眼前这些恶人的力量吧!”随着她的吟唱,一道强烈的纯蓝的奇异光芒,骤然自她的心脏处射出,将她全身尽数围裹住。而庞大欢快的水元素,在她的身周围不停的跳跃、舞动,成惊人的、几何倍数的激增。 当水元素凝聚、增长到一定程度时,水绝杀全身化作了大海般的蔚蓝之色,同时她脚底下的天外河河水竟然停止了流动,不停的动荡着,聚集向她的背后。上游流下的水,以及流向下游的水,全被一股神秘而庞大的能量,如长鲸吸水般生生吸来,聚集在她的身后。水元素越聚越多,渐渐垒高,形成了一堵深蓝色的、长约四十丈、宽有三十丈、高五十丈的超大水墙。 水绝杀双眸亦变作了纯蓝之色,闪烁着妖异的光芒,冷叱道:“淹没面前的一切吧!”水元素欢快的跃动着,化作滔天巨浪,当头扑向显得颇为渺小的浩泊等人。 面对当头压来的遮天暴瀑,众人齐皆面色大变,在这非人力所能抗拒的自然元素面前,人力是那么的微不足道与渺小。面对如此巨浪,任你斗气再强,功力再高,也绝对无法幸免。 浩泊尚未失去冷静,大喝道:“聚在一起,快占据制高点。” 众人纷纷向他围拢,站到一旁凸起的小丘陵上。面对当头压来的水墙,浩泊大喝道:“玄武,开盾!” 玄武右手高举过顶,淡金色的盾牌应心念出现手中,受斗气催逼,淡金色光芒暴涨,骤然扩大了十数倍,变成了一方圆十几丈的超大巨盾,像一顶锅盖般将所有人尽数遮在盾下。 滔天巨浪当头压下,“蓬”的砸落到巨盾之上。 玄武只觉当头压力巨沉,如一座小山砸到了盾牌上,手腕一挫,高举的盾牌立时低下了三寸,额头汗珠渗出,双脚直陷入了泥土之中。 浩泊望了白虎、金刚狼、银翼鹰等一眼,金刚狼、银翼鹰立时屈膝半跪地上,伸手抓住玄武的左右腿的足踝,输入体内的斗气,助他站稳。白虎抓玄武左手腕,浩泊抓他右手腕,助他支撑住巨盾,挡住当头压下的巨沉无比的压力。如此,等于合五人之力,挺巨盾,抗击当头滔天的巨浪。 浩泊四人沛然的斗气输入玄武体内,玄武周身劲力充盈,直欲爆裂,再也维持不了平常人的形态,大吼一声,双目赤红,上身衣衫碎裂,背上骤然长出一对灰色的、不住拍打的巨大羽翼,——他赫然现出了翼人的形态。 滔天巨浪不停落在盾上,随即自盾牌的四周边缘泻下,形成了一圈巨大的瀑布。 浩泊只觉当头巨浪的压力实在是太大,自己五人的脚踝不住下陷,对九十八忠勇护卫厉声道:“用兵刃撑住头上的巨盾,尽各自所能,协助顶住当头的压力。” 九十八名忠勇护卫齐声答应,执各自兵刃,周身同时绽放出或强、或弱,五颜六色的斗气,顶向巨盾。 水流狂泻而下,众人幸而站的地势较高,然而水流毕竟太急,一时难以尽数排出,不久水位高及膝盖,且作不停上涨的势头,幸好玄武双翼不停的扇动,带起的强劲劲风,一定程度上起了排水的作用。而先前烧的十几堆篝火,此时早已熄灭,变成一片汪洋了。 当头压力不减,众人额头见汗,大感吃力。白虎虎吼一声,周身骤然粗壮了一圈,赫然现出了他矮人族的形态。 时间渐渐过去,就在水位涨到众人胸口,白虎、玄武、以及忠勇护卫,尽皆劲气匮乏,筋疲力尽之时,当头的压力一松,暴瀑赫然已流尽了。 猝不防及,众人全力上举的玄武,双翼扇动,压力一消,收势不住,不由自主的举着盾牌一飞冲天。而当空除了弥漫着潮湿的空气外,巨大的纯蓝色的水墙已经消失乌有。 水绝杀目光呆滞,站在干涸的天外河中,喃喃道:“想不到你们竟然拥有神器‘倚天盾’,真是命不该绝啊!”她发出最后一声幽怨的叹息,面上竟然浮现出一往情深的幸福神色:“火哥,我来了,你,等的我寂寞吗?”随着话音,身子忽然化成了一滩清水,迸落在了天外河的河床上。天外河上游“淙淙”流水声传来,又有水流流下,随即将水绝杀化的清水淹没…… ——圣剑山共有四大神器,分别为“御天剑”、“开天斧”、“奴天弓”、“倚天盾”,当年浩泊下山时,一股脑儿尽数带下山来。后来他组建圣剑骑士团,将开天斧配给了白虎、奴天弓配给了朱雀、倚天盾配给了玄武、御天剑自然配给了青龙。而今凭借“倚天盾”,众人得脱大难,亦是幸事。 亲王立在四十名虎贲护卫面前,面色沉痛,双目射出深刻的感情:这些护卫跟随他多年,忠心耿耿,没有儿子的他,一向视他们为子嗣,而今,一朝全部殒命,又岂能不令他难过莫名? 经过这一番折腾,亲王也失去了再开展什么比赛的兴趣,众人也没有了力气,在原地休息了两日,恢复了元气后,再次启程,路上不再耽搁,直奔天牢城而来。 第八章 又遇刺客(一) 亲王面前烧的熊熊的篝火堆,蓦然现出一名全身着火的人来,沉吼一声,挥舞着一只火光闪耀的拳头,对亲王击来。这一拳劲道好大,距离尚远,亲王已觉热浪扑面,火势燎人。 白虎大叫:“小心!”浩泊冷叱:“大胆!”两人一示警亲王,一叱骂刺客,然而相距太远,不及施以援手。 那全身着火的杀手,见一拳即将得手,不由微微冷笑:自出道至今,还未有人能够躲过他如此猝不妨及的刺杀。那知就在下一刻,变数陡生。 得浩泊严令保护亲王的玄武,时刻未曾放松警惕,一直坐在亲王身旁不远处,此时变生肘腋,不及起身,全身端坐不动,倏忽平平移到了杀手与亲王之间。他右手虚空一握,一只泛着淡金色异芒的椭圆形盾牌,应心意出现手中,正挡住那炽烈的一击。 “蓬!”拳、盾撞击一起,顿时火光四散,红芒飞窜,发出一声异响。巨盾淡金光芒一闪而逝,丝毫未损,玄武端坐的身子却生生后移了两尺,胸口气血翻腾不已。 受金盾的劲力反震,火形杀手直自篝火堆中倒跌而出,摔到地上,化为一堆大火,随即大火收拢,又幻化成人形站起。 白虎大觉匪夷所思,皱眉道:“什么东西?” 火形杀手正恨恨的盯着令自己功亏一篑的金盾,闻言对白虎怒目而视:“你才是东西呢!老子堂堂正正杀手公会中的金牌杀手、‘水火绝杀’中的火绝杀! 白虎与玄武大吃一惊:这‘水火绝杀’的名头他们可是久闻了,十年来一直位居杀手公会榜首,稳坐‘首席杀手’之位。凡他们接手的任务,还没有一次失过手,而圣元帝国的一代剑圣西门问野,据闻亦是饮恨于他们手下。源于对自身实力的极度自信,他们并没有通常杀手隐姓匿名、藏头露尾的陋习,反而要光明正大的多。 浩泊将刚才担心父亲、脸色吓得煞白的夏燕扯到身后,心下暗凛:詈京这小子竟买来“水火绝杀”刺杀亲王,下的本钱不小啊! 此时亲王的虎贲护卫横刀举盾,跃到亲王身前,将亲王里三层外三层的保护起来。众忠勇护卫亦全神戒备,簇拥在浩泊、白虎的左右。 火绝杀见刺杀的对象亲王已被层层保护,冷冷一笑,伸出燃烧着大火的右手臂,对着近旁的火堆虚空一招,随即五团火焰离火堆飞出,对亲王直射而去。 亲王身前的十数名“虎贲”护卫齐吼一声,手中的精钢盾牌排的层层叠叠,密不透风,形成一道盾牌壁垒。 “铛!”五个火球击到盾牌壁垒上,声音竟作金铁交击之声。十数名虎贲护卫只觉如被大铁锥重重擂中,齐齐闷哼一声,口喷鲜血,颓然向后倒跌而出,眼看气息全无,而手中的精钢盾牌,被火球一瞬间被烧得通红,严重变形,落在地上,已经无法再用。 火绝杀长笑声中,双臂连挥,十数堆篝火中无数的火球腾空而起,如流星雨般对亲王源源不断的射来。一时间但见火球经天,煞为壮观,而热浪翻滚,烤的众人额头汗水不住的滚滚而下。亲王身前的虎贲护卫,显示出过硬的军人素质,虽然明知必死,竟毫不退缩,前仆后继,纷纷涌上,持盾拼死挡住射来的火球,保护身后的亲王。其等也算是万中选一的硬手,然而在火绝杀的火球打击之下,竟无一合之将,一遇即溃不成军,横七竖八的死了一地。但直到他们还有最后一人活着,火球就没有冲过他们布成的防线,对亲王造成直接威胁。 护在亲王身前的玄武,见四十名虎贲护卫不一刻即全部阵亡,面对纷乱射来的火球,大喝一声,体内斗气狂注入手中的金盾,金盾一瞬间金光大炽,“叮、镗”声响中,将随后的所有火球尽数挡住。 火绝杀挥发的火球被玄武尽数接下,劲气反震之下,周身熊熊燃烧的火焰一阵剧烈的晃动,他的燃烧的双眼瞳孔骤然收缩:这小子竟能够挡住自己的“流星飞坠”,看来最难对付的还是他。 浩泊面色凝重,一挥手,身旁的忠勇护卫,立时纷纷涌到亲王身旁,将亲王与玄武如刚才虎贲护卫一样层层保护起来。 火绝杀大感不耐烦,暗道:“找死!”一挥手,又是一招“流星飞坠”,半空中无数火球对亲王身前的忠勇护卫射去。 忠勇护卫却非虎贲护卫之流可比,在“叮、镗”声响中,首当其冲的十数名忠勇护卫吐气开声一声沉喝,虽觉胸口气血翻腾,握盾的右手一阵酸麻,身形更踉踉跄跄不住后退,然而却毫发未损,硬生生挡住了如此沉滞的一击。 火绝杀目光陡然一滞,“普通”的护卫竟然也能够挡住自己的“流星飞坠”,自信心不由得大受打击。不等他重新振作,再出新招,忠勇护卫队长金刚狼一声轻啸,冷声道:“玩火的小子,休得猖狂,我来陪你玩玩儿!”长剑出鞘,一记“圣剑气”对火绝杀劈去。 火绝杀猝不防及,被劈了个正着,火形身躯四分五裂,陡的四下飞散,落地化作了数堆熊熊燃烧的大火。大火随即聚拢一处,化零为整,最后又幻化成人形站起。 金刚狼眉头大皱,火绝杀的诡异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被劈散形体的火绝杀大为恼怒,叫道:“‘斗气斩’有什么了不起,且吃我一记‘火龙拳’!”一道火柱应拳喷出,幻化成一只活灵活现的火龙,摇头摆尾,对金刚狼扑去。 金刚狼见这火龙大为神奇,不敢怠慢,长啸一声,体内斗气鼓动,手中长剑受斗气催逼,“嗡嗡”颤响,剑尖陡射出十寸左右、吞吐不定的“圣剑气芒”来,直对着扑来的火龙劈去。一剑劈到半途,剑身一颤,陡然幻化出千百道剑影,笼罩了身前两丈左右的空间,一时间剑芒漫天,“嗤嗤”刺耳的剑气破空声密集,劲道凌烈至极。“轰!”火龙直撞在剑光布成的护罩之上,整个龙头直一瞬间被剑气劈飞,化为乌有,但高温之下,金刚狼手中的长剑通红弯曲,已然废了。而火龙的龙尾顺势倒卷而来,直将金刚狼卷了个正着。金刚狼清啸一声,全身斗气骤然催至颠峰,周身尺许左右立时现出一个白蒙蒙的斗气罩,将火势尽数拒住。 十数名忠勇护卫见火焰焚烧着自己的队长,不由齐声怒喝,纷纷对火绝杀冲去。火绝杀一声怪笑:“来得好。”双臂一振,又有两条火龙飞出,张牙舞爪,对冲来的十数名护卫扑去。火龙未到,逼人的火浪已然燎来,高温之下,众护卫面色血红,毛发卷曲,汗水如雨,忙各自泛出或青、或赤、或紫、或白各色不同的斗气罩,抵挡火龙的焚烧。 站在较远处的银翼鹰,见金刚狼及众护卫落在了下风,形势岌岌,当下挽弓搭箭,冷叱一声:“着箭!”一箭对火绝杀射去。 火绝杀手一挥,又一条火龙飞出,对来箭迎去,张口直将飞箭吞入口中。大火焚烧之下,银翼鹰射出的劲箭立时化为灰烬,然而箭上附的劲气却是火烧不去,穿过火龙身躯,直射向火绝杀的胸口。 火绝杀面现讶色,举手一封,“嘭”一声闷响,满身的烈焰一阵剧烈的浮动,怪叫道:“好劲的箭矢,有点意思!” 此时被火龙围困的金刚狼与十数名忠勇护卫,被烤得焦头烂额,抵挡不住焚烧,不住的后退。 一直作壁上观的白虎,见金刚狼与众忠勇护卫形势严峻,陡然双目神光射出,体内斗气鼓动,直直走上前去。 攻击金刚狼的火龙,见他走来,立时龙尾一卷,欲将他也圈入火中。白虎一手探出,暗运“缚龙手”抓住龙尾,沉喝一声,一扯、一甩,直将一条火龙生生摔出数丈开外,立时解了金刚狼之危。围困十数名忠勇护卫的两条火龙,感应到对手的强横,齐丢开圈住的猎物,齐头并架对白虎扑来。 白虎大喝一声:“来得好!”双手推出,直扭住扑来的两条火龙的龙头,掌心吐劲,直将火龙的龙眼击毁。失去“点睛”龙眼的火龙悲嘶一声,身子痛苦的连番扭曲,每翻动一次,身子就缩小一圈,最后越缩越小,直化成了一星儿火星消失不见。被白虎摔出的火龙,见状大惊,窜入篝火堆中化成大火,任火绝杀如何召唤,就是不敢露头。 在对抗神族嘉惠公主时功力损耗过巨,一直没有完全恢复的浩泊,长吁口气:幸好还有白虎!换在他平常的状态下,对付如此一个小小火绝杀,也是不在话下,但在此时,无疑却是大有难度。当然,如果此时有灵岚在,这些火龙对他们根本连威胁也形不成,即使是火绝杀,在灵岚手下,也是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因为身属龙族、拥有龙族最高贵血统的灵岚,对所有的元素龙有着绝对的操纵权;而对于擅长操控火元素的火绝杀,本身即是水性属性的灵岚,更正是客星。 火绝杀面色骇异的望着白虎,轻易就将两条火龙格杀,实力如此强横的人物,他尚是首次遇上。在白虎强大的压力下,火绝杀心底的战意被彻底的激发了出来,怒叫道:“你死去吧!”一拳凝聚转为暗红的赤炎斗气,对白虎击去。 天生喜斗的白虎面泛喜色,点头道:“有点意思!”随之一拳击出。 火绝杀但见来拳沉凝雄浑,蕴含的劲力聚而不散,直如同一堵墙面般平平撞压过来,心下惊恐,将全身所有赤炎劲力尽数自拳头逼出。 两只拳头毫无花俏,实对实的撞击在一起。 火绝杀只觉好像是一座小山迎面撞来,厉吼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倒退不迭,而其身周围气流被拳风逼空,附在他身上的火焰“扑”的尽数熄灭,现出了他一身火红衣衫、中等身材、极为剽悍的身躯。 没有烈火绕身的火绝杀,如同是赤身裸体般不自在,身形急退,一边挥手引向四围的篝火。 等的就是这个机会的浩泊,岂能让他得逞?伸手汲取了身后天外河的一股河水,以劲力凝成一支水箭,以圣剑幻化成弓背,真气化为弓弦,扣弦一箭射其的心脏而去。 在烈火即将重新附身的千钧一发之际,浩泊一支水箭抢先正中火绝杀的心脏。水火相克,没有烈火护身的火绝杀,被水箭射中要害,立时本身操控火元素的能力被悉为破坏。而此刻火元素按他的指令,依旧附向他身体而来。失去操控火元素能力的火绝杀,顿时被失去控制、暴躁的火元素反噬,熊熊大火将他整个身躯吞没,惨叫一声,化为了一堆灰烬。 第九章 元武元帅(一) 南北走向、绵延数百里的云雾山脉,座落在锦绣平原的偏西部,将整个平原分为一东一西、一大一小两大块。山脉高耸云霄,山顶上终年积雪,飞鸟难渡,人力根本无法逾越。 整座云雾山脉,只有一条通道,连接东、西两块锦绣平原。此条通道,原为贯穿云雾山脉的一条东西走向的大峡谷,座落在山脉的正中,将整座山脉分为两段。除此之外,东、西锦绣平原,根本无路可通。而圣元帝国仅次于京师的第二大名城天牢,即座落在峡谷之中。 在遇刺之后的第三日,亲王、浩泊一行人,抵达雄伟壮阔的天牢城下。 天牢城严格说起来,根本不是一座真正的城池,因为它只有西方峡谷出口处的一面城墙。而这面城墙,横贯峡谷南北,等于将整条通道堵死,客商行人过往,全从城墙上开的左、中、右三座城门内进出。而整座天牢城,即座落在城墙后的整条峡谷之中。因此天牢城的这堵城墙,倒是更像是一道防线。 圣元帝国的第三代皇帝天鉴,在魔武大陆国的一次入侵,直攻入天阙城中、令天阙城差点失陷的情势下,毅然作出决定,在云雾山脉的峡谷口修建一座城池,为帝国抵御魔武国入侵的第二道防线,这座城池的名字,称为天牢!因此天牢城,是有着近千年悠久历史的老城了。 天鉴皇帝为建立这座城池,特别是峡谷口的那条防线,直动用了举国的人力、物力、财力,整整建了十八年,直在他驾崩的前一年,方才建成。 十八年的时光,举国的人力、物力、财力的支持,修建成了一面城墙,其坚固雄伟是可想而知。 整座城墙,一律高四十米,宽三十米,南北的长度即是峡谷的宽度,整整四十二里。城墙的建筑,全部取用十米乘十米的方块巨石,巨石之间石灰弥缝,再灌以糯米粉浆,直坚固无比。如此一座工程,可谓是浩大之极。而建成之后,因为有天鉴皇帝的谕旨,每代皇帝与守将,都大为重视,有不同程度的加固、修缮。而天牢城自建成,一直没有遭到什么战火的破坏,故近千年下来,竟是依旧的雄牢。 在城墙之下,是引自天外河的活水、宽近三十米的护城河,河深水急,是天牢城的一道天堑。城墙之上,檑木营、滚石堡等防守建筑,排列森严;发石机、弩箭机等防御器械不计胜数。 天牢城仅仅一面城墙,城的东方,直接与东锦绣平原接壤,宽阔平坦的公路,成直线直通帝国京师天京城。如果魔武军打到天牢城下,整个圣元帝国的军队、器械、物资,将在最短的时间内源源不断的运送而至。 面对如此一座城墙,如此严密的防御体系,如此雄厚的后方资源,人类的任何一位将领,如想攻破,都堪称是异想天开。 因为天牢城是扼守东、西锦绣平原的唯一通道,因此每日自城墙下过往的客商、行旅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带动的天牢城经济繁荣无比,甚是富庶。天牢城城中居民三十万户,城东位于锦绣平原上的农庄、乡镇,人口更高达百万,是帝国仅次于天京城的圣元第二大城。 浩泊与一百忠勇护卫,早见识过了天牢城的雄壮,故面无异色,白虎、玄武却是第一次见到,虽已经见识了天阙城、西岭城等高大城池,但见到天牢,仍然震撼的面色微微发白。 天牢城正中城门外,天牢城元武军团的元帅辉察侯爵,带着数十名随从,已在恭候迎接了。 辉察侯爵曾在神武军团亲王帐下任过管将,对亲王一向尊敬有加,因此虽然亲王已经失势,而他乃皇帝的心腹将领,却竟不避嫌疑,到城外亲自迎接。 亲王见辉察元帅早在恭候,在距离尚有十数丈,即喝令停下车队,出马车车厢,领浩泊等走上前见礼。 辉察侯爵迎上前,躬身道:“辉察见过元帅,元帅一向身体可好?” 浩泊终于见到了这名小皇帝的心腹信任将领、帝国的一路诸侯、天牢城第二防线的元帅,见他身材高大魁梧,举止沉稳,一张国字脸堂正威武,颇有不怒自威的意味,面色微黑,眉目间堆集风霜,总体给人以托实可信、可以倚赖的感觉。浩泊暗暗点头:小皇帝虽然混帐,但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 亲王虽不重视虚文缛礼,但见这名原己帐下的将领,如此心诚,亦是心喜,上前虚扶道:“侯爵客气了。你我原本就同为帝国的元帅,级别平等,而今本王又是戴罪之身,那受得起你的大礼啊。” 辉察侯爵肃然道:“元帅客气了。此次魔武国入侵,元帅率领神武军团,一举歼灭魔武军几十万军队,又一直攻打到魔武国地壑城下,大扬了我帝国的国威,打击了魔武国的跳梁小丑不测野心,对此末将钦佩万分。闻听元帅进京述职,故特地恭候,又岂能避而不见,作小人之态?” 浩泊见这名元武军团的元帅,话语直接,真挚坦诚,不由得好感大生。 亲王迟疑了一下,道:“这不太好吧?元帅政务繁忙,又有军务在身,本王这戴罪之身,就不必劳烦叨扰了。在驿馆休息一晚,明日本王即启程赶往天京,元帅不必以我为意。” 辉察侯爵知亲王是怕皇帝见怪自己招待他、从而招致皇帝对自己不满,不以为然的道:“元帅说到那儿去了?末将知元帅是怕牵连到我,喏,我只带了几十名亲兵,官员与将领一名也无。我们就到我府中留宿,权当私人交往,于国事、公事一概不谈,如何?” 亲王喜道:“能如此,当然最好。”说着给他引见白虎、玄武等人,浩泊却是一提即过。浩泊与亲王事先商议过,此次陪他进京,名义上是他的亲兵护卫,真正身份不必暴露。 辉察侯爵乃是一军元帅,眼光自有其独到之处,见到白虎、玄武,目中掩不住露出一丝讶色,望到浩泊,更大为骇异,转头对亲王大笑道:“元帅,你的帐下可真是藏龙卧虎啊。不用说这几位将领,就是这百名护卫,我整个元武军团也是寻不出一、二啊。” 亲王大为得意,乐得直翘胡子,随口道:“你看着过得去,就拨给你几人,到你帐下任职如何?” 辉察侯爵大喜:“此话当真?元帅你可不要耍我。” 亲王“哈哈”大笑:“当然当真!”两人说着,向着城中走去。 浩泊一拉夏燕衣袖,夏燕会意,对亲王借口要游览一下云雾山与天牢城的风光,暂且不进城去。 亲王见有浩泊跟随,只道是两人要避开众人,单独相处,给感情加加温,故作聪明的“嘿嘿”笑了两声,自无异议。 辉察侯爵见浩泊与夏燕亲密的神态,心下惋惜:看来这小伙子已成为老头子的准女婿了,关于他,老头子是不会给了,还是打另外两名小伙子的主意吧! 浩泊策马小跑,在天牢城闻名于世的西城墙下巡视勘察,同时将自己比作詈京,站在攻城者的位置上,看天牢城防御是否有隙可寻、有机可乘。夏燕不知他是在踩看地势,查看天牢城的防御情况,但见他时而皱眉、时而微笑,东张西望看得仔细,当下乖巧的策马静静跟在后面。 数十里的城墙尽数巡视了一遍之后,浩泊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元武军团的元帅辉察侯爵,并没有居安忘危,对城墙的防御体系做的甚是到家,没有丝毫疏忽大意。站在攻城者的角度上,面对城墙雄壮坚固、护城河河宽水急、城墙前大片地势平坦根本没有丝毫攻城可以利用的掩体的平原……即使浩泊的天纵军事奇才,也只有望城兴叹,——除非城是自内部垮掉,外攻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 两人边走边看,不觉走到城墙的南尽头,来到发源于云雾山的天外河畔。天外河的河水大多是云雾山上融化的雪水与山泉水,河水自山上冲泻而下,遁天牢城城南河道泻出,自城前曲折流向西北方而去。 整条天外河四季水流充沛,途中又汇入大量的支流,在流经大半个西部锦绣平原后,最后注入天阙城东的碧玉湖中。河道几经曲折,流程达数千里,滋润灌溉着大半个西部锦绣平原。西锦绣平原的肥沃与富庶,与这条天外河是分不开的。 立马天外河畔,浩泊怔怔望着数里宽的河面,河水澄清碧蓝,滚滚流向西方极远处。顺着河流远眺而去,就是来路三分之一的锦绣平原,其中人烟辏密、农庄连片、城池如云……西有天阙城阻挡住魔武国入侵的步伐,千年来这一片土地未曾经受过战乱,如同世外桃源。而今,也许不过数月,这片世外桃源即将沦落在魔武军的马蹄之下,狼烟四起,战乱纷纷,惨遭魔武军的烧杀掳掠,再无宁日…… 念及,浩泊一阵黯然,第一次对自己坚持的信念正确与否,产生了动摇与怀疑。到时,魔武军占据这三分之一的锦绣平原后,以此为基点,获得补给,甚至休养生息,全无后患之下,全力攻打天牢城。天牢城也许可以守住,但这场战争并非仅仅守住天牢城即取得了胜利,而是要夺回面前这片锦绣平原,将魔武大军全部赶回魔武大陆国去。但是自己,又真的能够做到吗? 夏燕在旁叫道:“浩哥哥,你怎么了?你在想什么,脸色那么沉重?” 浩泊蓦然醒悟,暗自一凛: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产生了气馁与动摇的情绪?难道,嘉惠公主对自己的影响,真的到了破坏掉自己的理智的地步?忙暗提圣剑气镇慑心神,修补心理上的裂痕,转头对夏燕强笑道:“没什么,我不过是在想一些事情。” 夏燕见他一瞬间恢复了往常泰然自若的神色,放下心来,以马鞭虚指天外河道:“可惜现在是秋季,如果是夏季,这儿可是游泳消暑的胜地,以往每年我都要偷偷跑来玩上几次。”说着,渐渐情绪低落了下来,低头不语。 浩泊大奇,道:“怎么了?怎么忽然不高兴了?” 夏燕红着眼圈道:“以前我总是偷着自家中跑出来,不但没有好好的陪伴过父王,反而让他天天担心。而今父王的身体……我真是个不孝的女儿!” 浩泊微笑伸臂在马上半抱住她,柔声道:“谁说的?燕儿最乖了,最孝顺,师兄每次提起你,都是一副骄傲的口吻。师兄说,人生不过几十年,最快乐的时光,就是你现在的年龄,因此他从没有干涉过你偷跑、玩耍。只要你自己感觉快乐,无论是做什么,他都会支持你的,而我,也是如此。” “是吗?”夏燕歪着头道,伤心转为喜色,忽又皱眉道:“以后不许你叫他‘师兄’,叫他大人就成了。” “为什么?”浩泊大为奇怪。 “不许就是不许。”夏燕噘着小嘴道,随即颇为担忧的道:“浩哥哥,你说,此次父王进京,皇帝哥哥会不会治他的罪、将他下进大牢啊?父王的身体,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他敢!”浩泊面色骤然掠过一丝煞气,随即想到夏燕此时需要的是有力的说服,放缓语气道:“不会!你父王说的对,他无条件交出了兵权,消除了小皇帝的顾忌,他没有理由再跟父王过不去。” “是吗?”夏燕希冀的道。 浩泊肯定的点了点头,本来他也是心中忐忑,但自刚才见到辉察元帅对亲王的态度,他终于可以肯定亲王此次京师之行,根本没有丝毫风险:身为元武军团的元帅,帝国政治中心成员的一员,皇帝的心腹将领,如果不知道关于皇帝将善待亲王的内幕,即使辉察是再怎么正直的人,也不会毫无顾忌的在私人府第招待亲王的。他敢于这么做,一定是得到了皇帝的指使。亲王京师之行如果不是祸,那么肯定是福,因此可以肯定,皇帝将大加封赏亲王! 见夏燕情绪有些低落,浩泊道:“你每年敢跑到这儿来游泳,这儿水势如此湍急,看来你的水性不错啊。” 夏燕扬俏颚得意的道:“那是当然的,我能够在这条河面上游个来回呢。你呢,能游多远,浩哥哥?” 一向有圣剑骑士团“旱鸭子”美誉的浩泊,大为尴尬,忙岔开这个话题,以马鞭虚指西方道:“燕儿,我们这一路走来,整个锦绣平原人烟辏密,城郭相连,但为何到天牢城西这百里远近竟然连一个村落也没有、一户人家也不见,荒凉至此?此处地势平坦,土地也很肥沃,更有靠近天牢城这地理之便,怎么会没有人居住呢?” 夏燕笑道:“你问我可算是问对人了,也就是我,别人还真的未必知晓。我曾听辉察叔叔说过,以前这儿也住过人,后来却都迁走了。原因,就是因为面前这条天外河。” 浩泊若有所思,轻轻点头望着流淌不息的天外河。 夏燕接着道:“你看,这片平原正在云雾山下。云雾山山势陡峭,因此流下的泉水、冰雪水就很湍急;而每年的夏、秋两季,雨水又很充沛,因此十有九次,天外河都要决堤漫溢。每次决堤,天牢城前这百里远近成为一片汪洋,村庄城郭,尽被冲毁。而总体来说,这百里地域,地势较为低洼,每次大水,总是持久不退。久而久之,这一带也就没有人居住了。” 浩泊点头听着夏燕的侃侃述说,闻听到“每次决堤,天牢城前这百里远近成为一片汪洋,村庄城郭,尽被冲毁”时,蓦的脑中灵光一闪,立时浮上一个绝妙的计策来,大叫一声,自马上一跃而下,在地上连翻了三个跟头,仰天发出一阵大笑:“天意,天意呀!哈、哈、哈……” 夏燕不知自己说的那句话惹的心上人如此兴奋,大为奇怪的望着他。 高兴无比的浩泊,自马上抱下夏燕,铆足了劲在香腮上连亲两口,无比高兴的道:“燕儿,你真是我的福星!哈哈,说吧,你有什么愿望要实现?我决定尽我所能,满足可爱的小燕子一个愿望!——说吧,你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为你去摘。” 夏燕虽然不明白浩泊为何如此高兴,而自己又那儿帮上忙了,但闻听可以随意的提出一个愿望,不由大为欣喜,拍着手道:“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许反悔!” 即将身陷自我挖掘的陷坑的浩泊,狂喜之下丝毫不觉,慷慨的道:“男子汉大丈夫,有何可反悔的?你说,你有什么愿望?” 夏燕道:“我要你做我的舞伴,陪我出席今晚辉察叔叔举办的天牢城超大舞会!你答应了的,不许耍赖!” “咕咚!”有人昏倒在地上。 第九章 元武元帅(二) 圣元历九百二十五年九月十五日,圣元帝国原神武军团元帅夏秦亲王,率一百余名护卫,抵达圣元帝国京师天京城。 京城外,宰相大人率百官亲迎,奏着凯旋曲,仪仗庄严,礼仪极为隆重。 亲王受礼毕,与众位官员略作寒暄,即进入京师,推掉一切会见,住进原在京师的府邸,安心等待皇帝的召见。 第二日,皇帝即招亲王与夏燕进宫。两个时辰后,亲王与夏燕自皇宫中退出,安然回到府邸。 浩泊不无担心的问道:“那小子没有为难您吧?” 亲王摇头微笑,随即招他进入书房,脱去官服,坐下饮了一口茶后,悠然轻松的道:“终于扒掉了这身累赘,自今儿起就要过安生日子了。” 浩泊明显的轻松了下来,微笑道:“没有罚,肯定就有奖!小皇帝给你什么封赏?” 亲王摇头,淡笑道:“还不是老一套……算了不说这些了,我也许要在京师呆上一段日子,明年春,我有打算回蓝领地养老。身子明显不成了,老了,”亲王平静的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满院的渐渐萎黄的秋色,淡淡道:“也不知道,明年的秋色,我可能再看到?” 浩泊一时间喉头如被噎住,眼眶发涩,说不出话,只低头喝茶掩饰。 亲王回身笑道:“自今后我再也没有什么挂碍,将安渡余生喽,多年的忙碌身,一旦闲下来,还真不知道做什么好。” 浩泊闻听“安渡余生”,不由面色更是难看,想到不久魔武国即将入侵,天阙城也许会失守,到那时,亲王能够挺住如此的打击吗? 亲王悠然问道:“你呢,师弟,你有什么打算?” 浩泊振作精神,强自一笑,道:“住在这儿有什么不好?有吃有喝的,跟着师兄凑合着混呗。” 亲王顿时放下心来,知道他一时间不会离去,如真个要走,他在心理上还真骤然的舍不得这位师弟;而浩泊,又何尝舍得他呢?亲王轻松的笑道:“原来你打算着吃白饭来了,我看你是跌一跤也要抓把沙,占便宜占惯了。” 浩泊叫起屈来,道:“师兄,你可不能那么说,我的这一百名忠勇护卫,可是在给你看家护院啊。还有,朱雀担任你极蓝领地的总统领,给你整训军队,打理杂务,关于价钱一直还没有商议定。每次问你,总是托词含糊过去。” 亲王顿时失笑道:“噢,原来你是在等着拿雇佣金,怪不得赖着不走呢。” 浩泊马上接话茬道:“没错,不然我闲呆在这儿干嘛!师兄既然也明白,要不我们将价钱谈一下?” 亲王立即王顾左右了,端茶盏道:“这茶真香,喝茶、喝茶。” 浩泊道:“谁还有心思喝茶?不行,我们今日一定要将价钱谈妥,再这样下去,我可就要血本无归了。” 亲王见实在避不过,叹口气,毅然以大吐血的口气正色道:“浩泊,如果说,我以我现在所有的家产,包括现在的这所府邸,在京郊的三座庄园,以及在天阙城的王府和两处豪宅,加上极蓝领地我的整个封地、和我这些年囤积在领地内的所有的金钱收入等等,等等,来雇佣你做一件事情,你觉得……” 浩泊双眼贼亮,兴奋的道:“我答应!无论是什么事,我都答应!那怕现在你让我爬上天京城最高的城楼然后跳下来,我也立即就去干。说吧,是让我去杀人,还是去放火?我知道小皇帝欺负你很久了,你早憋了一肚皮的火,是不要我去将皇宫给烧了?” 亲王哭笑不得,道:“你胡扯些什么?我可是认真的,是有正经事交给你。你别忙答应,这件事可不容易做成,我给你时间考虑一下,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浩泊立即道:“我也是正经的,还考虑什么?我答应!我自然知道这件事很难,不然还用这么大的价钱、要我亲自出马?但我不认为世上还有我做不到的事情!” “如此说,你是答应了?”亲王忍笑道。 “答应!为什么不答应?我跟金钱有仇啊?不答应的是傻瓜!”浩泊正气凛然的道。 “不反悔?你现在起誓。”亲王忙着敲钉转脚让事情更牢固一些。 “我浩泊现在与夏秦亲王订立约定,答应为夏秦亲王做一件事情,报酬是夏秦的全部财产。如违约,让我一文不名,落魄一生。”浩泊起誓完毕后,忽见亲王开怀笑得像一只老狐狸,一时间隐约觉得不妥,忙不安的问道:“你到底要我做什么事情?” 亲王笑道:“娶夏燕为妻,不许欺负她,给她幸福,使她快乐一辈子!” 浩泊双眼翻白,“扑通”连人带椅后仰倒在地上。 亲王不悦的道:“你不用表现的这么夸张吧?我的燕儿要身材有身材,要相貌有相貌,要身份有身份,要个性有个性,那点配不上你?你应该欣喜若狂她能够看上你这不着调儿的小子。” 浩泊失魂落魄的爬起来,喃喃道:“看来天下是没有便宜可捡!”亲王只有夏燕这一个女儿,他娶夏燕为妻,亲王的财产自然全部是他的,而今老狐狸却用原本将属于他的财产,骗取了他的一个誓言:给夏燕幸福,使她快乐一辈子!但天知道那个精灵古怪的丫头那天心血来潮,会干出些什么事?而他又要付出多大的奴颜婢膝,才能够哄的她天天快乐?——这不是伸脖子探进套里让别人吊嘛! 亲王道:“好了,你也起誓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先不要让燕儿知道。”说着亲王一脸偷笑出书房而去。 浩泊在后杀猪般叫道:“夏秦,你这老狐狸,不成,这事要从长计议……” 玄武听到浩泊的惨叫,吃惊的冲进了书房,见自己英明神武的师兄,像木偶一样呆坐在椅子上,不由楞住了。 浩泊抬头,喃喃的对他道:“兄弟,你哥哥我,把自己给卖了个好价钱……” 第十章 城防统领 在皇帝召见亲王的第二天,降下圣旨,为表彰亲王三十年如一日的勤劳王事,鞠躬尽瘁,卫国保疆,劳苦功高,最近更成功击退魔武大陆国的入侵,歼敌数十万,直攻打到魔武国境内,大扬帝国国威,故特晋封为皇太叔,凡是帝国官员,见之一律行三跪九叩的大礼,赐给京师东郊园林一座;晋封西宁郡主为西宁公主,赏赐明珠十斛、玉璧二十面、上等锦缎百匹。 亲王接旨,与夏燕一同谢恩,父女俩相视而笑,一脸轻松:终于解除身上的束缚、可以轻松写意的过自己的生活了。 浩泊对皇帝这等明升实降毫无创意的手法大为不齿,但见他毕竟对亲王尊荣有加,并未追究自魔武国败退之咎,也松了口气,不再深去理会。 天京城中原本以为亲王失势已成定局、故避之惟恐不及的大小官员,而今见皇帝如此荣宠,晋封殊异,一时间纷纷前来登门拜访,附之若鹜。 亲王自知为皇帝所忌日久,一向为皇帝的心病,而今好不容易解除了他的疑虑与顾忌,又岂会再陷身其中,重蹈覆辙?以前为了圣元帝国、为了皇兄所托,与皇帝针锋相对,不过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因此面对前来拜访的官员,亲王以自己的身体欠佳、极需静养为由,断然杜门谢客,任何人一律不见。然而来访者中,有些荣休多年的老臣、名宦,来做私人的探访,却又不能一概而论了。 一连数日,陪伴亲王的夏燕,见父王日日接见些气度不凡的老头子,谈笑甚欢,高兴了还留下小酌,天性活泼喜动的她,大感气闷。亲王疼爱爱女,亦怕闷坏了她,挥手让她出去自己玩儿,不必再在一旁陪伴。 众忠勇护卫,在玄武督责下,在王府的后花园比武、练箭,热火朝天。不用陪伴父王的夏燕,闲得无聊,亦兴致勃勃的加入,然而不到两天,又失去了兴趣。偏偏她快乐源泉的某人,一连十几日,一直避居书房,将自己反锁在内,不来理会她。 忍受不住寂寞的夏燕,决定偷偷溜进书房,看看心上人到底在做什么。她自园内见心上人站在南窗户前,呆怔怔的望着园内的秋色,不知在想些什么,就悄悄的走到西窗户下,爬进书房内。 浩泊丝毫未觉有人侵入,他亦根本没有在看景色,而是沉溺在回忆之中,早神游万里之外去了。 夏燕见书房当中,宽阔的书案上,有一副他刚写好的字,蹑手蹑脚走上前,见那副字龙飞凤舞,墨汁淋漓,却是题了一首诗:“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夏燕一时间涌上一股自己也说不清滋味,怨恨、愤怒、自伤、嫉妒……也许所有情绪合起来,就是所谓的“醋味”吧!总之她知道浩泊喜欢上了别的女人,而这个与他心有灵犀的女人,并不是自己。 夏燕恨恨的一跺脚,将手中的字撕个粉碎,而眼泪早不争气的涌了出来。她怨恨的盯着听到声响、回转身来的浩泊,见他一脸的忧伤与彷徨,仿佛初坠情网的少年一样无措,而见到自己,面色一瞬间转为惊讶,吃吃的道:“燕儿,你、你怎么进来……”见到自己手中的纸末,好象明白了自己发怒的原因,一时间呆在当地。 两人相互对望,僵在当场。夏燕暗自悲苦,却又隐怀着希冀:你解释啊,你向我解释这一切啊,只要你解释,无论你撒什么弥天大谎,首尾不能相圆,燕儿都相信你,你说话啊。 沉迷在回忆与嘉惠公主相识的那一夜情景的浩泊,被情感占据了整个身心,忧伤而彷徨,根本没有丝毫往昔的聪睿,此时见被夏燕发现了秘密,如在往常,不用三句话他即逗得夏燕回嗔作喜了,在而今却连敷衍的心情也没有,只是呆呆的望着她,呐呐无言。 他的这副样子,更刺激了夏燕的愤懑,泪水越流越多,扑簌簌的,将手中的宣纸打湿了一大块。最终,她重重的一顿足,扭身走向书房门口,一脚踹开禁闭的房门,冲了出去。 这时方恍然醒悟的浩泊,忙追了出去,叫道:“燕儿,你要到那儿去?你停下,听我说……”跑出庭院,见夏燕已经没有了踪影,院中站的几名忠勇护卫,一脸古怪的望着自己,其中一人指了指马房。焦急的浩泊立时恍然:看来这丫头要骑马出去撒野了。不等他奔到马房,夏燕已经骑一匹高大的乌骓马,冲出马房,对大门跑去。浩泊慌忙也解一匹马,拉着追去。 王府的老管家站在大门口,显然刚送什么人出去,刚刚关上大门。听到马蹄声传来,回头见夏燕骑马冲到跟前,目瞪口呆的道:“公主,你、你要……” 夏燕冷叱道:“少废话!”情知浩泊随后追来,不能延误,当即马鞭挥出,将大门门闩卷住扯下,再一马鞭,鞭开大门。不等大门完全开开,也没有看清门外的情形,打马冲出。 夏燕一马冲出,立即知道为什么大门要紧闭了,只见大门外,闹哄哄的簇拥着数十名大小官员,在等待亲王接见。 众位官员见紧闭的大门忽然洞开,大为高兴,正纷纷打算涌上前去,见门内随着跳出一匹高头大马,对着自己直直冲来,顿时心胆俱寒,四下逃散,慌乱中有摔倒的,有崴了脚的,有扭了腰的,乱作一团。 夏燕自官员中冲过,见众官员狼狈不堪的样子,饶是她满怀郁闷,亦不由得“格格”一阵大笑。随即她狂鞭坐下马,如风般对京师东门奔去。 浩泊匆匆牵马出府,见门外“唉哟”声四起、乱作一团的一大堆官员的百出丑态,不由亦是失笑,无暇理会,上马追赶长街尽头已变成一点的夏燕而去。 天京城东城门,一名气宇轩昂的青年,正在对城门防军集结训话,义正严词的道:“……你们是军人,就要有军人的素质,要有军人‘山崩眼不眨’的精神、随时‘舍身成仁’的无畏勇气,要敢于抗争,不屈服于权贵!内务大臣就可以自城门下骑马而过?以后给我瞪起眼来,无论是宰相还是什么大臣,统统不准!自城门下骑马者,就要接受处罚……”话刚说到这儿,他背后的长街,一匹怒马卷地狂奔,直冲城门而来。 城门防军见那马匹对着训话的顶头上司冲来,心下大急,然而本着“山崩眼不眨”的军人精神,齐齐闭嘴,不开口就是不开口,眼不眨就是眼不眨,睁大眼直楞楞的望着那匹马匹。 那青年自然听到了背后传来的马蹄声,心下大恼:刚说到城门下骑马要重重责罚,马上就有不怕死的来了,我就不信他敢不下马! 他想不到的是,这名骑士来头奇大,不但敢不下马,还敢策马冲撞城防军官呢! 夏燕只觉今天处处不顺心,所有人都在跟她作对,听老爹与几个老头子谈些陈芝麻烂谷子整整一上午,与忠勇护卫比赛射箭又惨败,策马出门撞上了一大群丧气的官员,就是出城散心也能遇到一大队军士示威般列队挡住城门去路,——她不知晓她的不顺利,全因为心上人变了心、心中气恼所致,如在往常,这些小事完全不值她一笑;而今她满肚子火气,自然是看什么也不顺眼! 夏燕气恼军士列队挡住自己出城,而那可恶的将领,更故意背对着她,明明听到了马蹄声,就是死站着不动,——不是摆明了气人嘛? 一肚子委屈、恚怒的夏燕,怒火上撞,头脑一热,“啪!”猛抽了坐下马一鞭,不减速反而加速,手提缰绳,对那傲立的将领踹去。 那将领想不到这名骑士如此大胆,猝不防及,要闪避已是不及,被奔马的一对前蹄重重踏在了后背上,“扑”,失去平衡的身子,一个“恶狗抢食”,一头扎在身前的地上。 众军士见上司当众出丑,齐皆想笑,然而本着“舍身成仁”的无畏勇气,不笑就是不笑,一张张面皮憋的是紫里透青,如同一个个大茄子。 夏燕策马冲前,立时大为后悔:万一因为自己的任性,搞出人命,可如何是好?那知坐下马前蹄如踹岩石,前冲之势被生生遏止住,且长嘶一声,不住的后退。 那名城防军将领灰头土脸的自地上爬起来,气急败坏的喝道:“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马踹城防军军官?王法无情,不要命了?” 夏燕见他被怒马前蹄踹中,竟是生龙活虎,毫发未损,甚为骇异,却也放下了心,然而听他的言语,被他挡住去路的怒火又窜了上来,挥马鞭一鞭抽去:“混帐,挡住本姑娘的去路,还敢多嘴,讨打!” 城防军军官侧身避过了抽来的马鞭,此时方看清骑马者是名娇美无比的少女,面上直挂了一层薄霜,却更增冷艳之美,一呆,心知这又不知是帝国那位贵宦重臣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千金,沉下脸道:“你大胆!天京城治安条例第八章第七条:城门前任何人不得骑马,违者重责二十军棍!你违犯了治安条例,又故意马踹城防军军官,犯有蓄意伤害罪,罪加一等,还不下马领罚?” 夏燕见城防军官挡在城门前,侃侃而谈,还要治自己的罪,不由更是恼火,但自刚才军官挨了她两马蹄竟安然无恙来看,一身功力修为好像不低,自己根本不是对手,硬碰肯定讨不了好去。硬闯不成,退回去又不甘心,夏燕又气又恼,直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大声道:“你芝麻大的小官,敢挡我的马,还要治我的罪,你、你不让开是吧?我要爹爹砍你的头!” 饶是城防军军官涵养好,此时也颇为恼怒了,长吸口气抑制了一下情绪,暗道:这小妞儿好骄横,仗着家族的势力,如此目中无人,看来不报出官职与名字,是唬不住她了。如果骑马冲撞他的是一名贵族公子,管他的爹是谁,早二话不说,喝令军士拖下马来责以军棍了;但面对一名贵族少女,又是娇美无比,一向有帝国“美君子”美誉的他,却做不出如此煞风景的事情来,虽然挨了两马蹄,却也只是自认晦气,没有丝毫报复的念头。他手指一名列队的军士,冷冷道:“你,出列,对这位小姐,报上我的官职与名字。” 那名军士跨步出列,挺胸肃声道:“小姐,刚才你马蹄所踹的,是天京城四万八千城防军的总统领璩仪侯爵。” 夏燕蓦然一呆,想不到自己一马蹄,竟踹出如此一位“大”人物,她生于帝王之家,自然知道能够担任京师城防军总统领的,肯定是皇帝的心腹将领,自己竟骑马踹了他,这个祸可闯的不小。然而身为皇家金枝玉叶的她,一向更心高气傲,要她俯首帖耳,却是难能。她对策马赶来、已到身后的浩泊,挥手冷冷道:“你,出列,对这位统领大人,报上我的身份,看他可敢再拦我?” 浩泊本与她相距甚远,追了一路也是没有追上,眼见她就要出城而去,知如被她出了城,就如出了笼子的鸟,要追就更难了。见她在城门前被拦下,不由大喜,忙赶了过来。而一见那名与她打交道的城防军军官,不由欢喜的差点自马上跃下,此时接到夏燕的指令,一瞬间打定主意,压住欣喜,下马上前一板一眼的道:“统领大人,站在你面前的,是帝国神武军团的前任元帅、现今帝国皇太叔的夏秦亲王的独生爱女,皇帝陛下亲自晋封的西宁公主殿下。” 那城防军统领璩仪,一见到浩泊,一呆,随即面色狂喜,下意识的就要扑上前来拥抱,忽瞥见浩泊杀鸡抹脖子的使眼色,分明要他不要相认,机智的城防军统领,马上隐去喜色,干咳了两声,正色道:“原来是公主殿下。下官见过公主!”说着躬身一礼,见到浩泊的欣喜,早让他将夏燕的无礼抛到了九霄云外。 夏燕冷“哼”一声,道:“知道了我的身份,还不闪开,我要出城!” 璩仪侧头微微望向浩泊,见浩泊摇头做出阻拦的动作,心下会意,肃然道:“公主殿下,根据京师的治安条例,任何人不得在城门前骑马。公主身为皇家贵胄,一定会凛然遵从,以身表率,为帝国的官员与百姓做出榜样的。” 夏燕被他的话堵的一愣一愣的,欲待反驳,却是无词;欲待硬闯,未免又太过分。实际说起来,她还是一名非常可爱的少女,没有皇室中人目空无人、狂妄骄横的通病。她见已被浩泊赶上,出城已经意义不大,要她下马,自是不甘心,马鞭虚空一挥,恨恨道:“你好、你好——”拨转马头,对来路狂奔而去。 浩泊吁了口气,与璩仪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上马转头,对夏燕追去。 夏燕一路狂奔回府,聚集在王府门前的官员,远远看到,有了前车之鉴,忙不迭的躲的远远的。夏燕看到他们猥琐的狼狈样儿,不由又是一笑,进府下马,嘟着嘴奔进客厅。亲王已经送走访客,正在闭目养神。夏燕扑入父亲的怀中,一天所受的委屈再也忍不住,“哇”的大哭起来。 亲王见爱女哭的伤心无比,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立即大为心疼,关切的问道:“宝贝儿,怎么了,快跟父王说,是有人欺负你了?” 夏燕边哭边点头。 亲王立时双目一瞪,不怒自威,大声道:“是谁欺负你了?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欺负我的女儿?我看他是——” 夏燕抽泣道:“除了浩哥哥,还会有谁?” 亲王顿时松了口气,失笑道:“是那小子啊,怎么,你们又闹别扭了?” 夏燕委屈的哭道:“他有了新欢,不要燕儿了……” “他敢!”亲王勃然大怒,“还反了他了!好了、好了,乖乖,你先回房去休息一会儿,我来审问那个小子。连我可爱的燕儿也敢甩,看我如何给他点颜色看,哼,不打得他满脸桃花开,他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好说歹说哄夏燕回房而去,亲王躺椅子上,淡淡道:“进来吧!”被宝贝蛋这一番搓揉,他的精神大见疲乏。 浩泊应声自厅外走进,面色尴尬,道:“师兄,我……” 亲王摇手道:“好了,这件事就此过去,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看得出,燕儿很伤心,我想她不是怨恨你另有新欢,而是怕你有了新欢,不想以前那样的宠爱她了。进房去,好好哄哄她吧。” 浩泊张口欲言,又什么也没有说,点了点头,向厅内走去。 “师弟,”亲王忽然喊到,见浩泊回身望着自己,叹口气,缓缓道:“燕儿的娘亲在她很小时就因病去世,因此我一直对她心怀愧疚,怜惜她是个没娘的孩子,对她难免有些娇纵,这也令她的脾气难免有些娇气。但她对你,我没有见她端过丝毫郡主的架子,反而事事、时时以你为中心,几乎没有了她自己,可以说你已经就是她的全部。她爱你如此的深,我希望你,也能够多去爱她一些。以后没有了我,再遇到这种情况,我希望你,能多去哄哄她,关心她,呵护她,不要不理她。女孩嘛,就是要哄的,一个男人如果不能够让爱自己的女人幸福快乐,这个男人就算不上是个真正的男人!” 浩泊重重点头,他知亲王命不长久,他的唯一牵挂就是他唯一的女儿,因此说这番话,很大程度上,是带有托付的意味。浩泊胸口情绪激荡,这一刻,他完全忘记了一直令他魂萦梦牵的嘉惠公主,面色平静,口气平淡却不容质疑的道:“师兄,我一定会给夏燕幸福的。” ——这是一个承诺,一个真正的男人,向另一个真正的男人,所做出的承诺!浩泊已经决定,无论沧海桑田,无论星变云幻,他都要尽他的最大所能,给夏燕以幸福,哪怕,他自己并不快乐!人生,有的时候,就要做出一些高于生命与爱情的承诺的,那是你的别无选择! 夏秦一笑,对自己的眼光,他一向深有自信,——他看好的人,岂是“始乱终弃”、没有责任感的人?明显松了一口气,亲王挥手道:“去吧!” ******京师东区的一间普通民房内,夜,一灯如豆。 屋子很大,灯光很弱,因此屋子里很是昏暗。灯前坐着一名白衣胜雪、貌美如花的女子,忽明忽暗的灯光,映得她的脸明灭不定。 在屋子里灯光照不到的屋角、窗下、天棚等处,隐隐约约或立、或蹲、或伏、或吊着七、八条幽暗的人影儿。这七八条人影儿,竟然没有丝毫的气息波动,如非隐约的身影暴露了他们,屋子里根本就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 白衣女子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几张薄薄的尺许见方的白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她淡淡道:“刚接到了羽琏侯爵飞鸽传来的命令,魔武国近期将发动二次入侵圣元帝国的战争,为了保证覆灭圣元帝国的大业顺利进行,命令我们潜伏在天京城的‘北斗’杀手组织,不惜一切代价,刺杀掉可能给我们造成阻力的夏秦亲王、以及夏秦身边的圣剑山受命者浩泊。” 说到这儿,她身边的微弱灯火,一阵轻微的晃动。白衣女子双眼微合,似乎在感应什么,再次睁开眼,淡笑道:“天璇星勇气可嘉,但此次行动,事关大局,不容有丝毫疏忽,因此我决定,你们七名北斗星成员全体出动,共同参与此次行动,而我,在一旁策应。” 桌上的灯火又一阵晃动,较之刚才要激烈的多,白衣女子略一合目,感应众位下属的意愿,随即睁开眼,道:“我知道大家很意外,一向都是各自为战,独自行动,相互之间连面都没有见过,但此次行动关系重大,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因此我希望你们服从大局,相互之间配合好。” 木桌上的灯火平静如初,显然七星已经接受命令,白衣女子满意点头,道:“大家认为我们先由谁下手好呢?”她身旁的灯火又一阵晃动,她微一合目,道:“天权星意见是先杀掉浩泊,再刺杀亲王?喔,你们都同意。不过我想,任务比之我们想像的要省事一半,也许我们只刺杀浩泊就成了。” 白衣女子说着捡起桌上的纸张,道:“根据我们得到的情报,夏秦已经命不长久了。九月十七日,原帝国军务大臣、现已致休的玛仁侯爵,拜访夏秦,两个半时辰后告辞,在亲王府外叹息摇头,面色沉重。九月十九日,原帝国耀月、晴日行省的两位致休总督,拜访夏秦,时间为两个时辰,出府后两人脸色悲痛,相互交谈如下话语:‘亲王面色青白,神色疲乏,双目失神,看来身体很不好。’‘是啊,难道是离开神武军团,对他的打击太大了?我略通医术,看得出亲王已经……’九月二十二日,三、四名现已致休的帝国官员,拜望亲王,时间仅仅一个时辰,出府后众人议论纷纷:‘亲王脸色怎么那么差?毫无血色。’‘与我们会谈这么短的时间,说话中断了两次,休息半天方缓和过颜色。’‘西宁公主把我们哄出来,说亲王需要休息,亲王是不是有病吧?’……如此看来,夏秦恐怕是身有顽疾、行将就木的人。” 白衣女子面前的灯火忽然一阵晃动,她对屋角点头赞赏道:“天玑星不改谨慎本色,很好。是的,我知仅凭些许资料,是难以断定夏秦是真正的即将入土,令我坚持如此结论,是在夏秦回京师的第二天,受皇帝召见去皇宫时的途中,我曾远远望过他一眼。他当时骑马,但因为距离过远,我的读心术读不到他的心思,但他身体生机全绝,命不长久,我却是看得出来。” 白衣女子面前的灯火平静不动,显然七星杀手对上司的读心术甚是信任,没有人提出质疑。 白衣女子接着道:“这等将死之人,自然不必我们去费手脚、冒风险了。但羽琏大人传来这份命令,令人很是不解,难道国内还不知道夏秦已经是快要死的人了?”说着她面前灯火一阵晃动,她点头道:“不错,开阳星说的对,应该将这个消息尽快传回京师,报给羽琏大人知道。看得出,羽琏大人,以及詈京殿下,对夏秦都是非常顾忌,这个消息他们一定会非常感兴趣。只是,”白衣女子脸上浮现一丝迷惑与不屑,道:“两位大人与夏秦交手如此长的时间,竟然不知道夏秦是半个死人,哼,还真不是一般的无能!” 白衣女子面前的灯火一阵平静,显然北斗七星对顶头上司的不满,不敢作出异议,皆以沉默相对。 白衣女子道:“既然我们专一刺杀浩泊,任务相对要轻省的多。近日我将设法与他作一次接触,以我的读心术,找出他心灵上的弱点,然后针对设计,将他刺杀。你们没有意见,好,现在散去,等候我的命令。”话音刚落,屋子里所有人影儿,几乎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白衣女子衣袖一拂,桌上的白纸顿时化为粉末,她面现微笑,淡淡道:“浩泊,你到底是怎样的人呢?众人传说的你那么神奇,真是令我紫微星期待啊。” --(本卷结束)-- 第四卷 第一章 紫微星(一) “什么?璩仪侯爵来拜访?他来做什么?”坐在大厅内的亲王,由最喜爱的两个人陪伴着,正悠哉悠哉的品着茶,接过老管家持的拜帖,皱着眉头道。 陪伴一旁、心里有鬼的浩泊与夏燕,同时心里“咯噔”一声。夏燕以为璩仪侯爵是为报昨天那两马蹄之仇,打上门来找回公道了;浩泊自然知道璩仪不会那么无聊,莫非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使他迫不及待的要与自己商讨? 两人昨天已经和好如初,其间浩泊经历了千倍的艰辛、付出了万倍的努力,低三下四的又是发誓又是甜言蜜语,像“爱你一万年,若失去你我的生命将是一片灰暗”,“你是我的生命,是我的一切,没有你就如同天空没有了太阳”,“痴情不悔、海枯石烂,爱你永不变”,“冬雷‘隆隆’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等等、等等,说的直长过了天外河,忍不住自己都有些恶心,红着脸听得心花怒放的夏燕,方回嗔作喜,破涕为笑,原谅了他。 大半天甜言蜜语的直接后果,就是第二天夏燕容光焕发,神采飞扬,而浩泊脸色发黄,吃不下饭。后来有人问起圣剑骑士团团长,生平经历最恐怖的事情是什么,骑士团团长脱口而出:“哄女孩子开心。” 夏秦亲王沉吟了一下,对管家道:“请他进来。”毕竟来人是城防军统领,皇上的心腹,职位虽不高,却是非同寻常,万一是皇帝让他来探听自己的虚实,自己闭门不见,反而显得心虚,更招惹皇帝疑忌。 英俊潇洒的璩仪侯爵,快步走进王府,见亲王在滴水檐前迎接,忙上前跪拜道:“城防军统领璩仪,拜见皇太叔。”即使没有浩泊这层关系,其对夏秦亲王也是钦佩万分,行起礼来是诚挚无比。 夏秦亲王见他行礼大有诚意,并不带虚假意味,不由一呆,忙上前扶起道:“将军不必多礼。不知将军此次拜会老夫,是有何事?”说着引他走进大厅,分宾主坐下,夏燕、浩泊坐在一侧。 璩仪先与颇为不安的浩泊交换了一个别人察觉不到的眼神,随即望着夏燕道:“昨天小将在东城门巡防,与要出城的公主殿下发生了一点误会,荣幸的被公主殿下的骏马踹了两脚。今日特地来向公主赔礼致歉,同时还有个小小的请求。” 亲王恍然,转头嗔怪的望了一眼面色涨红、挂着三分薄怒的爱女,心道:原来不是皇帝的探子,倒是来兴师问罪的,笑呵呵的道:“小女年幼无知,冲撞了将军,本王就代她给将军道歉了。不知将军可曾受伤?医药费……” 璩仪忙道:“王爷说到那而去了?能被公主的骏马踹着,是小将的荣幸,是小将前世修来的福分。” 一旁的浩泊见他说如此谄媚、违心的话,竟然面不改色心不跳,联想到昨天自己说甜言蜜语的恶心反应,不由得大为叹服其脸皮的厚度,暗道:几年不见,这小子到是大大的出息了! 亲王“哦”了一声:还有人拿这个当光荣的,可真是少见!皱眉道:“那么你的小小请求,又是什么?”此时亲王已经将他归到与门口那群转风使舵的官员一路货色了,如非看他还顺眼,自己的爱女又有错在先,恐怕早下了逐客令,赶他走了。 璩仪点头道:“明天小将在府中打算举办一场小型舞会,邀请了宰相大人的公子与爱女,总务大人的几名千金,数位公爵、侯爵的千金与公子,以及小将军中的几名军官。在此,我诚恳邀请公主殿下前去参加。” 亲王又是一愣:难道这小子是看上了自己的乖女儿,特地前来认识、讨好的?如非已经有了浩泊,这小子倒还真是一个不错选择。他转头望向了女儿。 夏燕立时来了精神,道:“舞会?太好了。不过,我可要自带舞伴。” 璩仪等的就是这句话,忙道:“当然可以。公主能够光临,就已经是小将的荣幸了,怎么样都可以。” 夏燕故意不看脸色难看的某人,兴奋的道:“既然这样,那么我们明天见。” 浩泊铁青着脸坐在一旁,他自然知道璩仪的目的是什么,也知道夏燕的舞伴将是谁,这两个人昨天产生了那么大的芥蒂,而今拿自己开涮,倒又是不谋而合,大有灵犀。 ******璩仪的侯爵府。 望着大厅内跳的兴起的夏燕,以及众位骑士、爵士、贵族少女,大厅的阴暗角落里的两个男人,正在以外人察觉不到的语气相互交谈着。 “你小子是不是欠扁了?搞什么舞会,不是成心出我的丑嘛!”一名男人极端不满的道,想到自己刚才的丑态,就愤愤不平,一肚子火气。 “师兄,你可是冤枉死你的师弟了。为了能够与几年不见的师兄倾诉衷肠,把酒言欢,我绞尽脑汁想了一夜,方想出如此一个计策。而师兄竟然不领情,反而大加责备,真是让人伤透了心。”另一名男子以无辜而委屈的口气反驳道,想到刚才某个男人那丑陋的舞姿,暗自却是忍俊不禁。 先前男子怒道:“你这是什么狗屁计策,还想了一夜?我看你就是欠揍!”刚才,一身雪白骑士服,外罩软玉披风,潇洒不群、恍若玉树临风的他,挽着一身明黄色晚礼服,脱俗出尘、高贵明艳的“圣元之花”西宁公主走进璩仪侯爵府的客厅中时,立时吸引了全场所有人的眼球,骑士、爵士等不由自主的对着“圣元之花”行注目礼,而有一双深邃幽亮的双眼、以及温柔而深情的微笑的他,也立时俘虏了在场所有名门娇媛的心魄。 然而不等一支舞跳下来,众位娇媛望着他的眼神,立时由神迷意乱变成了不屑一顾;而如鱼得水的“圣元之花”,意料之中的成为了众位爵士、骑士争相邀请的对象。——这前后巨大的反差,又如何不令那名男子愤恨欲绝,转而迁怒于此事的始作俑者? 另一名男子强忍着笑意,装出一副无辜的表情,道:“既然师兄如此的不理解我,那么,依照师兄的意思,我们用什么法子见面、而别人又不会怀疑呢?” 被娇媛冷落的男子愤然道:“你少狡辩,这帐我们以后再算。现在说正事,你的任务完成的怎么样了?” 另一名男子立即恢复了平昔的沉着冷静,道:“我已经成功说服了皇上与军务大臣,以明年春在天牢城附近进行圣武军团将士野战模拟为由,调集了大量的粮草、军需、武器装备,囤积在天牢城。真个魔武军打到天牢城下,凭借这些物资,加上原先元武军团的蓄积,顶个三、两个月将不成问题。” 先前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干的不错。有了这批物资,加上白虎坐镇,而天牢城守将辉察侯爵也不是庸将,即使魔武军再强悍,我想也支足以撑到援军到来。” 另一名男子点头道:“的确,有白虎师弟坐镇天牢,我也安心不少。只是,师兄,魔武军何时能打过来?” 先前男子叹道:“时间应该不会太久,现在万事具备,詈京那小子所需要的条件,几乎都已经满足,他是不会错失良机的。” 另一名男子张口刚想再说点什么,宰相大人美丽的千金,走上前来拉他跳舞,他无奈对师兄一笑,挽那名小姐走向舞池。 被跳舞的众人晾在一旁的人,自然是浩泊,他望着一对对舞的陶醉的男女,面色苦笑,耳边忽传来一个女子柔美的声音:“这位公子,可以邀请我跳一支舞吗?” 浩泊惊讶抬头,见一位晚礼服胜雪、面容如迎春花般娇艳的少女,站在身前,一双漆黑的大眼睛,正对自己做无声的询问。他立时察觉到这名女子身上所带的危险气息,微微一笑:“关于我的舞技,小姐刚才应该见识过了吧?你就不怕,我跳舞时伤害了你?” 面对他语调隐含的警告,那名少女优雅的轻耸双肩,无所谓的道:“我相信我自己的舞蹈能力,反而公子可要小心,我怕我舞的尽兴,不小心让你出丑当场。” 浩泊听出了她语中的挑衅之意,起身作出邀请的姿势,道:“既然是这样,那是我的荣幸。” 两人轻轻互相拥抱,在舞厅的边缘随意跳着。那少女附他耳边轻声道:“我刚才看过你跳舞,你并非不会跳,而是太紧张,放不开自己。所谓跳舞,并非是贵族的专利,平民同样跳的很好,只要自己觉得舒服,怎么跳都可以,这本来就是一种娱乐与休息。” 浩泊一愣,随即不由的按她说的去做,果然好了很多,也许她不是他深爱的人,故他没有那么多的顾虑吧?他放松的跳着,边问道:“不知小姐的父亲,是那位爵士?” 见浩泊的问话大有技巧,明知是在摸自己的底,少女仍心下暗赞,因为如问她的名字,她可以借口“唐突”不予回答;但问父亲的名字,任何一个有教养的贵族小姐,都是不能隐瞒不说的。她轻笑道:“公子问人家的父亲,莫非是对人家有什么想法不成?” 浩泊此时可以肯定这名女子绝非出身贵族,虽然她有着无懈可击的优雅贵族仪态与气质,但镀金毕竟不是真金,因为没有一名贵族女子,可以随便说出如此露骨的话语而若无其事,但这样自己也不便再强问,那样就表示对她真个有“想法”了。浩泊面含淡笑,一双眼睛却清亮若明月,道:“小姐不回答我的问题,看来并非是那家贵族的女儿吧?” “不错,我不过是天香院的首席琴师,是内务大臣女儿的琴师与闺中密友,并非贵族少女。”笑盈盈的女子坦率的道,“不过,我想你对所谓的贵族也是兴趣缺缺的吧?不用狡辩,我看得出你对他们有些讨厌,而若非夏燕公主性情比较粗野,你也不会对她产生最初的好感的。” 浩泊目光殊异的望了怀中人一眼,见她正望着自己,两人四眼相对,浩泊只觉她的眼中闪耀着摄人心魄的异芒,但在异芒掩盖之下,有着令他感到怪异的亲切熟悉的气息。虽然这名女子很危险,对他也是居心叵测,然而察觉出她对贵族有着与他同样的厌恶与不屑,仍令浩泊不由的大生好感,当下从容的微笑道:“你倒是很了解我,看来对我下过一番工夫。你如此细致的调查,又费尽心机的接近,倒底所为什么呢?” 少女目中全无笑意,柔声道:“你猜呢?” 浩泊目光锐利如刀,淡淡道:“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冲着我来,但我警告你,离夏秦亲王与夏燕公主远一点,不然,小心我将你们‘北斗’连根拔起。听明白了吗,紫微星?” 这名女子自是紫微星,她眼中掠过一道骇异的光芒,讶然道:“你都知道?”见浩泊冷“哼”一声,不置可否,随即恢复正常,笑道:“看不出你,还是多情种子。刚才我对你施展了读心术,发现夏燕公主并非你心中的所爱啊,你的最爱,却是……” 浩泊脸色泛青,冷冷道:“够了。你费尽心机接近我,并非为了废话吧?” 紫微星笑道:“自然不是。你不想我对付夏燕,我的兴趣也不在她的身上,你有兴趣,陪我出去走走吗?” 浩泊一笑,轻声道:“固是所愿。”说着他对投来关注目光的璩仪点了点头,随紫微星身后,走出大厅。 第一章 紫微星(二) 一边跳舞一边时刻注意着浩泊的夏燕,见他呆坐了不久,立时勾搭上了一名仪态万千的美女,两人眉来眼去,谈笑风生,不多久就相拥起舞,相互之间说不出的柔情惬意,这令她不自禁一阵阵妒火中烧。而见浩泊竟随她出厅而去,抛下自己不顾,夏燕更忍不住恨、气交加,不等舞终,甩开舞伴,跑到大厅角落生闷气了。 璩仪侯爵看到,忙上前关心的问道:“公主,您怎么不跳了?”毕竟是师兄的心上人,璩仪侯爵可不敢稍有怠慢。 “少来烦我!”心情恶劣的圣元之花颇为恼怒的道,她只所以跳舞玩乐,就是为了气浩泊对她的轻视,同时想看他对自己的重视程度,会不会为自己吃醋,而今形势逆转如此,没有了观赏的主角,她自然对跳舞也全然没有了热情了。她对着东道主火药味儿十足的问道:“我带来的那个人呢?他那儿去了?” 璩仪一呆道:“你带来的那个人?谁啊?哦,是你那名穿白披风的侍卫啊,他说遇到了一位故友,两个人出去走走了。” 夏燕大怒:“胡说八道!他在天京城一个人也不认识,那来的故友?他是被坏女人勾引走了!”见浩泊根本就不以自己为意,不由又是委屈,又是伤心,又是愤恨。 璩仪不以为然的道:“不会吧?那名小姐不是坏女人,是一位公爵的千金,美貌温柔,贤淑纯情,你的侍卫面相还不错,两个人互生爱慕,一起出去走走是很正常的。不过是一名无足轻重的护卫,何用公主您如此费心,不用着急,他回不来,过会儿我亲自送您回去。我们再跳支舞吧?”璩仪是不将夏燕刺激的精神失常,看来是不罢休了,——作为师兄的女人,敢当师兄面与别的男人跳舞跳的劲头十足,如此不懂事,师兄纵容她,他可看不过眼,是打定给她点教训的主意。 夏燕咬牙闭唇,转身向外走去。 璩仪道:“公主,您去那儿?” “回家!”夏燕自牙缝挤出两个字。 璩仪殷勤的道:“公主不跳舞了,舞会还没有结束呢?” 心情欠佳的夏燕,再忍不住,将浩泊对她的冷落,尽数迁怒到了侯爵的头上,回身猛然一拳捣在他的左眼上,咬牙切齿道:“以后不许你再出现我面前!”怒气冲冲出厅扬长而去。 仪表俊伟的统领大人,惨叫一声,仰面倒在地上,眼上立时多了一只熊猫眼圈。厅中跳舞的众位爵士与娇媛,被这突发的变故惊的目瞪口呆。 ※※※ 天空下起了雨,细密的雨丝纷纷落了下来,若烟若雾的水气笼罩了漫步天京城街头的两人。 见有些凉意的秋雨落在身旁少女的身上,令少女不胜清寒的轻微缩了一下肩膀,浩泊解下自己的软玉披风,给她披在身上,淡淡道:“既然想杀我,就要保证自己的状态处在最好,秋雨很凉,小心生病。”见“北斗”的首领双颊微红,有些失神的望着自己,浩泊摇头道:“你不会狭隘到拒绝一个男人的关心吧?虽然他是你的敌人,是你将所要杀的人。” 紫微星微微摇头,轻声道:“不是,我的意志还没有弱到那种程度。只是我自幼没有父母,是师傅把我养大,为了生存,我加入进了杀手行列。也许一直是自己太强,到而今,没有一名男士关心过我,而我,也忘记自己是女人,需要别人的关心。因此,对你的举动,略微有些失神。” 浩泊点头,望着她白嫩的与白雪不分轩轾的肌肤,一双亮如冬夜天边寒星的眸子,颇为怜惜的摇了摇头。 紫微星皱眉奇异的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我还真小看你了,不可否认,你是那种容易令人产生信任感的人,很容易折服别人,令别人不由自主生出顺从你的意愿,就像刚才,我竟然没有反感你为我披上披风如此亲密的动作。但是,我杀你的心,是不会因此而稍减,因为,没有什么可以影响我坚定的意志。” 浩泊刚想回答,忽然街巷撞出一名喝的醉醺醺的醉汉,一头对猝不防及的紫微星撞去。浩泊道:“小心。”自然而然环她腰身,轻轻将她带向一边,同时自己挺身挡在前面,见那醉汉摇摇晃晃横过长街,走进一家民宅,并没有危险,浩泊轻松了一口气。 紫微星一瞬间明亮的双眸浮上了一层朦胧,心跳骤然漏了一拍:自己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很依恋那只有力的胳膊,以及那个令人安稳的怀抱?他可是自己将要刺杀的对象啊!紫微星用力甩了甩头,驱赶掉脑中的杂念,双眸立时也恢复了清亮。 浩泊意识到刚才自己的失态,失笑摇头:“请你相信,刚才我不是为了获得你的好感,逃避你对我的刺杀,从而故作姿态,只是照顾夏燕时间太久,一瞬间将你当作了她。当然,你根本不需要照顾,是我失礼了。” 紫微星淡淡道:“没关系。”在心里一个低低的声音道,我很喜欢啊,又是谁说的我不需要照顾? “其实,即使是死,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呢?”浩泊望着面前蒙蒙飘洒的细雨丝,语调中充斥着灰败绝望的情感,一瞬间那个萦绕心魂的身影又浮现面前。 紫微星怔怔望着他,她已经用读心术读过面前人的心,读心术是可以察觉当事人情感起落的奇术,从而测度出当事人的精神状态。虽然两人关系对立,然而现在紫微星却是成了世上最了解他的人,微微蹙眉,低声道:“你如此的优秀,仍然陷足情感之中不能自拔,爱情,真的如此盅惑于人?”望着面前这名出类拔萃、而又温柔体贴的男子,紫微星不由得对那名令他如此爱恋的女子生出了好奇:是那家的女子,竟能够抗拒如此男子的魅力,而且将他伤害的如此之深? 然而身为顶级杀手的她,自然知道如何抓住转瞬即逝的刺杀良机,见目标在自己面前竟然心神失守,虽然明知道是自己读了他的情感,故令他对自己难以设防,从而现出如此软弱的一面,但为了自己整个民族与国家的伟大情操,令她别无选择。 紫微星双眸射出犀利的光芒,右手缓缓自袖中抽出,随着抽出的,是握在手中的,一支小巧的玉箫。她轻轻将箫凑到唇边,呜呜咽咽的吹响了一曲忧伤的曲子,曲调悠扬宛转,缠绵悱恻,撩动情弦丝丝连连。 浩泊沉溺在绝望情感中难以自拔的神智,在忧伤哀转的洞箫曲中,终于全然沦陷,理智防线全然倒塌,心灵随之出现了缝隙,且随着箫曲不断扩大。他哀伤满面,击掌轻合,低声吟道:“樽前拟把归期说,未语春容先惨咽。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和月。 离歌且莫翻新阙,一曲能教肠寸结。直须看尽洛阳花,始共东风容易别。” 一曲吟完,浩泊仰面向天,浩然长叹,几点晶莹的圆珠,自脸上飞溅而出,随即溶进飘洒的雨丝当中,消失不见,——莫非,当空的细雨,也是天神失去爱人所流的哀怨的眼泪? 浩泊自嘲一笑,根本没有察觉到身旁的紫微星那近乎怜悯的眼神,而完全沉浸在对嘉惠公主爱恋的苦涩情感当中。而紫微星在他忆念嘉惠公主、心神失守时,即乘虚而入,以箫曲引诱的他的情感如洪水般迸发,无可遏止,令他的心灵出现缝隙、且不断的扩大,最终导致理智的破碎。而今的浩泊,被满心的哀伤、绝望、无助、自暴自弃的情感所束缚,完全成为了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任人宰割,毫无反抗之力。就因为他一向以理智克制与压抑自己的情感,因此被情感翻上身来,压制的理智也是特别的严重。 紫微星目的达到,自不会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玉箫轻轻一挥,长街的地下、民宅中、楼房内、店铺招牌后,同时扑出了七、八条人影,挟带着惊天裂地的杀气,对呆立当地的浩泊扑去。 几乎可以肯定下一刻浩泊就会成为一具尸体的紫微星,心中并没有往常任务即将得手时心中的兴奋与激动,反而涌上一股自己也说不清的苦涩与不忍。她是“北斗”杀手组织的首领,只管制订计划与策略,杀人的工作一向是“北斗”七人去做,至今她的手上还没有沾上一丝血腥。对于被刺杀了的猎物,她从没有感到丝毫的不安与怜悯,有时甚至想,即使她亲自动手,也是会毫不犹豫。而这次,她却是生平第一次产生了动摇,虽然不是她在出手,但如非她的意志力坚定,差点就喝令“北斗”终止此次任务。 就在“北斗”的各式兵刃已经沾到浩泊的衣衫、紫微星忍不住扭过了头不忍再看之时,忽然一股无比强大、几乎非人间所有的力量,像暴风雪般骤然笼罩了整个长街的街头,街头方圆十丈的空间,所有的人与动物,忽然全部停止了动作,像是时间骤然停止了一般,——下落的雨丝凝固在空中静止、面色骇然四处逃避的行人僵在了当地、一只自窗户跃下的野猫悬固在了半空,而位于这股强大力量作用的中心的北斗杀手与紫微星,在即将刺杀掉猎物的一瞬间,无一例外的停滞在了半空不动。 然而这不过是一刹那的光景,随即街头状态恢复了正常,雨丝继续落下、行人纷纷逃避、野猫落到地上,北斗兵刃也一齐竭力刺出,所不同的是,北斗杀手的兵刃全刺到了空气中,所指的目标,赫然凭空的没有了踪迹,失去了身影…… 第二章 两厢情悦(一) 浩泊上一刻还身处杀气砭肌裂骨的刺客包围中,下一刻,整个人已经被仍进丈许厚的积雪内。 然而就这前后相差不足一秒钟的时间,浩泊的心情却截然有了云壤之别,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哀伤、忧郁、自暴自弃的情绪,已经不翼而飞,代之的是塞满胸膛、足以窒息他一万次的幸福与狂喜。 浩泊白头粉脸的自雪堆中爬出,“哇哇”大叫抗议道:“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爱慕者吗?早就知道你想杀死我,现在看来是打定主意要用雪来憋死我、冻死我!” 悬浮半空、飘逸出尘的神族公主,周身的圣洁高贵之气充溢满这个白雪晶莹的空间,满天绵密纷扬的白雪的笼衬,令她越发清纯高贵的如同这片白雪世间的仙子,令人不由的生出自惭形秽的感觉,不敢稍存丝毫的亵渎之意。 仙子一脸薄怒,显然是心情很差,右袖无比幽雅的一挥,漫天飘扬的白雪,如同归巢的蜂群,飞拢聚集一处,立时凝成一个庞大的雪球,对爬出雪窟不住“呼呼”喘息、不停抱怨的某人,当头砸去。 面对神族公主含恨而发的雪球,以浩泊的功力也是躲闪不过,被当头砸了个正着,满天飞扬的雪粉中,浩泊整个变成了一个雪人,令他受不了的是,不少的雪块自衣领滑入体内,正与温热的肌肤做最亲密的接触。 浩泊又跳又叫,狼狈不堪。望着他那丑态百出的样子,悬浮半空的嘉惠公主忍俊不禁,“格格格”弯腰笑个不停。 浩泊颇为恼怒的望了恶作剧的她一眼,大声道:“你闹够了没有?你很喜欢将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啊!”虽然他装出一副颇为不满、很受伤的样子,然而无疑他的演技还有待磨练,即使是瞎子也看得出他实际并没有丝毫的怒意,反而隐约一副很欢喜的样子透出,幸好圣剑骑士团的几位副团长不在,不然一定会怀疑顶头上司是不是有“受虐症”? 嘉惠公主收住笑声,完美的毫无瑕疵的面容恢复了平静,淡淡道:“我只是想让你清醒一下,不要拿生命当儿戏。莫非你不知道刚才要刺杀你的是些什么人?即使以你颠峰的状态,也未必能够全身而退,而你竟大意的失去理智,呆立不动任人宰割。我嘉惠所喜欢的人,不是随便一点打击就承受不住,不是被感情所奴役的失去了理智的家伙!” 浩泊强自抑制住听到心上人最后说出的那句话所引起的巨大狂喜,虽然两人心灵有犀,在嘉惠公主出手解救他的那一瞬间,他已经感应到她抛开一切顾虑,毅然决定与自己轰轰烈烈爱一场的决心,然而听她亲口说出喜欢自己,仍是有点不能自禁。 浩泊随意躺在净洁无暇的冰雪上,淡淡道:“刺杀我的七个人,乃整个人族中名气不是很大,但无疑实力却是最为强大可怕的杀手组织‘北斗’,而‘北斗’的统领紫微星,比之这七个杀手加起来还要厉害一倍。紫微星的顶头上司,就是魔武国詈京殿下的心腹羽琏侯爵。整个‘北斗’是詈京一手培养、操纵,是他铲除异己,剪灭政敌的工具,十年前受他命令潜伏到天京城,任务是刺杀圣元帝国的政要,为魔武国入侵清除障碍。” 嘉惠公主平静的语气掩不住又大有火气,道:“既然你都知道,那么看来你是一心想寻死了?如此,我成全你!” 浩泊慌忙道:“不要!我活的好好的,延寿益年都来不及,干吗要寻死?” 嘉惠冷笑道:“是吗?那么浩泊大少爷请解释一下为何面对‘北斗’的刺杀挺胸不动,毫不反击,莫非你认为凭着当时你哀伤的眼神、缅怀的表情,可以感动的铁石心肠、毫无人性的杀手痛哭流涕,从而半途收手,饶你一命?” 浩泊狡黠的一笑,伸手指轻弹绵密下落的雪花作耍,一边悠闲的道:“我不过是想试一试隐匿在我附近的某个人,会不会看着她的爱慕者横死街头而置之不理。结果,哈哈,我赢了。” 嘉惠公主玉颊浮现出一抹儿红晕,恨恨道:“好啊,果然被你感应到我出现在你附近,我用了藏匿魔法,还是没有瞒过你。你竟然敢耍我,看我——”暴怒的神族公主右袖又一挥,一个比刚才大了有数倍的雪球出现在她身前。 浩泊慌了,连忙告饶,讨好的道:“且慢动手,你看。”在他躺着身子的胸口的上空,他以手指弹的雪花,在半空凝聚不动,形成了两颗相叠的心状,一支雪箭横贯双心。在双心图案下,雪花凝聚成一行字迹:“浩泊爱嘉惠至海枯石烂”。 嘉惠公主身躯微微一震,莹润晶亮的双眸忽浮上了一层雾气,呆怔怔的看着浩泊咬破中指,以血将两颗雪白的心染红。 浑身轻微颤栗的嘉惠公主,手指一弹,给那图案施了一个凝固魔法,同时左袖一挥,心状图案与那行字迹,被其收入魔法水晶球内,嗔道:“休想以这些小把戏来讨好,看雪球!”那个锅盖大的雪球,劈头盖脸的对浩泊砸去,随后她挥袖不止,天空出现了数不清的、同这个雪球一般大小的雪球,冰雹般砸向倒霉鬼而去。 不停跳叫着躲避的浩泊,差点被雪球给埋了,慌乱中,他反掷出一个拳头大的雪球,反击神族公主,期待稍微阻止一下她发球的密集度,让自己能够喘口气。“啪!”没想到正中悬浮半空笑吟吟的大耍猴戏、根本没有丝毫的防备的嘉惠公主的脸颊。 嘉惠公主下意识的一闭眼,再次睁开的时候,双眼变成了两簇愤怒的小火苗在跃动,咬牙切齿的道:“你——敢——还——手——” 浩泊感觉到周围气温的急速下降,心惊胆颤的道:“我、我是一时失手,不是故——”话未说完,被用雪球不解恨、直接自空中落下亲自动手、不,是动脚的嘉惠公主,一脚踹进了雪窟之中。白雪茫茫、万里冰封的雪域,蓦然响起一声凄厉哀怨的惨叫,余音回响,良久不绝…… 闹够了的两人,仰躺在松软的雪地上,浩泊吞吃着下落到口中的雪片,嘉惠公主则悠然数着雪花的瓣数,两人安心享受着这难得的、经历了刻骨铭心的相思后、心心相印销魂蚀骨弥足珍贵的爱恋美妙滋味。 浩泊几次想说话,都被嘉惠公主用雪团堵住了口,刚才两人打闹间不觉双手相握,却再也不舍得放开,就此手拉手仰面并排躺在雪地上,时间不觉过了一天,又一夜。 清晨雪却是停了,娇艳鲜嫩的太阳升起,太阳光在一望无垠的雪地上,折射出万道金光。两人心醉神迷的望着,屏息呼吸,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世间。 浩泊此时方有暇打量一下四周的景象,吃惊的道:“这是那儿?” 嘉惠公主淡淡道:“这是不毛原野极西方的西疆雪域,怎么,很吃惊吗?” 浩泊张大了口,半晌道:“昨天那一眨眼的工夫,你就将我转送出数万里远的距离?”见嘉惠公主轻松点头,忍不住抚额呻吟道:“天啊!” 望着心情极好、不停玩雪的嘉惠公主,浩泊终于问出了一个心中盘旋很久的问题:“是什么令公主抛开顾虑,不再逃避我们之间的感情了呢?莫非,是获得了光明神王的首肯?” 嘉惠公主将手中的雪球抛开,轻轻点头道:“我是父神多创造出来的,因此没有丝毫心事能够瞒过他,上次我回到神域,父神目光殊异的望了我一眼,却并没有多说什么。没有多久,他忽然给了我一个任务,要我到下界来办一件事情,明确说明可以找你来协助。至此我隐约猜到了父神的意思,他也许会同意我们在一起,但前提必须就是你有足够强大的力量,而此次任务,也许就是在考察你的潜力的大小。父神是很现实冷酷的神,不要妄想用感情这类没用的东西左右他,想让他看得起,就必须拥有足够的力量。父神只所以给你这个机会,没有将你毁灭,一来是你的体质竟然完全吸纳了圣剑,二来你对强大的龙族似乎有着左右力,三就是你的潜质似乎真的是不错,大有升为真正神族的可能。——毕竟下一场神魔大战即将要展开,多一个人手,就多一份把握。” 浩泊恍然,虽然对这有着些须交易味道的感情很是不悦,然而这毕竟代表神王已经默许,使这原本无望的事情出现转机,却也足以令他欣喜。浩泊自信的道:“放心,为了你,我绝对会提升自己的实力,直到合乎神王的要求。” 嘉惠公主对他甜甜的一笑,权作奖励,两个人心灵有犀,可以轻易互察对方深浓的爱意,故根本不需要多说一些甜言蜜语,山盟海誓。 浩泊道:“那么,神王吩咐下来考察我的任务,是什么呢?我都迫不及待了。” 嘉惠公主面色凝重的道:“你也许已经知道了,这片大陆在创世神来到之前,已经有一位神祗在统治,不错,他就是冥神。当年冥神被创世双神打败,被迫发下誓言,余生将一直呆在地府黄泉台,只要还存活着一个创世双神创造的生命,他就不得重返世间。战败的他,自然不甘心就此认输,无时不刻的在想着如何重新统治世间。耽于誓言,他必须要将世间所有的生灵毁灭,但他又没法子亲自出手,因此他运用他超乎强大的精神力量,穿透了十八层地府,在大陆上寻找着载体。” 浩泊点头道:“他所找到的载体,就是一个自称‘冥神使者’的东西吧?我与他交过手,被我打的身体爆裂,元神却溜走了。” 嘉惠公主道:“你打爆他的形体,正好帮了他与冥神一个大忙。他的元神被冥渺之镰保护,受冥神的召唤,一直潜入到地府黄泉台上。冥神在他身上加注了三分之一的神力,使他重返人间,此时他已经不需要人体为载体,身体即是冥神神力聚化而成的能量体。冥神传授了他‘亡灵法术’,能够召唤创世双神创造出的万物的尸体与骷髅,训练组成冥神军团,对世间生灵发动战争。只要他能将大陆上创世神所创造的生灵全部毁灭、杀死,魔神将重返世间,再次统治这片大陆。” 浩泊失笑点头道:“壮志不小啊,可称的上是痴心妄想!如此说来,神王交代的任务,就是将冥神的走狗冥神使者给剪除、将危害扼杀在萌芽之中了?如此说他的老巢,就在附近吧?不然你费那么大的神力,传送我到这种地方,难道仅仅是为了观光旅游看雪景不成?” “小泊真聪明!”嘉惠公主赞道,无视听到“小泊”这个呢称一脸吃瘪样的浩泊,道:“他就匿藏在西北方千里之外的‘雪域魔窟’。” 浩泊问道:“我的公主,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件事要你来做?神族再没有其他神祗了吗?” “我是神王培育出的新一代神族的佼佼者,最先降临,此外还有很多没有出世的。而上次神魔大战中仅存的神族,都在培育、照看他们,无法分身。” “神王既然要我协助你,那么我应该怎么做呢?” “你现在的能力,在神界连三流神祗也算不上。神祗的实力,是以他背后羽翼的多少来决定,三流神祗一般拥有两只到四只羽翼,二流神祗是六只到八只,一流神祗十只到十二只。没有羽翼,就是还不入流。十二只羽翼,只有神王拥有;此外战神和智慧神是十只。我是新一代神族的佼佼者,拥有八只。冥神使者此时实力大增,此行甚为凶险,我分给你两只羽翼,来提升你的实力,也助你成为真正的神族。”说着嘉惠公主眉心飞出一只长着一对洁白小羽翼的乒乓球大小的光球,光球翅膀不停的扇动,直飞入浩泊的眉心不见。 随着长翅的光球射入眉心,浩泊只觉一股圣洁而沛然的力量自头辐射全身,体内的圣剑随着发出欢愉的鸣叫、振动,两股本属同质、同源的能量,立时水乳交融,合而为一。而浩泊只觉双肋一痒,“呼”长出一对丈许长的雪白羽翼。轻轻挥动羽翼,其立时飞上空中,全身散发出强大的圣洁光明之气,充沛的力量,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长啸。 嘉惠公主见他全身散发出无比纯正淡和的王者之气,竟与父神大为相像,不由得面色讶然,轻耸双肩,肋下亦长出一对羽翼,飞上半空,拉他手道:“走吧,我们出发,去拯救人类!”两人扇动羽翼,对西北方飞去。 两厢情悦(二) 千里距离一晃而过,随着距离的接近,浩泊只觉与冥神使者交战时那股熟悉的、无比邪恶的气息越来越浓,受它的刺激之下,圣剑在体内不住的振动。 “是什么人敢擅闯我的领地,活的不耐烦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自四面八方、如同闷雷般滚滚传来。 浩泊悠悠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圣剑受命者陪同神族嘉惠公主,特来拜会冥神使者大人。” 冥神使者不怒反喜:“原来是你小子,怪不得我觉得那么熟悉。最近时间我忙的很,没有空闲找你报那碎身之仇,而今你送上门来,倒是省了我的工夫,好极、好极!” 浩泊讥诮道:“有道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万年’,上次只以为将你打的寿寝正终,没想到你这畜牲生命力还真个顽强,倒是还要再费我一番工夫。” 冥神使者显然想到了上次战败之耻,微微一窒,随即闷声道:“休讨口舌的便宜,今日就让你们重新见识一下我的力量。我现在正缺人手,捉到了你们,将你们的神智抹去,留下你们的形体,做我的护坛使者,是再好也不过了。” 浩泊哂道:“算了吧,说了半天,也不见你露头,难道你藏在雪底下吹吹牛,我们就做成你的护坛使者了?” 冥神使者阴森森的道:“无知小儿,先让你们见识一下我新研发的‘骷髅飞翼将’的厉害。这种兵种,用以战争,可以占领制空权,对于刺杀敌军首脑,更是无往不利。”随着话音,浩泊两人的身下,覆盖地表的皑皑白雪,骤然爆开十数处,十数具背长黑色羽翼的骷髅,一飞冲天,对两人围来。 浩泊招出圣剑,喃喃道:“还真有点古怪。”对嘉惠公主道:“这些东西看来很是扎手,你用什么兵器?” 嘉惠公主双手吐出一团七彩圣光,彩虹使女伊里斯应她心念幻化成一具七彩瑶琴,嫣然道:“这就是我的兵器。” 浩泊喜道:“你用琴,我就用箫。”手中圣剑立即幻化成一管玉箫。 对着飞近的骷髅飞翼将,嘉惠公主面色不屑,这些低级枯骨,她们神族还不放在眼中,手指一勾琴弦,“淙淙”清响中,赤、橙、红、黄、青、蓝、紫,七道光芒分自七根琴弦射出,势如雷电,所中骷髅立时粉碎,化为了灰末。 浩泊目瞪口呆,他手中的玉箫还不及出手,十数具骷髅飞翼将已然被嘉惠公主尽数击毁。 嘉惠公主神力的强大大出冥神使者的意料,他冷笑道:“原来你小妞是神族中人,而且是光明老儿创造出来的新一代神祗吧?神力看来不错,轻易就毁了我的骷髅飞翼将,正够资格做我的护坛使者。我就现出真身,渡化你们,也让你们见识一下我的真正实力。”但见冰雪覆盖的坚硬的地表,白雪飞爆,一条人影自地下跃出,挥动一对墨黑羽翼,飞上半空。 此是浩泊与冥神使者的第二次相遇,只见他并没有改变多少,身材与原来一般无二,相貌也是依旧的阴阳怪气,但周身散发出的无比劲烈的玄金光芒、肌肤泛出的暗黑能量特有的似金属又非金属的奇异光泽,皆说明了他已今非昔比,而强大的不可测的死亡气息,更是铺天盖地的涌来。浩泊首当其冲,体内的圣剑气倍感压迫,而更诡异的是,冥神使者明明就站在他面前,他竟然感觉不到它准确的方位所在。 浩泊此时方心生凛意,知获得了冥神三分之一力量的冥使,实力需要重新估量。 而此时地下,覆盖地表的白雪,忽然间冰屑纷飞,雪粉满天,只见十数具数十丈长的巨大骷髅龙,自地下窟窿中爬出,升上了半空。 嘉惠公主亦吃了一惊,面色微白,叱道:“你竟然连骷髅龙都召唤出来,龙族饶不了你。” 冥神使者不屑的道:“龙族?哼,我正想将它们全部杀死,全部做成骷髅龙呢。这种骷髅龙太合我心意了,力量比骷髅飞翼将强大的多了,有翻天覆地的能力,最可贵的是不知道背叛。用它们来毁灭世界,简直是事半功倍。” 浩泊沉声道:“你痴心妄想!” 冥神使者“哈哈”笑道:“到现在你还是不相信我的能力,我想有必要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幽冥军团’。”巨大的双翼对地下一扇。 冰雪覆盖的地表,忽然不住的颤动起来,一具具冒着白气的僵尸,自地下冰雪中拱出,赫然全副盔甲,手持兵器弓矢。一具具僵尸爬到地表,立时一排排列队整齐,不一刻,十数个万人队已经列阵完毕。 浩泊倒抽一口凉气,与嘉惠公主对望一眼,说不出话。 冥神使者得意的道:“这些是此次圣元、魔武两国大战战死的士兵,你们两国大战,正好给我制造了兵源,不然我一举杀死如此多强悍惯战的兵士,还真是大麻烦。当然,你们面前的这些,不过是九牛一毛,只要再给我四个月时间,我的幽冥军团的军队数量将还要翻上几翻,而且战斗力更强的骷髅军团,也将召唤、集结完成。哈哈,我一统大陆,毁灭所有生灵的日子,是指日可待。你们这些创世神创造出的苍蝇,就要完蛋了,我的主人重新统治这片大陆,已经为期不远!” 浩泊冷冷道:“今日我先将你终结,看你如何去毁灭这片大陆。”手中玉箫化为圣剑,对其扑去。冥神使者狂声大笑,指挥着骷髅龙挡住冲近的他。 浩泊一剑砍在一具骷髅龙坚愈钢铁的骨骼上,一根骨头应剑断落,他眉头大皱,殊无欢喜之色,对于数十丈长、有着数不清骨骼的骷髅龙来说,损失一根、两根骨头实在是不算什么,况且其等无知无觉,根本没有疼痛感,除非将其砍得粉碎,否则将是无休无止的进攻不停。 那具骷髅龙龙尾一甩,对浩泊当头砸来。浩泊手中圣剑应心念化成一个人头大小的、白芒四射的光球,对骷髅龙的龙尾射去。“砰!”轰天大响中,整具骷髅龙的后半截身子,被光球击的粉碎,化为了漫天骨灰。 浩泊胸口一痛,一口逆血差点吐出来,心下骇异:一具骷髅龙,力量竟然不比真龙稍逊,如非嘉惠渡了一对羽翼的神力给自己,单单以自己以前喝了龙血、吸纳了圣剑的超强体质,绝对不是其敌,仅此一具骷髅龙就要令自己吃上大亏。 那具骷髅龙恍若未觉,晃动着仅剩半截的白骨嶙峋的身躯,依旧对浩泊扑去。浩泊面上变色,对冥神使者对骷髅龙“有翻天覆地的能力”这句话,终于有了深刻的认识。他晃身避开这具半残废的骷髅龙的攻击,飞身后退,同时躲开了随后的十数具骷髅龙的围攻。 此时地上的幽冥军团军士,纷纷弯弓箭对两人射来,变作了僵尸的人类军士,劲力竟然大增,也许是失去了知觉没有了疼痛感所致,射出的箭如同连弩机发射的一般劲疾。而同时又有数百的骷髅飞翼将,飞上半空,对两人围来。 浩泊与嘉惠无暇为地上的幽冥军团分心,挥动双翼,不断升高,脱离箭矢的势力范围,面对当空密密麻麻的骷髅飞翼将,两人叹口气,虽然其等对两人形不成大的危害,但也够烦人的,而真正的威胁十数具骷髅龙,却令两人真正的大为头疼。 幽冥军团竟然不知道箭矢对两人构不成威胁,纯属在作无用功,但冥神使者没有下达停止的指令,其等就依旧对着当空浩泊两人的身影射箭不止。射上半空的箭矢,力尽后落向地面,反而射中了密密麻麻的幽冥军团士兵。被射中的士兵,恍若不觉,呆滞的拔出扎在身上的箭矢,搭在弓上又随即射出。 浩泊真个心下发寒了:如此一支不知疼痛、不会死亡、冲锋陷阵毫不退缩、执行命令不折不扣的军队,实在是太可怕了,如果真个给那个疯子几个月的时间,他恐怕真的能够毁灭整个大陆。 嘉惠公主冷喝道:“无须为幽冥军团分心,只要杀死冥神使者,其自然瓦解。我挡住骷髅龙与骷髅飞翼将,你全力搏杀冥神使者。”说着一晃身,施展“神裂圣身”,裂出二十四具分身,各挟一具彩虹使女分裂出的彩虹瑶琴,对漫天飞来的骷髅龙与骷髅飞翼将,挥手轻弹,赤、橙、红、黄、青、蓝、紫七彩光芒不停的射去。在瑶琴七彩圣光的打击下,骷髅飞翼将所向披靡,纷纷化为飞灰。骷髅龙则要难缠的多,虽也是畏惧七彩圣光,但毕竟身躯太过的庞大,小小一具瑶琴,将一具骷髅龙全部销毁,恐怕至少也要大半个时辰。 嘉惠公主一边奏琴不止,一边不停的飞退,令自己总是处在骷髅龙与骷髅飞翼将的攻击范围之外、自己瑶琴的打击范围之内。骷髅龙与骷髅飞翼将虽然数量众多,却徒然互相拥挤,丝毫于事无补。 冥神使者见自己历千辛万苦方召唤成功的骷髅龙,在嘉惠公主的打击下,形势大为不妙,一直在一旁作壁上观的他,再忍耐不住,挥双翼就要上前助阵。那知浩泊挥动双翼挡他身前,冷声道:“老朋友,我们还有未完的一战呢,此次就让我来将你真正终结,如何?” 第三章 独角神兽(一) 冥神使者阴笑一声,双翼对着地下一挥,自地下又飞出数百只骷髅飞翼将,对嘉惠公主围去。 奇*书*网*w*w* w*.*q*i*s*q *i* s* h* u* 9* 9* .* c* o* m 浩泊大怒,握圣剑,一剑劈去。冥神使者招出冥渺之镰,一镰挡住,阴恻恻的道:“你急着做我的幽冥大将,我就成全你。” 神兵相交,浩泊手中圣剑一阵颤鸣,手臂裂痛,像要被冥渺之镰生生扯断一般,他暗暗凛惧,体内圣剑气一转,日月双轮出现,左眼幻化成日轮,右眼幻化成月轮,运体内充盈的神力,侧身避开冥神使者的一记飞镰,一剑对他眉心刺去。 冥神使者冷“哼”一声,依旧一镰毫无花俏的硬挡。浩泊喷出一口鲜血,手中圣剑被冥渺之镰击得粉碎。 冥神使者得意的道:“滋味怎么样?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浩泊回头见嘉惠公主形势岌岌可危,在骷髅龙与骷髅飞翼将的围攻下,顾此失彼,而保持着“神裂圣身”的形态,大耗神力,即使以神族的超强体质,也是无法长时间的承受。 浩泊面色一肃,叱道:“天地有正气,日月蕴精华,浩然正刃!”一道三寸左右、宛如灵蛇的光华小剑,自眉心射出,对冥神使者射去。 冥神使者大笑:“米粒之珠,也放光华?老子可是今非昔比!”伸手将浩然正刃生生攥住。 浩泊双目神光大盛,大喝一声,浩然正刃光华暴涨,一扭、一抖,“啪”的将冥神使者的一只手尽数炸碎。 冷冷望着浩泊招回浩然正刃,冥神使者道:“原来你小子也长进不少啊。”齐肘而断的右臂,立时被一股玄异的黑雾笼罩,黑雾散去,断臂已然完好如初,阴沉的道:“看你能耐的我何?我可是已经拥有了冥神再生的力量。” 浩泊厉叫一声:“神裂圣身!”幻化出八具分身,各挥圣剑,对冥神使者劈去。冥神使者冥渺之镰一挥,八柄圣剑尽数破碎,随即又是一镰挥出,浩泊七具分身被拦腰斩为两截,真身退避的快,依旧未能幸免,在胸口上被划上了一道血痕。 浩泊缓缓合上了金、银光芒大炽的双眼,闭住自己的七窍六意,身体外出现了一个纯白色、光芒四射的光罩,将其完全笼罩,整个人赫然化成了一个光球,对冥神使者撞去。 冥神使者亦首次现出了凝重之色,身外亦出现一个玄金光罩,对浩泊化成的白色光罩迎去。 “轰!”一白、一黑两个光球撞在一起,发出一声惊天大响。受两人的巨大能量的波及,在周围百米势力范围之内的骷髅龙与骷髅飞翼将,尽数化为飞灰。 浩泊身外的光罩消失乌有,身子如断了线的风筝,软绵绵的对地下坠去。 冥神使者亦闷“哼”一声,玄金光罩破碎,身子向后飞退。 嘉惠公主清叱一声,“天籁仙音”琴声大作,对飞退的冥神使者不停的攻击。周围的骷髅龙与飞翼将,在琴声的波及下纷纷化为了飞灰。神力消耗了大半的冥神使者,在琴音的打击下,直四肢碎裂,七窍喷血,体无全肤,他厉声叫道:“你、你隐藏了实力……”一句话未说完,嘉惠公主一个魔法水晶球对他抛来,悬在他的头顶上,直将他如吸一缕黑烟般吸入球内。 冥神使者大呼:“我不甘心……”余音不绝,人已经化为乌有。 嘉惠公主晃身收回分裂的圣身,将瑶琴抛出,瑶琴半空中变回彩虹使女伊里斯的真身,飞身接住下落的浩泊的躯体。嘉惠公主上前收回水晶球,以魔法符印封住水晶球,望着地上的幽冥军团纷纷散倒地上,化为腐尸,心下方真正的吁了一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浩泊的神智渐渐恢复,感觉自己躺在一个温软的怀抱内,嘴唇正被一个柔软芬芳的香唇堵住,无比光明圣洁的神力,自香唇源源不断的输注过来,抚慰着自己体内的伤势。 浩泊缓缓睁开眼,映入眼敛的,赫然是嘉惠公主那惊世骇俗的绝美容颜。她半抱着自己,香唇贴自己唇上,明眸微闭,额头香汗淋漓,显得甚是吃力。浩泊心知如此疗伤,对她的神力损耗太巨大了,忙竭力将她推开,弱声道:“我已经不碍事了,谢谢你。” 嘉惠公主此时方发觉浩泊已经醒转,面颊通红,慌忙起身,走到一边背对着浩泊,抑制跳的厉害的心跳。 浩泊亦是讪讪的甚不好意思,想起身,却发觉身体根本动不了,而见太阳开始西沉,已是黄昏,皱眉道:“我昏睡了多长时间?噫,这是那儿?”他转头四顾,发觉四周树木荫翳,赫然身处一座树林之中,而非雪域魔窟那万里雪原的景象。 嘉惠公主自一旁架在篝火上的铁锅内,舀出一石碗药香浓郁、熬的浓稠的药汁,扶起他,边喂他喝下,边道:“这儿是魔兽森林,你已经昏迷了一夜又一天,我见你的伤势太过严重,就将你转移到此处。这儿的高阶魔兽的内丹,不但对你的伤势大有好处,对于你功力的提升,也大有裨益。” 浩泊一口喝尽,皱眉道:“这么苦,这是什么药?” 嘉惠淡淡道:“这是光明神域药圃生长的‘天香草’熬成的药汤,天香草有提升功力、愈复内伤的功效,其中我又加了一只千年地龙的内丹。你喝下这碗药,应该很快就会复原。”在药中尚加入了一碗她的鲜血,她却没有说。 果然,药一下肚,不久就化成了一团暖流,在浩泊体内不停流转,加上嘉惠渡入的神力,与体内的圣剑气溶而为一,化解伤势,立时痊愈了七、八分。 嘉惠公主爱怜的望着他,柔声道:“这次幸好有你帮忙,不然真是麻烦。但害得你吃了如此大的苦头,为了报答你,我渡入你体内的那对羽翼,就算送给你了,不再收回。不过你要记住,人类的战争,你不能够用天神形态,否则将招致禁咒,裂体而死,因为神族有公约,不得插手人类的战争。除此以外,我还可以再满足你一个条件,不知你有什么自己达不到的愿望,如果可能,我可以帮你实现。” 浩泊大喜:“真的?什么愿望都可以?”见嘉惠公主点了点头,遂道:“这儿不是魔兽森林吗?你能不能够帮我驯化一批魔兽,我打算以魔兽为坐骑,组建起一支魔兽军队,那样在与魔武国战争中,将大占便宜。” 嘉惠公主眉头一蹙,淡淡道:“此事不可行。高阶魔兽生性高傲凶残,普通的士兵不但根本驾驽不了,反而恐怕危及生命。如果捉住它们的幼崽来驯化,也许可以一试。但一下子没有那么多幼兽,况且等它们长大,然后加以驯化,至少需要几十年的时间。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浩泊像被当头泼了一飘凉水,垂头丧气呆在当地,他自从见到了詈京的双头魔豹,心下就一直琢磨怎样组建起一支魔兽军团,给詈京小子一个意外惊喜。圣元帝国军队的素质,总体上较之魔武大陆国相差太远,如果魔兽军团能够组建成功,可以将实力拉近一些,弥补一下圣元帝国士兵体力不足的劣势。而今梦想成空,不由得甚是丧气。 嘉惠公主见他沮丧的样子,心下不忍,道:“此事的确是太难成功了。如果你仅仅想要一匹坐骑,我倒是可以想一下办法。” 浩泊精神一振,立即道:“那当然是好,不知是什么坐骑?我可不要次等货,起码也要强过双头魔豹。”既然组建不起魔兽军团,能够拥有一只高阶位的魔兽坐骑,也是一大幸事,毕竟与詈京小子战场相见的日子很多,那小子有一头魔豹,自己总不能光骑着灵岚吧? 嘉惠公主白了他一眼:“我堂堂神族公主,能拿出次等货来送你?”她咬着下唇,沉吟了一会儿,道:“魔兽森林这些凶残的魔兽,实在令人厌恶,当坐骑也令人恶心。呃,算了,此次欠你一个人情,我就将我的坐骑,神圣独角兽,送给你作为补偿如何?” 浩泊大喜:“此话当真?那可太好了。不知你还有没有事要我帮忙?有这等优厚的报酬,我情愿再受伤一次,好让你再送我点什么?” 嘉惠公主一呆,这等无赖她尚是第一次遇上,神族中可没有如此的活宝,睁圆眼嗔道:“你死去吧!” 浩泊喃喃道:“我的报酬要的很低了,你怎么还如此的不满意?算了,不想雇佣我,我也不勉强,你不是要送我独角兽吗?快点,我可不想夜长梦多。” 嘉惠公主气道:“你真是欠踹!我怎么能喜欢上你这等无赖?除了占便宜,你还会做什么?” 浩泊叫屈道:“天可怜见,我一向本着童叟无欺、公平交易的原则为人处世,未曾坑过任何人。你如此说,难道我占了你的便宜不成?” 嘉惠公主脸一红,想起刚才两人嘴唇相接渡真气的一幕,啐了他一口,低声吟道:“与我订立契约的朋友,听从我的召唤,顺从我的心愿,出来吧,追云雪!”随着她的吟唱,半空出现了一道白色的光门,接着一只白色的小圣兽自门内跳出,落到地上。 浩泊一眼望去,差点晕过去:那只小圣兽,还没有他的拳头大。他泄气的道:“怎么就这么个小不点?到底是我骑它,还是它骑我?” 那只拳头大小,浑身被白色光芒笼罩,雪白可爱有着马的体形的小圣兽,瞪着一双通红若红宝石般的眼睛,跳来跳去,不停的磨蹭着嘉惠的脚腕亲热,样子可爱无比。它的额头上,长有米粒大小的一只金色独角,表明了它的身份,从而没有令浩泊将它当成一只宠物狗。 嘉惠公主见浩泊失望的样子,微微一笑,蹲下身子,抚摩着小独角兽的额头,道:“小雪,人家看不起咱们呢,还不露点本事出来给他瞧瞧?” 名叫追云雪的独角兽,闻言一声嘶叫,恍若龙吟,声通九天,震的四围树林树叶“簌簌”乱抖,竟是响亮的出奇。它的独角,一瞬间放射出璀璨眩目的金芒,笼罩了整个身子。金芒越来越炽,辐射的空间亦越来越大,不一刻笼罩了数丈的范围,而随着金芒笼罩的范围变大,它的整个身子亦像吹气球一样不停的由小变大、由矮变高,眨眼间变成了一只成年独角兽的模样。只见它头尾长丈二,蹄至头高八尺,龙足鳞腹,马身龙尾,额头的那根独角,长有尺半,金芒闪烁,赫然有九道螺旋金纹,而一双眼睛,此时更红若玛瑙,夺人心魄。 望着目瞪口呆的浩泊,嘉惠公主扬眉道:“雪儿是怕吓着你,它的终极变身,足有十丈大小,等于一只小型飞龙呢。” 浩泊连连点头,他自然知道这是一只神圣独角兽,即使身为龙族的灵岚,所能幻化成的,也不过是一只白银角高阶位独角兽,比之这只神圣独角兽,整整低了两个阶位。 嘉惠抚摩着温顺偎依在她身旁的追云雪,柔声道:“这是我最喜爱的坐骑,等于我的伙伴,你可要替我照顾好它。来,小雪,见见新主人吧?” 追云雪上前,以额头上的金角,抵了抵浩泊,神色甚是亲昵。浩泊见它那张马脸,忽然露出一个暧昧的表情,好像是看穿了两人的关系,不由得吓了一跳,恍惚间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 坐骑的原主人玉净的面颊微微一红,啐了一口道:“小雪,不许你瞎想。” 追云雪缩了缩脖子,露出一个非常顽皮可爱的神态,看来它的智慧还真不是一般的低。浩泊心里直冒凉气:这是匹什么坐骑啊?这坐骑自己骑得了吗?千万可别让它给倒骑了。 嘉惠徉装未见浩泊胆怯心虚的表情,道:“追云雪身形可大可小,你可以当它为坐骑,也可以当成宠物,它本来就是我一举两得之物。” 浩泊心念突然一动,一个念头浮了上来,探身附她耳畔低声道:“公主大人送我这只独角兽,恐怕并非单单为奖赏我那么简单吧?” 嘉惠公主忽然面颊又是一红,却装作不解的道:“不单为奖赏你,难道还有别的目的不成?” 浩泊低声喜道:“我想,骑着这匹独角兽,熟门熟路,偷偷溜进位于光明神域内公主大人的闺房,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吧?毕竟此地一别之后,数十年、甚至是数百年都难以相见,相思成灾,公主大人难道就忍受得住不见我?——坦白说,我也忍受不住,真个那样,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嘉惠白了他一眼,露出一个算你识相的神色,低头轻声道:“你要来看我,我自然不拦着。但你要进入神域,本身的实力至少要达到四翼方有希望,否则你根本突破不了神域的结界。” 浩泊得心上人亲口告知幽会有期,忍不住满心狂喜,然而嘉惠公主的随后一句话,如同当头泼了他一盆凉水:“追云雪不但作为你的坐骑,它还代表我在监视你,如果你敢在我不在你身边的日子里拈花惹草,勾三搭四,哼,相见的时候看我如何收拾你。” 浩泊面色发白,而见到追云雪那不怀好意的眼神,更是后脊背发凉,至此他终于明白了一个真理:凡是雌性动物,就没有不吃醋的,那怕她是天神。 两个人在魔兽森林内卿卿我我,柔情蜜意,不忍相别,远在万里之外的圣元帝国天京城,却为寻找浩泊正闹得乌烟瘴气,翻天覆地。 第三章 独角神兽(二) 浩泊的凭空消失,天京城上至夏秦皇太叔,下至忠勇护卫一干人马,中有夏燕公主与城防军总统领,全部慌了神。夏秦以为是皇帝记恨十年前浩泊顶撞他的冤仇,而今浩泊重返京师,落在了他的掌控之中,因此将他给暗中抓了起来,要给他好看,以报当年的旧恨?夏秦亲王一天之内进宫四躺找皇帝理论,而且撂下硬话:浩泊安然无恙则罢,真要有个三长两短,到时休怪他翻脸不认他这个侄子。情急之下,皇太叔也顾不得君臣礼仪,明目张胆的要挟起皇帝来。夏燕公主则是找城防军总统领要人,她的理由很充分,浩泊是在侯爵府走没了的,与参加侯爵府舞会的一名风骚女人出去后,就消失了,因此城防军统领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干系。身为公主,居高临下,她说话更不客气。城防军统领听了后,夜里直睡不着觉,不停的祈祷自己的师兄能够安然无恙,千万不要少一根毛发,否则自己的侯爵府上上下、连人带家禽宠物,恐怕将全部要遭受血光之灾。 城防军统领与“圣剑之盾”玄武,两人因为对浩泊怀有无比的信心,因此心下根本不相信浩泊凭空消失是出了危险,故并不甚紧张。但两人自然也不可能闲着,暗中碰了一次头后,玄武带领着忠勇护卫,在城防军统领的关照下,将藏匿天京城内的“北斗”杀手组织连根拔起。紫微星被玄武亲手格杀,“北斗”成员全部被生擒,在城防军的地牢刑室,严刑拷打,毒刑逼供。两人最终得知了浩泊消失时发生的奇异现象,城防军统领利用自己的职务,又将当时在场的行人抓来审查,发现两下得出的结论完全吻合。综合手头上的资料,加上两人天才头脑的推算,两人察觉出自己的师兄可能是被光明神族掳走的,其中危险指数,可谓是福祸参半。至此,两人也是在心里七上八下的。 在皇太叔的严令催促下,圣元帝国的最高统治者,终于也坐不住了,闻听浩泊是在城防军统领举办的舞会上走失,因此招城防军统领进宫询问。 城防军统领璩仪侯爵,在皇宫御书房,见到了自己的主子,跪地行礼。 圣元帝国的皇帝,身披黄袍,有二十七、八岁年纪,身材瘦小羸弱,五官纤细,面色有些苍白,无论怎么看,他都比较像一名艺术家,而不是泱泱大国的尊贵皇帝。他随口赐自己的宠臣免礼平身,忽然问道:“璩仪,你怎么看那名消失了的‘圣剑山受命者’?” 璩仪不想皇帝有如此一问,缓缓的选择着语句道:“他是陪同夏燕公主参加我举办的舞会的,我只见过他那一面。他给我的第一印象,此人龙姿凤章,才俊内敛,绝对非寻常人等。” “哦,是吗?”皇帝仰脸淡淡道:“他是我圣元帝国有守护圣山之称的‘圣剑山’的新一代受命者,有扶持、稳固我圣元皇朝的责任。你也许不知道,十年前他下山出道,曾前来拜会过我。当时我根本就不相信什么‘受命者’,也不相信他所说的危言耸听的话语,我只相信我自己,——即使现在我也未曾改变初衷,因此我没有理他,反而将他黜退,且不允许他在天京城立足。对于这些打着‘救世济人’招牌招摇撞骗之徒,我很是厌恶。但是祖父明显是受了圣剑山上一代受命者的蛊惑,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真个多事,竟钦赐了上代受命者一把‘御龙宝剑’。而今被这小子拿着招摇横行,使我在名义上受制于他,不能够明目张胆的对他进行制裁,而且皇叔又立场坚定的偏袒着他,使我很是顾忌,否则我早就给他好看。不过十年前那小子对我提出的警告,而今倒是实现了一部分,可见他确实并非无能之辈。但也没有传言中的那么英明神武,,扒去‘受命者’这层光环,也就是一名普通人而已。” 璩仪自然不能附和着他诋毁自己的师兄,况且他说的与事实也相差太远,但他也不能够反驳,当下俯首默不作声。 小皇帝沉吟了一会儿,道:“这小子我很不想见他,他凭空消失,是最好不过。但皇叔责令我查找,而且神色很怀疑是我动的手脚,我却没有必要与他为难,毕竟他是扶持我圣元皇朝的。只是我听到风声,夏燕公主也很是在意他,莫非这小子对我御妹有什么不轨之心?” 璩仪暗暗道:岂止是有不轨之心?生米都快做成熟饭了,现在也就瞒着你一个人而已。唉,我的陛下,你整天的闷在皇宫内,消息闭塞,又自高自大,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圣元帝国的皇帝显然没有意识到心腹宠臣心下转的念头,自顾自的接着道:“对了,我怎么听说你被西宁公主策马在东城门给踹了?” 璩仪苦笑道:“陛下明鉴。” 小皇帝微笑道:“第二天,你就登门拜访,邀请我皇妹赴你侯爵府举办的舞会是吧?嘿嘿,莫非,你是对我皇妹有什么想法?” 璩仪一下子脸色煞白,慌忙摆手道:“微臣万万不敢。” “哎——,有什么不敢的?说出来,我为你做主,怕什么?”小皇帝大包大揽的道,“男欢女爱,有什么可害臊的?亏你还是个男人。” 璩仪面无人色,暗道:我怕什么?她可是我师兄的禁脔,我怕被师兄给扒皮抽筋呗!再说了,那小妞儿除了师兄,任谁也驯服不了,我敢自讨没趣?当下忙指着自己乌青的眼圈哭丧着脸道:“皇上,你就饶了我吧?公主大人,实在是小将侍侯不了的,您看我惨遭荼毒的眼睛?在我的后背上,还有马踹的蹄印呢。” 小皇帝看出璩仪并非虚假推辞,实是心下后怕,经不起折磨,惋惜的叹了口气,他对自己的这个堂妹,是打心底里疼爱,自她随亲王回到京师,他就满朝文武的搜寻,期待给她找个好夫婿。他选来选去,最终锁定在了心腹宠臣城防军统领身上。城防军统领,无论是家世、声望,还是本人的能力、官位,都恰恰般配。而今如意算盘打不响,小皇帝大感兴味索然,但也不能够去强扭瓜,只得就此作罢。但他的这个堂妹,刚回到京师,不出三天,就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策马冲撞等候拜见亲王的一大群官员,无视法令白日在京师公然驰马,策马践踏城防军统领……简直就是个惹祸精,让他这个做哥哥的皇帝是大为头痛。 “你不情愿,也就算了。”小皇帝踱着步,沉吟道:“你现在动用一切手段,全力打探关于那圣剑山‘受命者’的音信,务必查出他倒底藏匿在哪儿?毕竟皇太叔很是紧张他,看来他在此次与魔武国的会战中,也是出了不少的力气,不然皇太叔不会如此的关注他。冲着皇叔的面子,也看在他为圣元帝国效力的份上,就全力去搜寻他的下落。如果是他出了什么意外,以不危害到帝国的利益为前提,可以对他做一些援助。” 璩仪躬身道:“是,我立即去打探。” 就在天京城因为寻找浩泊而闹得差点挖地三尺时,浩泊却与嘉惠公主依依不舍的分手后,满怀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施施然跨进了亲王府的大门…… 亲王府所有关心他的人,问清了他失踪的遭遇后,齐皆怒不可遏:这小子去钓神族的公主,享尽人间艳福,乐不思蜀,自己却为他提心吊胆的,没有安生日子过。当下一齐上前,将他给好一通海扁,将他自美好的憧憬直接送入了地狱…… 第四章 天阙陷落(一) 圣元历九百二十五年十一月二十一日,魔武大陆国突然二次入侵圣元帝国。五十万魔武国的精锐将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攻破防守松懈的圣元帝国西线军事重镇西岭城。士气高涨的魔武军,兵贵神速,毫不停歇,三日内向东挺进近千里,直兵临天阙城下。 天阙城守将、神武军团元帅廉辟公爵,惊惶失措,为了收复失地,将功赎罪,面对屯扎城前故意示弱的魔武军队,不顾神武军团高级将领的一致反对,断然率军出战。魔武军被出战的神武军团一举击溃,仓促撤退。昏了头的廉辟元帅大喜,率四十万神武军团,衔尾猛然追击,竟然连战连捷。就在廉辟元帅将天阙城的兵力尽数抽出追击魔武军时,预先埋伏在天阙城附近的一支十万兵力的魔武军精锐,乘天阙城空虚,不费吹灰,拿下了这座有圣元帝国“不破之城”美誉的城池。 至此,四十万神武军团后路被断,而不停溃败的魔武军,忽然停止败逃,数路大军并出,四面合围,将尾追其后的神武军团重重包围。神武军团被围困在西岭城东不足百里的地带内,数次突围均以失败告终,意识到败局已定的廉辟大元帅,在贴身侍卫的保护下,竟然偷偷突围溜走,置四十万圣元帝国精锐将士于不顾。失去统帅的神武军团,不馁不降,在临时元帅雷牙的统领下,与魔武军展开殊死激战。五日五夜,四十万圣元帝国的精锐,全部战死,无一人投降。其等的这场殊死激战,不但给魔武军以重创,且拖延了宝贵的时间,为天牢城与整个圣元帝国做战前的准备,创造了有利的条件。 占据了天阙城的魔武大军,日夜兼行,攻城掠池,一路势如破竹,所向披靡,攻到了天牢城下,直占领了云雾山脉以西的整个西部锦绣平原。 天牢城的驻军元武军团元帅辉察侯爵,早以获得音信,到魔武军抵达,已经加固了城防,备足了的粮草,严阵以待。 魔武军抵达天牢城下,又使出对付廉辟元帅的那一套,故意示弱,没想到这一套对用兵谨慎的辉察侯爵却是无用。随即魔武军恐吓、挑衅、辱骂……百般诡计一一使出,然而辉察侯爵就是按兵不动。见计策失效,调不出缩在防线后的元武军团来主动出击,恼羞成怒的魔武军元帅詈京,无奈下达强硬攻城的命令。 闻令,好战的魔武军兴奋的“嗷嗷”直叫,全部军团连番上阵,轮流对天牢城发起攻击。发石机、连弩箭、攻城车等等,大发神威。短兵相接,元武军团军士的训练不足、未经战事的弊端立刻显露了出来。面对身体素质强悍过数倍、军队人数又多过数倍的魔武军队,元武军团将士暗生惧怯,几乎失去了战斗力,而伤亡,更是成几何倍数的递增。元武军团元帅辉察侯爵,不堪重负,告急军书如同雪片一般飞望天京城而去。 一时间,圣元帝国人心惶惶,谣言四起,对魔武军的恐惧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对魔武军谈之色变,恐惧如同瘟疫般肆意蔓延。甚至有的大臣,开始商议离开天京城,到帝国的东方云升城暂避。 而此时,能够左右战局的圣元帝国的皇宫御政殿,却又是另一番热闹。 “啪!”暴怒的帝国皇帝抓起玉狮镇纸,猛的摔在了光可鉴人的金砖铺就的地上,苍白的面色涨的紫红,纤弱的五官扭曲的不成样子,而一双眼睛,更像要喷出火来,对着殿中躬身站立的宰相、军务大臣、内务大臣、政务大臣等一干朝政重臣,怒吼道:“天阙城沦陷?第三军团全军覆没?廉辟呢,他干什么去了?他砍头一万次,也难挡此罪!” 众位大臣心下暗道:廉辟完了!看来死罪是难逃了,只要不株连到家族,已经是万幸了。本来其等已经接了其家族重金贿赂,打算寻机为他开脱罪责,而今见皇帝的冲天怒火,齐皆打消了这个念头。 军务大臣低声道:“廉辟公爵在十几名侍卫的保护下,顺利逃到了天牢城内,这是他的奏章,说是此次所以战败,完全是神武军团的全体将士心怀故主、不听从他的命令所致。”军务大臣的话语干巴巴的没有一丝水分,于此形势不明的紧要时候,他可想贸然替廉辟公爵出头,毕竟此次战败太过惊世骇俗,罪责太大了,实际说起来,杀他一万次都不过分,要想没有一点处分,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所差别的,就是看皇帝如何对待而已。 皇帝抓过奏章,看也不看,几把撕的粉碎,怒声道:“花言巧语,蛊惑圣听!不听从他命令的几十万军队,倒是全部战死,他这赤胆忠心的元帅,却安然无恙!混蛋!祸国殃民,还敢狡辩?立即传我旨意,给我将廉辟公爵一族全部凌迟处死,鸡犬不留!传令给天牢城的辉察元帅,令他将廉辟千刀万刮,碎尸万段,以慰告神武军团阵亡将士的在天英灵!”转头他又瞪视着面前的一干重臣,目露凶光,狠狠的道:“这婊子养的,是谁向我推荐他去担任神武军团元帅的?” 众位大臣立即心下打颤,齐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知道皇帝要大开杀戒了。宰相大人上前一步,硬着头皮道:“陛下,天牢城告急,此时是否先以军务为要,论处有关人等的罪责,是否先放放,待打退魔武军后再说?” 皇帝长吸口气,抑制了一下焦躁、愤怒的情绪,沉声道:“圣元帝国立国以来,千年间与魔武国大小战不计其数,从未败过。而今,不但失陷了天阙城,还被魔武军打到天牢城下,沦陷了整个西部锦绣平原,我这个皇帝,将被后世如何看待?” 军务大臣此时鼓足勇气,开口道:“陛下,天阙城沦陷,廉辟公爵虽然罪不可恕,但神武军团的前任元帅,夏秦亲王恐怕也难逃罪责,毕竟廉辟公爵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也许他真个是被神武军团全体将士给排挤,没有实际上的指挥权。而夏秦亲王不以国家为重、培植私自军阀势力,未免……”军务大臣一向是亲王的死敌,为皇帝对付夏秦亲王,出谋划策,费尽心机,一向是皇帝的得力助手。 皇帝不等侃侃而谈的军务大臣说完,铁青着脸,一把抓起御案上的茶盏,对他当头掷去,“咣!”正中其头。茶水淋了军务大臣一身,鲜血自额头淋漓淌下,意识到大祸临头的军务大臣,心胆俱丧,呆立当地,连擦拭也是不敢。 皇帝怒吼道:“你放屁!都是听信你这等小人的谗言,用廉辟那个蠢货换下了皇叔。如果是皇叔坐镇天阙城,又何来今日的败师丧国之辱?现在起解除你的军务大臣之职,给我滚回家待罪听命。” 望着失魂落魄离去的军务大臣,宰相暗暗摇头:魔武军入侵,天阙城失陷,收复失地的首要人选,无疑就是夏秦亲王,遍观帝国的所有大臣,根本没有堪当大任的合适人选;军务大臣不明形势,此时进行攻讦,无疑自寻死路,恰恰作了皇帝对夏秦亲王自我开脱的替罪羊。 皇帝发了一通火,渐渐的冷静了下来,道:“西部锦绣平原沦陷,天牢城告急,于此紧要关头,谁人能担重任,收复失地、击退魔武大军?” 众位重臣有了军务大臣的前车之鉴,此时齐缩头默然,生怕一个举荐不当,从而引火烧身。 宰相大人此时摸清了皇帝的心思,胸有成竹,上前一步恭声道:“臣以为,皇太叔身为神武军团的前任元帅,与魔武国打了一辈子交道,他的见解,举足轻重,是否听取一下他的看法,比较稳妥?于此国难之时,如果皇上能够痛下决心,不以皇太叔的病体为甚,臣愿举荐皇太叔担当驱逐魔武军的大军元帅。” 闻言,众位大臣齐皆目光殊异的望了宰相大人一眼,心道:这一向深沉老辣的老东西,今天是不是疯了?皇帝费尽心机,历时近十年,方成功的将绊脚石夏秦亲王给搬掉;而今老东西竟然重新举荐他,这不是触皇帝的霉头吗?真是自寻死路。 众位大臣一向是面和心不和,互有芥蒂,此时见宰相大人主动以身试路,都抱了幸灾乐祸的看好戏念头,却不想皇帝的反应,竟然令他们大跌眼镜。 皇帝赞许的望了宰相大人一眼,大感满意。宰相大人先作声明,要皇帝不以皇太叔的病体为甚,痛下决心,任命他为讨魔大元帅,如此等于给皇帝正了名,说明皇帝不是为收回神武军团的军权而解除皇太叔的元帅职位,而是为了令他更好的颐养天年、休养病体为目的的;但而今国难当头,休养身体的皇太叔,临危受命,又自然是顺理成章的事。 皇帝道:“速传皇太叔进宫,商议国事。”数名内侍匆匆而去。 至此,众位大臣意识到风向变了,立即裨补阙漏,纷纷赞言皇上圣明,善于用人,有着丰富的斗争经验的皇太叔,实是收复失地、讨伐魔武的不二人选。然而他们却不清楚皇帝的心思,没有对皇帝“体恤臣下”的美德去下重心赞美、对皇上“为了让皇太叔能够颐养天年,不惜将他调离条件艰苦的边塞而招回京师调养,从而导致了这场灾难”来作文章,反而尽扯些皇太叔英明圣武,是天纵的军事奇才,劳苦功高镇守天阙城三十年,逼迫的魔武国难以寸进,而今临危受命,一定不负皇上的厚望,必定尽复失地云云;他们好像忘记了正是皇帝解除的皇太叔的元帅职务,如此大赞皇太叔的功绩,恰恰反衬出皇帝决策的失败与无能,从而将马屁尽数拍到了马腿上。宰相大人见皇帝面色越来越难看,阴沉的像要滴下水来,而诸位重臣犹在喋喋不休,大放阙词,完全不知道马屁拍错了地方,不由得在肚子里暗暗好笑,却低头面色恭谨的不作一声,抱定了看好戏的心思。 果然,皇帝忍受不住了,铁青着脸怒喝道:“都给我住嘴!” 歌功颂德的众位大臣,大大的一愣,见皇帝的恼怒的面色,喷火的眼神,不由得噤若寒蝉,心下却在大感奇怪:为什么宰相那老小子马屁就拍的皇帝舒服,自己顺着那个思路下来,却就拍到了马蹄上呢? 不一刻内侍回奏:“皇太叔闻听天阙城失陷,神武军团四十万将士全军覆没,急怒攻心,吐血半升,卧床不起。” 皇帝大惊,与宰相面面相觑,真正的慌了手脚:夏秦亲王的军事才干,在整个圣元帝国是首屈一指,而且又经年与魔武军交战,刚刚击退魔武国的入侵,由他担任反攻魔武军的圣元大军的元帅,无疑是最为合适;如果他有不测,帝国无人堪以大用,难以挡住魔武军侵略的步伐,可就真正岌岌可危了。 皇帝自然知道亲王已经年岁不永,因此对亲王交出兵权回京请罪,他并没有去为难,反而大加封赏;而今事情危急,他不由得大大的后悔以前对亲王百般的为难与压逼,令他前后忧虑,耗尽心智,落致如此地步。 长叹口气,皇帝道:“摆驾,去亲王府!” 第四章 天阙陷落(二) 浩泊为亲王渡完真气疗养后,亲王精神稍微好转了一些。此时亲王体内的生机完全断绝,即使疗养魔法高明的大魔导师也已束手无策,浩泊注入真气,也于事无补,不过勉强维持亲王的神智清醒而已。亲王在世的日子,已经是寥寥可数。 夏秦亲王望着浩泊,喘息道:“事情的发展与师弟设想的一模一样,师弟,此次你可不能够袖手旁观啊。为兄是不成了,再没有力气去驰骋沙场、驱逐贼虏了。师弟,万望你看在师祖与圣元列代皇帝的面上,施以援手,圣元帝国内政不修,现在又逢外患,真正的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了。是我与皇帝对不起你,上次与魔武国的会战,你立下那么大的功劳,最终却剥夺了你的军功,没有给你丝毫的嘉奖。” 浩泊见亲王毫不为意他已经是朝不保夕的生命,反而念念不忘帝国的忧患,忍不住心里酸楚,摇头道:“师兄,你不要这么说,你知道,我根本不稀罕什么军功嘉奖。再说,此事你也是受害者。” 亲王拉他手,吃力的道:“我是身为臣子,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自当应该。但你,我希望师弟不要怪责皇帝,他也有难处。你就答应我,对帝国施以援手,不然,为兄死也不瞑目。” 浩泊苦笑道:“师兄,不是我不答应你,我无权无势,凭我一个人,能够驱逐魔武国大军吗?我又拿什么答应你?” 亲王见浩泊口风松动,精神一振,道:“只要师弟答应就行,皇帝一定会来问我如何抵御魔武军的侵略的,到时师兄全力举荐你,保你被授予圣元军元帅的权杖。” 浩泊嘴角浮上一丝讥诮,道:“此事万万不可。师兄,难道你到现在还看不清小皇帝的心思?你以为他会将军权交付给我这个来历不明的人?他连你都不相信,还会相信我?不过,我身为圣剑山的第二十四代受命者,责任就是协助圣元帝国抵御魔武国的侵略,我自然不会置身事外,该出手时,我自然会出手,你那愚蠢的侄子还不足对我形成影响。” 亲王长吁了口气,颓然躺在床上,喃喃道:“如此我就放心了。” 此时老管家匆匆奔进:“老爷,皇帝陛下来了。” 浩泊一皱眉头,微微冷笑,道:“我回避一下。”说着出卧室,避到书房。站在书房内,哭的两眼通红的夏燕,见到浩泊进来,扑他怀内,又低声抽噎起来。 浩泊轻拍她的肩膀,低声安慰道:“好了,乖,不要哭了。你要一哭,师兄被你哭的心烦意乱,更不利于他的休养。你要装出高兴的样子,在他生命最后的这月余的时间里,让他开开心心的,再无挂碍方好。” 夏燕起身,收住哭声,坚强的点了点头:“我一定要父王不再生一点气,我要让他天天高兴。” 浩泊怜惜的望着她,点头道:“如果实在想哭,就到我面前哭吧,也不要太憋坏了自己。” 此时皇帝带领宰相、政务大臣、内务大臣等一干朝政重臣,来到夏秦亲王的榻前。皇帝一直不太相信亲王能够一下子病到不能起床的地步,心下以为他是在装病以泄自己解除他神武军团元帅的怨愤,这时一见之下,顿时心里凉了半截:只见亲王浑身软弱无力的倚躺在榻上,面色蜡黄,双目黯淡,仅仅几日未见,已消瘦的皮包骨头,看来天阙城的失陷,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念及叔父戎马一生,统率千军万马,豪气盖世抵御魔武军的往事,皇帝感慨万端,而想起当年抱着尚年幼的自己,亲切的教导自己为君之道,其期望殷盼之意,至今历历目前。皇帝暗叹一声,一时间心酸泪下。 亲王直到皇帝坐到病榻侧,方看清楚,慌忙挣扎就要起身下地跪拜。皇帝忙按住他,哽咽道:“叔父不必多礼,今日我们只叙叔侄家礼,不论君臣。” 亲王挣扎了一会儿,发觉自己终动弹不得,颓然道:“君臣之礼不可废,只是,皇上,我是没有力气给你行礼了。唉,夏秦,你原来也有今日。” 皇帝拭泪道:“叔父,侄儿,对不起你!” 亲王闻言,望着面前的皇帝,这位一直对自己明防暗攻、企图扳倒自己、从而铲平亲政道路的侄子,一时间百感交际,良久,摇头道:“皇上,你不要这么说,你是皇帝,我是臣子,臣子就要尽臣子的本分,我实则并没有丝毫的怨恨于你。” 皇帝低头道:“侄儿误用庸才,导致丧师辱国,将您的多年心血毁于一旦。侄子是夏家不肖子孙,愧见英明神武的列代先祖。” 亲王叹口气道:“皇上,人恒无过?贵在能改。而今形势虽然紧急,但尚未到不可为那一步。” 皇帝忙道:“叔父有何退敌良策,见教侄儿?” 亲王吸口气,黯淡的眸子忽然亮光一闪,缓缓道:“我们虽然丢了天阙城,但还有天牢城未陷,如此就事有可为。有大半个锦绣平原为后盾,地广人多,粮草丰足,最关键的是,魔武军占领西部锦绣平原,烧杀掳掠,不修仁政,立足不稳,民心相悖,有如此多的有利条件,还不足以将其击退?” 皇帝闻言心下大为欢喜,眼前渐渐的清明起来,不像刚才一样一片灰暗,彷徨无着了,道:“我们既然能够赢得最终的胜利,那我们现在当务之急,应该怎么做呢?” 亲王赞许的望了侄子一眼,道:“当务之急,自然是任命大将,统兵反击。兵贵神速,自现在起,时间要以秒来计算,不然被魔武军队立稳脚跟,再想打退他们就难了。军队的统帅,要谨慎选择,万万疏忽不得,如再有失,可就难以收拾了。我是不成了,不然,我真想能够统兵出征,为你分忧啊。” 皇帝点头,道:“不知叔父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闻言亲王郑重的道:“有!老臣以圣元皇室嫡系子孙的身份,担保此人,皇帝能够任用,驱逐魔武,指日可待。” 亲王的书房,浩泊与皇帝相对隔几而坐。两人十年前一别,而今于此形势下见面,真可谓世事难料,命运无常。 皇帝打破沉默,淡淡道:“我们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承认十年前你指责我指责的对,是我太自大,对魔武国估计不足,小看了他们。而今叔父全力保举你为圣元军统帅,不知你将如何御敌?” 浩泊微微一笑,颇为讥诮的道:“果然是天生的政治家风范,能屈能伸,为了获取胜利,随时可以与任何人合作,那怕他是杀父仇人。你既然要说亮话,我就对你说亮话,我有没有做圣元军元帅的资格,能不能够打退入侵的魔武军,我想你比我还要清楚。” 皇帝面色微微一变,道:“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浩泊冷冷笑道:“你装糊涂,要我说的再明亮一些?你并非是怕我没有能力打退入侵的魔武军,你真正担忧的,是怕我握有了军权,打退魔武军之后,不好驾御,将对你不利吧?” 皇帝目中掠过一丝精芒,微微耸肩道:“随你怎么说,不过你好像也太高看自己了。就你,真个有能力打退魔武军?哼,我是很难相信。” 浩泊摇头讽刺道:“你不用狡辩。你这个人,是天生的冷血政治家,不允许任何人凌驾在你的头上。为了维护你至高无上的统治,谁阻碍到你,威胁到你,你就杀谁,就流放谁。十年前你已经知道了我的才能,但因为我是圣剑山‘受命者’,身份超然,你怕用我之后,不好制衡,因此挤兑我出天京城。夏秦亲王三十年镇守西疆,勤劳王事,为你守卫疆土,耗的心力交瘁,而你就因为他是神武军团的元帅,又是你的叔父,有实权、又有势力,怕他不满现状,从而取代与你,故一心想将他拿下。十年前我就已经看透了你,十年后你竟然变本加厉了。我要说的只有一句话:天阙城的失陷还不足以令你清醒?天牢城破,魔武军兵临天京城下,你做了亡国之君,或者成为阶下之囚,任人凌辱,也许那时你会清醒一点吧?哈哈哈……”浩泊说完起身扬长而去。 皇帝心中怒火上撞,脸上阵青阵红,被人揭伤疤的滋味毕竟大不好受,况且他又是身为皇帝之尊,何曾受过这等气?他差点就要下令侍卫擒杀浩泊,但自制力惊人的他,终于忍了下来,此时可不是与浩泊翻脸的时候。 玄武跟意气飞扬的浩泊身后,走到亲王府的前厅,浩泊大笑道:“痛快!痛快!憋了十年的气,今日终于算是吐了出来。” 玄武担忧的道:“师兄,你如此触怒于他,不怕他翻脸报复?” 浩泊双目寒芒一闪:“他敢?不要以为他可以左右任何人与任何事,扒去他身上的那层黄皮,他那一点称职做皇帝?不是看亲王与圣元百姓,我懒的跟他废话,直接袖手旁观,坐待天牢城破,圣元帝国覆灭。那时我再出来收拾残局,驱逐魔武军,改朝换代,虽然那样比较费事,但不用受不如你的人对你指手画脚、处处压制你的这种窝囊气。” 玄武大感兴趣,兴奋的道:“师兄,不如我们就那么干吧?到时还不就是我们弟兄的天下了?” 浩泊冷冷道:“那小子再不识趣,给我赔礼道歉,消解加诸我身上的凌辱,我们就袖手旁观,看他如何收场?最后他成了亡国之君,还不由得我们羞辱?” 玄武忽然掠身飞出,自厅角揪出一人,赫然是内务大臣。 浩泊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偷听吗?” 内务大臣自刚才话语中察觉到面前的人深不可测的实力,连皇帝都可以随意废立,不由惊的牙关交击“格格”作响,勉强点了点头。 浩泊满意的道:“既然知道,还不赶快去一字不落的告诉你那自高自大的蠢猪主子,要他清醒一下?” 望着内务大臣惨白着脸色,惶急跑去,浩泊两人“哈哈”大笑。 第五章 整军出征 第二日,皇帝于皇宫御书房单独召见浩泊。 小皇帝毕竟并非寻常平庸之辈,意识到形势的严峻,立即放下架子,给予了浩泊应有的尊重。他离开龙椅,对浩泊深深一揖,恭敬的道:“浩先生,十年来我屡次得罪于您,在此向您道歉。万望先生体恤帝国的万千子民,以及看着皇太叔的面子,施与援手,帮助帝国,击退入侵的魔武军,拯救西锦绣平原的庶民于水火之中啊。” 浩泊大刺刺的坐在椅子上,端茶盏饮了一口,道:“哎呀,你是圣元帝国的堂堂皇帝之尊,怎能够给我施礼,可万万使不得啊。” 皇帝目中厉芒一闪即逝,大为尴尬,苦笑道:“浩先生莫非还不原谅小弟?要小弟如何做,先生方能消解胸中的火气?” 浩泊见欺负他也够了,他身为帝国的大皇帝,一向自尊自大、养尊处优,何曾给任何人行过礼?而今能做到如此,虽是迫不得已,却也难能可贵了;当然,将他逼迫到这一步,以他睚眦必报的为人,以后必定会寻机为难自己,自己虽说出了一口气,但也是种祸匪浅。浩泊淡淡的道:“罢了!过去的事就不必再提了。我想你也知道,我帮的并不是你,而是帝国的千万庶民。我知道你像我讨厌你一样的讨厌我们这些所谓的‘受命者’,生怕我们对你的皇位形成威胁,现在,夏周,我告诉你,自我而后,圣剑山再也没有所谓的‘受命者’,如果魔武国再入侵,就靠你们自己去抵御吧!出力不讨好的事情,我们圣剑山一脉再也不会做了,与你们圣元帝国皇室从今一刀两断。” 皇帝面色大为尴尬,神色却大见轻松,如释重负,口里佯装道:“浩先生何必如此?夏周知错了,浩先生难道还不肯原谅?” 浩泊见他的神色,心下雪亮,暗暗冷笑道:现在就让你得意,但也有你哭不出来的时候。没有圣剑山‘受命者’的扶植,你圣元帝国的‘夏’姓皇室,还能够在帝国坐稳皇位?不用魔武国打进来,仅仅帝国的贵族,就足以将你们的夏姓皇位给推翻了。到时,圣剑山‘受命者’选择帝国的新一代皇室来辅佐,不比辅助你这等无知的人要强百倍吗?浩泊正色道:“好了,废话不要说了。我只问你,抗击魔武入侵军的帝国大元帅,你准备任命谁来担任?” 皇帝脸一红,皱眉头道:“此事尚未有合适的人选,皇太叔的意思,是想劳烦先生,但帝国的贵族、大臣,异议鼎沸,此事尚需再议。” 浩泊脸色阴沉,暗叹口气,心下明白,兵权,小皇帝是万万不能够交由自己之手的,遂道:“救兵如救火,万万耽搁不起,早一天出发,早一分胜算。如果被魔武军攻破天牢城,后果不堪设想。我身为外人,对帝国的军情不熟,没有雄厚的家族势力作后盾,也没有强大而服人的军功,因此即使坐上元帅位子,也是坐不稳。现在,我向你举荐一个人,若任命他为帝国大军的元帅,保证可以击退魔武入侵军。” 皇帝大喜,忙道:“此人是谁,先生请讲?” “城防军总统领,璩仪侯爵。”浩泊一字一顿的道,“我曾见过他几面,也与他谈论过几次,他乃天纵的军事奇才,足可以担此重任。” 皇帝一呆:“璩仪?唔,他是很有治军之才,在城防军总统领的位置上,也干得有声有色。但统领数十万大军,他能胜任吗?此事请容我再想想。” 浩泊知道他要征询多方面的意见,不可能因为自己的一面之词,就毅然决定任命璩仪,毕竟这小子对自己戒心太深了,处处防着自己一手。浩泊暗中冷笑,面上正色道:“如果是璩仪担任帝国大军元帅之职,我可以出任总军师,协助他,为他谋划计策。此外,你如果任命别的人,那就恕我不能从命了。还有,现在是紧急时刻,万望你从速决定,不要贻误战机。”说完,浩泊起身出书房而去。 “什么?要我举荐璩仪侯爵担任帝国大军元帅之职?”夏秦亲王吃惊的道,望着面前劝说他的浩泊,怫然不悦的拒绝道:“不成!师弟,除了你,说实话,现在我谁也不相信。军机大事不是儿戏,我上书皇帝,论述此事,力保于你。” 浩泊苦笑道:“我的师兄啊,你怎么就不明白,皇帝他根本就不放心我,怕我手握军权,危及到他的皇位,他是万万不会任命我为帝国大军元帅的。” 夏秦亲王愤然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小鸡肚肠,以小人之心胡乱度人?真个被魔武大军过了天牢城,到时看他哭的出来?此事师弟你就不必管了,你就准备着做帝国大军的元帅吧,我拼了老命,也要保举你。”亲王一激动,面上浮现出一抹儿红晕,神色却大见疲靡。 见亲王执意不肯,浩泊叹了口气,附亲王耳畔,轻声道:“师兄,你不是一直想见见我‘圣剑骑士团’的第一副团长青龙吗?” 亲王闻言一惊,歪头望着浩泊,定定注视着他,良久道:“难道……” 浩泊肯定的点了点头,又轻轻的道:“军情紧急,已经刻不容缓,不容再拖延了。” 夏秦亲王颓然躺在床上,闭眼无比疲惫的喃喃道:“我放心了。我上书皇上,力保璩仪侯爵。” 经过皇帝的一番权衡与斟酌,终于在两日后,下达旨意,任命城防军总统领璩仪侯爵,为帝国“讨魔大元帅”,总领帝国军机大事,率领京师圣武军团三十万大军,五日后开拨救援天牢城。 皇帝怕璩仪侯爵初次担任重任,年轻识浅,威望不足,难以压服众军,怕有个闪失,而浩泊又不敢倚重,因此任命内务大臣为总监军,全力协助于他。 圣武军团的军士,大多是由京师贵族子弟组成,有爵位在身的,不计其数,个个是狂妄自大,目中无人。而圣武军团一向驻守京师,远离西疆,不曾经过战事,根本没有见识过魔武精锐军的厉害,帝国的皇帝为了鼓舞士气,又大肆宣扬魔武军不堪一击的谣言,这令他们更加不可一世,以为一临前线,立即就会打的魔武军叫爹喊娘,旗开得胜,凯旋高升而回。对于璩仪侯爵由小小的城防军总统领之职,一蹴而就坐上了“讨魔大元帅”的宝座,心下齐皆不服。 第三日,京师东校场阅兵出征。圣武军团的将士虽然心下不服璩仪的统领,但毕竟事关军法,因此无人敢拖延迟缓,齐皆列队到齐。点将台上,浩泊与璩仪的身后,圣武军团的数十位管将、统领,雁翅般分列两旁,神态颇有些轻蔑的望着两人。浩泊见台下三十万圣武军团将士,神色剽悍,站立当地如同一根根钉子一般,纹丝不动,满意的点了点头,暗想:虽然没有夏秦亲王苦心训练出的神武军团精悍,论实战自然更是大大不如,但仅仅如此,也难能可贵了,毕竟这是一支近千年来一直养尊处优的军队,至今能够还存有一些战斗力,也不能不说是奇迹了。 距离集合出发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身为总监军的内务大臣,迟迟未到。璩仪暗暗皱了皱眉头,望了神色自若的浩泊一眼,沉住了气,站在台上静侯。两人身后的众位圣武军团将士,一个个面色肃然,却暗自幸灾乐祸:大军将行,钦命的总监军却先迟到,倒要看璩仪如何收场;如果此事处置不当,以后就别想指挥的动圣武军团的将士。 又过了半个时辰,只见一辆马车冲进校场,停在了点将台下。内务大臣醉醺醺的爬出车厢,走到台上,对寒着脸的璩仪元帅,打着酒嗝笑道:“呃,璩仪,我来晚了,不好意思。亲旧好友为我设宴饯行,不小心多喝了几杯,耽误了一点时间。”说着,自顾走到台侧,坐到摆放的椅子上。 众位将士面色兴奋,齐皆望向璩仪,看他如何处理此事。 第六章 夜袭告捷下 浩泊截然道:“不!‘将有必死之心,士无贪生之意’,此次,由你亲自带军。” 白虎与诸将一怔:那有让主帅主动带军出击的道理?璩仪也是一呆,却随即明白了浩泊的良苦用心:自己以铁血手腕强硬压服圣武军团的将领,这令大多将士对自己并不真正的钦服,此无疑皆是战争中的隐患,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发作;而如果自己打赢这场战争,一来鼓舞了士气,二来也显示了自己的实力,无疑将有助于提高自己的威望,树立自己的威信,同时也增强诸将对自己的依赖感。 璩仪肃容道:“请军师暂代我执掌大元帅印绶,就让我率军给魔武军一个教训。”说着下城墙全身披挂,跨上乌龙驹。此时一万圣武军铁骑,已整装立马,在城门后静侯。璩仪长吸口气,拔出神器“御天剑”,冷吼道:“魔武军说我们圣元人是懦夫,你们,承认吗?” 一万铁骑怒吼道:“不承认!魔武军才是懦夫!” 璩仪大声道:“好!现在,是真正汉子的,随本帅出城屠魔去!是孬种的,就留下来,回家抱孩子去!开城门,出击!” 一万铁骑闻言热血似沸,扬马刀,“嗷嗷”大叫道:“谁是孬种?圣武军没有孬种,全是好汉!走,随元帅屠魔去!” 璩仪带领一万铁骑,出城门对魔武军营寨冲去。此时夜色笼罩,月黑风高,正是杀人放火的好天气。一万铁骑,放倒了魔武军的岗哨,一声喊,冲进了魔武军的营寨,遇人就砍,见营帐就放火。一时间魔武军军营火光冲天,喊杀声动地,乱作一团。魔武军听杀声震耳,四面火起,也不知道到底来了多少圣元军,慌乱逃避,自相践踏,死的不计其数。 璩仪约束杀红了眼的兵士,不令深入魔武军的腹地,只在外围冲杀,免得遭到围困。见魔武军虽然事起仓促,慌乱不堪,然而不久就回过神来,镇定下来,在各位长官的约束下,渐渐的列队成形,抵御圣元军的冲击砍杀。璩仪见形势渐渐不利,回头张望,见天牢城城墙上高挑的一盏红灯开始左右摇摆,按原先与浩泊设定的暗号,此是魔武军的左、右两翼骑兵前来合围救援了。当下忙传下命令,率领诸将士杀出魔武军营寨,对城门退去。 一万圣元军刚刚脱离了魔武军营寨,跑出不多远,左右两方同时马蹄声如滚雷般响起,黑夜中但见影影憧憧,不知多少魔武军骑兵尾随追杀而来。 一万圣元军着忙,大感胆寒,对着城门溃败下来。然而跑到天牢城门下,赫然发现城门紧闭,前头先到的圣元军士大为着急,对着城墙上大声喝骂,叫喊城头的军士开门。殿后的璩仪,闻听前头军士的喊叫,已然明白这肯定是师兄的计策,如果被随后的魔武军赶着败退进城,今夜的一番突袭就算白费了,对于士气更起不到丝毫的激励作用。当下璩仪扬剑喊道:“弟兄们,城头上的弟兄在看着我们,难道我们被魔武军给吓破了胆,逃回来了吗?是孬种的,就进城去;是好汉的,随我屠魔去!”说着打马回身对掩杀来的魔武骑兵冲去。 圣武军的那名管将,紧随璩仪马后,扬马刀喊道:“是好汉的,随元帅屠魔去!是孬种的,回家抱孩子去!” 此时城门适时的打开了。一万圣武军铁骑热血奔腾,齐皆返身回杀,大吼道:“是好汉的,随元帅屠魔去!是孬种的,回家抱孩子去!杀啊!”竟没有一骑进城。 在璩仪的率领下,一万圣武军铁骑,对冲杀而来的魔武军迎头痛击。魔武军想不到一向懦弱的圣元军竟然有胆子杀回马枪,措手不及,被冲了个七零八落,收脚不住。而带队的一名副军团长,被璩仪一剑砍下了脑袋。群龙无首的魔武军,士气大丧,纷纷拨转马头,逃向营寨。圣武军越杀越勇,抛却了生死后,发现心中颇为畏惧的魔武军,竟也不过如此而已,胆气大壮,士气大振,一举将魔武军杀退后,意犹未酣,随后急追,竟然又重新杀回到了魔武军营寨前。 璩仪见目的已经达到,凭借一万铁骑,根本不可能冲垮魔武军的营寨,反而有被包围的危险,忙收拢众下属,引军缓缓而退。砍杀上瘾的圣武军,听军令后颇不情愿的一边撤退,一边大声的辱骂、挑衅数量是自己几十倍的魔武军,期待能够引出一支魔武军来追,好再次过把瘾。 然而魔武军被吓破了胆,见圣元军超乎寻常的骁勇,而黑夜里又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敌人,恐怕中伏,竟然眼睁睁看着圣元军扬长撤去,就是不敢出营寨前来追袭。 璩仪带领突袭的圣武军铁骑安然自城门下返回天牢城,是役,一万圣武铁骑,能够返回的,不足六千;然而斩杀敌虏,却超过了三万,可算是大大的胜仗。胜仗犹是小可,关键是振奋了圣元军的士气,破除了魔武军不可战胜的神话,这无形的影响,方真正是难以估计。 圣武军队夹道欢迎凯旋归来的英雄们,为没能跟随出兵,后悔莫及。整个天牢城欢声雷动,喧闹震天。凯旋的英雄们目空一切,解散后,对欢迎的同伴,大肆鼓吹自己的英勇,以及砍杀了多少魔族士兵,令倾听的同伴羡慕不已,皆摩拳擦掌,也想大显身手。 而圣武与元武的将领们,大摆庆功宴,热烈庆贺自己元帅的凯旋,望向元帅的目光,已充满了狂热的崇拜。在这样一个外忧充斥的年代,还有什么比有一位智勇双全、可以带领他们走向胜利与荣耀的将领,更能赢得他们的真心钦佩呢?至此,璩仪一举奠定了他在诸将心中不可动摇的地位,完全获得了他们的信任与崇敬。 作为此事的始作俑者浩泊,淡然处在一旁,笑看诸将连番向他们英勇的元帅敬酒。白虎来到他身旁,小声道:“师兄,在你下令关闭城门时,我真是捏了两把冷汗啊。我真佩服你,那种情况,你竟然敢那么做!” 浩泊一笑,低声道:“当时我也是捏了两把冷汗,但我相信青龙是会处理好的。你要知道,这一万士卒,从未经过战事,可谓‘驱市人而战之’。他们是只凭着一股劲头作战,一遇挫折,立即就会败退。兵法云:‘陷之死地而后生,置之亡地而后存’,封了他们的后路,断了他们逃生的念头,他们方会发挥出超水准的实力。如果当时不那么做,任凭他们被魔武骑兵赶着败回天牢城内,本来士气就不足,到时岂不更不可收拾?那么突袭,岂不完全没有了价值?因此,虽然是很冒险,却也必须得冒。” 白虎点头崇敬的道:“看准时机,雷厉风行,排除万难,一举战定!师兄,论起用兵,我发现你从不墨守成规,宛若羚羊挂角,根本是无迹可寻,浑如天成;我是永远也赶不上你。” 浩泊起身亲切的拍他的肩头道:“不要对自己那么没有信心。好了,我们好准备迎接明天魔武军的怒气了。” ——后来的历史证明,正是圣元军的这次黑夜突袭,扭转了圣元军被动挨打的局面,从而操控了战争的主动权。 ******时间翻到了圣元历九百二十六年五月的一天,至此,魔武与圣元两国的天牢城会战,已整整进行了半年。 这场大战,可谓是旷日持久,双方皆投入了举国的兵力、物力、财力,围绕着这座城池,展开了凶猛的角力。也许因为双方的势均力敌,半年下来,竟互有胜负,不相上下,令战局一度成胶着状态,谁也未曾取得丝毫实质性的进展。然而双方军队将士的伤亡,却可谓是惨重无比,成直线上升,短短的半年时间,各损失了约有十余万的兵力。 在战争进行到第二个月时,浩泊与璩仪组织了一连串的反击,企图彻底击垮魔武军,那知不但没有奏功,反而连连损兵折将,此令两人对魔武军的强悍,有了新的认识,皆意识战争短时间内不可能结束。两人修订了原先的计划,在反复权衡了双方的利弊后,作出了打持久战的决定,打算将魔武军最大限度的吸纳到天牢城下,拖疲、拖垮,从而为最后的总反攻创造条件。 自此圣元军在璩仪与浩泊的连手指挥下,采取主动出击、突袭与坚守相结合的战术,牢牢控制住战场的主动权,不再给魔武军以丝毫的可乘之机,寻隙反而给它以沉重的打击。两人实施战术可谓变化莫测,令魔武军吃尽了苦头,有一次两人甚至大开城门,诱两万魔武轻骑兵冲入城内,在巷战中尽数吃掉。而经过了半年多战火的洗礼与考验,圣元军队终于锻炼成为了一支精锐悍勇的钢铁军队,总体的战斗水平,较之魔武军,已是并不逊色多少。 圣元军采取持久战术,魔武军果然大为吃不消。圣元军有整个圣元帝国为后盾,后勤补给:兵器、盔甲、粮草、兵源等等,是源源不断的自东部锦绣平原输送到天牢城而来。圣元帝国以千年的蓄积,无比雄厚的国力,支持一场高达几十万兵力的大集团军持久作战,竟是举重若轻,不见丝毫的窘迫与吃力。 相反,国力贫穷、土地贫瘠、国内资源缺乏的魔武军,却大大的不同了。虽然其占据了整个西部锦绣平原,却并没有获得很多的军需物资,原因整个西部锦绣平原,不足东部锦绣平原的一半大;西锦绣平原每年征集、收纳的粮、草,全押解到东锦绣平原囤积,西锦绣平原只保留足够当年的粮草——据说此是建立天牢城的圣元帝国第三代皇帝天鉴的规定,为的就是防备西锦绣平原被魔武军占领,从而获得无后顾之忧的补给。此一着而今正好派上用场,东锦绣平原的囤积,供给了圣元军的补给,又令魔武军补给不足,无从夺取——事实再次论证了天鉴皇帝的英明远见。而魔武军去年入侵大肆掠夺的粮草,这半年来六十万魔武军的人吃马嚼,已经精光。魔武军入侵,烧杀掳掠,致令西部锦绣平原的黎民无心耕种,田地荒芜,此时魔武军即使想从当地圣元黎民中征粮,也是无从可征。 无奈之下,詈京只有自国内运粮草与补给前来。魔武国到圣元国的天牢城下,其间近万里之遥,周转运粮,其损耗堪称巨大,——平均运到十斤粮草,路上至少就要损耗八十斤。 除了补给不足,兵源缺乏,是魔武军的另一大难题。魔武国内国土贫瘠,气候恶劣,民众虽然强悍,却一向稀少。最近百年魔武国内风调雨顺,粮食收成很好,民众有了多余的口粮养育后代,竟大肆的生育,不过短短的百年,人口赫然增加了三倍多。如此多的民众,超出了贫穷的魔武国承受的能力,魔武国只有大肆征兵,然后又大肆发动入侵圣元帝国的战争,以通过战争来消耗国内多余的人口,——这也是近几十年来魔武国频繁骚扰圣元帝国边境的因由。 詈京在西岭城会战,毫不在意的牺牲掉了近六十万魔武军,一来固然是为了迷惑圣元军,实施诱敌深入的大计;而二来,也是为了消耗掉多余的军队,——毕竟供给一支六十万军队的费用,对魔武国贫穷的国力来说,可谓是一笔天价的支出。 但此一时、彼一时,而今魔武国六十万雪藏已久的超强精锐,在天牢城下,半年来损耗过巨,渐渐的已经不足对天牢城形成覆灭的威胁了。而魔武国内,却已经是无兵可征。詈京这时又大为后悔在西岭城下,轻易舍弃那六十万魔武军了,——如果此时存在,又何惧兵源匮乏? 无奈之下,魔武军詈京元帅,只有自镇守天阙城、以及西部锦绣平原的各大城池的军队中抽调。然而因为魔武军的残暴,激怒了西部锦绣平原的黎民,他们纷纷组织起来,抗击魔武军的统治,起义的战火此起彼伏,根本扑灭不了,——这又令詈京不敢将镇守的军队抽调的太厉害。 半年下来,魔武军捉襟见肘,大见窘迫,詈京直焦头烂额,不堪重负。而天牢城的久攻不下,圣元军又异常的顽强,令魔武军士气大为低落,普遍产生了厌战、疲战的情绪,势头大非从前。——至此,浩泊与璩仪设定的疲敌、耗敌的战略意图,取得了圆满的成功。 第三十七章 运筹决胜 夜色已经很深,天牢城议政厅内,灯火依旧通明。整个圣元帝国的大脑——圣元军的大元帅、总军师,以及各大高级将领,全集中此处,商讨覆灭魔武军的战略计划。 总军师浩泊道:“经过半年多的惨烈战争,我们现在已经成功的将魔武军的七、八成兵力,调到了天牢城下,而且拖的疲惫不堪。现在魔武军已经不复去年的锐盛,加上久攻天牢城不下,士气十分低落,此时到了我们反攻的时候。诸位有什么高明的见解,可以畅所欲言。” 对着桌上的地图,地图上标明了魔武军兵力分布的情况,诸将眉头紧锁,苦苦思索。 白虎道:“如想给魔武军以沉重打击,只有主动出击一途可行。但如何出击方能奏效,实在是大伤脑筋啊。” 玄武沉吟道:“是啊。魔武军经过这半年来的战争,已经学乖了很多,对我们的突袭战术,大加防范,严密的根本不给我们留丝毫可乘之机。” 浩泊微笑摇头道:“那倒也未必。战机,要我们去创造,单单等待敌人出现破绽再去进攻,那这场战争可要打到何年月?” 闻言,诸将精神一振,依照惯例,军师如此口气说话,代表着他又有了破敌的奇策。见诸将眼巴巴的望着浩泊,璩仪一笑,道:“军师,你就不要卖关子了。一个多月来未曾主动出击破敌,众将士都憋坏了。” 诸将纷纷道:“元帅说的是,这一个多月,可把弟兄们给憋坏了。” “是啊,我的下属,直向我嚷嚷,要求出城主动进攻作战。” “我的弟兄,抱怨说,再这样下去,身体非生锈不可。” 浩泊满意一笑,他故意一个多月约束将士龟缩在防线后坚守不出,要的就是这股士气。他道:“大家既然求战心切,那我们就索性来一场天牢城会战以来最大的军事行动。” 闻言,诸将齐皆面色亢奋,大为惊喜。 浩泊手指地图,道:“你们来看,魔武军现在兵力大为不足,已经有些捉襟见肘,难以面面兼顾了。詈京将一流的精锐军团,列在阵前第一道防线,作为攻城的主力。他的指挥部,在这儿,位于大后方,防守略显有些薄弱,虽然有两个二流军团与几千精锐护卫拱卫,却很是不足。这次,我们就做做他指挥部的文章。” 诸将一见,发觉果然如此。白虎兴奋道:“这小子在洪水镇一战,一个精锐军团吃了朱雀管将掏心战术的大亏,有了前车之鉴,竟然还不知提防,哼,还真不是一般的蠢。怎么,军师,我们这次要端掉他的指挥部,一举将这小子给宰了不成?” 众将大为兴奋,真个能够斩杀詈京,那么整个战局将不战而定,实是莫大的便宜。 浩泊摇头失笑道:“你小子开什么玩笑,那有那么便宜的事情?詈京能够那么容易就死,他也不会让我们如此头疼了。而今他的后卫防守颇为薄弱,这可是我们这半年来的不停作战,不停消耗他的有生力量所致。放在三个月前,这小子何曾出现过如此明显的破绽?就是而今,能不能成功,也在两可之间。这要看大家的协同作战的水准如何了。” 众将“哦”了一声,虽然早知不太可能,意料之中,仍是掩不住有些失望。 玄武疑惑的道:“不是端詈京小子的老窝,那么打他的指挥部还有什么意义呢?” 浩泊耐心的道:“我所说的打他指挥部的主意,是以此为楔机,大为消耗他的有生力量,给魔武军以沉重的打击,为最后的反攻开创条件。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千万别妄想凭借一场战争的胜负,就可取得最终的胜利。我们所做的,不过是向着最终的胜利不停进取而已。” 诸将默默点头。 璩仪元帅笑道:“军师说的很对,大家不能掉以轻心,千万不可浮躁冒进;其实,此次军师的战术,各位能够配合的好,取得成功,战果仍然是非同小可。” 众将闻言又都泛起了精神。 浩泊肃容道:“我们这次军事行动,定在明天。先由白虎率三万铁骑,自南门出,冲击魔武军的中军。詈京小子现在已经学乖,有了一套对付我们铁骑突袭的战术。到时,白虎的军队,一定会落入他的陷阱中,被重重包围。玄武率两万骑兵,随后出中门,表面是解救被围困的白虎军,实则是为吸引更多的魔武军队。这一着也不会出詈京的意料,因此他一定还会派重兵加以阻击。此两着下来,魔武军机动军队,被征调的就差不多了。璩仪元帅,于此时率三万铁骑,出中门,解救被包围的白虎军与玄武军。这一着一定大出詈京的意料,他无军可派,又不甘心到嘴的肥肉落了空,就只有将护卫指挥部的两个二流军团派出。如此,詈京的指挥部就仅剩数千精锐护卫军保卫,完全没有重兵的拱卫了。这时,我亲率一万精骑,出北门,绕过魔武军右翼,直接冲击他的指挥部。到时,不怕詈京小子不恐惧。在我的冲击下,他必后退以避我的锋芒。指挥中枢遭袭,元帅仓促败退,在前线作战的魔武军,必然慌乱不堪,阵脚不稳。如此,你们三方面军之围将不战而解。解围后,你们迅速合兵一处,给魔武军以沉重的打击。虽然魔武军几十万精锐,凭我们不足十万骑兵根本不可能冲垮,但这一仗,足可取得一个大胜。” 听了浩泊缜密周全的突袭计划,饶是众人都是一方大将,军事良才,犹回味良久,方渐渐明晰。 玄武兴奋的道:“此计划滴水不漏,切实可行,绝对可以给魔武军以重创。” 白虎道:“不错,军师的计划堪称完美,嘿嘿,詈京小子此次有难了。” 璩仪点头道:“军师的此计划绝对缜密。只是,要注意的是,白虎军与玄武军,一定要支撑到军师军出城,魔武军阵脚大乱;否则可就糟糕了。再者,为了能够最大限度的调动魔武军,取得突袭的最大战果,我以为,我们突袭的时间,可以选在明天中午,魔武军全力进攻天牢城防线时。那样,魔武军攻击防线,又要投入大量的兵力,机动的部队,相对又会减少很多。” 诸将点头,浩泊赞许的道:“不错,就选在中午发动突袭。” 璩仪迟疑了一下,道:“军师,攻击詈京指挥中枢,任务太过凶险,我想,还是我与军师调换一下如何?” 白虎与玄武亦张口欲言。浩泊截然道:“不要争了,就此决定。你们莫非以为可以胜过我?如此关键之处,我还是相信我自己,你们顾好自己的军队就可以了。现在我们再研究一下细节,务必做到尽善尽美,不容有失。毕竟,此次军事行动,关系非同小可。” 这时厅门忽被推开,夏燕公主端着茶点走了进来,笑盈盈的道:“累了吧?夜已经很深了,大家用些点心吧。” 众人欢呼一声,如一群黄蜂般围上前去,在主角浩泊还没回过神来时,将茶点抢了个精光,且缩脖子立即吃了个干净。浩泊望着目瞪口呆的夏燕、以及她端着的空盘子,不由摇头苦笑,——这就是做老大的好处! 魔武军元帅詈京,将五十万魔武军,分为十万一部分,轮流攻打天牢城,那知半年下来,天牢城依旧未损分毫,好端端的矗立原地,这让他很是恼火。而兵源的不足,粮草的匮乏,更是让他头疼无比。最终,他在军事会议上,下了死命令给各大军团长,务必十日内拿下天牢城;其间有作战不力者,军法从事。 在曙光女神揭开了黑夜的帷幕,放太阳神的战车奔上天空的时候,新的一天又如期而至。对天牢城,魔武军又发动起了新一轮的进攻。 期待速战速决、尽快打开僵局的魔武军詈京元帅,在这一天,一举投入了铜狮与堡垒两大一流军团同时进行攻城战。 魔武国军队雪藏已久的精锐中的精锐、两大超一流军团,战斗力果然不容小觑。面对长仅仅数十里的天牢城防线,却承受着近二十万魔武军精锐的强硬攻击,守城的圣元军的压力超乎想象的沉重。幸好圣元军已经身经百战,皆是临敌经验丰富的精锐老兵,因此堪堪挡住了魔武军的超强狂猛的进攻势头。 战争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太阳神的战车不等奔驰到一天的最高点,在天牢城的防线下,双方都已经永远的躺下了三、四万精锐将士。在魔武军堡垒军团不畏牺牲的强硬攻击下,南门的圣元军严密无缝的城防,终于被突破了一个缺口。 攻上缺口的魔武士兵,竭力想站稳脚跟,扩深缺口,为后进部队开辟出道路。而圣元军自然不甘失败,拼死反攻,企图将攻上城头的魔武军给赶下城去。一时间,在缺口附近,双方的战斗呈现出了白热化,寸土必争,每一寸城墙,数度易手,争来抢去,双方的军队攻过来、又退回去,移来移去,抢夺不定。 魔武军的后方指挥中枢,魔武军的詈京元帅,正在密切的关注着战局的进展。他的身旁,站立着他的得力助手、心腹谋士羽琏侯爵。见圣元军战斗力渐渐呈现出疲软状态,而那个宝贵的缺口,在堡垒最精锐的军团的攻击下,正一寸一寸的艰难的扩大着,詈京元帅心下大喜,机不可失,忙对传令兵道:“命令待命的魔剑军团副军团长,亲率两千精锐,协助堡垒军团,重点突击此处缺口,务必给我占据、控制此段城墙;如有闪失,让他提头来见。” 羽琏侯爵补充道:“命令铜狮军团的军团长,加大攻城的力度,即使一时攻不上城头,也要牵制住守城的圣元军,使之不能够援助出现缺口的南城墙圣元守军。” 传令兵接令,立即匆匆而去。 就在詈京又投入了两千精兵、天色已经过午的时候,天牢城的南城门,突然洞开,数万圣元军重骑兵,滚滚冲出,将城前攻城的魔武军冲的七零八落,溃不成军,顿时缓解了城头沉重的压力。而城头上的圣元军,趁此良机,一鼓作气,将攻上城的魔武军一举赶了下城去,而在付出了两名管将的惨重代价,亦将魔武军魔剑军团的副军团长,击毙在城头之上。 数万圣元军重骑兵,在一马当先的白虎的率领下,冲到攻城的魔武军后,毫不停歇,对魔武军的大本营冲突而去。 身在魔武军后方的詈京,面上浮现出一丝意料之中的微笑,果断的下令道:“命令待命的苍狼军团长,指挥麾下的苍狼军团,按原计划对这股圣元军铁骑进行合围,务必围住全歼,尽数吃掉。”圣元军一向躲在坚固的防线之后,占尽防御的优势,平均魔武军每牺牲掉两名士兵,方可击毙一名圣元士兵。而担任突袭的圣元骑兵,在浩泊的指挥下,又是神出鬼没,很难对付。同样打着损耗圣元军有生力量算盘的詈京,而今见圣元军坠入陷阱,自然不想轻易放过,——毕竟在平地上吃掉数万圣元军,较之在防线上硬攻消灭,魔武军的损失相对要小得多的多。 詈京又冷冷的下令道:“传令给在前线督战的各位军团长,不许懈怠,不许张望,不许彷徨,不要顾虑圣元军出击的骑兵。他们的任务,是竭尽全力攻击城墙,务必要有所突破。告诉他们,胆敢作战不力,小心军法!” 命令很快有效的传达了下去。见到圣元骑兵出击,曾经大吃苦头的魔武军果然大为慌张,但闻听命令后,又很快的稳定了下来,不理会身后冲击大本营的圣元骑兵,聚集兵力,全力进攻城墙。 此时白虎的三万铁骑,不等对魔武军大本营形成威胁,半路被四面八方围上来的苍狼军团给包围了,左冲右突,却就是打不开一个缺口。攻击者,变成了被围者,形势殊为不妙。 察觉到形势严峻的圣元军,中门突然洞开,又有数万圣元铁骑,对被围的白虎军冲来,意图解救兄弟军的困厄。 詈京一笑:“还敢出兵?太好了!今日是什么日子,竟然能够一举消灭掉圣元军五、六万的精骑,这感觉太美妙了。立即传令给魔剑军团的军团长,率麾下精兵,将这送死的数万圣元军狙击住,不要让它靠近先前已经围住的那股圣元军骑兵。” 不一刻,魔武军中的最精锐军团、隶属魔武皇族的近卫军团“魔剑”,在军团长的指挥下,对出击的玄武两万骑兵迎去。一接战,魔剑立即中军后退,两翼合围,将前冲的圣元骑兵,尽数包围了起来。 詈京见被重重包围的两股圣元铁骑,在包围圈内不停的冲突,企图打开缺口逃生,忍不住“嘿嘿”冷笑不断:能够一举吃掉圣元军堪称主力的这数万精锐铁骑,一定大伤圣元军的元气,破城将指日可待。蓦的,一事涌上他的心头:身为自己最大的劲敌浩泊,与自己对垒交锋以来,何曾吃过如此的大亏,露出过如此明显的破绽?莫非,此是他的诱敌、惑敌之计? 詈京毕竟也堪称军事大家,一瞬间猜测到了浩泊的意图:这小子是不是想将我机动兵力给抽空,从而有所谋取?他立即下令道:“传令给攻城的各位军团长,堵住中、南两座城门,切断出城的圣元骑兵回城的退路;同时,再有出击的圣元骑兵,务必堵在城门内,不许其冲出城门。” 然而已经晚了一步,就在詈京刚刚颁布命令下去、各军团长还来不及实施时,天牢城中城门再次大开,三万重骑,在圣元军元帅的亲自率领下,冲出城来。 詈京大惊,发现璩仪率领的这三万重骑兵,果然不去解救被围困的两股圣元军骑兵,而是沿城防前护城河一侧,不停冲击攻城的魔武军队。 詈京冷静下来,暗道: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刚才的两股圣元骑兵,为的就是牵制住我的机动部队,从而为这支真正的突袭骑兵创造战机。参加攻城的堡垒与铜狮两大军团近二十万魔武精锐,正在攻城的紧要关头,遭遇上下两面夹击,还真有可能被击溃。但浩泊这小子明显低估了我魔武军的机动部队的数量,他以为经过了半年的消耗,我魔武军已经损耗过巨,不足以阻止他这三支骑兵军队了,哼,今日,就让他为自己的无知付出代价吧! 念及一举可以消灭近十万圣元军精锐骑兵,饶是冷静如詈京,也忍不住兴奋的浑身颤抖,他立即下令:“将拱卫指挥中枢的坚石与烈风两大军团,尽数派上去,将这第三股出城的数万圣元骑兵,给我包围起来,尽数歼灭!如被其逃出,让两大军团的军团长军前自杀。” “慢!”侍立詈京身旁,一直默不作声的羽琏侯爵,开口道:“这两大军团的任务,是拱卫指挥中枢,不可妄动。元帅,指挥中枢的安危更重要,是不是,派上去一个军团即可?” 詈京“唔”了一声,随即断然道:“不成!指挥中枢有两千魔武军千中选一的精锐虎威军护卫,没有危险可言;我也不相信,浩泊胆敢深入魔武军腹地,来偷袭我指挥重地。即使他有这个心,恐怕也没有那么多兵力了吧?我们仅仅派上去一个军团,对于圣元军的精锐重骑,根本形不成有力的合围;如被其冲出,后果将不堪设想——我的所有布置与计划,将毁于一旦。” 羽琏侯爵张口还想再谏,被天大的利益冲昏了头脑的詈京元帅,摆手道:“不必再说,我意已决。传令,坚石与烈风两大军团,全部出击,目标,是刚刚出城的圣元军重装骑兵!” 魔武军机动部队尽数派上战场,三股圣元军重装骑兵,尽数被魔武军重重围困,形势岌岌可危。而此时,大受鼓舞、士气高涨的魔武军,攻城力度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超强地步。一时间整个战场,魔武军占尽了上风,圣元军完全处在了劣势景遇,随时有分崩离析、全军覆没的危险。 璩仪元帅率领三万重骑兵,不停的冲击魔武军围困他的坚石与烈风两大军团,试图着突围,心下暗道:师兄,一切都看你的了,能不能扭转整个战场的形势,彻底挽回圣元军的颓势,全在你、以及一万圣元军骑兵的身上了! 形势严峻至此,即使对浩泊一向怀有超强信心的他,也不由的心下惴惴了,毕竟,这一仗,投入的本钱太大了,一时不慎,辛苦经营的老本,就会陪个精光! 见到魔武军完全控制了整个战场的形势,魔武军元帅忍不住得意的“哈哈”大笑,对身旁的得力心腹道:“羽琏,看来魔武军的取胜,就在今天了。再过几个时辰,我们将书写魔武国伟大的历史了!你知道吗,我为了这一天,等待了多长时间、付出了多少努力?而今,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刻!” 羽琏侯爵却没有像他一样得意忘形,凝重的道:“殿下,我总感觉圣元军还有足以扭转战局、反转形势之力!” 詈京元帅“哈哈”笑道:“你太多虑了!你是给圣元军吓怕了,在天牢城下,战斗如此长的时间,从未取得像今天一样的伟大胜利,因此让你感到很是不真实,从而有些疑神疑鬼!放心,我敢断定,浩泊小子已经技穷于此,我们就等着撷取最后的辉煌战果吧!” 羽琏侯爵摇头道:“你也许没有注意到,殿下,天牢城总共有三座城门,今日圣元军分别自中、南两座城门出动奇袭的骑兵,而北门,却一直紧闭不开。” 詈京失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北门是铜狮军团攻城力度最大的城段,重压之下,自保都很困难,还能够有闲暇开城门发动突袭?” 羽琏侯爵依旧坚持己见道:“北门也许攻击力度是很大,但较之中、南两门,却也并非是强上了很多。如果此时北门突然冲出一支圣元军精骑,我们又如何应付?” 詈京仰天大笑,对羽琏道:“你呀,真是太谨慎小心了。第一,天牢城内现在根本已经没有一支足以对我们魔武军构成威胁的骑兵军队;第二,即使有这么一支重骑军队,出北门,能够起到什么作用呢?即使它解救了北门的危机,将铜狮军团尽数冲垮,而北门离主战场那么远,如它想解救被围困的圣元骑兵,等他赶到,十万圣元骑兵也好被全部歼灭了。而我们歼灭圣元铁骑的军队,乘胜而进,反而还可以再将它也围困吃掉!” 见羽琏侯爵默默无言,似乎被自己说服,詈京得意的笑道:“你不必担心,战局是尽操我手。此时,仅凭区区一支圣元骑兵,妄想扭转战局,是根本不可能的,羽琏你也太小心了。除非这支铁骑……哼,啊!不对!”詈京忽然想起一事,羽琏也蓦的有会于心,终于察觉出自己一直感到不对头的地方到底在那儿。两人骤然对望一眼,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恐惧。 詈京一瞬间脸色变的煞白,丝毫不敢怠慢,立即果决的道:“立即下令,命令铜狮军团长,给我集中兵力攻击北城门附近的城墙,同时堵住城门,如被圣元骑兵自城门冲出,我就要他的命!” 羽琏侯爵亦急促的对另一名传令兵道:“命令围困圣元军骑兵的魔剑军团军团长,立即放弃任务,接到命令,马上率骑兵回援指挥中枢;如敢怠慢,立诛无赦!” 两名传令兵立即上马而去。 詈京对身旁侍立、统领两千虎威护卫的两名万夫长其中的一名,声色俱厉的道:“你,统领一千虎威军,立即驰援北城门,协助铜狮军团长。北城门如打开,有圣元骑兵冲出,你给我死死挡住,务必不能够让它冲出城来!” 那名万夫长第一次见元帅如此失态,意识到形势的迫急,不敢怠慢,慌忙召集起麾下一千名虎威军,上马对北城门急急赶去。 詈京咬牙切齿恨恨的道:“我真是蠢,竟然没有想到浩泊会来这一手!如果北城门真的有一支骑兵杀出,那么今天的整个战局,全是浩泊小子早布置好的,我们整个动作,都在他的算计之中!那么,我们不但不能够取胜,反而有大败一场的可能。啊!浩泊,浩泊!我真想亲手宰了你!” 羽琏侯爵望着近卫军飞一般赶去北城门,忍不住喃喃的道:“但愿能够来得及,不然,形势可真的就危急了!” 注目北城门的詈京,忽然脸色难看到极点,艰涩的道:“已经来不及了……” 果然,一千虎威军尚在半路,铜狮军团长接到命令,还不及按令而行,天牢城的北城门,陡然洞开,一支银盔银甲、精锐无比、散发出无比强大的杀气的圣元军骑兵,自城门冲了出来。  第三十八章 重创魔武 那支圣元军精骑,如同一支犀利的长矛,将城门外密集的铜狮军团军士,好不费力的一举洞穿。 这支长矛的矛尖,赫然是骑着神圣独角兽、挥舞着圣枪的浩泊;紧随其后,是金刚狼等一百名忠勇护卫组成的矛身;忠勇护卫身后,是自十万圣元军骑兵中精挑细选出的一万精悍骑兵。 突破魔武国铜狮军团,这支精骑毫不停滞,并不与铜狮军团多做纠缠,立即对着魔武军的指挥中枢奇袭而来。 半途,遇上驰援北城门铜狮军团的魔武军一千虎威军,两下立即展开了一场遭遇战。两支堪成两军最精锐的骑兵军队,猛然撞在一起,顿时尘土大起,血肉横飞,如同是巨浪撞击上岩石。但闻战马悲鸣,杀声震天,战况惨烈到极点。魔武军虽然剽悍,但圣元军也不弱,况且占有压倒性的人数优势,又有浩泊率领的一百忠勇护卫担任先锋。实力相差太过悬殊之下,魔武虎威军几乎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被一万圣元精骑冲的溃不成形,死伤无数。 詈京见圣元骑兵冲散救应的一千魔武虎威军,如闪电般对指挥中枢逼近而来,而周围仅仅剩下一千虎威护卫,——前来救驾的堡垒军团,又刚刚动身,远水救不了近火,不由的一时间慌作一团。 羽琏侯爵冷冷喝道:“虎威军,准备战斗。”此话完全是多余的,见圣元骑兵越逼越近,虎威军早摆出防御阵势,团团护卫住自己的元帅。 羽琏侯爵颇为焦虑的道:“元帅,我们还是暂且撤退吧,后方十几里处的辎重区,有数万重兵拱卫,足以保护元帅的安全。” 詈京喃喃道:“我不甘心啊,如此一撤,还在战斗的军队,势必也随着后撤。如此,今日的大好形势,将前功尽弃。而圣元军随后追袭,我军又要损失多少军队啊。” 羽琏见圣元骑兵又冲近了不少,大声道:“元帅,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为今之计,还是传令各大军团长,一边战斗,一边撤出战场,尽量将损失减少到最低;同时命令辎重区的军队,前来接应。不然,你有个闪失,全军可要军心大乱了。” 此时一骑当先、骑着神圣独角兽、越逼越近的浩泊,扬声大喊道:“詈京小儿,别来无恙?老朋友来探望了!” 詈京闻听浩泊的大喊,浑身不由得一颤,而坐下的双头魔豹,感应到克星神圣独角兽的圣洁气息,亦不停的浑身发抖。詈京长叹口气,颓然下令道:“向西方辎重区撤退!传令各大军团长,撤出战场,退向西方辎重区。” 浩泊见詈京在一千精锐骑兵的保护下,向西方退去,忙引军衔尾急追。但毕竟相距太远,而圣元骑兵远道来袭,体力消耗甚巨,詈京的一千骑兵,却是轻装后退,一泻千里,根本追之不及。 浩泊双目精芒大盛,一夹跨下的追云雪。追云雪立时把握到他的心意,额头高高扬起,上面的螺旋金角光芒大涨,散发出璀璨的光芒,长嘶一声,声震九天,全身的毛发剧烈飞扬,赫然骤然加速。远远看去,一人一兽,如同一道白色的闪电般,疾射而出,瞬息间掠过了数里的空间,将一万圣元军精骑远远抛开,直冲入护卫詈京的一千精锐骑兵之中。 浩泊挟追云雪的巨大冲力,挺手中的圣枪,巧妙的拨开、避开密集拦截的魔武军骑士的长枪与马刀,如同水中游鱼,游刃有余,一举冲到了一千魔武军的腹心重地内,直接威胁到相距已经不足五丈远的魔武军元帅。 魔武军大吃一惊,于此紧要关头,顿显示出良好的军事素质,在万夫长的呼喝指挥下,丝毫不乱,挺手中的长枪,对浩泊纷纷攒刺,自四面八方压挤而去,企图将其一举刺死于乱枪之下。 浩泊大喝一声,挥舞圣枪,纵横纷刺,密若飘雪、乱如舞絮,所涌上来的魔武军将士,纷纷落马,根本没有一合之将。那名万夫长大怒,挺长枪亲自冲上前去,对全身甲胄的浩泊,唯一没有甲胄遮掩的脖颈,一枪刺去。但他那是浩泊的敌手,一枪刺到半途,已被浩泊后发先至,一枪刺中胸口。浩泊的圣枪是何等的尖锐,力道又是何等的巨大,那名万夫长顿被穿透胸背,坠马而死。 魔武军的总参谋长羽琏侯爵,此时临危不惧,指挥若定,关键时刻尽显大将风范。他大声呼喝,不停的有效的命令,竟趁着浩泊被万夫长等魔武骑兵围住的短暂的时刻,指挥着魔武骑兵组织起一道防御阵列。 在羽琏的命令下,但见魔武军士挺枪横盾,密密麻麻的排一起,将自己的统帅挡在后面。面对脱出魔武骑士的合围,不停冲近的浩泊,魔武骑士齐声呼喝,将手中的长枪、巨矛,同时向前挺出,排列的密集如林,层层叠叠形成一堵完全由枪矛组成的壁垒。 浩泊大感棘手,如此一支完全由魔武军最精锐的将士所组成防御阵列,如想突破,实非易事。然而詈京已经近在咫尺,就此放弃,实在可惜。浩泊一横心,长啸一声,夹追云雪向前冲去,而手中的圣枪,瞬间随心意幻化成便于攻坚的巨斧。追云雪受到浩泊高亢战意的感染,大感兴奋,额头的金角光芒更炽,长嘶一声,一边加速,一边额头的金角不停释放出高阶位的雷属性魔法,对排列如一堵墙壁的魔武军骑兵,不断的做集中一点的攻击。 “壁垒”虽然坚固无比,但受到追云雪雷属性魔法的不断攻击,防御最弱的一段不久就枪折矛毁,马死人亡,出现了一个宝贵的缺口。浩泊大喜,手中的圣斧不停的横劈斜砍,将首当其冲的魔武骑兵连人带马尽数劈死、劈飞,不停的扩大着缺口。 位于魔武骑兵层层保护的詈京,见下属在浩泊的攻击下死伤无数,伤亡惨重,而浩泊的攻势竟然毫不停滞,不停的冲近而来。他大为恼怒,暗中道:莫非我还怕了你不成?虽然你有光明魔王的圣剑护身,但我也有黑暗神王的神刀在手,况且我还是被黑暗神王亲自培训了一年之久,难不成临头我的武功还弱了你不成? 詈京长啸一声,大喝道:“浩泊,你急着要寻死,我就来成全你!”握着散发出黝黑异芒魔刀,催双头魔豹,对浩泊冲去。羽琏侯爵在后大呼:“元帅,你不可轻易涉险,这小子危险!” 浩泊长笑道:“詈京小儿,是男儿的,就应该如此面对面的明刀实枪干上一仗,仗着人多势众,躲在下属的身后,算什么英雄好汉?”说话间,詈京已经冲到他的身前,大喝道:“少废话!看刀!”一刀对着他当头砍去。 浩泊见其果真做正面的对决,心下暗喜,此时的他早已今非昔比,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将詈京斩于马下,——而且即使以他以前的势力,詈京也是要略逊一筹的。见詈京的魔刀劈来,他暗暗摇头:这小子,较之冥神使者是差的远了!一斧硬接。 见主帅御驾亲征,亲自迎敌,魔武军士士气大振,齐声呼喝为主帅助威。 “呛啷”一声,詈京的魔刀被浩泊轻易挡开,浩泊圣斧巨大的反震力涌去,詈京坐下的双头魔豹立脚不住,接连后退,而他握魔刀的右手,被震的虎口破裂,鲜血淋漓。至此,他已经心生惧怯了。 浩泊得势不饶人,沉喝一声,一斧势如奔雷,对詈京当头劈去。武功到了两人如此超凡入圣的地步,任何的招数都已失去了作用,所剩下的,只是力量的对抗,——谁的实力雄厚,谁将取得最终的胜利。 詈京只觉浩泊这一斧石破天惊的劈来,斧头破空,当头的劲风压来,沉滞无比,压迫的自己胸口无比的沉闷,呼吸不畅。 詈京厉啸一声,全身散发出乌金般的光亮,双眸亦瞬间变做漆黑无比,如同黑夜的帷幕,而手中的魔刀,更是异芒大涨,不住鸣颤。 “轰!”刀、斧相撞,一明、一暗两道色彩分明的劲力撞在一起,瞬间竟然呈胶着状态,一动不动。时间过了似乎很久,又似乎很短暂,形势诡异无比,而接着,两道碰撞的劲力,无比凶猛的向四围崩射。四围受到波及的魔武军骑士,连惨叫都不及喊出,立即连人带马,变做一团肉泥,萎靡倒地。 当事的两人,所承受的反震力,更是要猛烈上百倍。浩泊已经修成了天神的体质,尚拥有一对天神的羽翼,区区詈京,根本对他造不成伤害;然而他毕竟低估了魔刀的威力,它所蕴涵的能量,赫然不在圣剑之下,一时不慎,差点吃上大亏。而詈京的日子自然是更不好过,他感觉魔刀上传来的黑暗能量天生的克星、无比圣洁光明的能量,力道淳厚无比,如非有魔刀对之产生自然的克制与抗拒,他非全身爆裂死于非命不可。饶是如此,詈京也是七窍溢血,腑脏震伤,一条命已然去了半条。 詈京的坐骑双头魔豹,在追云雪的雷系魔法打击下,也是气息奄奄,此时察觉到主人的形势严重,奋起最后一丝力气,驮着詈京狂奔出去,脱离了浩泊的攻击范围。浩泊受魔刀蕴藏的黑暗能量的反噬,一时间也几乎失去了行动的能力,因此眼睁睁看着到手的猎物给跑了。 魔武骑兵见自己的元帅被浩泊打的抱鞍吐血、大败而逃,大怒之下,挺枪扬刀,对浩泊层层围了上去。 追云雪察觉到形势不妙,一声嘶叫,额头的金角不停释放雷属性的魔法,生生将围的严丝无缝的魔武军轰出一个缺口,驮着背上的主人,对来路奔去。 虎威魔武军见一万圣元军精骑已经逼近,也不敢前去追击,回身簇拥着元帅,向西方如风退去。 浩泊将魔刀的黑暗能量尽数驱除体外,瞬间恢复了功力,望着退去的詈京的身影,暗道:“可惜!”远远见西方尘头大起,显然是魔武军守护辎重区的军队,前来接应了,忙引军掉转头,全速撤退。 此时魔武军诸大军团,见指挥中枢部处于极度危险之中,又听到撤退的命令,不敢怠慢,忙撤出战斗,引军回救。 浩泊见迎面退下来的魔武军各大军团旗帜鲜明,心知如正面相遇,自己这一万骑兵,根本不用接战,被冲来的几十万魔武军踩也给踩成肉泥了。他引军斜里刺向东北冲去,绕开魔武大军的主力锋芒,避到几十万魔武军的边缘,以减轻压力。遇到实在是避不开的魔武军,就引军直接冲杀过去。 魔武军撤退心切,根本无心接战;圣元骑兵处于魔武军包围之中,虽然战斗力超强,却也是无心战斗。因此两下往往虚假的敷衍接战一阵,“战斗”到各自位置恰好相互颠倒过来时,立即呼哨一声,脱离战斗,一边戒备,一边各自撤退各自的。就是这样,浩泊率领的一万圣元军精锐骑兵,最后竟然安然撤返回天牢城的北门。 天牢城前,围困圣元骑兵的魔剑、坚石、烈风等几大军团,接到“救援指挥中枢”的命令后,立即脱离了战场,损失可谓微乎其微。 魔武这几个军团一撤退,被围困的璩仪、玄武、白虎三大圣元骑兵军队,立即获得自由,合兵一处,起死回生。合兵后的圣元骑兵,主要目标并不在撤退的魔剑、坚石、烈风等军团上。而三大军团军容严整,撤退有序,前队不乱,断后不惧,也没有可以袭击的破绽,虚假的尾随追击了一阵后,立即撤军回来,按原计划对攻城的铜狮与堡垒两大军团,全力打击。 此时攻城的铜狮与堡垒军团,见兄弟军队仓皇后撤,抛下孤零零的自己,完全暴露在城头的守军与城下的骑兵面前,大有背腹受敌、全军覆没的危险,当即也想撤退,却已晚了。两大军团,被自城门列队冲出的圣元守军,死死拖住。随着圣元骑兵的投入战斗,两大军团立即全军溃败,成为散沙,乱作了一团。圣元军随即展开无情的追杀,最后加起来有二十万兵力的铜狮与堡垒军团,能够逃回到的后方辎重区的,竟然不足五分之一,可谓折损严重,元气大伤。 大获全胜的圣元军,欢声雷动,士气高涨,而浩泊与璩仪的声望,亦涨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所有圣元军,将两人直当成了神明一般崇拜。此长彼消,相形之下,魔武军士气大丧,低落到极点,而又损失了二十几万军队,兵力已不足对天牢城构成威胁。 詈京将魔武军辎重区大肆扩整,将剩余的几十万魔武军尽数屯扎此处,一边休整,一边等待国内的援军,一边大肆抽调驻守西锦绣平原各大城池的军队前来补充,以企图做最后的决战。——看来,攻不下天牢城,灭不掉圣元帝国,詈京根本是不会善罢甘休。 夜晚,天牢城大摆宴席,犒赏三军将士。除了站岗当值的士兵不许饮酒外,其余所有将士都喝的头晕脑涨。 在天牢城议政厅宽敞的大殿内,璩仪下令,大摆流水宴席,召集诸位将领,开庆功宴庆贺此次大捷。凡是圣武、元武两大军团的管将级别以上的军官,全部得以列席。众位将领,无论是贵族爵士,还是平民出身,全部兴高采烈,融洽的合为一体,再不分彼此。但见大殿内觥筹交错,喧闹冲天,诸位将领互相敬酒,将美酒当作凉水一般灌进肚子里。而身为主角的浩泊与璩仪,更是被诸位将领灌的七晕八素,分不清东南西北。 酒量甚豪的西宁公主夏燕,本来与诸将喝的兴致高昂,但见浩泊疲于应付,被诸将灌的捉脚不住,东倒西歪,丑态百出。心疼心上人之下,忙蹭到他身边,一边给他擦拭额头的汗水,一边替他应付纷涌而至前来敬酒的诸将。 两人关系本来就已经公开,此时诸位将领更是肆无忌惮的拿两人打趣、开涮,凭空生出不少乐趣。 在一旁旁观的白虎与玄武,见西宁公主替酒量甚小的浩泊不停喝掉敬上来的美酒,惊的目瞪口呆,对西宁公主的酒量,有了新的认识,暗自庆幸,以前没有同西宁公主拼酒,从而自取其辱。而璩仪对师兄连同喝酒都有美女代替的好福气,是大为羡慕,对师兄的崇拜,又增添了好几分。他一边暗自叹气自己背运,一边苦着眉头喝干一杯又一杯敬上来的美酒,明明如同喝苦胆汁,还要作出一副心甘情愿、喝的酣畅无比的模样,心下那真叫一个苦不堪言。 对于浩泊的艳福,随之而来的一件事,像一瓢凉水,彻底打消了璩仪的崇拜与羡慕,转而深深的同情怜悯起他来。 宴会进行到一半时,一名仆从对细心服侍浩泊的夏燕悄悄说了几句话,夏燕一蹦三尺,立即甩开喝的站立不住的浩泊于不顾,一脸兴奋的冲出殿去。 不久,夏燕挽着一名千娇百媚、高贵清雅的少女走进殿来。一瞬间,大殿内所有人的眼神,全被这名少女所吸引,皆目不转睛的望着她。 浩泊一见来人,心下大喜,脚步趔趄的快步走上前去,挽她的手欢喜无比的道:“灵岚,你可来了,真是太好了。呃——,你可知道,这段时间我有多想你?对你的思念,不分日日夜夜,都到了无时不刻的地步。” 闻听浩泊浓情蜜意的都有些令人恶心的甜言蜜语,白虎、玄武直鸡皮疙瘩落了一地,暗道:师兄泡马子的工夫,看来已达到了超凡入圣的境界,当着大厅如此多的下属,这般甜言蜜语,竟是说的自然而然无比,不带丝毫的扭捏;仅凭这几句话,即使与号称圣剑‘情圣’、脸皮厚的像猪皮的某人,也是不落下风、有的一拼。 璩仪在心下更是大加佩服:几年前师兄尚对女孩子没有丝毫的感觉,一副清高无比、好象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没想到短短几年间,竟如此出息;看来有必要对师兄贿赂一下,让他多少传授些泡妞的经验。 闻听浩泊的话语,身为当事人的龙族公主,更是欣喜的两眸异彩泛出,——没想到仅仅几个月不见,原本如同呆木头的他,竟然学会了哄人欢心,真让人想不到。 龙族公主羞红着脸,故作矜持的喜孜孜的道:“真的吗?你有那么想我?” 浩泊扬眉稍一本正经的道:“当然了!我想出了一个歼灭魔武军的天大的妙策,绝对可以成功。只是这个计策只有你能够帮我实现,没有你根本不成,——你说,我怎么能够不想你?” 闻听如此不识风情的话语,大厅中出乎意料的众人,齐皆心律失常,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龙族公主的脸色一瞬间难看的毫无人色,冷冰冰的道:“难道,你想我,就是因为我能够帮你实现你的计策?除此之外,你就根本没有想过我?” 喝过了量的浩泊,有些头昏,完全没有意识到急速膨胀的危险即将爆发,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道:“也并不完全没有想过你,在你离开的这段日子,我想过你……呃,有两次!其中一次是因为想起了你的父亲,而顺带想起的你。” 见浩泊越说越不像话,璩仪大感形势不妙,担心自己心中的偶像惨遭当众殴打的悲惨命运,忙上前扯他衣袖道:“军师,你醉了,到后面睡一觉吧。灵岚小姐远道而来,也累了。有话明天再说。”心下惴惴不安的他,根本不敢看龙族公主的脸色。 谁知迟钝到极点的浩泊,根本不领他的情,忽然奇怪的道:“你为什么踩我的脚?我不走,我没喝醉,我要与灵岚说说话。”闻言璩仪差点没昏过去。 龙族公主颇有些阴恻恻的道:“你闪开,让他继续说。” 璩仪听出龙族公主话语中蕴藏的浓浓的火药味儿,担心自己惹火烧身,被挡成了替罪羊,不敢再多管闲事,一缩脖子,退到一边,暗暗道:师兄,你可千万好自为之,恕小弟无能为力了。 浩泊果真不要脸的正色道:“灵岚,这件事情,你一定要帮我的忙啊。当然,是要损耗你一点灵力,但应该不会很严重。哦,对了,你的伤势好了吗?” 灵岚咬牙切齿的道:“你、还、记、得、我、受、过、伤?” 浩泊呆呆的道:“对啊,我怎么能够忘记?不过你养伤的时间也太久了一点,又不是很严重的伤势,还用养那么长的时间?我……” 闻言,怒火再也抑制不住的灵岚,直接用一句话代表了的她的心声:“你——死——去——吧——”顺便释放了一个高阶位的雷属性的魔法,“轰!”将浩泊给轰了个全身乌黑,体无完肤! 被魔法轰上半空,又身不由己、当空连做了三个360度翻体高难度动作,随即“啪”的呈直线状态摔落地上的浩泊,气急败坏的爬起来,恼怒的道:“你、你做什么?吃错药了?怎么用魔法轰我?” 众人大翻白眼:吃错药的人,是你才对吧? 灵岚理也不理他,气呼呼的拂袖走出了大厅。 璩仪见事情要黄汤,如果真个灵岚一气之下回龙岛去,师兄的计策可就泡汤了,那样魔武军自然歼灭不了,而吃亏的却是圣元军,忙推师兄道:“快去追啊!” 浩泊恼怒的道:“我追什么?她这样对我,我还去追?” 璩仪气的说不出话来,良久道:“你刚才说的那叫人话?还不快去对人家赔礼道歉?”随即附他耳上道:“你还要不要人家帮你实现计策了?” 浩泊省悟,忙随后赶了出去,边道:“灵岚,你别走,我错了,我道歉……” 在天牢城的宽敞街道上,浩泊终于拦住了赌气的龙族公主,赔笑道:“我错了,我刚才是喝多了,你别生气。” 龙族公主叹口气,回身淡淡道:“我没有生气,我知道你就是那种对感情细节没感觉的人。现在,我只问你,我走的时候,你眼上我制造的黑眼圈,怎么没有了?” 浩泊嘻笑道:“没有了就没有了呗,你难道让我天天顶着一个熊猫眼?那太有损我光辉的形象了。”与体内的圣剑溶为一体的他,随之也拥有了圣剑破解所有属性魔法的能力,因此灵岚费尽心思制造的黑眼圈,不到三天,就自动消失乌有了。 灵岚“哼”了一声,道:“那么,你在我走后,又勾搭上了几个女孩?你可说实话,敢哄我,可休怨我不帮你。” 浩泊苦着脸道:“我不也就是仅仅与嘉惠公主确定关系了吗?此外可再也没有什么了!” 醋海生波的灵岚,恼怒之下,粉拳如雨点般捣在某人的勾魂眼上,一边大叫道:“你终于勾搭上她了!你这个没良心的,死去吧!”一顿铁拳下去,拳下的“沙袋”发出了的惊天惨叫,而原本感到郁闷的龙族公主,一通发泄,心怀大畅,感觉爽然,施施然扬长而去,将鼻青脸肿、最后连惨叫也喊不出的某人横置街头不顾。 就这样,英明神武的圣剑骑士团团长大人,一双眼睛又惨遭荼毒,再次时髦起来。捂着见不得人、不停冒着金星的双眼的他,暗自庆幸没有人看到自己的糗样。殊不知,大街两旁的树上、屋顶上、各类招牌后,正闪烁着无数对幸灾乐祸、大看热闹的贼眼。  第三十九章 最后较量 夜色如水,寒星寥落。 此是“天牢城大捷”后的第三个夜晚,浩泊与璩仪、白虎、玄武、灵岚、夏燕等,对天牢城防线作突击巡视,看担任防守的士兵有无懈怠,毕竟心有不甘的魔武军随时都可能杀回马枪,对天牢城发动突袭。正是处在胜利之后,从而更不能丝毫大意,要时刻提防敌人的狗急跳墙。 浩泊对玄武道:“魔武军最近几天有什么动作?” 玄武皱眉道:“密探来报,詈京小子了一道又一道的军令,将镇守占领城池的魔武军队,大肆抽调前来,看来他似乎不甘心,还想再战。” 浩泊点头笑道:“果真没有看错他,那小子就是那种永不服输、遇挫愈刚的人,天生的争强好胜。如果战事按他的意愿顺利发展下去,这小子反而能够沉的住气,不骄不躁;一旦战局脱离了他的意料之外,他又很容易走入极端。” 璩仪不可思议的道:“竟然还有人有这样的性格?不过能够挫败这小子,激的他走入极端,即使整个圣元来说,除了师兄,还真没有几个人。” 浩泊叹口气道:“我也是很侥幸,而且事前就深入魔武大陆国,故意结交他,细察他的弱点,算是占了先手的便宜吧!” 白虎冷“哼”道:“还有如此狂傲的人,他以为他是谁?难道世间万物能够都按照他的意愿来发展不可?” 浩泊摇头道:“这正是他的为人:一向以为人可胜天,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无比强大的自信,配以犀锐的洞察力、超凡脱俗的猜度能力、几乎不偏离事实的精确计划……这些的确是他狂傲的资本。本来他是可以做成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的,只是他的性格中,那微小的瑕疵,最终成为了他的致命弱点——经不起失败、在失败中保持不了冷静的头脑,一旦事情脱离了他原来的猜度,向着超出他的想象的方向来发展,他就不知所措,一扫往日的冷静沉稳明锐,变的固执、狂傲、不可一世。这时的他,一心想着如何挽回形势,而不再顾及真实的现况,只一味的蛮干。也就是说,他这个人,能伸,而不能够缩,仅仅算半个英雄而已。” 璩仪等人还是首次听到师兄臧否他的敌手,齐皆露出感兴趣的样子,玄武问道:“除了詈京这小子,放眼天下,不知还有谁人师兄能够看的过去呢?” 浩泊摇头叹息道:“我所看中的,仅仅只有这个小子而已。幸好这小子还有这点缺陷,从而被我利用,针对用计,令他举止失措。如果他能够伸,又能够缩,那天底下,再也没有人能够制衡他。这也是真可惜了的!” 一旁听几兄弟大加谈论魔武军元帅,而并不提及当前的战局,大为气闷的夏燕,开口嗔道:“你们怎么净说些没用?管他詈京什么性格、是不是英雄呢?现在魔武军败退,士气沮丧,威仪不整,军心慌乱,正是我们主动出击,前去偷袭的大好时机。如果被詈京将镇守后方的军队调集过来,大加休整,恢复了元气,从而重新兵临天牢城下,再次对我们形成威胁,到时受难的还不是我们圣元军?” 璩仪三人闻言点头,转头望向浩泊。 浩泊一笑:“这件事并非你们所知道的。我故意按兵不动,为的就是让詈京小子将驻扎在后方城池的军队大肆抽调过来,这件事过会儿我们再谈。现在,让我来考考你们,此次战争,魔武军获得最大的利益,是什么?” 白虎抢先道:“此次魔武军所获得的真正利益,自然是消灭了圣元帝国最精锐的神武军团!一举歼灭了拥有四十万精锐兵力的圣元帝国整整一个军团,为攻打天牢城扫清了道路,这无疑是获得了天大的利益啊。” 玄武摇头道:“不对!魔武军获得的最大利益,应该是夺取了整个西部锦绣平原,——如此辽阔的地域,如此肥沃的土地,对于贫瘠的魔武国来说,无疑于大旱逢雨,利益直难以估量。” 璩仪见浩泊询问的望向了他,沉吟道:“我认为,魔武国获得最大的利益,是打到了天牢城下,——这对圣元帝国的军心、民心,都形成了足够大的震慑。无论在政治上,还是在以后的攻战中,魔武军都大占便宜,获利匪浅!因此我认为这无形的影响力,才是魔武军此次战争所获得最大的利益。” 对此类问题,灵岚与夏燕无疑都兴趣缺缺,因此饶有兴趣的望着兄弟四人对答,都没有置言。 浩泊一笑,道:“我再问你们一个问题,换作你们现在担任魔武军的元帅,在当前的形势下,下一步打算怎么走?” 三兄弟一呆,皱眉苦苦思索,皆摇头道:“现在也真是没有什么妙着可走,进,没有路;退,又不甘心。” 浩泊笑道:“看来你们都是不善于‘缩’啊。凡事有得就有失,要勇于去放弃。获取,固然是一门大学问,很难做到;而放弃,却更是一门艺术,在适当的时机、适当的地点,无比准确的去有所放弃,——这,又岂止是千难万难所可形容?我来告诉你们,魔武军此次战争,真正获得的利益,并非是你们刚才所说的,——真正的利益,是它夺取了天阙城!”浩泊见诸位兄弟一脸不可思议的神色,笑道:“你们都忽视了天阙城这座的至关重要的战略要城的作用,须知道,只要魔武军能够稳守住天阙城,在以后的战争,将完全取得主动权;圣元军失去了天阙城,却只有永远处在被动挨打的地位了。如果詈京现在立即撤军,将整个西部锦绣平原全部放弃,将所有兵力全部收缩进天阙城内固守,那样,圣元帝国的劣势将无可挽回!虽然那样整个西部锦绣平原还是属于圣元帝国,但只要魔武国愿意,随时都可以发动一场侵略战争,一举攻打到天牢城下。魔武军掌握了天阙城,等于掌控了进入圣元帝国的门户,又有晴日与耀月两省作为强而有力的后盾,只要屯兵四十万,一边休养生息,一边不停的骚扰西部锦绣平原,消耗圣元帝国的国力,如此这般,无须百年,圣元帝国非被其灭亡不可!” 璩仪等三人恍然,越想越觉的正确,不由大为吃惊。璩仪道:“师兄,那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毕竟天阙城我们丢不起,可不能够让占领的魔武军给站稳脚跟!” 浩泊“哈哈”大笑道:“这是自然!你们以为我早早预备下朱雀在离天阙城很近的极蓝领地整军备战,为的是什么?——明明知道天阙城重要,我又能掉以轻心?” 璩仪长吐口气,喜悦的道:“朱雀师弟擅长奇袭,由他担任收复天阙城的重任,是再也合适不过。 浩泊正色道:“正是为了保证朱雀突袭天阙城能够成功,也为了下一步我们收复失地做好准备,因此我一直按兵不动。”见诸位师弟面色不解,浩泊接着道:“你们要知道,我们将魔武军歼灭在天牢城下,是易如反掌;但我们将当前的这批魔武军给一举吃掉,那么占领了整个西锦绣平原城池的魔武军,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从而有可能死抗到底。到时,我们要想收复失地,就只有一座又一座的城池挨次去攻打了,——那样,要损失多少兵力、物力?而我们按兵不动,任凭心有不甘的詈京小子,将后方的兵力大肆抽调过来,整军准备再战。等他将后方的兵力抽调的差不多了,我们一举将其歼灭,一来大大的消灭了魔武军的有生力量,二来后方镇守城池的魔武军被詈京抽空,对于我们之后的大举反攻、收复失地,奠定了良好的基础,对朱雀收复天阙城,也是压力大减啊。” 璩仪等皆是面现钦佩,相顾无言。 浩泊道:“我们现在所要做的,就是给詈京小子时间,让他抽调镇守后方城池的魔武军前来集结。我们所要注意的是,不能够让当前的魔武军,退缩回天阙城,那样可就有大麻烦了。因此,玄武,你要密切关注魔武军的动向,任何风吹草动,立即向我禀报。” 玄武躬身凛然道:“玄武明白!” 璩仪道:“魔武军集结完毕后,我们如何行动,才能够将其一举歼灭呢?毕竟几十万的魔武军精锐,非同小可,到时我们的损失,也会是很惨重的。” 浩泊笑吟吟的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接下来的战争,是好打的多了。我们圣元军根本不用再费丝毫的力气,不会再损失一兵一将,——上天就会帮我们将魔武军给消灭。” 众人精神一振,齐声道:“愿闻师兄妙策?” 浩泊笑道:“我的计策很简单,所需要的人手,也仅仅一个人就足够了。比如说,灵岚——” ****** 魔武军主帅大帐内,詈京殿下面色忧愤,踞案秉烛独坐。案牍上,摆满了文书与宗卷。 羽琏侯爵揭帘进帐,面色担忧的望了詈京一眼,上前低声道:“殿下,你可要保重身体啊。在这个紧要的关头,你可千万不能倒下。”几日前与圣元军的大战中,詈京与浩泊交手,被打的重伤,呕血而逃,至今伤势没有痊愈。而又逢大败,军士损失惨重,身为主帅、一向争强好胜的他,未免气愤难平,心怀抑郁。 詈京淡淡一笑,掩不住一脸的病容,道:“我没有事。最近圣元军有什么动静?” 羽琏皱眉道:“最近圣元军一直按兵不动,固守在天牢城内,并没有主动攻击我军的迹象。实在猜不透,浩泊那小子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按理说,乘胜而进,此时正是攻击我军的大好良机。丝毫不见动作,这不像那小子的为人,除非,他另有图谋。” 詈京轻轻点了点头,沉吟道:“我也怀疑他别有诡计。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这也许是那小子在故弄玄虚,企图令我们心存怀疑,从而不战而退,撤军而回。” 羽琏叹气道:“这也正是那小子的可怕之处,我们的一举一动,全部被他料中,落入了他的算计之中;而他的谋划、计策,我们却根本猜度不出,悟解不透,处处落在了下风。如此,我们岂能不败?” “咯叭!”詈京一举折断手中的笔杆,目射寒光,淡淡的道:“每一次都是这小子坏了我的大事,而后知后觉的我,却竟然丝毫不察,被完全蒙在鼓里。前一次西岭城会战,我错将夏秦亲王当成了主要的敌手,而忽略了这小子的存在。当时我只以为,这小子虽然也算是一代英才,但在两国交战的超大规模战场上,他还没有操控全局的能力。他的能力,不过做做狗头军师,给夏秦出谋划策而已。因此我费尽心机的将夏秦亲王给铲除,却对他不加理会。没想到,而今我才发现,主要的敌手竟然是这小子,没有他,恐怕我早已完成覆灭圣元帝国的大计了。唉,我真后悔,我的老师宪闻公爵,——上一次两国会战魔武国硕果仅存的名将,数次的警告过我,要我千万小心圣剑山受命者,说他们可能是我大计的绊脚石。我当时很不以为然,而今明白过来,却又是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我真是魔武国的罪人啊!” “殿下不必自责,战争瞬息万变,任何人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只是,下一步怎么行动,还望殿下示下。”羽琏询问道。 詈京轻吐口气,随意的道:“先说说你的意见是什么?” 羽琏谨慎的选择着词句道:“我知道殿下一生的梦想,就是率领魔武国的人民,打回到锦绣平原,灭掉圣元帝国,重新夺回原本属于我们的肥沃土地,——这也是我们魔武大陆国近千年来无数代人的梦想。而今,殿下终于率领圣军,破天阙城,收复西部锦绣平原,打到了圣元帝国的天牢城下。如此的丰功伟绩,彪炳的赫赫战功,魔武国有史以来是前所未有。但属下认为,物极必反,有的时候,不顺天时,不知地理,不顾人情,操之过急,往往会适得其反。” 詈京闻言目中厉芒骤然一闪,摆手道:“你的意思,莫不成是要我退兵,不然就有不测之祸?” 奇!书!网!w!w!w !.!q!i!s! h!u!9!9!.!c!o!m 羽琏恭谨的道:“请殿下让我把话说完。而今形势对我们殊为不利,我们现在的军队数量,已经不足三十万,根本不足以去攻破天牢城了。而战争时间过长,士兵普遍厌战,又连番败仗,士气很是低落。再这样下去,我怕士兵会有哗变的可能。此消彼长,圣元军军队整体作战的素质,经过半年来战争的磨练,已经大有提高;而有整个帝国作后盾,根本没有兵源不足之虞;况且士兵是为保家卫国而战,士气高亢,战意高昂。总上所述,我们根本没有理由再战下去,再战下去,恐怕我们军队损失还要惨重。到那时,悔之晚矣。” 詈京阴沉着脸,道:“依你之见,我们就此退兵,将无数将士用鲜血与生命夺得的土地与城池,拱手送还给圣元帝国?我们还回我们的魔武国,去耕种那几分贫瘠的土地不成?” 羽琏道:“不!我的意见,是我们可以将大军撤返会天阙城。只要天阙城我们能够牢牢控制在手中,那么就等于掌握了随时进入西部锦绣平原的门户,只要我们愿意,我们休养生息之后,可以随时出城东进,直接攻到天牢城下,如此,西部锦绣平原也等于操之我手。——这么算,我们仍然是得益匪浅,还望殿下三思啊!” “迂腐之论!”詈京再也忍不住,断然道,“天阙城算什么?西锦绣平原又算什么?我要的是整个圣元帝国!整个锦绣平原!我的毕生的梦想,就是灭掉圣元帝国,让魔武国的子民奴役顽固不化的圣元人!而今虽然稍有挫折,并不顺利,但那次功业的建立,不是备经阻挠,历尽艰辛?如此一点小小的打击,就承受不住,就打退堂鼓,那我的伟大梦想,要何年月才能够实现?圣元帝国又何年月方能够灭掉?我们魔武大陆国的子民,又何年月方能够丰衣足食、可以不再忧虑粮食的不够食用、可以尽情无虑的生孩子而不怕生出来喂不饱给活活饿死?” 羽琏面色有些发白,却知道此次不能坚持,错过了机会,再说服詈京,就更难了,当下勉强道:“殿下,攻取圣元帝国,是需要从长计议。‘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操之过急,只会适得其反。我们魔武国国力薄弱,后力不继,这些你应该比我要清楚。我们魔武国持之骄傲的、有数十万之巨的精锐军队,而今已经损失近半,兵源匮乏。而我认为,即使我们的军队丝毫未损,要灭掉圣元帝国,也还是力有未逮!圣元帝国民众殷富,供给丰足,民众众多而乐用,凭借我们区区数十万军队,企图灭掉如此一个泱泱大国,岂不是玩笑?即使灭了圣元帝国,我们魔武国,能够统治如此大的疆域吗?统治一个国家,却并非单单靠军队就可以稳固的。对于圣元帝国的政治国情、风土百姓,我们又知道多少?没有丝毫的准备,我们又岂能长久的统治?单单仅靠武力镇压,迟早我们会被重新放逐回不毛原野上去的。” 詈京大怒,拍案牍道:“住口!你休得蛊惑人心,长圣元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我还偏就不信邪,你就看我如何灭掉圣元帝国吧!现在,你给我出去!” 羽琏侯爵面色惨白,躬身退出帐外,仰天叹道:“功败垂成!天不佑我魔武国啊!” ****** 繁杂的军务,一向都是元帅璩仪处理。身为军师的浩泊,最近因为没有战事,闲暇无事,就拉上夏燕与灵岚,到天牢城南侧的天外河洗澡、游泳。 正值圣元历六月光景,一年中最酷热的时节。到水质澄澈、完全由云雾山脉融化的冰雪水形成的天外河避暑游泳,实乃人生一大乐事。 一向有“圣元旱鸭子”美誉的浩泊,面对浩瀚的天外河,缩手缩脚,羡慕的望着如鱼得水的灵岚与夏燕在宽阔的河中畅游、戏水,自己却只敢在河边清浅的水湾里洗濯。 夏燕的水性是好的不得了,在整个人类中,也算得上是出类拔萃,而自从其功力晋至“大剑师”的地步后,水性随之水涨船高,大为增强。身为龙族公主的灵岚,水性自然更不用提。 两人在水里玩的快活,但没有某人的陪伴,却是很不畅快。凑在一块儿唧唧喳喳一阵嘀咕,两人游向河边,拉着某人,要强带他到河中心玩水。圣元军总军师大人,岂经的起如此的折腾,惊的面色如土,大呼:“救命!” 没想到还真有人来救他,玄武急匆匆的奔到岸边,对战战兢兢、几乎被吓的半死的顶头上司,高声叫道:“师兄,我获得情报,魔武军已经集结完毕,略加整顿,三日后就要重新攻打天牢城了。” 见有正事,夏燕、灵岚两人只好放开魂不附体的总军师大人,自顾到河里玩水去了。捡回一条命的浩泊,上岸喘息良久,方定下心神,对师弟道:“此事无碍,我已有准备,魔武军是攻打不过来的。不过现在有一件事却要你立即去做……”说着浩泊附玄武耳旁一阵耳语。闻言,玄武面色又惊又喜,连忙飞奔而去。 目送玄武赶回天牢城而去,浩泊再也不敢下水,生怕被两个妮子暗算,在岸上抬头望了望当空如火盆般炎热的太阳,大叫道:“灵岚,岚儿,你快过来,我有事要你做。” 灵岚与夏燕闻听心上人的呼叫,自河里游上岸,在绿柳荫里穿好衣服,一边梳理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赤脚走出,嗔道:“你嚎叫什么呢?有什么事情?真扫兴!” 浩泊见双姝刚洗浴完毕,娇弱无力,柔若无骨,浑身透出一股慵懒的味道;而裸露在衣衫外的脸蛋、脖颈、胳膊等肌肤,是粉里透红,细腻若脂,一双赤裸的、晶莹剔透的双足,自衣衫的下摆处延伸而出,更是美不胜收。两人整个就如同爱神与月神出浴,娇媚不可方物,姿容难以言传。 浩泊一瞬间竟看得目瞪口呆,嘴角涎水大滴,色心大起。见心上人失神的样子,灵岚与夏燕芳心窃喜,面上却娇嗔道:“死人,你看什么?叫我们上来,有什么事情啊?” 浩泊意识到自己失态,慌忙干咳了两声,正色道:“岚儿,我有事要你帮忙,你们龙族不是善于呼风唤雨吗?” 灵岚得意的道:“那是自然!不然我们能够被称上‘腾云驾雾、呼风唤雨、伸天缩地、无所不能、神明伟略,超级高贵飞翼金角神龙’……” 浩泊喜动颜色,忙打断她的大肆自我鼓吹,道:“好了,不要自恋了!你在近日,能不能招来一场大雨?” 灵岚道:“当然没问题。我们龙族对气象还有预知的能力,据我推测,后天就有一场暴雨降临。噫,你要我降雨做什么?” 闻听后天有雨的浩泊,仰头对上天感激的道:“多谢老天相助啊!”转头对灵岚道:“这不用你管。在后天大雨时,你给我呼风唤雨,加大降雨量,即使平地水深三尺,也再所不惜!” 灵岚疑惑的道:“好的。但你为什么要降那么多雨水?” 浩泊神秘的一笑:“山人自有妙计!你们就等着瞧好吧。现在,我们回城去,有几件事要尽快去办。” 三人回到天牢城议政厅,正急得团团转的璩仪、白虎等人,见浩泊回来,如获至宝,忙围上前道:“军师,大事不好。魔武军已经集结完毕,略做休整,三日后就要重新攻打天牢城了。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浩泊笑道:“看你们那点出息,孰不知为将者,要有‘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的镇定功夫?西岭城会战,我们吃掉了六十万魔武军;几日前在这天牢城下,我们又吃掉了有二十万魔武军。即使他来再多,我们也照吃不误,你们又忧虑什么?” 白虎苦笑道:“军师,你快别开玩笑了。经过这近一个月的休整,魔武军已经恢复过元气,军威大胜,斗志昂扬,扬言要三日内拿下我们天牢城。您快想想办法吧,您说您有妙计破敌,如此形势,您到底有什么妙计,快说出来啊。” 璩仪道:“是啊,您到底有什么破敌的妙计呢?刚才玄武急匆匆的跑回来,点起三千精兵,不知作什么去了。问他,说是逢了您的命令公干!师兄,您就透个底,让兄弟们都放心。” 浩泊一笑:“要我透底也可以,现在,你先大元帅令,派一支军队,到云雾山去砍伐树木,制作船筏;命令所有军士,收拾水具,准备水战。” 璩仪大讶:“水战?在陆地上何来水战?”但对浩泊的信任,令他不作二话,立即招传令兵,下去了命令。 白虎亦忍不住道:“师兄,陆地上何来水战啊?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 浩泊道:“此非你们所知晓的。你们知道我为什么将魔武军拖在这天牢城下达半年之久?” 白虎骇然道:“您的意思是说,魔武军攻城战达半年之久,是、是您故意所为?” 浩泊点头道:“不错!魔武军虽然强悍,但我还不放在眼里。在前些日子,我略施小计,就吃掉了二十万魔武军;而半年多下来,六十万魔武军尚生龙活虎,——对此,你就不感到奇怪?哼,如果一开始我就竭尽全力的反击,此时魔武军早就被我们歼灭了。当然,那样我们的损失无疑也会很大,因此出于保存我们圣元军实力的目的来考虑,这半年来我只拖住魔武军而不灭。这样做,一是为了将魔武国的军队尽可能的吸引过来,以便一劳永逸的加以歼灭;二是自然就是为了实现我的计划,——我的这个计划,必须要在夏季实行!” 璩仪与白虎齐“哦”了一声:“原来如此!” 浩泊接着道:“我的战略意图,璩仪也许隐约的明白,因此半年来他竭力配合与支持我,根本没有多说什么。” 白虎看了璩仪一眼,璩仪摊手笑道:“我的确如师兄所说,是隐约有点感觉,但一直不敢确定。” 白虎点头,问道:“师兄,那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呢?” 闻言,浩泊莫测高深的一笑…… 第四十章 水淹七军 浩泊引璩仪与白虎两人进入密室,正色道:“此事关系军机,你们可不得随便外传。我只所以要军士准备船筏与水具,就是决定打一场水战。灵岚通过她们龙族对天气的预知能力告诉我,后天将有连日大雨。我曾细细问过天牢城前一任守将辉察侯爵,他言道每年的夏季,雨水一大,天外河必然泛滥,而天牢城下百里方圆将随之成为一片汪洋。我现在令玄武引三千精兵在天外河上流筑坝拦水,到后天大雨,天外河水位大涨,大肆泛滥时,就决堤开坝,放洪水一灌而下。那时非人力所可以抗衡的洪水滔天冲下,天牢城前的这几十万魔武军还不成为水中鱼鳖、给尽数淹死?如此不费我圣元军丝毫之力,几十万魔武军一举覆没,岂不叫妙?” 璩仪与白虎大喜,齐皆拜服。 白虎献计道:“是不是可以在决堤时,砍伐云雾山的巨木投入水中。巨木顺流而下,撞击力非同小可,给魔武军造成的伤害,比之单单的水流,要大的多的多。” 浩泊赞赏的道:“不错,你马上传令玄武,要他砍伐树木,到时依计而行。” 白虎满面兴奋的匆匆而去。 望着璩仪,浩泊缓缓道:“现在,已经到了收网的时候。我想,可以考虑收复天阙城了。”见璩仪点头同意,接着道:“传令给朱雀,让他按原定的计划,率领极蓝领地、以及我们圣剑骑士团的军队,突袭天阙城。这小子已经与原先潜伏在天阙城内的内应取得了联系,而现今天阙城的魔武军兵力,又被詈京小子抽调出了大半。里应外合,加上民心所向,应该是不费吹灰!” 璩仪笑道:“詈京小子真是可笑,他以为夺的城池,就万事大吉了。殊不知天阙城落入他手,不过才半年;而在圣元帝国手里,却有千年的历史,——那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 魔武军元帅詈京,大肆抽调军队,好不容易又聚起五十万大军,略做整顿,下令三日后进攻天牢城。 那知天不从人愿,第二天,竟然一直乌云密布。傍晚时分,一声炸雷响过,瓢泼般的大雨浇落了下来。无奈之下,詈京只好下令,暂且筑营,张篷避雨,撤消明天原定的攻城计划,待天晴之后再说。 大雨一下起来,就收不住,整整下了七天七夜,竟然还是没有停止的迹象。连日的暴雨,令魔武军苦不堪言,躲没有地方躲,藏没有地方藏,而雨大风狂,许多营帐被吹翻,魔武军士兵直大多被淋成了落汤鸡。 魔武国一向气候干燥,何曾见过如此的大雨,魔武军士在大雨的泡淋下,齐皆不适,疾病、瘟疫,大肆蔓延。 大吃苦头的魔武军士,叫爹喊娘,大骂老天,却不知半空中,有一条神龙在现身弄鬼,推波助澜,增强雨势。 贯穿魔武军营帐而过的天外河,水位一涨再涨,眼看就要决堤。在大雨中泡的七死八活的魔武军士,只顾着咒骂老天,根本没有意识到大祸即将临头。 大雨下到第八天的夜晚,魔武军总参谋长羽琏侯爵,求见詈京元帅,道:“近几日经过我的勘察,发现天牢城外,我们大军驻扎的这块地域,地势普遍低洼。而今连日大雨,水深盈尺,士兵苦不堪言。而天外河水位暴涨,快要溢出,如果万一不测,河道决堤,我们几十万军队,都将遭殃啊。” 羽琏侯爵见识虽是不错,他却是不知道,天外河上游,玄武已经筑坝拦水,为他大大分忧了。不然连日如此的大雨,天外河早决堤了。 詈京一怔,显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道:“依你之见,应当如何?” 羽琏侯爵道:“附近数十里,皆是地势低洼的平原,没有任何稍高的地势。我想,明日我们暂且将军队后撤百里,撤出这低洼地域,以避大水。” 詈京一皱眉头,道:“大军冒雨后撤,恐怕会动摇军心,军士连日本就怨言四起了,而到时如果圣元军再随后掩杀,形势将更是危急。” 羽琏侯爵道:“如不撤军,却是更有水患的危险啊。毕竟这是我们整个魔武国唯一的有生力量了,我们根本再也消耗不起了。” 詈京权衡再三,最后点头道:“好吧,就依你之言,明天拔营后撤。” 两人刚计议完毕,但闻听帐外风雨大作,如同万马奔腾,山崩海啸,风浪声震天。两人大惊,急出营帐视看,但见天外河已然决堤,滔天的巨浪,自四面八方狂涌而来,如同一堵城墙山岭般,积压撞来,声如雷霆,震撼激射,吞天沃野。在水流之中,无数根巨木“砰砰”撞击,所遇之物,尽被撞毁。 如同狂风扫卷干枯残败的枝叶一般,首当其冲的大半个魔武军营地,连人带马加所有的杂物,在滔天巨浪的冲荡下,立时就没有了踪迹,干净的好象根本就没有存在过。 滔天巨浪的几度吞吐,魔武大军的剩余营帐,立时也受到波及,化为了乌有,最后徒劳的变成了巨浪尖上的一泡泡浮沫。不计其数的军士四下乱窜,躲避水势,最终却发现皆是徒劳的。有无数军士,连呼喊也未曾发出,便被巨浪打入了水底;有的军士被巨浪的巨大冲击力,生生撕成了碎片;又有在浪峰水流中,随波,苦苦挣扎的,却不久就消失了身影。而更多的魔武军士兵,直接就被大水冲击的尸骨无存。 整个魔武军营地,变作了一片汪洋,成为了一个水的世界。 面对面前的洪水世间,詈京只觉双眼发黑,胸口发堵,嗓口发甜,猛然喷出数口鲜血,喃喃道:“嘿,浩泊、浩泊,你好狠!” 羽琏侯爵慌忙召集“虎威”近卫军士,扶着詈京,坐到主军帐内宽大的如同一只小船般的案牍上,浮在水流上。 如同山岭城墙般的巨浪,渐渐已经过去,然而汹涌的河水,连同瓢泼的大雨,仍旧滔滔不断,无尽无头。天牢城以西方圆数十里的整个地域,已经水深近丈,且犹在呈不住上升之势。不识水性的魔武军士,虽然有侥幸躲过前几轮滔天巨浪的冲击,然而在这大水浸淹之下,很多最终给活活淹死。 有侥幸的抢到建筑营帐、漂浮水面上的木板、木头等杂物,借此浮在水流之上,方好歹逃的了一条命。数十里间,魔武军东一簇,西一堆,围成一团团人堆。 及到平明,大雨却停了,而天气已然晴了。水势渐渐退去,已经没不及人。天牢城内浩泊听士兵来报,叹道:“水势退的如此快,看来我预先预备的木筏,准备乘木筏攻击魔武军的想法,是用不上了。传令三军,暂且按兵不动,等待命令。” 璩仪道:“而今,却要防备,不要让魔武军给溜走啊!”浩泊点头。 及到中午,水势已然没不足小腿。詈京吐血不止,根本没有精力整顿军容。羽琏侯爵召集生还的军士,集结起来清点,发现五十万的精锐将士,而今竟然存活不足十万残兵败将。 在临时简陋的营帐内,羽琏请示詈京殿下,道:“殿下,我们仅仅剩余不足十万兵士了,是不是考虑撤军?” 詈京双眼呆滞,吐一口血,粗声喘息道:“撤军?损失如此大,就此撤军了事?我、我不甘心啊!” 羽琏侯爵“扑通”跪地道:“殿下,我们败局已定,军无战心,再耽搁下去,只会将这仅剩的兵力也葬送了啊。我们现在撤回天阙城内,只要据守住天阙城,我们就算不上失败!经过二十年的休养生息,我们还会再重新打回来的!” 詈京呆睁大眼,良久,长叹道:“我、我能够熬的那个时候吗?罢了,我终于不是浩泊小子的敌手,传令下去,撤军!” 话犹未落,一名浑身泥水、疲惫不堪的斥候,一头撞进营帐内,大声道:“报,元、元帅,天阙、城,被圣元、圣元军重新夺回去了!” “什么?”詈京与羽琏同声惊道。 闻听天阙城失陷的消息,詈京惊慌失措,强自振作,立即斩送信的使者,封锁消息,拔营起寨,全速撤退,企图赶在圣元军前面,重新夺回天阙城。 然而他的如意算盘无疑打不响,十万魔武残兵败将,撤退不足三十里,圣元军数十万军队自四面冲出,将之团团围住。魔武军临危不乱,在各大军团长的指挥下,摆出野战防御阵列,与围困的圣元军对峙。 置身魔武军士重重保卫下的詈京元帅,仰天长叹:“天亡我啊!” 一名斥候报道:“元帅,我们已被圣元军重重包围,对方的军师要元帅答话。” 詈京冷笑一声,奋力披甲上马,在羽琏侯爵陪同下,走到阵前。见对面浩泊一人站立在阵地中央,不甘示弱的他,亦挥手留下羽琏等诸将,独自催双头魔豹过去。 浩泊见他如此的不服输,心下暗自佩服。 詈京冷冷道:“浩兄好计谋,好气魄啊,不费吹灰,轻易破去了我几十万精锐军队。而今小弟是阁下的瓮中之鳖,浩兄怎么还不动手?招呼小弟相见,是作何说?” 浩泊哑然失笑道:“詈兄,几日不见,发觉你的火气见长,想必是肝火太旺所致。如兄所言,而今小弟催军而进,四面合围,莫非詈兄还有脱身妙计不成?” 詈京阴沉着脸道:“原来你小子果真是折损我来着。魔武军虽有战败兵将,却没有投降之士,你挥军而进试试,看魔武军可有一人投降?我十万精锐,临死也要拉上二十万圣元军垫背!” 浩泊“哈哈”大笑:“视死如归,果真大丈夫也!想及詈兄担任魔武国元帅,整个魔武国上下,托付重兵,殷寄期望,指望詈兄能够开疆括土,剪灭圣元。而詈兄率几十万子弟兵,出地壑城,过落星山,兵临圣元帝国之境。然而功业未建分毫,先兵败西岭城下,一举折损六十万军队;随之而今又败天牢城下,近百万魔武国精锐军队折损大半。而辛苦夺得的天阙城,又被圣元军轻易夺回。——即使魔武军没有怨言,詈兄又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在我面前还厚着脸皮夸夸其谈什么‘视死如归’,置仅存的魔武将士于不测之地,岂不可笑至极?” 詈京竟然并不动气,嗤笑道:“浩泊,你徒呈口舌之利,妄想我魔武军束手投降,却无异是白日做梦!” 浩泊大声道:“想不到你詈京是如此不识时务之人。你自负平生智谋过人,谋划如神,那知却尽落入我的计算之中。如此,尚不敢正视己过,反而拖着十万将士与你陪葬,真个令世间英雄不齿!殊不知阁下,为国谋而事败,可谓不忠;陷三军将士于死地,可谓不义;明知不可战而强战,无视将士性命,可谓不仁;四面楚歌,生机断绝,身险绝地,竟然企图顽抗,可谓不智。阁下如此不忠、不义、不仁、不智之人,竟不知羞耻,尚苟活世间,统帅三军,却不惧世人的不屑讥讽、后世的不齿唾骂?你可速退,引军前来决战,战死沙场,以鲜血来洗刷你的一身耻辱,却是最好!” 詈京虽然明知浩泊目的就是引自己动气,却再也忍受不住,气堵胸膛,大吼道:“气杀我也,浩泊小贼,吃我一刀!”催坐下魔豹冲上前来。 浩泊见目的达到,情知现在在魔武军三军面前,格杀他们的主帅,无疑会激起他们的顽抗死战之心,当下笑道:“詈兄,你竟恼羞成怒,真非丈夫,恕小弟不奉陪了。”说着拨转追云雪,奔回圣元军内。 詈京冲到半途,见迎面圣元军乱箭射来,只得颓然返回。迎接的羽琏侯爵,见他面如淡金,双目血红,心知不妙,忙道:“元帅,你、你没事吧?” 詈京不答,张口猛然喷出数口鲜血,坠坐骑不醒人事。当晚,悠悠醒转的魔武军元帅,自知即将离开人世,长叹对侍立身旁的总参谋长与各位军团长道:“羽琏,我不成了。现在我将兵权尽交付于你,你们各位军团长,务必服从于他。你们暂且按兵不动,等待镇守西部锦绣平原各大城池的军队前来解围,到时里应外合,突围回国!”说完,连声大叫道:“大丈夫壮志未酬,奈何死哉!”遂死于军营之中。 浩泊将十万魔武军团团围困,一连数日,就是不作攻击。众圣元军将士,心下不解,纷纷求战。 最后,白虎亦忍不住问道:“军师,我们为什么按兵不动,这还在等什么呢?” 浩泊微微一笑,道:“我们将魔武军围住不打,如此,镇守西部锦绣平原城池的魔武军队,就会前来救援。到时我们将其一网打尽,免了我们跋涉之苦,从而轻易收复所有失地与城池,岂不妙哉?” 白虎恍然,见璩仪与玄武面色微笑,显然皆已想到,忍不住面色羞红。 果然不出浩泊所料,镇守西锦绣平原各大城池的魔武军,闻听主军被圣元军围困天牢城下,不敢怠慢,立即放弃占领的城池,全军出动,纷纷集结,前来救援。 十余日后,魔武军集结起的七、八万军队,开到天牢城附近。然而连被围困的魔武军面也没有见到,中了圣元军的埋伏,经过一番惨烈的战斗,被全部歼灭。 至此,整个西部锦绣平原,全部收复,重回到圣元帝国手中。而整个帝国境内,除了天牢城下被围困的十万魔武军,再没有任何魔武军队存在。如此形势下,浩泊竟然还是按兵不动,对被围困的魔武军不加攻击。 此时,不但白虎想不通,璩仪与玄武,也想不通了。三人联袂找到正躺在营帐内的太师椅上,由灵岚、夏燕两位美女奉茶端水、按摩摇扇,侍侯的舒舒服服的总军师,风风火火的道:“军师,我们出击吧。眼看着肥肉,却不能够去吃,下面将士都有怨言了。” 浩泊睁开眼,颇为不悦的道:“你们三人什么脑子,怎么一点都理解不到我的苦心呢,一门心思的只想着打仗?军士有怨言?是不是活腻了、一心要去寻死?” 三人被他一通训斥,齐垂头丧气,不敢再言战。璩仪开口道:“我们理解不透师兄的意思,还望师兄明示。” 浩泊耐心的道:“现在我来问你们,前日设伏灭掉增援的八万魔武军,我军伤亡多少?” 璩仪道:“我军伤亡三万。” 浩泊道:“灭掉八万远道奔袭而来的魔武军,又是设伏歼灭,我军尚损失三万。现今围杀这十万魔武军,你们想过我们又要损失多少兵力没有?我问你们,如果要搏杀一只老虎,是选在它精力旺盛的时候去杀,还是在它饿的浑身无力、即将死去的时候再去刺杀?” 三人一怔,随即恍然大悟。璩仪喜道:“军师的意思是——;不错、不错!我有病虎不去杀,干嘛要去招惹生虎?” 玄武笑道:“就是,最好等到那头老虎饿死,那样不费丝毫力气,白得老虎一头。”听他说的有趣,灵岚与夏燕忍不住“扑哧”一笑。 白虎敲自己的脑袋,不好意思的道:“我们为什么总是想不到呢?经师兄一指点,方发觉简单的事情另有玄机,可以不用费力、即可获得大动干戈所取得的结果。” 浩泊摆手道:“好了,马屁到此为止。我的考虑,是圣元军已经失掉了拥有四十万兵力的神武军团,这半年下来,连番的战争,又损失了近二十万兵力。我苦心竭屡的拖了魔武军半年,等到夏季,发动这场洪水战术,为的就是保全圣元军队。面前的十万魔武军,虽然被我们围困,士气低丧,但战斗力仍然不可小觑,且又抱了必死之心,我们要歼灭他们,付出的代价也很惨重。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不将它给饿死,不费吹灰之力解决这件事情?所费的,不过是我们的几天时间,所收益的,却是保全了几万圣元军将士的性命。” 璩仪三人低头受教,心悦诚服。 浩泊接着道:“现在魔武军粮草尚可支撑五日,加上杀马而食,最多不过十日,到时必然粮尽。在二十日后,将不战而降。我们现在所要做的,就是严密防范,兔子急了会咬人,老虎急了,咬人可更加凶猛。传令下去,命令军队距离魔武军三里之外,形成包围圈,死死围住,但不出战。如果魔武军主动攻击,就弓箭伺候,一边射箭,一边后退,不与接战。后退中,要务必保持包围圈的严密,令魔武军不得逃出包围圈之外。” 三兄弟躬身接令,立即下去做诸将的工作,分派任务。 果真,几日后,魔武军组织连番突围。但在圣元军的严密包围下,每次总是徒劳无功。十日后,魔武军粮草尽绝,战马杀尽,无力再组织突围,渐转为防御。至此魔武军已然明白了圣元军的阴谋,竟然昂然不惧,当下十万魔武军固守在营寨之内,静待死亡的来临,竟无一人投降。 浩泊与璩仪等大为叹服,璩仪道:“如此军士,方是真正的战士,可惜不能为我圣元所拥有。”圣元军诸位将领,面有惭色。 浩泊却是另一番心思:此次魔武军入侵,尚可以抵御的住,但两国的总体素质差距如此之大,下次入侵,还能够如此幸运吗?圣元帝国再不振奋,继续如此颓丧下去,被魔武国反攻回来,灭亡不过是迟早…… 七日后,魔武军开始不断的有军士饿死。然而还是没有一名士兵投降。 浩泊见时机已到,传下命令:“明日发动总攻。”谁知当天下午,天京城有使者到来。在中军大帐,集中诸位将领,使者宣读皇帝的旨意。旨意言道,魔武国魔皇派使者到天京城,情愿输金币十亿作为陪偿,以后每年进贡,世世为臣属之国,永不再侵犯,用以交换回这十万仅存的将士。皇帝陛下已经答允,命令璩仪元帅好生对待魔武国的军队,交收器械,士兵释放回国。 诸将闻言大哗,继而大为恼怒:自己在前线拼死拼活,出生入死,后方一声不吭,就接受了魔武国的投降,激愤之情溢于言表。 浩泊暗中冷笑,却约束白虎与玄武,不得妄言,冷静观变。 圣元军元帅璩仪,亦面有怒色,他正打算,歼灭这十万魔武军,魔武国再没有丝毫可以战斗的兵力,挥师西进,一举灭掉魔武国,永除圣元帝国的后患。他却没有想到,朝廷竟然会作出如此的决定。他拉使者到一旁,低声问道:“皇上为何作出如此决定,这不是胡闹吗?放虎归山,养虎遗患,到时悔之晚也。” 使者与璩仪一向相熟,亦低声道:“皇上原本也不想接受,可禁不住受了魔武国重贿的宰相大人、政务大人等的游说,言道魔武国地处西疆,土地贫瘠,气候恶劣,民众剽悍,不易驯化,即使灭掉魔武国,也根本统治不了,只会留有遗患。皇上经过他们的进言,最后决定接受魔武国的条件。” 璩仪长叹口气,约束众将领,命令按皇帝的旨意而行。 魔武军已饿得动不了身,魔武国的使者进营宣读魔武皇帝的降书,命令军士放下武器,无条件投降。十万魔武军一时间哭声震天,深以为耻,不少军士横刀自杀。圣元军随后接收其等兵器,剥夺盔甲,然后给予食物。魔武军大多饿的走动无力,有的还无法动弹,见到食物,竟无一人疯抢,井然有序上前领取。圣元军诸位将领,看的心里直冒凉气。浩泊对身旁面色骇然玄武与白虎,冷冷笑道:“圣元帝国,必将为今日的仁慈,付出惨重的代价。” 十万魔武军,连饿带伤,加上疾病,此时已经仅余不足七万人。接收魔武军投降后,第三日,皇帝的旨意又到。旨意命令圣武军团,易号为神武军团,监护十万魔武军回国;然后,就地驻守天阙城。晋封璩仪侯爵为公爵,为新神武军团的元帅。所有有功将领,由璩仪公爵报上名单,按功行赏。监送魔武军回到魔武国后,安顿好新神武军团驻扎天阙城的事宜,璩仪公爵率领有功将领,进京受帝国的封贺。 作为此次战争的最大功臣浩泊,以及白虎、玄武、朱雀等人,皇帝的旨意竟然一笔也没有提到。璩仪面有惭色,白虎与玄武却愤愤不平。反而浩泊,却淡然处之,道:“我们为的是圣元帝国的庶民,本来就没有贪图他的封赏。” 当天夜里,在主帅帐内,浩泊、白虎、玄武、以及璩仪等弟兄团团围坐,喝庆功与送别酒。浩泊对璩仪道:“以后你镇守天阙城,魔武国经此一战,五十年难以翻身,你当无大的战事,可谓最清闲的神武军团元帅。此间战事已了,我明天就回圣剑山。金刚狼、银翼鹰等一百名忠勇护卫,我留给你。白虎、玄武等不是人类,他们也将离去。现在镇守天阙城,朱雀率领的军队,除了我们圣剑骑士团的八千军队,其余亲王大人极蓝领地的军队要派回领地镇守,但你训练的那近万精锐,现在还给你。来,我们弟兄干一杯,明天就要分别了。” 诸位兄弟杯子一碰,一饮而尽。 璩仪对白虎与玄武,惭愧的道:“圣元帝国对不起兄弟们。还望兄弟们见谅。” 白虎与玄武笑道:“二师兄,难道你不明白,我们本来就没有奢望圣元帝国的奖赏。我们也不是帮圣元帝国,我们是看在师兄的面子上才前来相助的。否则圣元帝国是亡是存,与我们有何相干?二师兄有空闲,欢迎到我们族内去做客。” 璩仪道:“你们马上就要返回族内?” 白虎点头道:“族内的战士要送回去,但我们三人,打算随师兄到圣剑山去逛逛。跟随他的时间长了,离开他,什么意思也没有,还不如跟在他身边。” 浩泊大惊:“你们什么意思?我可没有说要带着你们四处逛。” 玄武笑道:“师兄,你可跑不了,我们三人早就暗中商议好了,这辈子跟定你了。我们圣剑骑士团担任雇佣兵那会儿,辛苦挣的金币,可都在你的手里。你不给我们分了,我们就永远跟着你。” “老天啊!”浩泊白眼一翻,发出一声惨呼,翻身滚到了桌子底下。  第四十一章 龙神大人 龙岛。 阳光明媚,微风和煦。宛若翡翠的碧海,一望无垠,细细的浪花,轻柔的拥吻着绵软金黄的沙滩,以及海岸奇形状怪的黑色礁石。 礁石上,两名头戴遮阳斗笠的男子,正在悠闲垂钓。 其中一位是雍容华贵、威严若帝王的中年人,另一名则是恍若玉树临风的青年。 此时闻听那中年人道:“我最最尊贵的客人,您来到龙岛已经有几个月,不知可否思念过故乡?您与您那群素质良好的朋友,不知什么时候踏上归途?老夫虽然好客,却也不想让你们长时间饱受离乡之苦的摧残。” 恍如玉树临风的青年,一边享受着日光的爱抚,一边瞑目长吸一口大海微咸而清爽的海风,一脸陶醉的叹道:“我最最尊贵好客的龙岛主人——龙神大人,不瞒您说,经过在龙岛这几个月的居住,我发现自己已经深深的迷恋上了这片土地。我已决定,将它奉为我的第二故乡,后半生就定居在这儿了。” “咯叭!”龙神大人闻言双手猛的一抖,握在手中的鱼竿顿从中断折为两截。 那青年关切的道:“龙神大人,您、手抽筋了?” 以“好客”著称的龙神大人,苦着脸道:“没有、没有,我是听到了这个好消息,太过的兴奋所致。” 青年人大为感动了,感慨万端的道:“最最尊贵的龙神大人,我走遍了天下,从没有遇到过像您这样好客的人。为了报答您的好客之情,我保证,像您刚才的兴奋,我会永远的让您持续下去的。” “咕咚!”威严的龙神大人,听到了这番话,心下更慌,脚底下一滑,一头栽进了面前的大海里。 “龙神大人,您没事吧?看您兴奋的,都手舞足蹈了。”青年人站礁石上道。 龙神大人爬上礁石,苦丧着脸道:“亲爱的客人,我这把年纪,这把老骨头,已经经不起刺激与折腾了,你就饶了我、不必让我太过的兴奋了吧!” 那青年人,自然是圣剑骑士团的团长大人浩泊,而中年人,却是龙族公主灵岚的父亲、龙族的王、整个龙岛的主人——龙神。 此时在两人身后的沙滩上,灵岚、夏燕正与追云雪在沙滩上追逐嬉戏。追云雪自战争一结束,就被夏燕霸占。而它对将它当成宠物百般呵护的夏燕的喜爱,也远远超过了只把它当成牲口坐骑的某人。 望着龙神大人那张如丧考妣的马脸,浩泊心下暗笑,佯装未见,装出一副勉强的样子,叹气道:“既然龙神大人如此说,您的年纪也确实太大了些,那就算了。但对于好客的您,我想,最好的报答,莫过于是我直接将这儿当成自己的家,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龙神大惊道:“难道你以前还不够为所欲为?难道你一向还有所保留不成?”想到此时整个龙岛,被浩泊,以及他的好兄弟白虎、朱雀、玄武等,折腾的是乌烟瘴气,龙神大人发出一声哀叹:“我的娘啊!” ——关于浩泊等人是如何来到了龙岛,却要从战争结束后说起。 战争一结束,浩泊带着如同狗皮膏药般死粘着他不放的诸位弟兄、以及两名恋人,回到阔别了整整十年之久的故乡——圣剑山。圣剑山的主人、浩泊的师尊“老仙翁”,是热诚而隆重的接待了他们。那知三个月还不到头,肆无忌惮、毫无品行的一行人,被他们给折腾的焦头烂额、大感吃不消了的主人,又给赶了出来。 原因是自持有功的众人,在浩泊的带头下,游手好闲,除了搞搞破坏外,一点正事也不干。每天众人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方方面面全要老头子一个人忙活。而每次老仙翁整治出一桌饭菜,不等他坐下,毫无尊师重道品行的众人,立即七八双筷子一齐伸,如同抢救命粮,不一刻盘底就光可鉴人。最令老头子不能忍受的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众人,为了促进消化,开始挖空心思的寻思着搞个什么破坏:比如头顶饭碗、菜盘耍杂技了,比如将老仙翁辛辛苦苦种植的蔬菜比赛刨光刨精了,比如互相斗口吵闹了,比如…… 终于,精力过剩的灵岚与白虎,在一次饭后打斗中,将老头子视为性命的那几间茅屋,轰的稀烂,化为乌有。露宿山头的老头子,再也忍无可忍,将徒子徒孙臭骂了一通,趁机赶出了家门。 无家可归的浩泊,将一肚子怒火尽数迁怒到罪魁祸首灵岚与白虎的头上,将两人大骂了一顿:“你们两个坏蛋,我可被你们给害惨了!我辛苦了整整十年,历尽艰辛,方才完成了老头子交代的任务。而今才是回收报酬的时候,正打算让他好好服侍服侍我,却被你们给搅黄了。在这儿有吃有喝有玩有住,不用自己动一根指头,花费一个铜币,——这是多大的美事?早就告诉你们玩乐要收敛一点,耍闹要低调一些,你们却偏偏不听,就是要闹的那么过火。看看,授老头子口实,赶我们出来了吧?哼,对于我来说,要多大的损失?以后养活你们,就要我自己掏腰包了,那不要花钱啊?告诉你们两人,圣剑骑士团所挣的佣金中属于你们的那份,现在给剥夺了,以后想也不用再想我会分给你们一个铜板。而且,你、白虎,还有你、灵岚,要负责我的食宿,否则我跟你们没完,——你们不会愚蠢到以为我没有教训你们的能力吧?” 望着处在暴怒状态的浩泊,目瞪口呆、噤若寒蝉的白虎与灵岚,慌忙大点其头。 在浩泊的百般压榨与勒索下,万般无奈的白虎,只好将比武获胜、挣的夏秦亲王的那套锁子黄金甲,奉献了出去,方躲过了这一劫,略略平息了师兄的恼火。 身无长物的灵岚,只有干瞪眼的份了,见浩泊双眼狠瞪着他,毫不放松,无奈,只好提出带他到自己在龙岛的家中,去免费食、宿,以弥补自己犯的错误。 闻听可以到龙岛去,浩泊面上泛起一丝正中下怀的阴笑:他要想晋至四翼天使的实力,在人间根本就修炼不成;而光明神域倒是修炼的最佳场所,可他又进不去;如此,实力仅次于神域的龙岛,无疑算得上是上上之选。 本就打定主意粘着浩泊不放的白虎、朱雀、玄武、夏燕等,闻听要到龙岛去,自然更粘上不放了,非要随之一起去不可。喜好争狠斗勇、比斗武技的白虎,想到龙岛那数不清的龙族武道高手,可以让他大过比斗的瘾,一时间欢喜的都说不出话。而风流成性、拥有“情圣”美誉的朱雀,念及龙岛美丽如仙、出尘脱俗的龙女,涎水垂的也有三尺长短,恨不得现在已经到了龙岛。连性情最为平和淡泊的玄武,亦想到龙族有喜欢搜集金币、金块、珠宝、玉石等闪闪发光物品的嗜好,说不定可以去淘淘宝贝,发笔横财,却更是高兴莫名,在暗中大做着盘算。夏燕是一分钟也不愿与浩泊分开,作为浩泊的恋人,她更有理由粘在他的身边,况且灵岚又诚心的邀请她,去龙岛自然也是去定了的。 见众人纷纷要求要去,没有一人有异议,灵岚只好苦着脸,显出龙身,载众人飞向龙岛。高声唱着“我们是害虫、我们是害虫……”的众人,踏上龙岛的土地,立即受到了好客的龙神大人的热烈接待。问清了原因,一来是为了替女儿还债,二来也不想损坏龙族“好客”的名誉,龙神大人皱着眉头,只好答应了众人在龙岛住上“一段时间”的要求。 而浩泊一行人,不出三天,立马都各自找到了所好。 为增长功力而来的浩泊,在灵岚的带领下,大加搜寻龙岛上可以增长功力的灵丹妙药、提升功力的宝地仙洞。找到了他就大肆搜刮、利用,抱定了“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念头。他将龙族蜕下的珍贵又稀少、有益气补身功效、凡人吃了能够长生的龙角、龙须,熬在粥里当饭吃;将龙岛的宝贵特产药材“龙焰芝”,当成零食来吃;在可以增长功力的“龙血池”里泡澡;在龙族的训练基地“强龙殿”里锻炼……没想到一番大肆的折腾,效果竟然很是显著,功力是“噌噌”的向上提升。 浩泊忙的不暇顾他,对武道的狂热超越一切的白虎,更没有闲呆着不动。他很快就与龙族中的好战份子打成一片,日日不是打的别人鼻青脸肿,就是被别人打的鼻青脸肿,却是一副兴致高昂的样子。问他,道是:“切磋武技!” 有着俊逸莫伦的容貌、温尔优雅的举止、温柔深情的言辞、无懈可击的风度的“情圣”朱雀,一踏上龙岛,立即在除了同族粗鲁的雄性、再也没有见过任何别的异族男性的龙族龙女当中,掀起了一阵疯狂的热潮。龙女纷纷对其大抛媚眼,大加示好,令圣剑“情圣”沉溺在温柔乡中直头晕目眩,不知归路。 生性平和的玄武,最为悠闲,天天不是在龙岛东游西逛,就是到龙洞中淘宝。品位很高的他,自然不屑于龙洞中被各位巨龙视愈性命的金块、金砖、金币、金樽、金碗等等那满洞的铜臭;识货的他,对龙族在人类中搜刮金钱时顺带着掠夺来的卷轴、古董、器皿,以及各式匕首、利剑、名刀等兵刃大感兴趣。而龙族正对这些弃之不顾,正大大便宜了他。 …… 想象着此刻被折腾的乌烟瘴气、面目全非、丝毫不得安生的整个龙岛,垂钓的龙神大人唉声叹气,精神萎靡不振,没有丝毫的兴头。而此时,他忽的猛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直觉一向非常灵敏的龙神,大为心惊,看来又有什么不妙的事情要发生! 果然,好象是为了要验证龙神大人的预感无比正确的一般,一名担任龙岛警戒的飞龙,匆匆来报:“王,光明神域的神族公主嘉惠,前来拜访,现在已在龙殿的门口等候着您。” 龙神大人一怔,吃惊的道:“神族公主?她来做什么?”一歪头,见浩泊垂钓的礁石上,鱼竿扔在上面,人已经没了踪影;再看身后沙滩,嬉戏玩耍的人族公主与龙族公主,也已消失不见…… 龙神壮观雄伟的宫殿门前,身披霞霓云裳的嘉惠公主,盈盈而立,十几名巨龙恭谨而又不失戒备的侍立在她身旁。见浩泊远远的飞奔而来,嘉惠公主一双慧目骤然掠过极度喜悦的神采。下一刻,两人已经握手注目,静静伫立,不用任何语言,所要说的话,已全知会于心。 “呜啊——”化为宠物的追云雪,自浩泊身后扑出,一头扑到嘉惠的怀里,顿时将两人微妙无比的静默打破。嘉惠抱着追云雪,伸纤纤手指轻摁它红润的鼻尖,一边斜眇浩泊,一边笑盈盈的道:“小雪乖,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某人有没有与别的不三不四的女孩子勾三搭四?还有,他有没有欺负你?” 浩泊苦笑不得:这是什么主人,见面就问这个,还如此护短?欺负它,天知道自己被这头畜生欺负的有多惨!不过现在命运被掌握在了“那头畜生”口中的他,小心翼翼、一脸讨好的望着它,生怕它的那张狗嘴不吐象牙,从而趁机大肆的打击报复自己。 追云雪得意又奸诈的望了浩泊一眼,正欲下黑口,一个清脆微带恚怒的声音打断了它的重要发言:“不三不四的女孩子来了,你要怎么样?” 两人转身,发现灵岚与夏燕正站在身后不远处。灵岚一副凶霸霸的样子,叉腰大声道:“嘉惠,你凭什么说我们不三不四?我可是最先认识浩泊的,夏燕也在你的前面,不三不四的应该是我们说你吧?况且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即使你嫁给浩泊,也要尊我们两人为大,叫上一声‘姐姐’。” 夏燕奔上前,捉嘉惠的手臂,亲热而又敬慕的道:“你就是嘉惠姐姐、神族的公主?姐姐这么高贵美丽,怪不得浩哥哥天天为你相思成灾呢。” 嘉惠若白玉一般明净的面颊,忽的浮上一层薄薄的晕红,嗔怪的望了浩泊一眼,似乎在怪他将两人的关系大肆张扬,嘴上道:“妹妹才真正的漂亮呢,你浩哥哥最疼爱的可是你。”随即对气鼓鼓的站在一旁的灵岚笑道:“好了,灵岚姐姐,——我就叫你姐姐,总可以了吧?” 灵岚一愣,没想到身为神族公主、身份无比高贵的她,真会叫自己“姐姐”,她本来也就没有真正气恼,只不过对浩泊那么爱恋她有些醋意而已,颇为不好意思的道:“姐姐别那么叫,刚才我是说着玩的。” 一旁的浩泊,心下却是一凛:嘉惠如此迎合灵岚,恐怕并非为了以后能够顺利嫁给自己、从而先与灵岚处好关系那么简单…… “不知神族公主大人屈尊小岛,有失远迎,还请见谅。”龙神大人到了。 嘉惠对龙神大人浅笑道:“伯父不要这么说。嘉惠在神域闷的慌,出来散心,不想来到龙岛附近。发现这儿风景如此美丽,便想游玩一下。又想到伯父居住于此,如果不前来拜访,未免太过的失礼。还望伯父不要嫌侄女的冒昧。” 龙神闻听她喊自己为伯父,如此自己岂不是与光明神王辈分平等了?虚荣心大大满足了的龙神,乐得胡子直翘:“不冒昧、不冒昧,贤侄女尽管放心。你还真有眼力,我这个小岛虽然比你们神域小的多,但好玩的地方、美丽的景致,却也不少,也大有独特之处。就让岚儿带着你,在龙岛四处尽情玩玩。哎呀,说了半天,怎么还站在外面?快,进殿来。” 一行人向宫殿走去。浩泊见嘉惠如此俯就龙神,越发觉得她是有所图谋、蓄意而来,并非是所说的偶然前来游玩。当下暗暗一扯她的衣袖。 聪慧的神族公主,察觉到心上人心中的疑问,见众人都没有注意,回头俯耳轻声道:“是父神派我来的。” 浩泊一皱眉头,略一思索,随即恍然:果不其然,好你个光明神王!此次派嘉惠前来,分明是利用自己与嘉惠的关系、以及自己与龙岛的关系,想借助自己,助嘉惠拉拢到龙族投向光明神域一方,以便在下次神魔大战中多份强而有力的助力。要知道,对立的光明神域与黑暗魔岛,一直是势均力敌,都没有致对方于死地的把握与能力;因此拥有这个世间第三强势力的龙岛,就显得至关重要,——龙岛加入那方,那方势力就强盛,就有十足取胜的把握。 浩泊暗暗道:光明神王,你想利用我?我可也不是省油的灯,除非你金口玉牙当众允许我与嘉惠结合;否则,别怪我在这件事情上,给你上烂药。 闻讯赶来的玄武,拉浩泊低声道:“师兄,我看这神族公主来者不善,如此岂不要将龙岛拖入到神魔大战那不测境遇当中?” 浩泊赞许的望了他一眼,同样低声道:“这个不用你操心,你以为龙神那老奸巨滑的家伙是个呆瓜啊?赊本的买卖他才不会去做呢。你要知道,世间没有永远的中立,中立不可取。龙族势力强大,如不主动投向一方,神魔大战一结束,获胜的一方最先收拾的,也就是它。而现在,就到了龙神选择的时候了,嘉惠来得可谓正是时机。这一点,光明神王、龙神,都心知肚明。因此,你就放宽心吧!” 拍了拍若有所思的玄武肩膀,浩泊望着走进大殿的龙神一行人,喜笑颜开,忙追了上去。 “贤侄女,这是我们龙岛特有的龙须香茶,用龙涎甘泉水泡制,你品一品。”坐在龙神殿主位的龙神,端起面前龙侍奉上的香茶,让着神族公主道。 嘉惠公主伸纤纤嫩嫩的右手,端起面前的茶盏,先放在鼻端瞑目轻轻一嗅,但觉一缕沁人肺腑的香茶清香,飘入鼻内,渗润着敏感挑剔的嗅觉器官,无比满足之下,忍不住脱口道:“好香啊!”睁开双眼,见白玉细瓷茶盏内,淡白色的茶水,飘着几根寸许长短的茶末,纤细蜿曲,宛如龙须。嘉惠忍不住又赞了一句,才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瞑目回味。 龙神紧张的望着她秀美的脸色,发现丝毫感情波动也没有,不由得在心下惴惴:莫非这龙岛最好的、百年不过方产那么一小捧的香茶,不合神族的口味?这天神的味觉未免也太…… 嘉惠终于睁开双眼,轻叹口气,抬头对正等待判决的龙神,淡淡道:“龙神伯伯,侄女真是后悔没有生在龙岛,此茶的醇香,足以让天神舍弃神体啊!” 龙神“哈哈”大笑,无比的得意。 浩泊大翻白眼,对主敬客贤的两人,那近乎做作的对答礼让,很是不爽。冷哼一声,他端起面前的茶盏,一口喝干,也品不出是香是臭,大叫道:“好茶!来,再来一碗,我渴的很。” 龙神立即露出肉痛的神色,忙对续茶的龙侍道:“不要给他续了。对这等解渴的蠢货,去取些饮牛泉的泉水给他喝好了,这等金贵的龙须茶,却就不要浪费在他身上了。” 浩泊像被蛇咬了一口,跳了起来,瞪眼道:“老爬虫,你说谁是‘蠢货’?活了这么大把的年纪,你见过像我这么有品味、懂享受的人吗?凭什么我喝龙须茶就是浪费?要我喝饮牛泉的泉水,同是客人,还分三六九等?” 龙神懒得理他,恍若未闻,继续拍着神族公主的马屁,谄媚的笑道:“贤侄女,来,我们再品一口。”两人端起茶盏,遥遥相敬,又品了一口。 随浩泊前来、最有品位的玄武,见师兄一跳三丈高的洋相俗气举动,面色赤红,扯着他的衣襟,低声道:“师兄,你小声点,品茶品茶,关键在那个‘品’字,不是像你那样的‘喝’!”说着也品了一口,无限回味的陶醉:龙神这老家伙,还藏私呢,不是神族公主来拜访,自己岂能喝到如此极品的香茶?” 浩泊忿忿不平的坐下,见龙侍果真给他换上了一大海碗白净的泉水,大为恼火,不顾灵岚与夏燕的偷笑,赌气端碗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龙神对他点头,一副当作反面教材的口吻,对神族公主道:“看这等蠢物,也就配喝饮牛泉的泉水,让他喝龙须茶,简直是暴殄天物。贤侄女,要不要再续一杯?”两人茶盏内茶水,已喝了三分之二。 嘉惠恋恋不舍的放下茶盏,无比满足的叹口气,道:“不用了。茶道一杯即为品,再多了,味觉反而麻木,也就吃不出香了。” 龙神又露出满意的神色,与身份相当、品味高雅的人交谈,也是一种难得享受。他刚要说话,蓦然间一个如同天雷般沉隆的声音,陡然劈进龙神殿来:“龙岛上还有喘气的没有,有喘气的快出来接姑奶奶的神驾!老龙神,你还没死吧?”声音一字一字自四面八方源源不断传来,在龙岛上空如一个个响雷般不停劈响、震动。 第四十二章 魔族公主 一时间龙岛上空风云变色,暗云低垂,预示着暴风雨的来临。龙岛所有巨龙,齐面露愤怒之色:自有龙岛以来,还没听说过有什么人敢打上门来,来人是疯了不成?因为没有龙神的旨意,却也不敢轻举妄动,一齐注目龙神殿,看龙神的反应。 龙神殿内所有人立时变了脸色,连龙神也不例外,却不是惊讶敢有人来龙岛叫阵,而是惊讶来人的实力,——声音即如此有攻击力,且能自动集中攻击龙神殿,如此一身不低的神力,却不知是何方强大的存在? 殿内修为稍低的灵岚与夏燕、玄武等,已被震的面色发白。 龙神眉头微微一皱,袍袖轻轻一拂,一道无形而平和的龙力在殿内如涟漪般涌漾,来者附在声音上的魔力,立时冰消瓦解。 灵岚等压力一松,脸色渐渐恢复了正常。 龙神道:“赤星,你带着蓝星、青星,出去看看,是什么人在喧闹?”三条三色巨龙,立时现身殿门外,躬身接令,应声而去。 此时龙族中力量仅次于龙神的四位四方神龙使,却都外出公干,不在龙岛;只有赤、橙、红、黄、青、篮、紫七彩七星护卫圣龙在。四方神龙使,职责是协助龙神,保卫龙岛;而七彩七星圣龙,则是属于龙神的侍卫龙,职责是保护龙神,其等地位与力量,也是龙岛巨龙中仅次于四方神龙使的存在。一次出动了三尊侍卫圣龙,可见龙神对来人的重视。 龙神对嘉惠道:“来,贤侄女,不要为这等俗事扫了兴致,喝茶。” 嘉惠微微一笑,端起茶盏。 三尊七星圣龙,去得快,回来的也快,——却只回来了一尊青龙。青龙化成人形,在殿门外躬身喘息道:“龙神大人,来人身份不明,不过是存心前来捣乱。我们前去询问,其一言不答,突然就大打出手,力量竟然无比的强横。我们三人处落下风,赤星大哥被打瞎了一只眼,蓝星也受了重伤,我回来求援。” 殿内人见青龙鼻青脸肿,一身青衫破碎不堪,十分的狼狈,而举动间动作迟缓,显然还受了不轻的伤势。 龙神的脸色阴沉了下来:龙族一向是无比高贵与骄傲的种族,连神魔亦要礼让三分,而今被打上门来不说,还伤了人。即是以龙神的好涵养,脸上亦挂不住。灵岚一脸恼怒,“腾”站起身来,望着父亲,跃跃欲试;只是迫于父亲的威严,没有命令,不敢莽然冲出去。 龙神对神族公主道:“公主安坐,老夫出去看看就来。” 嘉惠公主忙道:“伯父,侄女随你一起去如何?看到底是什么人,竟如此无礼?” 龙神微一迟疑,点了点头,下一刻身体已然在龙神座上消失了。灵岚与夏燕、玄武,转头四顾,赫然发现浩泊与嘉惠也都不见了。 灵岚道:“随我来。”她的力量比之玄武与夏燕,要高上很多,听出声音是自龙岛的极西方岛外传来。整个龙岛上,设有无比厉害的禁制,凡是来滋事的厉害人物,没有敢踏上龙岛。凡是力量强过龙族的别的种族进入龙岛,力量都要受到龙岛禁制的压制,至少下降一半多。这个空间,能够强过龙族的种族,也就只有神、魔两族了,因此在某种形式上说,龙岛的禁制,可谓是专为神魔而设,是龙族的自我保护。 神魔之所以不敢轻易挑起与龙族的战争,从而消灭龙族,很大的程度上,就是因为龙族呆在自己的地盘,很少外出;而在龙岛上,禁制太过厉害,力量受到压制的神、魔,根本难有胜算。 龙神见在龙岛的禁制之下,神族公主竟然仍能够亮出四翼,跟在速度比之闪电犹要快的自己的身后,丝毫不见窘迫,不由暗暗点头,心下对神、魔的超强神力,暗自钦佩。 整个龙岛,方圆直数千里大小,但在龙神与嘉惠等超强存在的眼中,根本是不成距离的。千里的距离一晃而过,两人很快抵达龙岛的西部边缘。浩泊修为比之两人要差上一些,因此速度也慢了一线,龙神两人刚刚站稳,他也随之抵达。他此时已然脱却了凡胎,拥有了天神的体质,因此也受到了龙岛禁制的限制,不能够使出全力;但因为其修为低,受到的压制也相对要小,速度自然也不很慢。 龙岛外数十里、恰好处于龙岛禁制的势力范围边缘,一块插出海面、高耸巨大、宛若小山的礁石上,站着一全身散发出无比璀璨、耀眼夺目的金黄光芒的高大女神。那女神身披无比华丽而坚固异常的铠甲,手持黄金长矛,背后八只金黄色的羽翼,不停的轻轻闪动。 浩泊虽然不认识那名威武若战神的女神来历,却灵光一闪,脱口道:“是魔族?” 望着那名女神,嘉惠面上露出奇怪的神色,好像与她很熟悉、很亲近,却又似乎非常的疏远与陌生,感觉无比的怪异。皱眉头,嘉惠喃喃道:“这就是魔族新一代的首席女神?为什么我好像认识她?” 此时那魔族女神,正与赤星与蓝星两尊巨龙战作一团。那女神本体的黄金光芒铺天盖地,笼罩了方圆数里的空间,赤星与蓝星陷身黄金光芒笼罩之中,拼命的对她进行攻击。两尊圣龙,现出龙身,全身也散发出一色作赤红、一色作冰蓝的龙气,笼罩了身周围数丈的空间,保护龙体,同时或吐息、或直接以强大的龙体进行本体攻击,不停对那高大的女神攻去。 那女神面色不屑,每逢两龙攻来,她金光闪烁的双翼轻轻一闪,圣龙的吐息攻击,如雪遇沸水,立即冰消瓦解;遇到两龙的本体攻击,她那巨大超长的黄金长矛,对着两龙的脖颈、下腹、尾底等防守薄弱的部位一阵痛击,两龙立时就由攻击转为防守或逃窜了。 在魔族女神金黄色光芒的笼罩下,两头圣龙所有的魔法,全部不能够使用,所余只有本能吐息与实打实的本体攻击而已,——而即使本能吐息与本体攻击,在魔族女神制造的领域内,威力也是大为减弱,因此形成了如此只挨打而无力还击的劣势境地。 两尊圣龙每被长矛击中,大片的或赤、或蓝的护身龙气,就被震散掉落。最后两龙的护身龙气,已经大为薄弱,很难保护身体周全了,形势是岌岌可危。 浩泊很是奇怪,两龙明明落在了被动挨打的局面,为什么不逃回龙岛,反而任她嬉弄?最后发现那魔族女神散发的黄金光芒,如若实质,形成了一个强大的结界,如同笼子一般,将两尊圣龙生生困在里面脱身不得,不由恍然:这魔族女神散发出的黄金光芒,就是一个由自身神力形成的结界,与龙岛的禁制有异曲同工之妙,凡外界强大的存在进入,力量都要损弱;怪不得她如此悠闲,而能够嬉弄的两尊圣龙拼命的逃窜躲避。 龙神见自己高贵无比的种族,被人当作猴子一样戏耍,饶是以他几万年的超久存在,城府深若海洋,却也禁不住面上微微变色,暗中动怒。 龙神依旧保持着人形,右手对着战作一团的一魔二龙,遥遥伸去。龙神的右手色作暗红,隐隐有火焰在烧,疏忽无限止的伸长、变大,穿过数十海里的空间,直变做一只巨大无比的龙爪,如一道帷幕般将一魔二龙尽数罩在爪下。无比巨大的龙爪,赤红如同旺炭,上面飘燃着大片大片的火焰,整只龙爪变成了一只“火“爪! 浩泊见龙神操纵火元素已到奴役的地步,如此其余金、木、水、土四元素,想必也是如此,念及心下不由得大为骇异,暗道:幸好不是与这老家伙作对,不然可要吃上大亏! 一魔二龙被龙爪罩住,龙爪得火元素猛烈得燃烧,那魔族女神笼罩了数海里空间的金黄色光芒,在火焰烧炼下,不停的化成灰末,急剧收缩,最后直不过笼罩那女神本体周围数丈的空间,方堪堪抵挡住龙神巨爪带来的压力。 龙爪上威猛的火焰,熊熊燃烧,不停的烧炼着巨爪下的魔族女神,那女神神力也是超强,竟仍能够勉强散发出金光,支撑、维持着本体周围数丈的空间不息。 龙爪的火焰对魔族女神来说,是杀伤力无比,而对两头圣龙来说,却是久旱逢甘霖,如鱼得水。两尊圣龙,在火焰中如浴火重生的凤凰般,伤口迅速愈合,失掉的龙气也立即恢复到最佳的状态。 观望的嘉惠,面色微微发白:龙神最可怕之处,也许并不是他拥有的无匹强大的龙力与对五行元素高深的魔法奴役,而是现在所展现的、能够布出拥有恢复与防御功效的结界的能力,——几乎在任何地点、任何时间、任何空间,龙神都可以制造出类似龙岛禁制的结界,凡龙族,只要还没有死,进入其中,无论多重的伤势,都会在最快的时间痊愈,且战斗力随之成倍的疯狂提升;而神、魔等强大的存在进入,神力却大受限制。战斗力大幅度的削弱。 魔族女神被龙神所算,在龙神龙爪结界的覆盖下,一身通天翻地的力量,完全施展不出。而两尊圣龙,立即威风起来,生龙活虎,对形势不妙的魔族女神扑去。魔法炎球、冰刃、毒雾,以及龙息、本体攻击,四面八方,纷纷对魔族女神泼去。 形势完全逆转,这时倒轮到魔族女神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了。她身上散发的如若实质的金黄光芒,在双龙的打击下,不住的变淡、黯然,不停的收缩,形势无疑大为不妙。魔族女神愤怒了,长啸一声,将手中的黄金长矛,运劲掷出,长矛直化作了一道金电,疾射向头顶上空笼罩的龙神龙爪,而她左手一抖,随即现出一只巨大厚重的暗黄色巨盾。面对两龙滚滚攻来的魔法、龙息,巨盾金光大涨,完全挡住,且尽数又反射回去。处于攻击状态的两尊圣龙,见自己的魔法与龙息,竟然反击回来,慌忙躲避、消弭,倒是闹了个手忙脚乱。巨盾随即化作一团暗黄色的云雾,将魔族女神裹住,向着西方来路,迅疾的倒射出去,竟脱离了龙神龙爪布成的结界。 龙岛上,龙神“咦”了一声:还是低估神魔的神力,如此形势下,犹能被其逃出。他龙爪收回,已然变做人手,手中却握着刚才那魔族女神掷出的黄金巨矛。赤星与蓝星两尊圣龙,随即也回到龙岛,幻人形立在龙神身后。 龙神回头,望了赤星一眼,面容一阵抽搐:赤星的右眼赫然被击碎,竟真个瞎了,完全没有了恢复的可能。一向以高傲种族自居、对同族众龙的爱惜远远重于自己的龙神,不由大为愤怒与痛心。 那魔族女神借助“防护神盾”的力量,脱出龙神的结界后,却又折身回来,站立刚才的礁石上,八只金翼微微闪动,如若浩瀚波涛般的金黄神力,在大海上空涌动,扑到龙岛禁制之上,龙岛禁制现出层层七彩涟漪,煞是好看。 她持金盾,大声对龙神喝道:“龙神老儿,你终于肯露面了?放一些虾兵蟹将,来见高贵的神族公主,你不觉得太过无礼吗?” 望着高有三丈左右、周身散发出无比璀璨的金黄光芒的魔族女神的威仪,浩泊低声对嘉惠调侃道:“喂,人家魔族,比之你们神族,看上去可是威风多了。你们不过散发的是可怜的白洁圣光,看人家,可是无比尊贵庄严的金光,啧啧,真是……” 嘉惠没有好气的道:“嫌我们神族不够威风,你干脆投到魔族门下好了。” 浩泊大笑:“固我所愿。”展动背后洁白的双翼,身体浮上半空,大声叫道:“来者可是西方黑暗神岛上的使者?不知是神族中的那一位?” 魔族女神一眼对他望来,蓦然间头脑一阵恍惚,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只觉与这名白衣人类男子,好像很久以前就认识了一样,且是无比的亲密与熟悉…… 魔族女神心下忽感到很大的恐惧:她感觉到这名人类男子,对自己有着莫名且巨大的吸引力,令自己不由自主的想过去亲近。魔族女神甩了甩脑袋,立即神智恢复清明,大声道:“我就是西方神岛培育的新一代首席神族、掌管杀戮与战争的女战神渥拉!” 第四十三章 光明神王 魔族女战神渥拉,顿了一顿,对浩泊道:“卑微的人类,你可愿意加入西方神族、受到神的光辉的庇护?” 浩泊大为好笑:又是招揽自己的。他无比严肃的道:“这要让我考虑一下,虽然被神所接纳,一向是我的至高愿望。但有些细节问题,还是要大为考虑的。” 渥拉奇怪道:“你有什么细节问题要考虑?”按她以往的经历,人类能够被神族所接纳,应该欣喜若狂,立即答应才对。 浩泊沉吟道:“我起码,要问一问东方神族的公主、我的接引人,看她可否同意我改换门庭,同时加入你们西方神族。” 嘉惠一直望着渥拉,若有所思,此时亦展动四翼,浮上半空,淡淡道:“渥拉,恐怕你的愿望要成空,因为我是不会同意我接引的人,再改投你们魔族的。你们魔族,根本就不配引导人类。” 浩泊靠近她,舒左臂轻轻环抱她的纤腰,低声道:“这可是你注定的死对头啊,——你不是光明神域新一代首席神族、掌管生命与生育的生命女神?如此,你们岂不天生就是死敌?” 嘉惠微微皱眉道:“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觉得对她很是熟悉,熟悉的就如同了解自己。” 渥拉见两人神态亲密,站立一起,如若天作之合,完美无暇,不由得怒火中烧,大声道:“你们,竟然敢嬉弄高贵的神族公主,看我如何惩罚你们这对狗男女!” 浩泊与嘉惠一怔,嘉惠瞬间面若寒霜。 渥拉怒啸一声,右拳对浩泊两人虚空一拳击来,但见一道金芒光柱,应拳射来。 嘉惠推开浩泊,飞出龙岛结界之外,亦立身一块巨大的礁石之上。渥拉发出的金色光柱,竟然紧随其后,紧追不舍。 嘉惠招出七彩瑶琴,葱白般的嫩指轻轻一拨,七道七色光芒,离弦射出,正与追来的金色光柱半途相遇。但闻“轰”一声巨响,能量团的中心,骤然爆炸,散发出无比绚丽灿烂的光芒,随之无穷无尽的奇幻能量,如涟漪一般向外辐射。 嘉惠与渥拉,不约而同向着更高空飞去,两人刚才立足之处,那巨大而耸出海面的礁石,被飞溅的强大的神力轰炸,轰然巨响之下,巨浪滔天,碎岩乱射纷飞,已然化为乌有。 龙神与浩泊一干人等,身在龙岛,躲在龙岛禁制的保护之下,安然无恙,只是龙岛的禁制,受到巨大力量的波及,一阵轻微的晃动,又现出如水纹般的层层七彩涟漪。 龙神微微变色:神、魔两族,强大的神力,果真有翻天覆地的能力。 浩泊面色亦有些发白:看来女人发怒,当真不是闹着玩的,这般力量,却不是自己所能够承受,力量之路,却真是没有尽头啊。 龙神终于忍不住了,面色一沉,冷冷对渥拉道:“你在我的龙岛闹够了没有?我龙岛虽然势力微小,却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撒野的地方。”恼怒之下,龙神连与魔族敷衍的心也没有了。 经过刚才一番交手,神、魔两位女神,都对对方生出了忌惮之心。此时见龙神出头,嘉惠收起瑶琴,展羽翼飞回龙岛禁制之中。 魔族女神渥拉落下身形,又立身一块礁石之上,怒道:“好胆!我奉至高无上的神王之命,前来传旨与你等下等小神,还不跪接?” 浩泊“嗤”的一声冷笑,暗道:这个玩笑开的大了,这女战神是不是脑袋少根筋,这不是逼着龙岛逆反吗? 果然,龙神冷冷道:“我龙族虽然弱小,但一向也未曾臣服于任何势力,与你们西方神族 渥拉勃然大怒:“非友即敌,你小小龙族,竟然敢拒绝伟大的神族的招揽,——以为攀上了东方魔族,就可以无所顾忌了吗?那只瞎眼龙还不足以教训你?莫非你想试一试我神族的酷刑?” 赤星、蓝星见龙神遭受侮辱,怒火冲天,现出龙身,就要跃出攻击。龙神挥手制止,淡淡道:“我倒要看看,你西方神族可有那个本事?不知创始神那开天辟地的神力,传到你们这群叛逆的手里,究竟还剩几分?” 渥拉恼怒万分,但刚才一战,犹有余悸,对龙神大为忌惮,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对手。她咬牙道:“龙神老儿,看来你是一心要与神族作对了?你可不要后悔。” 龙神一声冷笑:“这个世间,老夫除了尊重创始神,还未曾畏惧过什么。算了,你不配与我谈判,我龙族也不会再与你西方神族谈判。看在西方神王的面上,我伤了你,显得以大欺小,饶过你,给我走!再罗嗦,休怪我无情。”手一振,黄金长矛脱手飞出,划过宽阔的海面,“嗤”正插在渥拉脚前礁石上。 魔族女战神只觉矛上一股如山般雄沉的龙力,直撞过来,一身神力竟然尽被封住,无法施展,“扑通”,竟如凡人一样倒跌入海水之中。 望见魔族女战神跌落海中,如落汤鸡般狼狈的样子,浩泊与赤星、蓝星不由大笑起来。 恼怒万分的女战神跃出海面,对龙神怒目而视,却也暗暗生出了畏惧之心。拔起礁石上的巨矛,女战神冷哼一声,再一次深深望了站立龙神旁边的浩泊一眼,展金翼消失在天边。 龙神怔怔望着渥拉消失,叹口气,知晓龙族安闲自在的中立日子,是到头了。 身后,一阵喧闹传来,灵岚、白虎、玄武、朱雀、夏燕等,终于赶来了。 ****** 锦绣平原之东,翡翠海上空,有一片终日雾笼云蒸的天空。而逢晴空万里的天气,时有渔夫隐约见金壁辉煌的琼楼宫殿,浮现云端。 嘉惠公主八只羽翼尽数舒展扇动,身形动也不动的凝立半空,无比的圣洁而高贵的气息在整个翡翠海上涌动着,吸引了翡翠海无数只五彩龙鱼跃出水面,凌空对着高贵的生命女神恭敬礼拜。 尊贵的生命女神,此时心下完全没有在意海中的这些小生命的敬礼,她眉头轻蹙,透过重重云雾,凝望着云雾中瑞气千条、霞光万道的雄伟宫殿,神色不见喜悦,反而浮现出难得一见的迷茫。——这一片宫殿,就是创始神开辟、现光明神王所居住的光明神域!任谁也想不到,整个光明神域,却是悬浮在翡翠海正中的上空。 每次离开神域,再次回来,嘉惠公主心中总是隐约生出一股抵触之情。眉头再皱,她细察自己的心绪缘何所来,蓦然大吃了一惊,圣光充溢的脸色,忽然微微发白:自己竟然极不想见到创造出自己、给予自己生命的父神“光明神王”!用力的摇了摇头,强压下胸口的反逆情绪,——她不清楚自己怎么会有这种大逆不道的念头,更不清楚是怎样产生的。 踏上纯由白玉砌就、直入云霄、宛如没有尽头般的宏伟阶梯,嘉惠公主一步一步缓缓拾阶而上。阶梯的尽头,那座神域所有建筑中最为宏伟高大庄严的宫殿,随着距离的缩短,越来越近,黄金铸就的紧闭殿门,已然依稀可见。 一步一步跨上神域的阶梯,嘉惠公主动荡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步伐亦随之越来越坚定,没有了犹豫,没有了迷茫,没有了抵触,所有的,只是无比的虔诚与奉献…… 宫殿越来越近,当她踏上最后的一级阶梯,紧闭的黄金铸就的殿门,适时的缓缓开启,门内纯白而圣洁的天神气息,以及响亮天彻的天使焚唱,立时如巨浪一般滚滚涌了出来。 一道耀眼的白芒自殿内射出,一名身披纯银战甲、无比高大魁梧的天神,走出门来。甫见这名天神,嘉惠神色微微一愕,——一向侍奉父神、最得父神喜爱的他,怎么出现在这儿? 那名天神对嘉惠公主迎来,沉声道:“尊贵的生命女神,欢迎你回到神域,神王对你此次的表现,十分的满意,因此命我在此迎接你。”天神的声音如同响雷,在天际隆隆传响。 闻言,嘉惠脸上错愕不解的表情,方渐渐消失,淡淡道:“伟大的战神,劳动您的神驾,亲自来迎接微不足道的生命女神,神王真是太客气了。”战神、刑罚之神、智慧神,是光明神域第一代十二位主神,在第一次神魔大战中,仅存下来的硕果。而今出动一位尊贵的战神,来迎接第二代神祗,亦可见光明神王对爱女此次的功绩是何等的赏识。 战神脸上现出一丝不屑的表情,显然也认为神王是小题大做,对生命女神太过的宠爱了,他沉声道:“神王在大殿内等候你!”嘉惠虽是第二代天神,却以其强大的实力,升任空缺出的十二主神之一的生命女神,与第一代神祗,已然是身份等同,获得了第一代仅存主神的认同,战神自是也不敢太过怠慢。 嘉惠公主面容不见丝毫波动,点了点头,也不再说话,对神王宫殿走去。她虽升为十二主神之列,在神域中,与战神等身份等同,但身为生命女神的她,对死亡的制造者战神、以及以残酷虐待生命为乐的刑罚之神,一向很是厌恶。 进入神王大殿,正对着殿门,远远的殿内正中、高高在上的神座上,神王端坐不动,正一脸含笑,望着爱女的归来。神王赫然散发出无匹庞大的金黄色光芒,光芒竟是如若实质,耀眼刺目,而他的整个人,被光芒笼罩,就如同一轮如日中天、光芒万丈的太阳,炽热威慑无比。殿内多的数不清的高阶天使,在殿内飞翔,散发出圣洁而祥和的淡淡白色圣光,一边颂唱着明亮动听、响彻天际的圣歌。 对着如若一轮巨日般的神王,嘉惠跪地恭敬的道:“嘉惠见过父神。” 光明神王和蔼的望着爱女,柔声道:“起来,我的女儿,到父神这儿来。”说着他收拢周身散发出的光芒,招呼嘉惠上前。神王散发的光芒之炽烈,即使是不经意间散发的,对神域的主神,也将造成匪浅的伤害。 嘉惠犹豫了一下,起身缓缓走上前去。光明神王虽然竭力收拢,但他浩瀚的神力波动,依然是铺天盖地,沛然强大。他的一双眼睛,赫然也是两轮小小的太阳,放射出刺人心魄的金芒,而身体魁伟健壮,简直是人体体形美的典范,面容更如同雕刻一般的英俊,只是透出些微的生硬与冷酷。 神王伸手轻揽自己的爱女,道:“我的女儿,在下界玩的还开心吗?龙神那老家伙,终于肯与我们光明神域结盟了吗?对于你此次的表现,我是无比的满意。你有什么要求,父神决定满足你的一个愿望,作为对你此次出色表现的奖励。对了,你一向喜欢我的那轮‘明月宝鉴’,就赐给你好了。” 嘉惠公主垂眉顺目,鼓起勇气道:“父神,请您收回您刚才的赏赐,英明的您,应该知道嘉惠要的是什么?” 神王面容一沉,那双太阳眸一阵抖动,良久,沉声道:“你,真的决定了吗?”受到神王情绪的影响,神域下方,日晴气朗、平静如镜的翡翠嗨,渐渐阴云涌荡,风云变幻。 “是!”虽然察觉出神王心中的隐隐怒气,嘉惠却蓦的生出一股勇气,坚定的回答道。 “哈哈哈”,神王陡然发出一阵大笑:“我的乖女儿,看来真的是长大了。好,你带那小子来,这次说服龙神答应结盟,那小子是立了首功,我对那小子也越来越感兴趣了。只要他有我满意的实力,这件事情,我是会考虑的,一切以实力来说话,因为我是不会允许高贵的神族,下嫁给一名平凡的人类的。” 嘉惠高兴的道:“伟大的父神,您在人类中的代言人,是不会让您失望的。女儿告退。” 望着消失在殿门处的嘉惠,神王右手指轻扣黄金宝座的靠手,面色阴晴不定。整个翡翠海天空,立时也随之乌云密布,怒涛冲天。 时间好像已停顿。神王自沉思中醒来,忽然奇异的一笑,望着大殿高高的上空,颇为讥诮的道:“无所不能的父神啊,望到这一切,不知您心里是作何感想?您还能够承认,女人能够尊奉贞节……”声音越来越低,终于不可察闻。 第四十四章 神域之行 “亲爱的龙神大人,您独自面对着大海,在想什么呢?”浩泊走到龙神身后,悠然道。 “我尊贵的客人,你看我的龙岛美丽吗?”龙神以少有的骄傲口吻道。 望着龙神的指点处,碧蓝的大海,蔚蓝的天空,远远的水天相接,如一整块无暇的翡翠,一望无垠,无比的瑰丽。近处有海鸟、沙鸥在飞,不时发出“欧欧”的鸣叫;岸边高耸入云端的棕榈、椰子树,婆娑多姿;洁白的沙滩上,数十只巨龙,或悠闲的散步,或直接懒洋洋的肚皮朝天晒着太阳……一片的安闲美丽的景象。 浩泊点头道:“不错,很美!” 龙神忽然长叹口气,无比郑重的道:“我的客人,你可知道,我对这片属于我的土地,怀着怎样深沉的感情?为了它,哪怕是付出我的所有——甚至是我生命,我也是在所不辞的!” 浩泊一怔,道:“是。” 望着他的神色,龙神失笑摇头道:“我的感情,无疑你是体会不到的。但你可知道,我龙族,可是这个世间最早的存在,不但远在创始神之前,更在冥神之前。但无论世间如何风云变幻,我龙岛一直如世外桃源般,从来没有卷入过任何战争之中。保护这一片净土,不受到战火摧残,是我身为龙神责任。为了这片土地、以及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子民的安乐,即使付出我永生不灭的生命,又何惜哉?——你明白吗,我的客人?” 浩泊露出思索的神色,低下头,良久,缓缓斟酌着道:“龙神大人,莫非您根本就不同意与光明神王结盟?” 龙神一声冷嗤,摇头道:“问题并不在于我,而是在光明神王——以后你会明白。我只希望,你能够答应我,保护我们龙族,以及龙岛的安全。” 浩泊奇道:“龙岛不是有您吗?何必要我保护?” 龙神笑了,道:“怎么,连一个承诺也不敢答应?——你是太小看自己的能量了。就作为我答应你与光明神王结盟的条件,如何?” 浩泊暗自颇为愧疚,自己为了能与嘉惠结合,不惜将整个龙岛拖入神魔大战中,用以与光明神王谈判的筹码,自己是不是太过自私?他沉着的点了点头,道:“您放心,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坚定的维护龙岛的利益,保护龙族周全的。” 龙神听到浩泊的亲口承诺,一时间如释重负,面上露出奇怪的神色,淡淡道:“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哟,我尊贵的朋友!” 浩泊蓦然一阵恍惚,龙神的这句“我尊贵的朋友”,竟然令他生出无比熟悉的感觉,——好像穿越漫长的时间隧道,自上万年前那悠远的远古传来一般。摇了摇头,双目恢复了清明,但望着龙神诡异的神色,浩泊隐隐感觉并不很妙,似乎落入了一个圈套中。随即他又释然,甚至好笑:自己一名微不足道的人类,如何能够保护强大的龙族?这不是开玩笑吗?龙岛要自己保护,除非面前的龙神死了。 “神族公主回来了。”龙神望着遥远的东方天际,声音平静而冷漠。 望着展动八只巨大的羽翼、全身被纯白而圣洁的光芒围裹着的嘉惠,似缓实快的飞近,浩泊不由面现微笑,双目射出欣喜的光,四只羽翼生出,飞上半空,迎了上去。 瞬息间,两人已然在半空相遇。四目相对,四手相执,虽不过分离不过短暂的数日,对热恋的两人来说,却无疑已如几个世纪一般的漫长。然而两人又都没有说话,所要说的话,已全部自交流的目光中说出,相知于心。在这久别重逢的时刻,两人之间那怪异的感觉更浓了,似乎对方就是自己一直所遗失的、无比重要另一半;当执手的那一瞬间,两人泛起一种血脉相连,如天与地一样契合无缝、圆满无缺的充实安逸的感觉。 龙岛的沙滩上,晒太阳的众多巨龙与白虎等三兄弟,齐齐生出顶礼膜拜的冲动。天空中的两人,嘉惠自天空向下飞来,背后是以整个天空为依托,显得无比的浩瀚缥缈;而浩泊自地面升起,又以下方的整个大地与海洋为支撑,却是无比的凝厚坚实。天空与大地,竟然以两人为契合点,完整无缺、圆满无暇的合成了一个整体,再无彼此,——就如同太极图的双鱼一般。而散发处无比高贵圣洁光芒的两人,似乎就站立在天与地的顶端,俯视着天空中运行的日月星辰,大地上忙碌的芸芸众生,是掌握着这个空间所有一切的至高神祗…… 灵岚与夏燕,一时间失魂落魄,对望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失落与苦涩:这才是完美无缺、天地造合的一对! 而望着半空中浩泊与嘉惠的身影,龙神的面色大是奇异,似喜似悲,喃喃的道:“看来你们两人,是真的无法记起前事了……悠悠千年,却还是未曾改变什么……命运的转轮,让你们再次重合,难不成是预示又一个新的世代的到来?只可惜,我是看不到……”喟然叹息中,龙神身形消失在站立的礁石上。 “龙神伯父,父神历时千年,苦心培育的‘神域灵珠’,于几日前刚刚圆满成功。父神让侄女致意伯父,竭诚的邀请您去观赏。”龙神的宫殿中,嘉惠公主代表光明神王,正式向龙族的龙神抛出了橄榄枝。 龙神自龙座上站起身来,“哈哈”大笑:“神王何必如此客气,既然这么看得起老夫,老夫自然也不能使他失望。贤侄女,我们明日就启程,前去神域,如何?” 想不到龙神答应的如此痛快,嘉惠一怔,随即无比欣喜的道:“是。” “我就不耽搁你与那小子相聚了,出去请传进我的乖女儿了。我去神域,龙岛有些事情,需要她留下来打点,我还要吩咐她一下。”龙神大笑道。 “灵岚妹妹不去吗?我本想带她去我的大殿玩的。”嘉惠意外而失望的道。 “她就不去了,龙岛必须有人留下来看管,不然那群好动的家伙,还不闹个天翻地覆?”龙神不在意的道。望着嘉惠公主的身形消失在殿外,龙神脸上的笑容亦渐渐消失,透过大殿,望着极东方的神域所在,龙神双目精芒暴射,冷笑连连。 ****** 龙神与嘉惠交谈的时候,浩泊亦召集自己的弟兄与夏燕,商讨后事。他肃然道:“我将陪同龙神前往光明神域,此次前去,虽然看似光明,但毕竟神王态度暧昧不清,前途可谓未卜。此去主要是为我与嘉惠之间的事情,求得神王同意,万一有变,我将与之力争,因此我们很可能再无相见之日,你们都要提前有心理准备。” 白虎脸色一寒,立即道:“师兄,我陪你去吧!” 浩泊摇头苦笑:“你们的力量太过微渺,在无所不能的神族面前,根本帮不上什么忙的。我要告诉你们的是,如果我回不来,你们就各自回到自己的族内,不允许为我报仇,做与神族作对的事!” 朱雀上前低声笑道:“事不可为,暂且退回,奇货可居,静观待变!” 玄武亦阴森森的道:“可以在圣元帝国与魔武大陆国上,做做文章,不由他不同意,——但千万不可蛮干啊,师兄。” 浩泊眼睛一亮:是啊,自己怎么没有想到换个角度思考,而是一心想着神王如果不同意,就与之翻脸呢?自己不是还有着神王看重的本钱吗?比如自己的实力,像朱雀所说,待到势均力敌的神、魔下次大战,到时拥有六翼实力的自己,可不就是举足轻重、奇货可居了?不怕神王不来迎合自己。这招如果不行,就按玄武的主意,让驻扎天阙城的青龙将手一抬,放魔武国军队入关,重新占领锦绣平原。信奉光明神王的圣元帝国,眼看着被信奉黑暗魔王的魔武大陆国给颠覆,到时看他神王不着急?嘿嘿,神王干着急,也无计可施,他可是不能降临人间——整个人类下界,可有当年创始神为保护人类而设置的无上而强大的禁制。凡是神魔两族,降临人间,除非不插手人类之间的事情,若稍有异动,妄想使用神力,那么必然将引发禁制,身灰体灭,即使以神王之强,却也不能够幸免。如果没有这道禁制,光明神王与黑暗魔王也不必在人间费心费力的培养“受命者”了,降临一位下阶天使,也足以毁灭世间。这样,还怕神王不讨好自己? 夏燕走上前,握住浩泊的手,眼圈一红,泪水像要流下来,低声道:“浩哥哥,你可要记住对我父王的承诺!我就在龙岛等你回来,你一天不回来,我等你一天;一年不回来,我就等一年!” 浩泊已然恢复了无比强大的信心,“哈哈”一笑,对夏燕重重点了点头,轻声道:“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然后,我就再也不离开我的乖乖公主了!” 陪同龙神前往神域的,除了浩泊,还有龙族担任龙神护卫的七彩七星龙。龙族中除了龙神外,力量最强大的四方神龙使,依然远出未归,不能从行。 龙神望了瞎了一只眼的赤星龙,轻叹口气,挥挥手,道:“你留守龙岛,一切听从灵岚公主的命令。” 七星龙齐吃了一惊,赤星龙更是一呆,大出意料,却也不敢违抗在他心中有着至高无上地位的龙神的命令,虽然满怀委屈与不解,也只得躬身听命。 望着他的神色,龙神面色一冷,道:“在龙岛中,你的力量还算强大,而今四方神龙使未归,我又要离开,到时万一有人来捣乱,却不糟糕?因此留下你来协助灵岚公主,保护好龙岛,你却不可大意与疏忽!” 赤星龙想起前来捣乱的魔族女战神渥拉,自己的一只眼,却就是瞎在她的手里,心下一凛,躬身肃穆的道:“赤星接令,一定保护龙岛周全!” 灵岚率领着众龙,以及与夏燕、白虎等相送龙神一行。望着龙神,她一脸的恋恋不舍,眉宇间隐含忧虑与伤痛,几次欲言又止。 龙神转回身,望着她的神色,微微摇头,伸臂轻轻将她拥在怀内,抚着她的背,鼓励的一笑,轻声道:“昨天我对你说得话,你可都记住了?” 灵岚强颜一笑,说不出话,只重重的点了点头。 “很好!”龙神大感满意,扶着她的双肩,注视着她,赞许的道:“你也长大了,这样,我就放心了。” 灵岚终于泪水流了下来,张臂紧紧抱着龙神,大声道:“父神,您、您可要尽快回来啊!我,我会想您的!” 龙神面色蓦然亦一阵黯然,随即恢复平静,对站立一旁、脸色讶然的嘉惠道:“我的这个女儿,自小就在我的保护之下,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你看她,我出趟远门,就不习惯,真是孩子气。” 嘉惠释然,温柔的笑道:“好了,我的妹妹,不要哭了,你的父亲很快就会回来的。而且姐姐答应你,下次一定带你到我的神殿里去玩。” 望着灵岚那依依不舍的样子,浩泊亦轻笑道:“别愁眉苦脸了,又不是生离死别,干吗搞得那么凄惨?高兴点,我们又不是不回来,笑一个?嘿嘿,是不是不带我的岚儿去神域,因此不高兴了?” 灵岚嘴一撇,不屑道:“神域,谁希罕?我恨不得……”她望了龙神冷漠的脸色一眼,忽然停住了口。 浩泊将她抱在怀里,道:“别闹了,好好看守龙岛,小心那魔族公主再来捣乱,我很快回来,到时再也不离开我的岚儿。” 望着浩泊漫不经心的样子,灵岚忍不住道:“浩泊,你可要小心啊!” 浩泊一怔,随即敷衍笑道:“放心,我会小心的,但你也要乖乖的等我回来。记住,在我离开的日子,可要守妇道,不允许勾引别的野男人。敢红杏出墙,小心我回来打你屁股!” 饶是灵岚面有重忧,也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啐“了浩泊一口,红着脸骂道:“不正经!” 浩泊一笑,他只以为灵岚对神族有偏见,因此对她的警告并没有放在心上,自然更没有看到,在他背后的龙神,望向女儿那严厉警告的眼神…… 第四十五章 风云突变 踏上光明神域那仿佛没有尽头般的阶梯,浩泊跟在嘉惠与龙神之后,忍不住心下不屑的想:光明神王好大的排场,如此长的阶梯,除了向下等神祗宣示神王的威严、尊贵与高高在上外,还有什么实际用处?华而不实! 阶级的尽头,英明聪睿的智慧神、冷酷无情的刑罚之神、高大威猛的战神,面色恭谨地躬身侍立,迎接龙神大人。 龙神客气地道:“有劳诸位神祗了,老夫有礼。” 智慧神迅速抬头望了龙神一眼,见他面色平静淡然,微微带笑,心下轻轻一叹,恭敬地道:“奉光明神王法旨,恭迎龙神大人大驾,不周之处,还请大人海涵。” 龙神点头,道:“智慧神何须多礼?不知神王何在,还请带路。” 智慧神又躬身一礼,道:“神王已在大殿等候多时,有高阶天使,自会引领大人过去,小神等就不奉陪了。” “不妨,诸位神祗还请便。”龙神随意地道。 此时主神大殿,高大尊严地黄金殿门,适时的缓缓开启。殿内鱼贯走出四位背生四翼、高大圣洁的天使,齐声道:“欢迎龙神大人,请随我们来。”悠扬动听的迎宾天乐,在无数天使圣洁甜美的吟唱下,自大殿内飘出,宛扬天际,洞彻云霄。 跟在龙神身后的浩泊,见自始至终无人理会自己,不但没有问候寒暄,即使盘查询问也没有一句,就好像自己是个透明人一般,不由大感不快。他一向自视甚高,虽表面看似温文儒雅,内心却实则是无比自负,一直以当世俊彦自诩;而他所遇到的人,无论是人类贵为亲王的夏秦,还是龙族尊为龙神的龙岛主人,还是矮人、精灵、翼人等异族的族长,对他都是无比的推崇礼敬,不曾有丝毫的轻慢。而今受到如此轻视,却是前所未有之事,虽然对方贵为天神,却仍旧令他不能释怀。 觉察到浩泊微微阴沉的面色,与他并排而行的嘉惠,自知其是为什么而郁闷,暗暗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 浩泊一怔,吐了口气,暗道:高傲什么,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区区神族吗?看在嘉惠的面上,就不与你等计较了。 此时一行人已然走进光明神域神王的主殿。 甫入殿内,浩泊只觉心头一空,但见神王大殿无比的宏伟旷阔,其宽与深,根本望不到边际,但见白云缭绕,圣光充斥,悠扬动听的吟唱时高时低,回荡耳畔,而云雾中不时见圣洁的天使显现,随即又消失不见;而高更几乎看不到殿顶,却隐约见镶嵌在殿顶,以宝石打磨成的日月星辰,不时透过彩霞,闪烁亮光。 浩泊胸中的郁闷一扫而光,隐约觉得,自己一介世间凡人,能够踏足如此神圣高贵的地域,已经足以自豪,所受的待遇,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 黄金殿门在身后缓缓关闭,龙神身后的六彩圣龙,立即警惕起来,四下打量张望,一边展动身形,护卫在龙神周围。却见龙神面色从容,步伐不停,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六龙稍稍安心,紧随身旁,却不敢放松戒备。 浩泊见殿门关闭,随即望向嘉惠,见她亦微微一怔,显然并不知情,不由心头一跳,暗中握紧了圣剑。 一行人各怀心思,循纯由白玉铺就的甬道,直走前去。甬道的尽头,神殿的中央,偌大的宝座上,光明神王散发出强烈的光芒,整个人如同一轮如日中天的金阳,强盛、炙烈、威严。 王座下方,数百高阶天使,分列两行,努力吟唱着圣歌,散发着氤氲。 “我尊贵而英明的龙神,欢迎来到光明神域。”神王声音如同巨雷,在大殿内回响,位于神域下方的翡翠海水,“轰轰”作响,拍打着海岸,与之回应。 龙神望着宝座上的神王,负手淡淡道:“一千多年了,未曾涉足神域,变化看来也不是很大嘛。只是宝座上的人换了而已,物是人非,也不过如此。” 神王蓦然“哈哈”大笑,如同闪电般犀利而灼亮的目光,直射向龙神:“龙神大人时整整一千二百一十三年两个月又八天没有踏足神域了。可知道,我等的是多么辛苦?” 龙神依旧面无表情,静静道:“你记得如此清楚?等这一天,看来你的确忍耐的很辛苦。殊不知,这一千多年来,我岂不是也忍受的很难过?坐看昔日的老友,被残忍谋害,却不能相救,唉——,这其中的痛苦,又何足对外人道?”龙神古井不波的面容,终于露出了深深的痛苦之色。 神王面容突然扭曲,竟然颇为狰狞,冷冷道:“老家伙,你在说些什么,本王怎么听不懂?” 龙神喟然一叹,索然道:“还要我说的多明白?龙神难不成是任人糊弄的?那样你也太低估了我。我的老朋友,——创始双神,其实并没有到别的空间去,而是被你与黑暗魔王联手给谋害了,对吧?身为人子,弑父残母,你又有何面目,位居神王之位?” 神王“哈哈”大笑,受他情绪左右,神殿内立时风云变色:“原来你都知道了,看来我是真的低估了你。”一瞬间神王周身金芒更炽,如若实质,四下散射。离神王过近的十数名高阶天使,立即被超强的金芒炼化为乌有,化作一团团纯白而强大的能量团,在大殿内波动。 龙神困惑的道:“我不明白的是,你们为什么要谋害创始双神呢?他们根本就不对你们存有什么威胁,以下犯上,以子弑父,很难看出你等竟如此没有人性!” 神王冷哼了一声,道:“与你说,你也不会明白,而这关系到我们的来历,也不能够告诉你。我只告诉你,那两个老家伙,来这个空间,就是为了获取力量,包括建立这个世间,创造那些‘蝼蚁’,都是围绕着这个目的进行的,——他们并没有你想的那么高尚。两个老家伙顽固不堪,又怀有妇人之仁,本来用最直接的法子,即可获得最为强大的力量,两个老家伙却执意不用,非要费时费力的去获取什么纯正的‘爱’的力量,真是荒谬透顶!” 龙神瞑目低头,深深思索着,缓缓睁开双眼,眼中赫然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慢慢道:“够了,我明白了!就因为在获取力量上的分歧,你们赫然就谋杀了自己的父母?这是一个原因,但还不是主要的原因吧?” 光明神王眼一眯,道:“怎么说?” 龙神冷冷道:“主要的原因,恐怕是你们看上了创始双神那强大的神力吧?将他们谋害,从而将他们的力量据为己有,成为这个世间的主宰,掌控万物的生死,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我说的没错吧?而今费尽心机将我骗来,不也是看上了我的这一身力量?哼,又是欲望的俘虏,即使贵为神族,又能如何?” 浩泊初听两人言语间各呈机锋,暗蕴怨毒,情知不妙,知此次神域之行,是坠入了光明神王的圈套,不禁在脑中急速的思索着应对之策;而越听两人交谈,越是心惊,当听到最后,不由脑袋“嗡”的一声:完了,原来神王是诚心要置龙神于死地! 感觉受到欺骗的浩泊,一双眼睛射出愤恨、仇怨的光芒,定定望着宝座上的神王。一向熟知他的嘉惠,见他神色,情知不妙,虽然她也被这等惊天内幕震呆了,却还是上前握住他的手,抚慰他的情绪,——然而此时,形势逆转至此,她却也是不知如何是好。 浩泊轻轻而坚决的甩开了嘉惠握来的手,冷冷望了她一眼。一看到浩泊那无比仇恨、绝望、愤懑的眼神,嘉惠心下不禁一凉:看来他是连同自己也恨上了,已然是不能够原谅自己了! 六彩圣龙,早全神戒备,将龙神护卫了起来。 嘉惠面色忧伤,上前一步,祈声道:“父神……” 光明神王威严的道:“你想说什么?你此次做的很好,终于将缩在龙岛那乌龟壳内的龙神,给引到了我们光明神域,不然还真是麻烦!此件事了,我会好好奖励你的。现在服从我的决定,不要多话,退下!” 嘉惠娇躯一震,不由后退了两步,身为神族的一员,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违逆神王的意愿。但她也情知神王此番话,将令浩泊更加误会,以为自己事前知情。她根本不敢再去看浩泊的眼神,垂首侍立,泪如珍珠,一串串,无声的坠落在大殿的白玉地面…… ——曾经,我们相互山盟海誓,生死不渝,即使相距万里,神、人殊途,却也不曾产生丝毫疏远感;而今,你就在我身边,我却感到,我们的心,从来没有想现在距离这么远,仅仅是拉你的手,也是无异移山般艰难…… 感觉受了欺骗的浩泊,双眼几欲喷火,终于认识到,神王根本就没有与龙神结盟的诚意,一切全是谎言,不过就是为了将龙神骗来而已。 望着浩泊无比愤怒、宛如两簇燃烧的火焰的双眼,光明神王厉声道:“浩泊,如果你想进入光明神域,想娶嘉惠公主,就不要插手这件事。毕竟这件事情,你也有功劳,而我也已决定,封你为神祗!” 浩泊刚要亢声大骂,龙神细微而清晰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不要轻举妄动,不要使我的牺牲白费,请务必记住,你立下的誓言!”说完,浩泊真个“轻举妄动”不了了,——龙神赫然以强大无匹的精神力,布成了一个禁锢结界,将浩泊圈禁当地,躬身低头,站立当地。 自外人看来,就好像浩泊被神王的许诺打动了,贪求美色与地位,从而背弃了龙神的情谊!果然,神王得意的“哼”了一声,表情十分的满意。而六彩圣龙,望向浩泊的目光,却变成了轻蔑、仇视、恼怒…… 龙神道:“你所追求的,不就是力量的强大吗?现在你的力量已经足够强大,为什么还要荼毒下方生灵,且执意要老夫之命?” “下界的那些蝼蚁,几千年来,不过使得我力量方增长一个品级。而自那两个老家伙身上一次获取的力量,足足使我的神力增长了一倍。因此,我又怎能不将目光投注到你身上,毕竟你是这个世间除了我与黑暗魔王之外,最为强大的存在了。获取了你的龙力,离我们来这个世间的目的,就差不太多了。哈哈……”光明神王无比得意的道。 “我也知道,你应该不会允许我长久的存在下去的!我想,你与黑暗魔王之间,应该有着一种无比神秘的联系,此次我再不前来,你们应该就要联手,共同来杀死我了!”龙神叹息道。 “果然不愧是这个世间存在最久、智慧最高的物种,就是非同凡响!你恐怕也算到了,你龙岛的乌龟壳结界,是挡不住我与黑暗魔王的联手攻击;又怕结界粉碎,反而要波及你的那龙子龙孙,甚至一不小心,龙族就此灭绝,也是大有可能。一向怀有悲悯情怀,视族人安全高于自身的龙神,为了保全龙岛,虽然明知危险,却也要单身前来了?”光明神王胜券在握,肆意讽刺着龙神道。 龙神傲声道:“你以为即使在这神域,就能够困的住我?今日我就让你见识一下龙神的无上龙力,让你知晓自己错的有多么厉害!” 光明神王双目金芒暴射,显得无比的渴望,大声道:“那么还等什么?动手吧!我倒要看看,当年父神倍加推崇的龙神,力量到底到了何种程度?” 龙神森然道:“今日我就代老友清理门户,先斩杀你这逆子于此,然后再消灭黑暗魔王,这个世间少了你们两人,却要清静许多!”右手一晃,手中凭空多了一支纯由龙力形成、色作暗红、无比粗大巨长的龙枪。 龙神体内的龙力无比迅速的提升,渐渐的越聚越纯,越聚越厚,如浩瀚虚无的天空般,直没有尽头。因为龙力的急剧提聚攀升,龙神身周围的空气已然给抽空,而大殿内的气流,立时厉啸着涌来补充,赫然出现了一个以龙神为中心、不住的旋转的巨大龙卷风。龙卷风越来越巨,渐渐的,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神殿内缭绕的云气,充斥的圣光,以及神力不足的低阶天使,如水流般,被轻易的吸入其中,立时化为乌有。 当龙力提升到一个顶点,龙神一声巨喝,对着端坐在神座上的神王,挥臂将手中龙枪掷了出去。 唉,支持很少,点击不多,真是郁闷啊。 第四十六章 神战 龙神掷出的龙枪,数十丈的空间一闪而过,已然将到神王身前。速度太过快速,整根龙枪与气流急剧的摩擦,已然呈现出淡淡的火红色。 神王“腾”的自神座上站了起来,数名四翼高阶天使,早闪身挡在他身前,提神力挡向射来的气势如雷的龙枪。 龙枪的劲道异常的强大,四名高阶天使,如豆腐一般,被龙枪轻易的洞穿而过,而身体更瞬间化为飞灰。龙枪的速度丝毫不见迟缓,射向神王。 光明神王伸手向前探出,赫然将急速射来的龙枪一把握个正着。两道无比强烈的力量两下相撞,粗大的龙枪,瞬间消失乌有,随之整个大殿,一阵剧烈的震动,殿顶镶嵌的星辰,簌簌纷落如雨。神王周身散发的金芒,陡然大片大片的四下纷飞飘散;数十丈外的龙神,身躯亦轻轻颤动。在两道力量的接触点,整个空间面因为承受的力量太过的集中与强大,赫然被撕裂开一道半尺长、寸许宽的裂痕,另一个黑黝黝的未知空间,阴冷的气流飕飕灌来。 神王露出凝重的神色,左手平平向外伸出,四名化为乌有的高阶天使,形成的四团纯净而强大的能量团,立时被吸入他的掌心不见;而随之右手轻轻一挥,像是要掸去些微灰尘,一道虚无的光门,立时应手出现殿内,接着四名高阶天使,施施然自光门内飞出,已然获得重生。 龙神面色一沉,神王重生天使的能力,无疑在战斗中大占便宜,将令自己处在很劣势的境地。 神王又挥手布出一个淡金色的静止防御结界,将嘉惠给罩在其中,使之不受到波及与伤害。虽然嘉惠身为生命女神,与刑罚之神、智慧神、战神等,同身属十二主神之列,神力可谓很是强大了。但神王与龙神,毕竟是这个世间最为强大的存在,嘉惠与他们相比,无疑还是相差如天地,根本不堪一击的,即使不小心被余力波及到,亦足以灰飞湮灭。 神王整个人已然变成了一轮巨大而炙烈的金阳,缓缓的,升到了半空中。“太阳”散发的金芒,直四下照耀,照射在神殿的四壁、地面、殿顶上。而整座神殿,如海绵吸水般,将神王散发出的、强烈的如若实质的金芒,点滴不剩的尽数吸纳。不一刻,神殿的四壁、地面、殿顶,凸现出一个个参差不齐、排列有序的巨大而强烈的金黄色魔法符号,——整座神殿,赫然是一座巨大的魔法阵。 龙神暴怒的声音自龙卷漩涡中透出:“你好卑鄙,竟然事前布置了一个禁制,看来早有预谋,真是枉为神族!” 神王冷冷道:“伟大的龙神,休要发怒,这还是自你龙岛的结界中得来的灵感。这座禁制魔法阵,专为你而设,名为‘困龙阵’,好好享受吧!在这座魔法阵中,你的本能魔法,以及对五行元素的终极奴役,统统发挥不出。所能用的,不过本身的龙息与龙力攻击而已!嘿嘿,你就认命吧!谁规定战斗一定要靠实力硬拼?那是蠢货才做的事!不用智谋,你以为我凭什么,能够一举毁灭创始神那两个老家伙?身为龙神,竟还抱着无聊的正大光明战争的规则,真是荒谬!” 龙神已然冷静了下来,道:“就凭这座小小的魔法阵,就想困住堂堂龙神,你是痴心妄想!”围绕着他的龙卷漩涡,愈发猛烈,直席卷笼罩了大半个神殿。龙卷风阵内,云雾动荡,狂风肆虐,无与伦比的强盛龙气,充斥激荡,发出凄厉的吟啸。 大殿内除了藏身静止防御结界内的浩泊与嘉惠,无数高阶天使,尽被吸进了龙卷风阵中,化为乌有;只有近百名天使,因为靠近光明神王,借光明神王散发出的如若实质的金芒相助,方勉强支撑的住,苟延残喘。 龙卷风阵中,橙、红、黄、青、蓝、紫等六彩七星圣龙,化作六道六色闪电,不停的游动激射,凡被吸入龙卷风阵内的天使,尽数被其等撕碎摧灭。 神王看似处于劣势,却毫不紧张,身形自半空缓缓下沉,又坐回神座上,随意的道:“有趣,在我的困龙阵中,竟然还能够再生成一个攻击魔法结界,大不简单,以前我还真有些低估了你。我倒要看你到底能撑到什么时候,——还是不必白费力气了,尊贵的龙神!” 龙神怒声道:“鹿死谁手,尚且未知,看谁先支撑不住!”强大龙力形成的巨大龙卷风阵,陡然间声势大涨,呼啸着充满了整个神殿,将神王与剩余的高阶天使,尽数卷了进来。 神王端坐神座上,如若山岳,岿然不动,“哈哈”大笑:“小儿之技,也敢献丑,又奈得我何?”周身如若实质的金黄太阳光芒,越发炽烈,大有将龙卷风阵穿透之势。 龙神的龙力全力发出,龙卷风阵转动愈急,整座神王大殿内的云气氤氲,被龙卷风阵强大的吸力,尽数吸纳到阵外,层层叠叠,缭绕盘旋,将龙卷风阵当中神王化成的金阳,密密裹绕,如茧裹蚕般,使之光芒散射不出。 神王颇为不屑的道:“我英明的龙神,你以为将我困住,使我的光芒散发不出,不能够启动‘困龙阵’,从而就可以稳操胜券?你想的未免太过的简单,且看我的‘困龙阵’之终极启动!”说着,龙卷风阵中的神王,将散发的依旧强盛、根本不显匮竭的金芒,自坐下的神王宝座,源源不断的输送到整座大殿内的墙壁、地面、殿顶等凸现出的魔法符号中,使得“困龙阵”的启动丝毫不受阻滞。——怪不得神王有恃无恐,原来他坐下的黄金神座,却就是大殿内整座“困龙阵”的枢纽所在! 随着神王的神力堪称疯狂的注入,大殿内的一个个巨大而强盛的魔法符号,越发的炽亮起来。当神殿内所有的魔法符号,吸收、蓄满到足够的神力时,整座“困龙魔法阵”,已然隐隐成型。神王忙弹破右手中指,滴了一滴金色的血液在黄金宝座上,沉声道:“以我之血,完成阵列,魔法阵成,困金龙竭!”神王无比肃穆的声音,透过强大的龙卷风阵,在大殿内,如沉雷般回响, 黄金宝座如绵吸水般,将神王一滴宝贵的鲜血吸纳个干净,随着鲜血的注入,但见一道粗大的紫色电流,自神座骤然辐射向大殿内的各个魔法符号。一瞬间,原本各个独立的魔法符号,赫然练成了一体,——整座“困龙魔法阵”,终于完成,开始启动。 “困龙魔法阵”,瞬间生成了一道道巨大而蓄满力量的金色闪电,伴随着“隆隆”的沉闷响雷,不住的劈在龙卷风阵上。有着强大破坏力的闪电,接二连三、绵绵不绝的自魔法阵中生成,似乎根本没有尽头。每一道闪电劈下,龙神布成的龙卷风阵,就是一阵剧烈的晃动,周围环绕的云气,也随着就薄弱了一些。 此时的形势,各大力量的排列,就如同一只鸡蛋。鸡蛋的最中心蛋黄部分,是光明神王;包裹住光明神王的,是龙神布成的龙卷风阵,也就是蛋清部分;外面的蛋壳,却又是光明神王发动的“困龙魔法阵”。 至此,双方已然形成相互消耗的状态,谁的力量薄弱,最先支持不住,谁无疑就要落败身亡。 位于防御结界内的浩泊,对大殿内的形势了然于心,暗自为龙神担忧。就是自表面看,龙神处在神王的内外夹击之中,形势也是很恶劣。如果龙神不能够在“龙卷风阵”被“困龙魔法阵”击毁之前,将包裹着的光明神王的一身金光给炼尽,那么形势的确是不容乐观,结局很可能就是龙神阵毁身灭。 而另一个防御结界中,神族生命女神嘉惠,同样也为自己的父神在担心。虽然其一向对光明神王的神力有信心,但乍见到龙神如此强大、大大超出其的意料之外的龙力,使得她不禁心下也是惴惴没底。 位于“困龙魔法阵”中的龙神,逐渐感觉到困龙阵巨沉的威力,情知形势不妙,沉喝一声:“本体攻击,龙枪破日!”随着他的沉喝,龙卷风阵中的橙、红、黄、青、蓝、紫六星圣龙,本体直接化成了六支巨大粗壮、散发奇异光泽的龙枪。六支龙枪龙形棱然,闪烁的色泽,竟也分六色;枪身即龙身,隐隐泛出密密的龙鳞,枪刃即龙头,枪尖却是龙身上最坚硬的龙角部分化成。 龙神运注龙力,将六支圣龙枪,一一对着位于龙卷风阵中央的光明神王掷去。 龙神被困在“困龙阵”中,终极五行元素攻击、以及各种魔法,都不能够使用;而神王倒是可以使用,却又无济于事,因为龙族天生对魔法具有免疫力。如此,两者倒是扯平了,全凭本体物理攻击来一决胜负。 见六支龙枪似缓实疾的射近,神王亦知到了最后决胜的关头。他自神座上站起,一只泛着淡金色光芒的右手,平平向外伸出。掌心好似生出一股莫大的吸力,半空中处于他金黄光芒的笼罩下、苦苦与龙神龙卷风阵对抗的百余名高阶天使,立时化为百余道白洁的能量团,射入他的掌心中不见。而下一刻,神王的掌心,赫然生长出一支白芒四射、形状古朴的神剑来。 光明神王一剑劈出,正中当先的红星龙枪枪尖。但闻“咯崩”一声脆响,坚硬的龙角枪尖立时粉碎,枪身亦寸寸断裂,不及落地,随即被神王散射的金芒烧化成飞灰。 神王接连劈出六剑,硬折六星圣龙之锋。但随着劈灭一条圣龙,圣龙那巨大的撞击力冲来,神王周身散发的金芒也是一阵剧烈的晃动、飞散。当劈灭最后一条紫星圣龙,神王周身散发、原本笼罩有数十丈空间的金芒,已然收缩到不足三尺方圆。 龙神见光明神王竟然无恙接下了六支龙枪,不由一惊,而失去六星圣龙的支持,龙卷风阵在困龙魔法阵的打击下,已然岌岌可危。龙神一咬牙,怒吼一声,对着神王,张口喷出一道粗大炙热、足可熔岩的赤炎龙息,随即其本身亦化成了一支硕大无朋的赤红龙枪,跟随龙息之后,对神王撞去。 龙神化为了龙枪,整座龙卷风魔法阵,亦随之围绕在龙枪周围,向神王扑去。一时间神殿内厉啸激荡,风云变色,声势浩大无比。 神王见龙神撞来,不惊反喜,“呵呵”笑道:“技穷了吧?且看我屠龙有术!”手中白芒四溢、宛若透明的神剑,如对付六星圣龙般,依样葫芦,一剑劈出。 神王的神剑与龙神化成的龙枪一触,百余高阶天使化成、加固了极度防御与终极攻击的无上神剑,立时粉碎,化成一丝丝纯白的能量,在神殿内四下飞窜激射。 神王面上微微变色,吐气开声,散发淡金光芒的右手,瞬间金芒大炽,直变成一只宛若黄金熔铸而成的手掌。神王伸掌拍出,一把拗住射来的赤红龙枪的枪尖。 万千道如若利剑实体、刺目射眼的七彩光芒,自枪尖、金掌的交接处散射开来。整个光明神域,在两大神祗的角力之下,不住剧烈的晃动。“轰隆”一声巨响,整座神王主殿,再也承受不住如此超强神力的高压,顿时坍塌,化为飞灰。然而困龙魔法巨阵,不愧为光明神王精心布置而成的无上法阵,在两大神祗超强力量的撼动之下,一个个巨大闪亮的魔法符号,赫然悬浮在半空之中,竟然丝毫未损。然而那一个个金黄色的魔法符号,亦不住的一明一暗,显然也到了承受的极限。 光明神域的下方,翡翠海上,山崩海啸,腾起了万丈巨浪,侵天吞日。动荡的海水,一个个浪头如一座座山峦,冲上陆地,淹没了大片的海岸良田,无数的村庄城镇。圣元帝国东方海滨,进入内陆近千里,成为了一片汪洋。 此时整个光明神域,已然被一大团浓厚的乌云重重包裹,其中但见电光霹雳,不时崩射而出。 乌云的中心处,两大神祗依然在竭力角逐。因为有困龙魔法阵的护持,两大神祗角力的神力,并没有太多散溢而出。饶是如此,自超出负荷的魔法阵偶尔崩射出的电光,在原本光滑柔腻、毫无瑕疵的纯蓝底天空上,也划出了一道道极度难看的疮疤、痕迹来,将天空糟蹋的一塌糊涂。而天空中的星辰,被巨力撼动,更化作满天的流星雨,在生命中最后的短暂,散发出最后的绚丽光彩,纷纷坠落翡翠海中。 ——如没有光明神王事前设置的“困龙魔法阵”,而今在关键时刻起到了禁锢两人神力的作用,在两人如此一番争持下,整个空间非被生生撕裂成两半不可。 第四十七章 魔兽森林 战斗中的两位神祗,于外界的混乱,浑然不觉。 两人全部神力尽数催发,僵持不下之际,全都现出了原身。龙神现出了数百丈长、数丈粗的赤红神龙本体,布满龙身、散发赤红光芒的龙甲鳞片上,竟闪烁着一个个古老而强大的魔法符号。而神王,身体竟然消失不见,整个变成了一轮有数丈方圆、金芒四射的金阳。 此时巨大火龙的龙角,正抵在金阳正中最亮的一点上。两人同时身躯巨震,齐齐向后飞退,终于分开。 困龙阵生成的雷电,一波一波,密集的如同水纹涟漪,不住对着阵中的龙神击去。每一道雷电闪过,龙神长声痛嘶,身上被击中处,赤红的火焰立即熄灭,留下一个巨大的焦痕,龙鳞上的魔符,亦随之消失。困龙魔法阵果真有夺天地造化的功效。 处落下风,形势危若累卵的龙神,不甘心就此受制,发出一声直入九霄的龙吟,粗长的龙躯,虬曲盘旋,对当中的金阳卷去。而金阳浮沉挪腾,围绕着龙躯不住打转,始终不曾被圈着。 浩泊倒吸一口凉气:“金龙戏珠?” 龙神身躯卷、甩、曲、抓、吸、吞、吐,无所不用其极,然而无论他如何用力,总是拿捏不住半空的那轮金阳。 龙神终于焦躁起来,在困龙阵的作用下,他的一身龙力,已被大肆禁锢,根本发挥不出平时的实力。一声长啸,龙神巨大的龙尾一甩,金阳立即向上射去,龙神巨大的龙头向前一探,张大口将金阳一口吞了下肚。 嘉惠公主大惊失色,失声惊呼。而浩泊却吁了口气,紧绷的精神终于松懈了下来。 然而龙神吞了金阳,似乎殊不好受,身躯在半空中不住盘旋翻腾,不能够停下。龙神收拢龙力,将身躯全力收缩,渐渐变小,企图将吞入腹中的金阳给吸收。眨眼间,龙神已然又化成了人的模样,然而一身龙力受困龙阵的禁锢,不能尽数发挥,一双手赫然还是龙爪的模样,而在腹内的金阳的作用下,一双眼睛,直变成了两轮太阳。 龙神面呈痛苦之色,凝立不动,聚积全身的龙力,压制腹内翻腾的金阳。浩泊瞧出形势不妙,却不能够动,也说不出话,只有着急的份儿,帮不上忙。 “崩”但闻一声脆响,如同崩断钢丝。龙神以周身坚韧的龙骨龙筋、加上全身的龙力,布成的结界,终于不敌金阳散发的强烈金芒,被生生穿刺挣破。 光明神王在龙神的腹中,终于掌控了主动权,他全力催发神力,与外面的困龙阵里应外合,侵蚀着龙神鳞甲上的魔法符号。 龙神一声惨叫,再次显出原身,一条数百丈长的赤红巨龙,卧倒地上,痛苦的呼号滚动,完全没有了反击之力。 渐渐的,龙神鳞甲上的赤红魔法符号,开始转为金黄色,而其组织排列,亦在不住的变动。 浩泊看到龙神被残忍的慢慢杀死,一身龙力也被光明神王尽数侵蚀剥夺,却而他却完全无能为力。浩泊的嘴角慢慢渗出血丝,捏紧的拳头,十根手指的指甲,深深刺入了手心,手心被刺的血肉模糊。他强迫自己无比仔细的、一个细节不落的看完龙神被杀死的经过,因为这很大程度,是因为自己而造成的,是自己的轻信、以及幼稚而造成的,他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龙神全身鳞甲,已然尽数变为金黄色,原本赤红色的古老魔法符号,亦被改造完毕,——龙神的一身龙力,已被光明神王尽数剥夺吸收。终于,龙神最后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龙吼,脖颈下方逆鳞处,“波”一声闷响,血肉模糊中,陡然崩射出一颗人头大小、赤红光芒闪烁的珠子。 珠子一离开龙体,立时粉碎,化为了一大团高纯能量形成的红雾,在困龙阵内震荡澎湃。已经完成了使命、而今完全超出了负荷的困龙魔法阵,终于再也经受不住如此强大力量的冲击,“轰”的一声,一个个金亮的魔法符号,渐渐专为黯淡,最终化为乌有,消失在半空中。 龙神被改造完的身躯,被一层薄薄的金黄光芒笼罩,逐渐收拢成圆圆的一团。最终,龙神的身躯,化成一轮光芒四射、炽烈强盛的金阳,冉冉升起。金阳渐渐光芒收拢,最后化成志得意满的光明神王的身形。 力量更加强大的光明神王,仔细审视自己崭新的身躯,神色很是满意,却不无惋惜的道:“龙神这个老家伙,最后关头,竟然还能将龙丹自爆,不然我的神力,至少还能够再提升两个品次!可惜,可恨!” 而在此时,浩泊所处的极度防御结界内,凭空出现了一粒鸽蛋大小、红光莹润的珠子,下一刻,射入了浩泊因吃惊而微微张开的口中…… ****** 下界。 圣元帝国与魔武大陆国交界,魔兽森林。 一名身披青玉披风、着轻便青铜盔甲、圣元帝国军队高级将领模样的男子,在一大群神色戒备、精悍强干的下属的护卫下,小心翼翼的在暗无天日的魔兽森林内行进。 那名将领身形修长,举止沉着从容,目光明亮而温和,周身自然而然散发出莫名的威仪,使人如沐春风,不由自主的想去亲近,却又不敢轻易亵渎。 最前面一名职衔不低的下属,忽然打手势制止了军队的移动,回身低声道:“元帅,前方不远,就是我们这些年来捕捉魔兽的地方。” 那名将领,却正是当今圣元帝国神武军团元帅蘧仪公爵。他“哦”了一声,仔细的打量着周围的地貌,微皱眉头,轻声道:“铁速,怎么不见魔兽的踪迹?”周围尽是合抱粗细、高大参天的古树,树木中间是一大片嶙峋的丘陵地,空旷宽阔。数十丈外,丘陵的半腰,有一个方圆数丈、黑黝黝的巨大洞口。 这铁速却是蘧仪的亲信将领,是蘧仪原本做天京城城防军统领时的得力下属,此时担任神武军团一万中军精锐“天甲军”管将之职,同时还兼任后军副统领。他打手势要众侍卫全力戒备,拉蘧仪躲在一株合抱古树后,透过茂密的低矮灌木的枝叶空隙,望着那个洞口道:“元帅,危险!虽然此处经过我们多年来数次的捕捉,这个原本魔兽聚居的巢穴,已经被魔兽遗弃,但难保没有恋居的魔兽回来,我们仍要小心。” 蘧仪皱眉不悦道:“不要再说了,我要你带我去捕捉魔兽,不是让你带我参观魔兽的旧居。” 铁速为难的道:“元帅,整个魔兽森林实在是太危险了,甚至还有地行龙出没,——那等大型魔兽,实在非人力所能抗拒。您森林也来过了,魔兽洞也看过了,您还是回去吧,剩下的事,交给我们就好了。” 蘧仪道:“我来的目的,是捕捉魔兽,不是单单来游玩、参观。” 铁速为难的道:“捕捉魔兽,有我们做下属的去就够了,您身为一军元帅,以身犯险,万一有点损伤,在我们整个神武军团都会引起恐慌,而我,更无法向弟兄们交代啊……” 蘧仪淡淡道:“好了,都是父母生养,兄弟们可以犯险,我为什么不可以?况且我自认为武功还要高你们一点。既然此处已经很难见到魔兽踪迹,我们就继续前进。”说着离开原地,自丘陵一侧,当先向魔兽森林深处走去。 铁速无奈跟在后面,一边分派众护卫,一部分在前方开路,一部分断后戒备,又分出两翼,将蘧仪层层保卫,护在中间。 “我们现在可以组建起多少数量的魔兽骑兵军队?”一边踏着魔兽森林内厚厚的枯枝腐叶前进,蘧仪一边随口问铁速道。 谈到这个问题,铁速立即微然兴奋起来,滔滔不绝的道:“自从十年前您下达命令,要我组建魔兽骑兵军团,当年我们就捕捉了数百只攻击性很强的魔兽。但经过考察,发现适合做坐骑的,偌大个魔兽森林,上万种魔兽,仅仅不过魔豹、魔狼、巨蜥、獠鹿、风猪、火犀等数种而已。而随着研究的加深,巨蜥、獠鹿、风猪、火犀等,有着各种各样的致命弱点,实在不适合做坐骑,故都被尽数排除在外。现在我们将重点放在魔狼与魔豹身上,但魔豹数量实在是太少,又是单居动物,繁衍也很慢,要形成规模,十分困难。因此整个魔兽森林来说,适合做人类骑士坐骑的,仅仅不过魔狼一种魔兽而已。而魔狼数量众多,我粗粗估计了一下,魔狼数目的比重,占到整个魔兽森林魔兽的一大半还多,因此没有匮乏之虞。元帅你不知道,魔狼简直是天生的人类军队坐骑,生性凶猛,嗜好战斗,善于奔逃,耐力与冲刺力都是大大高过战马的。” 蘧仪点头,道:“如此说来,现在我们的魔兽骑兵军团,也就是魔狼骑士团而已了?有多少兵力,战斗力如何?” 铁速道:“经过我们十年来的不停捕捉与驯养,而今我们神武军团,已经拥有了一支三千兵力的魔狼骑士团。”见蘧仪神色很不以为然,铁速继续道:“元帅,您不要看不起这支仅仅三千兵力的魔狼骑士团,魔狼的战斗力与攻击力可是世间无匹的,加上骑士都是军团中百里挑一的精锐,这支骑士团,至少顶的上一支三万兵力的人类骑兵军队。魔狼生性凶残,驯服它们,可费了很大的周折。” 蘧仪听说魔狼战斗力如此之高,是人类普通骑兵的十倍,不由动容,来了兴趣,道:“哦,说说看,你们是怎么驯服的?” 铁速道:“初期开始时,很没有经验,走了很多弯路,后来才慢慢摸索上去。我们捕捉魔狼时候,大多捕捉魔狼崽子,即使捉到成年魔狼,也是圈养,当作种狼,等它们生崽子。对于魔狼崽子,我们用奶羊来哺育它们,这样魔狼长大,战斗力与体能都最大程度的得以保留,但性情却就温顺了很多,使得人类骑兵完全可以控制。这其中自然是有很多的窍门的。” 蘧仪大感满意,道:“很不错,这十年来,你辛苦了。这是我们神武军团的机密,要注意保密,千万不要被魔武国给探知。同时,仅仅三千的数量,还远远不够,因此我们要大加捕获。” 铁速肃然道:“是,属下明白。” 蘧仪忽然停下脚步,透过魔兽森林巨树那如同帐幕、无比幽暗的树冠,望向极东方的天空,喟然叹了口气。 铁速观颜察色,小心的道:“元帅又在想浩泊军师了?” 蘧仪颇有些怔忡的道:“是啊。如果军师在,看到我们驯养魔兽,有如此的成就,一定会非常高兴的。”心下暗叹:十年了!整整十年了!师兄,你怎么还是没有丝毫的音讯?难道你都忘记你的师弟了吗? “没错,”铁速连连点头,由衷的道:“如非军师大人提出这个奇妙的构想,为我们骑兵军队开辟了如此一条崭新的门径,我们这些凡人,又如何想的到?像这样,再与魔武国发生大规模的战争,我们骑兵军队可就大放异彩,而不会在魔武国强悍的骑兵军队面前再吃大亏了。” 蘧仪元帅收拾思绪,道:“捕兽军队此次由谁带领,现在在那儿?” 铁速道:“捕兽军队此次出动了三千人,都是我们神武军团的老牌精锐,由金刚狼与银翼鹰两位大人率领。现在,他们大约位于我们左前方二百公里处。” “全速行军,第四十七章魔兽森林 作者:淬梦子 战斗中的两位神祗,于外界的混乱,浑然不觉。 两人全部神力尽数催发,僵持不下之际,全都现出了原身。龙神现出了数百丈长、数丈粗的赤红神龙本体,布满龙身、散发赤红光芒的龙甲鳞片上,竟闪烁着一个个古老而强大的魔法符号。而神王,身体竟然消失不见,整个变成了一轮有数丈方圆、金芒四射的金阳。 此时巨大火龙的龙角,正抵在金阳正中最亮的一点上。两人同时身躯巨震,齐齐向后飞退,终于分开。 困龙阵生成的雷电,一波一波,密集的如同水纹涟漪,不住对着阵中的龙神击去。每一道雷电闪过,龙神长声痛嘶,身上被击中处,赤红的火焰立即熄灭,留下一个巨大的焦痕,龙鳞上的魔符,亦随之消失。困龙魔法阵果真有夺天地造化的功效。 处落下风,形势危若累卵的龙神,不甘心就此受制,发出一声直入九霄的龙吟,粗长的龙躯,虬曲盘旋,对当中的金阳卷去。而金阳浮沉挪腾,围绕着龙躯不住打转,始终不曾被圈着。 浩泊倒吸一口凉气:“金龙戏珠?” 龙神身躯卷、甩、曲、抓、吸、吞、吐,无所不用其极,然而无论他如何用力,总是拿捏不住半空的那轮金阳。 龙神终于焦躁起来,在困龙阵的作用下,他的一身龙力,已被大肆禁锢,根本发挥不出平时的实力。一声长啸,龙神巨大的龙尾一甩,金阳立即向上射去,龙神巨大的龙头向前一探,张大口将金阳一口吞了下肚。 嘉惠公主大惊失色,失声惊呼。而浩泊却吁了口气,紧绷的精神终于松懈了下来。 然而龙神吞了金阳,似乎殊不好受,身躯在半空中不住盘旋翻腾,不能够停下。龙神收拢龙力,将身躯全力收缩,渐渐变小,企图将吞入腹中的金阳给吸收。眨眼间,龙神已然又化成了人的模样,然而一身龙力受困龙阵的禁锢,不能尽数发挥,一双手赫然还是龙爪的模样,而在腹内的金阳的作用下,一双眼睛,直变成了两轮太阳。 龙神面呈痛苦之色,凝立不动,聚积全身的龙力,压制腹内翻腾的金阳。浩泊瞧出形势不妙,却不能够动,也说不出话,只有着急的份儿,帮不上忙。 “崩”但闻一声脆响,如同崩断钢丝。龙神以周身坚韧的龙骨龙筋、加上全身的龙力,布成的结界,终于不敌金阳散发的强烈金芒,被生生穿刺挣破。 光明神王在龙神的腹中,终于掌控了主动权,他全力催发神力,与外面的困龙阵里应外合,侵蚀着龙神鳞甲上的魔法符号。 龙神一声惨叫,再次显出原身,一条数百丈长的赤红巨龙,卧倒地上,痛苦的呼号滚动,完全没有了反击之力。 渐渐的,龙神鳞甲上的赤红魔法符号,开始转为金黄色,而其组织排列,亦在不住的变动。 浩泊看到龙神被残忍的慢慢杀死,一身龙力也被光明神王尽数侵蚀剥夺,却而他却完全无能为力。浩泊的嘴角慢慢渗出血丝,捏紧的拳头,十根手指的指甲,深深刺入了手心,手心被刺的血肉模糊。他强迫自己无比仔细的、一个细节不落的看完龙神被杀死的经过,因为这很大程度,是因为自己而造成的,是自己的轻信、以及幼稚而造成的,他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龙神全身鳞甲,已然尽数变为金黄色,原本赤红色的古老魔法符号,亦被改造完毕,——龙神的一身龙力,已被光明神王尽数剥夺吸收。终于,龙神最后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龙吼,脖颈下方逆鳞处,“波”一声闷响,血肉模糊中,陡然崩射出一颗人头大小、赤红光芒闪烁的珠子。 珠子一离开龙体,立时粉碎,化为了一大团高纯能量形成的红雾,在困龙阵内震荡澎湃。已经完成了使命、而今完全超出了负荷的困龙魔法阵,终于再也经受不住如此强大力量的冲击,“轰”的一声,一个个金亮的魔法符号,渐渐专为黯淡,最终化为乌有,消失在半空中。 龙神被改造完的身躯,被一层薄薄的金黄光芒笼罩,逐渐收拢成圆圆的一团。最终,龙神的身躯,化成一轮光芒四射、炽烈强盛的金阳,冉冉升起。金阳渐渐光芒收拢,最后化成志得意满的光明神王的身形。 力量更加强大的光明神王,仔细审视自己崭新的身躯,神色很是满意,却不无惋惜的道:“龙神这个老家伙,最后关头,竟然还能将龙丹自爆,不然我的神力,至少还能够再提升两个品次!可惜,可恨!” 而在此时,浩泊所处的极度防御结界内,凭空出现了一粒鸽蛋大小、红光莹润的珠子,下一刻,射入了浩泊因吃惊而微微张开的口中…… ****** 下界。 圣元帝国与魔武大陆国交界,魔兽森林。 一名身披青玉披风、着轻便青铜盔甲、圣元帝国军队高级将领模样的男子,在一大群神色戒备、精悍强干的下属的护卫下,小心翼翼的在暗无天日的魔兽森林内行进。 那名将领身形修长,举止沉着从容,目光明亮而温和,周身自然而然散发出莫名的威仪,使人如沐春风,不由自主的想去亲近,却又不敢轻易亵渎。 最前面一名职衔不低的下属,忽然打手势制止了军队的移动,回身低声道:“元帅,前方不远,就是我们这些年来捕捉魔兽的地方。” 那名将领,却正是当今圣元帝国神武军团元帅蘧仪公爵。他“哦”了一声,仔细的打量着周围的地貌,微皱眉头,轻声道:“铁速,怎么不见魔兽的踪迹?”周围尽是合抱粗细、高大参天的古树,树木中间是一大片嶙峋的丘陵地,空旷宽阔。数十丈外,丘陵的半腰,有一个方圆数丈、黑黝黝的巨大洞口。 这铁速却是蘧仪的亲信将领,是蘧仪原本做天京城城防军统领时的得力下属,此时担任神武军团一万中军精锐“天甲军”管将之职,同时还兼任后军副统领。他打手势要众侍卫全力戒备,拉蘧仪躲在一株合抱古树后,透过茂密的低矮灌木的枝叶空隙,望着那个洞口道:“元帅,危险!虽然此处经过我们多年来数次的捕捉,这个原本魔兽聚居的巢穴,已经被魔兽遗弃,但难保没有恋居的魔兽回来,我们仍要小心。” 蘧仪皱眉不悦道:“不要再说了,我要你带我去捕捉魔兽,不是让你带我参观魔兽的旧居。” 铁速为难的道:“元帅,整个魔兽森林实在是太危险了,甚至还有地行龙出没,——那等大型魔兽,实在非人力所能抗拒。您森林也来过了,魔兽洞也看过了,您还是回去吧,剩下的事,交给我们就好了。” 蘧仪道:“我来的目的,是捕捉魔兽,不是单单来游玩、参观。” 铁速为难的道:“捕捉魔兽,有我们做下属的去就够了,您身为一军元帅,以身犯险,万一有点损伤,在我们整个神武军团都会引起恐慌,而我,更无法向弟兄们交代啊……” 蘧仪淡淡道:“好了,都是父母生养,兄弟们可以犯险,我为什么不可以?况且我自认为武功还要高你们一点。既然此处已经很难见到魔兽踪迹,我们就继续前进。”说着离开原地,自丘陵一侧,当先向魔兽森林深处走去。 铁速无奈跟在后面,一边分派众护卫,一部分在前方开路,一部分断后戒备,又分出两翼,将蘧仪层层保卫,护在中间。 “我们现在可以组建起多少数量的魔兽骑兵军队?”一边踏着魔兽森林内厚厚的枯枝腐叶前进,蘧仪一边随口问铁速道。 谈到这个问题,铁速立即微然兴奋起来,滔滔不绝的道:“自从十年前您下达命令,要我组建魔兽骑兵军团,当年我们就捕捉了数百只攻击性很强的魔兽。但经过考察,发现适合做坐骑的,偌大个魔兽森林,上万种魔兽,仅仅不过魔豹、魔狼、巨蜥、獠鹿、风猪、火犀等数种而已。而随着研究的加深,巨蜥、獠鹿、风猪、火犀等,有着各种各样的致命弱点,实在不适合做坐骑,故都被尽数排除在外。现在我们将重点放在魔狼与魔豹身上,但魔豹数量实在是太少,又是单居动物,繁衍也很慢,要形成规模,十分困难。因此整个魔兽森林来说,适合做人类骑士坐骑的,仅仅不过魔狼一种魔兽而已。而魔狼数量众多,我粗粗估计了一下,魔狼数目的比重,占到整个魔兽森林魔兽的一大半还多,因此没有匮乏之虞。元帅你不知道,魔狼简直是天生的人类军队坐骑,生性凶猛,嗜好战斗,善于奔逃,耐力与冲刺力都是大大高过战马的。” 蘧仪点头,道:“如此说来,现在我们的魔兽骑兵军团,也就是魔狼骑士团而已了?有多少兵力,战斗力如何?” 铁速道:“经过我们十年来的不停捕捉与驯养,而今我们神武军团,已经拥有了一支三千兵力的魔狼骑士团。”见蘧仪神色很不以为然,铁速继续道:“元帅,您不要看不起这支仅仅三千兵力的魔狼骑士团,魔狼的战斗力与攻击力可是世间无匹的,加上骑士都是军团中百里挑一的精锐,这支骑士团,至少顶的上一支三万兵力的人类骑兵军队。魔狼生性凶残,驯服它们,可费了很大的周折。” 蘧仪听说魔狼战斗力如此之高,是人类普通骑兵的十倍,不由动容,来了兴趣,道:“哦,说说看,你们是怎么驯服的?” 铁速道:“初期开始时,很没有经验,走了很多弯路,后来才慢慢摸索上去。我们捕捉魔狼时候,大多捕捉魔狼崽子,即使捉到成年魔狼,也是圈养,当作种狼,等它们生崽子。对于魔狼崽子,我们用奶羊来哺育它们,这样魔狼长大,战斗力与体能都最大程度的得以保留,但性情却就温顺了很多,使得人类骑兵完全可以控制。这其中自然是有很多的窍门的。” 蘧仪大感满意,道:“很不错,这十年来,你辛苦了。这是我们神武军团的机密,要注意保密,千万不要被魔武国给探知。同时,仅仅三千的数量,还远远不够,因此我们要大加捕获。” 铁速肃然道:“是,属下明白。” 蘧仪忽然停下脚步,透过魔兽森林巨树那如同帐幕、无比幽暗的树冠,望向极东方的天空,喟然叹了口气。 铁速观颜察色,小心的道:“元帅又在想浩泊军师了?” 蘧仪颇有些怔忡的道:“是啊。如果军师在,看到我们驯养魔兽,有如此的成就,一定会非常高兴的。”心下暗叹:十年了!整整十年了!师兄,你怎么还是没有丝毫的音讯?难道你都忘记你的师弟了吗? “没错,”铁速连连点头,由衷的道:“如非军师大人提出这个奇妙的构想,为我们骑兵军队开辟了如此一条崭新的门径,我们这些凡人,又如何想的到?像这样,再与魔武国发生大规模的战争,我们骑兵军队可就大放异彩,而不会在魔武国强悍的骑兵军队面前再吃大亏了。” 蘧仪元帅收拾思绪,道:“捕兽军队此次由谁带领,现在在那儿?” 铁速道:“捕兽军队此次出动了三千人,都是我们神武军团的老牌精锐,由金刚狼与银翼鹰两位大人率领。现在,他们大约位于我们左前方二百公里处。” “全速行军,尽快赶上他们。这么多好手,尽保护我一个人,太浪费了。我们追上去,帮助他们。”蘧仪挥手制止了铁速的再次劝说,断然道。十年前,圣元帝国与魔武大陆国第一百九十二次会战结束,浩泊离开人间前往龙岛,临行,他将自己一手组建与训练的百名忠勇侍卫,尽数留给了二师弟、也是神武军团的元帅蘧仪公爵。蘧仪当即如获至宝,将百名侍卫尽数安插到神武军团当中。而今经过十年的升迁,当年身为队长的金刚狼与银翼鹰,已经分别担任神武军团的左、右军总统领之职,其余九十八名侍卫,即使最低职衔,也是掌管一支千人队的武长了。百名忠勇护卫,向来不是安分的主儿,十年正规严谨的军队生活,差点没将他们给憋疯。幸好各自都有了下属,当即将浩泊当年提升他们实力时的那一套,又拿出来折腾下属;而今有了如此一个捕捉魔兽的大好放风机会,当即打破头般的争抢着来。 尽快赶上他们。这么多好手,尽保护我一个人,太浪费了。我们追上去,帮助他们。”蘧仪挥手制止了铁速的再次劝说,断然道。十年前,圣元帝国与魔武大陆国第一百九十二次会战结束,浩泊离开人间前往龙岛,临行,他将自己一手组建与训练的百名忠勇侍卫,尽数留给了二师弟、也是神武军团的元帅蘧仪公爵。蘧仪当即如获至宝,将百名侍卫尽数安插到神武军团当中。而今经过十年的升迁,当年身为队长的金刚狼与银翼鹰,已经分别担任神武军团的左、右军总统领之职,其余九十八名侍卫,即使最低职衔,也是掌管一支千人队的武长了。百名忠勇护卫,向来不是安分的主儿,十年正规严谨的军队生活,差点没将他们给憋疯。幸好各自都有了下属,当即将浩泊当年提升他们实力时的那一套,又拿出来折腾下属;而今有了如此一个捕捉魔兽的大好放风机会,当即打破头般的争抢着来。 第四十八章 银月牙魔狼 百余名侍卫,将蘧仪严密保护,全速在魔兽森林内行进。空气中弥漫着潮湿而发霉的气息,脚下是腐烂的树木枝叶,偶然有几缕微弱的阳光透过层叠的树冠缝隙,照射下来,隐约可看清周围比比皆是的各色魔兽的尸骨。 整个魔兽森林,除了蘧仪一行人“沙沙”的急行军发出的脚步声外,只有远处各色怪鸟的鸣叫、以及大小型各类魔兽的低嗥声隐约传来,反而更衬托出偌大森林的阴森与幽静。阳光被高大树木密集的枝叶挡住,大部分很难照射下来,整个森林内一片黑暗,平常人连同辨物也是很困难。幸好蘧仪一行人都是高手,目力高明,在黑暗中行走,如在白昼。 铁速掠近一株腰围古树,检查着树干上金刚狼与银翼鹰留下的标识,皱起眉头道:“元帅,狼大人走得似乎比我预料的还要远。” 蘧仪挥手道:“不必再说,尽快赶上去。这两个家伙,肯定怕我赶上,以身涉险,因此跑得那么快。竟然敢将我扔下,连热闹也看不上,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此时在最前方担任警戒的侍卫,忽然停下了脚步,警惕的道:“有异常,小心,保护好元帅。”百余名强悍侍卫,立即全神戒备,身形掠动,将蘧仪保护在最里面,组成最佳防御阵型。 对魔兽有着无比经验的铁速,掠上前,一边侧耳倾听,一边嗅着潮湿空气中的魔兽气味,大惊道:“怎么可能?元帅,在我们左前方,有大批的魔狼冲来,数目不清,但至少有上百。” 蘧仪大喜,真是他破铁些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但他对魔狼的厉害之处,也是有一定的了解的,当下冷静的道:“后撤,防御阵列不变。”众侍卫立即全速后退,一边后退,队列也果真保持严谨不变,——百名侍卫一起撤退,速度竟然是惊人的一致,果然不愧是经过千锤百炼的精锐军队。 蘧仪一行人后退的速度可谓迅速,然而不过顿饭功夫,身后的森林深处,已然传来“沙沙”的轻微矫健的足迹声。又一会儿,但见身后树林的空隙,黑暗的深处,密密麻麻、一双双绿油油、闪烁着凶残光芒的眸子,在幽幽的飘动着。而无形的血腥、暴力、杀气,已在森林内弥漫开来。 魔狼在魔兽森林的魔兽中,数目最多,是名副其实的魔兽森林的主宰,其余所有的魔兽,加起来也不足魔狼的三分之一多。 一只成年魔狼,头至蹄足有人半高,全身覆盖着浓密的、银亮色的漂亮长毛,四蹄生有尖利的爪子,攻击力、杀伤力极强,能够轻易撕开以鳞甲坚硬著称的银蟒的外皮;而自嘴两侧生出的有尺许长、尖利坚硬无比的獠牙,更是所有魔兽的噩梦。在魔狼全速的冲刺下,单单巨大的惯性,也足以将最强壮的暴熊腹部刺穿。魔狼天生特有的巨大獠牙,也是其名号“银月牙魔狼”的由来。 眼看魔狼越逼越近,被上百双碧油油、无比凶残的血腥狼眼顶着,滋味实在不好受。饶是身经百战、堪称精锐的军士,却也禁不住手心发潮,脊背发凉。幸好其等久经战阵,都是千里挑一的好手,又都经过金刚狼与银翼鹰毫无人性的摧残、折磨了数年,因此镇定功夫皆堪称一流。当下百余名侍卫无一人惊惶失措,占定自己的位置,先行不乱,断后不惧,有条不紊的进行战略后退,娴熟的动作,好像并没有一群恶名昭著的森林血腥杀手在后追击,而是不过在进行一场演习。 魔狼渐渐逼得更近,已不足几十丈了。望着身后一片银白色波浪、起伏连接的魔狼群,蘧仪倒抽了口凉气:看来这群畜生,还真值得谨慎对待,不能小视了去。 铁速却忍不住在心下疑惑与惋惜:“两天前,金刚狼大人等捕兽队,刚自此处经过,怎么就没有侦察到这批魔狼?真是可惜了的,能够将这群魔狼尽数捉住,两年后,无疑将又是一支千人骑士队。 蘧仪转头,对铁速微微点了点头。铁速会意,大喝道:“弓箭远程狙击,预备,射!”近百名侍卫,一齐弯弓塔箭,对着更加逼近、已经进入了射程的魔狼,陡然松弦放箭。但闻“嗡”一声弓弦震响,百支银电已然对着魔狼射去。 魔狼无疑智力甚高,似乎知晓进入受打击的范围了,在侍卫弯弓的一瞬间,不约而同的,全部骤然加速,势如疾风穿过疏林,化作了一抹抹银灰色的闪电,对蘧仪一行扑来。 魔狼的速度快迅,又是无比的灵活,全速奔跑下,竟还能够做扭腰、翻身、摇头、摆尾等高难度躲闪动作,箭无虚发的百名侍卫,第一轮劲箭射出,竟大部分被魔狼躲过。而魔狼身上那银灰色的体毛,竟不亚于一件人类轻便型的甲胄,被劲箭射中,造成的伤害竟然微乎其微。 百余名侍卫见首射无功,不由的微微一惊,对魔狼畜生的轻视之心一扫而光,忙扣弦发出第二轮箭矢。 神武军团千中选一的精锐侍卫,箭矢发射不过三轮,奔逃速度快愈闪电的魔狼,已然冲到了近前。而上百只魔狼,在强劲箭矢的打击下,伤亡不过十余只,可谓微乎其微,于大局丝毫不损。 见识到魔狼近乎完美的表现,蘧仪连连赞叹:“天生坐骑,如此完美!” 铁速随着局势的变化,重新着命令道:“收弓箭,竖长矛,远狙!”众侍卫立即弃掉弓箭,竖起支支长矛,排列成阵,阻向扑来的魔狼。 当先冲到的十余只魔狼,面对排列成林、横面如壁的长矛防线,竟然眼也不眨,自杀一般,狂然撞了上来。 “轰”一声闷雷般的响声响起,如同波涛撞击上岩石,鲜红的血雨满天飞溅。那十余只魔狼,立时被森密的长矛,给刺成了肉酱。但它们的牺牲,也没有白费,由人类强悍侍卫布成的长矛壁垒,在如此沉重的冲击下,抵挡不住,不住的向后退却。更有的侍卫,面对如此强悍的撞击,口中逆血连喷,肋骨断裂,已然受上重伤。而森严无缝的防线,随之出现了一丝宝贵的空隙。 蘧仪大为惊讶:“看来魔狼的智慧还真不低,如此高超的战略思想,即使与有‘艺术战争’之称的人类,也是有的一拼。而其等身为畜生,情操的高尚却远在人类之上,不惜牺牲自身,也要为伙伴开辟出胜利之路,——这种精神,即使在人类的精锐军队中,也是不多见,更也是人类军队所缺少与渴望的!”蘧仪更坚定了组建魔狼骑士团的决心,也更为师兄的远瞩目光所折服。 见人类阵列出现了一道缝隙,随后的所有魔狼,如同疯了一般,不停对着缝隙发起了野蛮冲撞,企图将缝隙扩大,从而一举拓毁众侍卫布成的防线。魔狼仰仗银牙尖利,毛片厚硬,攻击力强悍,轮番对众侍卫恶狠狠的扑来,一时间血浪凭空飞溅,众侍卫连连后退,不断出现伤者。 众侍卫堪称是人类的精英,自然也不会如此容易就束手就擒。面对汹涌扑来的魔狼,众侍卫的重心、位于最前面的侍卫长章寒,手持巨矛,冷静而谨慎,稳稳的挺立如山。他轻易不出手,但每一矛刺出,必有一只魔狼被重创倒地。一时间魔狼的攻势受阻,形势出现胶着状。 魔狼一向群体协同作战,亦是阵列森严,分工明确,见人类苦苦稳住防线,攻击似乎难以一时奏效,位于后方、继续扑来的数十只魔狼,立即改变方针,自人类的两翼包抄而上,想将人类给尽数包围。 蘧仪倒吸一口凉气,击掌喝彩道:“好!真是精彩!” 眼看魔狼群就要将人类团团尽数包围,而前方的防线,在魔狼前仆后继的冲击下,缝隙亦在渐渐变大。前方首当其冲的众侍卫几乎就要支撑不住,看来被魔狼自缺口冲进来,不过时间的早晚。铁速面色不变,冷喝道:“变幻阵列,由拒为纳,中路后退,两翼合拢。” 正面面对魔狼的侍卫,闻言立即收长矛,持盾牌,全速后退,而两翼却反而向前包抄合拢而上,——如此反而将自两翼冲上前来的魔狼尽数给包围住。 畜生毕竟是畜生,与人类没有止境的智慧与战斗艺术想比,终究有着不可逾越的差距。魔狼完全没有识破铁速的计策,见中路的人类全速后撤,百余魔狼立即集中一处,全力追击而下,根本没有觉察到已渐渐坠入到陷阱之中。 正面后退的十数名侍卫,已然与扑来的魔狼展开了惨烈的肉搏。众侍卫一手盾牌,一手长矛,利用无数次实战得来的经验,一边保护自己,一边抗拒着魔狼堪称疯狂的进攻。 饶是众侍卫是人类千里挑一的精锐好手,在强悍魔狼的刺、撩、撞、咬、撕、扯等攻击下,亦是不断的出现伤者。一有侍卫受伤,身后的弟兄立即顶上,将其换下。而每名侍卫受伤一次,也必在魔狼的腹部、咽喉、脖颈等相对弱点处,狠狠刺上一枪。一名侍卫后退稍稍慢了一线,但见半空一道银灰色的光影一闪,下一刻胸口已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已然被一只壮实灵活的魔狼长长的獠牙给刺中。那名侍卫与魔狼面面相对,望着魔狼凶残嗜血的眸子,以及嗅着魔狼血盆大嘴里散发出的腥臭气味,心胆欲裂,情知死命难逃,猛然闭眼等死。 那名魔狼也是无比的兴奋,它已经感觉到刺破坚硬盔甲的獠牙、所随之刺中的柔软肉体的细腻触觉而带来的刺激,一时间几乎忍不住要长声嘶啸。 那知它的兴奋与成就感,却给生生的半途粉碎。 离那名吓呆的侍卫最近的侍卫长,见自己下属,即将丧命狼口,急怒之下,虎吼一声,左手闪电般探出,抓那名侍卫后颈,猛力后拖,而右手的巨矛同时挺出,势如毒蛇,直直刺入凌空下扑的魔狼的腹部。那只魔狼瞬间由疯狂的高峰,跌落到了痛苦的深渊,陡然发出一声临死前的凄厉惨叫,身子直被巨矛钉在了半空,不能够再向前刺出一分。 章寒左手运劲,将那名赫然被狼牙刺入胸口寸许、吓得心胆几欲碎裂的侍卫,猛向后方安全处掷去,同时右手运劲,巨矛一翻,一甩,将矛上那只巨大的魔狼,生生甩出数丈远,落在魔狼群中,血肉模糊,声势惊人。 激战的双方,一方是人类、一方是魔狼,一方攻击、一方后退,所经之路,留下了斑斑点点、温热鲜红的血迹,以及死的奇形怪状的魔狼尸体。 在强悍的章寒侍卫长的带动下,众侍卫齐心协力,彻底发挥出身为人类士兵最精锐一员所特具有的韧劲,无论魔狼的攻击力如何强悍凶残,正面硬挡的数十名侍卫,生生稳住了防御线,就是不显溃败的迹象。 久攻无功,魔狼渐渐的攻击势头开始滑落。一只体态雄伟、优雅键硕的巨大魔狼,头颅高扬,神态高傲,似乎是众狼之王,自攻击开始,一直处在后方,为众狼压阵,好像不屑于参与到攻击。 此时魔狼王见众下属死伤无数,攻击却一直没有取得实质性的进展,这种情况无疑前所未有。终于,它不由得焦躁起来,陡然发出一声吼叫。魔狼王雄沉粗豪、充满野性与骄傲的嚎叫,在魔兽森林内回荡不止。 感应到身后魔狼王的焦躁与暴怒,察觉到魔狼王即将参战,众魔狼陡然声势大振,攻击重新充满了力度与凶狠。 果然,那名魔狼王,粗壮的四蹄猛然一蹬脚下泥土,地上立出现四个深而大的足印,而借这一蹬之力,魔狼王如脱弦之箭,周身油光水滑的银色体毛,化作一道银光白电,猛然扑来。 一名侍卫猝不防及,被魔狼王重重撞中手持的盾牌,就如同被一发石弹砸中,口吐鲜血,颓然倒地,眼看活不成了。一撞得手,魔狼王毫不迟疑,尖硬犀长的獠牙一转,立即又挑向另一名侍卫。那名侍卫沉重的盾牌,直被魔狼王獠牙用巧劲自下向上挑飞,下一刻魔狼王粗大巨沉的狼爪踏来,生生将其胸膛撕裂成两半。温热的鲜血喷溅向半空,淋了魔狼王一头一身,更使得它杀气腾腾如同凶煞。 这只魔狼不愧为狼王,智力过众,勇力超群,灵活而凶猛,在它如法炮制下,立即又有两名侍卫遭殃。魔狼士气大振,死命的对着魔狼王开辟出的空隙扑来,企图穿破人类的防御。 魔狼王虽然凶悍,然而数名侍卫毕竟不是庸手,临死反击,也在它的脊背与后腿上,添上了两道创伤。 身为侍卫长的章寒,见数名兄弟倒在了自己面前,目眦欲裂,杀机狂起。 第四十九章 狼魂 然而那名魔狼王很是狡猾,似乎也察觉出这名人类很是危险,任凭章寒故意示弱,百般引诱,就是不主动攻击,与他正面冲突,反而时时避开他,专挑普通侍卫下口。 被魔狼王一番冲击,众侍卫布成的防线,已经开始出现漏洞。一直位于后方指挥的铁速,也不敢怠慢,率留做机动的最后几名侍卫,冲到第一线,弥补空隙。 蘧仪身处众侍卫身后,此时身边一名侍卫也无,全派了上去,而他见形势,仍旧很不乐观。那只魔狼王的凶悍,大大超出了他的意料,短短的工夫,又有两名侍卫惨死在它的狼口之下。其中更被它一口咬住一名侍卫的脖颈大动脉,“喀嚓”一合拢牙口,血雾激溅中,直整个头被生生咬下。饶是众侍卫身经百战,与如此凶残的魔狼激战,仍忍不住脊背发毛,心生怯意。 此时担任合围的两翼侍卫,一边与魔狼搏斗,一边两下合拢,圈成包围圈。包围圈已经渐渐成形,但离真正的圈合,却还需要一段时间,且是在没有魔狼破坏的情况下。而处在最正面抵御魔狼的众侍卫,虽然有章寒与铁速的竭力压阵,仍旧阵脚大为不稳,形势危峻,根本撑不到包围圈的形成。 蘧仪心知能否瓦解魔狼的攻势、使得包围圈形成,关键就在那只魔狼王身上。擒贼擒王,只要能制服它,一切就顺利了。冷哼一声,蘧仪两道如冰刃一般的目光,冷冷射向十数丈外、那只狂撕狠咬的魔狼王。 那只魔狼王骤然生出惊觉,猛抬起头,凶残充血的双眼,冷厉的眼光对着蘧仪直望过来。身为通灵魔狼王所特具有的敏锐本能,提醒着它,有危险潜伏,它正被一极厉害的敌手给盯上了。 一人一狼四道眼光,在半空陡然相对,同时间瞳孔收缩抽紧。下一刻,蘧仪手挟一道璀璨夺目、青蓝若碧夜星空的万丈光华,骤然射向魔狼王。 那魔狼王意识到不妙,立即狡猾的一扭身子,企图躲入群狼之中,以群狼为掩护,逃得性命。 它快,但蘧仪无疑比它更快。身形疾掠中,蘧仪的左手对着魔狼王的脖颈虚空一捏,那只魔狼王立即如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扼住了脖子,无比流畅的逃窜身形,立即生生停住,凝固在原地。但它的反击力也不容小觑,它已感应到来人手中那柄巨剑散发出的天生克制魔兽与邪灵的神器独有的光芒与气息,心胆俱寒之下,猛力一挣,竟然挣脱了蘧仪的“控象功”,同时巨大的狼头一扭,犀长的巨牙,对掠近的蘧仪胸膛撩去。 蘧仪毫不躲闪,散发着青蓝璀璨光芒的巨剑,寒芒一闪,如利刃切豆腐,顿时轻松将魔狼王的一双前肢削断。 魔狼王失去双腿,在地上滚作一团,剧痛之下,直发出一声惊天动地、无比凄厉的惨嗥,直震的周围巨树的枝叶“簌簌”乱抖。受到魔狼王充满恐惧、惨痛的吼叫的影响,所有凶残嗜血的魔狼,立时魂飞魄散,斗志全无,夹着毛茸茸的狼尾,“嗷嗷”低叫着畏缩向后,不敢再攻击。处在正面的侍卫,压力一松,都精神一阵,立时稳住阵脚。而此时两翼侍卫,也终于合拢,形成了圆满的包围圈。 “畜生永远是畜生!”章寒恶狠狠的想,“一声惨叫就吓的毫无斗志。”想起战死的弟兄,他就悲痛不已,当下毫不怜惜,大肆砍杀着“落水狼”。 蘧仪一剑劈出,扭转形势后,立即退回原地,细看在绝境中魔狼的反应。要想驯魔狼为坐骑,就必须要懂得狼性,而此时无疑正是一个良机。 心胆俱寒的魔狼,夹着尾巴,恐惧的尖叫着,企图四下逃窜。而其等赫然发现,已然坠入了包围圈之中,逃跑无路,顿时惊惶起来,困狼犹斗,脖颈钢毛竖起,露出獠牙,厉叫着,充满了绝望拼死的斗志。这时的反抗,却没有了刚才的协作性、组织性,而变成了各自为战,拼命嘶咬,妄想冲出一条血路逃生。 但此时的形势,与刚才已截然相反,人类侍卫占尽上风,形成一面倒的局势。魔狼的自乱阵脚,正给了众侍卫可乘之机,当下相互掩护,攻守有度,一手盾,一手矛,大肆砍杀着,自四面八方对当中的狼群压去。 一时间魔狼临死前凄厉而不甘的长长惨叫,此起彼伏,在魔兽森林内不住回荡,惊的远近大小型魔兽,尽心胆发寒,夹尾巴远远逃窜。魔狼的惨叫,混合着横飞的残肢血肉肠肚,直形成了一副惨绝的屠宰场面。 失去了前肢、身受重伤的魔狼王,在混乱的狼群中,被肆意践踏蹂躏,银灰色厚重亮丽的体毛,直染满了污血、污泥,污秽不堪。瞪着一双绝望、痛楚、不甘,但又不乏冷静的血红双眼,魔狼王静静望着落入包围圈、苦苦挣扎的众狼,蓦然,它拼尽力气,发出一声巨吼,接着,它赫然单以后腿直立了起来。 听到魔狼王的吼叫,整个慌乱的狼群,立时安静了下来,除了外围与侍卫纠缠撕斗的大狼,其余魔狼尽数围向魔狼王。魔狼王以粗壮的后腿稳稳站立当地,比之众狼整整高出一半,在魔狼群中,是高高在上,显得威武、凶悍,而又诡异。它不停的吼叫,十几只强壮高大的魔狼,先后自狼群中窜出,排列在它的身后。 见一切准备停当,魔狼王陡然做出一个令所有人类目瞪口呆的举动。但见它发出最后一声绝望的长嗥,一对如同柱子般、强壮有力的后腿猛然一蹬地,如同脱弦之箭,对着距离它最近的人类侍卫轰然撞去。 “嘭”的一声,如同发石机发射出的一发石弹,正砸中众侍卫以盾牌布成的防线。魔狼的长长狼牙,是身体最坚锐的部分,而狼头更是无疑于铁头般坚硬,在众狼之王如此全力迸发不遗余力、自杀式的痛撞之下,首当其冲的三名侍卫,立时口吐鲜血向后摔出,其等手中的盾牌,直被撞的生生凹了进去,而正中那名侍卫,盾牌被狼牙轻易刺穿,又接着刺入了胸口之中。 占尽上风的人类侍卫,没有想到混乱的魔狼突然之间又有了组织性,猝不防及,立时锋头被压了下去。那三名侍卫被撞到,严密的合围防线,出现了一个缺口。紧随狼王身后的十几条强壮魔狼,步魔狼王的后尘,颈毛齐齐竖起,全速冲刺,如同一段段巨大凶沉的撞城木,接二连三,不停的以自杀式撞了过来。 无比沉闷的撞击声,如同巨大的沙袋自高空坠地,充斥在魔兽森林。众侍卫拼命组织起反击,撞过来的魔狼,在众侍卫枪矛齐刺下,全身布满了窟窿,被刺的如同蜂窝,死的是惨烈无比。也许察觉到这是最后逃生的机会,众魔狼丝毫不见惧怯后缩,前仆后继,全拼了命般凶狠。一只魔狼撞了过来,在盾牌防线上变做一团肉泥,不等这只魔狼肢体落地,后一只魔狼已然又撞到,直撞到那团魔狼肉泥之上,血肉模糊中,后一只魔狼又变做血肉模糊的一团。 由于人手不足,在魔狼如此凶悍的撞击下,人类侍卫受体能所限,根本无法与强悍如同战马般高大的魔狼抗衡,站不住脚,不住的向后退却。魔狼不停的自杀撞击,那个合围防线的缺口,也在不断的扩大。被撞到的侍卫,大多身受重伤,昏头涨脑,倒在地上滚作一团,暂时失去了战斗力。 在付出了连同魔狼王在内的十几只巨大魔狼的惨重牺牲后,包围圈的缺口,终于扩大到能够使得魔狼群逃生的程度。魔狼群蜂拥过来,自缺口夺路而逃。难得的是,又有十几只大型魔狼,自发断后,拼死狙挡人类侍卫的追击,为逃命的魔狼赢得时间。 又经过一番惨烈的激斗,断后的魔狼尽数被众侍卫杀死,而逃生的魔狼,也逃得没有了踪影。 自战斗开始直到结束,竟然不过大半个时辰,而百十只魔狼直死伤有七十余只,人类侍卫的伤亡,也在三十余人左右,战情的惨烈,可见一斑。 铁速满脸满身的狼血,走回到蘧仪身旁,面色有些苍白,声音微微发颤,道:“元帅,这群魔狼,太可怕了,智力简直不低于我们人类,而且无比齐心,组织严密,战斗力凶残。我们百余人,都是人类斗士中的精英,形成了包围圈,竟然还是无法将其等全歼。如果是普通人类,面对如此一群魔狼,后果、后果……”铁速咽了一口唾沫,说不下去了。 蘧仪也面色肃然,点了点头,望着魔狼消失的方向,怔怔道:“这一场战斗,我们是虽胜犹败啊!幸好魔狼一直生活在魔兽森林,不曾冲出森林,但万一它们冲向人类,那无疑将是人类的惨剧,——真是不堪设想啊。” 章寒面色沉痛,指挥众侍卫救助、包扎受伤的下属,闻言愤恨的道:“这群恶狼,怕它们怎的,这次我们准备不足,厉害的武器都没有带。我终有一天,将它们全部杀光。” 蘧仪走到魔狼王前,那魔狼王竟然还没有死,但身受重伤,五脏尽流出体外,不过苟延残喘而已。它瞪着一双已然变做血红的双眼,直勾勾望着走来的蘧仪,眼中闪烁着无尽的仇恨、凶狠的光芒,而凶厉的目光中,却又带有些许的畏惧,——毕竟轻易一剑,就削断了它双腿的人类,使得它狂傲的狼性,生出了惧怕。 蘧仪面色庄重,定定望着魔狼王,目中尽是对可以匹配的敌手的尊敬,郑重的行了一个最高敬意的军礼,肃穆的道:“你属下的战士,逃生了四十二只,你已经尽到了一名首领所应尽的责任,安心的去吧!” 那只魔狼王目中射出欣慰的光芒,喉咙发出一阵粗重的“呼噜、呼噜”声,双眼逐渐失去了生命的色彩,转为黯淡浑浊,最终没有了声息。 缓缓俯下身去,蘧仪伸手为魔狼王合拢上怒睁的双眼,缓缓道:“安妥的埋葬了它,无论作为一只魔狼,还是作为一名首领,它都尽到了它的责任!它值得我们人类去尊敬,它的品质,也就是我们人类军队所追求的品质!” 蓦然站直身躯,蘧仪双眼闪烁着犀锐的光芒,声如洪钟,喊道:“自现在起,神武军团中,以魔狼为坐骑的骑兵军团,名之为‘狼魂骑兵团’!但愿他们以魔狼为师,无愧于这个光荣而伟大的称号!” 所有的侍卫,热血似沸,拔出兵刃,大声喊道:“狼魂!狼魂!狼魂!” 经过了与凶狠的魔狼的一番恶斗,战后又忙了一番掩埋死者,救助伤者,活着的八十余名侍卫,齐疲乏无比。听到铁速“就地休息”的命令,众侍卫除了担任警戒的队员,都松懈了下来,倚着树抓紧时间休憩。 铁速走上前,低声对望着两名侍卫小心掩埋魔狼王尸体的蘧仪道:“元帅,我们下步如何行动,是撤退回魔兽森林外的大本营,还是继续前进,与金刚狼大人回合,请您示下。” 蘧仪摇头,思索了一会儿,断然抬手指向魔狼群消失的方向,坚定的道:“坠!” 铁速大吃一惊:“追?” 蘧仪点头道:“不入狼穴,焉得狼子?我们此番战斗,所遇尽是成年魔狼,不断没有活捉到一头,而且伤亡如此惨重,吃了这么大的亏,如给金刚狼那两个家伙看到,还不笑死?这个狼群成年狼如此多,幼狼也一定不少,我们随它们前去,直捣它们老窝,说不定会有丰厚的收获呢。” 铁速依旧不同意,道:“这太危险了,元帅。万一我们在狼窝,再遇到一群魔狼,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到时可是太凶险了。不如,我们还是另外寻找魔狼吧,元帅?” 蘧仪道:“你知其一,不知其二。你看这群魔狼,突然出现,猝然对我么发动攻击,目标明确,显然是有预谋,单单为我们而来。如此可见,我们这数年来,捕捉魔狼,已经引起魔狼的公愤,开始对付我们人类了。这样,我们岂还能捉到成年魔狼?无疑是很渺茫的。我想这次即使是金刚狼等,也恐怕难以奏功了,只要不是伤亡太惨重,也就万幸了。” 铁速更为吃惊,道:“元帅,您是说,魔狼开始组织起来,全力反击与扑杀我们人类了?这群畜生的智力,也太……” 蘧仪点头,接着道:“这群魔狼已经死伤了大半,没有了斗志,我们跟随其后,直入狼巢,肯定有收获。而这也许是我们最后一次捕捉到大规模的狼崽子,以后再捕捉魔狼,可就要付出惨重的代价了,因此良机难再,断不可失!” 第五十章 宁神酒吧 重建的光明神殿,比之“龙神大战”中毁了的那座,更加宏伟壮观。 光明神座上,光明神王皱眉端坐,周身散发的金黄光芒时强时弱,而一波波无比浩瀚的神力,随之自体内逸出,在神殿内四下扩散,激荡充斥,并没有一丝宁祥稳定的迹象。 百余位高阶天使,畏缩的躲在大殿的角落,下意识里尽可能的远离神王。神王近一段时间状态狠不稳定,不时的暴怒,已有不少高阶天使,作为他的点心,被他吸蚀尽能量,化为飞灰。 神王座下,只有战神离的够近,他正一脸忠诚的担忧,望着父神竭力控制体内极度波动不安的神力。 神王控制体内强悍的神力,无疑很费精神。数次几欲控制不住,随之周身散发的金黄光芒亦大为变弱,而神王尊贵的身体,立即隐约浮现出肉眼可见的密密鳞片,双手与双脚,亦变做龙爪模样,弯曲抖动着。在光明神座的背后阴影处,光明神王的投影,赫然浮现出一只巨大的龙的暗影,肆意暴虐,得意狂叫。 神王大怒,挣着脖颈,陡发出一声豪啸,双手紧紧抓住光明神座的扶手,全身光明神力全力催发。整个宝座直被金黄光芒笼罩,其中不时有片片碎金飞芒射出,若闪电般四下飞掣。大殿内的高阶天使被飞芒射中,立时身形溶化,化作一片片纯白的能量团,逐渐的消散乌有。 神座后巨龙的暗影,被一大片光雾笼罩,如被圈禁的猛虎,翻腾挣扎不已,状若不甘受缚,其间但闻清冷悠长的龙吟,在大殿内隐约回响,而圣洁的天使,被惊的如被驱赶的蚊虫,四下飞散逃窜。 金黄光芒笼罩下,神王俊美威严的面庞,已因痛苦而扭曲的不成模样,良久,巨龙的暗影方渐渐消失。金黄光芒收拢,一脸疲惫的神王,坐宝座上喘息不止。 终于将体内暴动的龙力给压下的神王,直耗尽了最后一丝神力,叹了口气,问道:“多长时间?” 战神见神王恢复了正常,也长吁了一口气,躬身恭谨的道:“用了三个日轮的时间,较之上次,多了半个日轮。”随即又犹犹豫豫的道:“父神,龙力如此难以炼化,您压制它,用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如此下去,后果……” 神王摆了摆手,制止战神再说下去,疲乏的闭上双眼,许久缓缓道:“没有想到,龙神的龙力如此强悍,难以提炼。十年了,我不但不能够将它融合化解成我自己的力量,反而被它噬,差点将自己变成半条令人恶心的爬虫。你说的不错,压制它的时间用的越来越长,随之用来炼化它的时间就变短,以我现在的神力,已不足化解消融它了,长此以往,我恐怕真要变成一条下贱的蚯蚓!”神王三分担忧、七分恶心的喃喃道。 神王其实也并非不能够拥有龙神的龙力,只是他不愿舍弃神的本体,因为拥有与运用龙力,就意味着要变成一条“龙”,——而这也是神王绝对难以容忍的。神王企图以自己无上的神力,将龙力中属于龙的特质,完全抽离与提炼出来炼化,从而自己完全拥有剩余的最纯正的龙族力量。但这更难于登天,——作为这个世间生存最久、存在远远还在创始神之前的龙族,是无比伟大与骄傲的种族,完全以自己身为龙族而自豪,而龙神更无疑是其中的佼佼。因此龙族的力量,与本体龙族的特质,是完全呈水乳交融、密不可分状态的。在每一寸龙力上,都被自然而然的打上了坚牢的龙族特有的烙印,根本是外力不可分割的。而今神王妄图以无上的神力,逆天而行,生生将龙力中龙族数万年的骄傲精神剥离出来,这又谈何容易? 神王费尽心机,最终将龙神杀死,夺取了他强大的龙力,最终发现,竟然抓了一根刺在手里,成了而今骑虎难下之势,不由大为懊丧。 “没有办法,只有借助外力了。”神王淡淡道:“我体内的神力,只能够压制住龙力,要进行炼化与抽离,必须需要更强大的力量才行。因此我还需要力量,需要强大力量的补充,而这次补充的力量,必须是我的本源力量,不能够再含有一点杂质。如是那样,却还要费力炼纯,对我无疑将是雪上加霜,自讨苦吃?” 战神一惊,一阵畏缩,道:“父神,您、您的意思是……” “我需要下界人类再进行一场战争,我需要战争给我增添新的力量!必须要快!”神王狰狞的道。 战神见神王并非要灭掉自己、剥取自己的神力,立时大为轻松,随即兴奋无比,忙道:“遵从您的神旨!但具体如何进行,望您示下。” 神王沉吟道:“立即给圣元帝国皇室降下神谕,令其主动发动战争,进攻魔武大陆国,——神与他同在,战局必将会无往不利、战无不胜的!” 战神亢奋的道:“经过了十年的休养,而今两国的军队,一定重又建立与强盛了起来,这一场战争,无疑很值得期待。” 神王冷冷道:“此次战争的规模,必须要空前的强大,为了保证战争的惨烈度,保证死的战士够多,以便我有足够的力量补充,你,自现在起,全力关注这场战争,——必要的时候,我允许你以神的旨意,来左右战局的发展、战事的升级、规模的扩大。” 战神一愕,随即狂喜,忙俯身道:“领旨!”一向只对人类战争起模糊指导作用的战神,而今被神王明确允许可以插手其中,这使得残忍嗜杀的他,兴奋无比。 神王随即道:“但有一点,你必须记住,不要伤及两国的元气,——那是我与黑暗魔王都不愿见到的。除此以外,你可以便宜行事。” 战神迟疑了一下,又问道:“这场战争的结局,要那一国获胜呢?而我们打破常规,令圣元帝国主动反攻,魔武国的佑护者黑暗魔王的反应,也是不可测的,毕竟我们现在并没有做好第二次神魔大战的准备啊。” 神王不以为然,随意道:“你要明白,这场战争的结局并不重要,关键的是过程;而黑暗魔王那儿,我自然有分寸,你无须担心,只要做好你的本职事情即可,这些并非你的职责所在。” 战神脊背发凉,不敢多言,道:“是,小神明白。” 神王冷嗤道:“你是否觉得此事很有难度?” 战神一惊,忙道:“难度倒是没有!小神只是觉得,战争规模虽大,但没有听命顺从、以及能力出众的主帅,恐怕会出现偏差。圣元帝国军队的总体战斗水准,大大不如魔武国,而魔武国十年来卧薪尝胆,厉兵秣马,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下一任的羽琏侯爵的军事才能本不在詈京之下,经过十年前一场大败,总体指挥水平,一定又进入了一个崭新的境界。因此我忧虑圣元帝国发动了战争,却挡不住魔武国的一个反击,从而大败而归。圣元帝国的胜败,固然不值得的挂怀,但父神您的期望,无疑也将落空。” 神王沉吟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双手轻轻拍打着神王宝座的扶手,不住思索着。忽然,神王面色一肃,冷酷的道:“我想过了,就令浩泊回到下界,统领圣元帝国的所有军团,与魔武国展开一场空前会战。” 战神一怔,似乎想不到神王作出这个决定,道:“父神,浩泊其心叵测,难以信任,不如还是小神降临人间,亲自指挥这场战争吧?” 神王断然道:“不成!创始神在下界布有保护禁制,你降临人间,除非不动用神力插手人类事务,否则,引发天煞禁制,后果不堪设想。在不动用神力的情况下,以你的能力,自认为能够统帅百万大军,与人类的军事奇才羽琏侯爵,在战场上一试高下?” 战神默然,显然并没有信心,——身为十二主神祗之一,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神王接着道:“至于浩泊,这十年来他也很是安分,看来并没有二心。即使有,哼,这倒正是个试验他的良机。” 战神躬身道:“是,父神英明。”见神王再没有旨意,随即缓缓退出神殿。 回到自己神殿的战神,如释重负的长长吁了口气,犹觉得后背发凉,颇为后怕。刚才他真怕神王抽取自己的神力作补品,用以压制龙力,——这种事情,以前可确实发生过。 ****** 十年前,“神、龙大战”后,浩泊竟然没死。 在生命女神的苦苦哀求下,神王亦觉得这小子的军事才能或许将来用的着,而他也没有明显的表示出反意,因此网开一面,留了他一命。在神域,拨了一座小宫殿给他居住,也有十数名低阶天使,轮流日夜服侍他。 浩泊大少却那里是安分的人,即使在神域,又好容易捡了条命,仍旧不知夹着尾巴做人。丝毫不虚度光阴的他,日日东游西逛,与下等神祗混的肆熟。他与神域中神酿司的神族混熟后,先是偷喝神王与诸位主神的美酒,最后干脆两下达成了协议,偷偷将神酿司的佳酿运出,在浩泊的宁神宫殿出售给诸位中下等神祗,所得好处,各分一半。 浩泊的天才敛财头脑,当然不是白给的,将宁神殿大加改造,直仿照下界人类酒吧的模样,改成了一个酒馆,这样光明神域的第一家酒吧“宁神酒吧”就此诞生。 由于有专为神王与主神提供饮品、酿造上等佳酿的神酿司为后盾,宁神酒吧所卖的,尽是平日中、低等神祗根本品尝不到的上等佳酿,因此宁神酒吧的买卖着实是红火。 宁神酒吧的酒价也是公道,——反正不用本钱,一杯佳酿除了以浩泊大少最喜欢的黄金来付帐外,其余像各类魔法卷轴、宝贵神器、天神的盔甲武器、神族加持过祝福的戒指项链等等、等等,也都凑合。 神域中等级制度森严,而神族的骄傲与律条,也要求神族中人必须保持神圣光明、圣洁肃穆的样子,一个个神态如同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但美中不足的是,创始神创造神族的时候,却并没有将他们的情感也塑造的如此单一。实际说,神族在情感上,与人族实则并无太大差别,也有喜、怒、哀、乐等感情波动。有感情,却又不能够随意发之于外,无疑神族中人都压抑的很是厉害。 而今有了一个“宁神酒吧”,无疑使得神族中人有了一个宣泄的地点。所有神族中人,进了酒吧,几杯下肚,立时将所有天规戒条,抛之脑后,放浪形骸,无所顾忌。有的大哭,有的大笑,有的狂怒,有的愁郁,各各不一。但出了酒吧,立时又道貌岸然,庄重肃穆,好像刚才当众散尿的,并不是自己。 宁神酒吧日夜火爆,挤的满满的神族。服侍浩泊的下阶天使,也全变成了招待、侍者、调酒师。望着黄金与各种在人间难得一见盔甲、兵器、法器,渐渐的将要堆满房子,浩泊心情大好,越来越合不拢嘴。他的梦想,也就是用黄金铸造一座宫殿,做神域最富有的人,过纸醉金迷的奢侈生活。眼见梦想将实现,甚至在夜里睡觉,他都笑出声来。 也有神族中人出于鄙视,或者嫉妒的心理,向诸位主神都偷偷打过小报告,告发“宁神酒吧”扰乱神域安宁,偷卖神酿司佳酿,影响恶劣。不知主神们出于什么考虑,一向视神域安宁为首务的他们,此次竟然并没有理会,连同主掌神域刑罚重责、冷酷无情疾恶如仇的刑罚之神,竟也是置之不理,没有二话。 “宁神酒吧”照样火爆,而打小报告的下等神祗,大多突然间就凭空失踪,几次下来,神域中的神祗都乖巧了很多,立时对“宁神酒吧”采取了默认态度。而“宁神酒吧”也成了神域的禁忌,再没有任何不开眼的神祗,敢于干预放肆。而被勾起好奇心的战神,倒过酒吧一次后,立即成为忠实的铁杆拥护者,谁要再吵闹要“宁神酒吧”关门,说些对“宁神酒吧”不敬的坏话,等于挖了伟大英明的战神大人的祖坟,非将那名倒霉的神祗打的满地找牙不可。 读者们,看书别忘推荐啊,在此谢谢了。 第五十一章 喝酒谈心 虽然神域中的神祗,大多有着视金钱如粪土的高贵品质,但“宁神酒吧”在短短的时间,使其等的观点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来,“粪土”也是很珍贵的,——起码粪土可以买醉。于是原本在神域中弃之如履的金块、金币、金砖、金盆,立即成了蜂拥抢夺的抢手货。 神域中的金货毕竟有限,当金货日益稀少,有已经将自己的盔甲、兵器、法器,全部压给宁神酒吧买了醉从而一贫如洗的神祗,走投无路之下,甚至打起了神王黄金神殿的主意。如不是神殿有高阶天使守着,不出三天,保证就被拆个精光。当然,浩泊只要将这些金块重新组装一下,立即就可以组成一座新的神殿,——如此圆了他的美梦,倒也是省事很多。 作为十二主神之一的智慧神,还是第一次来到宁神酒吧。一进门,他立时被昏暗的灯光、喧闹的噪音、污浊的空气,呛得一皱眉头。贴身服侍浩泊得下阶天使,立时悄无声息得出现在他身边,低声道:“见过大人,主人这一个星期,与以前没有什么两样,并无异常,还是狂敛金子,日日盘算还欠多少金块,就可以铸造成一座宫殿,并没有表露出丝毫反对神族、怨恨神王的样子。”说着他忍不住笑了。 智慧神也笑了,却是讥诮的笑:怎么会有这种人渣?莫非人类贪婪的欲望,真是没有止境?他点了点头,那名低阶天使立即消失不见,而整座混乱的酒吧,根本无人注意到门边角落里隐藏着的这细微的异常。 此时一名喝的七晕八素的神祗,踉踉跄跄走来,失去平衡的他,一头对着智慧神撞来,手中的佳酿,也随之泼向了智慧神的胸口。智慧神忙催发体内的神光,将那名神祗、以及泼来的酒水,逼向一侧。 随着那名神祗重重的倒在地上,智慧神神圣的光芒耀亮了整座宁神酒吧,酒吧内大声喧闹的神祗,立时安静了下来,见智慧神大人亲临,顿时都恢复了清醒。不一刻,所有神祗,都悄悄的灰溜溜自后门走了个精光。 正与一名低阶天使划拳划的兴起的宁神酒吧主人,见“衣食父母”、以及“金殿建造的资助者”们,走了个精光,不由大为恼火,瞪着一双红眼,对智慧神道:“你将我得客人吓走,算什么道理?损失可要你来赔偿!” 智慧神一怔,随即笑道:“好,就我来赔偿。来,上酒。”说着他忙收敛神光,走到吧台前,在浩泊的一侧坐下,对调酒师道:“随便给来一杯。” 有奶就是娘的浩泊,见智慧神如此大方,答应全保损失,立时眉花眼笑,也接过一杯酒,主动上前凑热乎,道:“来,干一杯?” 两人一碰杯子,一饮而尽。智慧神一怔,失声道:“好啊,这可是专供神王饮用的‘销魂醉’,你、你小子好大的胆子啊。” 浩泊不以为然,道:“胆子小能做的买卖?胆子小,我这辈子别想建起我的金殿来,嘿嘿,已经差不了太多了。” 智慧神一笑,道:“哦,如此说,你真个打算在神域长住了?” 浩泊瞪眼道:“这儿有什么不好?有这么多朋友玩,有好酒喝,不用辛苦做事,而身为神祗,又可以生命与天地永恒,——呵呵,多好的美事啊,这不就是我一直梦想的生活?告诉你,等我建起我的黄金宫殿,坐在黄金摇椅上,面临着向银河而开的黄金窗户,喝着醇酒,赏着美景,人生至此,夫复何求?哈哈哈……”说着,浩泊一脸的陶醉,完全沉醉在遐思之中了。 智慧神暗叹,想起十年前,那名锐气十足、光芒四射的人类精英,是何等的英气逼人,逸群绝伦?而今十年时光的消磨,已经将其的英雄气完全磨尽,终于变得庸碌与平庸起来,不复当年的英锐。当年在神王神殿门前,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即使自己身为主神之尊,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小子确实是人类的佼佼,即使放之神族中,也是毫不逊色。 智慧神道:“那么,你也不想念你的人类朋友?” 浩泊一笑,摇头道:“在赚够了金块的时候,有一点空闲时间,也偶然想起他们。但想又怎样?而今一眨眼,已经十年过去了;再一眨眼,又过去了百年,——那时他们早死光了。况且在人间时候,已经相聚了十年,天下岂有不散的筵席?早算早好。而今我也好歹是神族中人,永生不死,呵呵,足以羡慕死他们。”说着,浩泊又将一杯酒倒进了喉咙。 两人谁喝的也不慢,你一杯、我一杯,转眼十几杯下了肚子。 两人一边将酒倒进肚子,一边随意闲聊,渐渐的都有些醉眼朦胧起来,喝的都差不多够量了。 智慧神凑近脑袋,低声道:“喂,老弟,听说昨日生命女神又来找过你?” 浩泊将酒杯重重往吧台一搁,醉醺醺的道:“不要、不要提那臭婆娘,提起我就恼火,昨日她又一脸假惺惺的来同情安慰老子,但我才不吃那一套,将她给骂跑了。” “你们当年不是情侣吗?”智慧神奇道。 “当年是当年。现在我对她的感觉,就像面前这杯酒。”浩泊将侍者加满酒的酒杯端起,又倒进了口里。 “怎么说?”智慧神饶有兴趣的问道。 “初喝入口中,一时的头发热,但不大一会儿,就化成尿排出体外了。”浩泊说完,与智慧神相对大笑,“这臭婆娘,我早不放在眼里了。害死了龙神,欺骗的我好苦,而今又来惺惺作态,哼!” “神王当年没有遵守诺言,将生命女神嫁给你,对此你就没有丝毫的怨恨?”智慧神将面前的酒杯推开,静静望着浩泊道。 “注意你的用词,尊贵的智、智慧神大人,呃!”浩泊打了个酒嗝,红着眼睛,瞪着智慧神,醉意十足的道:“当年,可不是神王不答应将那娘们家给我,而是我不要,是我将她给抛弃了!我可不想与一个欺骗了我感情的人,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一辈子!” “看来他将一腔怒火,尽数迁怒到生命女神头上了”,智慧神暗忖道,又端起酒杯道:“来,我们再干一杯。老弟,神王当年将龙神给杀死,你,就没有怨恨?”智慧神终于问出了最关键的一句。 浩泊一口喝干杯中酒,伸手搂住智慧神的肩膀,喷着满口的酒气,低声道:“也、也就是、我们谈的投机,告诉老兄你也无妨。你想,我干吗要怨恨神王?现在我身在神域,也是神族中人了,也是神王的属民,为什么要怨恨自己的君王?你看,我现在生命永恒,而且,呃,——这酒好冲!你看,这些宫殿、酒馆、侍者、服侍我的天使,还有成堆的金银财宝,不都是托了神王的福?龙神那糟老头子,可给过我什么好处?哼,又不是我亲爹,我为他怨恨神王,值得吗?我不满的,就是当年神王事前没有给我通过气儿,不然这件大功劳能轮到嘉惠那娘们?我保证事情做的更加滴水不漏,将龙神那老东西给骗的团团转。嘿嘿,人嘛,就要活的现实一点!不是兄弟我吹牛,现在就是以你智慧神的身价,也是没有老弟我富有,呵呵……” 望着浩泊不停的喋喋不休,一副恬不知耻的样子,智慧神忽然感到一阵的厌恶,原本他颇为怀疑,以为浩泊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自污韬晦之计,而今却不由相信了他本来就是一个无耻的混蛋。 智慧神游目四顾,想到他以这个酒馆,大肆搜刮神域金银,——而更早他在下界时候,就听说以贪财爱钱、能搜善刮而臭名扬遍天下。这等人,无疑是典型的人类卑鄙无耻贪婪型。 智慧神想前思后,对浩泊的态度,渐渐的由“他的话可不可信”,转变到“这个混蛋到底值不值得信任”上去了。而此时,浩泊兀自朦朦胧胧,喃喃不止,醉话连篇,不住的道:“来,来,再干、干、干……”一杯酒有一大半自嘴角溢出,流进了脖颈衣领里。“叮当”,酒杯落地,浩泊趴吧台上,鼾声响起,竟睡了过去。 智慧神吐了口气,自然无心再敷衍一个醉鬼,冷冷望着醉成一堆烂泥、庸俗不堪的浩泊,冷笑一声,醉意十足的双眼,立时恢复了清亮,整了整衣冠,走出了宁神酒吧。 智慧神一跨出酒吧,醉的不省人事的浩泊,双眼陡然睁开,精光四射,那有半点醉意?望着宁神酒吧那扇智慧神刚走出去的门,冷笑连连,喃喃道:“将‘鬼神愁’投到酒里,就能够将老子迷昏说实话?妄想!”话是如此说,回想智慧神那双睿智的似乎能够洞悉一切的双眼,浩泊心下惴惴,也是没底,不知自己是否真正将其骗过。 ****** 光明神殿。 光明神王手指轻轻敲击着黄金宝座的扶手,不住思索着,良久,道:“就这些?” 侍立阶下的智慧神,恭谨的点了点头。 “以你之见,他的话有几分可信?”神王淡淡的道。 “微神愚鲁,实在难以自他的神色与话语中,挑出可疑之处,况且,他的话,又是在饮了‘鬼神愁’之后说的,微神之见,似乎应该值得相信。而以他无论是在下界、还是十年来在神域中的表现,他的言语,与他的作为,无疑很吻合,完全合乎他的为人与性格。”智慧神躬身禀道。 光明神王眉头轻皱,又思索了一会儿,道:“凡是下界中的人类,我都能够一眼看穿他们的性格与思想,通晓他们的想法与欲望,浩泊当然也不例外。他给我的印象,与你得到的结果一般无二,贪婪、现实、冷酷、薄情……但是,我的直觉,却又告诉我,他的思想中,似乎还隐藏着一些东西,那是我触摸不着、猜度不透的一些东西。这种感觉让我感到很不舒服,似乎他是潜在的、一个很危险的对手,未来的一天,似乎能够危及到我的地位。这种直觉,让我感到很是不安,也许,现在将他给毁灭,将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智慧神略一犹豫,欲言又止。 光明神王随意的道:“有什么话,随便说,你是知道的,我一向很看重你的想法。” 智慧神立即出了一脊背的冷汗,这句话让他感到了压力,如果所言与以后的现实有了偏差,那么自己一定会为之付出惨重的代价的。思想再三,智慧神硬着头皮道:“父神,微神认为,浩泊不过是下界微不足道的人类中很平常的一分子而已,并没有太多复杂的东西。也许是他以人类的体质,竟然能够完全的吸纳溶解圣剑,晋身天使,从而具有了一些奇异的本质,使得我们的猜度产生了偏差。况且,退一万步讲,即使他有叵测之心,蓄怀异心,但以他一名微不足道的下界人类,又能有什么作为,翻起多大的波浪?除去他,对于至高无上、主宰着整个天地的父神来说,还不是不费吹灰,如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而今,他劣迹未现,且一向有着安顺的表现,突然将其除去,恐怕众神会心下不服的……” 光明神王“晤”了一声,明白了智慧神话里的意思,所说的“心下不服的众神”,无疑单指生命女神嘉惠而言,——如果自己无故处死浩泊,嘉惠的反应,的确是很难预料。而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嘉惠本身神力的可怕,——那简直是一股可以毁灭这个世间的超强大的力量,即使自己,也是畏惧三分的。 光明神王一拍宝座的扶手,点头道:“不错,看他有没有异心,最好的法子,就是给他自由,放他回到下界。如果这小子没有异心,正好为我所用;如果有异志,到时将他给除去,诸神也都会心服,没有异议的。” 话刚说到这儿,光明神王体内的龙力,突然毫无征兆的一阵猛烈的波动,神王双手紧紧抓住宝座的扶手,竭力以神力将体内翻江倒海、如同滚粥般的龙力给控制住,吐口气道:“时间很紧了,就送浩泊回下界去。” 受到神王痛苦感觉的影响,整个翡翠海的波涛汹涌动荡,差点没翻转过来。而天空更是日月无光,黯淡失色。 第五十二章 天使之泪 就在神王被龙力折磨的大为痛苦的时候,同一时间,浩泊站立在宁神殿的殿脊之上,一脸的冷酷,仰天对着夜空的明月,吞吐一粒鸡蛋大小、色作赤黄的莹润珠子。 那珠子与当空的明月,遥遥相应,不住的一明一暗,吸纳着明月的光华。随着珠子的明暗,明月的光辉亦随之一阵轻微的虚弱。 珠子一吞一吐间,光明神殿殿内的神王,体内的龙力就是随之一阵猛烈的翻腾。查冥之中,两者之间似乎存在着一丝神奇而又微妙的联系。 浩泊忽然吸回珠子,吞到肚子里去,挥手在身周围布出一个禁锢结界,使得自己的能量不能够外泄。接着他暗暗吐呐调息,吸收那珠子得自明月的能量,但见面上隐约浮现出一层流质般的莹莹光华,光华愈胜,整个头颅,被银光笼罩,渐渐如一轮小小的月轮般。而他双目开阖间,赤红的精芒闪烁如电,一股庞大而充沛的龙力,充斥浮动在他的身周围。良久,浩泊的面色与双眼,渐渐恢复了平常,除了眼光隐约可以瞧出有一点精光外,几乎再没有任何异常。当然,在他喝过烈酒之后,眼中的精芒,也就完全被掩盖住了。 遥望神王的神殿,浩泊连连冷笑:“龙丹在我这儿,有龙丹作梗,看你何年月才能够吸纳掉龙神的龙力?不放我回去,就有你的好受。” 蓦然远方一道无匹的圣洁光明之气涌来,浩泊面色一变,双目射出无比深刻、奇异的光芒,似欢喜、又似痛苦,似绝望、又似伤感,无比复杂。 一瞬间,他恢复了冷静,背对着那越来越近的圣洁气息,自怀里掏出一瓶烈酒,拔开塞子,将烈酒狂灌进嘴巴,周身立时酒气飘散,一双眼睛也朦胧黯淡起来,身子微微摇晃,显得醉意十足。 那圣洁气息将到近前,浩泊恍若未觉,对当空明月,持酒瓶,醉醺醺的吟诵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出不胜寒……” 那团圣洁的气息自半空降落在浩泊的身后,却是生命女神嘉惠。她收起羽翼,以及围笼在身周围充满生命力的生命气息,无比高贵而美丽的脸庞,满是痛苦,神色也是极度复杂,对着那摇摆昏醉的身影,轻声道:“浩泊。” 虽然严阵以待,暗自戒备,浩泊闻声,脊背仍禁不住一僵,立即转身,打着酒嗝,嬉皮笑脸道:“呃,是、是谁在叫我?哦,原来是尊贵的生命女神。伟大的女神,怎么有空到我这蜗居来?莫非也想喝上一杯?” 嘉惠心如刀割,知道他一直不肯原谅自己,恨自己入骨,谁让自己十年前欺骗了他的感情了呢?虽然自己当时并不知情,但即使知道,又怎能违抗父神的旨意?结局最终也将还是一样。 一瞬间,嘉惠的面色恢复了平静、冷漠,淡淡的道:“浩泊,你在神域,不要自作聪明,还是少费点心机吧。不用说神王,即使诸位主神,洞察的能力,也远远非你所能够理解的。” 浩泊一愣,道:“尊贵的生命女神,我听不懂您说的话,您能不能够说的再清楚一点?微臣一向诚惶诚恐,不敢有丝毫逾越失礼之处啊。” 嘉惠终于再忍受不住,面色痛苦的道:“浩泊,你、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子?我知道是我伤害了你,辜负了我们的感情,可是,哪怕你狠狠的骂我,但是你万万不要这么冷漠的对待我……” 浩泊握着酒瓶的手一紧,用尽全身力气方控制住情绪的波动,暗恨自己:你这个软弱的懦夫,仅凭她一句话,心就又软了?这都是什么时候,又是在什么地方,还容你有妇人之仁? 努力在脸上挤出不解、迷惑的神色,浩泊道:“女神大人,小神实在不懂您的意思。哦,也许我们曾经是很要好,但那都是过去了。十年前,在神王的开导下,小神就明白了神与人之间的那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小神虽然蒙神王不弃,被提升为司掌奸佞的神祗,但镀金毕竟不是真金,——就像癞蛤蟆,永远也吃不到天鹅肉的。自那时起,小神对您,伟大的生命女神,心中就只有永恒的尊敬与崇拜了!” 嘉惠暗叹口气,心如死灰,面色凄伤,却仍不由的作最后的努力,低声道:“对不起,我知道你恨我,是我对不起你。但是,你恨我不要紧,你不理我也不要紧,请你不要用这种方式来糟蹋自己,烈酒,会伤身体的。” 浩泊面色讶异:“尊贵的公主大人,您到底在说什么?您是那么的高贵,如同天上的这轮月亮,高高在上,卑贱的我,怎么会恨您?又怎么敢恨您?又怎么配恨您?再说,我一名身份最低贱的下人,平生嗜好,不过就喜欢贪几杯而已,但也好像与任何人无干,至于身体,呵呵,却是自己的,我又怎么会舍得糟蹋。不过,还是谢谢公主大人的关怀。”在肚里,浩泊暗道:还真会演戏,但让我再上第二次当,可没有那么容易。他不停的回忆龙神惨死的那一幕,来加强心中的恨意。 嘉惠终于放弃了努力,面上呈现出哀莫大于心死的凄惨神色:如果不是自己伤害了他的感情,以浩泊平常狂妄的为人,岂又会将神族放在眼中?什么“人”与“神”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根本就不曾放在他的眼中。 望着嘉惠的神色,一瞬间,浩泊心中亦一阵尖锐的疼痛:感觉自己伤害了她,却也并没有想象中的快意,如同一柄双刃剑,作用是双向的。 嘉惠轻声道:“浩泊,父神打算将你放回下界,我知道这是你一向渴望的,但请你不要答应……” 浩泊立即打断她的话,讶然道:“放我回下界?我当然不会答应,我在这儿多好啊,能够永生不老,又有金银财宝,鬼才想回到下界去呢。” 嘉惠并不理会他,转过身背对着他,继续道:“……你伪装的样子,骗得了别人,又怎能够骗得过我?我知道这十年来你所忍受得痛苦。但是,你终究不是我们神族得对手,不要对父神心怀怨恨,也不要做傻事,那样,吃亏的最终只有你自己。你、你好自为之吧……”说完,嘉惠展开双翼,飞上半空,激射向远方。冷冷的风,狂吹在尊贵的生命女神的面庞上,嘉惠情知,自今而后,她与浩泊的种种,终于划上了一个完整的句号。看着曾经山盟海誓的情人,就此离自己远去,形同陌路,这又是怎样的哀伤呵,又怎么不令她心伤欲碎? 望着嘉惠飞远,浩泊冷笑不止。蓦然,冷笑僵在了他的脸上。但见屋脊上,赫然闪烁、滑动着两粒晶莹剔透的、泪珠! ——这是“天使之泪”啊!仰天望着当空的明月,浩泊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一瞬间,他层层设置、刻意经营的自我保护装备,被尽数解除!十年来冷酷的天界生存,磨砺的无比冷酷与麻木的心,终于重新感受到尖锐的痛疼。 天使的等级,即使以本体感情的冷漠度作参考的,越是高等级的神祗,感情越是冷漠,这是神界的不变规律。而天使本是没有泪的,除非她是极度的伤心、痛苦,仰或绝望。当伤心到极点,天使也就堕落到拥有像人类一般脆弱的情感,从而也就流出了“天使之泪”。有了低级人类情绪的天使,是极度脆弱的,几乎难以再获得神族的承认。 开了十年酒吧的浩泊,与神族下等神祗混的肆熟,对神族的习性,可谓了解很深。他一向认为嘉惠欺骗与利用了自己的感情,亦就是以此为依据,认为身为高等神祗的嘉惠,根本就没有对自己付出丝毫真心。而今他一向的推测,无疑被这两滴重逾千斤的“天使之泪”给粉碎了。 浩泊腮帮上的肌肉不住抽搐,对着夜空,在心下用尽力气发出了一声呐喊:嘉惠,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还要对我怀有感情?为什么又再挑起我对你的爱?你可知道,这十年来为了忘记你,我受了多少折磨吗?难道你不知道,你这样做,对你、对我,都是没有丝毫益处的吗?! ****** 下界,魔兽森林。 虽然心下万分的不同意,铁速还是不敢违抗元帅的命令,且立即分派人手,将受伤的侍卫护送出森林,至营地养伤;清点剩余的完好侍卫,不过六十三名。见人手太少,铁速面色难看,十分为难。 看出他的忧虑,蘧仪微笑道:“我们不过去查明魔狼的老巢而已,能有收获最好,如果有不测事情发生,莫非我们打不过,还跑不过不成?” 铁速苦笑:就怕跑不过,魔狼的速度,又占了地利优势,人类的两条小腿,又如何能够跑得过?但他知道蘧仪一向的脾气,凡是决定的事情,是很少能够更改的,当下无奈点头。 一行人沿着逃生狼群留下的鲜明的痕迹,在暗无天日的森林内悄无声息的直追下去。开始尚有不少别的种类的魔兽,在附近出没,但随着追击的深入,魔狼的气息越来越浓厚,其余种类的魔兽也随着越来越少。众人情知已进入魔狼的地盘,因此没有别的魔兽出没,如此无疑魔狼的老巢也将不远。 “追了有多远了?”蘧仪轻声问道。 “大约有四、五十里了吧?”铁速喘着粗气道,一路上既要勘察地形,又要指挥行进,还要提防魔兽,铁速无疑最为劳累。 当先开路的侍卫,一路上凡遇到刚才逃生的魔狼群中受伤掉队的魔狼,尽数了结,此时回报道:“元帅,前方魔狼气息越来越重,而我们追踪的魔狼群,气息与之混淆,已经不很明显,看来我们已经进入魔狼经常出没之地。” 铁速精神一振,道:“全身戒备,看来地头不远了,大家小心,保护好元帅。” 蘧仪忽然一挥手,众侍卫一怔,——这个手势却是“噤声”的手势,虽然不解,却皆屏息静立,不发出丝毫声息。 蘧仪瞬间面色凝重无比,瞑目站立当地,侧耳倾听森林内的动静。一会儿,他面色大变,睁开眼,精芒暴射,断然指着右前方,大喝道:“这个方向,立即全速前进,延误者军法从事!”说着当先飞掠而去。 铁速与众侍卫虽然不明所以,但没有一声异议,绝对服从命令是他们的本能。元帅以如此不容置疑的口吻下达命令,哪怕前方是火坑,他们也绝对毫不迟疑的跳进去。当下众侍卫不吭一声,各现神通,竭尽各自的轻身功夫,跟随蘧仪的身后,闷头全速飞奔。 铁速见蘧仪元帅飞掠在最前方,一直与速度最快、最前一位的侍卫保持着一段距离,刺激着身后的众侍卫拼了命、发了疯般的追赶,不由大讶,——按神武军团的不成文列条,战斗中,如果上司冲在了下属的前面,那就表明下属作战不力,已经不被上司信任,那将是所有下属士兵的最大耻辱。 望着两旁的树木如飞般纷纷后退,众侍卫竭尽全力,全速飞奔,追赶着前方的元帅,铁速实在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当下勉强提速,跟上蘧仪,提气道:“元帅,怎么回事?” 蘧仪头根本不回,凝重的声音传回道:“我一时大意,差点使得我们落入魔狼的圈套里。这群畜生的智力,还真是不能小看。” 铁速依然不解,刚要继续发问,蘧仪道:“你回头看。” 铁速一扭头,向来路望去,顿时出了一脊背的冷汗:但见来路森林,密麻麻全是绿幽幽的、快速移动的魔狼眼,魔狼身形影影绰绰,遍布身后森林各个角落,不知有多少只。而“沙沙沙”的足迹声,如同蚕食桑叶,充斥在整个魔兽森林内。 此时众侍卫亦知晓了身后的古怪,不用蘧仪再刺激,各各玩了命般飞奔,企图甩脱魔狼的追击。 魔狼的包围圈差一点就要形成,却被早知早觉的蘧仪给识破,率领着众下属,自魔狼还没有来得及合拢的缺口处,冲了出来。魔狼群察觉有变,猎物逃逸,当下四下追捕而来。 第五十三章 狼口逃生 蘧仪的众侍卫,个个是轻功高手,全速飞掠,速度竟然一时间超过了以飞奔闻名的魔狼,与随后追捕的魔狼渐渐拉开距离,越来越远。蘧仪心下殊无喜悦,人力总有尽时,而魔狼的耐力,无疑大大高过人类,众人被追上,不过迟早间事而已。 蘧仪忽然感觉头顶上压抑的黑暗一空,周围的树木渐渐稀少,已然到了魔兽森林的边缘。森林外,是一片方圆几百米的平原,而平原的尽头,一座绵延的山峦出现眼前,在山峦中间,清晰可见一条狭长的峡谷。 蘧仪大喜,领着众下属,对峡谷冲去。蓦然右侧方响起一声响彻森林、无比雄浑的狼嗥,但见无数只魔狼,自丛林中跃出,直扑过来。 铁速与众侍卫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这群魔狼,怕不有几百只? 蘧仪厉喝道:“冲过去!这是拦截我们的小部分狼群,如被它们阻住,后面的大狼群赶来,我们将葬身狼腹。” 众侍卫随蘧仪身后,激发出全部的体力,竟然堪堪与斜刺里扑出、前来拦截的魔狼擦肩而过。众魔狼气急败坏,龇牙咧嘴,随后紧追不舍。最后的一名侍卫,与最前的一头魔狼,相距不过十丈。那名侍卫几乎魂飞魄散,他隐约都听到了身后魔狼的喘息声。 拦截的魔狼群,一边追赶,一边不住的长嗥。魔兽森林内,随之亦不住有魔狼长嗥声响起,与之呼应,一时间魔兽森林狼叫声此起彼伏,声势浩大。随着魔狼不停的相互呼叫,传送信息,大群的魔狼抄近路,渐渐聚集起来,自拦截魔狼的后面,追赶了上来。 铁速面色发白,欲哭无泪:完了!这次可抓着宝了,这分明是魔兽森林魔狼的总部大本营,此次出动的魔狼,怕不有几千只? 众侍卫速度快逾疾风,渐渐与魔狼的距离拉开。蘧仪当先奔进峡谷,咒骂一声,但见峡谷内生满了人高的灌木丛。蘧仪亮出倚天剑,与紧随身后的铁速、章寒,砍开密集的灌木丛,向前行进。随后的侍卫渐渐赶到,各拔长剑,加入砍伐开路的行列。然而不到百步,赫然一条宽数十步、深不见底的断涧,横在面前。而此时,最前头的魔狼,已然进入了峡谷之中。 铁速心下一阵绝望:前无道路,后有魔狼,莫非今日要死于此处? 蘧仪竟然面色不变,仔细的搜视着断涧边缘,终于,他发现了几十条粗愈手臂的莽藤,自山涧峭壁边,直垂入深不可测的山涧。当机立断,蘧仪喝令道:“立即攀莽藤下去,快。” 铁速道:“章寒,你带一半弟兄,护卫元帅先下;其余的弟兄,随我狙击魔……”不等他说完,浩泊疏忽欺到他身边,伸手抓他肩膀,对山涧掷下,一手一抖一根巨藤,巨藤像巨蟒般半空将铁速缠住。蘧仪喝道:“抓紧藤蔓,向下滑。”随即回身对众侍卫厉声喝道:“快,下去。” 此时魔狼已然距离不过数十步。众侍卫情知有一人不逃生,元帅绝对不会攀上藤蔓,当下各抓住一条巨藤,纷纷攀援而下。 “忽”,一股劲风扑来,一只狰狞的魔狼,已然扑来。——魔狼已然到近前了。 蘧仪见最后一名侍卫也攀上了藤蔓,“哈哈”一笑,倚天剑随手一挥,如切朽木,那只魔狼偌大的狼头自颈而断,温热的狼血如喷泉般,喷溅而起。 面对如潮水般涌来的狼群,蘧仪立身藤蔓之前,已然打算死守此地,决不让魔狼冲过去将蔓藤给毁坏。 铁速与众侍卫召唤的声音自崖下传来:“元帅,您快下来。”声音在山涧间回荡,但闻“下来、下来、下来……” ****** 蘧仪一觉醒来,只觉全身酸痛,而无数只魔狼造成的伤口,更是如火如荼般痛楚。他此时藏身在一棵巨树之上,回想起昨日的战斗,饶是他身经百战,犹心有余悸。 魔狼如遮天蔽日的乌云般,席地卷来,蘧仪奋力挥舞倚天剑,不停斩杀,浴血苦战。最后攀下蔓藤的数名侍卫,又攀援而回,拔兵刃屠杀魔狼,相助于他。在魔狼西面八方、潮水般的冲击下,侍卫一名接一名的倒下,被魔狼撕成了碎片,碎肢残体,散落一地,而蘧仪也开始身上见伤。 魔狼见精心布置的陷阱,却被蘧仪给识破;到口的肥肉,随之凭空飞走,因此对蘧仪是恨之入骨。当下狼群奋不顾身、源源不绝的扑来,用尖利的獠牙、粗壮有力的巨爪,对他发起一波又一波的攻击,也想像撕碎侍卫般将他撕碎,以泄愤怒。 已斩杀了多少头魔狼,五十只?八十只?还是一百只?蘧仪虽是人间极少数的高手之一,但面对凶残高大的魔狼,时间一久,仍禁不住有些吃力,况且他的力量,也并非是无穷的。他全身淋满了魔狼的鲜血,轻盔甲已然破碎,衣衫也破烂不堪,直如地狱的凶神恶煞。幸而手中的倚天剑,是世间四大神器之一,犀利无比,可谓世间兵刃之冠。青蓝色的光芒,幻化成点点寒星,挥洒向魔狼群。每一点寒星,都是致命的,必有一头魔狼随之倒地。 渐渐感觉力不从心,而后背被一头狡猾的魔狼又给撕了一口,蘧仪一剑将那头魔狼削下了头颅,冷酷一笑,悠悠发出一声长啸。啸音如一道锐利的闪电,在山间不停的回荡,对着山涧直穿刺下去。不久,涧底隐约亦传来一声微弱的啸音,与之回应,——却是逃生侍卫中功力最深厚的铁速发出,在召呼蘧仪下去。 蘧仪顿时放下心来,看来众侍卫都已经安全抵达山涧底了,一声大笑:“恕在下不奉陪了。”倚天剑一招“花落水流”,强劲的斗气催发,以其为中心,倚天剑散发出片片青蓝色的剑芒,形成一道圆形的斗气圈,充斥着尖利的破风声,如涟漪般向四周扩散。所遇魔狼,立时全身筋骨尽脱,变成一堆堆肉泥。一剑下来,方圆四丈形成一片真空,再没有一只魔狼站立。 众魔狼似乎也被这一剑的威力给吓住了,出现了一段极为短暂的静止,畏缩着不敢立即上前攻击。这一丝空隙,对蘧仪来说,已然足够,当下脚尖点地,身形如巨鹰般扶摇而上,平地直拔起七八丈高,随即扑向早就勘察好的、悬崖山壁上一棵斜伸生出的小树。 在蘧仪刚掠起身来,魔狼齐回过神了,意识对方是要逃跑,立即咆哮着,怒吼着,纷纷平地跃起,对身在半空的蘧仪扑咬而来。跃的最高的一只魔狼,竟然随着他跃起,差点一口咬中他的脚腕。 蘧仪惊出一身冷汗,以手攀住小树,在悬崖上稳住身子,对着身下挨挨济济、不住发出不甘心的长嗥,不停试探着上跃的魔狼,做了一个鬼脸,“哈哈”一笑,提气继续上掠,自山崖壁攀援而上。如此一道山壁,以蘧仪的功力,勉强还是能够攀上的。 魔狼眼睁睁的望着蘧仪消失在山崖上,气的几乎发疯,有几只气性大的魔狼,猛然撞向山壁,砰的脑浆崩裂,死于非命。 蘧仪一惊,脚下一滑,蹬落了一块踏脚石,身子一倾差点摔下,顿时脊背冰凉。稳住身子,不敢停顿,随之继续攀登而上。渐渐升高,闻听着下方一声声不甘的魔狼吼叫,死里逃生的蘧仪,忍不住笑出声来。 爬上几十丈高的山壁,怕魔狼自别的路径来包抄自己,蘧仪又跃上一株古树,自连接成片的森林树冠上飞掠,一口气奔出几十里,真气几欲匮尽时,方停了下来。躺在粗大的树枝上,调运内息,恢复真气,随后美美的睡了一觉,直到醒来。 蘧仪叹口气,将破烂的衣衫撕成布条,草草包扎了一下伤口,幸好伤口大多是轻伤,并不碍事。只觉得肚腹饥饿,而魔兽森林内暗无天日,也不知道确切的时间,更不知道自己睡了倒底有多久。蘧仪一剑刺死一只在树枝上飞跑的松鼠,割开松鼠的喉咙,大口吞咽着温热的鲜血。 用倚天剑将松鼠剥皮剔肉,切成小块,一块一块生生填入口中嚼吃。浓重的血腥气,直冲鼻端,而生肉又难以咀嚼,蘧仪总算勉强吃了一饱。情知生肉虽然难吃,口感很差,但营养却大大超过熟肉,也特别耐饥。 蘧仪暗自道:“看来人就是不能够处尊养优,适当的遭遇一些危险,来磨砺身体,保持应有的强悍,是大有好处的。这几年自己安逸的日子过惯了,野外生存能力大大不如以前了。记得二十年前,初遇到师兄的时候,这家伙特训自己,将自己扔到家族领地内的绿海森林内赤手空拳生存一个月。那时功力可没有现在的十分之一,可自己照样活的很好。唉,师兄也不知道在神界过得怎么样?如果被他知道,他的得意师弟,差点成了魔狼的口粮,葬身狼腹,恐怕会笑得抽筋。” 蘧仪正闭目躺树上遐想,想起与师兄一起渡过的那些刺激而快乐的时光,嘴角慢慢上翘,不时发出会心的微笑。蓦然,远处隐约传来一声尖利的女子尖叫声:“救…命…啊!” 蘧仪一惊:啊,此处有人?自己误打误撞,莫非已经临近魔兽森林边缘了?精神一振,蘧仪抓起倚天剑,落下树来,对着声音传来处闪电般掠去。 惊叫声不断传来,越来越急切,也为蘧仪指引了方向。森林的树木果真越来越稀,渐渐现出方圆数十丈的一片空草地,草地上一名身着雪白武士劲装的年轻女子,正被两只魔狼围攻。那女子手中持有一柄闪闪寒光的宝剑,识剑大行家蘧仪,一眼望去,立时知道那并不是一柄适合女子使用、却已列入圣器行列,犀利度极佳的世间无上宝剑。 蘧仪自那名女子握剑的姿势,看出她根本就不会剑术,但幸好有这柄杀气浓重、本质使得魔狼颇感畏惧的宝剑,使得两头魔狼才不敢逼得太紧。 此时两头魔狼不耐烦起来,而经过几次的试探,也摸清了面前的猎物,并非像别的进入魔兽森林内赏金猎人等那么可怕,并不能对自己构成威胁。一头魔狼在一侧做出无比凶狠的嘶咬状,一副就要扑来的样子,用意吸引那女子的注意力。果真,那名女子双眼胆怯,宝剑立即完全对准了这头魔狼,不敢稍有疏忽。此时另一头魔狼见机会来了,立时铤而走险,自女子防范空虚的另一侧蓦然跃起,犀利的獠牙,凌空对着那女子的脖颈刺去。 那女子花容失色,面色瞬间煞白,她赫然已感觉到魔狼呼吸的腥臭气息,直喷到自己脸上。一向养尊处优、从未如此接近过死亡的她,大脑一下子失去了思维,呆立原地,完全失去了反抗、甚至是行动的能力。 眼看如花似玉的少女即将丧命狼吻之下,那头偷袭的魔狼,亦忍不住大为兴奋,几乎可以感受到獠牙刺穿细嫩温暖、如同黄油般柔软的人族肌肤时,那一瞬间温热鲜血喷溅时的快感。 然而它的兴奋不过持续了不足可怜的半秒钟,下一刹那,它已然被一柄冰凉的巨剑,轻快的斩断了脖颈,身首分离。蘧仪的身法太快了,而倚天剑又无比的锋利,两只魔狼几乎没有察觉出痛楚,头颅已然落在了地上,而眼中更残留着无比疑惑的表情:怎么丝毫征兆也没有,自己好好的头颅就掉了下来?好大一会儿之后,魔狼的脖颈方如喷泉般喷溅出如雾的鲜血,溅满了周围的草地,将草坪染成一片赤红。 那名女子死里逃生,良久方回过神来,发觉自己并没有死。而回过神的一瞬间,低垂着头的她,又赫然瞪大眼,无比鲜明的看到两具无头的恐怖魔狼尸体,自脖颈处正不断的喷吐着鲜血。 再也忍受不住如此刺激,那女子又发出一声无比刺耳的尖叫,踉踉跄跄后退几步,随即俯身猛烈呕吐起来。 直到她吐的昏天黑地,再也吐不出丝毫东西时,她的情绪方渐渐安定了下来。她慢慢的想起,似乎魔狼的脑袋,并不可能自己掉下来,应该是有人救了自己。 一直皱眉站立在这名女子身后的蘧仪,见她摇头四下寻找,心下长吁口气:她终于想起自己来了,想起旁边还有自己这名救命恩人存在。 如果放在往常,做了如此救人一命的好事,恐怕不等来人看清他的面貌,他已经没了踪影。但而今蘧仪发现此处并非已接近魔兽森林的边缘,而似乎更深入了,因此他迫切想寻找一名向导,知道现在自己所处的确切位置,以及如何安全离开。虽然这名女子似乎也不想是能够指明方向的人,但她无疑没有丝毫的自保能力,根本不是佣兵,或者赏金猎人,放她在如此危机四伏的地域而不顾,实在说不过去,倒还不如直接不救她。 第五十四章 英雄救美 那名少女终于惊魂稍定,发现自己身边站了一名高大的男子。她打量着这名救了自己一命的救命恩人,这名男子身材修长,不但不显单薄,反而颇感魁伟,而站立当地,沉稳凝重,如一座山般,给人以不可撼动的感觉。手提一柄宽大的、剑锋散发着青蓝色光芒的宝剑,寒气充溢。面庞生有寸许长的胡子,看不出实际的年龄,但应该不会超过四十岁。一双眸子明亮而犀利,目光如若实质,亦正在打量着自己。身上的衣衫很是褴褛破烂,有多处似乎是被尖利物撕扯所致。 那名少女一向对自己的识人眼光很自信,此时却实在拿捏不准来人的身份,只有直觉告诉她,也是她可以肯定的是,此人并非奸邪之辈。 细心打量救命恩人的少女,却没有察觉到,自己手中的宝剑,被来人手中巨剑的压迫下,光华尽敛,不住的微微发抖。她不是用剑高手,甚至不会剑术,故察觉不到已列入圣器之列的“云光”宝剑,是畏惧的瑟瑟发抖,也就不足为怪。如换作是此剑的主人,剑人合一,当可察觉的出。 蘧仪也打量着这名少女,见她约莫双九年华,虽然面色惊惶,却仍不失优雅的仪表,如此根深蒂固的礼仪举止,不是自幼即接受贵族礼仪的教育,使得已经成为她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是不可能在如此情况下,仍能够将礼仪演绎的如此完美而自然的;而身着雪白武士服的衣料,更是料子与做工都属一流,精美无比,穿在她修长苗条、凸凹有致的身段上,更使得衣服如有了生命般,光彩怡人,——即使见识过无数美女的蘧仪公爵,亦是忍不住心下暗叹,不由多看了两眼。而自刚才她呼喊救命时可以听出,不是圣元帝国的口音,如此,这名少女的身份也就有了一个大致的轮廓,必是一位魔武大陆国的贵族少女了。 蘧仪忍不住在心下奇怪:这凶险四伏的魔兽森林,一名魔武国千娇百媚的贵族少女,又来做什么?不过,自她刚才的呼救声推测,她恐怕是有护卫。那么,她莫非也是为魔兽而来? 对于自己的推测,蘧仪忍不住在心下暗自陶醉了一番:就是师兄前来,在这名少女身上,也不会得出比自己更精准的信息了,呵呵,也是没有给师兄丢人。而如此英雄救美的老套故事,竟然被堂堂的圣元帝国的元帅给遇上,这使得蘧仪感到无比的兴奋:这名小妞可别来个以身相许,虽然她身段与相貌都不错,哦,不是‘不错’,应该是‘很不错’;也不对,是‘相当不错’!但身为君子的自己,又怎会做如此趁人之危的事情?哎呀,如何拒绝她,又不伤害她那娇弱的心灵,倒还真是伤脑筋的一件事情啊。 蘧仪公爵正胡思乱想,绞尽脑汁的思索如何拒绝这名少女以身相许报答救命之恩的借口,没有想到,那少女的第一句话,差点没让他当场昏倒。 那少女皱眉道:“是你救了我吧?看你的样子,应该不会是野人吧?” 蘧仪苦笑一声,忙审视自身,见衣衫破烂,头发散乱,胡子拉查,身上肮脏邋遢,——要怎么像野人,就怎么像,根本没有平日光彩照人——不,玉树临风的自己一丝一毫的影子。 深受打击的蘧仪,情知“以身相许”的美梦是落空了,叹了口气,暗暗的咬牙道:我恨死魔狼了,都是这群狗东西惹得祸! 他摇头道:“不是,我自然不是野人。我是圣元帝国的一名赏金猎人,前来猎捕魔兽。前天遇到了魔狼群,好容易才逃得性命。”他衣衫上能够暴露身份的、如嵌在轻甲上他家族的族徽等,都已被魔狼撕碎,落入狼口,如此倒也暴露不了身份。 蘧仪道:“我被魔狼群追赶的迷失了方向,不知小姐可否指点迷津?” 那少女摇头道:“你问错人了,也许我的护卫会知道,但我实在对魔兽森林一无所知,也根本分辨不清方向。” [奇^书^网][q i].[s h u][9 9].[co m ] 蘧仪大为失望,原以为遇到了人,总可以脱离苦海,没想到,这名女子比自己还要无知。他问道:“哦,那么,小姐来魔兽森林,又是为了什么呢?” 那少女低声道:“我父亲年老体弱,听说魔兽森林内,‘浴火魔犀”守护的一种灵草‘还寿丹’,能够使人延年益寿,对老年人更是大有裨益,因此我带着手下,来这儿碰碰运气。” “那你的侍卫呢?快招呼他们吧,此处可十分危险。”蘧仪听说自己救得还是一名孝女,不由肃然起敬。 那少女道:“在前天,我们的队伍在魔兽森林内行进,不小心撞上了大批的魔狼。侍卫们抵挡不住,一名侍卫就将我藏在一株大树上,然后带着所有侍卫,向着另一个方向跑去,引开魔狼。我在树上等了很长时间,下树来,四处寻找他们,却不小心又遇到了这两头魔狼。我再爬树,已然来不及了,就一边奔跑,一边抵挡它们的纠缠,一直跑到这儿。然后,就遇到了您。” 蘧仪暗道:原来是无辜的受害者,想必他们是碰上了大肆集结、猎杀自己一行人的魔狼群,从而受到波及。他不由大感头疼,如此一名与侍卫失去联系的少女,被他给遇上,不断没有得到需要的信息,反而添了一个累赘。蘧仪皱眉道:“你打算怎么办?” 那少女道:“你保护我,去寻找我的侍卫。况且你还救了我的命,找到他们,我会重重赏赐你的,你一辈子就不必再做赏金猎人了。” 蘧仪摇头,心下实在不想与魔武大陆国中人、又特别是贵族,有过多的纠缠交往,道:“对不起,小姐,我救你,不过举手之劳,并不想贪图赏赐。我还有事情,恐怕不能护送您。” 那贵族少女瞪大了眼,她长这么大,还没有人违抗过的意愿,向来是说一不二。她拦住蘧仪,道:“我不许你走,我要你保护我寻找我的侍卫。” 蘧仪大摇其头:果真小姐脾气,虽然魔武大陆国与圣元帝国的信仰不同,但支颐使气的贵族通病,两国倒也并无分别。如此想,蘧仪却也忘记他自己原本就是贵族中的贵族。这只怪他受浩泊的影响过深,使得他也对本事不大、脾气不小的贵族产生了很大的反感与厌恶。况且,他又想起了曾经令他大吃苦头的夏燕公主。 蘧仪打了个寒噤,微一躬身,优雅的道:“很抱歉,小姐,恕我难以从命。” 那少女面色忽然恢复了冷静,淡淡道:“看来你根本不是什么‘赏金猎人’,不然你会不动心我的提议,反而对我避之惟恐不及?而你的衣衫虽然褴褛,却仍可看出质地优良,做工精细;刚才你行的礼节,风度优雅,无懈可击,是正宗的圣元帝国上流贵族礼仪;而你举手投足间,标准有节,中规中矩,一派军队军人的做派。因此我想,你应该是圣元帝国出身名门贵族的现役军官吧?这也是你不愿与身为魔武大陆国贵族的我多加纠缠的原因,可对?” 蘧仪面现讶异,不由深为佩服这名少女的细心与聪慧,却不作答,转身欲走。 那名少女真个急了,然而她生平除了指使、命令别人,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根本就不知如何与不是自己的臣民与下属的人打交道。她喊道:“你就这样走了?你走!刚救了我,就不怕魔狼再将我给吃了?你根本就不是个男人。” 蘧仪叹口气,回过身,一副耐心的样子,道:“小姐,你知不知道,求人帮助,并不是用你这种口气来请求的?” 那名少女见他的口气松动,忙喜道:“我根本不知道嘛,那要以怎样的口气,你来告诉我好了。” 蘧仪一翻白眼:有没有搞错?这种事也要人教,还是由被请求的人来教?蘧仪正色道:“比如,你应该谦和客气的说:‘这位侠士,不知你能不能帮助我,保护我去寻找我的侍卫?我将很感谢你。’——只有像如此,才算请求别人,也算有求别人帮忙的诚意呀?” 那少女一呆,按她的思维与习惯,所有人,为的不过都是名利钱财;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不过都是利用与被利用而已。她实是没有遇到过这种不为钱财名利,为的竟然不过是被帮助的人的一声感谢的人? 感到迷茫的少女,察觉出面前的这名男子,与自己以往接触的人的截然不同,不由呐呐道:“这位侠士,不知你能不能帮、帮助我,保护我去寻找我侍卫?我将很、很感谢你。” 见魔武少女费力的说完这一通话,蘧仪心下暗笑。其实他早打定主意,帮助这名少女找到她的侍卫,救人救不彻底,却不是堂堂圣元帝国蘧仪公爵做事的风格。只不过,他看不惯这名少女的高傲,不经意间,学了浩泊捉弄人的手段,给了她一个教训,使她学会尊重别人,那怕是身份不如她尊贵的人。 蘧仪煞有介事的点头道:“嗯,也罢了,看得出你很有诚意。如此,我就接受你的恳请,再帮助你一次吧。” 那少女大喜,脱口道:“谢谢你了。”这次倒是真有诚意,说完,她自己不由也是一愣。 蘧仪道:“不知你是自那个方向跑到此处的?我们先要回到你的侍卫要你藏身的那株大树下,然后再追踪寻找他们。” 那少女随手向后一指,低声道:“是这个方向了。” 两人在黑暗的森林内举步维艰的走着,蘧仪见少女走得实在是吃力,挥倚天剑,削了一段木棍,自己握住一端,将另一端递给她,道:“你走我身后,握住木棍,我拉着你走。”说着将她手中的大剑,接到自己手中。 那少女见他宁可让自己拉着木棍,也不过来扶着自己,恪守着“男女授受不亲”的标准骑士准则,这使得一向对自己的容貌很有自信的她,心下对他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呃,侠士,不知能否见告你的高姓大名?我要怎么称呼您呢?”那少女道,“哦,我的名字叫菁鸾。” 蘧仪一笑:“你也不必如此客气,这种说话口气,于陌生人,自然无可厚非;于朋友之间,则大可不必。” 魔族贵族少女菁鸾,喜道:“这么说,我们算是朋友了吗?” 蘧仪一怔,想到两人的立场,犹豫了一下,含糊的道:“算是吧。” “那你还不告诉我你的名字?”菁鸾紧追不舍,娇嗔道。 “嗯,你叫我阿五好了。”蘧仪又是一怔,迟疑了一下,道。 “阿五?这个名字好怪啊。”菁鸾奇怪的道。 蘧仪自嘲道:“自然,穷人家的孩子,那有什么好名字?又怎么配有好名字?” 两人随意的交谈着,不觉走得飞快。菁鸾仔细的打量了周围的古树,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忽然一声欢呼,她甩脱手中的木棍,跑到一株古树下,道:“就是这棵树,侍卫们要我藏身的树,看,这儿是我用剑砍的标记。” 蘧仪见要两人合抱的巨树树干上,果真被削去了尺许长的一片树皮,露出了白色的树干,在阴暗的魔兽森林内,很是现眼易见。 蘧仪点头,对她的细心暗暗赞许,随即俯身仔细的搜寻了一下树周围地域的痕迹,最终失望的道:“看来你的侍卫们还是没有回来,这可有点麻烦。”按他原来的想法,此时菁鸾的侍卫,应该早就等在这棵古树下了,他所要做的,不过就是护送她回来而已。而今,超出他的预计,在偌大的魔兽森林内寻找几十名人类,无疑于大海捞针,是很有难度的。 菁鸾见他眉头大皱,显然很是为难,刚遇到他时,即看出了他眉宇间的焦虑,显然有急事在身,而为了自己已耽误了不少时间,再寻找自己的侍卫,更不知要到何年月。然而她实在又鼓不起要他走的决心,在这幽森吓人、危险遍地的森林内,他就是自己唯一的希望。而他也实有一种能够使人安全稳定的特质,竟然令自己丝毫不觉得害怕,反而甚是期待以后的路程。 菁鸾低头,喃喃道:“要不,我就到树上等我侍卫们,你要有事情,就走吧。” 蘧仪一皱眉头,他实在是耽误不得了,与自己人失去联系整整两天,根本不知外面发生的事情,第一不知铁速他们逃生没有,第二与整个神武军团没有了联系,没有元帅的神武军团,怕不出大乱子?但是,自己能够就这么抛下一名娇滴滴的弱女子,独自离开? 蘧仪长吸口气,冷冷一笑:“你不用激我,我答应帮你找到侍卫,就不会食言。” 第五十五章 重回龙岛 站在龙岛海岸礁石上,但见灿烂的阳光下,高大棕榈、椰子树,懒洋洋的龙与海龟,金黄绵软的沙滩,不时飞掠过的沙鸥,优美如画的景色……这一切,与十年前是何等的相似啊。 无限惆怅的浩泊,喟然叹息,他多么希望过去的这十年,不过仅仅是一场恶梦;曾经发生的一切事情,不过都是梦中的虚幻而已。甚至下一刻,龙神就出现在自己身边,叫嚷道:“我最最尊贵的客人,不知你打算什么时候,与你那群素质良好的朋友,踏上归途?” 然而,这一切终究不能够重新来过。十年前,因为自己的自私,将深信自己的好朋友,直接送入了死亡陷阱之中,这一切终究无可挽回……如同面前碧海般的悔恨与愧疚,直将浩泊深深淹没。 “我尊贵的客人,你看我的龙岛美丽吗?” “我龙族,可是这个世间最早的存在,不但远在创始神之前,更在冥神之前。但无论世间如何风云变幻,我龙岛一直如世外桃源般,从来没有卷入过任何战争之中。保护这一片净土,不受到战火摧残,是我身为龙神责任。为了这片土地、以及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子民的安乐,即使付出我永生不灭的生命,又何惜哉?——你明白吗,我的客人?” “我的客人,你可知道,我对这片属于我的土地,怀着怎样深沉的感情?为了它,哪怕是付出我的所有——甚至是我生命,我也是在所不辞的!” “尊贵的客人,我只希望,你能够答应我,保护我们龙族,以及龙岛的安全。” …… 龙神那无比熟悉的声音,在浩泊耳畔不停回响。 “看来,在将离开龙岛的时候,龙神已经预感到神王居心险恶,此行将有不测发生。”浩泊长叹口气,喃喃自语,他像是对自己,又像是对冥冥之中的龙神,轻声道:“我会坚决遵守我的诺言的!” “你是什么人?有何企图,竟然敢踏上我们龙族神圣的土地?”一声沉喝,打断了浩泊的暇思。 浩泊抬头,十几丈外,站着一名神色戒备的人形龙族战士,正警惕的望着自己。一瞬间,浩泊涌上一股无比欣喜的情愫,在神域中人不人、鬼不鬼的,过了十年非人的生活,而今终于看到真正意义上的“自己人”了。 浩泊努力在脸上泛起和善的笑容,使得自己看起来充满了友善与慈祥,——他可以保证,这是他这辈子最真诚的笑容。 对面的那头巨龙,被他笑得毛骨悚然,心下直接下了一个断语:“来人笑得如此险恶,一定是个无比邪恶的魔鬼!”他忙端直了手中的长矛,大声喊道:“你是谁?来这儿做什么?快说,不然我可要动手了!” 浩泊顿时索然无味,难道自己的笑容,就那么不能使人产生安全感?无奈的道:“我是伟大龙族的最忠实的朋友浩泊,快让你们新一代龙神灵岚来见我。” “浩泊?怎么这么耳熟?”那头巨龙喃喃的道,随即想起悬挂在龙神大殿上空的巨大条幅“坚决乱棍打死卑鄙无耻投机倒把毫无人性害死龙神大人的全龙族公敌人类浩泊”,顿时恍然大悟,三分兴奋、七分痛恨的大喊道:“啊,你就是浩泊?就是欺骗了我们龙族、将龙神大人骗到神域给害死了的浩泊?你死去吧——” 随着巨龙这一声无比兴奋、颇有惊天动地意味的大喊,全龙岛顿时轰动了,但见无数条巨龙,自四面八方纷纷涌来。而下一刻,浩泊已然淹没在无数条巨龙的庞大身躯、暴怒的拳脚之下了。接下来,更多的巨龙成群结队的冲来,为的不过就是对着那名渺小的人类,踹上一脚、或者痛殴几拳,以稍泄怨愤…… ****** 躺在新一代龙神闺房内的浩泊,全身从头到尾缠裹着厚厚的包裹绷带,就如同一只超大型的粽子。被巨龙殴昏过去、刚悠悠醒来的他,一睁开眼,看到一脸平静的灵岚,坐在床边,正无限深情的望着他。 见到他醒来,灵岚双目喜悦的光彩一闪,轻声的道:“真的是你吗?是你又回来了吗?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浩泊微微一笑,牵动了面颊受到创伤的肌肉,微笑变成了苦笑,抽搐着道:“我的岚儿,又道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万年’,我岂是那么容易就死?况且,我还没有与我的岚儿,洞房花烛呢。” “贫嘴!”坐在床边的新一代龙神灵岚,面颊微红,随即一脸心疼的向他肿胀的嘴里喂流质稀饭,一边埋怨道:“你即使不想还手抵挡,躲闪与防御总会吧?这么盲目的暴露身份,引来全龙族战士的痛殴,不是我赶去的及时,你还不被活活打死?哼,打死你也是活该,谁让你贪图神族公主的美色呢!现在吃上大亏了吧,整整被人家关了十年,看你可老实了?” 浩泊双目闪烁着惬意、安祥的光芒:十年了,自己距离这温馨而关切的感觉,已经整整十年了;在神族中,除了冷冰冰的冷漠、圣洁、庄严、肃穆,再没有别的感情存在。回想这十年来,自己真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浩泊嘴角一撇,又想开两句玩笑,见到灵岚双目珠泪盈盈、心疼无比的样子,心下柔情涌起,低声道:“他们怨恨我是对的,是我的无知,害死了龙神大人。能够被他们打上一顿,我心里好受多了。”话虽然如此说,但回想起被几百只巨龙堪称疯狂的痛殴,饶是现在已经安全,他仍禁不住暗暗后怕,不由机灵灵打了个寒颤。 灵岚用手轻轻抚摩着他的脸庞,泪珠终于滴了下来:“傻子,父神在去神域之前,已经预见到要发生的一切了。即便是没有你,这一切还是不可更改的,你又何必为此自责呢?” 浩泊吃力的摇了摇头,无比坚定的道:“任何人,犯了错误,就要为此付出代价、承担责任,我是要为龙神大人的死负责任的。龙神大人的仇,我一定要报!” 灵岚缓缓站起,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纯净碧蓝的大海,良久道:“父神临走时指示过,龙族以保持现在的和平与安定为首要,不允许任何人为他报仇,那只会徒增伤亡,给龙族带来灾难,——那既是他万万不愿见到的,也将使得他的牺牲白费。因为龙族与神族之间燃起战火,龙族是根本没有丝毫胜算的。” 浩泊痴痴望着灵岚的背影,十年不见,经历了龙神之死,爱人被囚,又继承了龙神之位,往日灵岚那灵动、活泼、单纯的性格,已然渐渐磨尽了,已然开始呈现出成熟女人的韵致……“往日不再啊。”浩泊不由得在心下慨叹。 回头,见浩泊呆呆的望着自己,灵岚双颊一红,上前,附身在他唇上轻轻一吻。浩泊浅尝辄止,不能够进一步动作,不由痛恨自己的现状,却也心下稍安,虽然十年沧桑,灵岚对自己的爱,却也是没有丝毫的改变啊。 浩泊微笑道:“放心,我不会将龙族拖入与神族的战争中的,现在,这是我与神族之间的事情了。报仇,当然也是有我一个就够了!” 灵岚大惊,抱住他,急切的道:“我不允许你去做傻事,我已经失去了父神,不想再失去你。” 浩泊一笑,双目闪着捉狭的光:“是吗?那我倒要试一试你对我关切的程度,再吻我一个,吻得我要舒服,那样的话,我也许会考虑你的建议的。” 灵岚大羞,轻捶他的肩头,低声道:“你、你死去吧!” 良久,快喘不过气来的两人,粘在一起的唇方分开。面色微红、娇喘细细的灵岚,摩挲着浩泊的头发,轻声而深情的道:“浩泊,我原本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你。因为父神临走前留有严令,不允许我离开龙岛,去神域为你们报仇,要我担负起领导龙族的责任。因此,明知道你有危险,可我……” 浩泊定定望着她,摇了摇头,温柔的道:“这原本就是我的错,你做的很对,龙岛中的子民,实在没有必要卷入这场战争中来的。” 见心上人并没有怪责自己,解开心结的灵岚,容光焕发,无限温柔,轻轻伏在浩泊的宽阔的胸膛上。 浩泊望着怀内的玉人,心下暗叹:明明是自己的错,她竟然还为不能够去救自己而自责,真是一个让人心疼傻姑娘;唉,有如此深爱着自己的女人,自己竟然还不满足,非要逆天而行,去勾引什么神族公主,自讨苦吃啊!如此想,本来因为龙神之死对嘉惠公主已很是心灰意冷的浩泊,却更是泛不起丝毫的热情了。 他忽想起一事,道:“夏燕与白虎他们呢?是不是……” 灵岚迟疑了一下,道:“因为你的原因,他们也受到龙族所有巨龙的迁怒,我无法护全他们,只有将他们给送走。” 浩泊苦笑:“龙族的迁怒?是这几个家伙,将龙岛搞的乌烟瘴气,被忍耐到极限的巨龙们,逮到这么个借口,从而集体驱赶走了吧?” 在龙族龙神无比细心呵护的照看下,浩泊日复一日的康健起来。在他刚能够下地走动,在床上躺了整整两个月、早已不耐烦的他,立即挣扎着缓缓走出了龙神殿。刚到龙神殿外,一眼看到两名担任侍卫的巨龙,盯着自己的双眼喷射出仇恨的怒火,浩泊不由得又吓出一身冷汗来。 “不得无礼。”一声威严的断喝声传来,阻止了两名侍卫龙痛打落水狗的想法,但见一只独眼龙直直的对着浩泊走来。 浩泊一怔,指着他道:“你、你不是……” “不错,大人,我就是上任龙神的七彩七星侍卫龙中,唯一苟活没死的赤星龙。”相对于满脸仇恨的巨龙来说,赤星龙对浩泊的态度,可称得上是“亲切”了。 “你、你难道不怪我害死了你们龙神?”浩泊也是对他的态度大为讶异,试探的问道。 赤星龙那只独眼冷厉的目光一阵跳动,定定的望着浩泊,良久,忽而叹了口气道:“我虽然瞎了一只眼,但我反而看到了比以往更多的东西。当年龙神大人特地将我留下,没有带我去神域,我想当时他已经预知神域中等待他的是什么了,他是不忍我这条残废龙去送死。明知有不测的危险,龙神却依然前去,我想龙神大人一定是有他的理由的。如此,此事就与你无关,这样我就没有理由恨你。虽然不能够跟随龙神大人共赴死亡,是我十年来最大的痛苦,但十年来我也无时不想着为大人报仇。我想,你应该是会为龙神大人报仇的,因此我希望,到时你能够带上我一起。” 十年前,也许是龙神的一时怜悯之心,留下了赤星龙,却没有想到,后来竟然成了浩泊对抗神族有力的一只臂膀。 浩泊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点了点头,道:“现在,你带我到‘强龙殿’去,我急需力量,必须尽快提升。” “你最近的气色看起来很是不错,在强龙殿锻炼了三个月,力量又有提升了吧?”在龙神殿内,共进早餐时,灵岚问浩泊道。 浩泊点头,颇为自傲的道:“那时自然。经过这三个月的辛苦努力,我不但被群龙殴打的伤势尽愈,力量也又上了一个层次。以现在的状态如此下去,比之天神,也是指日可待的。” “哦――,这样就好,这样就好。”灵岚点了点头,随口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浩泊大为疑惑。 “也没有什么,几个月前你回龙岛时,龙岛中力量最为强大的四方神龙使,恰好出岛公干不在。今天上午他们刚刚返回,听说害死龙神的直接凶手就在龙岛,立即表示,且正式向我提出,要与你亲热亲热。你知道,对于地位高超的四方神龙使,如此正经的理由,我也拒绝不了,因此,我就答应了。”灵岚一副很随意的样子。 浩泊张大了嘴,合不拢来,刚才坐的笔挺的身板,立时软塌了下去,精神也大见萎靡,哭丧着脸道:“岚儿,我忽然觉得,上次被群龙痛殴,此时还能够察觉出强烈的后遗症。哎哟,我的骨头还没有愈合,经不起再次打击,要不,我们改天再见面如何?” 灵岚满脸同情,安慰他道:“不要紧,他们对我保证过,对你会很温柔的。” “可是――”浩泊不等说完,门外赤星龙进殿禀道:“龙神大人,四位神龙使大人到了。” 灵岚立即对浩泊道:“我就先走了,你知道,我在旁边,会影响你们交流的效果的,因此还是暂且避一避好。” 浩泊面色大变,紧紧揪住灵岚的衣袖,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哀求道:“不必、不必,岚儿,你就在旁边好了,你、你可要为我作主啊……” 灵岚对他道:“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活活打死你的,我也可以向你保证,他们都些是很有礼貌、很有绅士风度的人,绝对不会做出粗鲁的事情的。你们慢慢的聊,我不急。”说着灵岚挣脱衣袖,立即消失在龙神殿内。 “神啊,请救救你可怜的子民吧――”浩泊发出了一声惨呼。 第五十六章 还寿丹 魔兽森林。 蘧仪俯身又仔细的查看了一遍周围地貌上的痕迹,站起身来,指着一个方向,肯定的道:“你的众侍卫,是对着这个方向逃去的,对吧。” 菁鸾讶然道:“没错,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蘧仪不理她,继续道:“你的侍卫不满二十人,轻功都很不错,应该都入一流高手之列了;追赶他们的魔狼,在二百头左右。你们是自我左手的方向,百步外遇到了魔狼,先分出了大部分人狙击魔狼,边向我身前的方向退却,用意吸引魔狼的注意力;你是在此时与一个人躲在魔狼群视线的死角,避开魔狼的耳目,被那人扔到树上的;然后那人绕到魔狼的另一侧,攻击魔狼,随即与大部队汇合,尽量引着魔狼自离你躲藏的树木最远的地带,向现在的右手方向逃去……嗯,我说的没错吧?” 菁鸾目瞪口呆,喃喃道:“如果不是早遇到你,我几乎怀疑当时你就躲在这附近周围,看到了这一切。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我看你仔细勘查地面,莫非就是自这一片乱糟糟的地面,看出来的?” 蘧仪道:“关于我如何得出这些推论的,现在就是告诉你,你也是不会明白的,这需要日积月累的锻炼,平常人是根本理解不了的。不过你的那名侍卫,倒是很了不得啊,魔狼的厉害,我可是见识过,在那种情况下,他竟然能够将你安然无恙的藏起,处变不惊,冷静机智,如此人物,即使以整个人类来说,也绝对是算得上出类拔萃的了。”蘧仪的追踪术,却是得浩泊的亲传的,而今他所用的勘察地域术,不过是追踪术中很小的一部分而已。 菁鸾低声道:“将我扔上树的人,是我的侍卫长,——那柄‘云光’宝剑,就是他的。” 蘧仪将木棍的一端,又递到菁鸾的身前,道:“想早点找到你的侍卫,还不快走?你的侍卫被百余头魔狼追赶,我原本以为很难有逃生的,但你的那名侍卫长有出色的表现,又使得我改变了看法。以他的能力是死不了,而众侍卫,也应该有几个幸存的。现在,我们就去寻找他们。” 菁鸾大喜,欣然握紧木棍,跟随蘧仪身后,对着魔兽森林深处,艰难前进。 蘧仪一手拉着木棍,一手挥倚天剑,不住砍劈身前挡住去路的树木,开出路来。每隔一段距离,他又在路旁一棵大树上砍出一个标记。 菁鸾忍不住问道:“五哥,你每隔一段距离,就砍一个标记,是为什么?” 蘧仪闷声道:“一来防止我们陷入圆圈循环,走了半天还在原地;二来万一你的侍卫们自别的路回到那株树旁,看到我们留下的标记,也可以跟随着寻到我们。” 菁鸾点头道:“这个法子好。” 时间在魔兽森林内似乎是停止了,因为森林内永远没有白天与黑夜,有的只有永恒不变的黑暗。两人不知走了多久,似乎已走出了很远。一路上菁鸾提心吊胆,生怕遇到众侍卫的尸骨,幸好一直没有看到。 两人不觉来到一处断崖边,蘧仪勘察良久,点着头道:“他们是自此处跳了悬崖了,——这也的确是唯一能够甩开那群畜生的法子。你不用害怕,看,断崖上长有很多古树,他们应该攀树而下,而此处悬崖也不很深,应该死不了。” 菁鸾精神一振,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蘧仪道:“你不会轻功,这儿是下不去。随我来,我们绕到悬崖一边,看有没有路可以下去,那样应该能够找到他们。” 菁鸾感激的道:“五哥,多谢你了。我知道你有急事,耽误了你这么多时间,很对不起。” 蘧仪一笑:“你有礼貌多了。好了,我们走吧。” 两人又走出良久,直走到悬崖一侧,终于发现有一处坡度甚缓。蘧仪扔掉木棍,扶着菁鸾,小心翼翼的攀援而下。待到谷底时,菁鸾的雪白武士服,已然被挂的破碎不堪,幸好里面尚着有短装,不至于春光外泄。但她白嫩的双腿,衣裤碎裂,被尖石、灌木,划出道道血痕。 蘧仪环视谷底,见周围古树参天,鲜花满地,绿草如毡,几缕阳光投下,分外明亮,叹道:“想不到,此处竟有如此洞天。”他自怀里取出一瓶外伤药散,撕自己可怜的仅存的几块上衣布条,俯身给菁鸾包扎。菁鸾站立原地,一动不动,感觉他灵巧的双手,轻巧的为自己处理着伤口,敷上药粉,包扎妥善,心头蓦的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只希望时间不再流走,就停在这一刻,让这个男子,为自己包扎伤口,一直这么包下去。 蘧仪起身道:“好了,终于包扎完了。”那双光洁如玉、娇嫩无比的小腿,依旧在他眼前晃动,使得他心跳不已。他拉着有些失神的菁鸾,在一棵古树下坐下,道:“歇一歇再走,你应该很累了吧?” 两人都很疲乏,坐树下休憩。忽然,一股细甜中带有焦苦味的浓浓药香,随着轻微的清风,对两人悠悠飘来。 菁鸾蓦然面色一变,不顾淑女的优雅凤仪,张大鼻端用力吸了两口,面色似喜似讶,更是古怪。 蘧仪奇道:“这是什么香味儿,似乎是一种药材香。” 菁鸾无比肯定的道:“是‘还寿丹’!是‘还寿丹’发出的味道。”说着惊喜无比,兴奋的对着香气传来的方向跑去。 蘧仪一怔,随即想起菁鸾来魔兽森林的目的,点了点头,对于孝子与孝女,他一向是心怀敬意,况且这还是一名娇滴滴的、娇生惯养不会丝毫武功的少女。当下暗暗打定主意,看能不能够帮上她的忙,当下举步跟在身后。 香气随着两人的走近,越发的浓郁,两人心跳也越发的加快,特别是菁鸾,大为兴奋之下,不顾身上的伤势,竟然一路小跑起来。激动之下,两人都没有察觉到,周围的气温,也正在慢慢的升高。 谷回路转,两人面前豁然开朗。但见数十丈方圆的一块地域,出现两人面前,寸草不生,光秃秃一片,其中嶙峋的巨石遍布,很是荒凉。蘧仪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皱眉道:“奇怪,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热?” 菁鸾亦俏脸红通通的,微见细汗,指着谷底的尽头,悬崖的下面,道:“看,那儿。” 蘧仪早发现那儿红彤彤的一片,将山崖亦映的一片火光,道:“什么古怪。”跃上一块巨石,赫然发现谷底尽头、崖壁的下面,有一座十余丈方圆的熔岩浆潭。浆潭表层,平静而微微发黑的岩浆,散发出无尽的热量,而其中“咕嘟”“咕嘟”不时的在冒着气泡。 蘧仪面色发白:“这是一座火山口啊,随时有喷发熔岩的可能。” 菁鸾也爬到他身边,兀自兴奋的道:“不要管那么多,你看,那儿——” 蘧仪随着她的指点,见岩浆潭外丈许,山壁上生长有一株离奇的树木。那树木只长有深灰色的虬曲枝干,并无一片叶子,四、五根儿臂粗细的枝干,尽头各挑着一粒拳头大小的深灰色圆圆的果子。那细甜中含有焦苦味儿的香气,就是这四、五枚果子上散发出的。 溶岩浆潭的热气散发,那四、五粒果子,被如炙的火气一蒸,香气越发的浓郁,果子亦越发的莹润。 菁鸾欢喜的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就是‘还寿丹’,具有滋补身体,延年益寿的功效,与我在古籍上看到的记载,一模一样,喜热畏阴,生长在灼热的火山口附近,吸收热气,根却是扎在山壁上,吸收灵山的钟乳以滋养。”说着,菁鸾兴奋之下,跃下巨石,对着那“还寿丹”跑去,就要前去采摘。 蘧仪摇摇头,大不以为然,——这小小的果子,难不成真具有延年益寿的功效?跟在菁鸾的身后,道:“那处接近熔岩浆潭,太过的炙热,你不会武功,会炙伤的,我去帮你采摘吧?” 菁鸾摇头,断然道:“不,我要自己去采摘,你可知道,为了这一天,我准备与等待了多长的时间?” 见她如此说,蘧仪也就半途停下了脚步,望着她走上前去。菁鸾走得很快,转眼距离熔岩浆潭已不足数丈。 “呜哞——”蓦然一声沉闷的牛吼声,在熔岩浆潭里响起。接着熔浆如沸水般,不住翻滚,而浆潭的中心,赤红的浆液更如涌泉般翻腾。一只全身燃烧着熊熊火焰、无比庞大的魔兽,陡然自熔岩潭内浮出。 蘧仪顿时想起看护“还寿丹”的浴火魔犀来,咒骂一声,大叫道:“小心,危险!”足尖点地,身形如利箭般对菁鸾掠去。 菁鸾完全吓傻了,呆呆望着超出想象的、庞大的如同巨象般的魔兽,完全失去了思考与行动的能力,对蘧仪的提醒更置若罔闻。 那魔兽自熔岩浆潭内浮出,身上粘满了大块大块的熔浆,不住掉落,却完全不觉的炙热,一双银亮色、鸡蛋大小的眼睛,望着侵入自己领地、站在不远处的菁鸾,发出一声大为愤怒的嘶哞,张大口,猛然喷出一股熊熊燃烧的火柱。 菁鸾兀自呆呆的站立不动,火柱已然迎面扑来,眼看就要被烧成灰烬。紧要时刻,蘧仪赶到,伸左臂一把揽住菁鸾的纤腰,身形陡转,如一溜儿轻烟般向后疾退。然而最终迟了一步,火柱铺天盖地,熊熊燃烧着,已然扑到身后。 蘧仪心下微惊,忙将菁鸾推在自己身前,以自己的身躯完全将她挡住,同时右手倚天剑陡然向后激射出满天晶蓝色的寒星,将身后气流生生逼空,直形成了一个真空的隔离地带,拒挡火柱的冲击。然而他还是低估了火柱的威力,炎热的火焰被剑气一阻,微微一滞,却凝而不散,后继不停,不断的熊熊喷来,舔舐着剑气布成的防线。高温之下,蘧仪瞬间衣衫焦黄,头发卷曲,而握着倚天剑、距离火焰最近的手臂,更被熏成了一段乌炭。 但趁此隙,蘧仪长吸口气,体内真气流转,陡然又向后激射,一掠数丈,终于脱出了火焰的势力范围。 逃过一难的两人,小心翼翼的躲在一块巨石后,躲避魔犀的搜索。 菁鸾惊道:“你、你受伤了?”蘧仪乌黑的右臂,赫然出现了几个大大的燎泡。蘧仪并不在意的道:“没事,不过皮外伤,但你以后不要再那么鲁莽了。记住,这是魔兽森林,随时随地都有危险。” 菁鸾又感激又惭愧,低声道:“你又救了我一次。都怪我,害的你……”一时间情郁五内,不由得眼圈一红,豆大的泪滴,一粒一粒坠落在蘧仪被灼伤的手臂上。自小到大,除了父亲,还从没有人如此情义真切、不带丝毫功利的来关心呵护她。 蘧仪宽厚一笑,道:“好了,我说过我没事。不要哭了,再哭可就不漂亮了。”经过这一番事故之后,两人的关系,似乎又亲密了一些。 菁鸾擦干眼泪,心有余悸的望着无比焦躁四下乱看,大喷火焰不时发出巨沉嘶哞的魔犀,惧怯的道:“它、它不会发现我们吧?” 此时,浴火魔犀站在熔岩潭旁边,浑身岩浆已然抖落干净,露出了依旧燃烧着熊熊火焰、无比庞大的身躯,直如同一座小型的火山般。但见它犀身麟腹、牛蹄豹尾,身形奇异,而腿赫然只有一条,颇为笨拙的跳来蹦去。一双银亮的双眼,光芒灼亮,正四下搜寻着失去踪影的猎物;在额头中心,长有一根尺半长的冰蓝长角,怪异无比。 仔细打量着魔犀的蘧仪,摇头对菁鸾道:“不会,它发现不了我们。这畜生的双眼看似明亮,其实不过仅仅看清周围三、四丈左右的地域而已,它双眼真正的功效,是能够在溶浆里视物。你看,它永远不离开‘还寿丹’四丈距离以外,明知刚才没有烧死我们,却也不追来,就是因为这个距离在它的视力范围之内,它怕一离开,就被人将‘还寿丹’给盗去。” 情知闯入领地的虫子,犹在旁边饲机抢夺“还寿丹”,浴火魔犀在浆潭边暴躁无比的跳来跳去,在沙石上留下了一个个巨大而焦黑的足印。它吼叫声一声比一声大,一股股火焰柱,更毫无章法的四下乱喷,热浪翻滚,声势惊人,似乎想将来人给吓退。喷一会儿火焰,它就跳到“还寿丹”旁边,去吸几口“还寿丹”散发出的香气,而每吸一次,它身上的火焰就又旺盛了几分。 第五十七章 龙神的遗言 “我的朋友,听从我的召唤,顺从我的心愿,现身吧,追云雪!”龙岛金黄色的美丽沙滩上,浩泊手舞足蹈,不断的念念有词。 半空中凭空浮现出一道白亮的光门,“呼”的一声,一只全身雪白、体态健美的漂亮独角兽,自其中跃了出来。 浩泊吓了一跳,赫然见追云雪此次现身,首尾足足长有十余丈,肋生双翼,腹生细鳞,一双赤红如宝石般、闪烁着妖异光芒的双眼,直摄魂夺魄。 追云雪神色不屑,头颅高高昂起,正眼也不看面前显得很是渺小的人类,冷冷的道:“卑微的人类,召唤神圣、伟大、高贵、英明、睿智的独角兽大人,有什么烦琐的小事要麻烦它?你可知道,它老人家身份尊贵,轻易是不现身人间的。” 本来不过抱着试试看态度的浩泊,实在没有想到如此轻易就召唤成功,――追云雪毕竟是嘉惠送给他的礼物,而今两人已经闹翻,追云雪还听不听从他的召唤,实在是心下没底。大为兴奋的他,忙道:“神圣、伟大、高贵、英明、睿智的独角兽大人,能够再次见到您如此神骏无匹的体形,身为一名无比微贱的人类,您最最贴心的仆人,我实在是太荣幸了。阔别十年,岁月可并没有在您神圣的躯体上留下丝毫伤痕,您的风采竟然远胜往昔,真是可喜可贺啊!”一边大拍着这头畜牲的马屁,浩泊一边心下感叹与钦佩自己:竟然能够做到如此自然的拍一头畜牲的马屁,如此无耻与厚颜的地步,当可称上震古烁今了。 “嗯……”追云雪微眯着双眼,听着面前的“卑微”人类谀词如潮、马屁如浪,不禁惬意无比,怡然自得。 见追云雪对自己的马屁,不但不排斥,反而一副十分受用的样子,浩泊暗道:有门。他恭敬的道:“此次召唤神圣的独角兽大人,虽然主要是拜会一下您老人家,但此外嘛,也还有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小小事情,需要麻烦您略尽神力的。” 追云雪“哼”了一声,一副“早就知道”的神色,如非看在浩泊刚才马屁拍的很是起劲、使得它大为受用的份上,它早抬起一脚踹他到海里去了。追云雪大人高傲的昂起头,道:“卑贱的人类,你可知道,一位无比神圣、伟大、高贵的独角兽,是不屑于理会你们人类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的?” 浩泊堆起满脸的谄笑,点头哈腰的道:“是,是,卑仆知道。当然,这些烦琐小事,在神力无边的大人眼中,的确是不置一哂,但对于力量弱小的小人来说,却万万难以做到,直是难于上青天的。因此,还望大人垂怜,略发神威,一解你无比忠心的仆人的忧愁。” 追云雪双眼都眯成了一道缝,“呵呵”笑着道:“你无疑说话还是十分的实事求是,但你也应该知道,我老人家身体尊贵,要劳烦我,嘿嘿……” 浩泊立时贼笑着接口道:“当然,卑仆又岂能使您的神驾白白的劳动?我有准备给您的些许微薄的报酬……” “什么?”不等浩泊说完,独角兽大人勃然变色,正气凛然的大声道:“卑贱的人类,你竟然妄图收买、贿赂一只神圣、伟大、尊贵、英明的独角兽大人?你简直是胆大妄为,太过……呃!” 怒火冲天的独角兽大人,忽然停住了对“卑贱人类”大声的斥责与怒骂,一双红润若宝石的眼睛,眨也不眨、颇为贪婪的定定望着浩泊手里一枚一抛一抛的红红圆圆的果子,目光随着果子的抛动,不住的一上一下,而长长的涎水,早已不知不觉的自嘴角丝丝垂下。 浩泊见独角兽大人“神圣”的样子,心下好笑:整天赶驴,我还不知道驴脾气?他情知追云雪十分的贪吃,尤其喜好人间的水果,而对于龙岛的特产、有天下水果之冠美誉的“红丹果”,更是情有独钟,有着超乎寻常的兴趣。曾经灵岚与夏燕,就以此喂过它,从而使得这个贪吃的、没有原则的家伙,彻底的倒向了两人,最后不认自己这个正牌子主人。而今他抱着试试看的心理,用之一引诱,果真独角兽大人立马态度大变,一副上钩的模样。 追云雪“咝溜”一声,将足长有三尺的涎水,吸回口中,“咕嘟”吞入肚里,望着浩泊手中拳头大小、通体赤红、香气透肝钻胆的果子,颇为艰难的道:“这、这是‘红丹果’?” 浩泊谄笑道:“正是。我正要将它,献给尊贵的独角兽大人呢。” 追云雪努力将目光自“红丹果”上移开,暗自警惕,拥有超强智慧的它,情知面前卑微的人类,以如此珍稀之物相诱,所要求的事情,也必难度很大。神圣的独角兽大人,生出落入圈套的感觉,冷冷的道:“区区一只红丹果,就妄想收买高贵的……”话未说完,赫然见浩泊变戏法一般,自怀里又掏出一枚红丹果来,追云雪大人更加的愤怒:“你以为两只红丹果就可以……唔,三只?三只也不成!呀,又一只,你这卑微的人类,别想以此来……” 浩泊暗道:“看你到底要多少?”自怀里又一下子掏出了五只,恭敬的望着追云雪大人。 英明神武、慷慨激昂的追云雪大人的理智,终于被自己的欲望给彻底的降服了,它的脑筋无疑转得也快,立即改口道:“虽然你孝敬的物事也不过尔尔,但是,你如此虔诚、恭敬的孝顺之心,却是能够看得出、不能一笔抹煞的。也罢,你的事情,我想我会考虑的。” 浩泊贼兮兮的一笑,心下道:“咬钩了?哼,跟我玩,你这畜牲还嫩着呢。” 追云雪瞟了一眼浩泊手中捧的九只红丹果,高傲昂起了头。乖巧的浩泊,立时会意,上前庄严的道:“大人,这些微之物,还请您享用?” 追云雪眉花眼笑,立时点了点头,张大嘴,将红丹果给一粒接一粒的不断吞入肚里,最后闭着眼咂舌添嘴,一副无限回味的样子。 浩泊十分的好笑,耐心的等它的回味告一段落。 “卑微的人类,你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说出来吧?”本着吃人嘴短的原则,追云雪大人打个哈欠,懒洋洋的道。 “神圣的独角兽大人,我的愿望很小,不过要你载着我,到黑暗魔岛上去走一趟而已。”浩泊肃容道。 “什么?”追云雪一惊,吓的一举将舌头给吐了出来,――当然,如此形象无疑跟“英明神武”完全是挨不上边,到是与“痴呆麻木”有三分神似。 平地一阵风刮起,追云雪大人赫然平白的消失不见了。 浩泊目瞪口呆,半天方弄明白,自己竟然被这头畜牲给耍了!他刚想跳脚破口大骂,半空中光门再次浮现,追云雪大人将硕大的头颅,探出门来,贼笑道:“不要怪我食言而肥将你欺骗,我的英明的主人,这招我可是跟您学的呢!” ****** “你这是带我到那儿去?” “这是我们龙岛的圣地‘云域’,父神在前去光明神域前,曾单独来过此处。这儿有些父神当时留下的东西,我想你会感兴趣的。”灵岚淡淡对跟在身后的浩泊道。 浩泊不再多说,跟在她身后,走进龙岛背阴、一个隐蔽而幽森的山洞之中。 山洞初进入很陡狭,数百步后,渐渐宽敞起来。其中的空气竟然干燥而清新,完全没有普通山洞特有的潮湿与霉气。两人又走了数十步,来到一座古老而坚固的石门前,门上凸现出一个个漆黑的、古老而异特的魔法符号,在石门两侧各点燃一支火把,火光竟然是诡异的深蓝色。 灵岚划破右手中指,将流着鲜血的手指伸入门中心的一个小洞中,将鲜血滴在洞里,对身旁感到无比怪异的浩泊道:“此道门后,藏着龙族所有的的秘密,除了龙族龙神的血液,任何人都无法将此门开启的。” 鲜血滴入,魔法符号渐渐消失,石门“扎扎”的缓缓开启。门内赫然又是一条狭长的、经过加工的地道,地道的两壁,每隔数丈,都有一支燃烧的火把,将整条地道照的很是明亮。地道的尽头,又是一座石门。一直到第三座石门开开,门后方现出一座巨大的、直有数百丈方圆的大厅。大厅中,自高高的山壁顶,倒悬着垂下一根根粗大而泛着奇异光彩、无比眩目美丽的石乳,石乳的最下端,赫然又嵌有一只只人头大小、晶莹剔透、魔力充盈的魔法水晶球。 浩泊何曾看到过如此景象,直惊讶的合不上嘴。灵岚指着无数根石乳、以及石乳下端嵌着的水晶球,道:“这些石乳上的魔法水晶球内,就藏着龙族所有的秘密,自龙族的诞生、龙神的更替、以及龙族发生的所有大事,一一记述在内,直到现在为止,无比详尽,就如同人类历史的一本本古老流传下来的典籍。只不过,它比典籍更加的真实与详尽。每一位龙族的长老死亡前,都要在龙神带领下,来到这儿,将生前的记忆,留存在一个魔法水晶球内。几万年下来,水晶球就这么多了。” 浩泊呆呆点头,喃喃道:“直到现在,我才对龙族的强大,有了一个全面而深刻的了解。有如此一笔历史可供查阅,怪不得龙族的智慧是如此之高。” 灵岚拉着浩泊,来到最后排的一根石乳前,每根石乳上悬嵌的水晶球,恰好高度与人的眼睛持平,很是精巧。 灵岚对着水晶球,怔怔发呆,双目中射出无比深刻的感情。良久,她缓缓伏下身,虔诚而恭敬的跪地对着石乳上的水晶球拜了三拜,站起身来,双手轻轻抚摩着水晶球的球体,将无比纯正的龙力注入到水晶球之中,嘴里一边念念有词。 一瞬间,水晶球内云雾缭绕,蒸气弥漫,像一锅沸水在翻腾不已。而整根石乳,渐渐也由乳白色转变作淡紫色,细微却清晰可见的魔法符号,渐渐浮现而出。 灵岚回过头,对浩泊道:“将龙丹的力量注入到水晶球内。” 浩泊忍不住道:“你们怎么知道龙神的龙丹,在我的身上?” 灵岚微微一笑,瞟了他一眼,道:“你刚上龙岛,被众巨龙群殴的昏死过去时,你真的以为是我赶去的及时?如果不是龙丹在你昏死过去后,自发的发挥出能量,将你护住,你以为你还有命啊?龙丹散发出的厚重红芒,像一层茧一般将你层层裹住,而众龙天生本能的对龙神龙丹感到敬畏与臣服,因此也没有了再殴打你的勇力,反而全部匍匐跪在地上,等待发落。不然,说不定等我赶到,你真的就死定了。” 浩泊恍然,张口吐出一缕深红色的龙丹气雾,注入到水晶球内。灵岚一怔,喃喃道:“你已经将龙丹给完全吸纳,与你本体合二为一、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了,怪不得以我的龙气,竟然也感觉不到龙丹藏在了你的身上。” 浩泊淡淡道:“这是自然,如果没有将龙丹完全给吸纳、掩盖的能力,我又怎么能够在神域中偷生十年?早被神王那老不死的杀死,将龙丹抢去了。” 此时水晶球吸纳了龙丹的力量,球内的云气逐渐淡薄,慢慢的,影像浮现与清晰起来。一个高大而威严的身形,出现在球内。 浩泊骇然,随即大喜过望,大声道:“是龙神?” 水晶球内的龙神,无比威严的道:“我终于等来了龙丹的力量,看来你并没有死啊,我尊贵的客人?” 灵岚无比深情的望着水晶球内龙神的影像,面色黯然,轻声道:“这是父神预先留下的一段影像,这段影像是专门留给你的,必须需要你体内的龙丹的力量为开启之媒。而留给我的部分,我以我体内的龙气为媒介,已经开启看过了。” 浩泊慢慢平静了下来,点了点头,对着水晶球内的龙神道:“好客的龙神大人,你的尊贵的客人的确是没有死。难道你真的在前去神域之前,就已经预见到将要发生的不幸?那么你又为什么还要前去?” “我尊贵的客人,这是我的选择,与你无干。前去神域,我很清楚等待我的是什么命运,但我却无从退却。因为我如果不去,那么受害的将是整个龙岛。龙岛的结界,是当年创始神帮我设置的,而我作为回报,则帮他筑建了神域。龙岛的结界,并非是牢不可破的,在光明神王与黑暗魔王的联手攻击下,是不堪一击的。因为他们的力量,已经远远超越过了我与创始神两人的力量。而如果我死了,获取了我的力量的光明神王,满足之下,是看不上龙岛龙族这点力量的,这样,龙岛也就保住了……”龙神无比沉重而威严的声音,自水晶球内传出,在山洞内“隆隆”作响。 第五十七章 龙神的遗言 “我的朋友,听从我的召唤,顺从我的心愿,现身吧,追云雪!”龙岛金黄色的美丽沙滩上,浩泊手舞足蹈,不断的念念有词。 半空中凭空浮现出一道白亮的光门,“呼”的一声,一只全身雪白、体态健美的漂亮独角兽,自其中跃了出来。 浩泊吓了一跳,赫然见追云雪此次现身,首尾足足长有十余丈,肋生双翼,腹生细鳞,一双赤红如宝石般、闪烁着妖异光芒的双眼,直摄魂夺魄。 追云雪神色不屑,头颅高高昂起,正眼也不看面前显得很是渺小的人类,冷冷的道:“卑微的人类,召唤神圣、伟大、高贵、英明、睿智的独角兽大人,有什么烦琐的小事要麻烦它?你可知道,它老人家身份尊贵,轻易是不现身人间的。” 本来不过抱着试试看态度的浩泊,实在没有想到如此轻易就召唤成功,――追云雪毕竟是嘉惠送给他的礼物,而今两人已经闹翻,追云雪还听不听从他的召唤,实在是心下没底。大为兴奋的他,忙道:“神圣、伟大、高贵、英明、睿智的独角兽大人,能够再次见到您如此神骏无匹的体形,身为一名无比微贱的人类,您最最贴心的仆人,我实在是太荣幸了。阔别十年,岁月可并没有在您神圣的躯体上留下丝毫伤痕,您的风采竟然远胜往昔,真是可喜可贺啊!”一边大拍着这头畜牲的马屁,浩泊一边心下感叹与钦佩自己:竟然能够做到如此自然的拍一头畜牲的马屁,如此无耻与厚颜的地步,当可称上震古烁今了。 “嗯……”追云雪微眯着双眼,听着面前的“卑微”人类谀词如潮、马屁如浪,不禁惬意无比,怡然自得。 见追云雪对自己的马屁,不但不排斥,反而一副十分受用的样子,浩泊暗道:有门。他恭敬的道:“此次召唤神圣的独角兽大人,虽然主要是拜会一下您老人家,但此外嘛,也还有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小小事情,需要麻烦您略尽神力的。” 追云雪“哼”了一声,一副“早就知道”的神色,如非看在浩泊刚才马屁拍的很是起劲、使得它大为受用的份上,它早抬起一脚踹他到海里去了。追云雪大人高傲的昂起头,道:“卑贱的人类,你可知道,一位无比神圣、伟大、高贵的独角兽,是不屑于理会你们人类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的?” 浩泊堆起满脸的谄笑,点头哈腰的道:“是,是,卑仆知道。当然,这些烦琐小事,在神力无边的大人眼中,的确是不置一哂,但对于力量弱小的小人来说,却万万难以做到,直是难于上青天的。因此,还望大人垂怜,略发神威,一解你无比忠心的仆人的忧愁。” 追云雪双眼都眯成了一道缝,“呵呵”笑着道:“你无疑说话还是十分的实事求是,但你也应该知道,我老人家身体尊贵,要劳烦我,嘿嘿……” 浩泊立时贼笑着接口道:“当然,卑仆又岂能使您的神驾白白的劳动?我有准备给您的些许微薄的报酬……” “什么?”不等浩泊说完,独角兽大人勃然变色,正气凛然的大声道:“卑贱的人类,你竟然妄图收买、贿赂一只神圣、伟大、尊贵、英明的独角兽大人?你简直是胆大妄为,太过……呃!” 怒火冲天的独角兽大人,忽然停住了对“卑贱人类”大声的斥责与怒骂,一双红润若宝石的眼睛,眨也不眨、颇为贪婪的定定望着浩泊手里一枚一抛一抛的红红圆圆的果子,目光随着果子的抛动,不住的一上一下,而长长的涎水,早已不知不觉的自嘴角丝丝垂下。 浩泊见独角兽大人“神圣”的样子,心下好笑:整天赶驴,我还不知道驴脾气?他情知追云雪十分的贪吃,尤其喜好人间的水果,而对于龙岛的特产、有天下水果之冠美誉的“红丹果”,更是情有独钟,有着超乎寻常的兴趣。曾经灵岚与夏燕,就以此喂过它,从而使得这个贪吃的、没有原则的家伙,彻底的倒向了两人,最后不认自己这个正牌子主人。而今他抱着试试看的心理,用之一引诱,果真独角兽大人立马态度大变,一副上钩的模样。 追云雪“咝溜”一声,将足长有三尺的涎水,吸回口中,“咕嘟”吞入肚里,望着浩泊手中拳头大小、通体赤红、香气透肝钻胆的果子,颇为艰难的道:“这、这是‘红丹果’?” 浩泊谄笑道:“正是。我正要将它,献给尊贵的独角兽大人呢。” 追云雪努力将目光自“红丹果”上移开,暗自警惕,拥有超强智慧的它,情知面前卑微的人类,以如此珍稀之物相诱,所要求的事情,也必难度很大。神圣的独角兽大人,生出落入圈套的感觉,冷冷的道:“区区一只红丹果,就妄想收买高贵的……”话未说完,赫然见浩泊变戏法一般,自怀里又掏出一枚红丹果来,追云雪大人更加的愤怒:“你以为两只红丹果就可以……唔,三只?三只也不成!呀,又一只,你这卑微的人类,别想以此来……” 浩泊暗道:“看你到底要多少?”自怀里又一下子掏出了五只,恭敬的望着追云雪大人。 英明神武、慷慨激昂的追云雪大人的理智,终于被自己的欲望给彻底的降服了,它的脑筋无疑转得也快,立即改口道:“虽然你孝敬的物事也不过尔尔,但是,你如此虔诚、恭敬的孝顺之心,却是能够看得出、不能一笔抹煞的。也罢,你的事情,我想我会考虑的。” 浩泊贼兮兮的一笑,心下道:“咬钩了?哼,跟我玩,你这畜牲还嫩着呢。” 追云雪瞟了一眼浩泊手中捧的九只红丹果,高傲昂起了头。乖巧的浩泊,立时会意,上前庄严的道:“大人,这些微之物,还请您享用?” 追云雪眉花眼笑,立时点了点头,张大嘴,将红丹果给一粒接一粒的不断吞入肚里,最后闭着眼咂舌添嘴,一副无限回味的样子。 浩泊十分的好笑,耐心的等它的回味告一段落。 “卑微的人类,你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说出来吧?”本着吃人嘴短的原则,追云雪大人打个哈欠,懒洋洋的道。 “神圣的独角兽大人,我的愿望很小,不过要你载着我,到黑暗魔岛上去走一趟而已。”浩泊肃容道。 “什么?”追云雪一惊,吓的一举将舌头给吐了出来,――当然,如此形象无疑跟“英明神武”完全是挨不上边,到是与“痴呆麻木”有三分神似。 平地一阵风刮起,追云雪大人赫然平白的消失不见了。 浩泊目瞪口呆,半天方弄明白,自己竟然被这头畜牲给耍了!他刚想跳脚破口大骂,半空中光门再次浮现,追云雪大人将硕大的头颅,探出门来,贼笑道:“不要怪我食言而肥将你欺骗,我的英明的主人,这招我可是跟您学的呢!” ****** “你这是带我到那儿去?” “这是我们龙岛的圣地‘云域’,父神在前去光明神域前,曾单独来过此处。这儿有些父神当时留下的东西,我想你会感兴趣的。”灵岚淡淡对跟在身后的浩泊道。 浩泊不再多说,跟在她身后,走进龙岛背阴、一个隐蔽而幽森的山洞之中。 山洞初进入很陡狭,数百步后,渐渐宽敞起来。其中的空气竟然干燥而清新,完全没有普通山洞特有的潮湿与霉气。两人又走了数十步,来到一座古老而坚固的石门前,门上凸现出一个个漆黑的、古老而异特的魔法符号,在石门两侧各点燃一支火把,火光竟然是诡异的深蓝色。 灵岚划破右手中指,将流着鲜血的手指伸入门中心的一个小洞中,将鲜血滴在洞里,对身旁感到无比怪异的浩泊道:“此道门后,藏着龙族所有的的秘密,除了龙族龙神的血液,任何人都无法将此门开启的。” 鲜血滴入,魔法符号渐渐消失,石门“扎扎”的缓缓开启。门内赫然又是一条狭长的、经过加工的地道,地道的两壁,每隔数丈,都有一支燃烧的火把,将整条地道照的很是明亮。地道的尽头,又是一座石门。一直到第三座石门开开,门后方现出一座巨大的、直有数百丈方圆的大厅。大厅中,自高高的山壁顶,倒悬着垂下一根根粗大而泛着奇异光彩、无比眩目美丽的石乳,石乳的最下端,赫然又嵌有一只只人头大小、晶莹剔透、魔力充盈的魔法水晶球。 浩泊何曾看到过如此景象,直惊讶的合不上嘴。灵岚指着无数根石乳、以及石乳下端嵌着的水晶球,道:“这些石乳上的魔法水晶球内,就藏着龙族所有的秘密,自龙族的诞生、龙神的更替、以及龙族发生的所有大事,一一记述在内,直到现在为止,无比详尽,就如同人类历史的一本本古老流传下来的典籍。只不过,它比典籍更加的真实与详尽。每一位龙族的长老死亡前,都要在龙神带领下,来到这儿,将生前的记忆,留存在一个魔法水晶球内。几万年下来,水晶球就这么多了。” 浩泊呆呆点头,喃喃道:“直到现在,我才对龙族的强大,有了一个全面而深刻的了解。有如此一笔历史可供查阅,怪不得龙族的智慧是如此之高。” 灵岚拉着浩泊,来到最后排的一根石乳前,每根石乳上悬嵌的水晶球,恰好高度与人的眼睛持平,很是精巧。 灵岚对着水晶球,怔怔发呆,双目中射出无比深刻的感情。良久,她缓缓伏下身,虔诚而恭敬的跪地对着石乳上的水晶球拜了三拜,站起身来,双手轻轻抚摩着水晶球的球体,将无比纯正的龙力注入到水晶球之中,嘴里一边念念有词。 一瞬间,水晶球内云雾缭绕,蒸气弥漫,像一锅沸水在翻腾不已。而整根石乳,渐渐也由乳白色转变作淡紫色,细微却清晰可见的魔法符号,渐渐浮现而出。 灵岚回过头,对浩泊道:“将龙丹的力量注入到水晶球内。” 浩泊忍不住道:“你们怎么知道龙神的龙丹,在我的身上?” 灵岚微微一笑,瞟了他一眼,道:“你刚上龙岛,被众巨龙群殴的昏死过去时,你真的以为是我赶去的及时?如果不是龙丹在你昏死过去后,自发的发挥出能量,将你护住,你以为你还有命啊?龙丹散发出的厚重红芒,像一层茧一般将你层层裹住,而众龙天生本能的对龙神龙丹感到敬畏与臣服,因此也没有了再殴打你的勇力,反而全部匍匐跪在地上,等待发落。不然,说不定等我赶到,你真的就死定了。” 浩泊恍然,张口吐出一缕深红色的龙丹气雾,注入到水晶球内。灵岚一怔,喃喃道:“你已经将龙丹给完全吸纳,与你本体合二为一、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了,怪不得以我的龙气,竟然也感觉不到龙丹藏在了你的身上。” 浩泊淡淡道:“这是自然,如果没有将龙丹完全给吸纳、掩盖的能力,我又怎么能够在神域中偷生十年?早被神王那老不死的杀死,将龙丹抢去了。” 此时水晶球吸纳了龙丹的力量,球内的云气逐渐淡薄,慢慢的,影像浮现与清晰起来。一个高大而威严的身形,出现在球内。 浩泊骇然,随即大喜过望,大声道:“是龙神?” 水晶球内的龙神,无比威严的道:“我终于等来了龙丹的力量,看来你并没有死啊,我尊贵的客人?” 灵岚无比深情的望着水晶球内龙神的影像,面色黯然,轻声道:“这是父神预先留下的一段影像,这段影像是专门留给你的,必须需要你体内的龙丹的力量为开启之媒。而留给我的部分,我以我体内的龙气为媒介,已经开启看过了。” 浩泊慢慢平静了下来,点了点头,对着水晶球内的龙神道:“好客的龙神大人,你的尊贵的客人的确是没有死。难道你真的在前去神域之前,就已经预见到将要发生的不幸?那么你又为什么还要前去?” “我尊贵的客人,这是我的选择,与你无干。前去神域,我很清楚等待我的是什么命运,但我却无从退却。因为我如果不去,那么受害的将是整个龙岛。龙岛的结界,是当年创始神帮我设置的,而我作为回报,则帮他筑建了神域。龙岛的结界,并非是牢不可破的,在光明神王与黑暗魔王的联手攻击下,是不堪一击的。因为他们的力量,已经远远超越过了我与创始神两人的力量。而如果我死了,获取了我的力量的光明神王,满足之下,是看不上龙岛龙族这点力量的,这样,龙岛也就保住了……”龙神无比沉重而威严的声音,自水晶球内传出,在山洞内“隆隆”作响。 第五十八章 浴火魔犀 两人藏身的巨石并不很大,为了不暴露身形,兀自心有寒意的两人,只有靠的很紧。蘧仪只觉紧靠着菁鸾的半边身子,传来碰触到柔软而富弹性的异性肌肤的奇异感觉,怀内佳人更吐气如兰,气息幽幽,而脖颈、手臂裸露的肌肤,莹腻如脂,香气幽幽,不由得心下一荡。 菁鸾好似也感受到了什么,双颊浮上微微的红晕,却动也不动。两人就这样半拥着不知过了多久。 最终菁鸾愁眉不展,望着欲火魔犀,道:“这可怎么办?有什么法子能够引开它呢?” 蘧仪心下一惊,慌忙收敛心神,知两人如此,很是不妥,却又不能妄动。他低声道:“只有一个办法。” 菁鸾大喜道:“什么法子?” 蘧仪盯着魔犀,淡淡道:“我去吸引它的注意力,将它远远引开,你趁机去抢那‘还寿丹’,不过要快。” 菁鸾立即断然道:“不!这个法子不好,我不要你去冒险,这太危险了。” 蘧仪温厚一笑,自信的盯着她的美丽的双眼,柔声道:“没有事,我的轻功很好,可以与它游斗,它伤不到我。但我也许只能够支撑一炷香的时间,因此你必须在这段时间内得手,如机会失却,再夺取可就难了。” 在他的凝视下,坚决反对的菁鸾,不由得软了下来,轻声道:“你、你一定要小心啊。如果、如果你有个闪失,我、我就把命赔给你好了。”她最后一句说的很轻很快,蘧仪没有听清,也没有在意。 蘧仪吸了口气,活动了一下身躯,审视自身的状态,发觉还不错,握紧倚天剑,缓缓站起,谨慎的对着魔犀走去。望着渐渐接近的魔犀,像是在走近地狱的入口一般,蘧仪心下惴惴,实在殊无把握。可想而知,此一战,无疑是他平生最为艰难的一战,——独自一人面对一头拥有天生的炎系魔法、无比庞大的浴火魔犀,饶是你武技登峰造极,已然进入人类“圣斗士”之境,仍然无疑一场灾难。 在蘧仪刚进入魔犀的四丈范围之内,魔犀立即发现了这名刚才企图盗窃它守护的“还寿丹”的可恶人类,立即又是兴奋,又是震怒,发出一声牛吼,单腿向前一跳,一个至高的五级炎系魔法“魔炎飞弹”,对着蘧仪击来。 但见满天不下数百个、拳头或者人头大小、凝聚了高温的火炎球,对着蘧仪如雨般砸来。看来魔犀有了刚才被他逃逸的经验后,改变了战术,成心要一举将他烧成灰烬。 蘧仪面色一变,五级的至高炎系魔法,这畜生使用起来,竟然丝毫不见难度,而轻松度看来即使再施个十几次,也是丝毫问题也没有。蘧仪硬着头皮,大喝一声:“圣斗气!”身周围半丈左右的空间,硬生生凭空出现了一个纯青色的、清晰可见的气罩,将他安全罩在里面。因为人类的魔法师少得像晨星般可怜,故他虽然拥有一身超凡入圣的武技,又修有对一切攻击、无论是武力还是魔法的攻击都有着至高完美防御力的圣斗气,却一直没有试验的机会。而今,他成心要试一试自己的“圣斗气”,是否真的能够捱得过魔法的攻击,还有的就是,可有将此技传授给自己的师兄,当时说得那么牛气。 蘧仪心下暗暗祈祷:“师兄,不论你说过多少谎话,但对‘圣斗气’的评价上,万望你并没有骗我。不是我不相信你,这可实在是太凶险了,如果我有个三长两短,师兄,你不要后悔,就看我如何整治你吧!” 身处后方、躲在巨石后的菁鸾,望着无数魔炎弹将要对着蘧仪砸去,不由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几乎喊叫出来:“你快回来,我不要‘还寿丹’了。”然而怕他于此紧要关头分心,捂着自己的嘴,不敢出声。 魔炎球纷纷落下,像冰雹般不停砸在蘧仪的圣斗气罩上。受到外来灼热力量的打击,蘧仪的圣斗气罩,一时间青气更盛,半丈左右的气罩内,弥漫满了纯青色的气雾,蘧仪的身形已然看不清晰。 身在圣斗气罩内的蘧仪,有苦说不出,在魔炎弹的打击下,如同一个鸡蛋被火烘烤般,圣斗气罩内温度瞬间升高,直升到难以忍受的地步。蘧仪挥汗如雨,面色赤红,苦苦支撑着。 蓦然圣斗气罩内一凉,蘧仪见火炎球,已然全部消失,炎系五级魔法“魔炎飞弹”,竟真个没有伤到自己,被自己圣斗气罩给抗了过去,蘧仪不由大喜。 见魔炎飞弹并没有意想中的威力,给来人造成伤害,浴火魔犀也是出乎意料,大为恼怒。然而蘧仪又岂能等它再次释放魔法,骤掠上前,倚天剑剑光激射,青蓝色的犀锐剑芒,对魔犀当头撒去。浴火魔犀周身有着坚硬的外皮、以及熊熊燃烧的火焰为防御,对于人类,即使是晋入了“圣斗士”之境的超级武技人类,仍然是一场灾难,根本无法攻破。然而蘧仪手中的倚天剑,却是人类中四大神器之一的无上神兵,传言乃是创始神亲手锻造,即使比之天界战神的三叉神戟,犀利度亦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而倚天剑散发出的剑芒,更是锋锐无挡,足可割破世间一切硬物,区区小小魔犀,又何足道哉? 剑芒飞射,劲气满空,魔犀身上的火焰直被逼得几欲熄灭,而一道道细而深的伤口,淋漓出现在其庞大的身躯上。每一道剑芒,必割出一道伤口,而伤口周围的火焰尽数被剑气击灭,露出了暗红色的肌肤,随之伤口流出赤红色的浓稠干涩的血液,凌乱的滴落在地上。 蘧仪顿时放下心来:“原来你这畜牲并非是铁铸的,却也会受伤。”穷追不舍,剑芒顿时如暴雨般,对魔犀激射而去。 浴火魔犀终于暴怒,发出一声恼怒的牛吼,“魔炎飞弹”、“焚天火柱”、“雷火之罚”……无数的五级炎系魔法,层出不穷,对蘧仪泼水般落去。 蘧仪自然不能呆在原地挨打,施展轻功,围绕着魔犀不住兜圈子,剑芒也随之还以颜色。他发出的大部分的剑芒,都被魔犀释放出的炎系魔法给破坏掉了,但仍有不少射到了魔犀身上,添了一道又一道伤痕。然而在魔犀的反击下,虽然他有“圣斗气罩”护身,却也仍然感到灼热无比。半途一个躲避过慢,被魔犀的“雷火之罚”给击中,“圣斗气罩”一阵剧烈的震动,半边身子的衣衫一下子被烤的焦黄。 浴火魔犀见这个人类虫子,不停的围着自己绕圈,自己释放的魔法,根本对他形不成有力的威胁,而身上的伤口却越来越多。此时魔犀身上的剑疮,已然不下百道,虽然对他庞大的如同巨象般的身躯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但毕竟十指连心,况且在它千年的漫长生命中,还从未遭受过如此伤害,吃过如此大亏。每道伤口的附近,火焰也随之熄灭,不能够再燃烧保护伤口周围的肌肤,于是魔犀原本遍布全身、无比威风的火焰,而今出现了一个个不再燃烧、灰黑色的“窟窿”,灰头土脸,显得很是狼狈与破败。 饱受戏弄与伤害的魔犀,七窍生烟,终于狂怒了,“哞——”发出一声震响山谷的吼叫,独腿一蹦,身形如闪电般对着身前浮在半空的蘧仪扑去,低头以额头的犀角,对蘧仪的胸口抵去。 蘧仪见魔犀终于失去了理智,开始对自己进行本体攻击了,忙向后疾退,恰恰避开犀角的顶撞,却又退的不很远,而剑芒又顺便在魔犀背上添了数道伤口。 魔犀银亮的双眼,因为愤怒,已然也变成了赤红色。失去了理智的魔犀,一边不住的释放着五级炎系魔法,一边不断的以头顶上的犀角,狂然对着在身前晃动的蘧仪顶去。 当下蘧仪在前方向后飞退,后面的魔犀紧追不舍,狂怒的它,浑然不觉自己已经远离了熔岩浆潭,更远离了守护的“还寿丹果”。 躲在巨石后,紧张的全身僵硬、手心满是汗水的菁鸾,见魔犀终于被蘧仪成功引开,离熔岩浆潭越来越远,心下一阵喜悦。由于她担心蘧仪支持不了多久,因此并没有等到魔犀走得再远一些,断然对着“还寿丹”跑去。 离“还寿丹”越近,距离熔岩浆潭也越近,烤人的岩浆,令她口干舌燥,正面的身子直被灼得疼痛无比,白皙的肌肤已然开始转变颜色,直变成了深褐色。 终于艰难的走到了“还寿丹”前,菁鸾深嗅了一口浓郁的“还寿丹”香气,不敢怠慢,强忍着身前岩浆散发出的烘烤的高温,不顾头发极度弯曲,散发出的焦糊味儿,伸手对着“还寿丹”轻轻采去。总共五根枝条,也就是五只果子,菁鸾“啪”一声脆响,摘下了第一只还寿丹。 浴火魔犀与它守护了有千年之久的“还寿丹”之间,无疑有着很神秘的联系,菁鸾一采摘下第一只果子,它已然生出了感应。正在狂怒追赶着蘧仪的它,陡然悬崖勒马,抛下挑逗的它几欲疯狂的蘧仪,转回身,嘶吼着对着“还寿丹”狂蹦回来。 菁鸾见魔犀回身,虽然距离尚远,仍禁不住一阵心慌。蘧仪见魔犀不再理会自己,向来路蹦去,当下一边剑芒飞溅,不停的对魔犀造成伤害,企图使它重新暴怒,引回它的注意力,一边对菁鸾喊道:“快,离开那儿。” 菁鸾一咬牙,并没有离开,反而伸手疾快的将剩下的四枚“还寿丹”,一一摘了下来。 “嗵、嗵、嗵……”魔犀像一座山丘般,越奔越近,沉重的独腿一蹦一跳,震的大地微微发颤。察觉到“还寿丹”一枚接一枚的被摘下,无比狂怒的它,发出一声声震动山谷的嘶吼,无数炎系魔法,虽然距离尚远,仍不断对着“还寿丹”附近喷来。 蘧仪见菁鸾犹在采摘,不由大急,吼道:“怎么还不走?”一边奋不顾身的掠到魔犀身前,倚天剑走险,对着魔犀的双眼刺去,作最后一次努力,企图将魔犀的注意力重新吸引到自己身上。那知魔犀一门心思全放在了“还寿丹”上了,丝毫不理会他,低犀角猛然对他冲来,顺便将炎系魔法一阵猛喷。蘧仪身浮半空,正面攻击魔犀,正是犀角与魔法的一个活靶子,虽然有“圣斗气”护身,他却也不敢硬挡魔犀的坚硬独角,当下慌忙收剑闪避,倒是闹了自己个手忙脚乱。 但这一隙拖延,菁鸾也终于将“还寿丹”尽数采完。“还寿丹”一被摘下,结果子的枝条立时枯萎,在溶岩的高温下,随之化为了一段焦炭。菁鸾无暇理会这些异状,用衣襟将五枚丹果兜住,转身对着刚才藏身的巨石奔去。刚刚奔出七八丈,魔犀已然回到了熔岩浆潭旁。一直紧随魔犀身后,打算一旦魔犀拦住菁鸾,将拼死拖住魔犀的蘧仪,见菁鸾平安的逃到了魔犀视力范围之外的安全地带,长吁口气,不再理会魔犀,对着菁鸾掠去,与她回合。 魔犀回到熔岩潭旁,赫然发现果子没有了,就是枝干也化为了灰炭,不由发出一声无比伤心与愤怒的巨吼,随即伸鼻子不住的在周围嗅来嗅去,鼻孔喷着暴怒的粗重的白气。蓦然,它嗅到了盗果子的人留下的气味,一声巨吼,当下它独腿蹦跳着,对着气味直追了下来。 蘧仪拉着菁鸾,一边快步逃走,一边皱眉道:“刚才那么危险,你采摘一枚就够了,干嘛要那么贪心?” 菁鸾不及答话,背后一声如巨雷般沉响的牛吼传来,蘧仪回头,赫然见魔犀独腿一蹦一蹦,无比快速的对两人追了过来,顿时大吃一惊。 菁鸾情知自己又闯了祸,面无血色,喃喃道:“它的鼻子这么灵,竟然能顾嗅到我留下的气味。” 蘧仪面色阴沉可怕,他倒是可以逃生,这头独腿魔犀无论如何也追不上他的轻功的,然而不会武功的菁鸾,可就麻烦,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而自己背着她,在如此崎岖的路段,却也跑不快,最终也将被魔犀追上。 菁鸾长吸口气,蓦然下了一个决定,道:“我逃不了了,你带着‘还寿丹’先走吧,我只求你将它带给我的父亲,而他也会重赏你的。能够摘到‘还寿丹’,我已经死也无恨了。” 望着越来越近的魔犀,情知两人一齐逃走,并无任何机会的蘧仪,咬牙道:“你少胡说。”握紧倚天剑,沉声道:“我来挡住它,现在,你能够跑多远,就跑多远,不要回头,不要张望,快跑!” 菁鸾一呆,立即道:“不,我……” 蘧仪已然停下了身子,望着奔近的魔犀,焦虑的道:“我先缠住它,你快逃走。只有你逃出后,我才能够走,因此现在看你能不能在我被它烧死之前,逃到安全的地方去了,——想要我活着,就快跑吧。” 菁鸾一时间泪水纷纷坠落,猛然扑到蘧仪的怀里,凑唇在他唇上猛然吻了一下,转身以最快的速度,踉踉跄跄,对着两人刚才的来路跑去。 蘧仪一呆,摸了唇一下,喃喃道:“要吻倒是提前打个招呼,让我准备一下,这么搞突然袭击,我的初吻,连味道也没有尝出,就没了……” 第五十九章 赤手屠犀 望着蹦近的魔犀,蘧仪面色难看,他情知魔犀的目标是在摘了它“还寿丹”的菁鸾身上,并不在自己身上,因此并不会与自己缠斗。但自己又必须阻挡住它,不然菁鸾非死于它的火焰下不可。 “挡住它?挡住一头如同一座小型山丘般的浴火魔犀?我想我一定是疯了。”蘧仪喃喃的在心下道,慢慢将身子缩到一块巨石之后,“师兄说,紧要关头,比如性命就要不保时,卑鄙的手段可以用上一点。现在,嘿嘿……哦,无所不察的神啊,请饶恕我,我这是被迫无奈的,如果真的要怪罪我破坏了骑士的准则,那么你就去惩罚我的师兄好了,——这一切下流无赖的招数,都是他教给我的,我可是纯洁而又无辜的啊!” 蘧仪实在想不通,如此性命交关的时候,自己怎么还有心思去祈祷、以及想到自己那万恶的师兄? 魔犀已然奔到巨石之旁。察觉到盗窃“还寿丹”的盗贼,正在急速逃跑,魔犀随之也独腿快速的单蹦,将速度提到最快。 一心追捕盗贼、气昏了头的魔犀,加上视力又不好,根本没有察觉到巨石后藏有人。蘧仪丝毫声息也无,陡然自石后如幽灵般闪出,一瞬间体内的浩然斗气全力催发,倚天剑寒芒无匹,如一道破裂青天的闪电,骤然对着魔犀的双眼刺去。 蘧仪知晓,要将魔犀拦下,使它主动的攻击自己,从而忘掉摘了它“还寿丹”的菁鸾,那就只有重创于它、令它愤怒痛楚的忘记一切这一个法子。 以有心暗算无意,魔犀又无比笨拙,视力不佳,蘧仪却乃人类武者的佼佼者,一身修为已入“圣斗士”之列,加上手持无上利刃倚天剑,如此魔犀又如何躲闪的过?当下倚天剑气如长虹,无比犀利的剑芒,生生将魔犀银亮的双眼给刺瞎,快的甚至魔犀都来不及闭上眼睛。 双目被毁,受此重创的魔犀,陡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吼,凭着直觉,炎系魔法潮水般对蘧仪扑来。一瞬间,斗气罩出现,蘧仪悬浮的身形一转,避开炎系魔法,转到魔犀的身前面,倚天剑又对着它的牛口刺去。 魔犀双目流血不止,无比痛楚的牛吼连连发出,焦怒之下,知觉混乱,也不顾眼前有没有人,低头挺犀角,无比狂怒的对着身前刺去。受到重创的魔犀,果真将摘取“还寿丹”的菁鸾给忘掉了,一心想把刺瞎自己双眼的可恶虫子,给撕成碎片,然后烧成灰烬。 蘧仪见浴火魔犀挺着额头的犀角,盲目的对着自己冲来,冷冷一哼,倚天剑一振,一剑劈在犀角之上。“玲——”倚天剑发出一声清脆无比的绵长龙吟,竟然没有像往常一样,将所遇物轻易切成两半。而犀角的大力反弹回来,蘧仪手臂一麻,倚天剑脱手飞出,远远落在了数丈开外,而其也踉跄落地,胸口被震的无比疼痛,全身真气涣散。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蘧仪大为惊讶,实在是想不到魔犀的犀角竟然坚硬至斯。魔犀怒哞一声,听到蘧仪落地的方位,低头又狂扑上来。蘧仪但见魔犀一座火山般庞大的身躯,对着自己当头压来,再想躲闪,已然来不及,当下一声啸,右手拳蓄“开山撼岳”劲力,重重击在魔犀的头顶上。 触手坚硬如铁,蘧仪被劲力反震,一口鲜血猛然喷出。而魔犀散发着高温、全身燃烧着熊熊火焰的庞大身躯,已然当头压来。 情知如被魔犀压中,无疑将变成一堆肉泥,蘧仪一时间手足冰凉:莫非自己真个要死于此地? 他蓦然发觉刚才一口鲜血,喷在魔犀的前胸心口处,那一处的火焰,被饱含水份的鲜血给熄灭,一时间露出了赤红色的肌肤原色,而更隐约可见人头大小的牛心,在“砰砰”的跳动。 蘧仪不清楚自己怎么能够隔着肌肤看到一颗牛心,却也知晓这是自己最后唯一的反败为胜的机会了,当下咬牙道:“浩然正刃!”左手心激射出一道三寸左右、光华四射的璀璨小剑,骤然射入了魔犀的胸口不见。——他的“浩然正刃”较之师兄浩泊,无疑尚大有不如,但纯由精神力凝聚而成的气刃,破坏力与锋锐度,无疑都是堪称世间无匹的。 狂躁的魔犀,一颗心陡然被切割成碎片,受此致命重创,猛然发出一声无比凄厉痛苦的牛哞,七窍流血,已然瞬间毙命。然而身体的惯性,仍然使它的躯体踉踉跄跄向前猛撞出去。蘧仪首当其冲,被重重撞中胸口,直倒飞上天,随着又重重落下地来……经此苦战,蘧仪全身衣衫枯黄,身躯焦黑若炭,已然昏死了过去。 良久,昏迷的蘧仪,慢慢恢复了一丝神智,但觉全身如被火灼,又如置身溶浆之中,无比的干渴灼痛。与魔犀激斗的记忆,犹影响着他,想到:难道,我是落入了熔岩浆潭中,就要死了吗?蓦然,他感觉有浓稠的水滴不断的喂入了口中,当下贪婪的吮吸着,吞咽着。而水滴流入腹中,竟然有着无比的奇效,干渴欲裂的他,立时感到一身清爽,而周身火灼一般的痛楚,也逐渐大为减轻。 吸够水份之后的蘧仪,伤势终究过重,又接着沉沉睡去。又不知过了多久,蘧仪终于悠悠醒来。他赫然发现自己半躺在地上,正被一个温软的怀抱的半抱着,仔细一瞧,却是满脸紧张关切的菁鸾。在他身前数丈外,浴火魔犀像肉山一般的躯体,横尸当地,已然死去多时了。 发觉他睁开眼来,菁鸾惊喜满怀的道:“你终于醒了,我、我以为你……那样我也不活……”说着喜悦的泪水已然流了下来。 蘧仪大为感动,道:“傻话,我不是没事吗?”躺在一个少女的怀里,总让他感到不自在,当下缓缓站起。他试着调运内息,赫然发觉真气充沛,全身精力旺盛,根本没有半点疲乏、受伤的迹象,不由大讶,道:“我昏睡的时候,你喂了我什么东西,怎么我的伤势恢复的这么快?” 菁鸾玉颊一红,忙也站起,低声道:“我喂了你一粒‘还寿丹’,你的伤势可痊愈了吗?”刚才蘧仪昏迷之中,根本无力咀嚼与吞咽还寿丹,却是她咀嚼碎后,一口一口渡喂他口中的。蘧仪当时已然剩不下半口气、正在摸索鬼门关的大门,是根本无从得知。 见蘧仪点头,菁鸾自怀里掏出四只“还寿丹”来,道:“这‘还寿丹’,是举世难觅的灵药,对内、外伤都有灵效,老年人服用更能够延年益寿。现在还剩下四粒,我们分了,一人两粒好了。” 蘧仪此时对“还寿丹”的功效有了深切的认识,又念及是自己用生命拼来的,当下也不推辞,接过收入怀内。他招回落在一旁地上的倚天剑,走到魔犀前,伸指弹了弹魔犀的犀角,运剑对着犀角的根部费力的切割下去。魔犀的头颅坚硬无比,以倚天剑之锐利,竟然仍旧很是费力。重伤初愈的蘧仪,直出了一身大汗,方将犀角给挖了下来。 整根犀角晶莹银亮,差不多有二尺长,尖端部分很是尖锐,而整体则圆滚滚的,呈圆柱形状。因为自魔犀身上挖出,根部犹鲜血、肉块淋漓,很是恶心。 蘧仪一皱眉头,对好奇的望着他举动的菁鸾,道:“你呆在这儿不要动。”说着运起“圣斗气罩”,对着魔犀藏身的熔岩浆潭走去。忍着高温的烘烤,蘧仪小心的将犀角置入熔岩中,犀角立时变得更加银亮,直银光烁烁,如黑夜明月一般,而高温的熔岩,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逼开,根本靠近不了犀角。蘧仪眼睛一亮,点了点头。犀角根部的血肉,此时被高温烘烤,加上本身散发的银光炼灼,逐渐的消失乌有,最后整体一般无二,变做一根通体银亮的圆柱犀角。 蘧仪回到菁鸾身旁,指着犀角的根部道:“割破中指,滴一滴鲜血上去,快。” 菁鸾一呆,却不多问,立即划破中指,滴上了一滴鲜血。犀角的根部,像棉吸水,将这滴鲜血吸了个一干二净。一时间,异像顿现,那滴鲜血,像蛛网般辐射,直扩散了犀角根部半尺长左右,使得变得色泽暗红,不复刚才的银亮。此时整根犀角,根部半尺长,色泽呈暗红;而再向上,却依是银亮晶莹,两下对比,殊为奇异。 蘧仪无比满意,递给菁鸾,道:“这是一柄无比锋利的‘犀角剑’了,我用你的鲜血给它开过光,从此它与你血脉相连,别人根本无法使用。看,不过二尺长,轻巧方便,最适合你这样的女孩子使用。” 菁鸾一呆,随即无比的欣喜,握着犀角剑暗红根部的剑柄,在半空挥动了两下,果真颇觉轻巧趁手。而握着它,心下果真泛起一种与之血肉相连的奇异感觉,好像就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一样,不由相信了蘧仪的话。 蘧仪道:“这柄‘犀角剑’,可是无坚不摧,锋锐度与我的倚天剑也是不相上下的。你对着这块巨石,试上一试。” 菁鸾一剑刺去,“嗤”一声沉响,如撕厚纸,犀角剑竟然至柄而没。菁鸾万万想不到如此锋利,拔出后,犹不相信似的,随手对着巨石再次劈去。劈削岩浆冷却凝固成的、硬愈生铁的岩石,犀角剑竟然如同削豆腐片一般,但见寸许厚的石片,一片一片应剑轻易落地。菁鸾更加惊讶,生怕这块岩石有古怪,忙换了一块,却一般无二。直到她换到第五块岩石后,方相信犀角剑就是如此的无坚不摧。 蘧仪笑吟吟的望着她如同一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小孩子,不停的运犀角劈削岩石,道:“可惜你不会武技,这柄‘犀角剑’,可是能够破除一切炎系魔法的。” 菁鸾高兴的道:“那你教我,我可以学啊。” 蘧仪一笑,道:“我刚才昏睡了多长时间?” 菁鸾道:“整整一天一夜,我现在好饿,可惜没有东西吃。” “这么长的时间了?嗯,我们要快离开这个地方,我想你的侍卫们如果没死,也好来找你了。”蘧仪想到自己失踪这么久,下属们也肯定十分焦虑,道:“我们按原路返回,离开这儿后,我打野兽来吃。” 两人离开魔犀谷,按来路爬到谷上,重新回到魔兽森林。蘧仪挽着菁鸾,循着留下的记号,向来路返回。在幽暗的森林内,走了并不多久,蘧仪忽道:“你别动。”闪身掠入了森林内。菁鸾远远但见倚天剑冰蓝色的光华一闪,不久蘧仪拖着一只体形瘦削、全身生满黑毛的魔兽风猪回来,道:“好运气,有猪肉吃了。这东西跑得还挺快,差点被它逃脱了。” 菁鸾嫣然笑道:“在屠犀勇士的剑下,这等小魔兽,岂能逃脱的了?” 蘧仪一本正经的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道:“客气、客气,承蒙小姐夸奖。请允许您微贱的仆人,以如此卑微的礼物,奉给如同仙女般的优雅尊贵的您,不知可否笑纳?” 菁鸾笑吟吟的道:“哦,你要来这个啊,那就索性逼真一些。”当下无比优雅的坐在一段木桩上,一脸正经的道:“我可爱的仆人,本小姐对你的礼物非常满意,因为它能够填满我十分饥饿的胃口。如果你再将它烤熟,吃饱了的我,也许会给你意想之外的报答,比如,答应你的求婚……” 两人同时大笑起来,两人都是最尊贵的贵族,对骑士与贵族少女的把戏,自然十分捻熟。闹够了,蘧仪挥倚天剑,将风猪给放血,完毕后,将它的后腿与里脊割下,清出一块场地,劈了一堆木柴点燃篝火。他斩断一根藤蔓,捏住断口处,不一刻藤蔓口流出清水来。 蘧仪招呼菁鸾道:“我猜你也十分渴了,来,喝几口解解渴吧。”当先喝了几口。菁鸾迟疑着上前,满脸疑惑,但喝了一小口后,动容道:“这水这么清甜?还带有藤蔓的清香味呢。”忙不迭大口喝了一饱。 蘧仪笑了,又斩断一根藤蔓,用流出的清水,将割下的猪肉洗刷了一下,随即娴熟的用树枝穿起,挂到火堆上烤起来。 菁鸾无比奇怪的道:“五哥,你的身份,应该是一名贵族啊,可你怎么还懂得这么多森林生存的技巧?这太奇怪了。” 蘧仪边转动树枝,烘烤着肉串,边摇头笑道:“没什么值得奇怪的,我的这些技巧,是我师兄传授我的。唉,可惜我没有带盐巴与香料,这些烤肉只好将就着吃了。” 慢慢的,烤肉的香气在森林内飘起。蘧仪见肉串渐渐烤好,当下摘下一串,递到菁鸾手里,道:“趁热……不好,有人!”拉起尚未反应过来的菁鸾,匆忙躲到一颗大树后面。 一阵轻捷杂乱的脚步声传来,隐约几条人影在慢慢的走近。蘧仪暗暗叫苦,刚才没有时间熄灭篝火,也不知来的是些什么人,这下可暴露了踪迹。 第六十章 黑暗魔神 “我尊贵的客人,请记住你的誓言,善待我的族人,维护龙岛的周全,不要让我的牺牲白费。不要去仇恨什么,这一切都是我的自愿而已;不要企图为我报仇,你的力量是不足以抗衡整个神族的,神族力量的强大,是远远超出了你的想象。也不要去怨恨嘉惠公主,千万不要伤害她,她也是迫不得已,况且事前她也并不知情,而最终有一天,你会明白她对你的重要性的……罢了,你也不是能够被人轻易说服的,如果你执意要与神族作对,那么现在的你一定很渴求力量。我将龙丹留给了你,除此之外,四方神龙使也会帮助你的,这是龙岛能够为你做的最后的事情,除此之外,全靠你自己了。总之,希望你能够慎重从事,从长计议,不要鲁莽,因为,你一步走错,可就满盘皆输,死无葬身之地啊……”龙神的影像渐渐的在水晶球内淡去,声音也随之消失。 仔细回味着龙神的话语,浩泊缓缓的回过头,对灵岚叹道:“我终于明白四方神龙使为什么要那样做了。” 回想起望着走进龙神殿内、以为是找自己算帐的四方神龙使,当时自己的糗样,浩泊忍不住大为脸烧。 “四位,有话好说,千万不要动粗,都是文明人,可不要那么野蛮。”慌了神的浩泊,连连告饶。 而四方神龙使,一句话也不说,瞪着几欲冒火的双眼,定定看着他,一步一步直直走到他的跟前。那一刻,浩泊真以为自己是凶多吉少,一横心,咬牙道:“好吧,你们要打,就随便你们好了,不过可不要打我的脸!”说着他已经将脸捂了起来。 四方神龙使依旧话也不说,四下围上前,一个无形的结界已然形成,将浩泊牢牢的罩在里面。四方神龙使各伸出右掌,分别印在浩泊的印堂、后脑、左右太阳穴之上,心下凛然的浩泊,以为四方神龙使真个要自己的命,瞬间将神力遍布全身,右手暗中握紧了圣剑,打算事有不测,就拼个鱼死网破。 那知下一刻,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四方神龙使赫然将各自强大无匹的龙力,由自己的手掌心,齐注入他的脑袋之中。强大的冲击力之下,浩泊头痛的几欲碎裂,一瞬间灵魂出窍,昏死了过去。 浩泊再次悠悠醒来,竟然发觉自己身处一个白茫茫的虚幻的空间内,四方神龙使影影绰绰的身形,围在自己四周,手掌依然贴在自己头上,浩瀚的龙力依旧如同江河长水,源源不绝的注入自己体内。 浩泊大惊:“你们这是做什么?这样下去,你们会龙力枯竭而死的,快住手啊。”这是四方神龙使将各自一身的龙力,生生输注入浩泊体内,待到他们体内的龙力全部输出、最后枯竭之时,也就是他们的命丧之时。 正面与浩泊相对的东方神龙使,淡淡的道:“我们当年没有能够跟从龙神大人前去神域,眼看着龙神大人死于神族的陷阱之下却无能为力,这十年的悔恨,使得我们四人痛不欲生、生不如死。而今我们终于将你给等来了,可以完成龙神大人的遗愿,将龙力传授于你,从而追随大人于地下了。浩兄,我们的生命虽然永生,但没有意义的存在,却不是我们想要的。生存的意义,在于对着明确的目标,勇往进取,没有了龙神,没有了生存支柱的我们,却是连目标也失去了。以后为龙神报仇的事,全落在兄长肩上了,还望勉之而行,恕我们偷懒逃避了……” 浩泊道:“我拥有了你们四人的力量,也许的确可以与神族一战。但我怕我的身体,承受不住你们四人的力量的总和,从而爆裂而死,那样岂非得不偿失?因此,你们还是不要害我,马上停止下来吧。” 背后的西方神龙使道:“少废话,不要狡辩,我们主意已定,你的好意就收起来吧。你现在是灵魂被我们提出体外,处于我们四人合力布成的领域之中,又何来身体爆裂之说?况且,你吸收了龙神的龙丹,龙丹将保护你不受外力的伤害,以龙丹的强大,吸纳我们四人的龙力,是绰绰有余,你就闭嘴,少操心吧。” 浩泊见这招不灵,情知难以说服四方神龙使停下手,长叹口气,瞑目调运龙丹,吸纳四方神龙使渡来的龙力。 随着龙力的消失,四方神龙使渐渐维持不了人的形态,先后显出百丈左右长的巨龙原身,而四只巨大的右前爪子,四下合笼,恰成一座莲花坐台,将浩泊给托罩在正中。随着龙力的注入,四条巨大的龙形暗影,赫然出现在浩泊的身后,动荡不安的龙啸在结界内回荡肆虐,几欲撕裂耳膜。随着一阵“波波”的清晰脆响,浩泊面上露出极度痛苦的神色,灵魂一阵阵剧烈的颤动。那是无比强大的龙丹力量,与注入的四方神龙使的龙力,两下起了冲突,龙丹在不停的侵蚀与吸纳四方神龙使的龙力,与之合二为一。 “轰!”随着一声暴响,浩泊的灵魂,红光一闪,随之猛然剧烈的一阵扭曲与模糊,一股深在灵魂深处的最极端痛楚,陡然刺激向他的敏锐感觉。浩泊发出一声无比凄厉的惨叫,经受这般痛苦的他,几欲立即死去。这股痛楚,却是拥有超强能量的龙丹,将原本他身上的人类力量、神族力量,以及现在注入的龙族力量,硬生生给完美无暇的融合为了一体、再也不分彼此所致。 浩泊体内的龙丹,带动着所融合为一体的所有力量,如同湍急的水流般,以每秒几百转的速度,在不停的高速运转激荡。龙丹不停的运转,随着将四方神龙使依旧不断注入的龙力,以最快的速度给融合吸纳侵蚀,使之与主流合为一体。渐渐的,浩泊灵魂的承受达到了极限,已容纳不了多余的力量。多余的力量,开始自灵魂向外溢出,由于太过强大所致,赫然呈现出赤红色,已然接近实质化,在他的周围,渐渐形成了一个弥漫着红雾的茧罩,将他的灵魂缠裹在其中。红雾弥漫的茧罩内,他原本灰暗的灵魂,随着以龙丹为龙头的无比强大力量的不断侵蚀与改造,渐渐的转为了淡金色,一个个金黄色的魔法符号,随着清晰浮现,密集的排列烙印在每一寸灵魂之上…… 四方神龙使的强大龙力终于消耗殆尽,四龙呼出了漫长生命中的最后一口气息,化成了四座起伏绵延的龙形山峦,深情拱卫着终生为之守护的整个龙岛。而空前强大的浩泊的灵魂,却在四方神龙使的死亡中诞生。破开四方神龙使的领域、以及龙丹形成的茧体,那光芒四射、几欲成为实质而无须肉身的灵魂,在天空游荡一周,一瞬间,受到他外溢强大力量的冲击,龙岛的结界发出“嗡嗡”的轻响,七彩涟漪不住波动,又出现了结界那倒扣的圆锅形状。浩泊的灵魂,慢慢回到了躯体之中,一时间,他的躯体陡然散发出万丈金芒,身后赫然出现了神族主神方特有的淡金色光晕,而后背,羽翼层层展开,竟然有空前的八翼之多。 浩泊慢慢睁开了双眼,一双眸子,竟然变成了一双淡金色的龙睛,光芒暴射。他深深望了已然化为四座龙形山峦的四方神龙使一眼,淡淡却坚定的道:“我是不会辜负你们的,一定会为龙神报仇!” …… 浩泊长叹口气,自回忆中回过神来,最后望了水晶球一眼,与灵岚缓步走出“云域”。负手而立的浩泊,怔怔望着四方神龙使化作的山峦,良久无言。 “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站在他身后的灵岚,轻声问道。 浩泊双目射出深刻的仇恨,抬头望向西方太阳没落之处,淡淡却无比坚定的道:“要想毁灭光明神族,只有与他的仇敌结成同盟。能够为龙神大人报仇,即使堕落到无间地狱,我又何惜?” 灵岚大惊:“你、你要投靠西方魔族?” “何来神?又何来魔?神、魔但在人心!” ****** 黑暗魔岛。 由一整块巨大而漆黑的皂雕岩雕砌而成的魔神王宫殿,在无边的黑暗中,肃穆而诡异,像一只张大了口、随时要吞噬整个世间的魔鬼。 坐在宫殿内玄玉神座上的魔神王,日日笼罩在一层淡紫色、朦胧稀薄的云雾内,使得他的面目并不甚清晰,很难被臣属看清。 紫雾笼罩着的魔神王,高大而威严,随意即可毁灭一切的强悍力量,充斥在大殿内,任何强大的生物,哪怕是他的臣属、魔族中力量强大的神祇,在他的面前,亦都忍不住心下惊惧,瑟瑟发抖。 对于臣属与子民,迫于自己的威煞而日日感到无比的惊恐,魔神王大感得意,他宁可别人对他惧畏,也不要亲近的尊敬,只有这样他的威严与权势,方能够达到最高峰,无人敢于置疑与反对。 魔族长公主、司掌战争的女战神渥拉,合拢低垂着背后的羽翼,小心翼翼的走入大殿。走到魔神座前十余丈处,她匍匐地上,将身体散发出的金黄光芒,尽可能的收敛,战战兢兢的颤声道:“伟大而仁慈的父神,渥拉请见。” 笼罩在紫雾内的魔神,闻言陡然放射出万丈银亮的光芒,紫雾立时稀薄消散。显露出真面目的魔神,魁梧的身形高高坐在神座上,说不出的威严与尊贵。 魔神沉闷而威严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你有什么事情要奏报?我不是说过了吗,在我沉思的时候,任何人都不得打扰,难道你已经强大到可以漠视我的指令?还是想被我用金链吊起,重重的惩罚一顿?” “卑微的女儿,万万不敢打断伟大父神的思虑,只是这件事情太过的重要。”渥拉全身几乎贴在了地上,颤抖着声音奏禀道。——任谁也想不到,以勇力称冠、无比狂暴的魔族女战神,在魔神面前,竟然是如此一副神态。 魔神一阵默然,平静却不乏威压的望着跪在下面的女儿。 见魔神等待着自己的奏报,渥拉慌忙接着道:“无所不能的父神,我刚刚打探到,被东方魔族禁锢了十年之久的圣元帝国人类、圣剑山二十四代受命者浩泊,几日前忽然出现在了龙岛,不知何故东方魔族竟然将他放了出来。” “浩泊?”魔神微微一怔,随即道:“唔,是不是上次魔武大陆国与圣元帝国会战,最后逼迫的魔武国统帅詈京战败自杀的浩泊?”见渥拉点头,魔神一拍神座的扶手,断然道:“还有什么可说的,竟然将我亲自培养的人给逼死,你立即带领下属战斗天使,前往龙岛,将他给我杀死,再把人头给我带回来!” 渥拉大吃一惊,这却与她的愿望大大违背,脱口道:“不,父神!” “嗯?”魔神银芒四射、如同闪电般双眼,一瞪跪在下方的渥拉。 渥拉亦知闯了大祸,魔神无形而庞大的威压,已然如山般当头压来,全身发颤,大为恐惧的她,硬着头皮,慌忙颤声喊到:“父神开恩,浩泊虽然十恶不赦,与我们作对,但那是以前;而今因为光明魔王设计害死了龙神,夺取了它的龙力,与龙神关系深厚的他,是无比的仇视光明魔王,已经与光明魔族誓不两立了。浩泊的实力很是强大,如果我们能够考虑招揽他,他将成为我们对付东方魔族的一柄利剑,无疑对我们是大有好处的。” 魔神似乎被渥拉的说辞打动,如同怒潮般的狂暴力量,在将席卷到渥拉时,突然烟消云散,化为乌有,平静的好像根本就没有出现过。 魔神一阵沉默,缓缓道:“浩泊仇视光明魔王?连同光明魔王也不曾知晓,你又怎么知道?如果他并非仇视光明魔王,而是依旧效忠,那么我们招揽了他,岂不是成了养虎遗患?嗯?” 渥拉一呆,随即察觉到魔神无形的威压又当头涌来,心惊之下,脱口而出道:“是、是我的直觉告诉我!” “你的直觉?荒谬!”魔神不屑的道,随即蓦然想起一事,古井不波的面容,竟然微微一变,喃喃的道:“不对,你的直觉应该是有根据的,因为,它是另外那个人……如此说,她知道浩泊有异心,却并没有告诉我?” 渥拉心惊胆战的伏在地上,等待魔神的发落,并没有听清魔神的喃喃自语,更不敢抬头去偷窥魔神的面色。 魔神突然面色大变,周身散发的银亮光芒一阵剧烈的波动,铺天盖地的力量波涌浪翻,在整座魔神殿内澎湃汹涌,呼啸弥漫开来,一片片高度凝聚、已经化为实质的能量碎片,如同一柄柄飞刀,挟杂着尖锐的利啸,在渥拉的身周围盘旋飞绕,他如同巨雷般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轰炸在渥拉的头顶:“你、是、不、是、爱、上、那、小、子、了?!” 第六十一章 生离 面对魔神焦雷般声音的轰炸,察觉到父神正处于暴怒的边缘,渥拉魂不附体,不暇思索,脱口道:“我、我不知道……” 魔神大怒:“你不知道?你敢说你不知道?不是爱上了那个小子,你又何必打断我的沉思前来禀报,又断然反对我杀他的决定,你这样冒着受罚的风险,苦苦为这小子说情,要我招揽他,还敢说不是爱上了他?” 渥拉面色惊惶,大气也不敢喘,全身贴地的伏在地上,等待着魔神的最终发落。 暴怒的魔神大声道:“我就不知道这小子有什么好,你们一个个都鬼迷心窍,对他死心塌地。为了这小子,竟然连给了你们生命与力量的父神都甘愿舍弃,真实混帐!一群混蛋!” 渥拉实在不知道除了自己,还有谁对浩泊“鬼迷心窍”,对魔神的指责,懵然不懂,然而她又实在没有胆量问正大为暴怒的父神。不过她,自十年前在龙岛上见过浩泊一面后,倒的确是至今对他念念不忘,日思夜想能够将他拉到自己的阵营,与自己朝暮相处。细察本心,她也实在不清楚浩泊怎么对自己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只是隐约感觉到,他在自己的生命中,占有着无比重要的位置,重要的甚至超逾了自己的生命。自己一见到他,就感觉到他是自己的宿命,如果不能够与他在一起,自己的生命无疑就不完整,就是残缺破碎的。 魔神的情绪渐渐恢复平稳,周身散发的银亮光芒渐渐收敛,紫雾重新弥漫浮现,将他笼罩,低声道:“你喜欢他,——其实也不是你的错。” 渥拉听的更加迷茫,如坠五里雾中,不清楚魔神所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总算又脱了一难,全身冰凉的她,又怎么敢出言相问?刚才她可是随时都有可能身死魂破、灰飞烟灭的,“平安就是福,”渥拉抱着这个念头,又岂敢再次出头,自讨苦吃? 魔神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渥拉,诸多儿女中,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你,虽然你的力量在他们当中是最为强盛。你太过的莽撞,只知道凭着武力蛮干,不知道用你的脑筋,你已经几次坏了我的大事。像上一次,要你去招揽龙神,如果不是你自持武力,在龙岛大打出手,触怒了龙神,那老儿又怎能投向东方神族,白白便宜了光明魔王那混蛋?你看东方魔族的长公主嘉惠女神,做事滴水不漏,多么周全,比你可强出太多。智慧决定着事态的发展,而并非是你所理解的力量决定一切,你一定要给我记住!” 渥拉应声道:“女儿记下了!”跪在地上的她,双目却射出仇恨的光芒,暗道:“又是嘉惠!你给我记住,总有一天,我会证明给你看,我比你要强!我终究会将你给毁灭的!” 魔神对渥拉并不心服、暗中狠狠诅咒着东方魔族生命女神的小动作,是一目了然,却并不理会,反而浮现出一丝阴险的微笑。顿了顿,他接着道:“当然,龙神的力量,也并不是那么好吃的。这十年来,光明魔王控制不住龙神的力量,已经快被同化的变成一只恶心的龙了,哈哈,真是天意!这个时候,是他力量最为虚弱的时候,如果能够再有一名通晓东方魔族内部信息的人投诚过来,对于我们的反攻,是大为有利的。因此,你的提议,也许是真的不错,招揽到在东方魔族内生活了十年的浩泊,加入到我们一方,对于我们的确是有不可估量的帮助。那样,我想我们将可以提前发动神魔大战,将光明魔族自神域中驱赶出来,重新夺回原本就属于我们黑暗神族的地盘,哈哈哈……” 渥拉大喜,抬头道:“太好了,父神,请允许我去招揽浩泊加入我们。” 魔神双眼银光一闪,渥拉吓了一跳,慌忙低头又伏在地上。 魔神森然的道:“渥拉,上次因为你招揽龙神失败,我用金链将你吊在无底陷空潭上空三天三夜,日日以‘噬魂鞭’鞭打,你,应该还没有忘记吧?” 渥拉伏在地上,全身瑟瑟发抖,一句话也不敢说。 魔神冷冷道:“如果此次你招揽浩泊再不成功,你就准备再受一次酷刑吧,此次刑罚的时间,可延长为七天七夜!望你好自为之!” ****** 下界。魔兽森林。 蘧仪与菁鸾躲在一株古树后面,密切注视着走近的人影。 那走近的几人,一人忽然道:“这儿有烤肉的香气,看,有火光,如此应该有人在附近。” 又一人道:“别妄动,先勘察一番,不知是敌是友,小心中伏。” 前一个声音迟疑着道:“我们遵循着树上留下的记号,一路走到此处,我想公主应该还活着。” 又一个威严的声音道:“都闭嘴。快散开,搜查一下。” 蘧仪眉头大皱,正在思索来人的身份,身旁将一串肉串吃完的菁鸾,突然走了出去,对着那群人走去。蘧仪大惊,伸手拉她,已然晚了一步,低声喊道:“你要做什么,快回来!” 菁鸾置若罔闻,继续走去,蘧仪也忙掠出,随她身旁保护,边低声道:“你太鲁莽了,还没有弄清他们的身份,形势不明,很危险。” 菁鸾对他一笑,却不回答。 此时那群人已然看到两人,纷纷喝道:“什么人,站住,再向前走可就放箭了,快报上身份来。” 菁鸾大声道:“一群没有用的家伙,怎么现在才来?废物!” 那群人顿时纷纷无比惊喜的道:“是公主,是公主啊。”一拥前来。蘧仪闻言,顿时放下心来:原来是菁鸾的侍卫,哦,菁鸾看来还是魔武大陆国的一位公主啊。 一群人眨眼间掠到跟前,当先是一名身材高瘦、温文秀雅的青年,气质沉静,双目锐利,他见公主身后那人并不认识,不由一怔。身后已有下属喝问道:“你是什么人?离我家公主远一点,快!” 那青年却看出公主并非被挟持,制止了下属的喝骂,躬身道:“见过公主!属下该死,保护不周,让公主受惊了。”所有侍卫都随着行礼。 菁鸾冷叱道:“不必多礼了,哼,来得这么晚。如果不是这位英雄相救,我早成了魔狼的美餐了。你们伤亡如何?” 那名青年低声道:“弟兄们死了有一半,现在只剩下不到十人了。” 菁鸾叹了口气,道:“幸好没有全军覆没,临危关头,你指挥得当,冷静机智,很是难得,我会让父皇奖赏你的。” 那名青年对蘧仪施礼道:“多谢阁下救我公主,阁下有何要求,请随便说。” 蘧仪置身树木的阴影中,似乎不想与那名青年相见,轻摇了摇头,含糊的道:“不用了,那不过是举手之劳。这是你的宝剑吧?我替你们公主拿着的,现在物归原主。”说着蘧仪将一直插在腰带上的“云光”宝剑,仍给了那名青年。 那名青年接过宝剑,一眼望见蘧仪手中刚才割肉的、散发着青蓝色光芒的倚天剑,不由面色大变,“铮”云光剑出鞘,挡在菁鸾身前,同时挥手周围众侍卫,将蘧仪团团围住。 蘧仪叹了口气,微微苦笑:该来的,总是躲不过啊。 菁鸾脸色如罩寒霜,怒道:“大胆,你们做什么?这就是你们对待我救命恩人的礼节吗?” 那青年低声肃然道:“公主,你可知道此人是谁?” 菁鸾不耐烦的道:“他自称是一名赏金猎人,——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救了我的命,不许你们对他无礼,快让开。” 那名青年置若罔闻,毫无表情的紧紧盯着蘧仪不放,全身功力提聚,已然催至颠峰,无形的气劲在身周围动荡,嘴里喃喃的道:“公主,恐怕事情与你想的有些差异。他也许是救了你,但他也害死了你的哥哥——三殿下詈京元帅,因为他就是圣元帝国神武军团的元帅蘧仪公爵,我们魔武大陆国的死对头。” 闻听此言,众侍卫大吃一惊,——如此一个圣元帝国的庞然大物出现面前,使得他们不由又是紧张,又是兴奋,握紧兵刃,身形掠动,立时进入了战斗状态。 菁鸾似乎也被这个消息给惊呆了,一时间站在原地,面色苍白,说不出话来。 蘧仪望了菁鸾一眼,暗叹口气,念及刚刚两人犹同历生死,无比亲密的共同进食,眨眼间,却已然成为了生死对头,这也就是所谓的造化弄人吧?蘧仪缓缓自树的阴影下走出,对那名青年,淡淡道:“你好,羽琏侯爵,十年不见,岁月在你身上,似乎并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啊。” 那名青年、菁鸾的贴身侍卫长,赫然就是魔武大陆国十年之前的军队总参谋长、总元帅詈京殿下的心腹下属,——羽琏侯爵!羽琏冷笑道:“你也没有怎么变老啊,尊敬元帅阁下。”这句话,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来,而双眼,已然渐渐变成极度仇恨的血红色。 蘧仪情知今日难以善了,面色一冷,道:“凭如此几个人,你就想留住我?也太不自量力了吧!” 冷冷一哼,羽琏的一名全身罩着淡金大袍、不见面目的下属,伸手遥遥一招,蘧仪轻甲上的铁片,自动破碎离开盔甲,悬浮半空,飘飞到那名下属的身前。他手指轻轻一弹,数十片铁片顿时粉碎,化为铁末,随即聚拢一起,渐渐形成了一柄利剑的模样。一道火红色的斗气,自剑柄处燃烧,层层推进,直燃烧到剑尖处消失,一柄利剑散发着精锐的寒气,已然漂浮在半空之中。 又一名身着土黄色长袍的侍卫微笑着,轻轻一顿足,周围的地面轻微一颤,蘧仪与菁鸾之间,已然出现了一道宽有数丈、深不见底的鸿沟。 还有一名身材瘦小、同样身着青翠色罩头长袍的侍卫,倚身一棵枯萎的古树树干,不见他有何动作,完全失去生机的枯树,却瞬间重新散发出苍绿色的生命力,树枝隐隐发出了绿芽,完全活了。 蘧仪望着奇形怪状的三名魔武国侍卫,瞳孔收缩,道:“原来纵横大陆的五行绝杀中的其余金、土、木三大绝杀,全部被你给收服了。” “即使没有他们,你以为我就留不下你吗?”羽琏冷静的道,“十年来,我可是一直在等这样一个机会,你是想不到这其间,我是付出了怎样的努力。但我可以负责的告诉你,今日我们两人,至少有一人,恐怕要葬身此处。” 蘧仪一惊:这小子赫然打算破釜沉舟了,对付一个有着必死决心的高手,较之对付同等级别的三名高手,犹要大为凶险,看来今日此仗,可是甚为凶险,一个不好,自己真个要命丧于此。表面上,他依旧微微哂笑道:“恐怕葬身的要是阁下了。” 菁鸾,也就是魔武大陆国皇室的公主,面色变幻,终于咬牙道:“羽琏,不知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公主?身为我的侍卫,不服从命令,难道你要谋逆不成?” 羽琏一惊,这个罪名,可不是他所能承担起的,忙小心的后退一步,一边盯紧了蘧仪,一边躬身道:“下属不敢。公主有何吩咐?” 菁鸾走上前,走到对峙双方的中间,道:“我命令你们,将兵器收起来。” 羽琏惊道:“公主,快回来,危险啊。”见菁鸾冷冷的望着他,而蘧仪潇洒的将倚天宝剑收起。微一犹豫,羽琏也挥手令众下属将兵器收起,自己也收起“云光剑”。 菁鸾见众人收起兵器,面色稍和,当下无比坚定的道:“我不管身后这人的身份是什么,也不管他以前做过什么,我只知道,一天前,在我身边没有一个人保护的时候,是他自魔狼的口中将我救起;而后来又是他,不顾自身的安危,杀死了浴火魔犀,帮助我摘到了‘还寿丹’。因此,我有充份的理由,给这位先生以奖赏,同时让他安全的离开。如果谁想让我背负上‘恩将仇报’的骂名,那么就是与我本人、以及与我的魔武国公主的身份作对!” 望着坚决凛然的公主,话说的又是如此之重,羽琏面色一白,跪地道:“属下不敢。可是……” 菁鸾断然道:“没有可是,放他走,不必再说。我哥哥是在战场上,被人堂堂正正的击败,这有何可怨恨的?这样的敌手,只能够值得你去尊重与学习,最终也在战场上堂堂正正的将他给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私下里以多欺少,以泄私愤!——这绝对不是真正的英雄所为。” 羽琏面色一凛,像一头被激起了雄心的狮子,血红的双眼,渐渐恢复了清明,郑重的道:“多谢公主训示,属下受教了。”起身挥散众侍卫,道:“蘧兄,多谢你救我公主,但殿下的仇,我也一定会报的,——让我们在战场上见!” 蘧仪又如何不知羽琏对詈京的感情,那比之自己对师兄的感情,是丝毫不弱的,当下点头道:“好吧,让我们在战场上见。只恐怕,你今生难以遂愿。”再望了菁鸾一眼,转身大步离去。 “慢!”蘧仪走不多远,身后传来一声断喝,菁鸾跑上前来,自脖颈摘下自幼挂着的护身玉坠,递给蘧仪,喃喃的道:“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就要分别,我本来还想邀请你去我的国家玩一玩的,谁知道……把这个送给你,留作纪念吧,下次再见,我们、我们可就是敌人了……” 蘧仪一怔,伸手接过,道:“你要保重,以后不要再到这种如此危险的地方来了。也但愿,我们再没有相见之日。” 明知他的话,是从自己的“相见即敌”话中而来,菁鸾心中仍忍不住一阵失落,鼻子一酸,移步上前,附他耳旁,低声道:“你可知道,我宁愿你真正就是我认识的那个‘阿五’,而不是……五哥,保重!”猝然转身对着侍卫走去。 蘧仪握着带有菁鸾体温的玉石,头也不回,大步走入魔兽森林的深处,在心下无比黯然的道:菁鸾,阿五,却是我的小名啊。 第六十二章 女神之战 龙岛。龙神殿。 灵岚面色大变,暗咬银牙,一挥袖,一条七彩长绫自袖内飘出,对着浩泊卷去。 浩泊大讶,身形一晃,已然自座位上闪到了一旁,将卷来的长绫避了开去,惊问道:“岚儿,你在捣什么鬼?” 灵岚忽然娇媚的一笑:“跟你随便玩玩儿,不成吗?”七彩长绫十倍于刚才的凌厉,对着浩泊层层捆去,瞬息间,七彩虹芒布满了整座龙神殿,劲风四起。 浩泊双目闪动:“不对,你这是动真格的。岚儿,你这到底是为什么?”右手探出,满室飞舞的彩虹陡然消失,长绫的另一端,已然被他执在了手中。 灵岚咬牙狠狠的道:“我要将你捆住,然后取回父神的龙丹。” 浩泊更讶,道:“岚儿,你知道,即使撇开我所欠龙族与龙神大人的情感债,现在的你,也是我唯一能够依赖与信任的人。我做错了什么,使得你如此的怒气冲冲?” 灵岚寒霜笼罩的面色,终于熔化,无比哀怨的道:“父神给你龙丹,四方神龙使将一身龙力尽传于你,却不是让你沉沦魔道,与虎谋皮!你可知道,刚刚听到你说、你已经联系上西方魔族且决定加入他们,我是有多么的伤心?你竟然置我的劝告于不顾,一意孤行,你这样做,终究是会后悔的!” 浩泊长叹口气,放开手中的长绫,走到窗前,瞬间面色无比的沉痛而疲惫,缓缓的道:“岚儿,你应该知道这世间本无神魔之分,不过成者王侯、败者寇而已。何为神?何为魔?两者本来同出一源,又有何区别?” 灵岚大声道:“你也知道神、魔同出一源,你投向魔族,还不是与投向神族一样,终究是不会有好结果的。”说着,两行清泪,已然流了下来。 浩泊蓦然回身,断然道:“不一样!我只知道,是光明神王杀死了龙神大人,而这个世间,能够对付神王、且与之势不两立的,只有黑暗魔神!难道,岚儿,你不想报仇吗?” 灵岚摇头痛苦的道:“不是这样的!浩泊,你变了,以前的你,可并不是这个样子的!仇我们是要报,但你这样做,是违背父神意愿的。” 浩泊冷酷的道:“是的,我是变了,变得冷酷与无情了,这只怪我以前太过天真,那么容易被哄骗,——而我的天真,直接将信任我的朋友,给送进了地狱!枉我那么崇拜与信仰神族,为了维护他们的统治,更是费尽了心血!而最终发现,我的信仰,在他们眼里,根本一钱不值,反而被利用来达成他们邪恶而恶心的阴谋!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对他们感到恶心!我是变了,由一个忠诚的信徒,沦落成了一个邪恶的魔鬼,但这个魔鬼,是神族一手造成的,最终他们要为之付出惨重的代价!我算是看清楚了,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幻的,包括信仰;真正真实的,只有力量的强大。只有拥有了强大的力量,才能够保护你所爱的人、你的朋友、你的亲人,为了他们不再受到不可测力量的伤害,我愿付出我的一切,那怕我坠入了无间地狱,也甘心的认了!岚儿,你应该相信,那怕我对全世间的人无情,却不能够真正对你做到冷漠!我是不能够容忍,你受到一点儿伤害的!” “我宁可你对我冷漠,也不要你变成魔鬼,浩泊,为了目的不择手段,这样做是错误的。这样做,那么你与道貌岸然、实则阴险卑鄙的神族,又有何区别?”灵岚苦苦劝告道。 浩泊转身不再看她,冷酷的道:“岚儿,我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要能够重重打击神族,为龙神大人报仇,无论对错,我都要走这一步!” “浩泊,西方黑暗神王,听到了你的效忠誓言,特地派我来接引你入西方神域。来吧,迷途的羔羊,不要再犹豫,光明已然展现在你面前。”魔族女战神渥拉的声音,自龙岛外源源不断的传了进来。 见浩泊“刷”的展开背后的羽翼,就要飞向岛外,灵岚猛然上前,抓住他的衣襟,大声道:“我、我不让你走!” 浩泊忽然温和的一笑,依稀往昔灵岚初次见到他时候的灿烂笑容,低声喃喃的道:“岚儿,要对我有信心,虽然渴望报仇,但我的本心,却并没有因此而沉沦!”他右手向后一划,衣襟应掌而裂,随即一飞冲天,迎向岛外那金芒散发处。 半空中,浩泊回头,见灵岚依旧保持着抓他衣襟的姿态,双手各抓着一片衣襟一动不动,如同雕塑,而面色凄伤中带有些微的欣慰,双眼,又有泪水溢出…… 浩泊心中一阵锥刺疼痛,仰天发出一声绵绵不断的长啸:岚儿,对不起!为了等给龙神大人报仇这一刻,你可知道,我可是整整忍受了十年的凌辱?这一次,你就让我放纵一回吧! ****** 望着飞近的浩泊,魔族女战神渥拉面色欢喜:“来吧,浩泊,你注定是属于我们西方神族。来吧,让我来帮助你实现你的愿望,将东方魔族给统统杀光!”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已经有过了一次接触的两人,面上都浮现出微微的淡笑。蓦然一个冷厉的女子声音远远响起:“大胆魔族余孽,敢来此处嚣张!”天际处七彩的云彩层层涌开,天空中一辆由四只神圣独角兽驾驶的战车,载着一个圣洁而高贵的身影,赫然出现。而随之无比圣洁而光明的气息,蕴含着庞大而充沛的生命力,随着战车的驶近,铺天盖地的对着渥拉压来。 渥拉面色一变,双手虚空一握,黄金长矛与巨盾,立时出现在手中,而战神战甲,亦凭空出现,将全身要害给尽数护住。定定凝望着战车上那个圣洁的身形,渥拉瞬间已然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渥拉长矛一指,对着战车上的女神,大喝道:“你说谁是‘魔族余孽’?嘉惠,这个名词,今天我就原样奉还给你,让你明白明白,神族力量的强大与无所不能!”心下渥拉却暗中叫苦,此次她是来接引浩泊,除了随身携带的兵器与盔甲,却是没有多作战争的准备,而嘉惠无疑是有备而来,如此这场战争,可是大为艰难。 独角兽战车上的,正是东方光明神族司掌生命的长公主嘉惠,她驾驭战车冲上前来,恰好将即将回合的渥拉与浩泊给隔开,冷冷道:“渥拉,你现在所处的位置,却是光明神族光辉所照耀的地域,胆敢越界到我神族地盘来妄为,近日就让我给你一个教训。” 浩泊也想不到嘉惠突然出现此处,望着她首次披着战甲、大为瘦削的背影,倔强的面对着黑暗魔族的女战神,不由心下又是酸楚、又是感动、又是黯然……一时间痴痴的呆住,往昔两人种种的山盟海誓,重又浮现在眼前。 渥拉情知一场恶战难免,一紧手中的长矛,无比自信的冷声道:“浩泊,你站开一旁,这场战争,不要你插手。我黑暗神族既然决定接引你加入,就有能力在光明魔族的地盘上将你带走。” 浩泊亦拿不定主意到底要帮谁好,感情上他还是倾向于嘉惠公主,毕竟深纯的感情,并非是一朝一夕建立起的;但理智又告诉他,应该倒向渥拉一边,以后却要仰西方魔族的鼻息生存。虽然他刚刚在灵岚面前,慷慨激昂,说自己已变成一个冷酷无情的魔鬼,但实则,那不过是给自己定的一个目标,本性还是做不到那么无耻。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却是有数。 嘉惠冷哼道:“你却是痴心妄想!”驾着战车,对着渥拉直冲过去。驾车的四只水系神圣独角兽,独角猛然电光闪烁,四道冰蓝色的水晶柱,对着渥拉射去。 渥拉傲然道:“即使我没有战车,也照样可以将你打败,黑暗神族战神力量的强大,却不是你这等卑微魔族所能够想像到的。”暗黄色的巨盾一横,金光陡然灿烂放射,独角兽全部魔法元素所聚、四道威力奇大的冰蓝晶柱,不及触到盾面,已然被金光给融化掉。 渥拉金矛一振,矛身顿时弯曲、变形,最后赫然化成了一张神圣巨弓;而巨盾随之化作了一团金黄气雾,涌入了手心不见。她左手持弓,右手掌心神力吐出,凝聚成一支纯银的神箭,扣弦搭箭,运劲开弓,“嗡”一箭直对着嘉惠的马车射出! 银箭半途一化为四,变成了四支,以肉眼根本看不清的速度,对着驾驶着嘉惠战车的四匹神圣独角兽射去。渥拉无疑清楚,她并没有战车,处落在下风,要想获得这场战斗的胜利,只有将嘉惠的战车给毁掉,将两人之间不公平的因素给拉平,方能有希望。 银箭射出的一刹那,渥拉手中的巨弓,又平平展直,重新变成粗大的金矛。渥拉一声喝,侧弯身躯,运注神力,将手中的巨矛对着嘉惠直直掷出! 金矛注满了渥拉的神力,速度如同光电,竟然后发先至,追过了四支银箭,直刺向嘉惠的胸口。 嘉惠站在战车上,面对如同雷霆般射来的长矛,不慌不忙,拈起尺余长的一段枝碧叶翠的橄榄枝,优雅而轻缓的拂了出去。其姿态的轻柔,好像面对的并不是一支如同霹雳、可轻易致她于死地的神矛,而是在拂落一丝儿浮在空中的灰尘而已。 橄榄枝恰好拂在了巨矛的矛尖之上,如同雷霆的巨矛,像刺在了铜墙铁壁之上,顿时停在了半空,难以寸进。而接触矛尖部分的橄榄枝,亦立即干枯、萎黄。橄榄枝受生命女神力量的催发,瞬间变粗、变长,也同时变柔、变韧,枝叶如同柔韧的藤蔓,瞬间将渥拉的金矛层层缠绕起来。最后橄榄枝叶直形成了一个蚕茧状,将黄金战矛裹在了里面。 就在生命女神困住了渥拉长矛的一瞬间,四支银亮的箭矢,已然射入了四只独角兽的额头。四只神圣独角兽长声悲嘶,萎靡倒在了脚下的云彩上。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初次交手已然结束,恰恰斗成了平局。渥拉虽然杀死了四只独角兽,但长矛也被困住,无疑得不偿失。 渥拉双目金光陡然大涨,身躯一阵剧烈的颤抖后,丝丝金芒自体内迸射而出,形成了一圈圈金黄色的涟漪,如波浪般四下扩散。高度凝聚与精纯的力量作用之下,渥拉身周围的空间一度扭曲。“破!”她突然一声清叱! 被密密层层的橄榄枝缠裹的战神矛,受主人气劲指令的招引,陡然间金光大涨,化为了一团无形的金雾。丝丝缕缕的金雾,自橄榄枝的缝隙中透出,“蓬”一声闷响,橄榄枝形成的茧状物,竟被炸的粉碎。获得自由、化为气雾的战神矛,被渥拉招回手中,随即手一拉、一捋,金雾重新变成了长矛。 嘉惠面色淡和,不喜不怒,如同嫩葱般的纤纤手指,舒缓伸出,在悬浮半空、已化为一团粉末的橄榄枝上轻轻一点。充沛的生命力弥漫动荡,橄榄枝粉末立时化零为整,重新还原为一段尺许长的枝碧叶翠的橄榄枝条。 嘉惠拈起橄榄枝,对着倒身云层、已然毙命的四匹驾车独角兽轻轻一拂,强大的生命力波动充斥,四只神圣独角兽红宝石一般的双眼,陡然睁开,翻身爬起,扬鬃长嘶,赫然又活了过来。 渥拉一怔,暗自后悔,对方却是司掌万物生命的女神,有着复活任何生物的神力,自己刚才一番心机,却是白费了。虽然表面两人看似斗了个平手,但刚才为了自嘉惠手中夺回战矛,渥拉强自启动神力,使得力量大为损耗,实际上她已然是输了一筹。 嘉惠冷淡淡的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也接我一记。”如同狂潮般的生命力,怒涌入手中橄榄枝内。橄榄枝瞬间又如刚才一般,不断变长、变粗,分枝、分条,最后密密麻麻,由一根细细的橄榄枝,竟然形成了一整座森林。 橄榄枝森林四下蔓延,将渥拉包围在正中,根根枝条,如同一条条巨蟒般,自四面八方,对着渥拉卷去、缠去、裹去。 渥拉颇为不屑的道:“不自量力,连我的长矛也困不住,还妄想困住我的本体?”凝立原地不动,全身金芒大涨,弥漫扩张,最后笼罩了方圆百丈左右的空间。渥拉赫然开启了自己的神域。任凭密密的橄榄枝如何钻刺,却只能够在渥拉的神域外发展、生长,就是不能够越雷池一步。 嘉惠冷声道:“未必就困你不住!”生命力继续催发。形成了一座森林的橄榄枝,更加疯狂的生长,将渥拉连同她百丈空间的神域,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重重围裹了起来,最后直形成了一个方圆数百丈的圆圆的橄榄枝团子。即使如此,橄榄枝要深入神域一寸,却也是难能。 一旁的浩泊看到如此奇观,大为惊骇,目瞪口呆。 第六十三章 玉决 渥拉冷冷的声音,透过橄榄枝团子传出道:“你还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吧,这等困扰,我轻易即可破开,太没有对抗性。如果你真个就此黔驴技穷,再无别的本事,那么未免令我太过的失望。” 嘉惠并不言语,将本身的生命神力,自手中橄榄枝条细细的一端,疯狂的催入连接着的橄榄枝球内,使得橄榄枝更加疯狂的生长,不断加密、加厚着橄榄枝球体。然而位于层层包围之中的渥拉,依旧毫发未伤,长笑道:“嘉惠,这就是你的全部本事吗?哈哈哈,真是好笑啊。” 嘉惠嗤笑道:“死到临头,还大言不惭。”右足在战车上重重一踏,战车“蓬”一团火焰冒起,顿时化为灰烬,消失乌有。代之的,是半空中出现了一个个翠绿色、蕴含强大生命元素波动的魔法符号。魔法符号绿光闪烁,串联一气,形成了一个整体,——却是一座生命魔法阵。这座魔法阵,却能够将生命女神的攻击,成十倍以上的放射加成。 生命魔法阵翠绿的光芒波动,已然启动开来。嘉惠手中连接橄榄枝团子的细柔橄榄枝叶,输送着十倍于以往的庞大生命力,橄榄枝团子受到强大生命力的催发,陡然抽紧、收缩,其中包裹着的渥拉百丈的神域,立即压缩了一大半还多。 四只水系神圣独角兽,独角上蓝光莹亮,纯蓝色的生命源泉水,不断喷到橄榄枝球上。橄榄枝球受到生命源泉水的滋润,无比的繁茂苍翠,枝条间更加显示出强大的生命力量。笼罩在庞大的橄榄枝球外丈许,已然肉眼看见、隐约笼罩了一层淡绿色的生命气雾。 神域巨缩的渥拉,惊道:“不好,上当了!”说话间,橄榄枝球已然将她的神域,急剧压缩到了不足十丈。 渥拉手中的战神矛与盾,化为黄金光雾,融入体内不见,咬破右手中指,滴一滴金色的血液,涂抹在左手之上,大喝道:“刃化!”渥拉左臂蓦然化成了长矛的形状,无比犀利的光刃锋锐,金芒璀璨四射;而金盾化成光雾,自体内溢出,形成一层厚重的防护层,将身体重重围裹。整个人,已然变成了一支巨大而具有强大攻击力、无坚不摧的神矛。 此时橄榄枝球越发收紧,渥拉的神域已然不足丈许方圆了。渥拉大喝一声:“开!”如一发炮弹般,陡然射入了橄榄枝球之中。整体化为神矛的渥拉,金芒四射,奋力破开重重围裹的橄榄枝球,欲突围而出。橄榄枝球如腐木般,被渥拉的本体攻击,摧枯拉朽,层层突破。 渥拉如一尾跃出波浪的鲤鱼,自橄榄枝球内滑出,立足橄榄枝球上,面色恼怒,冷哼道:“卑鄙!”双足一顿,脚下踩着的数百丈方圆的橄榄枝球,立时萎黄干枯下去,随即燃起熊熊大火,不久化为了灰烬,自空中悠悠飘落。 嘉惠见渥拉逃逸而出,毫不惊讶,右手中,仍然拈着那段尺许长、枝碧叶翠的橄榄枝条,对于橄榄枝球的毁灭,毫不在意。 渥拉猛然面色惨白,“哇”喷出了一大口金色的鲜血,刚才她刃化突破重围,力量大为损耗,已然受了重伤。渥拉心知一向厌恶战争的生命女神,此次主动挑起战斗,无疑是为浩泊而来,诚心不让自己将他给接引走。她指着嘉惠,道:“你、你是诚心要取我性命了?”以往两人交手,都对对方莫名的心存好感,向来没有置对方死地之意,不过企图分出高下而已;而今嘉惠有备而来,大异于往常,其心叵测,分明想重创自己,由此亦可见浩泊在其心中的重要。 嘉惠默然无声,面色略带歉然,显然如此作风,并不符合她以往的性格。 一抹嘴角的血迹,渥拉傲然道:“既然你一心要置我于死地,我就成全你,来吧,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嘉惠皱眉,道:“你走,我并不拦你。” 渥拉冷嗤道:“虽然为你所算,但休想我认输,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今日不是你将我留下,就是我带走浩泊,并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一直处身两位女神争斗的外围、作壁上观的浩泊,呆呆望着两人为自己展开激斗,心下理智与情感亦在不停的交锋,激烈的程度丝毫不亚于两位女神的大战。 嘉惠面色一寒,咬银牙道:“不要脸,输了竟然还如此赖皮,莫非我真个不敢杀死你?”神力凝聚,左掌青蓝色气芒笼罩,掌心随即浮现出一个尺许方圆的碧蓝水晶球。庞大的如同排山倒海般的生命气息,以嘉惠为中心,向四围疯狂扩散。 ——光明神族的生命女神,终于展现出她的实力。 渥拉情知身受重伤的自己,根本挡不住嘉惠的一着重击,却毫不退缩,最后望了浩泊一眼,金矛、巨盾凭空出现手中,瞬间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嘉惠见她丝毫不惧,大为恼怒,掌心神力一吐,水晶球对着渥拉射去。生命女神的神力岂是易与,此着如果击中,渥拉非身灭魂散不可。 浩泊见状,心下大惊,脑中争执不下的理智与情感,顿时齐被抛到脑后,不假思索,大叫道:“不可!”晃身上前,挡在渥拉的身前,一掌对着飞来的碧蓝水晶球劈去。浩泊的掌心一道赤红的光芒射出,半途化为四条虬曲盘旋的巨龙,对着那充满圣洁生命力的水晶球撞去。 一红、一篮两道庞大的力量轰然相撞,泛起奇异绚丽的彩芒,刺眼夺目,破碎的能量如飞箭般满天激射。生命女神一声闷哼,圣洁的身影猛烈一震,一口金黄色的鲜血溢喷出口外。 刚才嘉惠攻击渥拉,想不到浩泊半途插上一手,由于怕伤了他,她慌忙将力量散去大半。那知而今的浩泊,却非昔日的阿蒙,凶悍力量的反震,反而使得她受了重创。 浩泊见嘉惠吐血,面色“刷”的惨白,脸颊肌肉一阵抖动,不觉跨前一步。忽然后背一个软软的身躯靠了上来,一惊回头,见刚才威武十足的渥拉,精神萎靡,已经不能够站立,靠着自己方略略站稳。 渥拉被浩泊身躯挡住视线,没有看到嘉惠受伤,她凝望了浩泊一眼,低声道:“渡给我一点力量,我可不想在那臭女人面前站不稳,让她看不起。然后你闪开一旁,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要你插手。我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你只要记住,光明魔族没有一个好东西,可惜我不能够帮你实现愿望、杀光他们了,虽然那是我的所愿。” 一瞬间,浩泊的目光剧烈的跳动个不停,紧紧抓住渥拉的双手,嘶哑着嗓音道:“你、你又何必呢?”不等渥拉回答,猛然转身,对着嘉惠冷冷的道:“我的事情,不劳你费心。我与光明神族自今再无瓜葛,有的只是不可化解的仇恨,——已经软禁了我十年,难道还想软禁我一辈子不成?”瞬息间,浩泊已然做出投向黑暗魔族的决定。 被他紧握住双手的渥拉,闻言一怔,随即狂喜自胸口猛然涌起,热烈的回应着他,紧紧的反握住他的双手。 嘉惠如被焦雷击中,面色煞白,呆在原地动也不动,良久,喃喃的道:“浩泊,这、这是你说的话吗?以前是我对你不起,可是、可是……” 浩泊强忍着胸中酸楚而伤痛欲绝的情感,面无表情,缓缓道:“我们之间算是划上句号了。”他自衣带上扯下一物,挥手掷去,“下次再相见,你尽可以将我当作势不两立的黑暗魔族给杀死,而我,也会那么做的。” 说完,浩泊断然转身,挽起渥拉,展开背后的羽翼,飞向西方黑暗魔岛。 闻听浩泊斩钉截铁、毫无转圜余地的绝情话语,嘉惠失魂落魄,呆如木鸡,握紧手中之物,无神的望着偎依一起的两人渐渐飞远,——那偎依在浩泊身边的,曾经的可是自己呵!嘉惠心口一痛,像是什么东西被撕裂了,“噗”又喷出了一口鲜血。 即使赢得了战争,却最终失掉了爱人…… 也许,我们相爱的确是那样的深而真,但那终究已是曾经…… 嘉惠小心翼翼的自怀里取出一物,痴痴的凝望,那却是浩泊曾经送给她的礼物,一支雪箭、贯穿两颗鲜血染红重叠的红心的图案。图案下面是一行细雪拼成的魔法字迹:浩泊爱嘉惠至海枯石烂。往昔山盟海誓、两厢情悦,历历目前,而今,已经物是人非…… “浩泊,你恁的如此无情……”大为气苦的嘉惠公主,挥手就要将红心图案毁坏,最终又停下手,小心的收起。失神的望了浩泊最后抛下、她紧紧握在手里的物事一眼,那却是一块代表着决裂的玉玦,终于,嘉惠忍不住泪水滴了下来。 ****** 抱着渥拉飞在天空中的浩泊,面色灰白,挂念着嘉惠的伤势,精神涣散,最为平常的飞行,竟然几度失去平衡。 被浩泊抱在怀里的渥拉,一向威严冷酷的她,竟然不见一丝平日的高贵与尊严,而且面色发烧,紧闭着双眼,娇羞的如同初次动了春心的人类少女。然而她毕竟是西方魔族司掌战争的战神,浩泊的几次不正常的飞行,立时令她自羞赧中恢复过来。 “看得出你很爱她,也许,龙神的死,跟她的确是没有关系。”观察浩泊良久,渥拉突然开口道。 浩泊一怔,随即想起自己怀内还抱着一身受重伤的神祇,回过神来,长叹口气道:“龙神的死的确是跟她没有关系,但又能怎么样?我不恨她,不代表我不去恨她的父神——光明神王!也许我是很爱她,又能怎么样?那毕竟是过去,我想我会尽快的忘掉她的,只有那样,对我、对她,才都有好处!” 渥拉默然良久,叹息道:“我很同情她,不知为什么,我似乎对她非常的熟悉,如同熟悉我自己。她这个样子,就如同是我被人抛弃,如果可能,你还是不要那么对她无情。” 浩泊怅然道:“要感情像以前那样纯挚而浓烈,终究是不可能了。我曾经是那么那么的爱她,几乎还没有看到她,我已经深深爱上了她。曾经我认为,她就是我冥冥中的伴侣,我们无论如何也不会分开,世间任何东西都不可能将我们给分开,没有想到,最终我还是错了……” 渥拉听得心理酸酸的,低声道:“造化弄人,我情愿是我先一步遇到你,那样你就会先……” 浩泊摇头,低头望了她一眼,索然无味的道:“不可能,嘉惠只有一个,我是不可能像爱她那样去爱你的,你终究不是我喜欢的……。” 渥拉一愣,满怀委屈,辩解道:“为什么,这不公平!我对她的熟悉,如同熟悉我自己,她有什么了不起,凭什么你只喜欢她,而不喜欢我?” 浩泊苦苦一笑:“就我刚才那句话,换作她,听到就不会反应这么激烈;而你……明白了吗?女人最宝贵的品质是温柔。” 渥拉挣扎道:“停下,放我下来,我要自己走。” “不要闹脾气了,你的伤逝很严重,根本无法自己飞行。”浩泊虽然如此说,却也停下身形,将渥拉放下。 渥拉倔强的站在一朵云彩上,面色变幻,蓦然冷冷道:“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痛恨过嘉惠,我终于知道,在你的心中,我是永远也比不上她的。我总有一天,要杀死她,我绝对不允许有超过我的人存在。” 浩泊大为厌恶,道:“你知道吗,你的如此脾气很令我感到讨厌。” 渥拉沉着脸:“感到厌恶,你走啊,我也没有留你!怎么,没有地方去不是?你现在就得依赖我。无论什么东西,我总要得到最好的,那怕是爱情,――虽然是强制的。” 浩泊怒道:“没有感情的爱情,你得到就会幸福了吗?太不可理喻了,真是胡闹。” 渥拉讥诮的道:“我不管,只要我喜欢,我必须要得到。就像你,虽然你爱我不像爱嘉惠那样深,但毕竟你现在是在我身边,被我得到了,这已经足够。” 浩泊长吸口气,抑制住怒气,道:“我们不要再讨论这个问题了,现在已是没有任何意义,我们还是尽快回到黑暗魔岛吧。” 渥拉冷冷哼了一声,却也没有再坚持。 第六十四章 魔狼之王 下界。魔兽森林。 蘧仪已经是第七次跃上树冠,辨别方向了。与魔武国公主分别后,东一头、西一脚的在魔兽森林内乱闯,越发没有方向感,而天空也一直是阴沉沉的,没有太阳、没有月亮、没有星星,没有一切可以指明方向的参照物。最终,蘧仪摇头无奈的承认自己是迷路了,要想走出魔兽森林,只有靠运气了。 躺在一株古树粗大的树枝上,蘧仪打算美美睡上一觉,天明再寻出路。一觉醒来,只觉眼前一片光亮,却已是半夜,一轮明月的清辉,透过稀疏树木的枝叶,洒落在他的衣襟、脸庞上。 蘧仪大为欢喜,跃上树冠,见天色已然晴朗,夜空如碧,明月耀辉,几颗稀疏寒亮的星辰闪烁冷光,夜空是如此的瑰丽。蘧仪长吸一口清凉的空气,缓缓吐出体内的污浊废气,恋恋望了美丽的夜空一眼,当下参照明月,辨明方向,对着东南方直掠下去。 蘧仪将轻功催发的淋漓尽致,在连成一片、如若海洋的树冠上尽情飞掠,往往脚尖轻点树梢枝叶,微一借力,身形已如半空中滑翔的矫健雄鹰,一泻千里。明月当头,清辉拂面,蘧仪生出莫名的畅快感,逸兴瑞飞,恍若飞仙一般,忍不住发出一声长长的清啸。 啸音宛若一条天际的游龙,初时尚在近处,不觉间,已然飘远十几里外。 渐渐的,森林树木越来越稀,大片大片的平原出现在脚下。蘧仪收住清啸,忍不住赞叹:原来森林内还有如此洞天。落身平原,轻踩草尖,身形如行云流水,仍旧飞驰不停。 远远的,一座小小的山丘出现在前方。随着距离的拉近,蘧仪赫然发现在山丘之上、一块最高的巨石上,一只巨大的银月牙魔狼,正仰首挺立,望着当空的明月。 蘧仪心一紧,经过一连串的与魔狼之间的交锋,他对魔狼的戒备已然深之又深。但见这头魔狼,正挡住自己的去路,换作是几日前,他早毫不犹豫的对着它就冲过去了,——堂堂人类顶尖高手、神武军团的元帅,还怕一只小小的魔兽?但而今,他犹豫了,最终选择谨慎的自魔狼一侧,距离三十丈远之处,悄悄的绕过去。 那只魔狼好像根本没有看到它,定定望着当空的明月,张口不住的吸纳着明月的精华。 蘧仪暗道:侥幸。身形如箭,已然掠上了小山之巅,而下一刻,他硬生生停住了飞驰的身形,呆呆站立在原地,如同木鸡。山丘的另一侧,他赫然见到了一生中最为不可思议、最毛骨悚然的一幕,——山岗的另一侧,成队成列、整整齐齐半蹲排列着一支庞大的魔狼军队!月光之下,一眼望去,魔狼排成的战阵,直远远铺展出去,根本望不到尽头,似乎已经与当空的明月连接一气。近处尚能够看清魔狼一只一只,无比威武的肃然半蹲地上;向后看去,距离远了,便看不清晰,魔狼渐渐变成了一个一个小银点;再望后看,小银点也不清晰了,直连成一片,成为一片魔狼形成的大海、沙漠…… 近处看得清楚的魔狼,蘧仪又发现,竟然是阵列严谨,相互之间距离是惊人的一致。身为用兵大行家的蘧仪自然知晓,即使一支人类军队要排阵如此精确,付出的苦训,也是难以想象的。 他心下发冷:魔狼如此庞大的动作,无疑是冲着自己而来;而面前这片魔狼,怕不有几万、几十万只? 几十万只魔狼腾腾的凶杀之气,连成一片,如冲天波涛般汹涌冲来,蘧仪口里发苦,心惊胆颤,全身虚脱,如非其胆识过人,已然萎靡倒在地上了。 巨石之上的那只魔狼,毫无疑问是整群魔狼的王者。它高傲的、望也不望蘧仪一眼,蓦然对着当空的明月,发出一声绵延不绝、雄厚凝壮的长嚎。嗥叫声在原野上远远传出,不住回荡。蘧仪此时方看清,那只魔狼,赫然有普通魔狼的两倍大,全身银毛如缎,闪闪油亮,整体威严而尊贵。 听到魔狼王的长嗥,下一刻,几十万只魔狼,齐齐伸脖仰天对月,发出一声长长嚎叫。几十万只魔狼齐声长嚎,真个是惊天动地,声势浩大。周围树木枝叶“簌簌”震落,当空的几片云彩,被声浪直震的涌向天际。周围百里,所有魔兽全屎滚尿流,躲避的了无踪影。 闻听如此声势惊人的嗥叫,饶是蘧仪执掌四十万人类精锐军队的元帅之尊,亦忍不住面上变色,心下暗生怯意。“铮”,倚天剑湛蓝的剑锋闪烁,已然在手,蘧仪已然决意死战,亦知今夜断无逃生之理。他虽然不知魔狼是怎么寻到自己踪迹的,但而今严阵以待,必定是难以罢休了。 众魔狼发出一声下马威般的嘶嗥,竟然还是蹲在原地不动,并没有群起而攻。那只魔狼王,此时缓缓对着蘧仪走了过来。蘧仪暗自戒备,情知这只魔狼王,无疑较之以前遇到的所有魔狼,都难以对付的多。 魔狼王体态修长而健美,高大雄壮,一身独特的白银色毛片,竟与如霜的月光溶为一体。蘧仪心下暗赞,虽然大祸临头,随时有生命之忧,仍忍不住为它的体魄之健美而震撼。 “卑微的人类,你们为什么要与创始神所宠爱的魔狼一族为敌?难道你们就不怕我们报复吗?”一个冷森森的声音,在蘧仪耳畔回响。 蘧仪骇然大惊,差点跳起来,即使亲眼看到一只牛在天上飞,也不能够令他如此失态。魔狼王一双蓝宝石般的眸子,霎也不霎的盯着蘧仪,目光晶亮而犀利,赫然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呆呆望着魔狼王一张一合的狼口,事实虽然摆在眼前,蘧仪理智上却仍然难以接受,——一头畜牲可以说人话,说出去别人不将自己当成疯子才怪呢。 “不要吃惊,卑微的人类,伟大的魔狼一族,是深受这个世间之主——创始神的宠爱的,因此赐予我们魔狼王族,以无上的智慧、以及人类的语言能力,但看来你是很难接受。”魔狼王嘲弄的望着蘧仪煞白的脸色,继续道。 蘧仪慢慢回过神来,只觉脊背发冷:自己犯了一个多么可怕的错误啊! “创始神还真是偏爱你们啊,尊敬的魔狼王大人。”蘧仪终于恢复了说话的能力,结结巴巴的道。 “人类,这片魔兽森林,是我们魔狼世代生活的领地,我们被创始神创造之初,就已经居住在这儿。为感于创始神对我们魔狼一族的宠爱,第一代魔狼王在创始神面前,立下了重誓,不得主动去攻击与伤害创始神的子民——人类。这一千多年以来,我们世代魔狼王,都严格遵守当日的誓言,与你们一直相安无事。但是而今,你们人类主动攻击侵扰我们魔狼一族,这让我很是为难啊,人类。”魔狼王居高临下,望着面前的人类罪魁祸首,冷冷的道。 “请接受我诚挚的道歉,原谅我无知的冒犯,对于对你们魔狼一族造成的伤害,我愿意尽力弥补。”蘧仪结结巴巴的道歉道,念及惹恼一只拥有无上的智慧、可以与人类随意沟通、有着几十万最为忠诚与强悍下属的魔狼王,那实在将是整个人类的灾难。至此,蘧仪方真正认清自己闯的祸是多么的大。 魔狼王无疑对蘧仪的态度还算满意,点了点头,道:“卑微的人类,我们魔狼一族既不能够主动攻击你们人类,也不能够介入到你们人类之间的战争,这是创始神给我们魔狼王族的严令。虽然不能够与人类为敌,但不表示我们不能够自卫反击,如果人类主动前来攻击、伤害我们,我们魔狼一族的报复,也一定会让整个人类都感到后悔与恐惧的。“ 蘧仪脊背冷汗直流,躬身郑重的道:“请接受我代表人类,对魔狼一族表示的真切道歉,我保证自今而后,侵扰伤害魔狼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请狼王大人海涵原谅这一次。” “好吧,我暂且接受你的道歉,人类,看得出,在你的同类中,你是一个很优秀、也是很有权势的人。但此事你是罪魁祸首,仅凭你的誓言,我还不能够相信,我需要你们人类的保护者,前来魔兽森林一趟,亲自针对此事,给我一个交待与承诺。否则,我是不会罢休,会考虑给你们人类一个惨痛的教训的。”魔狼王微微张大口,露出雪白而尖利的獠牙,阴恻恻的对着蘧仪道。 “人类的保护者?”蘧仪皱眉道,随即恍然:“你说的是圣剑山受命者吧?我一定会将你的意思转达。” “八百年前,也有狂妄的人类,前来捕捉、惨杀魔狼。当时我的祖先带领魔狼进行反击,重创了人类,使他们死伤惨重。最后人类的保护者赤云,亲自来对我们当时的魔狼王道歉,并发誓永不侵犯魔狼一族,永不踏入魔兽森林一步。而今,难道人类又忘记了前车之鉴的教训不成?”魔狼王道。 蘧仪心一紧:赤云?那可是圣剑山第四代受命者啊。这个祸可闯的大了。师兄身为圣剑受命者,应该不会不知道这段往事,却怎么还主张前来捕捉魔狼? “人类,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如果人类的保护者不亲自来魔兽森林,针对此事给我一个交代,那我将率领魔狼一族几十万大军,走出森林,攻击你们人类,给你们一个血的教训。”魔狼王森然道。 蘧仪一惊,忙道:“万望狼王大人冷静,我们人类,一定会反思、且补偿您的。只是,这一代的圣剑受命者,已经升入了神界,十年都没有音讯了。这、这让我……” “不要找借口,人类。没有我相信的人,前来对此事做出解释与承诺,就休想得到我魔狼一族的原谅,也就休怪我魔狼一族凶残了。现在,你走吧,这两只魔狼会带着你走出魔兽森林的。”魔狼王冷冷且毫无通融的道。 蘧仪垂头丧气,跟在两只魔狼身后,对着魔兽森林边缘走去。堂堂人类的公爵、掌握着几十万精锐军队的无上统帅,竟然被一只畜牲压制的抬不起头,蘧仪很是郁闷,却又无可奈何。在森林中整整走了一夜,直到黎明时分,方走到了魔兽森林的边缘地带。 蘧仪郑重的向两只爱理不理、敌意十足的魔狼道谢以及告别,慢慢向着森林外走去。森林外,清晨的灿烂阳光,轻柔的涂抹在他身上,回想在魔兽森林的这几日经历,蘧仪真恍如做了一场大梦。 “元帅!真的是您回来了?您、您没事吧?”远远的,数名一身武装的军士,匆忙而惊喜的跑过来。当先一人,却是天甲军管将铁速,他一边招呼,一边回头吩咐一名侍卫:“你立即传令在魔兽森林内搜寻的狼大人与鹰大人,以及在魔兽森林外守候的弟兄们,告诉他们,元帅回来了,要他们撤回来。” 蘧仪与众下属见礼毕,正要询问近日神武军团可有什么紧要事情等待处理,铁速已然兴奋的道:“元帅,您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不然弟兄可真要自杀相殉了。狼大人与鹰大人的捕狼队,早就回来了,战果可比我们的辉煌。” 蘧仪面色大变:“他们有没有伤亡?捕到了多少魔狼?” 铁速奇怪的道:“狼大人他们准备充足,人手齐备,自然没有伤亡。至于魔狼,捕到有数百只吧?元帅,这下我们可发达了,狼大人他们毕竟是常捕大队,经验……” 蘧仪暗暗叫苦,打断他的话,不容置疑的冷冷道:“告诉金刚狼,立即将捕获的魔狼,送入魔兽森林内放生,并且传我严令,自现在起,无论是人类军队、还是平民、雇佣军团、赏金猎人,统统不允许进入魔兽森林。如有违令者,杀无赦!” 铁速一呆,见蘧仪面色前所未有的冷酷,虽一肚子疑问,却不敢发问,硬头皮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高声道:“是,遵元帅严令!” 见传令兵将自己的命令迅速而有效的传达下去,蘧仪面色大为缓和,随即想到一个月后与魔狼王的约定,大为头痛:而今浩泊不见踪影,音讯全无;至于师父,倒是隐居在圣剑山,可要前去求救,一个月时间,单单一来一往耽误在路上就不一定够,――况且即使到了圣剑山,也不一定能见到师父。 “我不在的这几天,神武军团可有什么紧急事情?”蘧仪索性将此事抛到脑后,随口问铁速道。 铁速犹犹豫豫,最终单膝跪地,肃然禀报道:“昨天接到天京城皇帝严旨,命令您率神武军团四十万大军,主动出击,进攻魔武大陆国,务必将魔武国给覆灭!” “什么?”蘧仪大惊失色。 第六十五章 军政会议 圣元帝国。极蓝领地,西宁公主府。 一名侍卫推开公主府军事统领处雕花精美的厅门,肃声禀报道:“报,三位统领大人,公主殿下闭关期到,上午刚刚出关,已经传下钧旨,马上要召开极蓝领地的军、政会议,明言要三位大人准时出席。” 挺立如标枪般的三位统领大人白虎、朱雀,以及玄武,听完公主的钧旨,顿时面面相觑,脸色很是难看。 白虎失魂落魄的跌坐在椅子里,喃喃道:“公主闭关进修玉女心诀,转眼就一年了?这么快啊!” 玄武当先回过神来,问道:“距离公主上次精灵森林之行,过去几年了?” 朱雀立即道:“八年!” 三兄弟再次对视一眼,脸色更加难看,忽然动作一致,以无比整齐划一的姿态,“扑通”跪在面向遥遥的东方光明神域的墙壁前,涕泪满面的高声祈祷道:“师兄啊,你快回来吧!弟兄们可支撑不住了……” 白虎匆匆站起身来,无比严肃的对朱雀道:“老四,八年前,堂而皇之、信誓旦旦做出预言的,可是你精灵族的钦尚大长老。可而今,你看,师兄连个影子都没有,预言明显兑现不了。过会儿,思念师兄快发了疯的夏燕那丫头的纠缠,可就全靠你担待了。以前师兄常常教导我们,男子汉大丈夫,要敢作敢当,就恕师兄我不奉陪了。”说完,不等朱雀辩解,白虎立马闪人了。 玄武反应也够快,马上道:“四哥,虽然小弟我是爱莫能助,但我在精神上是毫无保留的支持你的。小弟,也先撤了!”念及夏燕那套上梁下井的折腾,玄武不由打了个寒噤,下一刻也已经消失在军事统领处的大厅内。 依旧跪在地上的朱雀,呆呆望着面前的雪白墙壁,凄惨的几乎要痛哭出来,哽咽的道:“钦尚长老啊,你没事干嘛要整出那么个预言来?虽然本意是安慰夏燕那个丫头,可事到临头,我从那儿弄出个师兄,来给你圆谎?” “白虎哥哥,你要到那儿去,马上可要开始会议了?还有玄武哥哥,一年不见了,你见到我为什么要躲呢?” “啊,原来是夏燕公主,闭关出来了?看你容光焕发,噫,就像是一股无形的神采,自内而外散发出来,真是更加的美丽漂亮了!这玉女心诀,可真能够使女人永保青春啊。” “是啊、是啊,白虎师兄说的对。哦,刚才我是急着去参加军政会议,因此没有看到公主,还望恕罪。” “不用到会议大厅去了,已经一年没有用,落满了灰尘,需要下人收拾一下才行。这一次会议,就在你们军事统领处召开吧。两位政务大臣,也快赶来了。” “啊?啊!能够在我们军事统领处召开军政会议,可是我们军政统领处的无上荣耀啊。” “你们怎么有些言不由衷,话语干巴巴的毫无热情?说是‘无上荣耀’,却也不请我进去?” “请、请、请,公主殿下请。”白虎与玄武,堆着一脸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重新推开军事统领处的大门,引着西宁公主夏燕走了进来。 见到朱雀还失魂落魄的跪在原地,白虎忙山前,暗暗踢了他两脚,低声道:“快滚起来,公主来了,――我的脸都让你给丢光了!” “噫?朱雀哥哥跪着做什么?虽然跪在这么厚的绣金描彩的地毯上,很是舒服,可毕竟很少有人跪啊。”夏燕惊异的问道。 玄武脑子转的快,立即肃然道:“是这样的公主,四师兄在你闭关后,为了能够使你早日修成‘玉女心诀’出关,就信奉上了创始神,日日跪着做功课祈祷创始神庇佑你。今日他听说你成功出关,无比喜悦之下,正在答谢创始神呢。” 朱雀此时也意识到出了丑,忙爬起来,顺着玄武的话头,不住点头道:“对、对、对,我信了创始神;不错、不错、不错,我正在答谢创始神大发善心,让你早日出关呢。呵呵……” “哦,那么多谢朱雀哥哥了。”夏燕笑吟吟的道,随即坐在长形会议桌的正中位置,摆弄着桌上的笔筒,一副等待会议开始的样子。 十年的光阴,在夏燕的脸上,几乎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只是身材较之十年前,稍微丰满了一点;而谈吐,少了三分活泼天真,举止上,则多了几许内涵韵味,一举一动间,处处展露出成熟女人的风致。如果说十年前的夏燕,不过是一只青涩的苹果,而今则是一只金黄熟透的橙子,处处散发出诱人的香味了。 朱雀带着一脸夸张的欢喜、赞叹、欣悦等等无比复杂的表情,对着夏燕道:“天啊,公主殿下,一年不见,我赫然发现你又漂亮了!在我朱雀百十年的生命中,还未曾见过如此美丽、成熟、风华绝代、光彩照人的女人,天啊,这简直……” “朱雀哥哥,过会儿开完会议,我还要与您仔细的探讨一下,关于贵族钦尚长老的预言之事。到时谈论完了,你再赞美我也不迟。”夏燕一脸微笑,如同和煦的春风。 朱雀顿时张大了口,脸色惨白,后面如江河之水、滔滔不绝的奉承话,像是被人当头一闷棍给打了回去,戈然而止。白虎与玄武,见到他的糗样,按捺不住,在旁偷偷贼笑。 “当然,还有白虎与玄武哥哥,――当年可是你们两位,信誓旦旦的共同向我推荐的钦尚长老的预言术。”夏燕嫣然巧笑的道。 “看来是一个也跑不掉,摆明是算总帐嘛!”熟知她性格的三兄弟,在心下嘀咕,情知没有商量的余地,直五脏六腑全冻成了冰砣子,一丝儿温度也没有。 厅门又被推开,两位政务大臣,夹着公文,走了进来。 两位政务大臣,赫然是熟人,却是当年晴日、耀月两行省的总督启伽与濂法。两人是夏秦亲王亲手提拔的政务能臣,为帝国的神武军团抵御魔武军队的入侵,是立下了汗马功劳。然而,在圣元帝国与魔武大陆国的第一百九十二次会战前期,却被圣元帝国的皇帝降旨,剥夺了职位,提前荣休。亲王死后,两人是心灰意冷,虽然皇帝屡次下旨重新录用,两人身在京师,一直托病养老,并不应诏。后来,夏燕自龙岛归来,亲自登门,软泡硬磨,终于说动,给请来了极蓝领地,任命为左、右相,打理一切政务。两人都是一代的治理能手,当世贤臣,十年间,将极蓝领地治理的井井有条,一片富足繁荣。 随着两人走了进来,当下军、政双方,分别依次坐在夏燕的两侧。 夏燕道:“我闭关以来,将领地内所有的事务交给在座的诸位打理。一年来诸位都辛苦了,在此我代表极蓝领地上的所有民众,谢过诸位了。”说着夏燕起身,施了一个致谢的宫廷礼节。 当下诸人也都起身回礼逊谢。 “现在我们谈一谈这一年来诸位辛苦工作的成果。请问右相大人,现在我们领地内人口的问题,有何提高?”夏燕问道。 “回殿下,几年来,经过我们实施的各种鼓励生育的政策,而今我们领地内的人口数量,比之八年前,城镇中增长了八成,而村庄,则整整翻了一翻。现在,我们领地的人口数量,堪堪达到了领地耕地、经济等总体承受水平,――是否到了应该缓一缓的时候?”极蓝领地的右相启伽道。 “很好!”夏燕赞许的道,略一沉思,随即道:“不必。人口只有嫌少,还有嫌多的?战争中没有战士,如何能够取胜?刚刚出生的新生代,可就是我们领地的种子与希望,只要有他们,我们即使吃了败仗,也是输得起,很快就又会恢复元气的。”夏燕断然道。 “是。”启伽右相微皱眉头,却恭声听命道。 “左相大人,不知现在我们的极蓝经济、以及战争物资状况,发展的怎么样了?”夏燕将目光转向了左相濂法大人。 “回殿下,早在五年前,我们领地的一切,就已经步入了轨道之中,而经过这几年实施的各种有效而影响深远的政策,经济更是有了飞速的发展。现在我们领地,粮食充足,足够支持与供给一支超过三十万的军队人吃马嚼;至于器械装备,我们领地内发现了数座大型铁矿,又有技艺高超的矮人族帮助,兵器已经能够装备一支三十万的军队到最精良先进的地步;关于战马,我们领地内自己有培养,但数量少了一些,这几年来,不断的以粮草、金币,与帝国的大牧场换取与购买,而今也算足够,可以成立一支八万的骑兵军队。总体来说,以我们领地的现状,随时支撑一场二十万的军队的长期征战,都是根本没有问题的。” 启伽忍不住疑惑的问道:“公主殿下打算打一场战争吗?八年来,我们极蓝积极备战,兵强马壮,粮草充足,人员齐备,完全具备了进行一场战争的所有条件,只是却不知同那一方开战,是圣元帝国、还是魔武大陆国?” 夏燕冷冷一笑:“这个问题还不到揭晓的时候,到时候,我会向两位大人请教的。” 右相大为不解,欲言又止,最终点了点头,不再发问。 “好了,与两位大人谈论政事,就到此为止。我很满意,两位大人辛苦了,还望继续多加努力。两位政务繁忙,现在请回,我还要与三位统领,商讨一下关于军队的种种事情。”夏燕道,与三位愁眉苦脸的统领,起身送走两位宰相。 “好了,现在终于轮到军队了。”夏燕长吐口气,重新坐下,望着三位统领淡淡的道。 三位统领大人各各互望一眼,齐苦笑一声。 “白虎统领,现在我们领地内有多少军队?准备的怎么样了?战斗力如何?” 白虎起身道:“现在领地内正规军共十七万,分七万骑兵,十万步军。装备精良,战斗力由我们三人多年的训练,堪称精锐,绝对不逊于魔武国的一流军团。“ “很好,三位也辛苦了。”夏燕道,边将头转向朱雀道:“朱雀哥哥,当年贵族的大预言师钦尚长老,预言八年后,我的浩泊哥哥会回来。可为什么现在并不见踪影?我答应过长老的事情,提升自己的实力、扩充军队、积极备战……全都做到了,可为什么长老的预言却失信了?”夏燕蓦然红了眼圈,脸色凄苦。 三人垂头站立,大气也不敢喘。 发泄了这一通,夏燕稍稍平定了一下情绪,低头拭泪,低声道:“对不起,是燕儿脾气不好。” 白虎宽厚一笑,温和而坚定的道:“燕儿,我们和你一样,也渴望师兄早日归来。在此,我答应你,如果神族对师兄不利,不将师兄给放回,我就是上天入地,将神族给闹个底朝天,也要将师兄给救回来。” 朱雀道:“不错,这是我们三人的共同意愿。公主,你总思念师兄,将情绪憋在心里,会生病的,对身体很不好。如果师兄万一回来,看到他最爱的公主,病殃殃的,还不怪我们三人没有照顾好?到时我们可就惨了。” “是啊、是啊,燕儿,你烦心,尽管拿我们做出气筒,我们是很愿意的。将忧郁之气发泄出来,就不伤身体了。”玄武也忙道。 夏燕已经恢复了平静与自制,微微一笑,淡笑道:“谢谢三位哥哥十年来的陪伴与帮助,夏燕真的无以为谢,如果没有你们,我真不知如何坚持下来。” 白虎忙道:“燕儿,你不要这么说,没有极蓝,没有军务缠着手,这十年来我们将比你更难过。况且,我们在一起等待师兄,相互都有个照应不是?” 夏燕道:“朱雀哥哥,贵族的钦尚长老,预言一向很是灵验,应该不会是骗我。我想再去一趟精灵森林,拜见长老,请求指点一下迷津。” 朱雀立即道:“我马上去安排,不错,钦尚大长老的预言,几百年来都灵验无比,我们精灵族一向敬若神明。我们三人深信不疑,认为离师兄回来的日子应该是不远。” 玄武见夏燕渐渐恢复了精神,插话道:“公主,有一件事要你作出决定,圣元帝国的皇帝传来旨意,要蘧仪元帅率四十万神武军团,大肆入侵魔武国,发誓要将魔武大陆国一举灭掉。他说,神族在神庙降下了神谕,这场战争将无往不利,神将与军队同在。明确要你,派遣不得低于五万的军队,协助神武军团入侵魔武国。” 夏燕眉头大皱:“皇兄真是疯了,四十万军队,就妄想灭掉整个魔武国?真是异想天开。我怀疑这是神族的阴谋多一些,也就是皇兄这等好大喜功的人听从他们的糊弄,我们来个置之不理,不去管他。” 玄武一副遇见知音的样子,大声道:“没错,你说那个小皇帝怎么这么蠢,神族的屁话也能够相信?枉为……” 见玄武说的起劲,朱雀一脸憋笑,白虎暗中踢了他一脚,方叫他住口。夏燕望了三人一眼,面色平静,却并不为意。 第六十六章 预言术 青翠茂密的精灵森林,处处充溢着清新静谧的气息。在森林的深处,座落着一个一个宛如世外桃源般的祥和村庄。村庄外,不时见到精灵儿童,在与麋鹿、白兔等动物追逐嬉戏。 村庄的一栋栋房屋,建立在一株株巨大古树的树冠之上,构造精巧、美观、实用,却又完全不防碍树木的生长,――充分展示了精灵族的构建特色,也显示出精灵族热爱树木、尊重生命的优异品质。 精灵王族居住的村落,除了守卫森严一些、村庄大上一些外,与普通的精灵村庄,完全没有丝毫两样。虽然早在八年前,夏燕已来过精灵森林内王族村落一次,而今第二次前来,依然是目不暇接,赞叹不已。 精灵族是一个崇尚和平平等、最没有阶级观念的种族。虽然精灵族也有王族与长老会的存在,但存在却完全是为了能够为精灵大众更好的服务,与普通精灵相比,并没有丝毫的特权与特殊。 此代的精灵女王,却是朱雀的母亲。精灵女王的居住房屋,在村落的最中间,房屋较之普通精灵居住的房屋,要大上一点。在精灵族的村庄内漫步,脚下是修剪的平坦如毡的青草地,一株株数人合抱的巨大古树,树冠铺天盖地,遮挡一片片阴凉,气氛安谧而幽静,弥漫着森林特有的树木清香。人类走在树下,被周围几百、几千年的巨树映衬的,显得很是渺小。 精灵女王居住的房屋后面的那棵精灵森林最古老的巨树上,就居住着受整个精灵族所有精灵尊敬与爱戴的精灵族长老会首席大长老钦尚。 钦尚大长老已经存在了五百年,是整个精灵族最为年长的长者,品德高尚,智慧如海,特别是他的“预言术”,已经在过去的几百年的精灵岁月中,数次紧要关头,拯救了整个精灵族。整个精灵族将他视为神明,尊重无比。 美丽而优雅的精灵族女王,引领着夏燕走到钦尚大长老的树屋下。夏燕自树后的软梯,攀上位于树中腰的精致房屋。屋门虚掩,一推即开。每座精灵族的房屋都是不设防的,随时欢迎着访客。但钦尚大长老的屋门,自八年前,被夏燕推开过一次,至今还再没有人进入过,――精灵族谁也不愿无事去打扰年岁已高、喜欢在房中静养的钦尚长老的安宁。 夏燕雪白的贝齿轻咬下唇,微微犹豫了一下,随即伸手,轻轻推开了木门。 如同八年前一样,房内丝毫也没有改变。一尘不染、清洁异常的木屋内,仅仅放着两只蒲团。须发花白、满面皱纹的钦尚大长老,盘坐在其中一只蒲团上面,双手随便放在腿上,正瞑目冥想。 钦尚长老高高瘦瘦,随便披着一件宽大的白色袍服,与另一只在他身前的蒲团之间,焚有一炉檀香。 夏燕轻轻走过去,对着大长老庄重的行了一个宫廷礼节,安坐在蒲团之上。檀香在燃烧,香气缭绕,四周安谧而祥宁,夏燕只觉得温馨安全无比,好像在父亲生前,偎依在父亲宽大温厚的怀抱里一样。 夏燕知钦尚大长老一时间醒不过来,无聊之余,仔细打量着他的面庞。几百年岁月的风霜,在钦尚长老的脸庞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苍老痕迹,道道深刻的皱纹,丝毫在诉说着岁月的漫长与无情;饶是钦尚长老已然苍老无比,眉目间,夏燕仍依稀可见其青年时的风采。 “恐怕,俊美程度并不在朱雀之下啊。”夏燕暗暗评比良久,最终无比惊奇的得出结论。 檀香渐渐的燃尽,钦尚长老的袍袖一动,自冥想中醒来,缓缓睁开了眼。虽然苍老不可避免,但钦尚长老的一双眼睛,却仍然清澈而睿智无比,闪烁着年轻而充满活力的光彩,使人一望过去,立即就会忘记面前的是一名时日无多、似乎随时会倒下的老人。 钦尚长老望了夏燕一眼,轻声叹息:“我是真有些恐惧,很怕那一次冥想入定之后,就再也不能够醒来。现在还不能永远沉睡过去啊,还有许多事,需要我的指引呵……” 夏燕深深被钦尚长老的悲天悯人的胸怀感动,双眼发涩,伏下身去,致以最高的敬意。 钦尚长老凝视着面前的夏燕,目光慈悯而温和,轻伸枯瘦的手,抚摩着夏燕如镜般的头发,缓缓道:“痴儿,你是那么的执著,心中充满了挂念;你心中有着最为忠诚的信念,最为纯挚的感情,最为期盼的等待,十年的时光也并没有使得你丝毫的动摇呵;八年无期的等待,需要指点迷津的你,可感到了未来的无助与迷茫?” 夏燕一句话也说不出,躬身伏在钦尚长老面前,思绪如潮,集中精神,等待着指点。 钦尚长老捡起放置身旁的一本厚重的古版书本,缓缓翻着书页,感觉无比的吃力,额头汗水渗出,像是在翻动时间的齿轮:过去、现在、以及未来……一时间,似乎有一股无形的生命力注入了他的体内,钦尚大长老神采飞扬,神光充盈,使得他一扫年迈的颓弱,以高亢而清越的预言嗓音道:“可怜而迷茫的雏凤啊,你因看不到未来而迷失方向……不必怀疑,无须彷徨,路已在你的脚下。那该来的,终将会来;那遗忘的,终将记忆;那被禁锢的,将被释放;那等待的,必将得偿。去吧,未来需要你去开创;命运的齿轮,任谁也不能够阻挡……” 清越而带有神圣气息的预言,在木屋内回荡,最终渐渐消失。 钦尚长老将书本合拢,缓缓又闭上了双眼,进入了冥想之中。这一刻,一丝儿浓重的疲惫与苍老,浮现在钦尚长老的脸上。 夏燕情知预言术很是消耗预言者的精力,以钦尚长老如此风烛残年的体格,更无疑是一场灾难。她无比激动,恭敬的又施了一礼,再燃上一炉檀香,轻轻站起,慢慢的退出了屋外。 ****** 黑暗魔岛,魔神殿外。 渥拉颇为敬畏的望着面前张大了口、像一只吞噬万物的巨兽般的魔神殿,颤声道:“这、这就是魔神宫殿了,你进去后,可要小心,不要触怒父神。” 浩泊点头,转身对她道:“我知道,多谢你了,渥拉。” 渥拉望着他,听到他的这句感谢,莫名感到一阵失落:自己在他心中,终究不如神族的嘉惠重要;他与自己,还是这么生疏……勉强一笑,渥拉点了点头。 望着浩泊迈着坚定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入魔神殿内,身影随之被魔神殿内的黑暗给逐渐吞噬,渥拉心中忽的生出一阵担忧,感觉浩泊想正在走一条不归路。就在她忍不住要出言示警的时候,魔神宫殿的大门,缓缓的关启了。 殿门在身后缓缓关闭,浩泊心中没由来的生出很是怪异的感觉,只觉得这一幕,似乎很是熟悉,――与十年前,在光明神域发生的那一幕,竟然是一般无二。 缓缓抬头,浩泊望向高高端坐在上、周身笼罩在一团紫雾内的黑暗魔神,瞬息间,心中的怪异感觉更浓了,似乎对端坐眼前的黑暗魔神并不陌生,特别是暗暗涌动而出的黑暗气息,令他感到很是恐惧与熟悉。 “下界人类浩泊,见过黑暗神王。”浩泊微微躬身,谦恭的行礼致意道。 “你就是浩泊,――光明魔神挑选的人间代言人?”魔神沉闷的声音,在大殿内“隆隆”回响,单从语调,根本听不出他的喜怒。 浩泊道:“那不过是以前,而今我深以曾经是光明魔神的下属而耻。” “我记得光明魔神,似乎对你不错!背叛,可不是个好品质,人类!况且你又背叛对你有恩的主人!对于背叛我的背叛者,我一向可都是将他抽夺力量、炼化灵魂的。”魔神嘲弄的道。 “如果说欺骗下属,肆意亵渎下属的忠诚,甚至为了一己之私利,不惜将下属残害与毁灭,――这些都算是对下属有恩,那么,光明魔王的确是对我恩重如山。”浩泊冷嗤道。 “看来你对光明魔王成见不小啊,难道他对你就真的一无可取?这十年来,他不是并没有杀害你?而且好像还封你为神祇,专门拨了一座宫殿给你居住。”魔神道。 “是啊,他的确是没有杀我,――如果我没有丝毫的利用价值,现在恐怕他早将我挫骨扬灰了。留下我,还不是想让我在人间,能够协助圣元帝国,攻击魔武大陆国?而十年的神域生活,明里是封我为神祇,专门有一座宫殿供我居住,――我想如果你被人囚禁在一座小小的宫殿内,天天不得外出,连晚上睡觉,都有天使在旁窥伺与监视着你,那么你也会想我一样对魔神有那么深的‘感激’的!――与之相比,我倒是情愿他杀死我。”浩泊冷冰冰的寒声道。 “看来你是铁了心要与光明魔王过不去了。不过,光明魔王那么重视你,我却就是没有发现你有何不同之处?也不过尔尔嘛!”黑暗魔神不置可否的道。 浩泊道:“我不是铁了心要与他过不去,自从十年前他杀死龙神,我们之间已然没有和解的可能。也许我一生的目标,不过就是要与他作对到底而已。至于我的实力,我想会让你满意的。” “满意?”魔神似乎甚是讥诮,“就凭你的力量?哼,我要消灭光明魔王,易如反掌,似乎还不必要你这等微小的生物相助。” “不错!上一次神魔大战,光明魔神便被您打的大败,最终消灭光明魔王易如反掌的胜利者,却自甘居住到这荒凉贫瘠、太阳没落的黑暗魔岛之上。”浩泊道。 “大胆!”黑暗魔神大怒,吼道:“我看你是活腻了,须知道,我却没有光明魔神的耐心,要你死,不过弹落一丝儿灰尘。” “芥子容纳须弥,一丝儿灰尘,也不是随便谁都可以弹落的。”浩泊提聚力量,将龙神的龙丹全部散发,红芒笼罩着他的身躯,庞大的似乎没有尽头的力量,疯狂的增长着;背后的羽翼一对对张开,赫然有八只之多,羽翼之上,布满了古老的、金黄色泽的魔法符号;身后的暗影里,隐约四只巨龙的暗影,在摇晃咆哮着,龙吟声在大殿内动荡…… 魔神周身的紫雾蓦然一阵波动,两道银芒冷电一般的目光,穿透紫雾,暴射过来,闷声道:“天使龙化,有点意思!原来龙丹真的在你身上,匹夫怀璧啊……” 浩泊冷厉的目光直射魔神:“我如此的实力,莫非还不足以助你一臂之力?下一次神魔大战,我愿为先锋,――只要能够将光明魔王给杀死,即使我魂飞魄灭,也毫不为意!” 魔神蓦然爆发出一阵大笑:“看来光明魔王,真的伤害的你不浅。好、好、好,担任神魔大战的先锋,你的确是够资格。以你现在的力量,在这个空间,除了我与光明魔王,再没有一个人能够超越你,――真是不简单啊,可知你的付出,一定是旁人难以想象的艰辛。” 浩泊咬牙道:“只要能够为龙神报仇,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吃点苦算得什么。光明魔王卑鄙无耻,利用我的忠诚,将我的好友龙神给害死,我誓死要将他给毁灭!如果他堂正的攻入龙岛,杀死龙神,我都不会如此恨他,那毕竟是龙神自身力量不足,弱肉强食,也没有什么话说。我最恨的,是他的卑鄙!哼,血债需要血偿!眼睁睁看着好朋友,因为自己的缘故落入圈套,在自己面前被人杀死,剥夺去全身的力量,临死前受尽刮骨抽筋的折磨,却又无能为力,这种感受,你是体会不到的。为了能够保护亲人与朋友再不受到任何伤害,使悲剧不再重演,自那时候起,我就发誓要追逐这个世间最为强大的力量,使得这个世间没有任何人敢小觑我!”浩泊恶狠狠的道。 “看来,你是做到了!”沉默良久,黑暗魔神淡淡的道,“浩泊,仅仅因为给龙神报仇,或者保护你的亲友,你就如此疯狂的追逐力量,至于毫无原则,――这使得我很是为难啊!” “我不明白你的话的意思。”浩泊皱眉道。 黑暗魔神依旧笼罩在紫雾之中,沉声道:“没有什么难以理解,你一介人类凡俗,竟然能够修得如此至高的神力,这不能不使得我动了爱惜之念,很想留你一命。但你太过执著的仇恨,又使得我终究不能够留你这个祸根!这就是我的为难之处。” 浩泊大惊失色,定定望着紫雾笼罩、面目模糊的魔神,厉声道:“莫非,你是……” 第六十七章 惊天秘密 魔神一阵默然,良久道:“浩泊,你可知道,我对你很是失望与惋惜?”笼罩的紫雾渐渐淡去,逐渐露出了魔神的庐山真面目。 浩泊如坠冰窟,全身冰凉,双眼射出绝望而凶戾的光芒,硬支撑道:“是、是你?你到底是?还是?” “我都是!”魔神阴森森的道,“这个惊天的大秘密,在这个空间内,你还是第一个知道的,――当然,要除了创始双神那两个老不死的。” 浩泊忽然平静了下来,失笑道:“我明白了,原来光明神王与黑暗魔王,本来就是同为一体的一个人而已!这的确是个惊天的大秘密!”坐在黑暗魔王的玄玉宝座上的,赫然是光明神域的光明神王,――两者竟然是一个人! 浩泊思绪如电般闪过:如此一来,以前的一些不解,也就容易解释了,像黑暗魔王为什么派暴躁的渥拉前去游说龙神,龙神倒向光明神域,黑暗魔岛却丝毫没有的反应,现在看,那分明就是有意策划的!浩泊长吁口气:“我败了,我又一次坠入了你的圈套。只是我不明白的是,你既然本来就是一个人,何必要装神弄鬼,特别分裂出神、魔两族,且发动惊天动地的神魔大战?而且将人类也随之分为两大阵营,使得千年来不断的互相战争!这到底为什么?” 魔神,不,应该是光明神王,“哈哈”大笑:“那可不能告诉你,因为那关系着又一个惊天的大秘密!只是我没有想到的是,龙丹竟然在你身上,看来十年来我吸纳不了龙神的龙力,其中也是你在暗中捣鬼了?” 浩泊暗中戒备,情知与光明神王的大战,算是提前爆发了,道:“自然是我在捣鬼,我知人不明,自落陷阱,也不必说假话,你吸纳不了龙丹,是我用龙丹在遥控你体内的龙力。嘿,我一次失利,犹可归于不慎;二次又坠入圈套,却就不可原谅!” “知道就好,怎么,你是自动将龙丹献上,还是要我动手?”神王道。 “难道你没有听闻‘困兽犹斗’?况且,此时的我,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而这个机会,也是我期待良久的!”浩泊平静的道。 “哈哈,有意思!”神王讥笑道,望着浩泊,如同在望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魔神殿外,颇为焦急等待的渥拉,不安的来回踱着步。直觉在告诉她,浩泊此去,怕是凶多吉少。 渥拉面色阴晴不定,变幻良久,蓦然一咬牙,双拳紧握,对着魔神大殿走去。 “轰!”此时,无比宏伟的整座魔神大殿,猛然一阵剧烈的震动,整块皂雕岩,全部透出暗红色的光芒,如同一整块在大肆燃烧着的黑炭。皂雕岩越来越亮,越来越红,最后赫然开始熔化。而无匹强大的魔神神力、以及强横到极度的龙力,透出皂雕岩筑砌成的魔神殿,在整个魔岛上空厉啸着汹涌澎湃,如同一波波山崩海啸,散发着毁灭一切的至强凶悍力量。 渥拉心下惊骇的无以复加:何等的力量?能够使得坚硬愈金刚、具有禁锢力量不至外泄的皂雕岩给熔化?虽然浩泊的力量大大超出了她的意料,但深知魔神力量强大的她,暗自为浩泊担忧。 魔神岛上,十二位超强大的主神,全惊呆了,迫于魔神的威压,不敢走出各自的宫殿,只透过宫殿的大门,遥望力量传来的魔神殿处,企图看清使得整座黑暗魔岛地震般颤动,几乎沉没,究竟是何原因。 最终,“轰”的又一声惊天大响,整座魔神大殿,如同突然崩发的超大型火山,陡然崩裂碎塌。无数炽红的、吸纳了庞大力量的皂雕岩块,陡然间如同发石机以最强张力发射而出的石弹,发出尖利的呼啸风声,划过天空,在黑暗魔岛上空四下乱射乱飞;力道尽了后,随即又纷纷落下,如同降下了一场超豪华的流星雨。几乎所有主神的宫殿,在流星雨的打击下,纷纷毁灭,变成了一堆堆废墟。无数黑暗天使,因为力量不够强大,躲闪不及,被密集的流星雨击中,化为一团团黑雾般的本源能量,漂浮在岌岌可危的黑暗魔岛上。能够躲避过的神祇、以及天使,全部躲入了黑暗魔岛的地下,避免再次受到波及,然而他们藏身处,在两股强大力量的火拼下,仍然不住的震动,使得神祇与天使们心惊胆战。 而黑暗魔岛的地面,在魔神大殿的废墟之上,升起了两轮巨大的太阳。太阳炽烈无比、散发着那如若实质般的金芒,灼烧着地面,地面渐渐焦枯干裂,竟然开始燃烧。 魔神威严的声音,自其中较大的一轮太阳传出,在黑暗魔岛上空轰然回响:“浩泊,至此,你还不知悔改?必须要我亲自动手,将你毁灭不成?” 此时整座黑暗魔岛地面上,只有一位神祇在苦苦支撑,关切的望着半空两轮太阳的大战。然而在魔神散发出的庞大的威压气息之下,也不由得匍匐在地上,动也不能移动。 一道清亮而冷厉的龙啸,在魔岛上空源源不断的响起,啸音直到天际的回音传回时,犹未有停歇的迹象,当下原声与回音混合一体,更加的天昏地暗、风荡云变,不可一世。浩泊狂放不羁的声音传出道:“魔神老儿,没有咒念了吧?还有什么法宝,尽管使出来,看你可有能力夺取龙丹?” “休得张狂!”魔神闷雷般的声音“隆隆”作响,“再接我的‘神之判罚’!看你还嚣张的起来。”说着高声吟诵道:“创始神说:‘那不敬天的,必被抛弃;忤逆神的,终将遭谴;心怀不轨者,神将降罚!’――神之判罚!” 伏身地上的渥拉,禁不住一阵心凉:父神竟然要启动“神之判罚”?不知自何处生出的一股力量,竟然使得她将父神的威压抛之一旁,站起身来,对着天空大声喊道:“父神,不――要――啊!” 经过十年的禁锢与压迫,浩泊早就不堪重负,而今终于可以无所顾忌的挥发自己的实力,大战一场,一扫十年的窝囊气,即是结局不测,却仍然战意十足,大声道:“黑暗魔神,如果我再扛下你的终极神咒‘神之判罚’,你可就束手无策、奈何不得我了吧?” 话未说完,一个巨大的火球,骤然自天际出现,风云变幻间,天空变成了一片火海,已然近到眼前,正对着那轮小一些的太阳――浩泊击去!一瞬间,能够刺瞎眼睛的极度炙烈的光芒,自力量交接的中心处,骤然如涟漪般四下辐射向整个天空,无数的星辰在几乎震碎整个空间的超强力量的对撞震动下,纷纷陨落,化作道道金线,眨眼间消失在天际…… 那轮小一些的太阳,受此重创,顿时黯淡无光,摇摇欲坠。此时那轮大一些的巨阳,紧随火球之后,又轰然撞来。小轮太阳再也支撑不住,一阵剧烈的晃动,顿时四碎五裂,化作无数光芒炽烈的金黄碎片,纷落如雨,自半空落向黑暗魔岛,一时间壮丽无边。 渥拉失魂落魄,痛苦的闭上了双眼,两行泪水,自眼角滑落…… 小轮太阳粉碎,一粒赤红莹亮的珠子,陡然跳出,在半空浮荡。那大轮太阳,将珠子吸了过去,吞了下去,得意的“哈哈”大笑:“龙神的龙丹,还不是最终落到了我的手里?有了龙丹,吸纳龙力,岂不是易如反掌?哈哈……” 粉碎的小轮太阳中间,浩泊身影渐渐的显现出来,全身笼罩的金芒逐渐的消散,成块成块的剥落,随着灰败的身躯显露出来,无比的颓丧。背后负的八只羽翼,已然粉碎成灰,双肋间,清晰可见白森森的骨头茬。 金黄的力量消散变淡,身躯越发的黯淡灰败,最后若凡人一般,直坠下地来。 魔神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随手弹出一道闪电,对着坠下的浩泊射去!地上的渥拉,终于忍受不住,展开羽翼,飞上半空,大声道:“父神,不要啊――”却终于晚了一步,变成凡人的浩泊,魔神的一道闪电击中,顿时肉身化为飞灰,骨骼消散乌有,整个人已然完全的死去……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父神?”渥拉失控的对着自己的父神,大声吼道。 得意忘形的魔神,此时渐渐收拢散发出的光芒,最终变回原来的模样,强大的能量,仍然铺天盖地。面对着渥拉,冷冷道:“你,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虽然此次你立了一功,但休要居功自傲,我一样可以随便将你毁灭!” 渥拉一阵畏缩,虽然心下极度忿怒,在魔神积威之下,也不敢再多话,收敛大肆张开、成攻击状的羽翼,后退数步。 随着浩泊的肉身化为飞灰,但在半空中,影影绰绰,现出一个隐隐约约的灵魂,飘渺不定,随风投向渥拉的身后,寻求保护。 觉察到魔神冷厉的目光注射向自己的身后,而那条灵魂在不安的挣扎着,渥拉苦苦哀求道:“父神,浩泊即使冒犯你的神威,但他已经被毁灭了肉身,成了这个样子,您就放过他吧!他重新要投胎轮回,到时什么也就记不得了,终究已不能够再次与您作对!” 魔神阴森森道:“少废话,斩草不除根,终有后患!你是闪开,还是陪他一起死!”魔神右掌,电光霹雳聚集,随时发出致命一击,只要渥拉回答稍不如意,当将她一起击死! 渥拉心一横,双翼再次大张,双眼寒光闪烁,正要顶撞魔神,与身后化为灵魂的浩泊一同魂飞魄散,察觉到她悲愤而浓烈死意的浩泊灵魂,蓦然自她身后转出,对着魔神飞射而去。 魔神“哈哈”狂笑:“飞蛾扑火,也就是如此吧?”手中凝聚的雷电,在渥拉凄厉的尖叫声中,无比得意的劈出…… “休要伤害我的主人!”半空之中,凭空浮现出一道光门,一个庞大而洁白的身影,陡然扑出,赫然是一只神圣独角兽。但见它额头上淡金色的独角,雷电聚集,一个拳头大小的雷电球,蕴含着“咝咝”高压的电火花,猛然射出,半空中正截住魔神所发出的霹雳。 “轰”,又是一声巨响。魔神的力量何等的强大,又岂是一头畜牲能够阻挡的住?独角兽追云雪大人,“咴儿――”一声痛嘶,被魔神的雷电,在胸口,灼上了一个焦黑的印记,连滚带爬,被汹涌的力量倒卷回了半空的光门之中。 魔神双目瞳孔一阵收紧:“独角兽中最为骄傲的霸者――狱雷独角兽?他与这小子又有什么关系?” 然而就这独角兽稍微拖延的这一间隙,也避免使得浩泊的灵魂遭到毁灭。渥拉不顾一切,猛然冲上前,伸手指弹出一道柔和的白光,将浩泊的灵魂包裹起来,随着如闪电般,直射入地面,进入了冥界之中。 大为愤怒的魔神,一道霹雳随后紧追,就在白色光球刚刚射入地下,霹雳也随之炸响,徒劳的将黑暗魔岛的地面,炸出一个十数丈的深坑。但是灵魂只要一接触到地面,渗入地下,马上就进入冥界,成为了冥神所管辖的下属了,魔神虽然力量强大,却也无计可施,除非他狂妄的可以侵入冥界,战败冥神,逼迫他交出浩泊的灵魂。但对于创始双神联手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仅仅是禁锢、犹不能够将其毁灭形神的力量无比强大的冥神,即是魔神再自大,也不敢轻易挑起与之的战争,况且因由又不过是为了一名凡人的灵魂,实在是太不值得。 恼火万丈的魔神,将一腔怒火,尽数浇到了罪魁祸首渥拉的身上,一道巨大的闪电,正劈中渥拉,将她背后的羽翼,直劈断了四只,大声怒吼道:“渥拉,对于你的妄为,我非要好好惩罚你一通不可!” 黑暗魔岛发生了如此惊天动地的一场巨战,场面之惨烈与宏大,除了不能够媲美光明神王与龙神一战,几乎甚至超过了上一次的神、魔大战。整个空间,因为不堪重负,在力量冲突的中心处,微微扭曲,几乎崩裂撕碎成两半。而天空、大地一阵剧烈的震动。深海的深处,引发了无数处的火山崩发,导致了无数个深海种族灭亡;大地上也多处发生超强的地震,数千里间一片荒芜,人烟尽消散乌有…… 极东方的光明神域、极南方的龙岛、以及地底下的冥界,这个世间数处超强大的存在,几道或担忧、或关切、或惊疑的目光,透过无尽的空间,默默望向了大战的传来处――黑暗魔岛!  第六十八章 冥神 这是一个虚无的空间,没有水、没有火、没有土地、没有天空,更没有――生命!有的,只是虚无的飘渺,无边无际的空旷与死寂。灰暗是这儿的主要旋律、基本基调。 浩泊自长久的昏睡中醒来,赫然发现自己飘在一个超出自己想象、完全未曾见过的空间里。惊奇的是,自己竟然是悬浮在半空之中,身体却没有丝毫的不适,即使头下脚上的倒立姿态,也是毫无异状。 转头四顾,着眼的,尽是灰暗色的迷蒙蒙状的淡雾,无边无际,除此外,什么也没有。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q i s u w a n g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q i s u w a n g . c c 或q i s h u 9 9 .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世间无比强大的存在啊,即使到了冥界,你也是不放弃自己的执著吗?”一个空洞、茫渺、无丝毫人类感情波动的声音,在浩泊耳畔响起。 “冥界?这是冥界?原来,我已经是死了呵!”浩泊喃喃的道,心头涌上一股说不清的苦涩滋味:失落、不甘、眷恋、愤懑……不一而足。 “你是什么人?”浩泊冷声反问道。 “我,咯咯,是你很熟悉的老朋友了。”那个声音说不出是在笑、还是在哭,随即一道如同闪电般、玄金色的镰刀,自空旷空间的浓雾深处无声无息的射出,在浩泊身前一闪而逝,镰刀上蕴含的庞大而邪恶的死亡气息,迫得浩泊一阵后缩。 浩泊心头无比的烦恶,自心底下对镰刀感到厌恶与排斥,像是遇到了天生的死对头,他蓦然惊凛:“你是冥神?!” “咯咯,你终于记起我来了?通过我在人间使者,我对你知之甚详,我们也交过了几次手,算是老朋友。而今你来到我的地盘,我自然要尽尽地主之谊,顺便也清算几笔旧账?哼,自从你封印了我的使者,我们之间可就燃起了不可和解的怒火,你原来也有今天啊……”冥神使者阴森森的道。 浩泊一阵苦笑,想不到这么快就遭到报应了,真是六月的债,还得快啊,随意的道:“罢了,你要怎么样,随你的便,要想我讨饶,就别做梦了。” “到时恐怕是由不得你自己了,你是要尝尝我的‘狱火炼魂’,还是‘冥泉溶灵’?这都是地府的正宗特色,在人间难得品尝。”冥神那忽高忽低、缓缓慢慢的音调轻松调侃道。 浩泊察看自身状况,发现已经不过是一条灵魂而已,飘飘荡荡,渺渺茫茫,没有任何实体,已不可能进行丝毫的本体攻击。而脑海中关于魔法、以及精神攻击等的记忆倒是还全在,可这冥府诡异无比,没有纤毫的魔法元素波动,魔法攻击自然落空;至于精神攻击,更是空空荡荡的,没有回应,如同击在空气中,根本没有着力之处。 浩泊摇头苦笑,叹气道:“随你的便好了,就试一试你冥界的酷刑,看究竟有何特色,较之人间可有殊异之处?生前与你作对,死后我也不会认输,就死撑着抗到底了,看你能拿我怎么样。”生前对冥神天生的厌恶与仇视的记忆,清晰无比,使得他陡然间斗志十足,颓丧之气为之一振。 “咯咯,又是一个硬骨头,不过你倒是很有几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意味啊,有意思,有挑战。像你这等的硬骨头,我漫长的几万年生命中,见识过无数个,远古时代大陆上各位气焰熏天、不可一世的圣者,最终在我面前变作可怜虫一般,这些先不说;单单你们圣剑山受命者,在你以前的二十三代,最终每一代都跪倒在我脚下,苦苦哀求着我能够早日给他们一个解脱。我想,他们中的每一个,骨头好像都不见得比你软一些吧?”冥神阴声道。 浩泊大怒,道:“以前二十三代受命者,你把他们怎么了?落井下石,小人得志,你这个恶心的无赖!” “想一想,你被人囚禁在这么个鬼地方,一过就是几万年,难道你就不觉得寂寞与无聊吗?这么多年来,也只有这些所谓的英雄、帝王、圣者,我折磨他们的硬骨头,看着他们发出凄惨的呼号,不停的哀求,才能够带给我一丝儿有限的欢愉。你以为我的日子就好过吗?”冥神颇为寂寥的道。 “你这头猪,知道这儿的日子不好过,早先为什么要以毁灭生命为乐趣、恶事做尽?现在落得如此下场,又拿折磨灵魂的痛苦为乐趣,你这都是咎由自取,也是死也不知悔改!”浩泊恶狠狠的骂道,既然酷刑免不了,就不如先占点口头上的便宜,来一通恶骂出口气再说,如自己轻易放过了他,屁也不放一个,过会却白白的给他收拾一顿,――那实在是冤大了,也不是他浩泊大人的风格。 “你好,看你过会儿嘴还这么硬!”冥神大感意外,良久方憋出这么一句。自他被创始双神放逐到这个地方,几万年以来,无数的灵魂经过他手,重新转生投胎,还真从未碰到过这么痞的灵魂,到了这儿,这个份上,还如此的肆无忌惮;在他的记忆里,无论灵魂生前是帝王贵胄、将军宰相、圣者异士,到了此处,没有不对自己战战兢兢、怕得死去活来的。偶然碰到了这么个异类,以前没有应对的经验可以参照,冥神无疑一时间还真不知拿他如何是好。 浩泊抬头四下张望,道:“你在那儿,真要整治我,怎么还不现身?难道你还藏头露尾没有脸面见人不成?”浩泊这张臭名昭著的嘴,在人间大有名头,到此也更不避忌讳了。 冥神一阵冷笑,道:“你要见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因为你是根本见不到的。现在,你就在我的身体里;我,就是整个冥界!那该死的创始双神,将我封印在这黄台地下,以我身体特有的死亡本质,开辟出如此一个界面,为他们创造的微小虫子的灵魂周转而服务!哼,我堂堂冥神,落得如此地步,创始双神,我终有一天要杀死他们!” “你所说的为灵魂周转而服务,到底是什么意思?”浩泊不解的问道。 “还能有什么意思?我构造殊异、蕴含死亡能量的身体,有吸纳灵魂、改造灵魂的特质,但凡人间的生物死后,无论是人类,还是精灵、矮人、翼人、半兽人,所有的一切活物,死后的灵魂,都被我不由自主的吸纳到地底冥界来。在这儿,我按照当年创始双神设定的程序,一道工序一道工序的转,洗去每条灵魂的所有记忆烙印,直到它们重新变成灵魂的原生状态。然后,我再将他们送往人间,重新转生投胎。说到底,老子就是灵魂轮转的中转站而已,岂不就是为那些创始神造出的虫子服务的?堂堂冥神,落到如此下场,孰可忍、孰不可忍?”冥神忿忿不平的道。 浩泊恍然,顿时笑得前仰后合:“原来你过得是这样的日子,怪不得……有意思,有意思。看来,你对人类,还是有大功的啊!” “你不要得意!大多数平常庸碌的灵魂,死后被冥界散发的吸力,自然而然吸到这儿,在途中,记忆烙印也就随之消失了。只有极少数超强大的存在,或者在死前是受过巨大痛苦折磨,或者是有莫大冤情仇恨的,记忆烙印才很是深刻,消散不去,――就像你。记忆消失不了,就不能够投胎重生,这时候,我就要送他们进入‘狱火炼魂’,炼化他们,直到记忆消失。你,记忆的深刻度,可是我几万年的仅见,为了这个,我自然也要对你特加照顾。”冥神阴恻恻的道。 浩泊此时方明白过来,原己即将失去所有的记忆。心下陡然泛起一阵寒意:失去记忆的自己,将重新投胎,那么生前的一切,岂不是要全部忘记?可是还有那么多没有了结的事情,等待自己去处理,又怎么甘心就此失去所有记忆?浩泊咬牙冷冷喝道:“你休想夺走我的记忆!” “这个,可就由不得你了!我也是不得已,要怪,你就怪创始双神吧?好了,虽然你的记忆很深刻,但以我以往的经验,一会儿之后,你就不会再有这么多的怨气与废话了,将如同新生的婴儿一样纯洁!当然,这个一会儿,对你来说将非常的漫长,我就等着看你凄惨无比的哀号吧,你的苦苦哀求,可会为我带来一点儿快感,哈哈……”冥神得意的道。 浩泊面色苍白,真正感到了恐惧,他并非是恐惧即将到来的酷刑,而是在恐惧即将失去的记忆。 “怎么不说话了,没心情了吧?先尝尝‘狱火炼魂’!”冥神恢复了常态,缓缓慢慢的道。 浩泊的身周围,蓦然出现了一大团燃烧跃动着的淡蓝色火焰,将他的灵魂,一下子团团包围。浩泊咬紧牙关,瞬间做好了承受烧炼引起的痛苦,他将所有的意志力,尽数保护在蕴藏记忆的头脑附近,下定决心,誓死保卫自己的记忆,死也不放弃,因为,那有他太多未了的心愿…… 想像中灼烧的痛苦,似乎并没有出现,就好像眼睁睁看着自己落入海水中即将窒息而死,却又意外的发现海水里竟然可以自由的呼吸一般,浩泊惊异的感觉到,自己身处淡蓝色火焰当中,竟然与身处冥界中,并无异常的分别,感觉不到丝毫的不适,自然更谈不上痛楚。 浩泊情知不知是何处出了差错,记忆暂时是保住了,这让他或多或少松了口气。紧张一去,捉狭心生出,他暗自一笑,蓦然张口发出一声无比惨烈、充满了极度痛楚的大叫:“啊――,我、我……” 一直在等待着的冥神,终于听到了天籁之音,阴厉的笑声在冥界中回荡:“哈哈哈,怎么样,滋味不太好受吧?没有想到,你的惨叫,能够给我带来如此浓烈的快感,我已经决定,即使你的记忆消失,我也要将冥界的酷刑一一给你施遍,必折磨的你痛不欲生不可,不然是无法消解我心头的恨意。” 浩泊暗自好笑,痛苦的惨叫突兀的一变,换成了舒服至极的呻吟声,轻“哼”接着道:“……我、我舒服死了!亲爱的冥神,千万别停,就让‘狱火炼魂’,来得更猛烈一些吧!看在创始神的份上,千万别不舍得下料啊!”说着,他又极度夸张的无比舒服的呻吟了两声。 冥神无比的惊讶,“噫”了一声,随即怒不可遏,数万年来,还不曾有这种情况出现。感到尊严受到戏弄与挑衅的冥神,立即解除了“狱火炼魂”,怒叱道:“冥泉溶灵!” 一大团黑黝黝、无比黏稠、暗无边际的“冥水”,“骨都”“骨都”冒着水泡,将浩泊的灵魂淹没、吞噬其中。 天生怕水的浩泊,发出一声惊叫,随即发现,这冥府“冥泉水”,与世间真水依旧有很大的不同,他置身其中,仍然没有丝毫的不适。浩泊一脸的陶醉,练习着学自夏燕的几手三脚猫“狗刨式”泳技,惬意的道:“好久没有洗澡了,老兄你还真不是一般的善解人意,唔,舒服,真不是一般的舒爽啊!” 自信与尊严受到严重打击的冥神,差点没有疯掉,“地风穿体”、“冥刃裂魂”、“惊雷散魄”……冥神接二连三,不断的凶狠的叫喊着。随着酷刑的逐渐失灵,冥神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不自信,最终无声无息了……任凭冥神想破脑袋,却就是想不通为什么冥界的酷刑突然间全部失灵,单单对浩泊全无作用? 浩泊自然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起码记忆是保住了,总让他松了一大口气。此时,各种刑罚撤除,浩泊又恢复了悬浮在冥界中那原始的状态。 “冥神老儿,怎么,没有咒念上了?呵呵,最终你也没能将我怎么着,对吧?我看,你还是好好送我回去,我也许还记你个人情。不然,放我这儿,以后你可就没有安生的日子过了。”浩泊心情大好,不怀好意的道。 冥神闷声道:“你那是做梦。”他的充满死亡气息的漆黑大镰刀,自冥界深处一闪射近,化作了一大团浓雾,将浩泊给层层包裹其中。 浩泊身为灵魂状态,自然也不怕所有的实体攻击,不屑的道:“还有什么招数,尽管拿出来吧,看奈得我何?”随即发觉不对,冥渺之镰,并没有对自己进行攻击,而是似乎在检查自己的灵魂,――看来冥神是想找寻出冥府刑罚失效的奥妙所在。 冥渺之镰又化为镰刀形态,射回冥界深处不见,冥神一阵沉默。整个冥界,一片死寂,如同浩泊刚到此处时一样。 浩泊等了良久,不见冥神说话,皱眉问道:“喂,你知道是什么原因了没有?”说实话,他也很想知道原因,自己的灵魂竟然与别的人类灵魂殊异,这毕竟是太不可思议了。 冥神失落、丧气的声音响起:“你的灵魂,原来是这样……” 第六十九章 起源传说 浩泊立即问道:“我的灵魂,到底怎么样?” 冥神喟然道:“你的灵魂,根本不属于世间创始神创造出的人类的灵魂,因此专为人类灵魂而设的种种酷刑,对你根本没有作用,就如同鞭子可以惩罚人类、却对木头无能为力一样。” 浩泊大吃一惊,没有心思计较冥神话语的讥诮,茫然道:“什么?你说我不是人类?这、这怎么可能?” 冥神显然也很是困惑,道:“倒也并不能够说你不是人类,起码你的肉体,的确是人类的肉体,但你的灵魂,实实在在并不是人类的灵魂。不然,你的肉体也不会拥有神力与龙神龙丹的护持,最终却不堪魔神的一击,最终因为人类的肉体太过的脆弱而爆裂。但你的灵魂,实在是超出了我的认识范围,真是奇怪,自有冥界以来,还是首次遇到这种情况。” 浩泊喃喃的道:“我不是人类?那我又是什么,我到底是怎么来的?” 冥神也对这个灵魂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觉将两人之间的龌龊抛到了脑后,随口道:“总之,你的灵魂,我可以负责任的说,是首次到我的冥府里来。在世间上,以前一直藏在什么地方,我是不知道,总之你的灵魂,不是那些已经轮回了无数遍、经过我手无数遍的灵魂。 浩泊几欲发疯,虽然保住了记忆,却又出了如此一档子事,严重度,丝毫不低于记忆的消失。 冥神此时倒是大为兴奋,几万年来无聊的生存,没有丝毫的波澜与刺激,实在让他寂寥的快要自杀,而今有了如此一个好玩的奇异物事,又怎能不使得他感到异常的刺激与挑战?针对着这个话题,他竟然与浩泊展开了讨论,道:“我只能推测出,你的本体灵魂,不过是夺取了一具初生婴儿的躯体,从而成为了现在的你。因为这一切并没有经过我冥界,因此才不受到冥界的规则约束。”谈到这儿,冥神也颇为郁闷,原来这个世间,除了神族与高傲的龙族,还是有自己力量掌管不到的势力存在。 浩泊想到自己的身世,本是一名孤儿,师父说是在圣剑山的巨狼洞发现的自己,当时为母狼所喂养,仅仅几个月大。如此自己的来历,就殊为可疑,也许真如冥神所说的一般。一时间发觉自己原本不是人类,对这个震惊的信息,浩泊总是难以消化,失魂落魄的道:“我既然不是我,那么我到底是谁?” 冥神冷哼道:“也不能够说你不是你,你现在灵魂的记忆,起码就是那具婴儿的,也就是你的躯体的记忆。至于你原本灵魂的记忆、以及来历,刚才我自你灵魂烙印中,发现了两道异常厉害牢固的封印,我想这两道封印所封住的,应该就是你本来的记忆。” 浩泊一喜,忙道:“你能够打开吗?”获知能够解开自己的来历之谜,他不由很是兴奋。 冥神似乎微微一窒,过了一会儿,方冷冷道:“我说过这两道封印很是邪门了,完全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之外。哼,故弄玄虚,――告诉你,这两道封印很是高明,我想根本无须外力,在条件成熟的时候,应该是会自然开启的。如果强力打开,结果恐怕是会适得其反。” 浩泊大为失望,喃喃的道:“那要等到何年月,――我到底是谁,人类、魔兽、龙族、神族?”浩泊大摇其头。 冥神不以为然:“你应该感谢这两道封印才对,不是这两道封印,你本来那强大的记忆,一下子装进一个婴儿的脑袋里,非将婴儿刺激成白痴不可,――那样自然也就没有现在的你了。就是现在,在我的冥界酷刑之下,你以为还能够像现在这么舒服?” 浩泊久思不解,毫无头绪,索性不再去想,道:“既然我不属于冥界,你拿我也没有办法,那么还不放我离开这个鬼地方?我可不想在这种地方多呆。” 冥神冷笑道:“放你走?那有那么容易的事情。不用说我根本不会放你走,即使放你回到人世,你也只能作为一只孤魂野鬼,四处飘荡,根本无法转生投胎。如果运气不好,遇到死灵魔法师,还不将你炼化成死灵?” 浩泊一怔,无比失望的道:“难道,我以后就只有在你这个不毛空间,永无休止的游荡下去不成?” 冥神“吱吱”诡笑,阴冷着声音道:“好像的确是只有这一条路可走。除非……” “除非怎么样?”浩泊听事情有转机,立即疾快的问道。 “看得出,你在世间有很多未了的心愿,也许我可以送你还阳,但作为回报,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冥神道。 浩泊一听有条件可讲,精神一振,表面却一副懒洋洋的道:“原来你也有要我帮忙的地方,好吧,说出条件来听听。” 冥神肃然道:“做我新一代的冥神使者,回世间去制止魔武大陆国与圣元帝国的战争!” 浩泊顿时张大了嘴:这话自谁口里说出,也比不上自冥神口里说出使他惊讶。――制止战争,维护和平,这么高尚的事情,怎么想也跟冥神挨不上边啊?浩泊甚至怀疑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疑惑的反问道:“你说什么?你说的是真心的?到底有什么企图,快快招来。” 冥神大怒道:“老子自然说的是真的,能有什么企图?每次两国战争过后,至少要有百十万条怨气冲天的战死灵魂,涌入我冥界来,――你知道一一将这些冤魂顽固的记忆炼化掉,是多么费劲与吃力的事情?老子的身体承受度也是有限的,并非万能,而今眼看就要受不了。再这样下去,非给活活累死不可!――该死的创始双神,给老子这么个苦差事。” 浩泊恍然,大笑道:“原来你也会死啊!呵呵,你死了不是正好吗?世间将清静许多,单单为了这个,我也是不会帮你。” 冥神随意的道:“你以为我死了世间就太平了?告诉你,我的身体被冤魂撑得爆裂后,到时地底冥界所有的冤魂怨鬼,再无收容之地,不受控制,全将升到地面之上,――用你的猪脑子想一想,到时会出现什么状况?所有的生灵,都将受到鬼魂的攻击,最终全变成凄魂怨鬼,哼哼,不是很可怕吗?这个世间到时再次成为瘴魂鬼厉的天下,几万年之后,其中将又会重新诞生一位冥神!――你以为我是怎么诞生的?” 浩泊听得冷汗直冒,魂魄发凉,失声道:“好,我答应你!按你的说法,在你之前,这个世间本来也居住有人类,只是被全部毁灭,变成了冤魂。那万万千千条不甘心的厉鬼冤魂,在这个世间游荡、聚集,其中怨气凝聚,最后就诞生出了你?” 冥神淡淡道:“不错。只是在我诞生之前的事情,我也并不知情,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力量,因为什么原因,将这个世间的生命、除了龙族,给一举毁灭了。你最好别惹我,如非我舍不得我的记忆,可早就将身体自爆,放出冤魂,来毁灭这个世间了。” 浩泊一笑:“你到时很坦白啊。” 冥神道:“我是要你明白,再者与聪明人谈话,也不必说些没有用的。你只要记住,我被毁灭的时候,也是这个世间被再次毁灭的时候。” 浩泊情知所言非虚,点头正色道:“我回到世间,会尽量减少战争,不使灵魂一次涌入冥界过多。” 冥神道:“你不必一副死了老子般的吃瘪样,你不是要找神、魔报仇吗,这么做,也算是在报仇了。” 浩泊喜出望外,他无时不在想着如何找神魔报仇,只因找不到神魔的弱点,因此无计可施,而今闻听冥神此话,仿佛报仇有门,忙问道:“此话怎么说?如果真的能够找那个家伙报的大仇,你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死也要为你办好。” 冥神似乎是叹了口气,缓缓道:“而今我们的目标与敌人是一致的,今日我就告诉你一些这个世间关乎神魔的最高机密吧。你已经知道光明神王与黑暗魔神本为一体,却知道他又为何要装神弄鬼,化成两个人,装出一副誓不两立死对头的样子?” 浩泊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他情知冥神所说,是天地间至高层不为下界人所知的真实内情,很是可靠,当下振奋精神,聚精细听。关于这个问题,他早就产生了疑问,只是没有第一手的资料,根本得不到解答。 “这要自创始神下降到这个世间说起。当时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个世间所有的生命都被毁灭了。这个世间除了强大的龙岛龙族,再也没有任何活着的生物。而充满世间的冤魂,怨愤之气聚积,根本得不到宣泄,越来越厚,也越来越纯净,几万年下来,终于诞生了我。除了龙岛的龙神,我成为了这个世间最为强大的主宰,然后不知过了多少年,直到有一天,创始双神突然来到这个世间。他们是另一个空间超强大的存在,神力能够开天辟地,几乎是无所不能。天父神公正而仁慈,地母神却拥有两种截然相反的性格,融温柔与凶残为一体。他们要在这个世间上创造生灵,制造万物,使之恢复生机。如此,与崇尚死亡的我自然起了冲突,最终爆发了一场战争。我被他们击败,地母神要将我毁灭,天父神却不忍,最后将我封印在这地底,以我的躯体,开辟出这个冥界位面。然后利用我自冤魂中诞生,有净化、镇静、安抚灵魂的特质,将世间所有的冤魂,分批送入这儿来。在这儿,灵魂得到净化,记忆消失,冤恨自然也随之消失,变得透明而纯洁。在世间,他们创造出人类、精灵、翼人、矮人、半兽人等种族,将在冥界中得到净化的灵魂,封存到各种族的生命个体之中。这样,生命就诞生了。然后,他们又创造出万物,供他们创造出的高级物种来取用享受。世间,最终就形成了这个样子。我想,他们创造出的生物,也就是世间毁灭前的生物;他们创造出的世间的样子,也就是世间被毁灭前的样子。”冥神也许有几万年没有与人交谈过了,此次找到了一个可以交流的对象,当下将几万年以来,自己所作出的种种推测,一股脑全说了出来,是痛快无比。 浩泊听得惊心动魄,几乎窒息,已完全不能够思考了。过了良久,他方记起正事,迟疑的道:“这跟光明神王又有什么关联?” “你慢慢听。”被打断话头的冥神,不耐烦的道,“创始双神创造出统治世间的物种人类、精灵、矮人、翼人、半兽人等种族,又将七情六欲封存进各个物种个体的体内,使得他们拥有了感情,生存的质量得以进一步提升。此后,一切都进入了轨道,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各大种族的个体死后,灵魂随之进入冥界,在得到净化、记忆消失后,再重新投胎轮回,一切周而复始,往复轮回不变,是那样的安祥与平和。这个时候,大功告成的创始双神,离开了世间,在锦绣平原的极东方、翡翠海的上空,施大神力,开辟出了一块神域来居住。他们日日吸纳各大种族自然流露出的宽厚、博爱、仁慈、正义等等正道精神气息,进补己身,提升神力。此时我方知道,原来创始双神,到这个世间不但是来创造与恢复往昔的,也是来寻求力量、提升神力的第六十九章起源传说 作者:淬梦子 浩泊立即问道:“我的灵魂,到底怎么样?” 冥神喟然道:“你的灵魂,根本不属于世间创始神创造出的人类的灵魂,因此专为人类灵魂而设的种种酷刑,对你根本没有作用,就如同鞭子可以惩罚人类、却对木头无能为力一样。” 浩泊大吃一惊,没有心思计较冥神话语的讥诮,茫然道:“什么?你说我不是人类?这、这怎么可能?” 冥神显然也很是困惑,道:“倒也并不能够说你不是人类,起码你的肉体,的确是人类的肉体,但你的灵魂,实实在在并不是人类的灵魂。不然,你的肉体也不会拥有神力与龙神龙丹的护持,最终却不堪魔神的一击,最终因为人类的肉体太过的脆弱而爆裂。但你的灵魂,实在是超出了我的认识范围,真是奇怪,自有冥界以来,还是首次遇到这种情况。” 浩泊喃喃的道:“我不是人类?那我又是什么,我到底是怎么来的?” 冥神也对这个灵魂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觉将两人之间的龌龊抛到了脑后,随口道:“总之,你的灵魂,我可以负责任的说,是首次到我的冥府里来。在世间上,以前一直藏在什么地方,我是不知道,总之你的灵魂,不是那些已经轮回了无数遍、经过我手无数遍的灵魂。 浩泊几欲发疯,虽然保住了记忆,却又出了如此一档子事,严重度,丝毫不低于记忆的消失。 冥神此时倒是大为兴奋,几万年来无聊的生存,没有丝毫的波澜与刺激,实在让他寂寥的快要自杀,而今有了如此一个好玩的奇异物事,又怎能不使得他感到异常的刺激与挑战?针对着这个话题,他竟然与浩泊展开了讨论,道:“我只能推测出,你的本体灵魂,不过是夺取了一具初生婴儿的躯体,从而成为了现在的你。因为这一切并没有经过我冥界,因此才不受到冥界的规则约束。”谈到这儿,冥神也颇为郁闷,原来这个世间,除了神族与高傲的龙族,还是有自己力量掌管不到的势力存在。 浩泊想到自己的身世,本是一名孤儿,师父说是在圣剑山的巨狼洞发现的自己,当时为母狼所喂养,仅仅几个月大。如此自己的来历,就殊为可疑,也许真如冥神所说的一般。一时间发觉自己原本不是人类,对这个震惊的信息,浩泊总是难以消化,失魂落魄的道:“我既然不是我,那么我到底是谁?” 冥神冷哼道:“也不能够说你不是你,你现在灵魂的记忆,起码就是那具婴儿的,也就是你的躯体的记忆。至于你原本灵魂的记忆、以及来历,刚才我自你灵魂烙印中,发现了两道异常厉害牢固的封印,我想这两道封印所封住的,应该就是你本来的记忆。” 浩泊一喜,忙道:“你能够打开吗?”获知能够解开自己的来历之谜,他不由很是兴奋。 冥神似乎微微一窒,过了一会儿,方冷冷道:“我说过这两道封印很是邪门了,完全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之外。哼,故弄玄虚,――告诉你,这两道封印很是高明,我想根本无须外力,在条件成熟的时候,应该是会自然开启的。如果强力打开,结果恐怕是会适得其反。” 浩泊大为失望,喃喃的道:“那要等到何年月,――我到底是谁,人类、魔兽、龙族、神族?”浩泊大摇其头。 冥神不以为然:“你应该感谢这两道封印才对,不是这两道封印,你本来那强大的记忆,一下子装进一个婴儿的脑袋里,非将婴儿刺激成白痴不可,――那样自然也就没有现在的你了。就是现在,在我的冥界酷刑之下,你以为还能够像现在这么舒服?” 浩泊久思不解,毫无头绪,索性不再去想,道:“既然我不属于冥界,你拿我也没有办法,那么还不放我离开这个鬼地方?我可不想在这种地方多呆。” 冥神冷笑道:“放你走?那有那么容易的事情。不用说我根本不会放你走,即使放你回到人世,你也只能作为一只孤魂野鬼,四处飘荡,根本无法转生投胎。如果运气不好,遇到死灵魔法师,还不将你炼化成死灵?” 浩泊一怔,无比失望的道:“难道,我以后就只有在你这个不毛空间,永无休止的游荡下去不成?” 冥神“吱吱”诡笑,阴冷着声音道:“好像的确是只有这一条路可走。除非……” “除非怎么样?”浩泊听事情有转机,立即疾快的问道。 “看得出,你在世间有很多未了的心愿,也许我可以送你还阳,但作为回报,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冥神道。 浩泊一听有条件可讲,精神一振,表面却一副懒洋洋的道:“原来你也有要我帮忙的地方,好吧,说出条件来听听。” 冥神肃然道:“做我新一代的冥神使者,回世间去制止魔武大陆国与圣元帝国的战争!” 浩泊顿时张大了嘴:这话自谁口里说出,也比不上自冥神口里说出使他惊讶。――制止战争,维护和平,这么高尚的事情,怎么想也跟冥神挨不上边啊?浩泊甚至怀疑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疑惑的反问道:“你说什么?你说的是真心的?到底有什么企图,快快招来。” 冥神大怒道:“老子自然说的是真的,能有什么企图?每次两国战争过后,至少要有百十万条怨气冲天的战死灵魂,涌入我冥界来,――你知道一一将这些冤魂顽固的记忆炼化掉,是多么费劲与吃力的事情?老子的身体承受度也是有限的,并非万能,而今眼看就要受不了。再这样下去,非给活活累死不可!――该死的创始双神,给老子这么个苦差事。” 浩泊恍然,大笑道:“原来你也会死啊!呵呵,你死了不是正好吗?世间将清静许多,单单为了这个,我也是不会帮你。” 冥神随意的道:“你以为我死了世间就太平了?告诉你,我的身体被冤魂撑得爆裂后,到时地底冥界所有的冤魂怨鬼,再无收容之地,不受控制,全将升到地面之上,――用你的猪脑子想一想,到时会出现什么状况?所有的生灵,都将受到鬼魂的攻击,最终全变成凄魂怨鬼,哼哼,不是很可怕吗?这个世间到时再次成为瘴魂鬼厉的天下,几万年之后,其中将又会重新诞生一位冥神!――你以为我是怎么诞生的?” 浩泊听得冷汗直冒,魂魄发凉,失声道:“好,我答应你!按你的说法,在你之前,这个世间本来也居住有人类,只是被全部毁灭,变成了冤魂。那万万千千条不甘心的厉鬼冤魂,在这个世间游荡、聚集,其中怨气凝聚,最后就诞生出了你?” 冥神淡淡道:“不错。只是在我诞生之前的事情,我也并不知情,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力量,因为什么原因,将这个世间的生命、除了龙族,给一举毁灭了。你最好别惹我,如非我舍不得我的记忆,可早就将身体自爆,放出冤魂,来毁灭这个世间了。” 浩泊一笑:“你到时很坦白啊。” 冥神道:“我是要你明白,再者与聪明人谈话,也不必说些没有用的。你只要记住,我被毁灭的时候,也是这个世间被再次毁灭的时候。” 浩泊情知所言非虚,点头正色道:“我回到世间,会尽量减少战争,不使灵魂一次涌入冥界过多。” 冥神道:“你不必一副死了老子般的吃瘪样,你不是要找神、魔报仇吗,这么做,也算是在报仇了。” 浩泊喜出望外,他无时不在想着如何找神魔报仇,只因找不到神魔的弱点,因此无计可施,而今闻听冥神此话,仿佛报仇有门,忙问道:“此话怎么说?如果真的能够找那个家伙报的大仇,你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死也要为你办好。” 冥神似乎是叹了口气,缓缓道:“而今我们的目标与敌人是一致的,今日我就告诉你一些这个世间关乎神魔的最高机密吧。你已经知道光明神王与黑暗魔神本为一体,却知道他又为何要装神弄鬼,化成两个人,装出一副誓不两立死对头的样子?” 浩泊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他情知冥神所说,是天地间至高层不为下界人所知的真实内情,很是可靠,当下振奋精神,聚精细听。关于这个问题,他早就产生了疑问,只是没有第一手的资料,根本得不到解答。 “这要自创始神下降到这个世间说起。当时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个世间所有的生命都被毁灭了。这个世间除了强大的龙岛龙族,再也没有任何活着的生物。而充满世间的冤魂,怨愤之气聚积,根本得不到宣泄,越来越厚,也越来越纯净,几万年下来,终于诞生了我。除了龙岛的龙神,我成为了这个世间最为强大的主宰,然后不知过了多少年,直到有一天,创始双神突然来到这个世间。他们是另一个空间超强大的存在,神力能够开天辟地,几乎是无所不能。天父神公正而仁慈,地母神却拥有两种截然相反的性格,融温柔与凶残为一体。他们要在这个世间上创造生灵,制造万物,使之恢复生机。如此,与崇尚死亡的我自然起了冲突,最终爆发了一场战争。我被他们击败,地母神要将我毁灭,天父神却不忍,最后将我封印在这地底,以我的躯体,开辟出这个冥界位面。然后利用我自冤魂中诞生,有净化、镇静、安抚灵魂的特质,将世间所有的冤魂,分批送入这儿来。在这儿,灵魂得到净化,记忆消失,冤恨自然也随之消失,变得透明而纯洁。在世间,他们创造出人类、精灵、翼人、矮人、半兽人等种族,将在冥界中得到净化的灵魂,封存到各种族的生命个体之中。这样,生命就诞生了。然后,他们又创造出万物,供他们创造出的高级物种来取用享受。世间,最终就形成了这个样子。我想,他们创造出的生物,也就是世间毁灭前的生物;他们创造出的世间的样子,也就是世间被毁灭前的样子。”冥神也许有几万年没有与人交谈过了,此次找到了一个可以交流的对象,当下将几万年以来,自己所作出的种种推测,一股脑全说了出来,是痛快无比。 浩泊听得惊心动魄,几乎窒息,已完全不能够思考了。过了良久,他方记起正事,迟疑的道:“这跟光明神王又有什么关联?” “你慢慢听。”被打断话头的冥神,不耐烦的道,“创始双神创造出统治世间的物种人类、精灵、矮人、翼人、半兽人等种族,又将七情六欲封存进各个物种个体的体内,使得他们拥有了感情,生存的质量得以进一步提升。此后,一切都进入了轨道,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各大种族的个体死后,灵魂随之进入冥界,在得到净化、记忆消失后,再重新投胎轮回,一切周而复始,往复轮回不变,是那样的安祥与平和。这个时候,大功告成的创始双神,离开了世间,在锦绣平原的极东方、翡翠海的上空,施大神力,开辟出了一块神域来居住。他们日日吸纳各大种族自然流露出的宽厚、博爱、仁慈、正义等等正道精神气息,进补己身,提升神力。此时我方知道,原来创始双神,到这个世间不但是来创造与恢复往昔的,也是来寻求力量、提升神力的,――他们是以吸收世间各大种族高尚情操的精神力,来增长与提升神力的。当然,他们吸收各大种族的精神气息,却并不能够对种族的个体形成丝毫的危害,因为个体的思想与精神是凭空产生的,虚幻飘渺,根本没有实体,自然也就没有枯竭的时候,除非生命的死亡。” 浩泊点头,一脸赞同,表示明白。 冥神似乎也十分赞许,――与聪明的人谈话,就是愉快。他继续道:“如果这一切都按照这样永远发展下去,倒也是无上的美事,――那个时候,世间可是从来没有争吵、战争、仇恨的啊!可惜的是……” ,――他们是以吸收世间各大种族高尚情操的精神力,来增长与提升神力的。当然,他们吸收各大种族的精神气息,却并不能够对种族的个体形成丝毫的危害,因为个体的思想与精神是凭空产生的,虚幻飘渺,根本没有实体,自然也就没有枯竭的时候,除非生命的死亡。” 浩泊点头,一脸赞同,表示明白。 冥神似乎也十分赞许,――与聪明的人谈话,就是愉快。他继续道:“如果这一切都按照这样永远发展下去,倒也是无上的美事,――那个时候,世间可是从来没有争吵、战争、仇恨的啊!可惜的是……” 第七十章 幽灵 “……可惜的是,创始双神有了一个儿子。他们的儿子,竟然继承了他母亲的双重性格的特性,却更为严重,竟然融光明与黑暗两种截然不同的本质与一体。不错,他们就是在人间一直误传的光明与黑暗的这对孪生两兄弟。”冥神一语道破浩泊的猜测,接着道:“如果不是你亲眼所见,我想你也不会相信光明神王与黑暗魔神竟然是一个人。” 浩泊叹气道:“是啊,以前我是做梦,也是难以想像的,――自己的信仰,竟然有如此的惊天黑幕,真是不可思议。” 冥神冷冷道:“真正的惊天黑幕,真正的不可思议,还在后面呢。创始双神的儿子,我们姑且称他为光明神王,长大后,创始神为了也提升他的神力,就将下界种族中人数最为众多的人类,划给他掌管,用以吸纳人类的精神气息。而光明神王野心勃勃,自从他得知父母来到这个世间,不过是为了提升神力而已,从而动了邪恶的念头,――当然,关于创始双神的来历,为什么要获取力量,我是无从得知的。总之,光明神王嫌怨创始神提升神力的法子太慢,最终他设计了一个圈套,发动了一场阴谋,对付创始双神。阴谋的结局就是,天父神受到重创,不知所踪;地母神被儿子给杀死。而他们的儿子,窃取了父母的大部分神力,力量大增,真正成为了这个世间名副其实的真正主宰。而他也真个了得,比他的父母确实不止高上一筹,他敛聚人类的生命力,创造出生命女神;收敛人类的战斗力,创造出战神;凝聚人类的智慧,创造出智慧神……这些所有的神祇,是他亲手创造出的,都算是他的后代,协助他治理人类,统治世间。” “那他为什么要将人类分裂为两大阵营,制造出战争?”浩泊问出已久的疑惑。 “问的好,本质上来说,创始双神所吸收的,是人类的正面精神力,总体上是以爱的力量为基础的。正因为如此,获得的力量根基充实,比较稳定,但也有唯一的缺憾,就是提升的速度太慢。光明神王对此感到不耐,期望能够在最短的时间,获取最强大的力量。因此他故意制造出神、魔两个种族,且使人类相互攻杀,以汲取人类以负面仇恨为根基的精神力:如残暴、狂怒、屠戮、阴谋、残忍等等。以仇恨为根基的负面精神力,提升速度快,威力也大,因此神王就此世间两国之间,制造出了一场又一场的战争,来供他获取力量。”冥神道。 浩泊大怒:“畜牲!为了力量,他竟然如此不择手段……”虽然他自知晓了神、魔本为一体之后,就已经对以前的两国战争正确与否产生了怀疑,而今获悉如此一个惊天巨秘,人类的自相残杀,原来是所谓的神、魔一手策划、导演,为的不过就获取人类的负面精神力,以达到其叵测的目的!浩泊想到自己双手沾满了同胞人类的鲜血,――那些魔武大陆国人,自来就是与圣元帝国中人是同根同源的呵,可笑自己被人利用,做出残害同胞的残忍事情,竟然还以为是正义的,为之心安理得……浩泊抱住头颅,仰面发出一声凄惨的长嚎…… 冥神继续缓慢的道:“创始双神,本来将世间治理的一片祥和,爱意盎然,人间没有仇恨,没有战争,没有疾病,各大种族都得以安居乐业。而到了光明神王,却在他分掌的人类种族中,降下了欲望、仇恨,与杀戮的种子,将这一切全搞乱了。人类,也真是奇怪的动物,创始双神,当年费尽心血,方将他们制造的尽善尽美,扶植他们走入正途;没想到,对于邪恶,光明神王不过稍加引导,他们立即趋之若骛,堕入深渊,其学习邪恶的本领,竟然使得邪恶的老祖宗光明神王,也是大为讶异,如获至宝。欲望,实乃人之原罪!也也许,是事情本来就都有它的双面性,并非纯洁单一,就如同光明与黑暗,本为一体一样。”冥神悠然叹息。 浩泊咬牙切齿,狂躁的仇恨,在他的胸膛涌动,他没有像现在这样对光明神王仇恨的这么深过! “告诉你这么多,只为要你相信,现在我们处在同一阵营,共同的敌人,就是光明神王。我可以消耗神力,送你回到世间,希望你回去后,尽快想个法子,制止战争的大规模爆发,――那么多怨气淤积的顽固灵魂涌进冥界来,我实在是受够了。” “那我应该向着那个方向努力,应该怎么做?”浩泊一时间颇感迷茫,实在是老虎咬天,无从着口。 “你所进行的目标,就是恢复创始神创造的世间。最先做的,应该是统一两个帝国,还给人类和平与真爱,――经过几千年的战争,分久必合,我想,人类也到了再次统一的时候。没有了战争的根源,人类也就渐渐消去了仇恨,到时神王也就没有法子再汲取力量,自然他的实力也随之就削弱了,这也叫釜底抽薪。当然,其中过程,你也要小心提防神王的报复,以免搞出个‘出师未捷身先死’,那可就一切全都完了。”冥神道。 “统一两个帝国?”浩泊苦笑,“谈何容易?” “还不容易?总比一举杀死光明神王要容易吧?这可是你复仇的唯一出路,看得出,你在人类中很有些影响力,应该是能够成功的。” 浩泊皱眉道:“再者我怕的是,统一两个帝国,恐怕又要进行大规模的战争,因为大讲道理,或者公布这个事实,都是没有人会相信的。而统一人类的战争,那样可又要死不少人,虽然我会尽量减少人类的伤亡,但我想那样死亡人数也必定不是一个少数。那时,你还撑的住吗?别半途爆裂,使我的努力白费。” “只要有尽头,我应该还撑的住。况且,你一方的军队,为的是整个统一大陆、统一人类的伟大目标而战,死后应该没有太多的怨气,我也就容易消融。如此我所针对的,不过只是魔武大陆国一方的军队而已,应该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内。”冥神叹息道。 “统一战争爆发,规模将空前强大,那样岂不正如光明神王的心意?到时他吸纳战争中邪恶的精神力,提升神力,那么岂不为他做嫁衣裳?” “他即使吸纳,也是有限,因为力量强大的你圣元帝国一方,为正义而战,并没有邪恶精神力供他吸纳;他所吸收的,不过是魔武国一方而已。如果你还是感到不安,你可以将我的冥神使者,自光明神域的封印中释放出来,他可以帮助你,有法子消融战争中的邪恶气息,使得光明神王吸收不到一丝一毫。” “你的使者,当初为什么要毁灭这个世间呢?”浩泊蓦然想起,疑惑的问道。 “他所做的,与你将做的,是一样的事情。统一人类,消除战争的威胁,唯一之计,只有以杀制杀,因此他才会训练骷髅与死灵军队。也许,他也理会错我的意思,要消灭这个世间,但最终,还不是败在了你的手中了?”冥神冷冷道,提起这个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冥神使者,可是他与世间的唯一联系。 浩泊歉然的笑了笑。 冥神轻轻叹息:“我当年与创始双神大战前,发誓如果战败,听凭双神处置,甘愿赴死,永不超生。后来天父神念及我的意识与一身的力量,来之不易,也是经过了几万年的熬炼,不忍心处死我。因此他想出了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以我的躯体,开辟出地底冥界,供世间种族灵魂轮回之用。而我,也成为了冥界这个位面的真正的神,真正的主宰!主宰万物的灵魂,位面比之当年作世间孤鬼的境遇,上升了何止一个层次?而今我也不想再回到世间,我的特性就是与生命是死敌,最崇尚死亡。在冥界,我就是主,就是神,周围也全是没有生命的灵魂,固我所愿,何乐不为?虽然也有些寂寞,但所有的一切,完全按照我的心意安排与进行,也足以补偿。所以现在安安稳稳做我的冥神,利之大矣,没有什么不好。只要世间不要再有太多的冤魂,搅乱我冥界的正常运转,我也就满意了。” “看不出,你的风格还不是一般的高啊!佩服啊、佩服。” “你不必讽刺我,现在我对天父神,只有感激,并无怨恨,虽然我是冤魂凝聚而成,但我相信我比光明神王,还干净不止一万倍,起码仅有的原则,我是有的。对天父神被害,我也十分愤恨,加上我们利益一致,因此我才决定帮助你。我很少与别的生物打交道,从来直来直往,看不顺眼,对好就是给他一镰刀,因此我也不屑于弄些阴谋诡计,也没有必要去骗你!”冥神冷哼道。 “谢谢!为我的失言,我向你道歉。”浩泊正色致歉,随即疑惑的问道:“只是,我如何回到人间?” “我会动用我的力量,送你回去的。当然,这其中也很凶险,一个不好,你也许就会魂飞魄散,消失乌有。而途中经过鬼域通道,因为你没有经过熔炼记忆的刑罚,是我强自用神力送你回去,并非是投胎转生,这无疑是逆天而行,是违背天地间既定的规则的,恐怕要承受很多磨难与阻扰,你要做好忍受过程中那灵魂撕裂般的痛楚。”冥神叮咛道,不觉间,两人的关系大为亲近,更多像是朋友,而并非刚才的敌对。 “这个,我早有心理准备,倒是不劳挂怀。”浩泊道。 “嗤,不是怕你没有准备,死在回归途中,从而坏了我的大事,我懒得提醒你。你是死是活,与我何干?”冥神一副凶恶的样子。 浩泊微微一笑,也不置辩,道:“回到人间,我以什么形态存活?这可是关系重大的大事,你可要多费点心啊。” “呜――”,一道淡蓝色的光芒,自冥界的深处射来,“啪”的印在了浩泊灵魂的额头之上。一道无比强大力量的波动,自浩泊的额头闪电般辐射向全身,立时整体魂魄,被一道淡蓝色的光雾笼罩。浩泊的额头之上,淡蓝色光雾的散发中心,赫然多了一只闪烁着淡蓝色异芒的六角星。 “这只六角星,是一个具有特殊功效的结界,最大的作用就是可以定住魂魄,不至于被世间的风、水、雷、电、魔法等轻易击散与伤害,从而保证你灵魂的完整与安全。怎么样,还满意吧?”冥神颇为得意的道。 “什么?”浩泊失声道:“你不会是开玩笑吧?难道我回到世间,就是以灵魂的形态存在?那岂不代表着没有丝毫实体?想想我肩负的沉重使命,最终是以一具有形无质的灵魂状态去进行,这个玩笑可开的大了,你千万别说这是真的啊。” “是真的!”冥神一语击破了浩泊的侥幸,冷冷道:“当然,在世间,你并非是以灵魂的形态存在,而是一具幽灵,――这已经很不错了,别不知足了。” “啊?灵魂与幽灵,这其中有区别吗?”听到如此不负责任的话,浩泊大感不满,苦笑反问道。 “自然有区别,而且还大有区别。灵魂,在人间是没有丝毫攻击力的,属于隐形的存在,并不可能为世人发现。幽灵就不同了,不但有很强的攻击性,能够被世人看到,可以与世人进行语言交流,而且形态也保持了你原先的相貌与体态,能够使得你的部属与爱人容易接受;当然,唯一的缺点,就是幽灵只能够在黑夜活动,在白天,可是容易受到强烈光线的伤害,――这点你务必记住,不然一回去,向往常一样夜伏昼出,非死亡不可。怎么样,现在是不是觉得可以接受了?”冥神道。 “为什么要是幽灵,难道,你就不能够给我一具躯体?一具幽灵去统一对立的两个帝国,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使得计划的进展,会多很多的阻力的,甚至适得其反。”浩泊大倒苦水。 冥神也许被浩泊逼的紧了,沉默良久,最终颇为艰难的说了实话:“我也不想这样,可是,你的灵魂,我根本掌控不了,那完全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将你的灵魂,强封进世间一具新死亡的躯体,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怕会适得其反,给你造成不可弥补的伤害,比如毁坏你灵魂内的封印……” 浩泊大吃一惊,忙道:“好吧、好吧,就是幽灵形态了,不要再费脑筋。”随即叹口气,道:“幽灵?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可我这到底是算‘好死’,还是算‘赖活着’?” “好了,不要废话了,你在这儿呆得够久了。再呆下去,你可就回不去了,让我送你回去吧!”冥神大声道。一道强烈而异常的力量,在冥界深处涌动而来。一时间,冥界整个空间,都随之微微颤抖起来…… 第七十一章 魔皇 魔武大陆国。魔皇宫,御政殿。 冰凉而宽大的魔皇宝座上,年老的魔皇,扶着王权象征的象牙宝石权杖,勉强睁着昏花的双眼,主持着魔武国的军政会议。 宝座的下方,宽敞的御政大殿内,恭谨的侍立着魔武大陆国的两位王子大殿下与二殿下,正向父皇启奏与请示着国内的政务。 经过了冗长的两个小时的“奏……”与“准……”的政事讨论后,父子三人都颇感疲惫。魔皇更是堆在王座之上,精神不振,昏昏欲睡。 终于,大殿下泯斯见时机差不多了,决定切入正题。他恭敬的道:“无比英明睿圣的父皇,据我们安插在圣元帝国的密探近段时间回报,圣元帝国的皇室,意外得到光明魔神降下的神谕,谕旨圣元帝国,主动进攻我魔武大陆国,要将我们国家一举灭亡。而今圣元帝国上下,民心高涨,斗志昂扬,正在积极备战。” 二殿下查尔也忙道:“是的父皇,大哥说的没错。据天阙城的密探回报,圣元帝国的神武军团,近一个月来,大肆的进行兵马调动,粮草征集,器械配备……如此种种迹象表明,圣元帝国进攻我们魔武大陆国,已将成为不争的事实。” 如此震惊的消息,并没有引起魔武国皇帝、两位殿下“英明睿圣”的父皇太大的关注,他半倚躺在王座上,歪垂着头,涎水自嘴角直滴下有半尺长。两位殿下说完,期待的躬身侍立,等待着父皇的反应。魔皇半天未曾听到再有声音响起,方意识到两个宝贝儿子,已经发言完毕,努力睁开昏花的双眼,若有所悟的“啊?”了一声,随即头又缓缓垂了下去,――似乎是负担太过沉重的头颅,脖颈已不堪负荷。 两位殿下暗骂一声:“老不死的!”――他们“英明睿圣”的魔皇,这么半死不活的已经整整三年,每次都好像马上就要断气归天,然而每次又都像逢春的枯木,逐渐的缓和过气来,就是死不瓷实。这使得双眼睁圆、紧盯着那张皇座的两位殿下,是心如油煎,度日如年。 十年前,魔武大陆国所信仰的黑暗魔神,亲自钦定的魔武大陆国的皇位继承人,魔武国三殿下詈京,在远征圣元帝国中,战死疆场。闻听这个消息,一向父亲不疼、显贵不爱的两位殿下,差点没高兴疯了。其等向来被排挤在朝政之外,郁郁不志,虽受封亲王,各自拥有一块领地,却一向心怀不忿。詈京一死,两位殿下立即请求魔皇回到京师,在朝政上摩拳擦掌,大肆拉拢各方势力,排挤异己,盯紧了魔皇宝座。 魔皇似乎真的是年老昏聩,任由两位殿下妄为,丝毫不加制止与约束。而见魔皇默许了两位殿下的所为,朝中的贵族王公、豪族权臣,大多蠢蠢欲动,不是加入到了大殿下阵营,就是效忠了二殿下。几年下来,朝政隐隐形成了对立的两大阵营,而就是连同魔武大陆国的军队,比如五大主力军团中的秃鹫与天雷,都被两位殿下势力渗透,尽数安插了自己的下属,成为唯两位殿下之命是从的私人武装,――两位殿下自然都不傻,深深明白“军队等同于政权的道理”。 当然魔武朝政中,也仍有近一半的保持中立、听命魔皇陛下的贵胄与权臣,毕竟而今形势不明,贸然投靠,风险太大,而是听从老头子的比较保险。至于军队,除了秃鹫与天雷,其余三大主力军团,也仍牢牢抓在魔皇手里;而其他的像迅豹、苍犬、坚冰等等二三流军团,更是不敢丝毫怀有异志。 大殿下情知自己现在的势力,与自己的宝贝弟弟是势均力敌,而即使两人现在的势力加在一起,也是大为不如父皇握在手中的势力强大。因此,父皇是必须要拉拢的,――只要博得了父皇的好感,皇位才能够手到擒来。大殿下恭敬的小声提醒道:“父皇,您醒一醒,您是不是也应该让庞玛大祭师,祈祷一下黑暗神王,请求降临神谕?” 魔皇此次终于“醒”了过来,嘶哑着声音道:“已经乞求过了,黑暗神王降谕,神与我们同在,圣元帝国的军事阴谋,一定是不会得逞的。” 两位殿下立时大为兴奋,――有了神谕,可知这场战争必定获胜,如此还怕什么?大殿下抢先表态:“父皇,一直以来,都是我魔武国主动入侵圣元帝国。而今圣元小丑,竟然敢不自量力,主动挑起战争,还妄图撼动我魔武国的稳固根基,真是痴心妄想。儿臣不才,在此请缨,愿意担任魔武国元帅之职,代父皇出征,誓死横扫圣元帝国的入侵军,不胜不休,以扬我魔武大陆国的国威。” 十年前,魔武大陆国入侵圣元帝国,接连折损了近百万的精锐军队,且使得皇位继承人詈京殿下,军败天牢城下,最终含恨而逝。此直接导致了强悍的魔武大陆国,元气大伤,再也无力主动进攻圣元帝国。最后魔武国又签订了丧辱国权的条约,完全抛弃了国家的尊严,方挽回了近十万的残败之军。 十年来,魔武大陆国知耻而后勇,励精图治,奋发图强;魔皇又制定了一系列的休养生息、培本固源的政策,鼓励民众生养、耕作。而今经过举国上下的多年努力,终于使得魔武大陆国逐渐的走出伤痛,再次恢复了元气。 现今的魔武大陆国,在当年输币丧辱国权而引渡回的十万败军基础之上,大肆扩军,重新整顿,最终各大军团建制尽复。因为有十万卧薪尝胆、誓死雪耻的将士为骨架,魔武大陆国的军团恢复的快而好。至于战斗力,魔武大陆国民风强悍,身体彪壮,即使妇女生产,亦是不畏风雪,以吃苦耐劳为荣。只要魔武国有了成年人,那么就不缺战士,因为魔武国的成年人,只要发给他兵器与衣甲,他就是一名合格的士兵。 魔武国经过十年的生养、教训,当年的顽童、少年,而今都成长为青年、壮年,很容易则扩充了百万军队。有上百万军队撑腰,又有广大的民众为后盾,随时可以增军三到五十万,这使得整个魔武国又硬气了起来。 见大殿下豪然请战,二殿下自然也不甘落后,忙道:“父皇,儿臣也愿意为父皇分忧,担任军队的主帅一职,抗击圣元帝国。且儿臣甘愿立军令状,不灭圣元,甘愿受惩。”――在这魔皇随时都有可能驾龙归天、回归黑暗神王的宽厚怀抱的紧要关头,两位殿下都不敢怠慢。任是傻子此时也知道,谁掌握了兵权,谁无疑就拥有了登上皇位的先决条件。即使最终皇位并不是传给自己,手中握有百万大军,任何不利的条件,都足可以翻转了,――到时只要来个兵压京师,就不怕朝中大臣不倒戈相应,那时来个黄袍加身,还怕做不成皇帝? 此时两位殿下,都眼巴巴望着父皇做出抉择。此时魔皇似乎又昏睡了过去,满是花白头发的头颅,又垂向了胸口。 两位殿下急得抓耳挠腮,百抓挠心,然而魔皇的手中毕竟仍抓着魔武国内的最高权力,拥有至高无上的威严,使得两位殿下虽着急,却不敢轻易放肆。 直到两位殿下又一次提醒了魔皇,魔皇方又“唔”了一声,再次自昏睡中醒过来。望着宝座下,眼巴巴望着自己的两位宝贝儿子,魔皇在心下叹了口气,怔怔的,一时间没有说话。 魔武大陆国的军政两界,所有明智之士,都擦亮了双眼,等待着出最终结果。而当前因为谨慎而保持中立的各大家族与贵族,此时也都想好了效忠的言辞,准备好了送上的礼物,就等魔皇金口玉牙一宣布决定,立即前往巴结,期待能够将家族、或者本身的荣华富贵延续下去。有趣的是,因为大殿下与二殿下的性格迥异,喜好不同,因此保持着中立、等待效忠的人士,也都准备了两份截然不同的礼品与说词,等到时以便对号入座,不致有失。 而今任谁也看得出来,这场抵御圣元帝国入侵的战争,谁担任主帅,谁无疑就是魔皇心中钦定的接班人,也就是下一届的魔皇。如此事关重大,又怎么不令魔武国上下齐心下惴惴? 就在魔皇一脸的索然,开口欲说之时,殿外的侍卫忽然入殿内通报:“陛下,公主殿下国内游历完毕,现已回到宫殿,在殿外等候,请见陛下。” 坐在王座上一直无精打采、一副时日无多模样的魔皇,闻言好像是注入了一支强心剂,双目陡然重又泛出神采与生机,――这一瞬间,依稀可测想其年青时候的雄风霸气,如同一只年迈猛虎,昂首一啸,仍足以震慑百兽。魔皇忙道:“还等什么?快传。” 两位殿下知道父皇一向最为疼爱这个妹妹,因此虽然心有不甘,却也不敢多加催促,反而恭谨的小退了一步,――这个时候,在父皇眼中,一定要做是完美无缺的,不能有丝毫忤逆,否则,世事难料,说不定皇位就自指头缝里溜走,落到了亲生兄弟那狗头的头上。 不久,魔族公主,――也就是蘧仪在魔兽森林中所救的菁鸾,缓缓走进大殿。担任她侍卫长的羽琏,寸步不离,跟在身后。 菁鸾双目射出深刻而饱满的感情,关切的望着王座上苍老的父亲,一时间双目发红,却强自抑制,行了一个标准的宫廷礼节,道:“父皇,菁鸾回来了,您的身体还好吗?如果你与哥哥要议论政事,我到外面去等一会儿。”羽琏也随之左手抚胸,躬身行骑士礼,却不言声。当年他被派遣担任菁鸾公主的贴身侍卫长,保护公主的安全,魔皇曾给他严旨,要寸步不离公主,见任何人都不必行跪拜礼,那怕是对自己。至今,羽琏遵行不渝。 魔皇此时明显有了精神,爱惜的望着自己的爱女,点头道:“好了,不用多礼,也没有外人。我与你两位兄长,政事已经谈论完毕,没有防碍。” 两位殿下此时望到羽琏,齐眉头一皱,面色都阴沉了下来。十年前魔武国输币赎回的十万败军,就是羽琏一路安然带回的,而他也仍旧担任军队的高级军官。两位殿下入主朝政后,手掌企图伸入军队,都曾经千方百计的拉拢过他,却被他不识好歹的严词拒绝。两位殿下恼羞成怒,又耽于羽琏在军队中的至高威望,为他们控制军队很是不利,因此视他为肉中刺、眼中钉,千方百计的进谗魔皇,要求追查入侵圣元帝国大败辱国之罪。魔皇迫于压力,也觉得如此大的败仗,没有一个高级军官来顶罪,实在是说不过去。论说起来,要追究责任,自然非死去的詈京莫属,但魔皇自然不忍心儿子死后再受侮辱,最后只得选择无罪的羽琏来作替罪羊。于是羽琏莫名被解除了所有职位,褫夺了所有封号,没收了家族所有的封地与财产,锒铛入狱。一代魔武国总参谋长,天之骄子,对魔武国忠心耿耿,本身更是只有功而无罪,竟然落到如此下场。 羽琏在牢狱中一直呆了足足五年,也不知道昏聩的魔皇出于什么样的考虑,只将他严加看管,责令任何人不得探视,却一直没有处以死刑。而在五年前,菁鸾公主一次练习骑马,偶然的马前失蹄,被摔下马来。视菁鸾如心头肉般的魔皇,意识到应该为公主找寻一名武艺高强、人又机警的侍卫,以随时保护她,忽然间他就想起了羽琏。魔皇当即降旨,自牢狱中将羽琏释放而出,还给他住宅,令他担任公主的侍卫,贴身保护。于是,堂堂一国的总参谋长,最终降为一名无职无权的小小侍卫长,为一名同样无职无权的小公主,执鞭坠镫。 两位殿下冷哼一声:“败军之将,还有脸活着,这么多年,怎么就不去死?” 魔皇喜悦之下,无心在意两位儿子暗地里的嘀咕,慈爱的望着爱女,见爱女满面风霜,颇显憔悴,然而举动间却更显出从容不迫、雍容自信的气质来,显然这次全国的巡行,是大有收获。 在一年之前,魔皇给了宝贝女儿一个任务,就是要她在侍卫长的陪同下,绕全魔武大陆国巡游一圈,察看各地的风土民情,国内百姓的生活状况,以及司掌政事官吏的治理情况。 当然,此次游历,对外宣称,不过是气闷的小公主外出游玩一趟而已。因为魔皇一向溺爱这名小公主,因此朝中的权贵,对此并没有投注太多的关注目光。 魔皇满意的笑了:“快,去见过你的两位兄长?” 第七十二章 父子 虽然菁鸾公主对一凶狠、一狡诈的两位兄长,并没有太多的好感,但毕竟血浓于水,还是听从父命,上前见礼。 两位殿下忙亲亲热热,依照宫廷礼仪还礼不迭,――自表面看,倒也是喜气洋洋,兄妹和睦。 二殿下嬉笑道:“一年不见,妹妹又漂亮了。”说着不怀好意的瞟了一旁侍立的羽琏一眼。 大殿下却无心多作客套,转身道:“父皇,关于出兵之事,儿臣……” 魔皇面色阴沉了下来,挥手颇为不耐烦的道:“好了、好了,此事你们不必再争了。既然你们两人都自称是不世之材,文韬武略盖世,那就展露出来给我看看。我就让你们两人,各率一支军队,共同抵御圣元帝国的入侵,谁能够真正建的大功,奏凯而还,我定有大封赏,绝不食言。” 两位殿下一愣,随即恍然:看来父皇也是在两人之间拿捏不定,因此决定借此机会,考察一番了。谁能够在此次战争中表现出色,立得大功,魔皇之位,必将莫属。这虽然与两位殿下刚才所想的独揽军权有所出入,但也不是不能够接受。两位殿下面泛喜色,齐躬身大声道:“愿从父皇谕旨,率军出征,建功而还,扬我国威。” 一旁的羽琏却是大大的一呆,面现不解、疑惑之色,――让两位殿下一起率军出征,这岂不是置军国大事为儿戏?他半垂着的头,蓦然抬起,黯淡畏缩的双眼,精芒一闪,踏上一步,就要开口谏阻。 魔皇将其的细微举动一直看在眼里,戴着皇冠的年老头颅微微一侧,一道饱含警告的冷厉眼神,嗖然削了过去,――那还有半点昏聩的样子?刚要开口的羽琏,心口猛得一跳,已然出了一脊背的冷汗,微微躬身,收步退后,眼中锐光隐去,不再多言。他忽然想起,当年魔皇自牢狱释放他出来,曾严旨他不得掺和军政大事;况且他也知道,魔皇下旨,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挽回不得;而两位殿下对他更是向来没有好感,甚至一直欲除之而后快,此时出言反对,无疑将触犯众怒,徒然招两位主子忌恨。 魔皇缓慢的道:“你们是我的皇子,金枝玉叶,本来是不应亲身涉险,去进行这等凶险的军旅之事的。但念你们一心为君父分忧,报效国家的念头如此炽热,身为父亲的我也不能阻拦。但有些丑话,也得说在前头,你们此去,如果能一举奏功,击退圣元敌军,固然是好,我会有封赏;但如果事由不谐,不能建功,反而败师辱国,到时,我虽有心维护,却怕国法不容亵渎啊。” 此话意思已经是很明显了,隐隐警告两位殿下,最好不要失败而回,不然处罚也将很重。一旁的羽琏,闻言心下恐惧,双股微微战栗,已然隐隐出了一额头的细汗。但两位殿下正处在兴头上,那听得出这些?只听到“一举奏功,击退圣元帝国,我会有封赏”,大喜之下,齐声道:“儿臣愿效死命,戮力杀敌,报效君父,捍卫我魔武大陆国!” 一旁的菁鸾公主,一直在默默的想着心事,闻听两位兄长将出军抗击圣元帝国神武军团,情知就是与在魔兽森林中救了自己一命、且拼死助自己采的“还寿丹”的蘧仪对敌,抚摩着腰间的犀角宝剑,――蘧仪留给她的唯一纪念品,一阵黯然:我们,终于要成为敌对关系了?上天啊,为何要如此的捉弄我呢? 然而她又隐约感觉到不对,虽然她对军旅之事不是很懂,但以她对蘧仪的认识与了解,却也知道在军事上与自己不相上下的两位兄长,根本就不是蘧仪的对手。 魔皇不允许羽琏说话,却没有不允许自己的乖女儿进谏,菁鸾上前一步,开口道:“父皇,让两位兄长带军出征,是不是有些轻率?圣元军有备而来,准备充足,而神武军团更是猛将如云,谋士如雨,元帅蘧仪更是不世出的军事大家,十年前,连同三哥,都不是他的对手,我怕两位兄长……” 闻听菁鸾“元帅蘧仪更是不世出的军事大家”这句话,羽琏蓦然脸颊的肌肉一阵抽动,双目精芒又是一闪。 两位殿下立马觉得此话刺耳了,两人正大做黄粱美梦,就等着大军凯旋,继承皇位了,而今有人出来持反对意见,却不是要使得自己的美梦落空?如同被火燎到屁股的野猫,两位殿下差点一蹦三尺高,只是碍着反对的是菁鸾,父皇所最为溺爱的女儿,方不敢大声喝骂叱责。当下两位殿下齐声反驳道:“妹妹所言差矣,圣元军有什么了不起,比得上我魔武军精锐?神武军团的元帅蘧仪,也不过尔尔罢了,十年前是侥幸占了截断我远征军归路的便宜;况且,老三在军事上也是有限,只知进攻,不知保护后退之路畅通的重要,才中了蘧仪的圈套,给圣元军诡计得逞,但我们又岂是那么无能的人?此次战争,正是我魔武军一雪上次败军之耻,重振我魔武国国威的良机,妹妹就瞪大双眼,看你的两位哥哥大展雄才,打的圣元军落花流水吧!”心下两位殿下却在暗暗发狠:死丫头,让你得意几天,但愿老头子别死,永远这么护着你。 羽琏听心中最为敬爱的三殿下,被两位殿下讥贬的如此无能,心如刀割,恼恨万丈,嘴唇青白的无丝毫血色,双拳攥紧,方勉强保持镇定,低着头,双目射出凌厉的光芒,定定盯着脚下光滑的金砖。 魔皇面色一沉,粗声道:“你妹妹也是一片好意,还不是怕你们打了败仗,丢人现眼事小、没了性命事大?如此不知好歹。而现在不过是讨论此次抵御圣元帝国入侵的事,你们扯到十年之前、老三的身上做什么?他为了魔武国的大业,年纪轻轻就战死他乡,即使失职有罪,难道还不足以抵消?咳咳咳……”因为极度激动,魔皇面色浮现一阵潮红,低头一阵猛烈的咳嗽。 菁鸾面色苍白,几步跨到宝座旁,伸手轻抚父皇的后背,泫然欲泣,道:“父皇,是我不好,您、您不要生气……” 两位殿下自也不能放过如此大好的尽孝机会,忙涌上前,又是为魔皇抚胸,又是端水伺候,忙作一团。两人情知又触到了魔皇心中的禁区,惹得老头子极度不高兴了,――在魔皇心中,关于三殿下的一切,都是禁忌话题,谁那怕是不小心提及,无论好话还是坏话,都将受到严惩!两位殿下暗暗后悔:刚才表功心切,竟然忘了这一点。 魔皇终于咳嗽告一段落,勉强坐直身子,推开两位殷勤服侍的孝顺殿下,道:“好了,你们下去吧,我们继续讨论。鸾儿,你就不要下去,站在我旁边,给我揉揉肩。” 两位殿下妒忌的望了妹妹一眼,却齐道:“是啊,妹妹,你就站在父皇旁边,好好服侍着他老人家。” 菁鸾泪水已然落了下来,打湿了魔皇握着她手的手背,她却是察觉到父皇的双手,冰凉而没有丝毫温度,更一点力气都没有,反要靠自己反握住他。望着走下宝座站回原地、没有心肺的两位皇兄,菁鸾一阵心酸,低声道:“父皇,事情明天再说好吗?您的身体……” 魔皇一阵粗重的喘息,勉强道:“我没有事,你不要再说话,免得节外生枝,让我尽快的结束这场会议。”菁鸾红着眼圈,用力的点了点头。 魔皇提聚精神,道:“现在我们来谈谈关于你们两人出兵的事情。为了公允起见,你们两人率领的军队,人数要大致相当;而此次战争是圣元帝国挑起,我魔武国是被动方,因此基调就是将圣元军击退、挫败对方的进攻即可,不必再劳师动众的反攻。既然这样,军队人数就不必太多,――圣元入侵军人数在四十万左右,那么我们魔武军有三十万,就足可以抵挡。你们两人是共同率军,那就各人一半吧。记住,我魔武国是防御的一方,不要主动冒进,要稳扎稳打,击退圣元军即是胜利。现在我们的国家国力不足,进行一场大规模的入侵战争,时机与条件都还很不成熟,还要耐心再等待一段时间,因此你们不要急躁。”魔皇谆谆告诫两位宝贝儿子道。 两位殿下虽然觉得军队人数有些过少,但以魔武国向来的战争看,三十万魔武军,的确是完全可以防御四十万圣元军,当下也就没有表示异议。 大殿下道:“父皇,我们两人的军队,都是那些军团?” 魔皇道:“嗯,泯斯,你就率领秃鹫军团吧?加上你领地上的近五万私人武装,十五万军队足够数了。查尔,你率领天雷军团,你领地上也有五万左右的禁卫军,――这样你们两人兵力相当,正可分出孰优孰劣。咳咳……”魔皇低头又是一阵咳嗽,却暗中与站在旁边、一脸关切的宝贝女儿作了个鬼脸。 闻听魔皇做出如此决定,两位殿下都大出意料,一时呆住,不知说什么好。魔皇冷着脸道:“怎么,你们莫非觉得军队人数过少?这样的话,这场战争也就不用劳动你们两人,我就另选将领吧。” “不,父皇,我只是觉得,我们领地的禁卫军,不是正规军,战斗力有限,加上还要巡逻领地,冒然调出,很费周折。直接就近再拨给我们几个军团,不是一举两得吗?”二殿下查尔道。 “正因为是你们的禁卫军,因此我才做出如此决定,你们自己的军队,指挥起来不更方便吗?将五大主力军团,一人划给你们一个,我已经有些担心,须知道,各大军团的军官,都是一些根深蒂固的老兵油子,一来你们没有威信,根本统帅不了,二是军团多了,相互之间协调就很费力,各军团相互之间都多少有摩擦与怨隙,往往不能够统一调度,到时耽误战机,可不是得不偿失?”魔皇语重心长的训诫着两位眼巴巴的皇子。 大皇子先一步醒悟,觉得自己隐约体味到父皇的用心:谁知道父皇此着,不是用意在考察自己与查尔两人私人武装的战斗力?能够将领地的军队治理好,自然也就有能力治理好全国的军队,那这是不是加重魔皇人选资格的又一个筹码? 大皇子立即道:“儿臣明白,坚定拥护父皇的决定。我的禁卫军战斗力很强,经过我多年的苦心训练,并不弱于正规军,就请父皇瞧好吧。” 二皇子疑惑的望了自己的哥哥一眼,实在想不明白,这个愣头青,到底打的是什么鬼主意。但而今自己孤掌难鸣,再坚持下去,说不定真的这场功劳,就要被尊敬的大哥给独占了,那么自己岂不竹篮打水、倒霉透顶?望见魔皇询问的眼神,二殿下咽了口气,也只好道:“儿臣领父皇的旨意。” 魔皇舒了口气道:“你们都同意,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了。关于你们军队的后勤补给问题,就由你们的妹妹全权负责吧,缺什么,向她要好了。好了,我也累了,任务交给你们,你们想必也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就下去吧。” “是,儿臣告退。”两位殿下躬身道。一旁偷眼望着快步走出大殿、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的两位殿下,羽琏心下冷笑,暗暗骂了一句:“两头蠢猪!” 微微抬头,忽然见魔皇正一眼不发,若有所思的冷冷望着自己,羽琏顿时脊背冰凉,目光一跳,低下头,身子也躬的更弯了。 “你以为我的任命不当?”魔皇冷冷的道。 羽琏一阵犹豫,本来他的确是认为魔皇年老昏庸,任命两位殿下出征无疑儿戏,两个军事蠢材,怎么又能够斗得过圣元帝国堂堂蘧仪公爵?但刚才自魔皇给两位殿下配备的统领军队上,他似乎觉得事情又没有那么简单。两位殿下统帅的出征军队,除了自己的私人领地禁卫军,就是加上一个十万人建制的魔武国主力军团。别人也许不知道,对军队无比熟悉、十年来时时关切的羽琏,却心知肚明,这两个军团,已经被两位殿下所控制,根本就是惟他们之命是从的私人武装;而经过两位殿下的大肆排挤异己,安插自己的无能私人进去,此时的天雷与秃鹫,也远非十年前所可比拟。羽琏甚至在想,给他一个二流的、五万人建制的地陷军团,他就足可全歼天雷或者秃鹫一流主力军团。 ――这些情况,魔皇似乎应该不会不知道,那么仍然令两个宝贝儿子统军前往,如果不是他昏聩,那么自然就是另有算计。羽琏一凛,蓦然想到,如果是魔皇另有用心,那太可怕,自己如想活命,就一定不能够表露出识破的样子。他忙亢声道:“罪臣有陛下严旨,不得参预军政之事。但既然陛下问到,罪臣以为,陛下以两位殿下统军出征,此无疑是儿戏,致我魔武军队于不测之地!” 第七十三章 大战前夕 菁鸾见羽琏如此直言不讳,大惊,忙道:“父皇,羽琏侍卫长并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怪责他。” 没想到魔皇“哈哈”一阵大笑,良久收笑容,道:“算了,我自然不会追究他的直言之罪,是我让他说的嘛。” 此言一出,菁鸾与羽琏齐在心下松了口气。菁鸾是为羽琏松了口气,高兴父皇没有处置他;羽琏却是在庆幸自己躲过了一劫,松下神来,发觉自己的内衣已然冰凉。 魔皇也许看在爱女的面上,面色缓和,淡淡道:“羽琏,在你心中,你是否认为我年老昏聩了,因此才会令两位殿下出征?” “罪臣万万不敢!”羽琏一惊之下,跪倒地上,头触地道。这可是他的真心话,经过刚才那一幕,他已经对虽老而不糟的魔皇,心中充满了畏惧。 “那么,你是不是认为,我十年前处置你,关了你五年牢狱,并不公道?”魔皇望着趴在地上的羽琏,声音越来越严厉,一边却轻拍着满脸担心的爱女的手背,示意她不要出声。 羽琏高声道:“罪臣并无怨恨,罪臣知道,陛下关了罪臣五年,一是为了平息朝中各大势力的不平之气,因为我军战败,必须有人来顶罪;二来也是为了给三殿下一个清白,不容他战死的灵魂,受到无知的人的贬斥与辱骂。能够为死去的三殿下做点事情,臣死也甘愿,又怎会怨陛下呢?”说到三殿下詈京,羽琏已然声含呜咽,头“砰砰”触地,血流满面。 魔皇微微一怔,念及爱子,蓦然感到一阵的心酸,忙避开思绪,对羽琏喟然叹息道:“我向来知道你与京儿关系最厚,因此你是最好的人选,却想不到你能够明白我的一番苦心。你,很好,也不枉了京儿当年的对你一番器重。你们两人密切搭档,率领强大的魔武军队,悍然入侵圣元帝国。在有两国战争一千多年来,还是首次魔武军队能够攻破圣元帝国坚固的天阙城,又席卷整个西部锦绣平原,将小半圣元帝国的领土,划归我魔武大陆国的版图,置于黑暗神王光辉的照耀之下。虽然风云不测,最终事有反复,而京儿也最终战死异国!但是你们的功劳,我并不曾忘记、整个魔武国也并不曾忘记!” 羽琏跪地泣声道:“这些是为臣子的本份,能够为我魔武大陆国开疆扩土,使得我们世代艰辛的民众,能够生活的更好,一向是我与三殿下的心愿,即使粉身碎骨也甘愿!” 魔皇欣慰点头,叹息道:“羽琏啊,我来告诉你,一向以来,我是将你当作儿子来看的。――其实有很多事情,坐在这个皇帝的位置上,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谈何容易啊!” 羽琏闻听如此暖心的话,感动的五内俱沸,又想起三殿下,只头触地上的金砖,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菁鸾,想到自己的三哥,她与詈京在众多兄妹姐弟中,关系最好。詈京出征前,她前去送行,詈京附身抱起她――那时她还小、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刮着她的鼻子,笑着道:“我的小可爱,让哥哥去夺下圣元帝国中最美丽的云升城,来给你做领地,好不好呢?” 记得自己是怎么说的呢?抱着詈京的脖子,附在他耳边轻声道:“你可不要食言啊,我未来的皇帝哥哥,这可是你说的啊。” 哥哥当时“哈哈”大笑,亲了自己一口道:“乖,哥哥怎么会食言呢?你就等着好消息吧。哥哥不在时,乖乖呆在皇宫,替我好好照顾父皇,不要让他太过的操劳。此次哥哥前去,不成功,灭不了圣元帝国,将誓死不归!” 想起当时詈京坚毅的面容、坚决的话语,却万万没有想到,一时谶语,竟然成真,往事历历,仿佛昨日,实则已是十年的漫长……菁鸾随之也不由滴下泪来。 魔皇收敛感情,又恢复了冷酷面色,淡声道:“罢了,你站起来吧。我告诉你,只要保护好公主,你总会有出头的一天的。现在,你下去包扎一下伤口,休息去吧。” 羽琏站起身来,擦拭着眼泪,躬身行礼。 魔皇盯着他,淡淡的道:“但有些事情,我也要警告你一下,希望你能够做个聪明的人,不要去过问过多的事情。比如此次两位殿下出征的事,你最好能够不闻不问,不要去搀和,给什么军事上的意见,――那并不在你的职责范围之内。否则,任我也救不了你。” 羽琏吓了一跳,十年来他一直暗中磨砺,期待有朝一日,为了三殿下,为了魔武大陆国,能够重新带兵征讨圣元帝国,以完成三殿下未竟的事业。此次见圣元帝国主动入侵,正是千载难逢的良机,正想着如何让公主说情,使得自己能够进入军队,那怕是做一名底层军官,去打这场战争。而今见两位殿下担任了出征的主帅,自己是没有份儿了,失望之余,也正在盘算,是不是与一位殿下暗通曲款,一展自己所长,却没有想到,一点心思,全被魔皇看透。当下忙又跪地道:“罪臣乃戴罪之人,岂敢置陛下严旨而不顾?” 魔皇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很好,你退下吧,我要与公主,单独谈一谈。” 见羽琏退出大殿,魔皇一脸的慈爱与期望,拉爱女的手,轻声道:“我的乖女儿,来,告诉父王,这一年来,你可都有什么收获?可了解了下层民众的疾苦与艰辛?可深深明白了我们整个魔武国所遭受到的人类中不公平的待遇?歼灭圣元帝国,让我们的民众,过上富足的生活,――这,不值得你去终生为之奋斗?” 菁鸾公主恭谨而不乏肃穆的道:“父皇,女儿决定了……” ****** 圣元帝国。天阙城,元帅府书房。 “你说什么?”情急之下,金刚狼一把捽起了神武军团中军天甲军管将的衣领,怒吼着道。 天甲军管将铁速,苦笑着,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元帅去了魔兽森林,要求大人代他主持神武军团的日常工作,直到他回来。如果半个月后他没有回来,就将他预先留下、上奏皇帝陛下的奏章,六百里加急送报天京城,并且暂时取消此次入侵魔武国的军事行动。” 金刚狼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松开捽着的天甲军管将的衣领,伸手为他理平,歉意的道:“对不住了。” 铁速却不以为意,――大战在即,元帅却失踪了,这等事情,任谁遇到也要抓狂,况且金刚狼生性急躁。 “元帅带了多少人去?”金刚狼沉思了一会儿,问道。 “独自一人。”一旁的侍卫长章寒,虽然心下颇为惧怯,却仍然挺直身躯,回禀道。对于神武军团的左军总统领、兼任全军团士兵训练总管将,一向以脾气急躁著称的金刚狼,整个神武军团,除了元帅,很少有不惧怕他的。特别是新兵,被他整训的,一见到他背影就脊背发凉,几欲拉稀;即使老兵,被他双眼一瞪,也是腿肚子转筋。而章寒等一干蘧仪元帅的贴身侍卫,更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用的那一套手法,可是当年浩泊训练他们时用的那些惨无人道的法子,积威之下,侍卫长焉能不惧? “什么?”金刚狼双眼一瞪,不能置信的重复道:“一个人?那么你们都干什么去了?” 章寒低声道:“元帅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向来说一不二。他说一个人去,任谁也不能够跟在他身边。” 金刚狼“砰”的一拳,狠狠擂在书房内坚硬的大理石面案牍上,瞪着双眼怒火三丈的道:“胡闹!乱弹琴!”也不知他是说侍卫们胡闹,还是说元帅蘧仪胡闹。大理石案牍面,被他一拳拍得四分五裂,落了一地,他像是一头暴怒的狮子,眉头紧锁,在书房内躁动不安的来回踱步。 天甲军管将铁速,开口道:“事已如此,我们还是想一想下一步该怎么做吧。不然元帅回来,见我们什么事情都没有做,非挨训不可。” 闻言,金刚狼陡然停下踱步,站在书房内,点了点头。他四下打量着这间蘧仪处理日常军机事务的书房,发现文件都分门别类的摆好,书籍整齐的码在书架上,地图也是卷起放置一旁,一切都是井井有条,显然主人离开前,是一种从容而平静的心态,将一切都收拾安排好的。 金刚狼还是想不明白,这个时候蘧仪到魔兽森林去做什么,莫非,与他上次在魔兽森林失踪的那几天有关?金刚狼双眼寒光一闪,却知道这时不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此时整个神武军团,都在紧张而繁忙的进行着战前运筹的要命时候,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整个军团,如此大张旗鼓的进行着军事运作,持续时间又有近月之久,魔武大陆国密探应该早就探得消息,此时恐怕魔武国皇族,也正在紧张密商如何应对的事情。如此,到时候圣元帝国准备完毕,如果不主动打过去,那么,魔武国恐怕却就要主动的攻过来了。 金刚狼最后又问了一遍:“元帅没有说去魔兽森林做什么?” “没有。问他也不说,只说是特别重要的事情。”章寒道。 “废话,不是重要的事情,元帅能够离开?”金刚狼皱眉道。 “会不会是,与元帅一个月前失踪的那几天有关?虽然他一向没有透露那几天的经历,但当时他一出森林,立即下了一道严令,不准许任何人再进入魔兽森林,更不准再捕捉魔兽,违者死。而今又去魔兽森林,很可能就赴当时的什么约定,也是说不定。”铁速迟疑的道,天甲军管将的头脑,也不是白给的。 金刚狼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可为什么元帅一个字也不透露呢?魔兽森林危机重重,元帅独身前往,可是凶险万分。铁速,下令你的天甲军,全部开往魔兽森林外驻扎,等候我的命令。如果十天内元帅还不回来,我将率军队,亲自前往搜寻,看到底有什么古怪!” 铁速行礼接令,此时金刚狼是神武军团的代理元帅了,命令是不容置疑的。 金刚狼道:“当务之急,是现在大军的调拨集结、粮饷征集、军械配备,所有的后勤事项,都要处理。唉,元帅可真走的清闲。来,铁速,我们先来商讨一下后勤的补给事项,大军未发,粮草先行,此事可万万疏忽不得。” 铁速道:“关于后勤事项,经过元帅事先周密的安排,已经都进入了轨道,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分司粮、饷、械、甲等等的军官,都是元帅多年用出来的,得心顺手,并无欠妥。现在最关键的,却是大军已经集结,下一步该如何动作,这却是最难的。” 金刚狼长吐了口气,道:“幸好元帅还有点良心,知道我最不耐烦后勤事情,因此事前交代、吩咐清楚,不然我可累了。至于军队,嘿嘿,我倒是还并不太犯怵。” 铁速微笑点头,道:“那么,您看,现在左军集结在暗星行省,右军集结在耀月行省,前军已然开拨在西岭城东集结,中军与后军,却是在天阙城附近集结。至于下一步,我们应该怎么走呢?” 金刚狼皱眉道:“这还真是大问题,处理不好,可是要有麻烦。”他踏着大理石的碎片,做到元帅的虎皮椅子上,微一沉思,随即命令道:“传令,命令前军左远总统领,率部直接进入西岭城内驻扎防御,严密监视魔武国的动向,不得有误。命令后军吴湾总统领,率部至西岭城东百里的岩凉岗集结,随时准备策应、驰援驻扎西岭城内的前军。此外,命令所有集结军团,暂且原地驻扎修整,等待下一步的命令。至于整个天阙城战区,传令,暂缓执行军事筹备,转为固守防御。不得有误。” “是!”听完命令的铁速,立即一个敬礼,出门执行去了。 金刚狼吐了口气,松弛的仰躺在椅子上,皮靴轻踢着脚下的大理石碎块,喃喃的道:“魔兽森林?什么古怪!――元帅如有不测,看我不将你夷为一片平地!” 第七十四章 智慧之脑 金刚狼念念牵挂的元帅蘧仪,此时正跟在两只魔狼身后,向着魔兽森林的深处行进。他心下很是惴惴,此次前来,能否再活着走出去,还是一个未知数。一想到那头拥有无上的智慧、能与人类交流的魔狼王,蘧仪就忍不住心下发寒:有如此高智慧的魔狼王,率领的几万只奔跑迅速、机动灵活、不需军需补充,最要命的是攻击力极度强悍、团队意识无比顽固完全服从命令的魔狼军队,真个全面进攻人类,那可实在是整个人类的空前浩劫。而惹怒魔狼、引起这场巨大灾难的罪魁祸首――自己,岂不更是千古罪人? 而今距离当时双方的约定,已然整整一个月。上次离开魔兽森林后,蘧仪因为要做入侵魔武国的军事准备,军务很是繁忙,根本脱身不得,就派遣了得力下属,日夜兼程,赶往圣剑山,请师父下山。累的皮包骨头的下属,终于在最后关头赶回天阙城,却带来不幸的消息:老仙翁并不在圣剑山,算是空跑了一趟。 如此,蘧仪只有硬着头皮,自己亲自前来赴约了。至于能否说服魔狼王,实在是心下一点的把握也没有,只有听天由命了。 “人类,你又来了?”魔狼王懒洋洋的卧在一块几丈方圆、白洁莹润如玉的平坦巨石之上,冷冷望着走近的人类道。 蘧仪见此次不过几十只壮年魔狼肃然站立巨石之下,警惕的担任着侍卫,虽然是很不友好的望着自己,似乎随时要过来咬上一口,但比之上次几万只魔狼的恐怖来说,算是还在心理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 此时是白日,魔兽森林光线虽暗,对蘧仪来说,仍可清晰视物。周围就是魔狼的老巢,位于魔兽森林的最深处,但见古树参天,周围杂枝败叶、灌木丛生,一片凌乱,空气中充斥着浓重的魔狼浓臭的气息。巨石之后是一片丘陵,无数个大大小小的幽深洞口,像是张大了口的魔鬼,似乎随时要吞噬着什么。黑暗的洞内似乎漂浮这一双双幽蓝的鬼眼,在隐隐约约的窥视着外面。 蘧仪情知洞内住满了魔狼,那些往外偷窥自己的凶残狼眼,也许就是被自己杀害的魔狼的兄弟、妻子、丈夫、孩子,它们正在等待着魔狼王的最终裁决,随时准备扑出来,将自己这个罪魁祸首给撕成碎片,连骨头吃个精光! 蘧仪微微打了个寒噤:连骨头都剩不下,太可怕了。他尽量不去看那些狼洞,恭敬的道:“能够再次见到魔狼王大人,实在是我的荣幸。” 对于蘧仪的尊敬,魔狼王也很是受用,能够得到人类出类拔萃、三军统帅的人的尊重,对于一头畜牲来说,无论它自视如何的高,都是值得自傲的事情的。 狼王眨眼道:“你很会说话,人类。对于我上次讲得条件,――要你带我相信的人类守护者来见我,我想你应该并没有忘记。为什么我现在看到的,只有你一个人而已?倒底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还是人类你并没有信守诺言?” 蘧仪想不到狼王一上来就直奔主题,额头顿时出了一层细汗,只有老老实实的道:“是我没有信守诺言,将人类守护者给带来。” “如此是你在欺骗我了,人类?那还有什么可说的,你回去,等待我魔狼大军的进攻吧!”狼王声色俱厉道。 “狼大人,对于此事,我还有话说。我以圣元帝国神武军团的元帅、以及帝国有千年古老历史的蘧氏家族的名义来担保,自今而后,绝对不会再有人类来危及大人以及贵族的安全。对于因为我的无知,而对贵族造成的伤害,我在表示真诚歉意的基础上,愿意接受除战争以外的任何条件,以赔偿对贵族造成的损害。请您相信,战争并非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只有两下协商,共同找出一个双方都可以接受的条件,才对双方都有利。”蘧仪忙道。 闻言,魔狼王怒气逐渐的平息下来,面色恢复了缓和,道:“人类,看得出你很有诚意,但你的担保并不能够令我信任,况且你也不可能制止全人类来魔兽森林;对于你的赔偿,你应该知道,你们人类视如性命的权势与财富,对我们魔狼一族来说,根本是没有丝毫吸引力的。” 蘧仪眉头一皱,感到了无比的棘手,以往他全是与人类打交道,凡是人类,就没有没有弱点的,只要寻到软肋,集中火力猛攻,就必然奏效;而今转变了对象,对人类有用的一套,放在魔狼身上,却根本不合时宜,起不到丝毫作用。 魔狼王饶有兴趣的望着他,看他如何来回答。 蘧仪沉着的道:“也许我是不能够阻止全人类前来魔兽森林,但恐怕即使圣剑山受命者,也做不到这一点吧?如果狼大人真的信不过我,那么――”“呛啷”一声他拔除了倚天宝剑。 一群担任警戒的护卫狼,立时紧张起来,脖颈的鬃毛根根竖起,全身肌肉紧绷,双眼死死盯紧了蘧仪,只要他稍有异动,立时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他给撕成碎片。 蘧仪肃然接着道:“――这柄剑,狼大人应该认识吧?” 魔狼王颇为讥诮的道:“自然认识,这柄剑上,可是至少沾染了我百条以上的壮年魔狼的鲜血,――上百条同族的冤魂所附,我又如何不认得?怎么,你在恐嚇我?” 蘧仪大为尴尬,忙将倚天剑收起,叉手道:“大人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这柄倚天宝剑,可是创始神亲手煅造的。狼大人一族受创始神所宠爱,自然应该熟悉上面带的创始神的气息?”见魔狼王沉着的点了点头,蘧仪微感兴奋,继续道:“此剑在手,等于是创始神在人间的使者与权力执行者,因此狼大人应该对我的身份不再怀疑,还望您看在创始神的面上,多加谅解,将此事揭过。” 魔狼王狼脸上讥诮之意更深了,抬头望着天空,淡淡的道:“好像创始神传下此剑,是为了能够更好的除魔卫道,而不是滥杀、驯化我一向与世无争的魔狼一族吧?” 蘧仪叹了口气,正色道:“狼大人,我是好话说尽,以您的智力,应该感受到我的真诚。如果您执意要苦苦相逼,那么我们人类,也只有水来土掩、奋起反抗而已。以您的智力,应该想到,如果人类几百万装备精良的军队,狙击你魔狼一族于魔兽森林之外,恐怕您的十万下属,最终都要化为尘土。您说魔狼一族备受创始神的宠爱,但我想实际您应该更清楚,创始神的真正宠儿应该是人类才对,――随便一名人类的智慧,应该都不在大人您之下吧?如此区区一个魔狼族,又怎能毁灭的了人类?况且那也是创始神所不愿看到的。如果大人执意如此做,那么我可以保证,魔狼一族受到人类反击而造成的伤害,将远远大于现在,也许魔狼一族从此元气大伤,日渐势微,被魔豹、火犀等夺去统治地位,也不是没有可能。还望大人三思而行。” 魔狼王陡然变色,露出雪白闪亮的獠牙,咆哮道:“你在威胁我?我堂堂魔狼王,难道是会受威胁吗?” “不敢,大人应该察觉到我并没有此意。”蘧仪忙道:“我所陈述的,不过是事实而已。况且以大人之英明远见,岂会预见不到?” “人类,看来我是低估了你外交的能力。”魔狼王沉思良久,抬头对蘧仪道,狼脸上首次浮现出一丝微笑。 “是大人天生神伟睿智,看透事情利弊,我不过是徒费口舌而已。”蘧仪暗道“有门”,忙加大拍狼屁力度。他如此的煞费苦心,低三下四的游说魔狼王不对人类发动攻击,并非是他真的怕了十万之众的魔狼,而是此时与魔武国开战前夕,实在不是节外生枝的时候。况且魔狼一族造成的破坏,也是难以预料的,到时吃苦受难的可是人类中没有反抗能力的百姓。因此能够和平解决,是最好不过,事情由他而起,失掉一些面子与尊严,也是应该。 “但是,人类,对于此事,我虽然贵为魔狼一族的王,实则是并没有决定权的。你可知道我的智慧那儿?我们魔狼一族,一直供奉着创始神的智慧之脑,是它给了我魔狼王以智慧,而我族内的所有大事,都是由他决定的。”魔狼王道。 蘧仪一怔:感情刚才自己一番口舌,算是白说了?道:“那智慧之脑在那儿?我可以拜见他吗?”总不能就此离去吧,怎么也要把事情办妥。 魔狼王起身道:“如果你不害怕,就随我来。我们的智慧之脑脾气很怪,你可要有心理准备。”在它卧身的洁白巨石后,有一个幽深阴暗的地洞,黑黝黝的深不见底。蘧仪摸了摸系在手腕上的那枚玉石护身符,硬着头皮,跟在魔狼王身后,走向地洞内。 地洞超出想像的长与黑暗,一丝光亮也无。走了有百十步,终于见地洞的尽头,微弱的亮着一盏似乎随时都会熄灭的如豆般的油灯。 魔狼王在离油灯数丈外,停下了脚步,恭谨的垂下了脑袋。蘧仪见高傲的魔狼王竟然如奴仆般的温顺,不由对那智慧之脑充满了惊讶与恐惧。 “小狼,你带什么陌生人来见我?难道你忘了我的规矩了不成?”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道。 蘧仪此时方看清,在油灯光亮照不到的阴暗角落里,隐约立着一条披着黑袍子、绰约而虚幻的人影儿。蘧仪感觉这个声音中带有一丝无比熟悉的味道,不由感到很是怪异,而他更想不到的是,魔狼一族无比尊敬的智慧之脑,竟然是一条鬼魂般的人影儿。 “尊敬的智慧之脑,族内出现了一件委实难以解决的事情,因此请求您,以您无上的智慧,给予裁决。”魔狼王无比恭敬的道。 接到魔狼王的暗示,蘧仪无比恭敬的上前躬身道:“尊敬的智慧之脑大人,微贱的人类蘧仪前来拜见。” “哈哈哈……”那智慧之脑似乎忍俊不禁,爆发出一阵大笑。 蘧仪一怔,不悦的道:“大人,不知这有何好笑?” “咳咳,不错,是没有什么好笑,但我就是想笑,怎么不成吗?你还想反对不成?”那个虚幻的人影强忍住笑,喝道。 想不到智慧之脑能说出如此无赖的话,蘧仪不由一呆,他还真不敢反对。 “怎么,你没有话说了吗?”那智慧之脑道。 “你要我说什么?”蘧仪怫然道。 “你是来做什么来了,难道就是为了看我大笑不成?还有,魔狼一族的难以解决的事情,难道与你有关吗?”智慧之脑道。 蘧仪不等说话,魔狼王上前一步,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最后恭敬的道:“尊敬的智慧之脑大人,以您的智慧,看这件事情,应该如何处理?” 智慧之脑勃然大怒,道:“这还有什么可说的?魔狼王,你怎么越年老,胆子倒是越小了,受到如此不公平的待遇,竟然还无动于衷?我命令你,马上集结魔狼大军,立即出发,给我将人类城市夷为一片废墟,要他们知道知道魔狼一族的嗜血与残忍的本性,看他们以后还敢如此的无礼?” 蘧仪大吃一惊:这话这么听,也听不出一丝有智慧的样子,跟鲁莽的泼皮无赖根本没有什么两样。 眼看魔狼王垂首答应,就要返身出去,蘧仪真个急了,喝道:“且慢,我还有话说。” 智慧之脑陡然扫了他一眼,冷冷道:“魔狼王,这等无理的人,你也带来见我,真是昏庸到极点了。”魔狼王瑟瑟发抖,畏缩着直向洞角缩,恐惧的几乎瘫在原地。 蘧仪昂然道:“这不怪魔狼王大人,是我逼着它带我来的。智慧之脑大人,你似乎应该听一听作为当事人的我,是怎么说的吧?” 智慧之脑悠悠的道:“我不用听,也知道你要说什么。今天我想听一点新鲜的,你就起劲的拍拍我的马屁吧,如果拍的我舒服了,一高兴,也许我就收回刚才的命令,不再让魔狼去攻击人类。如果拍的我不爽,那你就回去等待战争吧!” 蘧仪阴沉着脸,道:“智慧之脑,你这是强人所难,我实在不明白伟大的魔狼一族,怎么听从你这么个猥琐的东西摆布,如换作我,早将你给碎尸万段了!” “哈哈哈……”智慧之脑似乎又忍耐不住,再次爆发出一阵大笑。面色阴郁、正在思谋对策的蘧仪,闻听笑声,猛然如被雷击:这次他可是听清楚了,如此夸张的大笑,如此熟悉的笑音,在他的记忆中,可就只有一个人而已啊! 那智慧之脑缓缓站起,边笑边走到那盏油灯之下,伸手缓缓揭开了罩在头上的袍子…… 第七十五章 争执 站在油灯下,展现在蘧仪面前的,是那无比熟悉的身影,虽然全身严严实实罩了一件巫师袍子,看不清面目,但蘧仪却再无怀疑,瞠目结舌,伸出手指指着道:“你、你是……” “蘧仪,你可知道你刚才毕恭毕敬的样子,有多可爱?真是让我百看不厌啊。哈哈哈……”那智慧之脑一边说,一边掀开了头罩。 头罩下,是一张蘧仪无比尊敬与熟悉的脸庞,只是面色稍微略嫌苍白,那漆黑有神的双眼,浓黑而修长的眉毛,坚毅而不乏柔和线条的面庞,夸张的大笑……这一切,十年来不知多少会出现在蘧仪的梦中。真实以如此离奇的景象,出现在面前,蘧仪已然呆若木鸡,良久,方嘶哑嗓子挣扎着喊了一声:“师兄,真的、真的是您吗?” 智慧之神自然就是浩泊,此时亦是喉咙若堵,激动万分,却强自抑制,点头淡淡道:“不错,是我回来了……” 望着揭开谜底、无比激动的两名师兄弟,一直卖力的演着戏的魔狼王,此时也恢复了常态,懒洋洋的伏身爬在洞内的一侧,长长的舌头添着嘴唇,饶有兴趣的望着两人。 得到证实的蘧仪,再无怀疑,自极度惊喜中回过神来,不等浩泊说完话,猛然扑了上去,张开双臂,热烈的拥抱着自己的师兄。浩泊面上闪过一丝儿苦笑,冷淡的站在原地,却没有热情的去回应他。 蘧仪一呆,却随即明白了过来,他拥抱住的,并不是师兄那熟悉而宽厚的胸怀,而仅仅是一片虚空。蘧仪大吃了一惊,不能置信的望着自己敬重的兄长,如见鬼魅。 浩泊苦笑着,望着蘧仪毫无阻碍的自他的躯体中穿过,颇为疲惫、意兴索然的道:“我现在的身份,不过是一只见不得光的幽灵,并没有丝毫实体!我的肉身,却是已经毁了。” 蘧仪脑袋“轰”的一声,一阵晕眩,随即怒火如暴瀑般涌起,――察觉到他的极度愤怒,倚天剑亦是“嗡嗡”颤响,与之回应。蘧仪一扫往昔的冷静,怒吼道:“是谁害你如此?我、我要将他给碎尸万段!” 浩泊摆了摆手,回到原地坐下,悠然道:“这话,说来可就长了……” ****** 天阙城外,望着重兵护卫的浩泊的马车渐渐走远,蘧仪忍不住心下一阵黯然,他感觉与师兄情感之间的裂痕,如同现在两人的距离,正在慢慢的变大。失去师兄在背后的支持,像是被抽掉了最为主要的精神支柱,他首次没来由的感到了一阵彷徨。 回想昨日在天阙城元帅府中,两人之间的那场不欢而散的谈论,蘧仪忍不住心下苦涩。 “什么?你要我下令终止这场战争?”蘧仪一脸震惊,不敢相信的反问道。 “不错。不但要终止这场战争,我还要你联系魔武大陆国,与之签定和平共处条约,使得战争永远停止。”浩泊平静的道。 “不可能!”蘧仪断然道:“魔武国狼子野心,如果要签定停战条约,他们一定会提出非常过份的条件的,――如果他们要我们帝国的肥沃的锦绣平原,到时候怎么办?” “给他!如果可能,将圣元帝国,与魔武大陆国,两下合二为一,重新形成一个独立而空前强大的帝国,这样也就没有战争了。”浩泊肃然道。 蘧仪右手一紧,差点将把玩的莹润的玉石坠子捏碎,无比惊疑的望了自己的师兄一眼,他实在理解不了师兄现在的想法,皱眉道:“师兄,这、这到底是为什么?我不知道这十年在您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使得您的思想变的如此怪异,但我实在很难接受。”蘧仪喃喃的道。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原因我还不能够告诉你,这关系到一个惊天的大秘密,还不到揭晓的时候。但你总不会以为我是怀有私心的吧?以你对我的了解,我可曾说过虚假的谎言?做过不利于人类的事情?还面对我最为敬重的兄弟,废话连篇的说些疯话?”浩泊语音中饱含着疲惫,淡淡的道。 “可是,师兄,你不说明白了,我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是很难去进行的。”蘧仪为难的道,随即无比的激动,道:“为什么你就不能够明白的告诉我原因呢?十年来,到底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是什么原因,使得你的思想转变的如此之大?还有,是谁将你伤害成这样?再者我们为什么要停止这场战争,停止有什么好处?为什么不能够攻打魔武国……所有的一切,你都没有告诉我,只是一回来,很突然的要我做违背我的原则、超出我的想象的事情,这、这实在是太离奇,也太令我难以接受了。” “如果我告诉你,这场战争其实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正义,本质上它是邪恶无比的;对人类来说,这场战争除了制造出足够多的痛苦与死亡之外,并带不来丝毫的益处,――这样,你还要执意去进行、而不能够听从我善意的意见吗?”浩泊满怀期望的问道。 蘧仪皱眉摇头道:“师兄,不是我不服从你的命令,这件事实在太过的事关重大,我身为四十万圣元神武军的元帅,不但要为四十万将士负责,也还要为帝国的大业负责,并不能单单听从你的话就可以停止战争的。” 浩泊长长叹了口气,道:“我也知道很难说服你,但还是想试上一试。你的原则,难道就不能够破例一次,那怕是为了我?” 蘧仪为难的道:“师兄,如果是为了你去死,我是会毫不犹豫。即使现在你让我立即辞去神武军团元帅一职,那怕你什么原因都没有,我也会立即照你说的去做。但要我做如此莫名其妙的事情,尚且不知停止战争、两国合并,对帝国的民众,是好事还是坏事?也许很可能我们就是千古罪人,是将民众引向地狱的魔鬼!因此我不能从命,――况且,这一切也实在是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我不过小小神武军团的元帅,根本是没有权力、也没有那个力量,去做你说的事情的。” “恰恰相反,现在你所做的,才是真正将帝国民众、军团将士,引导向地狱!”浩泊冷冷的低声道。 “师兄,这场战争,你可知道是几千年来,光明神王首次降下神谕,要我们覆灭魔武大陆国,并且明确指示:神与我们同在,战争将会无往不利!师兄,这是一个多么好的机会啊,十年前,我们不就是在等待这么一个机会吗?当年你与夏秦亲王,为了帝国人民的长久平安,不惜自身安危,义无反顾的首次入侵魔武,就为了能够灭掉它。而今机会出现在我面前,眼看我的梦想将要实现,你却来说,要我停止,与魔武国合成一个国家?”蘧仪激动的道。 念及往事,浩泊痛苦的闭上了眼,喃喃的道:“我是人类的罪人呵!因为我,几十万军队,――全部是人类的精英,却那样毫无价值的死在了那该死的战争中,鲜血侵染土壤,身躯化为朽土……如果用于正途,他们将为人类做多么大的贡献?” 蘧仪没有听到浩泊的低声自语,继续慷慨的道:“而且,受到光明神王的神谕感召,整个帝国上下,全部民众、军队,都陷入了一片战争的狂热之中,好战的情绪,空前激昂。这股势头,是谁也阻挡不住的,即使我命令军队不去进攻,皇帝也是会换掉我,另派主帅的。师兄,你还是接受现实吧。” “胡说!那怕是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也不会放弃!就像那怕明明知道你不会依照我的话去做,我仍然来劝告你一样!蘧仪,你可知道,因为你们的所谓的正义战争,使得多少人类毫无价值的白白死去?你、你是不会明白的!”浩泊面颊肌肉抽动,恼火无比,颇为狰狞的道。 望到师兄如此模样,蘧仪一阵畏缩,却毫无退缩,道:“师兄,你没有我信服的理由,我是不会同意你的观点。光明神王的神谕,在激励着我们。” 浩泊懊恼的甩了甩头颅,事情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使得他首次感到了无力感,――自从他与神族交锋以来,没有一次不是处落下风的,甚至赔上了自己的肉体或者性命。而今,连同自己最为器重的师弟,也是倒向神族,对神族的崇敬与信仰,远远超过对自己这个师兄的感情。沉吟半响,浩泊抬头道:“如果我告诉你,神族不过是一群混蛋,是骑在我们人类头上的寄生虫,他们肮脏的如同污泥,实则并不值得我们去信仰与崇拜,你会怎么样?” 蘧仪目瞪口呆,脱口道:“不!师兄,仁慈的神族,是我们帝国唯一的信仰,――记得而曾几何时,你的信仰可是超越世间一切的,而今怎么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望着蘧仪激动的样子,浩泊叹口气,道:“不错,以往的我,对神族的信仰,的确是比任何人都要虔诚。但而今实际上,神族并不值得我们如此的去信仰,――它们甚至利用我们的信仰,达成邪恶而阴毒的目的。” “不可能!”蘧仪断然否决,“没有神族,又何来我们人类?何来人类的繁衍生息、世代不绝?更别提帝国的安定了。” 浩泊道:“没有什么不可能。实则我们对神族的信仰,已然成为了精神上的枷锁,仅仅为了信仰而信仰,――它实则并不能够为我们带来真正的福祉。神族如果真正伟大,应该是为人类着想而不求丝毫回报的,何必挑动人类互相战争,制造痛苦?你是军队元帅,应该知道战争,就是所有痛苦的根源。而今的神族的光明神,并不是创始神那样对人类仁慈了,而已经变质。我终究要打破这套在人类脖颈上几千年了的枷锁,还世间一个清平。” “师兄,恕我不能够同意你的观点。如果不是我深知你的为人,我甚至怀疑因为神族对你不公,你从而挟私愤报复!”蘧仪身躯颤抖,握紧玉石坠,硬撑道。 浩泊点头,无奈叹息着,惨然道:“连我一手栽培、最为信任的师弟,都不能够理解我,我又还能去信任谁呢?神族?嘿嘿,神族!蘧仪,你可知道,神族的阴谋,关乎着整个人类的存亡?即使龙神的深仇与之相比,也是算不了什么的。你以后,终究会为今天的言语与作为,感到愧疚与悔恨的,我甚至不希望你有看到真相的那一天,――那样对同样双手沾满同类血腥的你来说,是太过的痛苦,如同现在的我。” 蘧仪知师兄从无虚言,自认识到如今,几十年来,他从来是都为自己着想,任凭自己有自己的想法,从来没有强加给自己什么、强要求自己去做什么,而今如此肯定的说,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的。想着心下不由一阵动摇,然而随即又坚定下来,师兄虽然英明,但与神族相比,他还是情愿相信神族,而师兄,应该不过是一时被事情的假象迷惑了而已。他摇头道:“师兄,我想我是背叛不了我的信仰。不但是我,即使整个帝国也是不可能背叛信仰的。帝国正因为信仰神族,因而得以凝聚与稳定,如果抛弃了信仰,整个帝国岂不变成了一盘散沙?到时非大为混乱不可,――那,同样也不是你愿意看到的吧?” “恰恰相反,事情本来就是不破不立的,那样对人类来说,只是好事!命运,却是只能够掌握在人类自己手中,任谁也不能强加意愿!”浩泊讥诮的道:“我就知道四个师弟中,你的原则最强,――这也是我一手造成的。罢了,明天我要去极蓝,见见夏燕与白虎他们。这件事就此过去,当作我没有说过好了。顺势自然吧。”想到几十万无辜人类的性命,又要做了神族私心的牺牲品,而自己终究无能为力,浩泊心中一阵锥痛,面色惨然。 蘧仪望着走远的浩泊的马车,心下一阵极度的失落,自认识师兄以来,这还是两人首次如此严重的争论,首次是谁也不想退缩,谁都认为自己是正确的,都想改变对方的想法,却又都无能为力。 蘧仪苦笑着,像是吃了两斤苦橄榄,――没有了师兄的支持,路,又怎么走下去?再对未来感到迷茫的时候,谁来扶持与指引自己?当势单力孤的时候,谁再来帮助自己面对强敌?悠悠苍天,为何为何? 第七十六章 信仰 圣元帝国。天京城,勤政殿。 “神武军团何日入侵魔武大陆国?一切可都准备就绪?”帝国的皇帝,翻阅着御案上的文件,询问济济一堂站立阶下的众臣僚们道。 “回陛下,昨日接到蘧仪元帅的军文,大军将于半个月后,正式出兵西征魔武。至于粮饷的补给嘛――”帝国的宰相大人,道:“还要问军务大臣。” 高大魁梧的军务大臣蘧汉公爵,是蘧仪的父亲。十年前原军务大臣被蘧仪斩首后,为了保证当时军队的军需供应及时,皇帝索性将蘧汉公爵提任为军务大臣,――他总不能坑自己的儿子吧? 蘧汉公爵上前一步道:“当年夏秦亲王将耀月、晴日两行省作为神武军团的后勤补给地,两省所产的粮草、征收的银税、出产的军械与装备,都直接充作神武军团的军需了。因此神武军团并没有后备不继之虞,这些陛下向来清楚。” 皇帝点头:“还是当年叔父英明,将神武军团、以及两行省治理的井井有条,保证了西疆一线的稳定,使我们处于进可攻、退可守的有利形势。实在是国之干臣啊!令朕伤痛的是,天不假他寿限……” 众圣元帝国的最高级巨头臣僚们,多年政坛沉浮,主理朝政,都历练的滴水不漏,最善于观风转舵。见皇帝追忆夏秦亲王,忙不迭的一阵歌功颂德、奉承拍马。 宰相大人肃容道:“夏秦亲王实乃是国之栋梁,才干盖世,看他治理西疆,功绩绰著,一切都有根有序,安排妥当。而今因形势需要,战事突发,陛下旨意一下,竟然如此短的时间内,立即军队集结完毕、粮饷调拨及时、器械供应不缺……实在是难能啊!现今的蘧仪公爵,十年来完全坐享其成,受夏秦亲王的政绩泽被,实在福气。” 众大臣听了宰相大人的称颂,不由暗暗佩服:他这一番话将夏秦亲王褒奖的比天还高,讨好了皇帝;顺带着又将政敌的儿子贬低的比地还低,狠狠的打击了政敌,实在是老而弥辣,不动声色间,已经给蘧汉家族上了一次烂药。 众大臣却不愿趟两人之间争斗的这趟混水,只纷纷附和,称颂夏秦亲王的功绩,并没有对蘧仪公爵多作评判。只有政务大臣,附和宰相大人的意见。 军务大臣不由气恼:好你个丹琢,如此阴险,影射我的儿子无能,还真不是一般坏,――我们之间的不和,关我儿子什么事? 皇帝一笑,含蓄的道:“十年来蘧仪元帅勤劳王事,躬身治理西疆,功劳非小,列位臣工不要多言。”众臣僚一听,立即会意,躬身不敢多语。 军务大臣得了胜,出了口气,却不敢耽误正事,道:“皇上,而今神武军团倾城而出,老臣认为,后事不可不忧。如果战事顺利,则一切毋庸置疑;但如果事有反复,我们最好现在就要做好准备。” 皇帝面色郑重,起身踱步,道:“接着说下去。” 军务大臣道:“老臣以为,调一向囤积天牢城的粮草,运至天阙城内,以便随时补充神武军;同时下令,今年西部锦绣平原的征粮与税收,不必征往东锦绣平原,直接供应神武军团即可。两大行省供应四十万军队,太平年代尚可,战争一起,则力有未逮,很是艰难,根本没有余存。我们早一步调往,可以避免事到临头,手足无措。再者,战争必有军队减员,可以命令西部锦绣平原,五丁抽一,组织成游击军队,着军官前往训练。神武军团士兵不足,即可立即补充,不必千里遥远,调元武前去。如此,神武军团无论是胜还是败,都将不至于捉襟见肘,慌作一团。” 皇帝点头赞叹道:“军务大臣实乃务实谋国之典范,这些朕都未曾想到,他已经想在了朕的前面,列位臣僚,尔等尚要多加仿效。” 宰相、政务大臣等,齐暗中一撇嘴:神武军团的元帅,是他的亲儿子,他能不尽心吗? 半天见皇帝也没有旨意要调动兵马,宰相大人忍不住道:“陛下,不知天牢城的元武军团,何时调往天阙城?” 皇帝摇头道:“有神武军团即可,不必再调动元武了,元武军关系天牢城的城防安危,不可轻动。” 宰相一怔,道:“可神谕中明明显示,要出兵规模不得低于五十万大军?如此岂不……” 皇帝“哦”了一声,随即道:“神谕是如此说,但帐也可以这么算,神武军团共军队四十万,而蘧仪元帅的军事才能,足也可抵得十万军马,――如此岂不正是五十万?” 宰相大感不可思议,口吃的道:“即、即使如、如此,神武军团四十万军队,也不足以灭掉整个魔武国啊。将元武军团西调,也是完全有必要的。皇上,神谕明明昭示,这时我们灭掉魔武的千载良机,如果错失,可太可惜。况且,也将招致神怒啊。” 皇帝面色不悦,沉声道:“爱卿,朕问你,即使三大军团一齐调动,共同入侵魔武,如此就能够一举灭掉拥有精锐军一百多万、立国千年之久的魔武大陆国了吗?” 宰相大人一呆,微一犹豫,随即坚定的道:“神与我们同在,一定会的!我们一定可以将光明神的光辉,照耀到魔武国去的。 皇帝一嗤,耐心的道:“爱卿,有信仰固然是好,但信仰并不能当作饭吃。我们有光明神王,但魔武国也有黑暗魔神,你以为黑暗魔神会坐看我们灭掉魔武大陆国而无动于衷?到时只怕是两国两败俱伤之局。再者,两国战争以来,有千年之久了吧?那次规模小于一百万?但又那次真正灭了对方?除了十年前的两国会战,我军打到了魔武国的地酆城下,而魔武国也反过来攻打到我天牢城下,――以前两国还不是一直在边界线上征战?而今仅凭神谕,即可一举灭掉魔武国,未免太不现实。要保持冷静的头脑,我的宰相大人。” 宰相大人张口结舌,一脸的震惊,如果不是这番话出自圣元帝国的皇帝之口,他早喝令军士拖出去砍了!――如此的藐视、不敬神祇,对神谕如此轻视,实在是、实在是、是……宰相大人找不出词来形容了。 皇帝饶有兴趣的道:“爱卿,朕记得十年前,可是你连番进谏,要朕接受被重重包围的魔武军的投降,而不是灭掉魔武国啊?” 宰相大人梗着脖子道:“当时并没有神谕,时机不成熟嘛。而今有神谕……” “好了,不要再说了。”皇帝不耐烦的摆手道,“爱卿,你要明白,你首先是人类,其次是圣元帝国的宰相,再其次,才是神的子民!顺序,千万不要颠倒。” 政务大臣见事不妙,怕宰相与皇帝正面冲突起来,忙暗中一拉宰相大人的衣角。宰相大人也是宦海历练几十年的人了,虽极度的不忿,对皇帝的话听不入耳,却也只得躬身表示屈服。 经过这一番争论,皇帝也是兴味索然,挥手道:“好了,你们退下吧。”见众臣僚躬身向大殿门退去,又忽道:“蘧汉公爵,你留一下。” 军务大臣恭敬的侍立在御案之侧,等待皇帝的旨意。他也弄不明白,皇帝留下自己,是要做什么。 皇帝站起身,在大殿内来回踱步,眉头紧皱,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忽然,他站在军务大臣的面前,道:“爱卿,依你之见,我们是否应该调元武与圣武入侵魔武国?” 军务大臣立即道:“臣也认为一举灭掉魔武国,是异想天开之事,可神谕又明明如此降示,这实在……臣惟陛下之命是从。” 皇帝喟然长叹:“今日与宰相大人一番争论,令朕蓦然感到心寒:朕的国家,是朕在作主,还是神在作主?众位臣工,到底是听从朕的旨意,还是信从神的神谕?” 军务大臣小心翼翼的道:“陛下,老臣认为,我圣元帝国本是在光明神王的帮助下,方得以驱除异教徒,立邦建国。因此,皇帝受命于神祇,应该与神祇的利益是一致的,代神祇管理他的子民,是神祇的代言人而已。” “不!不对!”皇帝断然道,“这种想法是根本错误的。这个国家,不但是朕的国家,同样也是万千子民的国家,但却一定不是神族的国家!” 军务大臣身体微微一抖,他被皇帝陛下过激的严词给吓呆了。 皇帝接着道:“朕,首先是人类,其次才是帝国的皇帝,再其次,才是神的子民。顺序万万颠倒不得。身为帝国的皇帝,我的首要任务,是要我的子民过得富足安康,不经受战乱、灾荒、瘟疫等的侵扰。只有在保证了这点的基础上,我才可能接受神族的谕旨,去做神族要我们做的事情。如果神谕要我不顾子民的安定与安危,妄自发动战争,给他们带来痛苦与灾难,那恕我不能够接受。因为身为帝国的皇帝,我的肩上,肩负的可是八千万帝国子民的性命与希望,幸福与未来!――朕又怎敢掉以轻心?可是,朕的这一片苦心,却又有多少人体会到?满朝大臣,举国士民,连同你,都是以神谕为崇高无上,独没有一个人想到这些,这、这实在让朕心凉……” 军务大臣热血直撞向头部,情感猛烈涌动,几乎不能够自禁,伏身跪地,叩头作响,哽咽着大声道:“请陛下恕老臣愚昧,自今而后,老臣、以及老臣的家族,愿为陛下马前卒,视我帝国利益高于一切,为我圣元帝国的兴盛,鞠躬尽瘁而已!即使触犯神族律条,遭受天大的灾难,也永不后悔!” 皇帝大为感动,在神祇高于一切的国家,如此的表白,即等于违背信仰,可以送上绞刑架了。他伏身亲自扶起军务大臣,忍不住也是眼窝有点发涩,淡淡的道:“爱卿的效忠,朕领受了,也多谢了。” 军务大臣站起身,良久方收拢激动的思绪,又想起一事,道:“陛下,老臣近来发现,宰相大人与政务大人,似乎走的过近,关系亲密。宰相大人权力似乎也有些过大,是否考虑给予削减?” 皇帝摇头,道:“你多心了。宰相大人的丹家族,以及你的蘧家族,都是我帝国最为古老的家族。虽然宰相的信仰很是牢固,但对帝国的忠心,也是不容置疑的。我们要慢慢的给他讲道理,摆事实,使他明白过来,最终投入到我们一方;不能因为他信仰有问题,就对他不重用。” 军务大臣很是不以为然,然而却也不再多言,以免皇帝以为自己在争权夺利,趁机打击政敌。 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刚才的话题,又道:“就像这次,朕为什么不听从神谕,派五十万军队入侵魔武?有出于很多方面的考虑。一来,帝国的安定、与子民的稳定富足,是政务的首要之务,无论什么原因,都不得动摇,但大规模的战争一起,则势必难保;二来,魔武国地处不毛原野,一片荒凉,土地贫瘠,而民众又好斗凶悍,难以管束,即使我们灭了魔武国,除了增添几千万的魔武民众沉重负担,拉低我们子民的生活水平,还有什么好处?但我又不能够将神谕视若无睹,因此只有采取折中的办法,将战争的规模,控制在不影响我们帝国安定与子民稳定的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如同醍醐灌顶,军务大臣恍然大悟,激动的道:“陛下圣心独运,见识高远,实在非老臣昏聩之人所能够想到。” 闻听如此发自内心的钦服赞赏,本来就自视很高的皇帝,也不禁微微的得意,继续道:“灭掉魔武国,对我们帝国并无实际的利益,但我们也不能够任由他们坐大,反过来对我们构成威胁,因此不时的打上一仗,也是大有益处的,――只是度可要拿捏好。总起来说,我们圣元在对待魔武国的问题方针上,是以不灭掉魔武国为前提下,尽可能的拖垮他们而已。魔武国士民贫穷,资源贫瘠,国力贫乏,我们不时的发动一场战争,消耗一下他们的国力,使得他们永远不能够对帝国形成威胁,也就足够。身为帝国之主,我只要我的子民生活富足即可,没有那么高尚,还要为魔武国子民谋出路,拯救他们于水火,――当年路可是他们自己选的,有因,也就有果!当然,如果有投诚过来的,我们也接纳、欢迎。” “陛下,老臣完全明白您的苦心了!”蘧汉公爵躬身道,热泪盈眶。 第七十七章 选择 天京城。宰相府,书房。 书房内书香飘逸,四壁排满书架,垒的满满当当都是大部头的各种精装版本书籍;在书架的缝隙间,也悬挂着几幅古典油画。除了书架与书,整个书房供人活动的空间已剩很小,仅摆有一张小巧的紫檀木几案,两张舒适的紫檀木椅。 一名二十余岁的青年,正坐在桌前,对着几上的棋局皱眉苦思。另一侧,一人背几而坐,看不见面目,但见后背很宽,身披着淡白色丝绸长袍。 那人手中端着的,是一杯鲜红似血的红葡萄酒,正轻轻摇晃,似乎醉心于鲜红液体的眩目色泽。盛酒的杯子,赫然是一只以一整块高纯度的水晶雕琢而成的水晶杯,莹润剔透、价值连城。 白袍人将杯子凑到鼻端,轻轻吸了一口,瞑目无限的回味。随之,异像出现了,杯子里原本鲜红的美酒,竟然变成了黯红色,而酒香,也完全消失了。一个无比悦耳,如同仙乐般的声音响起:“好醇香的葡萄美酒,足足有三百年陈。这等美酒,放眼整个世间,也只有有着千年悠久而古老历史的丹氏家族,才可能珍藏拥有。于别处,是万难品尝的到,很是难得啊。”说着,他伸出一只莹润若玉的手臂,将水晶酒杯轻轻放在了几案上。 那名青年依旧在关注着棋局,淡笑道:“老师过誉了。”左手微微一抬,一道白芒应掌射出,罩向水晶酒杯。一阵白雾腾起,酒杯内的残酒完全消失乌有,洁净的水晶杯在几案上闪烁着柔和而细腻的光芒,好像杯中从来就没有盛过美酒。随即他右手也微微一抬,又一道红芒射出,撞在摆在几案上的水晶酒樽上。酒樽的塞子“波”的一声凭空跳起,离开瓶口,而不等落下,一道葡萄美酒形成的酒箭,自瓶口射出,落向水晶杯。 塞子落下,重新塞住水晶酒樽。酒箭落到水晶杯内,恰好是标准的葡萄美酒容量,三分之一杯,即使用量器来量,也未必如此精准。 那只若玉般的手臂再次伸过,将重新盛有美酒的酒杯端起。显然两人这般一个奇异的“喝”,一个奇特的“斟”,已然不知进行多少次了。而自始至终,那青年也未曾抬头,将目光离开过棋局。 如若此时浩泊在此,定然会吃上一惊:这青年所发出的白色斗气,赫然就是他得自圣剑、原本神族的无上神力,只是他将神力完全改造,变得面目全非而已;而能够将斗气运用的如此精深微妙,却令他也只得叹为观止。 白袍人又将水晶杯凑到鼻端,边轻声道:“怎么,还没有破开棋局?” “不!”那青年双眼神光一闪,“啪”的落下了一粒棋子,微微笑道:“破开了。这一着,老师你应该是输了吧?” 白袍人毫不为意,淡淡的道:“你确定?再仔细的看一看,审视一遍。” 那青年对着棋局,又重心凝神思虑了一阵,最后坚定的道:“是的,老师,我确定您已然输了。” 白袍人耐心的道:“丹农,棋局如战局,这个道理我已经对你讲过。战争中,你不但要身处局中,调动运用你手头所可以动用的全部力量,争取给敌手以致命一击;同时,你还要超脱战局之外,立足凌驾在整个战局之上,全面而深刻的去把握战局。像现在,你看透与了解了自己,同时也要将对手的意图与后着给完全看透。也就是说,你要算自己,算敌人,算时机,算机遇,无所不算,――只有这样你才有可能成为一名合格的统帅与将领。” 青年点头受教,又耐心细看,最后摇头道:“老师,恕弟子愚鲁,实在参不透这一局。” 白袍人摇头道:“不,你并不愚鲁,你已经超过我对你的期许很高了,只是人力也总有尽时而已。丹农,你要记住,你是神王所选定的人,注定不会平凡,你将是这个世间有史以来最为伟大的英雄,最为睿智的君王!大陆必将在你的手中趋向统一。――因为,你,是神祇的宠儿。” 青年微微激动,肃然道:“愿为神祇服务,完全奉献,毫不保留!” 白袍人袍袖微动,一粒棋子“突”的跳起,落在了棋局之上,道:“现在你再看,如何呢?”他竟然根本无须转身,对棋局一眼未看,却是了然于心。 青年身躯微微一震,面色发白:“是弟子输了。” “不,你并没有输。刚才你最后的那一着,已经是人世间的顶峰之作了,举世已是难觅敌手。而我破解你所用的那一着,已非人类的智慧,是属于神祇的智慧,因此实际上你并没有输。”说着,白袍人慢慢转过身来,――英俊而年轻的面庞,额头饰有一小块玉石抹额,双目闪烁着无限智慧的自信光芒,赫然是神族中司掌智慧的智慧之神。 青年自愧弗如:“老师智慧如海,远非弟子所能及。” 智慧神微笑道:“丹农,你是我最为得意的作品,作为你的老师,我很是骄傲。你拥有着不弱于神祇的力量与智慧,但却不能够自如的运用,你总认为,力量能够决定着一切,因此对我传授给你的智慧,有时很不以为然。” 青年垂头恭敬的道:“弟子不敢。” 智慧神点头,道:“丹农,虽然你的力量很是强大,在帝国中已是难觅敌手,但整个世间,还有多少未知强大的存在,你知道吗?你能够保证自己次次都稳获全胜?一只狮子与一只兔子搏斗,的确是力量决定着一切,因为双方实力相差太过悬殊;但如果是两只狮子之间搏斗呢?在力量对等的情况下,如想战胜对手,那就非智慧不可,――这种情况,就是智慧决定着结局。这十年来,我已经将激发你的潜力、如何运用你自身力量的智慧,全部教给了你,你而今欠缺的,不过是融合贯通,完全吸收而已。如果你做到了,那么你的一只脚就已经跨入了神域,可以称作半个神祇了。像这样……”说着智慧神对着几案上的水晶杯,如玉般的手遥遥一控,一道柔和的白雾涌出,杯中的酒液忽然完全消失,杯子也立即熔化为一团水晶溶液,在几案上如水流般流淌;手臂再一挥,手指轻点几下,水晶溶液四下聚拢,受不可测的外力的影响,层层垒高,丝丝光晕旋泄,最后竟然又还原成一只水晶杯,――与原来那只,竟然分毫不差。 青年完全呆住了。 将杯子在青年面前一放,智慧神道:“想一想,能不能将杯子想我一样熔化后再还原?用智慧来操纵你的力量,做到这一切,――做到,你就会突破瓶颈,达到我对你的最终期许,跨入神域。现在已经没有外力可以借助,全要看你自己。” 青年双眼精芒再次亮起,定定盯着眼前的杯子,渐渐的物我两忘,开始深思。 忽然,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丹琢宰相走了进来。 正负手站立在一副描绘神、魔大战的油画前,仔细观赏的智慧神,淡淡的问道:“怎么样?” 丹琢宰相垂手微微躬身,恭敬的道:“与大人预料的完全一样,夏周果真并非忠诚的神之信徒。无论我怎么劝说,他都不肯答应再增派军队。”念及待自己恩重信宠的皇帝,竟然是一个信仰不坚定的“异类”,宰相大人大为消极。 智慧神蓦然转身,双目炯炯的望着他,道:“那么,你决定了吗?到了你必须要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宰相大人一阵犹豫。智慧神道:“怎么,莫非你的信仰也动摇了?”平淡的声音,隐含着无比的威压。 宰相大人身躯一颤,惶恐的道:“万万没有!只是念及皇帝对我丹氏一族隆恩深重,一时间情感上很是接受不了……” 智慧神神色稍缓,道:“这也是人之常情。但对神祇的信仰,无论任何人,都必须是全部身心的坚定与圣洁,不容许存在丝毫的亵渎。而今夏周亵渎了他的信仰,成为了神的弃徒,神已经决定不再眷顾于他、以及他的夏氏家族。而你,是耽于私情,与他一起坠入地狱,还是与之决裂,继续沐浴在神的光辉之下?” 宰相大人双眼渐渐恢复了坚定不移的神色,断然道:“愿为神服务!帝国的皇帝,必须是信仰最为坚定的信徒,既然现今的皇帝做不到这一点,下民愿为神祇分忧,铲除于他!” 智慧神满意的道:“很好!放手去做吧,有神在你背后支持。” 宰相大人皱眉道:“夏氏立国已经千年,主宰帝国根深蒂固,一时很难动摇。如果发动政变,势必将导致流血与动乱,而我们一统世间的大业,又必须要一个安定富足的帝国。如此,势必将难以两全。”宰相大人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那次变革,没有流血与牺牲?对于附和夏周、亵渎神祇的信仰不坚定份子,必须要铲除,容不得他们继续存在,以免将亵渎神明的思想,继续扩散下去,――要知道,亵渎神明如同瘟疫,也是会传染的!而对你则正好来一个清洗与大换血,保证你以后政局的纯洁,也使得神祇们安心,免得再次后院起火。因此流血与牺牲是完全必要的。”智慧神道。 宰相大人仍旧颇为犹豫,道:“如此我也没有意见。只是,夏周主政已久,效愚忠的大臣权贵,遍布朝政;而他又身为皇帝,名正言顺。我若要铲除他,势必要背上谋逆篡权、背主欺上的骂名,这却于我日后统治帝国,很是不利。” 智慧神并不以为然:“自来政变,都是成者王侯败者贼而已,只要你成功,我想你会有很多办法,能够使得别人闭嘴的。况且,你是为神祇铲除异徒,理直气壮,顺理成章,有何骂名之说?如再不然,神祇自会为你正名。” 宰相大人又犹豫了一会儿,坚持道:“夏周势力太大,又占据身为皇帝的先机,而我以下犯上,虽为主动,实则仍是被动。万一事有不谐,岂不满盘皆输?” 智慧神冷冷一笑:“丹琢,原来你是害怕胆怯了?三十年前,你可不是这个样子。当时世间最为威名盛隆的大英雄,叱诧风云,不可一世,连同神祇,也是对你另眼相看的,――怎么老了,当年的雄风荡然无存,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你可是奥罗拉慧眼相中的男人,不要使得她失望哦!”智慧神话语中隐含着警告。 宰相大人平和的道:“我不过是谨慎一些而已,铲除夏周,我这么做是以下犯上,阻力很大,名不正而言不顺。当然,如果智慧神大人能够……” 智慧神断然拒绝道:“不,我是不会运用神力去帮助你的。丹琢,你还是重振当年的雄风,利用自己的力量,去推翻这个伪政权吧!――我相信你完全能够做到。身为智慧神,我最为讨厌的事情,莫过于以强力压制智慧,使得智慧的光芒完全黯淡。而今你与夏周,他占了名分上的先机,而你占了先发制人的先机,势力相当,相差无多,关键看你们两人如何运用自己的智慧。以智慧来决定你们的结局,这正是我想要的。你运用自己的才智与能力,打败你的敌人,只有这样我才会敬重你,神祇也才会信任你。靠神祇的力量夺取政权,你自己的光辉完全被掩盖,不但不利于你统治帝国,更得不到神祇的重视。现在你有如此多的有利条件,却连一个小小的帝国都不能够推翻,――这让神族如何信任你?你又能够完成日后的一统大陆的大业吗?当然,我答应你在你控制局面后,对于那些心怀坚定的信仰、却不理解你所作所为的政臣,我会显示神迹,使得他们支持你的。” 宰相大人被逼无路,无奈的点了点头,望了对着水晶杯皱眉瞑思的爱子一眼,长吸口气,完全沉静了下来,道:“好吧,为了神祇,我就去尽力一搏!” 智慧神望着退出书房的宰相大人,摇着头,悠然道:“看来,衰老的确是一名人类英雄最大的敌人啊!” 丹农周身圣洁的斗气猛然一阵猛烈的波动,如若实质,向四下扩散,双手如兰花般不停在半空画着各种符号,摆出种种姿势,庞大的力量,随着他的手势,不但的涌向身前的水晶杯。他控制力量的能力,较之智慧神差的远了,不能够向智慧神一样不浪费丝毫斗气。但是,面前水晶杯,终究也在逐渐熔化、流动,最后,重新又聚拢一起,开始还原。 望着还原后,稍微有些走形、也变得颇有些粗糙的水晶杯,丹农一脸的惭愧。智慧神却面带微笑,赞许道:“你果真没有辜负我对你的期望,虽然手法还有些生疏,但终究已经入门了!很不错!” 第七十八章 礼物 极蓝领地,西宁公主府。 夏燕走出富丽堂皇、美奂美仑的宫殿,缓步走到宫殿前的台阶上站住,皱眉望着自府门雄赳赳的走进来的一小队精悍的军队。 一身轻装盔甲、肃穆戒备的银翼鹰,走到台阶下站住,肃然行礼道:“小将见过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安好!” 夏燕微一抬手,道:“免礼,平身。鹰将军,你突然前来极蓝,有何贵干?” 银翼鹰恭谨的道:“公主殿下,小将奉元帅阁下之命,特意护送一件礼物,前来拜献在公主殿下玉驾之前,还望公主殿下笑纳。” 夏燕一怔:“礼物?这可奇怪了,蘧仪元帅莫非正事不够忙的,还有闲心送我礼物?我此处什么物件也不缺,你就将礼物带回,替我好好答谢你们元帅,就说他的好意我心领就是。现在两国的会战一触即发,形势危急,要他多在战事上操心吧,我就不劳他牵挂。” 银翼鹰躬身道:“公主殿下的钧旨,小将一定转达。但元帅临行再三嘱咐,明言他送的这件礼物,是公主殿下朝思暮想、梦寐以求的,公主殿下只要看了,一定会惊喜万分。” 夏燕一皱眉头:“朝思暮想、梦寐以求?什么东西值得我如此渴求?我自己都不清楚,他难道倒是知道?”见银翼鹰站立原地,一副坚持的样子,道:“好了,难得你大老远送来,拿上来我瞧瞧好了。” 银翼鹰大喜,对公主府外挥手高声道:“快,拉上来。”一辆四驾豪华马车,拖着一极度奢侈华丽的车厢,自府外“辚辚”的进入府内。车厢外蒙有数层厚厚的毡子,捂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几百名神武军团蘧仪元帅的贴身虎贲精锐侍卫,全身盔甲,拱卫着马车走了进来。 夏燕一怔,看到如此隆重豪华的阵仗,终于意识到这件礼物也许真的很不寻出了,――以一军元帅的私人马车运送,数百神武军团最为精锐的虎贲将士护卫,更劳动堂堂神武军右军大统领银翼鹰亲自领队,以夏燕对蘧仪的了解,他可不是那等小题大作、喜欢劳师动众的人,如此只有一个解释,马车内礼物,的确是价值连城、值得上如此浩大声势之物。 银翼鹰对虎贲侍卫挥手道:“好了,现在进入了公主府,已经完全安全,警戒解除,你们任务完成。现在退出城外,集结待命。”数百精锐虎贲军,顿时精神松懈了下来,对西宁公主致礼毕,鱼贯走出公主府邸。仅剩四名银翼鹰的直隶下属,还站在车厢旁边,原地待命。 这时闻风赶来的玄武与白虎,正远远的站在一旁看热闹。银翼鹰挥手道:“抬下来吧。”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四名军士,不负众望的自马车厢内抬出了一个紫檀木制作、装饰精美细致的大箱子来。箱子长有丈许,半丈许宽,单单做工与用料,已然是价值不菲,如其中装满了宝贝,更是价值连城。 白虎与玄武,在一旁暗暗猜测着箱子中是藏了什么。玄武道:“这么大的箱子,要装满的话,装的东西可是不在少数,如果全是金银珠宝,呵呵……”不怀好意的笑了两声。 白虎断然否决道:“胡说!没听说箱子里装的是公主最为梦寐以求的东西?金银珠宝对普通女孩子自然杀伤力巨大,但对公主来说,吸引力还是差的太远。以我多年的经验猜测,应该是一箱子的天京城名作坊制作的胭脂水粉,或者是能够延伫青春的魔法宝石,――蘧仪那小子特地买来、或者是从各地搜刮而来,奉给公主前来讨好,女孩子最喜欢的也就是这些了。” 玄武点头道:“也有道理,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只是小公主驻颜有术,十年来容貌也没有变化多少,只是气质上沉静了许多,更加的容光焕发;况且在龙岛那阵子,灵岚曾带着她在龙涎池中沐浴过,那龙的涎水可是具有永驻青春的功效,而灵岚还不知从那儿弄了一棵‘还仙草’给她服用了,而今她可是能够长生不老了,――这样她还岂能梦寐以求庸脂俗粉、或者魔法宝石吗?再说,这些东西,难道还要银翼鹰这小子亲自护送?” 白虎煞费苦心,皱眉道:“此言不错!那么这箱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呢?” 玄武一脸懊丧的叹息道:“当年在龙岛,龙族将‘还仙草’看守的可是很紧,我几次都是没有得手,真是可惜了的。不然,弄他几株出来,在人类中兜售,那可能够买个好价钱的啊。最后眼看就要得手,却又被驱赶了出来,功亏一篑啊,功亏一篑!” 白虎瞪他一眼,道:“你就是认识钱!可惜朱雀不在这儿,否则以他的奸诈、不,是聪睿,应该能够看出箱子里到底藏得什么。” 玄武收起嘻笑,颇为担忧的道:“自从二十年前,浩泊师兄带领我们三个,率领三族联军,将半兽人军队打的惨败,一举歼灭了近三万半兽人精锐部队。半兽人经过那次教训,元气大伤,过去的十几年都没有异动,而今突然又集结起来,袭击精灵森林,莫非元气恢复、又蠢蠢欲动了?也不知朱雀能不能够挡的住。” 白虎不以为然:“你也太小看那小子了,虽然我们三族联军在人数上是处于劣势,比之半兽人几万大军相差不少,但得了浩泊师兄军事真传的朱雀,那会是省油灯?他终究是会让十几年前的战争再次重演,给粗野又僵化的半兽人,再一个重创。现在,我们还是想想眼前的这个箱子吧。” 玄武放下心来,眉花眼笑的道:“也对!我看这个箱子里的东西,一定是非常贵重,就看我们能不能够沾点便宜了。” 此时夏燕走下阶级,道:“好,我就看看蘧仪元帅送的到底是什么礼物,竟然还劳烦神武军团的一名统领亲自护送。” 银翼鹰慌忙上前拦住,道:“公主殿下,元帅阁下再三叮嘱,这件宝贝,可是非同小可,一定要特殊的环境才能够观看。” 夏燕大为奇怪:“特殊的环境?” 银翼鹰道:“最好是在公主的闺房,您独自一人打开观看,而打开之前,更要拉下窗帘,使得房内没有一丝儿光亮。这就送入您的闺房中吧,公主,小将军务繁忙,还要急着赶回天阙城呢。”说着,银翼鹰不由分说,指挥着四名军士,熟门熟路的自顾将箱子抬到了夏燕公主香气扑鼻、温软舒适的闺房中。 将房门重重的带上,银翼鹰带着四名下属,与因为好奇而跟随前来的白虎与玄武两位原来上司匆匆忙忙的见过礼,随即像是狗咬屁股般,慌忙告别,逃一般的出了公主府邸。 闺房内,被勾上了好奇心的夏燕,奇怪的打量着大箱子,暗暗猜度道:倒底能是什么东西呢?还要见不得光,莫非是一堆夜明珠?那也没有什么稀罕的呀。虽然很是不解,却也听从银翼鹰临走时的叮嘱,关好窗子,放下窗幄,最后慢慢走到了大箱子前,莫名的,她的心跳陡然加速,不由得的感到大为激动…… 门外,玄武与白虎犹在鬼头鬼脑的窃听着房内的动静,一边为箱子里倒底是什么东西而低声争执着。蓦然,房内传出夏燕一声无比尖利而高亢的叫声,叫声充满了惊惶与失措。白虎两人吓了一跳,情知不妙,那知尖叫过后,门内又没了动静。 白虎两人面面相觑,不敢怠慢,齐齐运起神力,撞向房门。“砰”的一声,在满天的碎木屑中,白虎两人冲进了夏燕的闺房,随即,两人目瞪口呆,见到了终生难忘的一幕:夏燕公主正紧紧抱着一具全身罩着黑斗篷的――幽灵?!更令两人难以接受的是,夏燕赫然更无限深情的拥吻着那具幽灵,而在一人一鬼的脚下,就是那个装着不可思议神奇的箱子。 两人做梦也想不到竟遇到如此一幕,一时间呆在原地,说不出话。 听到声响,那幽灵慢慢转过头,微微一笑,露出了尖利的雪白牙齿,冷冰冰的道:“银翼鹰呢?这小子如此捉弄我,我却要让他好看。” “师兄?!”白虎与玄武,大大的一愣,随即惊喜的无以复加,齐声喊道。 ****** 浩泊高高盘踞在一张供案之上,面前是数十品各色美味菜肴,浓郁的香气蒸腾弥漫。浩泊不住吸食着菜肴散发出的香气,口里边赞美道:“真香啊!好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菜肴了。” “师兄,我们是不是应该谈正事了?”白虎站在一侧,试探的问道。 “忙什么,没见到我正在‘吃’饭吗?我可是饿了正正有好几年了,难得再次品尝人间佳肴,怎么你也要让我吃饱啊。”浩泊瞪眼道。 “那你别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太有损形象了,可有那么多侍女在看着你呢,好歹给我留点尊严,――我的脸,可是都让你给丢光了。”白虎低声嘟囔着。 浩泊忙着吸食菜肴香气,没有听清,倒出鼻子,侧头问道:“你在说什么?” “没、没有什么。师兄,幽灵可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你怎么如此的特殊?也太不可思议了。”白虎奇怪的问道。 浩泊得意的道:“那也没有什么,冥神送了我一颗‘定魂珠’,嵌在我的额头里,因此我的整个头颅,是全身唯一真实的部位,可以吸食人间烟火,不像全身其余的躯体,不过是一团虚幻的影像。如果我吸食烟火天长日久,身体可就会慢慢的成形的,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怪不得你与夏燕一见面,就勾搭……”白虎喃喃的道,随即希冀的问:“到你身体成形,那需要多长时间?” “怎么也要百十年吧?”浩泊也感到有些丧气,颓然道。 “这么慢?夏燕岂不是要永远守寡下去?”白虎大吃一惊,脱口道。 浩泊叹了口气,自供桌上飘下,道:“我也是恐怕等不及那么长的时间啊,最好要想个法子。这个世间,还是有一些为人不知的力量的。” “哦,夏燕公主现在就在询问极蓝供养的、原来亲王大人的私人朋友离契大魔导师,看他有没有这方面的办法。”白虎道,“而玄武,也在阅读他的抄自龙岛的《大预咒书》,寻求这方面的方子。” 浩泊点了点头,道:“如果实在不行,我将考虑,能不能再回龙岛一趟,顺便也看看灵岚。以后的路,还是要她帮忙的啊。” “二师兄就真的那么固执,明知道错,还是一意孤行,不肯帮助我们?”白虎道,神色颇为不忿。 “蘧仪被神族蒙蔽,我相信只是暂时的,他终究会重新回来的。”浩泊不以为然,随即深深的望了他一眼:“白虎,这件事情,可非同小可,与神族作对,一个不好,连灵魂也不得偷生。我不想勉强你们,虽然我很需要帮助,但我绝对不想勉强你们因为我对你们的感情,从而使得你们服从于我。” “师兄,我与朱雀、玄武,现在还不是我们部族的王,因此没有把握影响族人也跟随于您,但是我们三人,将与您共进同退,不离不弃。虽然我们不知道您为什么要与神族作对,但我们知道你一定是有你的理由的,而您也绝对不是为了私人恩怨,如果是私人恩怨,你连告诉我们也不会告诉,――就像你独自投身去黑暗魔岛,而不到人世与我们见上一面,还不是为了不连累我们?”白虎道。 “真是没想到,真正了解我的,原来是你们三人啊!不过,你们真的想清楚了吗?毕竟此事只要开了头,可就是没有回头路可走了。”浩泊感慨的道。 “哈哈哈,能够跟随师兄之后,与世间最为强大的存在作对,人生还有什么比这个更令人感到刺激?短短的几百年的生命,在时间的长河中,不过是一瞬间而已,与其庸碌而死,何不轰轰烈烈的去干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呢?师兄何时变得如此琐碎?”白虎大笑着激昂的道。 “好兄弟!就让我们并肩作战!”浩泊握住了白虎的手。 第七十九章 初登政坛 魔武大陆国。魔皇宫,御书房。 夜色漆黑,无星无月。秋日的寒气,自半开的雕花细格红木窗渗入,使得宽敞的御书房很是清冷。魔武国地处荒凉的不毛原野,气候恶劣,虽值中秋,圣元帝国犹花团锦簇,树木翠绿,一片生机昂扬,而魔武大陆国已然严寒逼人,俨然初冬了。 一颗颗龙睛大小、嵌镶在屋梁、墙壁上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而明亮的光芒,照的房内明若白昼。书案之后,坐着一仪态高贵的宫装少女,正在聚精会神的批阅着案牍上尺许厚的奏章与文本。 侍立旁边的宫女,轻轻的将窗户掩上,又取来一件紫驼绒金丝披肩,轻轻披在宫装少女肩上。 那宫装少女回过神来,道:“几时了?” “天刚刚黑下来,公主,您自下午茶一直到现在,整整的批了四个时点了。”宫女轻声道,“是不是应该歇一歇了? 那宫装少女,自然是当今魔武大陆国魔皇的宝贝女儿菁鸾公主,闻言她摇摇头道:“这些奏章,都是急待处理的,父皇精力不佳,处理不来,我要多帮帮他。”自从她游历魔武国回来,领魔皇的旨意,开始着手帮助魔皇批阅文本与奏章,处理国家政务,每天都要很晚才睡。 菁鸾道:“来人。”书房门被推开,一名年青的侍卫,恭谨的站立门外。 菁鸾一见陌生的面孔,不由一怔:“羽琏侍卫长呢?他那儿去了?” “侍卫长大人请了三个月的假期,获陛下批准,已经离开有些日子了。”侍卫恭敬的道。 “请假?怪不得好些日子没有看到他。”菁鸾仔细一想,果真很久没有见到羽琏了,只是自己政务繁忙,并没有太过的在意而已,望了这名侍卫一眼,道:“你叫什么名字?现在是何职位?” 那名侍卫见公主问话,郑重的行了一个骑士礼节,道:“小人冷河,现任公主殿下的副侍卫长之职,愿为殿下效劳。” “冷河?哦,你是宰相大人的儿子吧?”菁鸾一怔,随即道。 “公主英明,臣父正是冷裕公爵,一向是深为臣下为荣的。”冷河躬身道。 菁鸾的兴趣倒是被他勾起来了,暂且放下手头的文本,站起身来,在房内来回踱着步,轻微活动一下僵硬的身躯,微笑道:“你很是自信啊,我的侍卫长。我还记得你好像还有个哥哥,叫冷川什么的,在五万人建制的劲风军团做副军团长,对吧?” “殿下好强的记忆力,下属钦佩。”冷河微微躬身,继续不亢不卑的道。 “你什么时候做我的侍卫的?是接替羽琏侍卫长的吧,以前我可是没有见过你的。”菁鸾笑吟吟的望着他道。 冷河微一抬头,望及她如繁星般璀璨的笑容,不由心一跳,忙垂下头,回答道:“是,能够为公主殿下效劳,是小人的荣幸。” “荣幸?”菁鸾微微讥诮的道:“似乎能够为大殿下与二殿下效劳,那才是天大的荣幸吧?我算得什么?朝中大臣,很多不就是视能够与两位殿下眉来眼去而为无上的荣幸吗?” “鼠目寸光的无能之辈,终究会为他们的愚蠢付出代价的。跳梁小丑,公主不必在意。泥鳅再怎么翻腾,也是翻不起多大波浪的。”冷河坚定的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小人、臣父,及冷氏家族,愿为公主效犬马之劳。” 菁鸾一愣,面色陡然一变,随即深深的望了他一眼,冷冷的道:“你很聪明啊,冷河侍卫长!这些是谁教你的,难道你就不怕你的过份言论,给你、以及你的家族,带来无尽的灾难?” “公主英明,小人认为您完全能够辨别出忠诚与愚蠢之分的,也是完全能够分辨出,小人的话是别人教的,还是自己的效忠誓言。”冷河毫不为意,毫无退缩,身子挺直,琅琅的道。 “很好,我记得你的爵位是男爵吧?未来的命运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看得出你是个聪明人,好好去做吧。”菁鸾又深深望了他一眼,笑吟吟的道:“现在,你去给我传政务大臣前来。” 冷河又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步伐轻盈的走出了书房,前去传令。菁鸾一直望着他消失,微微而笑,对自己的侍女,道:“小瑞,你看这名少年如何?这可是个人物啊。” 那名小瑞的侍女,一脸的困惑,呆立原地,不知如何回答。幸好公主也没有期待她的回答,随即又走到案牍前坐了下来,不一刻又忘记了一切。 不一会,须发花白、脸色却是红润十足的魔武国政务大臣,快步走入书房内,躬身道:“见过公主殿下。”魔武国政务大臣琚莱,身材高大,体魄健壮,虽然年过花甲,却精神矍铄,毫无老态。 菁鸾闻言起身道:“不必多礼。本宫受父皇旨意,协助他老人家处理国事,但原本我不过是一名小姑娘,对政务几乎一窍不通,有很多事情都不熟悉,如果有过份的地方,还望大人多加担待。现在天色已经不早,这时候还要传大人前来,很是过意不去。” 琚莱大人忙恭谨逊谢,道:“能够为殿下效劳,是老臣的荣幸,这也是殿下觉得老臣还有一点用处,没有完全老迈的不堪重任了。”对于菁鸾的英明与手段,他近来可是知之甚详,大为领教,知道她完全不是她所说的无能样子,而是精熟政道,丝毫政务上的苟且,都休想要瞒的过她,已经有数名大臣,因为轻视于她,我行我素,从而栽了大跟头。 “请大人来,主要是商讨一下关于两位皇兄出征的后勤补给事项。”菁鸾仔细望了政务大臣一眼道,对于这名魔皇使用了几十年、在朝中势力异常牢固的政务大臣,她也是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琚莱大人稍稍的放下心来,胸有成竹的道:“关于两位殿下的后勤补给,有掌管军务补给的各位司长官负责,今日已经将文案送报老臣,老臣审查后,并无差错,因此送报了给殿下。”对于自己的老主人,魔武国的魔皇的心思,琚莱是越来越摸不透了,按理说此次出征,魔皇的用意很明显是在选拔皇储。而未来的魔皇,必然也不出两位殿下之中。但这个时候,老皇帝不知出于什么样的考虑,却又意外的将公主给提拔为“政务总理”,将朝中的政务尽悉委之,他不过最后审核与批阅一下。 “莫非真的是像外界传言那样,皇上不过是年事已高,想着清闲一下,因此让自己的爱女为自己分忧解劳?而公主担任两位哥哥殿下的后勤总务负责人,当然也是不会陷害自己兄长的,――万一换了别人,贪污军饷不说,只要在粮草上稍稍动一动手脚,或者一个延误,军粮迟到上个十天半月,两位殿下就非得军心大乱,不战而溃不可。皇上的这招安排,看来也是大有用意、用心良苦,一心要两位殿下建功立业了。”自觉着重新摸到了魔皇脉搏的琚莱大人,满怀高兴的想,对以后行动的方针,也有了大体的方向。 “大人审查一遍,认为没有差错,可为什么本宫自其中,又发现了两处漏洞?负责军饷的历远伯爵,其中有三处帐务,根本对不起账来,而经过我的调查,恐怕是被他、以及他的下属给贪污掉了,数目可是高达二百万金币之巨。”菁鸾冷冷望着政务大臣,毫不表情的道,一句话打破了政务大臣的算盘。 琚莱顿时额头满是汗水,却哑子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其实历届军队的后勤军需官,无论是掌管军饷的、还是负责粮草的,都干净不了,那可是有数的有油水可捞的肥缺,任谁也都是要贪上一些的,所差别的只是在多与少上而已,而这也几乎是人人都心照不宣之事。对于历远的贪污,琚莱是知之甚详,而且也收了三十万金币的好处,――因为历远伯爵,正是他大力举荐的,历远感恩戴德,故送上了三十万金币的好处用以回报。而今菁鸾抓着这个大做文章,明显是不通政务,不熟人情,可他又无从辩解。 “大人怎么不说话?我记得,历远伯爵,好像还是大人举荐的吧?当时我曾问,他的手脚可干净,如有贪污之事,可是律法无情。记得当时大人可是大打保票的啊。”菁鸾继续道。 “扑通。”琚莱大人再也站不住,跪在了地上,颤声道:“老臣举荐人不明,还望殿下治罪。老臣这就去……” 菁鸾摆了摆手,道:“你被他所蒙蔽,虽有错,但不致罪。你应该知道,我们魔武国土地贫瘠,资源匮乏,民众贫穷,有相当一部分人,甚至还在温饱线上挣扎。这二百万金币,却是要多少民众,省吃俭用多长时间,才能够凑足?如果施用在改善我们子民的生活上,又能够做成多少事情?”菁鸾无比痛心的叹息道,“而今的官员,又有多少真正为国事操劳?大多只知道谋求私利,鱼肉子民,变质腐败的实在是太严重。” 琚莱大人面色赤红,一句话也不敢说,颤抖着跪在地上。 “况且,此次两位皇兄出征,粮草、军饷、后勤补给,是最为重要,动辄可是有全军大乱之忧,如果前方军士因为军饷被克扣,从而哗变,那可不是你、或者是历远伯爵,所能够承担起的后果。当然,我也知道军需官、特别是军饷官,是一个肥缺,任谁也是干净不了;但大人最好是警告他一下,让他适可而止,不要太过份。这次我可以不追究,但自今而后,在我的任职内,却不希望再看到这种事情的发生。”菁鸾居高临下,望着跪在脚下的琚莱大人,淡淡的道。 琚莱脊背汗出如浆,强自镇定,沉声道:“是,老臣一定警告与他,在此也替他谢过殿下的饶恕之恩。” “至于另一处漏洞,我想问,父皇明明有严令,除了分拨给两位皇兄的兵力,不允许再有任何人、以任何借口,借兵给两位殿下,――这道严令,大人应该是清楚的吧?”菁鸾收拢忧虑的思绪,冷淡的道。 “清、清楚。”琚莱硬着头皮道。 “那么为什么金星军团的军团长芜腻,无视严旨,私自拨下属军队一万,给大王子殿下?而这件事情,大人依旧是不知情、没有审查出吗?”菁鸾依旧语调平淡的道。 “老、老臣昏聩!这件事情,老臣是、是知情的,只是为了能够使得大殿下早日取得胜利,早奏凯歌,因此对于芜腻的动作,老臣知而佯装未知,还望殿下重重治罪。”琚莱叩头道。 “你是不是在想,大殿下也许就是未来的魔皇,我这时先讨好他,到时就可以有拥立之功、从而保住我的荣华职位?”菁鸾平淡的语气中,含有无比的尖刻。 “老臣、老臣……”天气如此寒冷,琚莱额头的汗水,却一滴一滴落在跪着的猩红厚实的地毯上,连一句话也说不完整。 “有这些小算盘,也是人之常情,不值得深究。但我要说的是,现今皇帝陛下春秋正盛,还不到朝三暮四、怀有二心的时候,还望政务大人万万记住,好好的警惕自处。而你几十年来勤劳王事,未曾疏忽,对魔武国有大功,我也是不忍加罚,只是希望你千万不要年老了,却在皇储事上晚节不保,辜负了父皇对你的期望。至于芜腻军团长,明知却故意触犯父皇的严令,不处罚说不过去,就由你来拟定一个处罚方案,呈上来我看。”菁鸾道。 “老臣遵殿下谕旨。”琚莱感激而又惭愧,一声也不敢异议,恭声道。 “我年纪轻,又是初次掌习政事,是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的,还望大人等不吝指教。但如果有敢心怀叵测、欺君罔上之事发生,我也决不手软,律法可是煌煌在陈,并无人情可讲。”菁鸾淡淡的声音,似乎比窗外寒冷的天气还冷,随即道:“好了,天色已经晚了,你就下去吧。” 琚莱退出房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想着公主那双似乎洞悉了一切阴暗的明亮眸子,不由打了个寒颤,喃喃的在心下道:看来舒适的日子是到头了。 第八十章 山雨欲来 送走政务大臣,菁鸾又开始批阅剩下的奏章。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终于她批完了最后一份奏章,将手中的笔撂下,揉了揉发涩的双眼,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喃喃的道:“好累哦。” 侍女适时的端来一碗“桂花莲子蜜饯羹”,菁鸾一边喝着,一边问道:“现在几时了?” “殿下,已经过了半夜了,明日还要早起,该安寝了。”侍女道。 “父皇安寝了吗?”菁鸾道。 “陛下已经睡了很久了。”侍女柔声道。 菁鸾点了点头,道:“将案上我批完的文本,整理好送到父皇的案头。然后你们去休息吧,我想独自静一会儿。”侍女欲言又止,最终收拾好文本,退出了书房去。 菁鸾自案牍上,拿起一柄短剑,鲨鱼皮制作的剑鞘,嵌金镶宝,异常的华丽。拔剑出鞘,一时间一团红芒闪耀,如同火光般漾满整个书房,使得夜明珠的光芒亦大为黯淡。 菁鸾轻轻抚摩着剑身,望着窗外如水的月光,喃喃的低声道:“你可也像我思念你这般、无时不在思念着我吗?”一时间,月光如纱,笼罩着菁鸾的面庞,两粒泪珠已然悄然滴落在深秋的冷风中…… 身后,书房门被推开,一个苍老的身影走进了房内。菁鸾拭去泪珠,回头,讶然的道:“父皇?您、你怎么……”来者赫然是魔武国的魔皇陛下。 魔皇披着一件睡袍,心疼的望着爱女憔悴的面色,道:“又还没睡?政事虽多,也要注意身体。凡事不要急,要慢慢来,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你还年轻,有的是明天。” 菁鸾一笑,上前搂抱着父亲的腰,亲昵而顽皮的道:“记得父皇以前可是不这样说。” “哦?那我怎么说呢?”魔皇显然有爱女相陪,也是心情大好,调侃道。 菁鸾噘着小嘴道:“人家小时候,您不让人家玩耍,推促人家学习,总是说:‘学习要赶快,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总玩不学,拖到那天是个头?’” 魔皇“哈哈”大笑,疼爱的抚摩着爱女的秀发,一脸的高兴。 “父皇,您不是已经睡了吗?怎么又……”菁鸾疑惑的问道。 “人老了,睡眠也就少了。最近一闭上眼,就总怕一觉睡过去,再也醒不来。可是,现在可不是我长眠的时候,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啊。”魔皇叹息道。 “父皇!”菁鸾娇嗔道,“女儿不是为您取回‘还寿丹’了吗?至少父皇还能够再活一百年。” 魔皇“哈哈”大笑:“一百年?那不是‘老不死’吗?到时恐怕有人会等不及,招人嫌哟!到现在你还不明白,我的病呀,是心病,――自十年前京儿战死在圣元帝国的那刻起,我就已经是心如死灰。一个人真正了无生机了,即使任何灵丹妙药,也是于事无补。之所以能够撑到现在,完全是不放心你啊,唉――” “三哥已经去了十多年了,父皇就不要……”菁鸾低声道。 魔皇面色黯然,道:“你三哥我本来寄予厚望,以为托魔神的福,魔武国的中兴,必将应在他身上,哪知道……”魔皇摇着头,叹息着,望着自己的乖女儿,满面的怜惜:“只可怜你身为女儿身,却……无常的命运啊,你对我们父女,是何等的不公!” “父皇,您这个样子,一定也是三哥不愿见到的。”菁鸾嗔怪的道。 “好,不说这些扫兴的事。”魔皇向自己的爱女投降,道:“天色很晚了,快去睡,明日还要早起呢。” “父皇,这几日我对朝中政事的处理,以及对犯错政臣的处置,您认为可妥当?”菁鸾小心的扶着父亲,走出书房,向寝殿走去,一边道。 “处置的很是妥当。放手去做,有我呢,即使没有了我,冷裕宰相,他是会帮助你的。”魔皇慈爱的指点道。 “冷裕?他、他会吗?”菁鸾迟疑的道。 “呵呵,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个老家伙了,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我,三十年来他一直协助我料理朝政,担任宰相之职,历练的是滴水不漏。怎么,你不信?今天你不是召见了琚莱那个老家伙,要处置芜腻与历远这两个胆大妄为的混帐?这两个人与他都有些关系,算是他的人,明天你就明白我对他的评价了。”魔皇微笑道。 “好了,父皇,天色已经很晚,您快就寝吧,以后可不许您再半夜起床。”菁鸾撒娇道。 “唉,此时的我,已经没有什么遗憾的了,唯一让我放心不下的,就是现在也没有看到有你喜欢的年轻人。如果能够看着你成家,我就是闭上眼,也是心甘,而到了地下,见到了你的母亲,也是有话可说。只可惜能够般配得上我骄傲的女儿的,这个世间,可是少之又少啊!”魔武担忧的望着爱女道。 菁鸾低下了头,眼光斜瞟在悬在腰畔的犀角宝剑上。 ****** 就在菁鸾批阅奏章时,当朝宰相大人的府门,在寒冷的秋夜被人敲响。 华丽的客厅,宰相大人与来访者分宾主而坐,微皱眉道:“你夜晚前来,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前来拜访宰相大人的,赫然是政务大臣,闻言点着头忿忿的道:“我就不明白,陛下既然决定皇位由两位殿下其中的一位来继承,却为何又将政事交托给一个什么事情也不懂的黄毛丫头?那小公主自两位殿下出兵后上任,这十几天来,或贬、或杀了十余位要职大臣,闹得朝政人心惶惶,鸡飞狗跳,再这么下去,非给她折腾乱了套不可。而陛下也好像睡着了一样,不闻不问,真不知他老人家肚子里埋的什么药。” 望着气啉啉的政务大臣,宰相大人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闭目低声道:“陛下圣心天威,自然非臣属所可测知。” 见宰相大人毫不为意,一副漠然处之的样子,政务大臣急了,道:“你也别安闲了,我看我们的好日子是到头了,我这是刚刚自御书房中出来,被那丫头召见,给狠狠训斥了一通,看来她要动我们阵营中的人了。” 宰相大人陡然睁开眼,双目寒光一闪而逝,慎重的道:“你将她召见你时说的话,不要遗漏的细说一遍。” 政务大臣见宰相大人终于开始关注,不再置之不理,甚为兴奋,回想起公主的召见,又颇为恼火,不悦的道:“还能有什么别的话?就是指责我审阅过的后勤补给文案有两处漏洞,一是我推荐的、主掌军饷的军需官历远伯爵贪赃枉法,贪了二百万金币;二是金星军团长芜腻,无视陛下的严旨,私自拨了一万军队给大王子殿下。她抓着这两点子事情不放,指定要我回来拟定一个处罚方案,然后呈给她,――您说,这不是胡闹吗?这两人,如何动得?而且又牵扯到大王子,这、这,这可怎么办?”政务大臣双手一摊,紧皱着眉头,一脸的恼火。 宰相大人缓缓坐回椅子,闭目良久,似乎吃了半斤黄莲,脸上的皱纹更深更苦了,半响睁开眼,缓缓的道:“历远伯爵与你,是我一手提拔的,对我最为忠心;我也知道你们两人私交甚密,因此你将这个肥缺交给了他,摆明要他捞点好处,对吧?恐怕,其中你也干净不了。” 政务大臣老脸一红,呐呐的道:“知道瞒不过您,我收了他三十万的好处。” “怎么说你们好呢?真是胆大妄为啊!事先,我明明警告过他,却对我的话,偏偏置若罔闻!唉,真是一心往死路上撞,拉也拉不回来。”宰相大人喃喃的道。 政务大臣一惊,失声道:“您、您不会是、是……” 宰相大人紧紧闭着眼,叹息道:“你不是来问我怎么办?我的意见就是秉公办理!连同芜腻那个畜牲,也、也不得苟且!他虽然是我的亲侄子,此时紧要关头,也顾不得了,况且对他,我也事前有过告诫!都是一群蠢货,这等人,留着对我们也是没有什么用处的。” “秉、秉公办理?您,这可是您说的?”政务大臣差点跳起来,大声道:“他们两个一处理,我看以后谁还效忠于您。” 宰相大人轻轻摇头:“琚莱,你真是让我说你什么好?你也是主政几十年的人了,一点儿眼力劲也是没长,――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顾的上他们两人?马上与他们划清界线,按照公主的旨意办理,也许你还能够保住现在的职位,否则……现在我郑重的告诫你,我们效忠的人,是提拔与重用我们的魔皇陛下,只要他老人家还在世一天,你千万不可有异心,完全听从他老人家的旨意行事就是,不然,任谁也保不了你。陛下主政三十多年,不听话的臣子,被他杀掉的可不在少数,这你应该清楚。既然现在陛下将政务交给了公主,我们就要像效忠陛下一般去效忠公主殿下,千万不得心猿意马,存有二心,――这是我对你的最后忠告。” 政务大臣一怔,道:“这、这如何使得?到时两位殿下临政,我们岂不……” 宰相大人嘴角浮现出一丝儿讥诮,道:“你呀,真实双眼欲盲……好了,不要多说,既然你来向我讨主意,我已经告诉你我的意见,至于实际如何取舍,就看你自己的了。” 政务大臣见宰相大人漠然事外的样子,大为不悦,存心激他道:“公主要我处理的历远与芜腻两人,依你的意见,应该如何秉公处理?” 宰相大人眼也不睁,一拍座椅扶手,淡然却坚定的道:“你现在马上行动,去拜访检察官大人,会同他,将军需官历远连同所有下属,全部连夜抓起来拷问审讯,罪证属实,立即杀掉;至于金星军团长芜腻,也照此办理,将他送交军事法庭,判处――,至少要不低于十年的监禁。” “什、什么?”政务大臣大吃一惊,失声道:“你、你不是疯了吧?” “疯了的是他们。”宰相大人面色不动,喟然叹息道:“既然置我的话于不顾,自寻死路,就是神祇也是没有法子挽救。” 政务大臣重重做到椅子上,失魂落魄,半天说不出话。 “这件事,你要立即去办,――如果你还信任我,也还想保住自己的职位的话。记住,不要三心二意,只要你对陛下怀有忠诚,不存苟且,你就没有什么大碍,不然可就一切都说不准。”宰相大人意味深长的道。 “可、可倒底是为什么?整个帝国的朝政,藏污纳垢,贪污的不在少数,渎职的也并非没有,为什么他们两人就非要如此重惩?您宰理朝政三十多年,难道事到临头,连这两个人也保不下?历远杀了也就杀了,芜腻可是您的亲侄子,您、您就下得去手?”政务大臣喉咙干涩,喉头动了又动,终于嘶哑着喊道。 “他们两人,实则也并非因为贪污与抗旨而获罪,单单这两点罪责,我怎么也保的下来,何必要重重的处罚他们?仅仅这点罪责,公主也不必巴巴的召见你,要你呈上处罚方案了。以你几十年的政务大臣,对现今的政局,难道就真的没有感觉出一点异常?”宰相大人说着缓缓站起,身躯显得无比的衰老,走到窗前,望着窗外呼啸的夜风,喃喃的道:“起风了,‘山雨欲来风满楼’啊!看来,还有一场大雨要下!” 政务大臣紧锁眉头,坐在椅子上苦苦思索,良久,眉头陡然舒展开来,脱口道:“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这件事情,我马上去办!就按照您的意思。” “很好!没有白费我培养你的一番心血,最后关头,你终于刹得住脚,没有跌进深渊。这件事情,必须在明天中午、公主召见我之前,呈给我处理的结果,这样我们就处在有利的位置了。”宰相大人拍了拍政务大臣的肩膀,坐回椅子,疲惫的道。 政务大臣站起身来,欲言又止,最终顿了顿足,转身离去。 望着政务大臣离去的身影,宰相大人像是老了十几岁,瘫坐在椅子上,只觉的再也没有力气动一下。 第八十一章 双鹤憩庭 一个高大的身影,在大厅屏风后走出,却是宰相大人的长子冷川子爵。 “父亲,您这么处置芜腻兄弟与历远伯爵,是不是太过的残酷了?”冷川不解的道。 “残酷?我只怕还不够力度。”宰相大人微合的双眼并不睁开,随口道。 “父亲,芜腻兄弟虽然违抗皇帝陛下的旨意,但也罪不至于监禁十年啊。这样他还不是一辈子都毁了?”冷川不满的道。 宰相大人摇头的道:“关于他,不必你来求情,没有判他死罪,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你啊,还是多想一想自己,对于政治,你永远不如你的弟弟来得敏感,换作是他,就不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你不服气是吧?那我问你,公主主理国政这十几天来,大肆贬、杀的政臣,他们都有一个什么共同的特点?” “共同的特点?”冷川仔细的想了想,最终迷惑的摇了摇头。 宰相大人睁开眼,失笑道:“谈论政事,的确是非你所长,算了,我们就讨论一下军事,――那可就是非我与你弟弟的所长了。好了,不要为芜腻担心,我还能弃他不顾?将他投到监狱,是为了不让他在死路上走的更远,也让他好好反省一下。现今圣元、魔武两国的新一轮战事,眼看又要爆发,那么必定将紧缺军事将领,等到大局已定的时候,将他放出任职,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吗?” 冷川恍然大悟,终于为兄弟放下心来,钦佩的望着自己的父亲,在他眼中,虽然父亲年岁已高,然而却好像是一个永远都不会倒下的巨人。 宰相大人叹息道:“我已经老了,余日无多,现在也就是为您们后辈而活着了,只为了能够将我们冷氏家族的荣耀,延续与传递下去。我们家族能否继续主宰帝国的政坛,继续如此风光下去,完全就看你们弟兄的了。” “父亲,我一定不会使您失望的。”冷川抬头坚定的道。 宰相大人欣慰的点了点头:“你所长军事,冷河所长政事,你们两人搭配,我自然很是放心。现在我问你,此次两位殿下出征,依你看胜负若何?也就是有没有胜算?” “现在圣元帝国的军队即将侵入魔武国境内,圣元军经过几个月的紧急筹备,可谓人强马壮,粮草足备,准备充分。如果我军蓦然迎击,或者急行军赶去,狙击于边境线上,以劳攻逸,胜算不大,几乎是凶多吉少。而在我魔武国境内,距离边界线以西六百里处,有一座地坚城,是入侵我魔武国的必经之路,当年是我魔武国第五代魔皇开凿落星山一线天山路时,附加修建而成的。虽然称不上大型城池,比之一流的地壑城、地酆城等很是不如,但防御体系完备,城墙也很坚固,更为难得的是,此城西依落星山脉余势,东靠大河,只有南面一面城墙临敌,如同小型的圣元帝国天牢城一般,很是易守难攻。十年前如果不是詈京殿下为了实施诱敌深入计划,因此白白放弃了地坚城,使得根本没有派上用场,否则圣元军又岂得侵入我魔武国腹地耀武扬威?如果此次两位殿下够聪明的话,集中兵力,固守地坚城,一边派遣精锐骑兵偷袭、骚扰圣元军的后勤补给线,等到圣元军攻城不下,前进不得,补给困难,最后无奈退兵之时,再大军尽出,随后掩杀追袭,易如反掌,必将稳获全胜。圣元军千里入侵,如同我们入侵圣元帝国一样,都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后勤补给困难,――千里运粮,是异常艰难。我魔武国千年来近二百次入侵圣元帝国,至少有一大半是因为粮草不继而无功而返,粮草不足,却必定军心大乱。”说到军事,冷川顿时充满自信,洋洋洒洒说个不停。 宰相大人听得细心,点头道:“这是你的战术,但是两位殿下,你看能不能有你说的那么聪明呢?” 冷川不屑的道:“两头蠢货也妄想夺得军功?军功是那么容易得的吗?” 宰相大人面色一变,疑惑的道:“难道,你不看好两位殿下?” 冷川断然道:“不是不看好,我是根本看不好。军事上的事,父亲您有所不知,两位殿下带领的军队,虽然是五大主力军团中的秃鹫与天雷,但是这两大军团,十年来被他们势力渗透,兵力全是他们领地上招募的私人武装,军官也全是安插的狗苟蝇营依附于他们的夸夸其谈无能之辈,战斗力低下,却又自高自大狂妄无比,而今也就仅仅还顶着一流主力军团的这顶空帽子而已,不用与圣元军交手,只要我带领下属五万建制的二流劲风军团,也足以打的他们落花流水,――这是他们的一个不利条件;另一个不利条件就是,两位殿下各怀异志,不能同心戮力,在战争中,号令不一,各自为战,这可是兵家大忌。而这两点还不过是内部的不利因素,对方圣元军可不是吃素的,有备而来,战意十足,精锐强悍,蘧仪元帅又是天下奇才,两位殿下那是敌手?因此这场战争,派遣两位殿下去,简直是儿戏,整个魔武国除了羽琏侍卫长大人,我想不出谁能够抵挡的住圣元军的入侵步伐。” “你不是说只要守住地坚城,就可获得全胜了吗?”宰相大人面色变了又变,最后忍不住问道。 冷川苦笑道:“那时针对圣元军其余统帅而言,面对蘧仪,――那可是当年逼得詈京殿下自杀的军事天才,我也是殊无把握。他乃一代军事大家,岂能犯后勤线不稳的漏洞?即使我前去,也仅仅有把握坚守住地坚城,坚持到援军到来而已。” “如此两位殿下是败局已定了?”宰相大人问道,见冷川点头,再也坐不住,起身来回踱步,忽然问道:“现在距离地坚城最近的,是那个军团?” “五大主力军团之一的暴熊军团,一向驻扎在地坚城,守护着我魔武国的门户,父亲怎么忘记了?只可惜的是,几天前暴熊军团老军团长、跟随詈京殿下入侵过圣元帝国的炎占侯爵,刚刚病逝。老一辈将领越来越凋零,真是可惜。”冷川叹息道。 刚松了一口气的宰相大人,立马又紧张起来,踱步也越来越快。冷川情知父亲一遇到难以解决的问题,就踱步思虑对策,这个习惯由来已久。 忽然,宰相大人一笑,喃喃道:“我真是老了……尚有何虑?”遥望东方的皇宫,叹息道:“陛下啊,君忧臣解,臣心君知!” ****** 次日,皇宫,御书房。 “宰相大人,知道本宫今日召见爱卿,是要商讨什么事情吗?”菁鸾公主笑吟吟的道,一边令侍女为宰相大人搬过一张椅子。 “老臣知道,应该是军需副官历远贪赃渎职,以及芜腻军团长触犯陛下严旨、私自将军队借与大王子殿下这两件事情吧?”宰相大人坐在椅子上,欠了欠身,很是恭谨的道。 菁鸾一怔,虽然她早已知道昨日政务大臣离开皇宫,立时去了宰相府,明显去商讨此事,却想不到宰相大人竟然并不隐瞒。不安的挪动了一下身子,菁鸾意识到宰相大人并不能以寻常人来对待,点头问道:“既然爱卿已经知道,不知对于如何处理,可有什么意见?毕竟……”菁鸾望了宰相一眼,没有再说下去。然而两人都是心知肚明,那意味深长的“毕竟”之后,无疑就是说,这两个人与你宰相大人都关系匪浅,主要看你如何处置,持有什么态度了。 宰相大人肃容道:“‘任何触犯律法、违抗圣旨辈,无论亲王贵族,王公大臣,定然严惩不贷!’――这是我魔武国第三代魔皇的严训,老臣一向未曾敢稍稍忘怀。老臣的意见,为了我魔武国的社稷永固,此事必须秉公严办,绝不宽恕!而昨夜政务大臣辞别公主后,立即会同检察官大人,对历远、以及芜腻辈,进行了抓捕,经过连夜审讯,证据确凿,此二人确是犯罪无疑。检察官大人为了给众臣一个警告,已经作出判决:军需副官历远罪不可恕,判赐自尽;金星军团长芜腻,违抗圣旨,罪行严重,念其十年前跟随詈京殿下远征圣元帝国,作战有功,特免除死罪,判处十年监禁,剥夺一切爵号、封赏。检察官将判决结果告知于臣,因为这是老臣的职责所在,因此就没有请示公主,已然依照判决处置完毕,――这是处置的文案。” 菁鸾一怔,想不到宰相大人出手如此之快,下手如此之重,稍稍迟疑了一下,接过文案,淡淡的道:“这两人,一是你的亲侄子,一是你的忠诚下属,如此处置,是不是太过的严酷?” 宰相大人立即道:“并不严酷!任何触犯国家律法者,都不得姑息。况且现今很多的政臣,都蠢蠢欲动,三心二意,严惩这两人,也是给他们一个警示,免得在不归路上越走越远。”说着宰相大人微一抬头,别有深意的目光,顿时与有会于心的菁鸾公主目光相触。两人都是一触即移开,却瞬间都看透了对方的心思。 菁鸾此时完全相信了父皇对宰相大人的评论,心下有了底,微笑道:“在前些日子,我偶然翻阅在役军官的花名册,爱卿的长子,冷川子爵,现在疾风军团担任副军团长一职,――如果我没有记错,十年前冷川子爵可是担任詈京殿下的贴身侍卫,随从殿下远征圣元帝国,曾经以身体与热血,保护过殿下――我的哥哥!当时他就已经是子爵的爵号,可十年来怎么毫无升迁?” “公主好记忆。”宰相大人不亢不卑的道,“魔皇曾经要加赏他爵号,老臣推脱了,――毕竟,十年前那场战争,并非是我军胜利……” 菁鸾大为钦佩,点了点头,道:“爱卿严于自律,真乃是众臣的典范。但是像冷川子爵这样忠诚而又有才干的人才,不加以重用,实在是整个帝国的损失。几日前我接到奏报,暴熊军团的军团长炎占侯爵,在不久前刚刚病逝,――此事想必宰相大人知晓?” 宰相大人痛惜的道:“炎占侯爵乃老一辈的军事大家,堪称我魔武的一代名将,如今我魔武国又失一栋梁,真是可叹、可惜,老臣获知后心痛万分。” 菁鸾点头,道:“我的意见,升冷川子爵为侯爵,实补暴熊军团的军团长一职,――曾经身为三殿下侍卫的冷川,我想是一定能够继承殿下的遗志,胜任此职的。” 宰相大人大吃一惊,想不到公主的奖赏如此之重,升冷川为侯爵也罢了,――对于自己的大义灭亲,如此抚慰也在他的意料之中;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竟然还着冷川实补帝国五大主力军团之一的暴熊军团长,――这可不是一般的恩宠!宰相大人慌忙跪地谢恩,颤声道:“老臣代犬子谢过公主殿下,我冷氏一族,愿肝脑涂地,粉身碎骨,报答陛下与公主殿下隆恩。” 菁鸾见宰相的诚惶诚恐的神态,不由暗中对自己的这步切中要害的棋,很是得意,道:“爱卿平身,既然历远伯爵赐死,那么依爱卿之见,空出的掌管银饷的军需副官,由谁担任为好?” 宰相大人想了一下,一时间还真没有合适的人选,道:“请容老臣告退,回去细细斟酌人选,最迟明日,必定给公主答复。” 菁鸾摆手微微笑道:“不劳爱卿费神,我已经有人选了。” “公主明示,公主选定的人才,一定会胜任此职的。”宰相大人恭敬的道。这绝对不是假话,这个职位,并非真正需要清廉的臣属,而是需要忠心的臣属,――特别是要忠于公主。 “我的副侍卫长冷河男爵,今日我与他刚进行过一次深谈,发觉他实在是不可多得的政务能臣,因此我决定,升他为伯爵,补任军需副官一职,稍加历练,以备以后重用,您看如何?”菁鸾笑吟吟的道。 宰相大人张大了口,猛然抬头,迅速望了坐在上面的公主一眼,随即庄重的上前一步,郑重的跪拜在公主面前,沉声道:“殿下如此重用老臣的两个犬子,老臣一族,唯有尽瘁为国,效忠殿下,继之以死而已!” 一直等到宰相大人说完效忠誓言,菁鸾淡笑着,方命令侍女扶起宰相大人,道:“爱卿一门,‘双鹤栖庭’,实乃天大的美事,也是我魔武国的万幸,本宫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爱卿不必如此。好了,爱卿也累了,退下吧。” 第八十二章 复生术 极蓝领地,公主府。 公主府偏殿的正中,摆放着一只三足神鼎。鼎身铭刻着古老而神秘的篆文,以及各种珍稀的灵异禽兽,一个个乌金色的魔法符号,嵌刻在鼎肚子之上。神鼎的整体宝光流溢,显得无比的肃穆庄严,一看便知绝非凡品。 玄武此时正爱不释手的抚摩着宝鼎,“呵呵”傻笑着道:“这只‘山海神鼎’,可是这个世间的一宝,不过识货的可不多,直埋没了那么多年,如不是遇到我,还不知又到了猴年马月才现人世呢。”言下大为得意,一副识货行家的模样。 白虎在一旁撇了撇嘴道:“因此你就顺手牵羊,自别人的家中,给顺了过来?” 玄武睁眼辩解道:“什么叫‘顺’了过来?莫非我是贼吗?龙族那群没有品位、没有眼力的呆货,净钟爱些无比俗气的发着金光的金银,却将这等的宝贝给丢弃如破鞋。我不过是看不过眼,实在不忍心宝珠蒙尘,因此就随便收入囊中,使得它能够大放异彩,这实在是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怎么能说是贼呢?” 夏燕接过话头,摇头不屑的道:“好了、好了,我们不与你争辩,总之是你自龙岛偷出来的没错,――还‘弃如破鞋’呢,我明明见保护这件宝贝的巨龙,将它藏了又藏,对你防了又防,只是招了贼惦记,最后还是没看住而已。我只问你,你的方子管用吗?不会也像你的人一样不靠谱吧?” 对于夏燕对自己的人身、以及能力的攻击与污蔑,玄武是根本不能容忍的,肃容正色道:“怎么不管用?这方子可是我自龙族龙神秘藏的宝典、这个世间第一奇书、相传是创始神所写的‘大预咒书’中抄来的!这‘复生术’神效无比,经我仔细的研究,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望着玄武信心笃定的样子,夏燕稍稍放下心来。白虎瞪眼他道:“如果师兄有个三长两短,看我如何收拾你。” 玄武翻着白眼,一副不屑置辩的样子,道:“只是离契大魔导师来了没有?没有他这个主角,这戏可唱不了。” “我已经来了多时了。”一个苍老的声音道,空气中传来一阵土系魔法元素的波动,夏秦亲王的私交好友、夏燕的魔法老师、圣元帝国皇家魔法师团团长离梵圣魔导师的师弟,须发花白、苍老无比的离契大魔导师,随着一圈土黄色的魔法光晕的消散,出现在殿中。 玄武道:“如此,一切都准备就绪。师兄,你准备好了吗?” 坐在偏殿角落里养神的浩泊,闻言睁眼点头,示意已经准备妥当。玄武长吐口气道:“那么,现在,就还缺一样物品了,――独角神兽的鲜血。” 浩泊白了他一眼,喃喃的念诵着咒语道:“亲爱的朋友,请听从我的召唤……”抱着试一试心理的浩泊,开始召唤起嘉惠送他的礼物、独角兽追云雪大人。那知他的召唤刚刚进行一半,好像是急不可待一般,半空中光门浮现,追云雪无比健美的身躯,已然自其中挣扎着跃了出来。 浩泊一呆,似乎感觉有些不对头:召唤还没有完呢!那知出乎他意料的事情还在后面,追云雪之后,半空中光门并不消失,紧接着赫然又跳出了一只体态略小、无比温顺可爱的银角独角兽。浩泊目瞪口呆,――这家伙又搞什么鬼把戏? 玄武在一旁连声赞叹:“师兄,你真厉害,一下子能够召唤出两尊独角兽。” 浩泊也大为不解,指着追云雪,“吃吃”的道:“你、你怎么,这、这是……” 夏燕已然在一旁一脸的欢喜,上前抱住稍小一些的银角独角兽脖子,连声道:“哦,好漂亮哟,追云雪,这只漂亮的独角兽,是你什么人啊?快从实招来。”她却是与追云雪相熟已久,而今算是见到老朋友了。 白虎却悄然挡在没有自保能力的浩泊身前,虽然独角兽的力量,在这个世间受创始神设置的禁锢结界的限制,并不能够全部发挥,但即使能够发挥的力量,也是不容小觑的,――追云雪毕竟是嘉惠以前的宠物,谁知道它会不会受旧主人的蛊惑,对浩泊不利呢?故白虎不敢掉以轻心。 追云雪一张马脸泛起怪异的笑容:“来,大家见过我的女朋友,米妮。――妈的,刚才被它的老子追的那可叫一个急!” 浩泊恍然:“原来你是拐骗良家少女,没有获得人家父亲的同意,正被追着打吧?看来我召唤你,还是救了你一命,怎么样,怎么感谢我?” 追云雪怒道:“我不是为了你这个小子,何必拐骗良家少女?得了便宜还卖乖!” 夏燕此时奇怪的插话道:“呀,你们独角兽还有名字?你们的名字,不是我们人类给起得吗?” 追云雪大大咧咧的道:“没有的事,我们高贵的独角兽,可是都有自己的名字的。当然,主人再给我们起名字,我们也不反对。” “那么你的名字叫什么?怎么没有听你说起过?”夏燕接着问道。 “小小女孩子怎么那么大的好奇?好奇心重,可是老的快!”追云雪佯怒道。 众人情知有戏,纷纷追问。那只被夏燕抱在怀里、抚摩着额头的可爱银角独角兽米妮,小声笑道:“他的名字叫‘劳斯莱斯#8226;拉曼’,按我们独角兽语的意思,就是‘从前的癞皮马’!”闻言众人顿时发出一阵哄堂大笑。笑声中,白虎也察觉出追云雪、哦,不,是拉曼大人,并没有对浩泊不利的意思,也就不再对它敌视。 浩泊接起刚才的话头,不解的道:“我召唤你,跟你拐骗良家少女,有什么关系?怎么反而说为了我呢?” 拉曼大人冷冷的道:“你召唤我作什么?” 浩泊道:“上次在龙岛,你诓吃了我九只红丹果,并没有为我做事,这次找你来,就是放你点血用用,也算是上次吃我红丹果的酬劳吧。” 拉曼大人道:“就知道是这种屁事,不然我带米妮过来干嘛?上次为了救你,我可是被魔神老儿给轰了一记霹雳,至今胸口还疼,――可不能够再放血了。”回忆当时的凶险,不由得后怕的打了个寒噤。 浩泊实在不清楚拉曼是为什么要那么奋不顾身的救自己,要说是嘉惠的意思吧,好像是根本不可能,因为嘉惠应该清楚独角兽的实力,那怕是狱雷独角兽,也是不堪魔神一击的,――如果真正是她授意,她应该早亲自出手了。望着拉曼胸口的雪白肌肤上,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焦黑印记,浩泊不由很是愧疚。 拉曼望了他一眼,骄傲的挺起了胸膛,道:“呵呵,这可是我的光荣勋章,――能够硬捱魔神一击而不死的,我还是独角兽中的头一个,这可够荣耀的。” 浩泊道:“难道你带米妮来,就是为了放点血?可是你怎么知道我需要独角兽的鲜血呢?” 拉曼故弄玄虚的道:“直觉,完全是直觉!难道你不觉得我们之间好像是心有灵犀,不点也通吗?” 浩泊嗤之以鼻,自然不信,然而也知道是拉曼不情愿说的托词,也就不再追问,心下却存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他的心突然一动:莫非,拉曼与自己被封印的以前记忆,有着匪浅的关系不成?不然如何解释它奋不顾身的相救自己,又莫名的知道自己要恢复肉身、需要独角兽的鲜血?它受伤不能够放血,还不惜引诱一个独角兽少女,前来代替? 拉曼瞟了他一眼,诡异一笑,对玄武道:“好了,血放到那儿?” 玄武急忙道:“放到鼎内好了,大约需要三分之一鼎,――是不是太多了点儿?受的住吧?” 拉曼白了他一眼,忿忿道:“鲜血那怕是一滴,对我们独角兽来说,都是弥足珍贵的!”玄武讪讪的道:“是,是,我知道。” 米妮走到了鼎前,拉曼微一低头,额头上的金色螺旋独角,射出了一道金线,轻轻割开了米妮的胸口肌肤,随即鲜红的独角兽血液,溪水般流入“山海鼎”内。众人大气也不敢喘,呆呆的看着,一脸的担心,生怕米妮支持不住。拉曼也一扫大大咧咧的神态,很是关切,不断伸着舌头添着爱侣的脖颈。堪堪足够三分之一鼎时,玄武忙道:“好!够了,快止血!” 米妮后退一步,胸口的伤口自动的愈合,不留半点伤疤,只是神色大为萎靡。夏燕出殿,转身端着一大盆各色补血的鲜艳水果进来,放到米妮身前。 米妮感激的望了她一眼,一口一口的慢慢吃完。众人在一旁爱惜的望着它,拉曼更是怜惜的不断亲昵的舔呧着她伤口处的肌肤。 吃完水果,在众人的感谢声中,米妮自光门回长春林去了。见众人都很是担忧,拉曼笑道:“不要紧,这点血,她养个三、五年,也就没事了。当然,以我们独角兽漫长的生命来说,三、五年不过是等于你们人类的三、五天而已。” 众人长吐了口气,放下心来,任谁也不愿意如此可爱的独角兽,因为他们的私心,而出现丝毫的意外,特别是浩泊尤甚。 玄武奇怪的道:“噫?你怎么还不走,留在这儿做什么?” 拉曼大义凛然的道:“我走?我是浩泊的坐骑,――如果我走了,莫非让他骑着你不成?” 玄武一缩脖子,道:“那么你还是留下吧。” 浩泊却隐约明白,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以前拉曼可从没有对自己那么好过,总是爱理不理的;此次他主动要求留下来,似乎与自己现在的状态有关,身为幽灵,是容易受到攻击的,它选择留下来,是不是含有保护的意味?那么它与以前的自己,关系匪浅更是可以肯定的。 玄武怕拉曼就着“浩泊骑着他”那个话题再加以讨论,忙转移话题,道:“好了,现在万事俱备,我再检查一下魔法道具,都不要打扰我,否则出了错,可要你们负责。” 闻言,连同大嘴巴拉曼,也都闭上了嘴,生怕一不小心打扰了他,毕竟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在宝鼎的旁边,一张桌子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魔法道具,有金、青、蓝、赤、黄五块五色五行系的魔法宝石,除外还有一块天然纯晶色、散发出庞大生命力的生命水晶。 玄武叹了口气,颇为心疼的道:“这可是我多年全部珍藏的精华了,单单这块生命水晶,你们可知我得到费了多大的力气?而整个世间来说,也应该超不过五块,如不是为了师兄,我才不舍得呢。” 浩泊笑道:“倒是生受你了,一定以后好好谢过你。” “好了,别邀功了,快点进行吧。”白虎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催促道。 在六块魔法宝石旁边,赫然还摆放着一只蘧仪得自魔兽森林的“还寿丹”,此外在桌子下,放有一只巨大的巨龙头骨。 望着玄武将龙头骨自桌子下拖出,拉曼目瞪口呆:“娘啊,你连巨龙的头骨也敢偷,不怕龙族那群家伙找你算帐?” 玄武又是一缩脖子,随即咬牙道:“我也后怕,可当时实在是抵受不了这个诱惑,你可知一副完整的巨龙头骨,代表着什么?实际上有多大的价值?对我这等收藏天下宝物而不要命的人,可是多大的诱惑力,我又如何能够抗拒?” 拉曼钦佩的点头:“你对收藏的热爱,实在是达到世人须要仰视的地步,我佩服你,像你这等为了收藏不但不要脸、连同命也不要的人,可是实在是少见。” 白虎见这对活宝吹捧起来没个完,道:“好了,有完没完?师兄还等着复生呢!等到你真正的用‘复生术’,将师兄的肉体给复原,那时你再吹嘘也不迟,现在快进行吧,如果半途有个闪失,看在场的诸人那个饶了你。” 夏燕也附和着道:“快点,浩泊哥哥现在就是一具幽灵,日子多难过,快点将他还原出肉体来。不过你可要慎重啊,毕竟这不是胡闹的。” “我就是那么不被信任的人吗?”玄武委屈的道,随即精神振奋,大声喊道:“好,我们就来开始来操纵‘复生术’!” 第八十三章 肉身 玄武小心望了望鼎内的独角兽鲜血,见鼎内的鲜血开始冒出细小的气泡,时机已经合适。他割破手腕,将几滴鲜血,滴在了浩泊的额头,随即将手腕伸入鼎中,伤口立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最后连伤疤也不曾留下,不由赞叹道:“独角兽的鲜血能够恢复创伤,生肌活肤,而今一见,果真灵效无比啊。” 拉曼在旁骄傲的接口道:“对于这等本事,我们独角兽倒是从不敢妄自菲薄。” 玄武接着小心的将一旁的巨龙头骨搬起,轻轻的放入了鼎中。巨龙头骨被独角兽具有强烈恢复生机的鲜血浸泡,白骨立时泛出肉红之色,竟然开始生长肌肉。玄武不敢怠慢,忙将五块魔法水晶石,按金、木、水、火、土的顺序,依次放入。 水晶石沉入鼎底,泛出金、青、蓝、黄、红五道彩芒,透鼎而出,放射异彩,煞是好看。而鼎中的鲜血气泡越冒越大,最后如同沸水一般,“骨都”“骨都”不住翻滚,硕大的巨龙头骨,随着一沉一浮,在鼎中不停的漂动。 玄武擦了一把汗,仔细又察看了一番,一咬牙,最后将生命水晶石也放了进去。如同盐入油锅,鼎内顿时腾起一阵白雾,独角兽鲜血更加沸腾,在五行魔法石散发出的相生相克能量的刺激下,生命水晶也开始释放出蕴含的纯净生命力。 巨龙头骨上的血肉与肌肤,此时更加疯狂的生长着,不久一只完整的、栩栩如生的巨龙头骨,开始呈现出来,赫然肌肤、鳞片、龙须、口、鼻、耳等等一应俱全,只是眼睛还是闭着的。 玄武抓过还寿丹,趁着巨龙巨口一张一合之际,将起死回生的丹药直送入了巨龙的口中。巨龙头骨巨口一合,丹果破碎,浓郁的焦苦药香味儿散发出来,药力为龙头骨尽数吸纳。巨龙顿时发出一声悠长的龙啸,双眼陡然睁开,金芒四射,一时间咆哮翻腾,想着跃出鼎外,――巨龙赫然活了过来。 玄武此时紧张的几欲窒息,见一切还按照预定的步骤在进行,虽惊不乱,忙喝道:“三界真火何在?” 离契大魔导师早在一旁等待多时,闻言立时开始吟唱起冗长而繁杂的魔法咒语,随着魔法咒语的吟唱渐渐接近尾声,“突”“突”“突”,大魔导师身前亮起了三簇火焰,分别是金赤色的天界火、火红色的人间火、幽蓝色的冥界火三界真火。 离契大魔导师咒语继续念诵,双手一合,道:“并!”三簇三界火,顿时合拢一起,重新形成一簇拳头大小、高度精纯的异色火焰。在离契的指引下,三界混合火焰对宝鼎飘去。 火一入鼎内,“砰”一声,点燃了鼎内高压而无比精纯的五行魔法元素,顿时窜起了丈许高的雪白火焰苗。山海鼎也是妙用无穷,如同一个禁锢的结界,任鼎内各种魔法元素相互碰撞,几欲爆炸,却就是泄漏不出鼎外分毫。 宝鼎内复生的巨龙头骨,在火焰的炙烤下,如若实质般的阵阵龙吟,不断的自鼎中一波波发出,像钢针一样,直刺得众人耳膜生疼,几欲忍受不住。渐渐的,火焰缓和下来,龙头赫然又变成了白骨状态,宝鼎肚子上一个个乌金色魔法符号亮起,红的像炭火一般,灼亮刺目。在鼎内独角兽鲜血混合各种魔法元素的蒸腾下,以及火焰的围裹中,渐渐浮现出一个诡异的初生婴儿的图案。 说白了,玄武所布的这个复生术,不过就是一个恢复肉身的魔法。先要有一只能够容纳足够庞大的力量、且使得容含的力量不得外泄的炉鼎,再利用五行元素相生相克的原理,将生命魔法石的生命能量无限的放大,加上独角兽生肌长肉的灵效鲜血,再辅以还寿丹起死回生的灵异功效,混成一股无比强大的生命力。此时生命力太过的强大,根本不是平常灵魂所能够承受的,因此有必要将这股力量转嫁到强大的巨龙头骨之上,以坚强的巨龙头骨来抵消生命力蕴含的庞大压力。此后,再以三界火淬炼,烧去其中杂质,将生命力自龙头骨中剥夺出来,最后放入灵魂,使得形成的生命力依附在灵魂之上,重新长出一副肉躯。 玄武见最后的婴儿图案出现,忙道:“好,师兄,快进去。” 浩泊一怔:道:“进去?不会这么夸张吧,要烧烤也不用这样。” 白虎在后,右掌吐出,浑厚的掌力,将浩泊无形的灵魂托起,如风送柳絮,直送入了鼎中。 浩泊灰暗的灵魂,一落入鼎中,那形成婴儿图案的生命力,顿时有了宣泄的对象,猛然化作万千道纯白的光点,将灵魂团团围住,不断扑击与侵蚀着。浩泊灵魂一阵猛烈的抽搐、扭曲,他的脸色瞬间苍白的毫无人色,却闭着嘴强忍着不发出一声惨叫。他的灵魂本能的一次次跃动,企图逃出鼎外,却被宝鼎形成的无形禁锢结界给困住,越出不得。 玄武冷叱道:“以忠诚兄弟之血为媒介,开启‘定魂珠’之印!咄!”划破手腕,将几滴鲜血,甩向浩泊的额头。几滴鲜血在半空连成一条血丝,射在浩泊的额头上,与他先前滴在浩泊额头的鲜血相印重合。 浩泊额头吸了鲜血,顿时一个晶亮的莹蓝珠子浮现,将浩泊灵魂照烁的几欲透明。珠子散发出无比巨大的吸力,开始吸纳鼎内庞大而澎湃的生命能量。浩泊咬紧牙,苦苦支撑,灰暗的灵魂现出克制不住痛楚的一阵阵巨颤。此时鼎内血浪污浊的翻腾着,鼎内的生命元素涌向浩泊额头的那颗珠子,而鼎内七色的火光,亦在不断的烧炼着他的灵魂,打眼一看,全身浴火,煞是吓人。 夏燕在旁大惊,道:“似乎不对!那儿出差错了?快,快停下。” 众人都感觉到不对头,却又束手无策。玄武面色煞白,道:“不可能,这时候应该是肉身成形,成功了才对,怎么会这样?”形势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他也没有了法子。 离契大魔导师还保持着冷静,道:“可能是操作的步骤有问题。这个时候,除非有一个拥有超越这个世间力量的人出现帮助,也许事情还有可挽回,否则浩泊真的可就毁了。” 夏燕眼睁睁看着浩泊遭受烈火焚身之苦,急得几乎哭出来,道:“现在到那儿找那么个人来?” 白虎双拳握紧,牙根咬的出血,方控制住自己扑到鼎上去救师兄出来的念头。而独角兽拉曼,也是急得满殿乱窜,围着鼎团团打转,金角雷电聚集,却空有一身力气而用不上。 “胡闹!”殿内忽然多了一人,恼火万分的叱责道,而众人在紧张之下,竟然都没有察觉到。回头一看,却是龙族新一代龙神灵岚。 夏燕如捞到一根救命的稻草,忙上前哭着哀求道:“姐姐,你看浩哥哥,快、快救一救他……” 灵岚点头,脚步不停,对着鼎走去,扫了失魂落魄站在鼎旁的玄武一眼,冷哼一声,长声吟诵道:“以高贵的龙神之血为媒介,开启远古龙族神丹之力量,保护所依附的脆弱之主人!咄!”她亦割腕,将鲜血淋到浩泊的胸口处。 浩泊灵魂吸收了灵岚的龙血,猛然剧烈的一震,心口深处,一丝红线隐约透出。初时如同游丝,似乎随时都可能断折,但随即丝丝连连,已然如同云霞,万万千千道,绵绵密密裹成一团。红丝纵横交错,绵密交织,最后形成了一个红芒闪烁的蚕茧,将浩泊裹在其中。宝鼎内庞大的生命力量,以及焚烧的魔火,统统被排挤在茧外,对浩泊不再构成威胁。 鼎内的各大力量被红光所压制,乖乖的沉在了宝鼎的下面。灵岚手指连连划动,在半空画出一个又一个魔法符号,直钉入鼎中,牵引着围裹浩泊的那重红芒。那道红芒完全压服住鼎内的各大激荡的力量,鼎内庞大的生命力、燃烧的七色火焰、三界神火,乖乖的重新被排列、分配、吸收,形成一股完全融合为一的崭新力量,慢慢熔合到红芒当中,注入浩泊的灵魂之上。 当这股崭新而纯正的力量,注入的足够强大时,浩泊的灵魂终于又浮现出一个个金亮的魔法符号,而紧随着,隐隐约约的肉身,亦开始慢慢成形。 山海鼎内,光芒渐渐的黯淡下去,最后一片黑暗。所有的能量,全注入到了浩泊的体内,一干二净,丝毫不存。鼎内干枯漆黑,仅余一个缩小了一圈、焦黑无比的巨龙头颅,无丝毫灵气的撂在鼎底,一看就知是已经报废。 浩泊自鼎内飘出,长吁口气,对玄武道:“以后打死也不再受你这等业余‘复生师’的蛊惑,进行这等高风险作业,太危险了。” 玄武情知师兄是怕自己难过,因此以玩笑来宽解自己,然而深愧于心的他,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众人都回过神来,齐齐吐了口气,夏燕也回嗔作喜,上前仔细端详着浩泊。 浩泊虽然感觉身躯果然与刚才大为不同,冥冥渺渺,已经有些实体的形态,但与真实人类的肉体,仍有着很大的差别,不由奇怪。众人亦是看出来,都不解的望向灵岚。 灵岚冷冷道:“看什么?‘复生术’失败了,如不是有我父神的龙丹保护,他早魂飞魄散,死了多时了。” 浩泊奇怪道:“龙神的龙丹,不是被魔神给夺去了吗?怎么还藏在我灵魂的深处?而我也一直丝毫没有感觉到?” 灵岚看也不看他,冷冰冰的道:“这个世间最为古老、力量强大的龙神的内丹,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被人夺去?龙丹自我父神注入你的体内那一刻起,就已经印刻在你灵魂之上,与你的灵魂溶二为一,成为了你灵魂的一部分。被魔神所抢去的,不过是龙丹外围的大部分力量,而最为核心的、能够复生的主体丹体,早在危险来临之前,躲在了你的灵魂最深处,躲了过去。但因为力量大为消耗,因此它一直处在休眠期状态。” “休眠状态?也就是说龙神大人的龙丹还是在我身上,不过是在沉睡而已,因此我感觉不到?”浩泊急忙的问道。 灵岚终于冷冷瞟了他一眼,仍然没有好脸色,道:“当然。它在休眠期中,不过是为了恢复力量,如果是它自然苏醒,那么它原本的力量,也就是父神传授给你时候的力量,将是不会损失多少。而此次为了救你,我以龙神的正统血脉为媒介,生生将它自休眠中唤醒,使得它来保护起你。从而而后,它也只能够停留在现在这个程度了,再也恢复不了以前的强大!唉,好可惜!” 玄武在旁听得呆了,闻言心下更是难过。浩泊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好了,不要哭丧着脸,这个结局,比我死了,不是好一千倍?况且事前我们就已经商讨过,这件事情的危险性很高,是我执意要你进行的。” 玄武低头不语,神色沮丧而懊悔。众人亦是意味大为索然。 浩泊道:“这么说,我现在还是‘幽灵’的状态?可我为什么感到与以前大不一样,好像有了一些实体的感觉。” 灵岚不屑的道:“当然,法术虽然在最后关头失败,但毕竟也产生了效用,因此你还是有所收获的,比如,也实在是有了一定的真实形态。而最大的好处,就是你不用再像幽灵一样,怕光、怕水,以及容易受到伤害了,自今你不必再生存在黑暗之中,偶尔在阳光下晒晒,也是没有大碍。”灵岚一脸的鄙视,很是不以为然。 浩泊笑道:“这样,已经大大超出了我的意外,看来刚才一番苦,毕竟没有白受。” 灵岚冷“哼”一声,转身向殿外走去,就要离开。浩泊情知她不肯原谅自己往日离开龙岛、投奔魔神,从而伤害了她的事,而今见她要离开,情知这次一分手,不知何年月才能够再相见,不由脱口道:“岚儿,你、你要走吗?” 灵岚身躯微微一僵,停下步伐,却并不回头,尽量以平淡的语气道:“我早就劝过你,你却一意孤行。既然路是你自己选的,那么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你好自为之而已!自今而后,我龙岛与你并无分毫瓜葛。”说完最后一字,灵岚身躯化为一道白光,猛然射出殿外,飞上半空,消失不见…… 第八十四章 合作 浩泊与夏燕共同乘坐着拉曼,向精灵森林进发。他依旧罩着一件黑斗蓬,虽然他已经不像幽灵一样惧怕阳光,但毕竟身子未实,在太阳下久了,依旧受不了。 玄武率领着一千极蓝领地精锐军队,在后面充作护卫。由于浩泊此时实在是没有自保的能力,因此众弟兄如临大敌,重兵保护,生怕有个不测。白虎因为极蓝领地事务太多,需要他坐镇料理,因此留守极蓝,没有随从前来。 一行人爬上极蓝领地北方巍峨的极蓝山脉,浩泊回望了身后极蓝一眼,颇为沉重的道:“夏燕,你真个决定了吗?这可是一条不归路,随时都有可能万劫不复,连同我自己,也是没有丝毫把握的,――毕竟与神族作对,可不像人间那些小打小闹的小战争,得罪了神族,我连他们会采取怎样的报复、会是怎样的凶残,都是毫无所知。” 夏燕点头道:“我已经决定了,那怕我现在就被给神族杀死,也是没有怨悔,因为能够再次见到你,已经心满意足,并无所求了。上天,待我毕竟不薄。” 浩泊定定望着她,叹息道:“燕儿,你可知道,在我现在孤立无援的时候,你的支持是多么的重要啊,可惜并没有太多的人理解我。”他又想起了反对自己的蘧仪,忍不住摇头。 夏燕微微一笑:“因为我想我是了解你的:虽然神族利用你对他们的信任,害死了龙神,又毁了你的肉身,因此你对他们的怨恨,称上是深刻入骨的。但是如果仅仅拘限于此,我想你是不会劳师动众,在人世间四处搜寻着支持者,拖着他们公然反对神祇,置他们生命于不测之地的。因为如果是你自己的恩怨,对手越强,你就是越不会允许任何人相助,为他们带来不幸的。而今你这么做,一定是神族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因此你才要与他们为敌,企图推翻他们!” 浩泊暗中吃了一惊,他不由为夏燕的聪慧感到惊讶,表面却微笑着不置可否,道:“有了你的支持,我想我并非是孤单的吧?” 夏燕自独角兽背上跃下,站在一块巨石之上,拔出红月宝剑,指着身后的极蓝领地,断然道:“浩泊,自现在起,极蓝领地三百万人口,方圆千里土地,连同我在内,全听从你的指挥。那怕前方是刀山火海,我们也跟随你永不反顾,――有了我们在你身后,你,并非是孤单的。” 浩泊大为感动,随之跳下独角兽,上前将夏燕给重重抱住,低声道:“好燕儿,也许你并不知道你对我的支持,对我来说是多么的珍贵!连我最为信任的兄弟,都不支持我,一度我很是沮丧,甚至怀疑我能否成功。你说的对,有一个人支持你,你就并非孤单,就没有理由放弃!” 拉曼独角兽打着清脆的响鼻,抬头道:“好了,别婆婆妈妈的了,快赶路吧,我可是期待早日到达精灵森林。听说精灵森林中,遍地是新鲜可口的水果,呵呵,我喜欢……”说着拉曼大人嘴角流出了长长的晶莹液体,一副沉醉于欢喜幻想的样子。 浩泊于夏燕对望一眼,齐齐一笑。 精灵森林位于极蓝山脉西北方千里之外,路途遥远,且跋山涉水,异常艰难,人迹罕至。由于精灵与矮人、翼人等族,一向是隔世而居,不与人类打交道,而居住地,又有创始神当年布下的防御隐藏结界,如没有三族中王族中人带领,是根本进入不得其中的。因此几千年来,人类对于倒底有没有这三个传说中的种族,都是持怀疑态度的。 精灵森林方圆数千里,是一座古老无比的森林,其中充满了魔法与神秘,善良与崇尚和平的精灵,居住其中。精灵森林外,矮人族居住的山丘、翼人族居住的平原、半兽人居住的沙漠,成三角形,将精灵森林保护在正中。传说精灵森林中,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是关于创始神的。精灵族而今的职责,就是守护这个秘密;而其余三族,则是保护精灵森林,协助精灵族守护这个秘密。 夜晚,一行人就地宿营。由于军队都是极蓝的精锐,熟知行军野营的一套,因此几日来走的很快,夜晚扎营也是熟练无比。当下一个个营帐扎好,一堆堆篝火燃起,烤肉、煮粥的香气,在营地里弥漫着。每堆篝火旁,都坐着几名军士,在细心烤煮着食物。除了在四周警惕的担任警戒的士兵,所有军士都是一片喜气洋洋,在极蓝,日日受白虎的苦训,不停的进行着模拟战斗,马战、水战、步战、骑战、射战,走马灯一般轮流上阵,是劳累无比。而今能够出来保护浩泊公干,虽然都不知要到何地去,却无疑是逃出了地狱,见到了生天,皆是兴高采烈。 玄武一边火上温着一壶烈酒,一边偷耳听着身后营帐内动静。在营帐刚刚扎好后,浩泊就借口太累,躲入了帐内休憩,而夏燕自然也跟着进去。两人入内至今有大半个时辰,仍没有出来的迹象,没有一丝儿动静。玄武不怀好意的邪笑着,暗暗猜测两人在帐内倒底作什么功课。 拉曼被烈酒的香气吸引,慢慢的蹭到玄武身旁,流着涎水,直勾勾的望着架在篝火上的酒壶。玄武故意正眼也不看他,自顾倒了一杯酒,喃喃的道:“天气渐渐冷了,这么寒冷的夜晚,喝上一杯热酒暖暖身子,真是惬意啊。” 拉曼赔笑道:“玄武大人,您的酒,嘿嘿,好香啊。” 玄武斜了它一眼,怀疑的道:“就凭你,也能够分辨的出酒的好坏?”说着端酒杯“滋溜”就是一口,咂着嘴一副回味无穷模样。 拉曼正色道:“当然,我可是有着几百年悠久酒龄的正宗老牌酒徒,什么酒没有见过?又岂能分辨不出你的酒的好坏?嘿嘿,尊敬的大人,您看,能不能,请我也喝上一杯呢?您说的对,这等鬼天气,能够喝上一杯,实在是太惬意了。”说着拉曼大人咽了一口唾沫。 “请你喝上一杯?不成、不成,既然你能够识别酒的好坏,就更应该知道这种美酒的珍贵,又岂能随便请别人喝?这酒可是矮人族精心酿制的‘烈火烧’,十年也不过是酿成那么十几罐,而我喝的这坛,更是有百年之陈。这还是我临行前,自白虎的床下费了好大劲,才偷出的这么一壶。不成,给你喝一杯,我可就要少喝一杯。”玄武一副标准酒徒的神色,守着酒壶就是不松口。 越是喝不到,拉曼越是馋的要命,在篝火旁,来回不停的转,涎水有半尺长。也就是不好明抢,而它也没有把握胜过玄武,不然这壶酒,早倒入了它的口中了。 玄武见吊的它胃口也差不多了,慢慢的道:“当然,看在我们以往的良好关系上,这件事也不是没有商量。” 拉曼大喜过望,忙将偌大的一张马脸凑上前去,讨好的道:“就是、就是,有如此美酒,当然要好朋友一起分享,一个人喝闷酒,是最最没有趣味的事情。”说着就将嘴不由自主的伸到了酒壶上。 玄武“啪”一巴掌扇在它的马嘴上,道:“我说是有商量,并没有说现在就让你喝。怎么你也要有所付出吧?” 拉曼咂着嘴,一副“又来了”的神色,但又委实抵挡不住美酒的诱惑,开口断然道:“好吧,什么条件,尽管说,只要我能够做的到。” 玄武顿然正义凛然:“你想到那儿去了,我们如此深厚的友情,又岂能让世俗那肮脏的‘条件交换’给玷污?” 拉曼翻着白眼,一副恶心的样子,情知玄武又要拿出人类那“既要当婊子、又想立牌坊”的那两面讨好的一套。只是美酒当前,拉曼大人也反驳不得,只得一边巴巴的望着美酒,一边忍着恶心强听。 终于,玄武切入了正题,低声窃笑道:“当然,如果你实在是感到过意不去,不好意思白喝美酒,那么你就将这几日浩泊与夏燕两人坐在你背上,其间都干了些什么,告诉我就可以了。我带队远远走在后面,可是没有看到。” “不成!”拉曼肃然拒绝道:“玄武,你看错人了,难道我是那种为了一点好处,就可以随便将主人出卖的独角兽吗?身为一只独角兽,我可有着十足的原则性、高贵的道德情操,――如果我在背后谈论了主人的隐私,那我也就不配独角兽这个圣洁的称号了。” 玄武大喜,见拉曼如此说,情知是一定有戏,他不以为然的讥诮道:“好了,拉曼,收起你那一套,还是留着糊弄一下无知的人吧。别以为自己好像是多么高贵纯洁似的,以为我不知道,你才是这个世间最嘴碎的人,即使所有长舌妇加在一起,也是比不上你一半。” 拉曼大人愤怒了,大声道:“你这是侮辱,侮辱我身为伟大独角兽的兽格,如果你不向我道歉,我将考虑着给你一个教训!”拉曼一副气愤十足的样子,却仍然呆在原地忍受着玄武的“侮辱”,就是不走开,――也是够贱的。 玄武冷冷道:“随便你怎么说,怎么,难道我还是说错了不成?莫非你还想着打上一架,我最近倒是正闲的发慌,想着如何松松筋骨呢。”玄武说着左掌平平向外伸出,虚空一握,泛着淡金色异芒、滴溜溜直转的御天圆盾,出现手中,散发出强大的威势。 拉曼一张马脸阴晴不定,它对玄武手中的御天盾,很是感到莫名的畏惧,忿忿的道:“哼,这次就这么算了,我才不与你一般见识呢。” 玄武哼了一声,收起御天盾,理也不再理它,又喝了一口酒,咂着嘴道:“呀,真香,啧啧……”说着,他夸张的又喝了一口。 拉曼呆呆望着一口接一口喝个不停的玄武,当玄武倒出第三杯酒、眼看一壶美酒就要没有了时候,拉曼一咬牙,大声道:“算了,将酒给我,我招就是。” 玄武“嘻嘻”笑着:“就是,死撑什么?何不痛痛快快的呢?浪费大家的时间。” 忍受不住美酒的诱惑,毫无品行、已然决定出卖主人一次的拉曼,压低嗓音,小声而神秘的道:“这几天主人与夏燕之间发生的一些事情,我还真是有些搞不清楚,完全超出了我的理解,我也正感到困惑呢。” 玄武随口道:“比如……”说着又喝了一口。 拉曼望着美酒,咽了口唾沫,集中精力,回想着几日来发生的事情,疑惑的道:“比如,你说浩泊将手伸到夏燕公主的衣襟怀里,是在做什么呢?” “噗!”玄武一口酒全喷了出来,差点没有呛死。他剧烈的咳嗽着,却双眼晶亮,急切的道:“继、继续,接着说、说下去,快,还有什么?” 拉曼惋惜的望了被他浪费的美酒,舌头舔了舔嘴唇,道:“你说他们两个,鬓摩耳擦,肆缠在一起,嘴对着嘴,粘在一起半天不分开,分开后又喘息半天,是在作什么?看样子很是难受,唉,你们人类真是奇怪的物种,我真是搞不懂。” 玄武眼珠转了两转,无比小心的偷眼巡视了四周一下,见没有人注意到,下属军士都离得很远,忙着在烧烤与煮饭,丝毫没有察觉到没有品行的一人一兽正在搞的小动作。玄武掏出纸笔,低声道:“你小点声儿,防止被别人听到,你所说的这一切,非常有价值。现在,将这几天你所看到、所听到的他们两人所有的一言一行,一点儿也不许遗漏,无比详细的向我再复述一遍,――记住,一个字也不许漏掉。”说着,玄武心里直乐翻了天,暗道:白虎、朱雀,你们就等着我的独家爆料吧!呵呵,这次收获可大了,这可都是弥足珍贵的独家第一手资料啊。 拉曼见玄武出乎意料的感兴趣,自然它也不傻,眼睛直瞟篝火上架着的酒壶,却收住了口,不再说话。 玄武不耐烦的道:“快说,这一壶都是你的。当然,如果以后还有这类信息,我也是会以美酒交换的。” 拉曼大喜,当下与玄武交涉起了以后如何以此类信息换取美酒的具体事项,最后两人达成了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甲方拉曼每提供一次新的信息,乙方玄武就要奉上美酒一壶作为报酬;如果甲方的信息过期,或者内容不够充实,乙方有权利酌情减少美酒量…… 一人、一兽谈判完了以后的合作事项,立即将头凑到一起,开始了首次的合作,低声不断的嘀嘀咕咕着…… 帐篷内,正枕在夏燕的大腿上,闭目养神的浩泊,忽然猛得一哆嗦,狠狠的打了个寒噤。 第八十五章 追杀 微合着眼养神的浩泊,淡淡的道:“燕儿,精灵族钦尚长老的预言,真的有你说的那么神奇吗?” “是的。”夏燕肯定的道,回忆与钦尚长老两次会面的情形,道:“我总感觉,钦尚长老很是神秘,这个世间,好像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在他面前,似乎你就是透明的一般,没有丝毫的秘密可言。” 浩泊“哦”了一声,道:“那么他为你作的预言,都实现了吗?” “是啊,一部分实现了,比如预言说你会回来,现在就已经实现。”夏燕俯身轻轻在浩泊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浩泊依旧没有睁开眼了,懒洋洋的道:“你将当时的预言,再说一遍。” “那该来的,终将会来;那遗忘的,终将记忆;那被禁锢的,将被释放;那等待的,必将得偿。去吧,未来需要你去开创;命运的齿轮,任谁也不能够阻挡……”夏燕深情望着浩泊,轻声复述着钦尚大长老的预言,道:“你看,第一句‘那该来的,终将会来’,不就是说你终究会回来吗?第二句‘那遗忘的,终将记忆’?这个还没有应验,我猜不透是寓含着什么意思?”夏燕颇为迷茫的道。 浩泊胸口“突”的一跳:这句话是不是对自己而说,那遗忘的,莫非是指着自己被封印的记忆?那么这句话岂不是说,自己的记忆必将重新恢复?――看来有必要仔细询问一下钦尚长老,看可有什么线索?而第一句的含义,似乎也不仅是那么单纯,其中好像还有更深一层的意思。 夏燕接着道:“下两句又好解释了,‘那被禁锢的、将被释放’,‘那等待的、必将得偿’,这分明是指你将被禁锢你的神族给释放,而等待十年之久的我,终将如愿以偿。” 浩泊默然不语,良久,忽然打个呵欠,道:“莫名其妙,我听好像没有你说的那么神奇。” 第三日中午,一行人终于遥遥望到了精灵森林那片一望无垠的茂翠林海。人类士兵还是首次见到精灵森林,大为奇怪,纷纷议论道:“这儿还有这么一片森林,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 玄武闻言暗笑:不是我带路,你们一辈子也休想摸到精灵森林的边儿,即使现在走了一趟,下次再来,保证将再也找不到,――精灵森林又岂是那么容易被人类发现?那还不出大乱子? 玄武对浩泊道:“师兄,前方百十里外,就是精灵森林了。是否考虑将人类士兵遣回去?” 浩泊点头,道:“你看着办好了,到了你们的地盘,当然是客随主便。” 玄武招手,一名斥候骑兵近前,躬身道:“大人,刚刚打探过,附近五十里方圆,完全是安全的,没有任何危险与异常。” 话音未落,远远的,一座小树林后,传来隐约的马蹄声,而金铁交鸣、叱责呼喝的战斗声音,已然顺风远远传来。 那名斥候骑兵顿时黄了脸色,浩泊不由一笑,玄武脸上也是挂不住,上前凿了一个爆栗,低声喝骂道:“混帐,我的脸全让你给丢光了,还不快去再探?” 那名骑兵又羞又恼,将一肚子火,全泼到了突如其来、损了他脸面的不开眼骑兵部队身上,上马扬鞭,就要再去打探。浩泊举手制止道:“不忙,等一等。”他侧耳细听。此时树林后马蹄声渐近,密集而沉闷,如同闷雷,显然来骑不在少数。稀疏的几只劲箭,穿过树林,力尽落到地上。 浩泊向后一挥手,喝道:“快,隐蔽。”众骑兵立时拨马后退,躲入山丘后面,隐藏起来。浩泊继续瞑目侧耳倾听,此时已然可以清晰听到来骑的呼喝喊杀声。 浩泊睁开眼,对玄武道:“来的是一队训练有素的人类骑兵,有一百余骑,追赶着一队十几人之众的步兵军队,此时离我们不过仅仅隔着这座小树林,不到五百米,马上就会出现。”说着他又皱眉喃喃的道:“有些不对头,步兵军队,在骑兵追杀下,怎么能够支撑这么久不被追上?这有些不可能啊。”说着他侧耳再次细听,猛然抬头,重重一掌拍下,对玄武道:“这就对了!人类骑兵追赶的步军,步伐沉重,步子奇大,速度很快,明显是半兽人!因为一时想不到人类竟然与半兽人搭上关系,因此一时有失计较。没错,半兽人奔跑起来,如同奔马,持久力又好,因此人类骑兵良久都追赶不上。”揭开心头的疑惑,兴奋之下,浩泊浑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一巴掌,重重拍在了拉曼的屁股上。拉曼不满的回头,瞪了他一眼。 马蹄声、杀伐声更加清晰,劲箭也更加密集,不断的自树林内飞出。接着,十几名身围兽皮、手中持着狼牙棒的高大魁梧的半兽人,自树林内踉踉跄跄奔逃出来。那些半兽人,浑身长满寸许长的棕色厚毛,除了腰间围着一块兽皮外,全身再无丝毫衣衫,裸露着隆起的强健肌肉,特别是两大板块的胸肌,直如同鼓起的馒头。 这十几名半兽人,死死护住一名矮弱而衰老的老年半兽人,使他不被不断射击的箭矢伤害,箭矢来不及挡开,就用身体去捱。 此时,林内“铮”的掷出一支标枪,直刺入了最后一名半兽人的后背。标枪劲头甚大,将那半兽人庞大的身躯带得向前俯跌而出,直钉在地上。众半兽人齐声怒叫,大声的咒骂。 此时人类骑兵自树林后冲出,蹄声急促,果真不下百骑之多。对着跑远的半兽人,策马急追。 人类骑兵箭下如雨,不断有半兽人受伤、倒地,当先一名似乎是下级军官模样的骑兵,不断的运劲投出标枪,劲头奇大,准头奇佳,半兽人根本躲闪不得,又有两名被钉在地上。 战争进行到现在,已经变得毫无悬念,双方势力相差太为悬殊,半兽人已然败局已定。此时半兽人已然又倒下了大半,仅剩五、六人而已。五、六人却仍然将那年老半兽人护在中间,不使他受伤。至此躲在山丘后作壁上观的浩泊一行人,已然看出双方所争夺的,不过就是那名年老半兽人,人类骑兵无疑想要杀死他,而半兽人则竭力保护。 此时半兽人亦是察觉到形势不可逆转,死路难逃,当先一名最为强悍的高大半兽人,大呼道:“长老,您先走;其余弟兄,随我狙击敌人!”仅余的几名半兽人,齐声呼喝,聚集在他身旁,挥舞狼牙棒,回身面对追来的人类骑兵。那长老半兽人,明显年纪已老,步伐迟缓,显然根本逃不很远。 玄武等一阵摇头:半兽人看来败局已定,难逃全亡的厄运,连他们拼死保护的长老,也是不能幸免,逃不掉的。 浩泊闻听“长老”一词,目光“霍”的一跳,仔细望去,一时间面色变幻。 此时玄武见形势与浩泊刚才所言一丝不差,心下赞叹:师兄简直就是天生的战争之神,单听声音,就将几里外的军队数目、兵种,甚至族类,辨别的丝毫不差,看己要学习的还有很多。随即他察觉到师兄的异状,关切的问道:“师兄,有什么不对吗?” 浩泊摇头,淡淡道:“原来还是老熟人。”他打定主意,转头对兄弟笑吟吟的道:“玄武,考你一考,你看这群人类的骑兵,倒底是何方神圣?” 玄武早已关注,冷声不屑的道:“看攻守有度,阵列严谨,骑术高明,分明是正规军队。但再自攻击的阵形、以及姿态上看,明显不是圣元帝国中的军队。当今大陆上,不是圣元帝国军队,自然就是魔武国军队了。这队骑兵虽然颇为强悍,也不弱于圣元帝国的骑军了,但与魔武国正规骑兵军相比,却还是有段距离。因此我推测,这队骑兵,应该是魔武国的小型正规雇佣军团。” 浩泊赞许的点了点头,道:“不错,看来这十年,你又长进了不少。”随即颇为意味深长的道:“虽然不知道这些魔武雇佣军目的何在,但是前来攻击半兽人,并非无因是可以肯定,恐怕,幕后还有不可测的秘密哟。” 夏燕奇怪的道:“对啊,魔武国雇佣军,干嘛与半兽人打起来了?真是奇怪。” 此时那几名半兽人返身杀回马枪,已然与魔武的雇佣骑兵短兵相接。那名身材最为高大、好像是长官的半兽人,冲在最前,面对当先冲来的一骑魔武骑兵,猛然轮圆近二百斤重的巨刺狼牙棒,轰然一棒重重击向奔马的额头。 那名人类骑兵怎么也没有想到半兽人狗急跳墙,胆敢杀回马枪,手足无措之下,眼睁睁看着半兽人一棒砸在坐骑的头上。半兽人的力量是何等的强悍,加上二百斤重的狼牙棒的巨大惯性,普通雇佣骑兵又如何抵挡的了?在重棒之下,那匹战马的马头,已然烂茄子一般,全身的筋骨也尽数粉碎,急速奔驰的身躯,随即陡然顿住,两下力量相撞,庞大沉重的身躯,生生凌空而起,随即又头朝下、身在上,重重促在地上。马背上的骑兵,也随着头下体上向地面撞去,脖颈断折,已然死于非命,而身躯却又被健马压在下面,血肉模糊。 躲在山丘后的极蓝骑兵,直瞧的目驰神摇,呼吸艰难。玄武脱口喝采道:“好气力,这一记重棒,即使以悍力惯称的白虎师兄,最多也不过是如此。” 浩泊目光闪动,暗暗点头:半兽人与精灵、矮人、翼人等三族,为了居住地的争战,持续了数百年之久。虽然半兽人的人口数量要稍多于三族,但以一族强撼三族,且几百年来一直持续保持着主动攻击的势头,可知其种族的强悍体力,当占首要因素。 见这名半兽人如此强悍,随后的骑兵大为胆怯,纷纷勒马,不敢迫的太紧。只有那名投掷标枪连杀数名半兽人、亦是颇为骁勇的雇佣骑兵军官,持长矛,速度不减的冲了过来。他借助奔跑的马力,长矛挺直,对着那名半兽人的小腹刺去。 如说是以众凌寡,数量相差悬殊的不成比例,人类骑兵自然占尽上风。而今这名魔武国骑兵欲一举刺那名半兽人于当地,孤单一人前往,形势无疑于单挑,结局自然却又是另说。 浩泊、玄武等目光老到,一见那名魔武国骑兵的举动,顿时摇头叹息,如同望着一只以头颅撞击石头、无疑自杀的疯狗。 果然,那半兽人一侧身,避过刺来的长矛,左手顺势一把将矛杆给捞住,接着运劲一顶。那魔武国骑兵奔腾的健马,长嘶一声,前蹄高高抬起,奔跑的势头生生被阻住。趁健马停止在半空中那一刹那间,半兽人军官右手的狼牙棒高高举起,猛然砸下。二百余斤的狼牙棒,在半兽人神力挥舞下,那名魔武骑兵连同坐骑,如同是纸扎的,直被砸得稀里哗啦、血肉模糊一团。 夏燕也是出身军旅世家,算上是久经战阵,对战争场面可谓是并不陌生,但而今见到如此凶悍残忍的场面,仍然感到胸口烦恶,很不舒服,闭着双眼趴在浩泊怀里,不敢再多看。 人类骑兵人数虽众,在半兽人军官如此声势浩大的两击之下,都是面色大变,收拢坐骑不住后退,一时不敢围拢上前。那半兽人轻易将两名人类骑兵砸成肉泥,毫不停止,率四五名半兽人,挥舞着狼牙棒,张牙舞爪的继续对人类骑兵冲去。 百余骑的人类骑兵,四下散开,利用奔马的速度优势,划了个弧形,避过半兽人的攻击势头,调转马头,重新将几名半兽人给团团围住。百余骑的魔武国军队,虽然不过是雇佣军,却也毕竟算是人类比较正规的战斗军团,并非乌合之众;而军纪显然也很是严明,没有一个因为胆怯而主动逃跑。 半兽人被人类骑兵再次团团围在中央,日子可就不好过了。虽然他们将手中的狼牙棒挥舞的如同风车轮儿一般,不断的将人类骑兵砸下马来,砸成肉泥,但随着人类轻兵站稳脚跟,组织起严密的攻守,半兽人开始不断的受伤,甚至死亡。 人类骑兵数十支长矛齐举齐刺,排成一个平面向前推移,半兽人一被刺中,立即全身如同马蜂窝一般。人类骑兵在付出了十几名弟兄的性命为代价之后,终于也将半兽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刺死,最后仅仅剩下了那名最为高大的半兽人军官。那半兽人军官真个强悍,在几十名人类骑兵的围攻之下,就是不倒。面对他威猛无比的巨型狼牙棒,人类骑兵也大感棘手,一时间还真是奈何他不得。 此时人类骑兵分出十几骑,对着那逃跑的半兽人长老追去。那半兽长老步伐迟缓,此时不过方逃出几十丈远,人类骑兵挺长矛,马蹄声如雨,转眼离半兽长老不过数丈距离…… 第八十六章 半兽长老 那半兽人军官,见长老危在旦夕,马上就要被人类骑兵赶上,虎吼一声,不顾刺向他后背的长矛,狼牙棒“呜呜”挥舞如车轮,向前猛然冲去。所遇人类骑兵纷纷退避,竟然被他冲出了重围,然而两名骑兵的长矛,也重重刺在他的后背上,伤口有茶杯口大小,血流如注。 半兽人军官浑然不觉,步履如飞,追赶着正追赶长老的十几名人类骑兵。一时间他的速度竟然超过奔马,每赶上一骑,他狼牙棒贴地横扫,将奔跑的战马四腿“喀嚓嚓”砸折。 最前面的那名骑兵,已然追到长老身后丈许处,狞笑着长矛猛然刺出,寒亮的矛尖已然刺到半兽长老的后背兽皮,眼看就要将半兽长老衰老的身躯洞穿,――只要战马再向前跨出一步,那怕半步也行。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的坐骑长声嘶鸣,赫然停止在了半空,向前一步、那怕是半步,也是毫不可能。 那名骑兵扭身回头,赫然见到了一生中最为怪异与不可思议的一幕:一名半截铁塔般壮悍的半兽人,赫然一手抓住自己战马的尾巴,生生将奔马给拉住!就在骑兵大惊失色之际,他的头顶上空,一片阴影儿夹杂着劲烈的劲风,迅速在由小变大…… 半兽军官将最后一名威胁到长老安全的人类骑兵砸死,上前扶起已经力气用尽,摔在地上的长老,以自己的身躯将他挡在身后,无畏的望着随后冲来的数十骑人类骑兵。 当先一名首领模样的人类骑兵,在半兽军官身前数丈处勒住了马,竖起右手臂,随后的人类骑兵纷纷收住奔马,停在首领骑兵的竖起手臂之后。 那名人类骑兵首领,冷冷望着半兽军官与他身后的长老,似乎感觉为了已经束手待宰的两个人,再赔上几条下属性命实在不合算,竖着的手臂一挥,道:“射死他们!”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0 2 . c o m 浩泊此时心念一动,对玄武道:“救下那两名半兽人,以后也许有用,将人类骑兵尽数杀死。” 玄武虽然与半兽人乃是世仇,但见人类骑兵以众凌寡,早很是气愤,闻言大喜,背后灰色羽翼展开,飞向战场而去。 此时数十名人类骑兵纷纷弯弓搭箭,箭头对准了两名半兽人。半兽军官面色惨然,却束手无策,看那长老,倒是很是平静。 “嗡”一声弓弦齐响,数十支箭矢如雨般射向了两名半兽人…… 蓦然,两名半兽人身前,出现了一个丈许方圆、呈现淡金色泽的巨型盾牌,盾牌滴溜溜乱转,所有射来的箭矢,全部被挡了下来。 众人类骑兵,大吃一惊,那首领喝道:“什么古怪?” 玄武自半空降下,招回御天盾,挡在两名半兽人身前,冷声道:“以众凌寡,雇佣兵的脸,全让你们给丢光了。” 那首领情知来人是敌非友,眼露凶光,大声道:“杀!”乱箭齐发,对身在半空的玄武射去。 玄武大怒,受他情绪的影响,御天盾猛然间呈现出玄金之色,散发出璀璨的光芒,如同一面晶亮的铜镜。他叱喝一声,就要挥舞盾牌,猛冲下去,毁灭这些卑鄙的人类雇佣兵。 那知就在此时,“咴儿――”半空中传来一声异兽的长嘶,一头有数丈长、全身毛片雪练价白的超巨型骏马,对着雇佣兵们俯冲了下来。这头骏马神态神骏非凡,如同是神祇的坐骑,只是额头上长有一根淡金色的螺旋状独角,显得很是怪异。 那雇佣兵首领毕竟有些见识,面色惨变,颤声道:“是、是独角兽?快,快,撤退!”然而一切都晚了,独角兽拉曼大人独角上雷电聚集,大型的金炎系魔法,霹雳球、闪电刺、魔火弹……连珠般泼向众人类骑兵。 数十骑人类雇佣兵,在雷电、火光的打击下,惨叫连天。一个霹雳球在骑兵密集的中间开花,周围四、五名骑兵连人带马全被炸成碎片,血肉满天飞舞;被魔火烧着的骑兵,发出临死前极度凄厉的惨叫,一瞬间工夫,已然人马全被烧成一堆灰烬;而闪电魔法的威力更是奇大,一道闪电,在射出的半空中,变作十数道之多,每一道闪电,能够贯穿数名雇佣兵,被击中的骑兵,惨叫也没有,连人带马成为一块焦炭…… 玄武瞧的后背直一阵阵发凉:这怪物的攻击,竟然如此变态。他不等出手,瞬间战局已定,数十名人类雇佣兵,已然死伤一地,没有一个逃走。而自山丘后冲下来的极蓝骑兵,更仅仅赶上打扫一下战场。 拉曼“呵呵”大笑着,庞大的骏马身形悬浮在半空,得意的大声道:“受创始神布在人间的保护结界的禁锢,我的力量被大大的限制了,这不过是小试牛刀,还远不是我真正的势力呢!虽然我为救浩泊,与魔神大战一场,受了点轻伤,但对付这么数十只虫子,一个魔法就搞定,也要你那么费劲?” 玄武大翻白眼,对拉曼毫无节制的吹嘘,冷眼相待,置之不理。而极蓝的众骑兵,却全用崇拜而畏惧的目光,呆呆望着至今在半空中摆着酷酷造型的虚荣独角兽,低声连片的赞叹着。 浩泊与夏燕站在山丘上,望着众军士打扫战场,挖掘深坑,掩埋尸体。拷问两名半兽人的玄武,此时气急败坏的走上来道:“师兄,那两个僵脑筋的蠢货,问什么也不肯说。” 浩泊点头,道:“带上来。” 两名半兽人被踉踉跄跄的带了上来,高大的半兽人军官,被用牛筋绳捆绑着,不断的挣扎,企图挣开。长老倒是没有什么束缚,玄武也知年老的他,即使逃跑也是没有力气,也就特殊招待,没有捆绑他,――虽然翼人族与半兽人乃是世仇,但玄武仍旧做不出虐待老人的壮举。 走到近前,浩泊可以仔细看清半兽人的相貌,那半兽人军官,足足高过他两个头,瞪着牛眼一般大的双眼,凶狠的望着他,低声咆哮威胁着,因为捆绑的他很紧,加上他又不断的扭动挣扎,因此全身的肌肉更是块块隆起,其中蕴含的力量,使人一见就颇为心怯,相比之下那细小牛筋,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他给挣断。那名半兽长老,相比之下则平静的多,皱纹密布、苍白无比的脸色,不见丝毫的情绪波动,自外表根本看不出是喜还是怒,只有一双眼睛颇显疲惫之色,似乎正处在心力交瘁的边缘。 浩泊对那高大凶狠的半兽人军官,不过是一眼扫过,却定定望着半兽人长老,他全身罩在斗篷内,看不见面色的喜怒,表面看似乎很是平静。 那长老见面前这人全身罩着一件乌黑色的斗蓬,看不清面目,一时间面如死灰,颓然的道:“我最终还是落到了你的手中,你派人追杀我,最后关头又救我,倒底有何目的?但我劝你不要浪费口舌,我终究是不会任由你摆布的。” 浩泊一怔,立即感觉到这半兽人长老是认错人了,却不置辩,模糊的“唔”了一声。 半兽人长老接着道:“你虽然控制了我的族人,但我是不会向你屈服的,我们半兽人,也并非全是头脑单纯、不知思考的人,我知道你居心叵测,想利用我们半兽人,达成你那邪恶的目的,只愿创始神饶恕你!”半兽长老面色浮现出一丝潮红,显得很是激动。 浩泊低声模糊的道:“莫非,你想死吗?” 察觉到他散发出的森冷的杀气,那半兽人军官立时冲上去,挡在长老面前,无畏的面对着浩泊。旁边玄武一皱眉头,伸手抓起他的腰间兽皮,如同抓着一只小狗,向后掷出,冷冷道:“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搀和。”半兽人军官庞大的身躯,数百斤的重量,竟然被他顺手给掷出数丈远,落地后趴在地上,一时间起身不得。 半兽长老目中掠过了一丝骇异,对浩泊道:“翼人族也被你控制,你倒底要作什么?有什么目的?” 浩泊越听越不知所云,缓缓掀起头罩,淡淡道:“别来无恙,半兽人十二长老的首席长老虞玛大人,我想你是认错人了,――你应该还记得我吧?” 半兽人首席长老虞玛,一见浩泊的面目,再也不能够保持平静,大惊失色的道:“魔鬼!我怎么会遇到你?相比之下,我倒是情愿落入那个混蛋的手中。” “看来长老大人对我倒是记忆深刻啊,二十年不见,看来你并不曾忘记过老朋友啊。”浩泊笑吟吟的道。 “你就是烧成灰,我想我也是认得出你,――你这个杀害了我三万壮年同族的刽子手、魔鬼!”虞玛长老激动的道。二十年前浩泊率领三族联军,大败攻击精灵森林的半兽人军队,一举歼灭了半兽人整整三万精锐,使得半兽人二十年元气未复,这成为半兽长老心头永远的痛。更可恨的是,当时为了拯救被三族围困的万余半兽人军队,半兽人首席长老虞玛,无奈只得亲身前往,与三族的代表浩泊,签定了永不侵犯条约,以赎回被困的军队,――而两人就是在那次签定条约时认识的。 玄武当时并没有随从浩泊前往,因此并不认识眼前这位在半兽人族中有着至高无上影响力的首席长老,当下疑惑的望着两人。 浩泊淡淡的道:“长老大人,你这么称呼你的救命恩人,似乎太过的有失礼貌吧?毕竟我也自凶残的人类骑兵手下,将你给救起。” 半兽长老摇头,沉重的道:“我倒是宁肯被他们给杀死!” 浩泊道:“好了,我救了你,作为回报,你就将你们族内都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好了,――堂堂的半兽人首席长老,竟被人类追杀,还差点真给杀死,这也太离奇了,倒是引起了我的好奇。” 半兽长老闭眼不答,不再吐出一个字。 浩泊不以为意,耐心的道:“你说你们半兽人已经被人控制了,对吗?那人是谁?怎么半兽人现在还能与三族联军进行战争?” 半兽长老一惊,睁眼失声道:“半兽人又开始进攻精灵森林了?”随即痛苦的仰头向天,喃喃的道:“创始神啊――” 浩泊道:“是啊,莫非你这个首席长老不知道?战争已经进行一个多月了!哦,我忘记你是被追杀,已经离开半兽族,――看来你逃亡的日子也不短了吧?你看,这可是你们半兽人不守约定,当年我们两人可明明签定了‘互不侵犯’条约的,才不过二十年,马上就忘记了?也忘记三万半兽人被全歼的教训了?” 创始神创造各族之后,又给各族划分各自的居住地,将平原划给人类,森林归于精灵,丘陵分给矮人,沼泽交由翼人,沙丘则划给了半兽人。但半兽人由于不满环境恶劣的居住地,大为垂涎精灵族物产丰富、绿色怡人的精灵森林,因此几百年来,不断的发动入侵抢夺战争,企图占有精灵森林。而精灵、矮人、翼人三族,有当年创始神留下的三族公约:“有胆敢冒犯者,三族共击之。”因此组织联军,共同抵挡半兽人。 浩泊道:“好了,现在告诉我,将你赶出半兽人族,一路追杀的,是什么人?这个人控制了半兽人,是不是与这次入侵精灵森林有关?” 半兽长老闭着眼,愤怒的道:“你休想自我的口中得到一点儿东西,我是不会告诉你这个魔鬼的。” 浩泊眉头一皱,冷冷道:“够了,虞玛,身为半兽人的首席长老,我想你应该清楚,二十年前半兽人的战败,完全是咎由自取。胆敢违背创始神的旨意,抢夺精灵族的居住地,那三万半兽人的死亡,就是创始神对你们胆大妄为的惩罚!而今你还在此喋喋不休,哼!” 浩泊的一通叱责,虞玛长老竟然冷静了下来,面色无比的痛苦,喃喃的道:“你说的没错,三万半兽人的死亡,的确是创始神对我们不知悔改的惩罚。创始神啊,我应该怎么做……”说完这番话,虞玛长老长长叹息一声,随即闭眼闭口,任凭浩泊再怎么询问引诱,一个字也不再说。 浩泊大为愤怒,猛然挥手道:“来人,马上将这两个脑袋僵呆的家伙给我……” 第八十七章 三族之王 浩泊拿顽固的半兽长老没有办法,抑制怒气,无奈挥手道:“将这两个家伙带下去,好好看管。我们启程赶路,已经耽搁了不少路程了。” 中午,浩泊一行人来到精灵森林的边缘。玄武将担任护卫的一千极蓝军队,遣返会去。 浩泊、夏燕、玄武、拉曼,押着半兽人长老与他的侍卫――那高大半兽人身份已经弄清楚,是半兽长老虞玛的侍卫长――向着精灵森林深处走去。 拉曼一进入精灵森林,立时不安份起来,上蹿下跳的一刻也不安宁,兴奋的道:“精灵森林果然没有让我失望,这里面木系、水系、土系的魔法元素,庞大而纯净,不用提炼,直接吸收就可以,呵呵,真是舒服,都快要媲美长春林了。如果不是米妮需要静养,真应该将她召唤来,享受一下。” 夏燕笑道:“以后有的是机会啊,等到她好一点了,就招呼她过来就是。”自从在极蓝府邸中见过温顺可爱的米妮一面之后,夏燕念念不忘,总想着能够再见到她。 四名一身戎装,无比俊美而优雅的精灵,自树后闪了出来,对着浩泊恭敬的行礼道:“您就是浩大人?我们奉女王之命,在此迎接你们。” 浩泊点头道:“女王陛下何在?” “已经在精灵王村落,等候您了。”四名精灵恭谨的道。 见众位精灵对浩泊如此恭敬,不断是夏燕,即使玄武也很是感到奇怪。他招呼四名精灵道:“你们过来,将这两个家伙好好看管起来,嘿嘿,这可是半兽人族的大人物,不可疏忽,但也不可失礼。” 四名精灵战士,双眼冒火,将两名半兽人围了起来,推着向精灵森林深处走去,――他们的兄弟,此时正在精灵森林的北方边缘处,与半兽人进行着殊死战争,也就无怪乎生性和平的他们,对这两名囚犯很不友好。 半兽长老虞玛面色平静,一言不发,对如此待遇,毫无不忿的颜色,淡然置之。而他侍卫长常磐,则像是进了皇宫的乡巴佬,只顾四下打量精灵森林内高大翠绿的树木,以及随处可见的鹿、兔等温顺小动物,感受着无比祥和的氛围,不断的发出惊叹之声,对于精灵战士的推拉,倒是根本不曾在意。 夏燕望着走在前面,押着半兽人带路的四名精灵战士,对浩泊道:“他们就是精灵族最顶尖、身手最为敏捷的战士,职责就是保护精灵王村落,别小看他们背上那把淡绿色的藤弓,那可是加持了水系与木系攻击魔法的,很是厉害。一支小箭,可以轻易射死一头狮子,我可是见识过了。” 浩泊微笑点头,曾经三千精灵战士,就是他的下属,对于他们的攻击力,他自然是知之甚详,精灵弓箭手的实力,起码要比夏燕所说的,还要厉害上几倍。 夏燕虽然来过精灵森林几次,已经见过真正面目的精灵,但每次来,都是心有心事,对精灵并没有心思多加的注意。而今再次见到精灵,对于他们的俊美,不由大为赞叹与惊讶。此时她将目光在四名精灵身上溜来溜去,看个不停。四名精灵战士,身材皆是修长而健美,上、下身段完全附和比例,双耳尖尖的竖起,脖颈处裸露的肌肤,细腻如脂,莹白如玉;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闪烁着深邃的光芒;面目更如同国手画师精描细绘,精心画出来的一般完美与精致;他们随随便便的走动与举止,无形间流露出的自然与优雅,使得夏燕羡慕不已,――她自幼受宫廷礼仪师的培训,穷十几年的苦练,自认为无比优雅的举止,比之精灵,立时相形见拙,大为不如。 夏燕兴奋的推了推浩泊,笑道:“喂,看人家,比你可是俊美多了。不过他们好像对你很是尊敬啊。” 浩泊大刺刺的道:“这时自然,也不看看我是谁?他们不过徒有虚表,是中看不中用,那像我,虽然相貌差上一些,却大有本事,实惠!过会儿有精灵少女对我投怀送抱,大加亲吻,你可不要吃醋。” 夏燕“呸”了一声,嗤笑道:“看你那样子,也配?别臭美了。” 不老实的拉曼,在四名精灵身边不停的转来转去,不时的用头上的独角,去碰触一下精灵,精灵散发出的纯净而平和的气息,使得他感到无比的亲切与舒服,不由自主的靠近上前。四名精灵也对树木的朋友独角兽,大怀好感,不断高兴的向他行注目礼,只是要担任引路的职责,不敢与他嬉戏。 一行人很快来到上次夏燕来到的精灵王村落。村外,精灵女王率领着几十名精灵,已经站立等候迎接了。在精灵女王身边两侧,还各站立一名气派甚大、容貌奇异的外族嘉宾,却也在肃穆等待。左侧那名,身材矮壮,皮肤黝黑,雪白的胡子垂到肚子,一眼望去,很是滑稽,但再看第二眼,立时会被他无形的气势所夺,不敢再少存丝毫轻视;右侧那人,身材高瘦,鹰钩鼻子,双眼湛蓝,颇为随和淡然,特别的是,在背后有一对深灰色的巨大羽翼。 玄武一眼望到那背负羽翼的中年翼人,立时跳了起来,欢喜的道:“爸爸与矮人王叔叔,都到了?” 浩泊想不到仪式如此隆重,不由一怔,暗暗感到有些不寻常,但幸好二十年前都见过面,不算是陌生人,对夏燕低声介绍道:“那长着一把长长白胡子的矮壮中年人,就是矮人族当今的矮人王,也是白虎的亲叔叔;那名高瘦的翼人,是翼人族的王,玄武的父亲。” 夏燕嘟着小嘴道:“太不公平,我来了两次,都没有这么隆重,最多是两名精灵将我随便的给接了进来,――哼,看不出你的面子还真的挺大的。” 浩泊一笑,心下也是疑惑,虽然他二十年前帮助过三族击败半兽人的入侵,但也不至于使得三族王者齐聚一起,前来迎接,而矮人与翼人族,距精灵森林,更是数千里之遥,实在是没有什么必要。 自迎接的隆重中,浩泊暗中察觉出一丝不寻常的意味儿,表面却声色不露,快步走上前去,道:“各位都是一族之王,前来迎接,浩泊可实在是不敢当啊。” 精灵女王上前一步,道:“一路辛苦了,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吧?我们三人也没有什么事情,随便的就等了你一下。” 浩泊一脸坏笑的道:“敬爱的精灵女王陛下,如此的迎接仪式虽然算上比较的排场了,但是如果每族能够再各出三十名礼仪小队,共同鼓吹着迎宾礼乐,无疑就更是完美。” 精灵女王莞尔而笑,矮人王对翼人王一副先见之明的道:“怎么样,我说这小子就是没有正经的时候。”脸上的肃穆神色也随着消失乌有,转头对浩泊道:“浩泊,多年不见,你的嘴还是那么缺德。” 浩泊上前重重的擂了他一拳,道:“矮人王阁下,多年不见,你的身材还是不见高,胡子也还是不见短啊。” 众人顿时哄然大笑,矮人王也咧着大嘴“呵呵”笑着,丝毫不以为杵。 浩泊收敛嘻笑的神色,颇为敬重的对翼人王道:“阁下一向身体可好?上次别后,我常常挂念阁下府中珍藏的古老圣器,一直想何时能够再次开开眼界?而我自龙岛与神域,也弄了一点儿好东西,连玄武也没有敢给看,给他看一眼,可就没了,正想请你给鉴定一下。” 翼人王立时双眼放光,淡笑道:“翼人王府的大门,是永远对大人敞开的;而作为您忠诚下属的父亲,我随时愿意为您效劳。” 浩泊问道:“朱雀呢?没有回来?” 精灵女王道:“前方与半兽人的战事正紧,脱身不开,但听说你自神域中回来,高兴的不得了。” 浩泊一皱眉头:“怎么,战事很艰难?”对于朱雀的军事才能,他是知之甚详,经过他十年的调教,已经丝毫不弱于二十年前的自己,而在对奇兵的运用上,更是有着其独到之处,即使比之现在的自己,也是犹有过之的。如果说现在的朱雀,率领三族联军,竟然打不败半兽人族军队,真是难以令他置信。 精灵女王苦笑一下,随即道:“先不说这个了,钦尚长老也已经等待多时,让老者等待,可不是有礼貌的事情,我们快前去吧?” 浩泊一怔,讶然:“你们已经知道我来的目的了?也太不可思议了吧!”随即将目光投向玄武。玄武一脸的无辜,道:“我可是没有说,仅仅告知您自神域中回来,要到精灵森林拜访。白虎师兄我也敢担保,没有通风报信。” 精灵女王一笑:“我们自然有法子知道,快走吧。”当先带路。 蓦然,远处一个翩跹的身影飞快的跑来,一边清脆的大喊道:“浩泊哥哥,你来了,我来得晚了。”却是一名娇艳无比的精灵少女,猛然扑到浩泊的怀里,一副无比亲热的样子。 浩泊一怔,道:“你、你是……” 精灵女王微笑道:“这是萝琳,朱雀的妹妹,怎么,你忘记了?” 浩泊恍然,双手扶着她的肩膀道:“哦,你就是当年的那个小精灵啊,快让我好好看看,记得当时你才这么高,”浩泊在自己肋旁一比,接着道:“现在长这么大了。”但见精灵公主萝琳,肤色娇嫩柔白,穿着一件及地草绿色长裙,身段玲珑有致,小巧的樱桃小嘴,小巧的微翘鼻梁,一双大大的清水般的碧蓝色双眼,正射出惊喜的光芒,长长的睫毛,双眉淡而微弯,好一个美丽的精灵少女。 精灵女王不及说话,萝琳微皱鼻子,无比可爱的娇嗔道:“浩泊哥哥好讨厌,总拿着过去的眼光看人家,人家那时不过才一百八十岁,还小嘛。现在人家二百岁正,相当于你们人类的十八岁,已经成年了啊。” 萝琳公主,是精灵族当今最美丽的少女,有“精灵明珠”之称,是精灵女王的爱女,朱雀的宝贝亲妹子。 浩泊一脸坏笑的道:“萝琳,我记得当年,你可是像跟屁虫一样总跟在我身后,要我抱你,还吵着要长大了嫁给我。我当时说‘你还小’,可你好像说什么来着,对了,是‘可是我长的快,’我记得没错吧?怎么样,现在出落的大姑娘了,当时的话,还算不算数啊?” “浩哥哥欺负人,总拿人家当是小孩子,取笑人家。”萝琳一脸的娇羞,莹白的脸色瞬间红的像是红彤彤的苹果,用力擂了浩泊一拳头,躲到母亲的身后,低声道:“母亲,你看浩哥哥多坏。” 精灵女王纵容娇溺的搂着爱女,也打趣笑道:“很坏吗?可我记得你当时好像是这么说的啊。而且,这二十年来,是谁老在我耳边念叨浩泊来者?日思夜想,无时不忘?” 萝琳身子一扭,不依不饶的缠着精灵女王,撒娇道:“我不来,母亲与浩泊哥哥合伙欺负人家。” 见萝琳的小儿女的娇羞神态,翼人王与矮人王等,皆是一副长辈纵容溺爱小女儿的神色,含笑不管,齐旁观热闹。 矮人王打趣道:“现在浩泊终于来了,小萝琳还不快上前去,说一说你这些年来都是怎么想他的?” 萝琳顿足气愤的道:“连叔叔也气人家,哼。”娇羞脸红之下,她用手捂着自己的脸蛋,却从指头缝偷偷看浩泊,见浩泊正笑吟吟的望着自己,不由心一跳,慌忙避开目光。望到了浩泊旁边的夏燕,她顿时大喜,松开手,上前拉着夏燕的手,欢喜的道:“你这位姐姐就是人类的美女吧?好漂亮哟。” 夏燕也很是喜欢活泼单纯的精灵公主,横了浩泊一眼,对萝琳笑道:“妹妹才是真正的漂亮,姐姐与你一比,可是看不得了。”说着她解下脖颈的一串璀璨的钻石项链,给萝琳带上,笑道:“第一次见面,姐姐也没有准备什么礼物,这是龙族灵岚姐姐送我的项链,有驻颜增容的功效,虽然不算可贵,但也算是一件稀罕物,妹妹佩戴上,就更漂亮了。” 萝琳大喜,回头望着母亲,见精灵女王微笑着点头示意,就乖乖让夏燕为她戴上。 精灵女王道:“好了,浩泊,我们就前去拜访钦尚长老吧,他可是已经盼望你很久了。” 第八十八章 精神力 众人小心翼翼的推开虚掩的木门,进入钦尚长老的木屋内。钦尚长老正在入定,面前又燃起檀香,瞑目动也不动。 众人依次而坐,浩泊在精灵女王的示意下,坐在正与钦尚长老面对的蒲团上,身后一字排开三个蒲团,坐着三位王者;再向后,是夏燕,玄武,与萝琳。拉曼大人也将身子变小,如同一只小狗大小,蹲在夏燕旁边,接受萝琳欢喜温柔的抚摩,舒服的眼都眯成了一条缝。 良久,钦尚长老袍袖一动,缓缓睁开了双眼,醒了过来。他对于屋子内忽然多了这么多人,毫不奇怪,面色古井不波,望着面前的浩泊,久久无言。 浩泊沉静的与钦尚长老对视,也是没有说话。两人就这样以目光交流,不出丝毫声音,而时间,在渐渐的流逝,不觉过了很长的时间。 浩泊终于打破沉静,开口道:“大长老,您确定明白我的意思了吗?我是前来寻求帮助的,我要与神域的神族与魔岛的魔族作对,将他们给拉下神坛,完全毁灭,从而换给这个世间一个清平。 钦尚长老面色肃穆,也开口淡淡的道:“您真的是确定,您要这么做了吗?” 浩泊无比坚定的点了点头,沉声道:“是的,我已经决定了。如果三族不支持我,我也没有丝毫异议。” 夏燕与玄武,忙紧张的望向身前三族王者的脸色,却意外的发现,三族的王者不但没有感到惊讶或者惊惶,反而隐约有如释重负的轻松,面上齐泛起了微笑。如果不是三族王者明明就在眼前,两下相离的距离再远上一点,玄武与夏燕真个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毛病。 钦尚长老依旧面无表情的定定望着浩泊,就在夏燕与玄武都揪紧了心的时候,钦尚长老布满皱纹的面庞,意外的慢慢动了起来,如同一圈涟漪四下扩散,欣喜的笑容在长老苍老的脸上荡漾开来。钦尚长老依旧缓慢的道:“你可知道,为了等待你说这句话,我已经整整等待了二十年之久?而整个精灵族、矮人族、翼人族,为了这句话,更是整整等待了几千年之久啊,――我无比尊敬的大人!” 夏燕、玄武、萝琳,顿时怔住:尊严在三族中至高无上的钦尚大长老,竟然称呼浩泊为“大人”? 浩泊眉头一皱,大出意料之外,道:“我不明白您的意思,难道您早就在期盼着我与神族作对,为什么?难道您真的能够看到未来?那么我有希望吗?” 钦尚长老道:“我的确是一直在期待着你能够与神族作对,但至于原因,现在还不到告诉你的时候。而对于您的另两个问题,我也回答不了,因为我也并不能够看到未来,不过只能够作一点片段的预言而已。” 浩泊见问不出什么,不由颇感失望,道:“您说三族等待了数千年之久,也太无稽了吧?三族如何能够坚持那么久的时间?” 钦尚长老叹息道:“是啊,几千年的岁月,如果没有丝毫的指引,我们三族的确就失去了方向,迷失在了岁月的长河之中。但是,我们幸好有它――”说着,钦尚长老自身旁重新捡起为夏燕作预言时的那本古老的大部头书籍,吃力的轻轻摩挲着。 望到那本书,玄武失声惊道:“是‘大预咒书’?”喊完方察觉到失态,忙捂口躬身。 钦尚长老却是毫不为意,对他点头,赞许的道:“素闻你爱好搜寻古物,珍藏了不少宝贝,还为你的师兄做过‘复生术’?勇气可嘉,但稍欠太过的鲁莽,如此精细繁杂、后果严重的魔法,至少需要有成功的先例才能够实行。” 玄武面色通红,低着头受教,一句话也不敢说。钦尚长老缓缓的道:“不过你说的不错,这本书,的确就是‘大预咒书’,――是创始神所写,留给三族最为宝贵的财富。我们三个种族,几千年来,就依靠着它,成功的避过了无数次天灾人祸,得以延续至今。” 玄武结结巴巴的道:“那、龙族也、也有……” 钦尚长老安祥的道:“‘大预咒书’是创始神在创造这个世间后,所留下的对这个世间三界的未来,所作的精准的预言、以及记载的一些神力强大的禁咒,并交给了精灵族掌管。龙族的那本‘大预咒书’,却是龙神自我这儿抄去的。” 玄武忿然道:“原来龙族的那本书,是本盗版的,怪不得‘复生咒’记载的不全呢。诸位,盗版书籍不可看哪!” 钦尚长老不再理会他的嘀咕,微微欠身,肃穆的对浩泊道:“尊敬的大人,三族中上至王者、下到妇孺,所有的族众,在此全效忠于您,听从您的指令。无论您的任何命令,那怕是我们现在集体自杀,我们也谨遵不渝,毫无怨言。” 浩泊想不到事情真个进展的如此顺利,一时间倒是怔住了,在心下隐约感觉有些很不对头,却又实在想不出不对头在什么地方。 钦尚长老淡笑着道:“关于具体的事项,由三族的王者,与您商讨。如果需要我冲锋陷阵,我也是毫不推辞的。” ****** “多长时间了?一直是这样吗?”精灵族的明珠,萝琳公主,悄声问夏燕道。 夏燕颇为担忧的望了屋内一眼,也低声道:“已经两天一夜了。”两人站在浩泊居住的木屋门外,低声谈论道。 前日一行人自钦尚长老的木屋内出来后,浩泊听完三族王者的宣誓效忠誓言,怀着一肚子的疑问,送矮人王回丘陵、翼人王回沼泽,随即就躲进木屋内,不吃不喝不出不说。 萝琳自门缝向里偷看,回过头,瞪大美丽的双眼:“浩泊哥哥一直在屋子里,对着挂了一屋子的地图发呆?他在做什么?” 夏燕望着一脸惊诧的精灵公主的绝世容光,一时间感到一阵眩晕,任她再自信,至此也是自愧弗如:自己也许对男人颇有杀伤力,但精灵公主无疑对女人也有着巨大的创伤,不经意间,足以击破对本身容貌拥有最坚固信心的女人。 屋内,墙壁上挂满了整个世间,人类、精灵、矮人、翼人、半兽人等等所有种族的或大略全面、或详细局部的各式各样地图,上面注明了各种势力的对峙、分布。浩泊对着不断的沉思,不时用铅笔在上面标注着符号。两天一夜以来,他没有出木屋一步,谢绝任何人,由于无心洗漱,胡子都有半寸长了,双眼也是熬的通红。 终于,他将铅笔掷在了桌子上,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完了吗?”一个清脆的声音道。 浩泊一惊,回头,见精灵族的明珠与圣元之花,正并排着笑吟吟的坐在身后的椅子上,望着自己。 蓦然见到如此倾城倾国、容光绝世,饶是浩泊的定力,也是一呆,随即感到一阵精神振奋,心下暗道:没想到美女真能够饱满人的精神力与自信心,真是有着巨大的力量啊。瞬间恢复了常态,笑道:“你们来多久了?” “不久,也就两个时辰而已,看你旁若无人的忙忙碌碌,而我们则休闲惬意,相比之下,对我们来说,也真是一种享受。”夏燕笑道。 “浩哥哥,你倒底在做什么?”萝琳睁大了眼,奇怪的问道。 “回到世间后,我一直没有时间来梳理一下思绪,而今趁着这段空闲时间,归拢一下自己手中可用的筹码,研究一下现在整个世间的形势。”浩泊淡淡道。 “那么现在归拢好了吗?”夏燕问道。 “已经制定出了一个总体的规划,对未来有了粗略的计划,就待实施了。”浩泊见两女颇感兴趣,笑道:“暂且还需要保密一段时间,不要问。” “那么现在的当务之急,我们应该做什么?”夏燕问道。 浩泊目光投注到北方,穿透木屋,越过森林,到达三族联军与半兽人交战的死寂荒原上,慢慢的道:“当务之急,自然是就近先解决半兽人了。” 送走两女,浩泊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景色优美的精灵森林,慢慢的又陷入了沉思。他所居住的木屋,是精灵女王特意自精灵王村庄中挑选出来的,屋右侧是一处翠萝爬满的几十丈高的断崖,上面有几道清澈的泉水泻下,形成小小的瀑布,赏心悦目,如同仙境。 浩泊却无心欣赏面前的美景,想到接下来所要进行的事情,颇感焦虑,每件事情都需要无比强大的实力,力量稍弱,都可能让他再次到冥界去拜访一下老朋友;但那时,也许可就再也没有那么幸运,真的魂飞魄散,不能回到世间了。 因此,现在的他,迫切希望提升自己的实力。而他现在虚弱的身躯,连同一名普通人类也是不如,随便一只野兽,也足以将他给撕碎。虽然他有灵魂深处的龙丹保护,且不断吸收着天地间的能量来增补着他的实体,但毕竟速度太过缓慢。以前他一向都是保护别人的,而今沦落为都需要夏燕来保护,这让他很不习惯。 他以精神力审视着自己的身体,情知此时的自己,没有实体,是没有多少攻击力的;冥神说幽灵具有攻击力,无疑是指精神力而言。经过玄武的一番折腾,躯体改造的效果不大,本质自己仍然算作一具幽灵,不过毕竟也是有了一些实体感,而脑袋,更是有了平常人类的大半真实。 既然自肉体上提升力量,是无路可走,浩泊只有选择提升精神力了。但精神力的提升,没有强大肉体的支撑,亦不晓得能够强大到什么地步。最让他感到沮丧的是,他最大的敌人神族,却几乎是对精神力免疫的,因为很大一部分,他们就是靠精神力为武器的,――除非精神力强大的超过了他们,否则被他们的精神屏障阻住,反噬回来,非得精神错乱,变成白痴不可,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而对于一向注重与倚重实体攻击的浩泊,对于虚空的精神力如何提升,而今也是没有丝毫头绪可言。陷入沉思良久,他也没有摸到什么门路。 浩泊长叹口气,醒了过来,对着窗外呆呆出神。拉曼正懒懒的自远处走来,刚吃饱了新鲜水果的他,现在最想做的,莫过于美美的睡一觉,而在如此安祥静谧、魔法元素充盈的精灵森林里睡眠,应该质量是出奇的好的。 浩泊眼一亮,这家伙活了千余年,应该见识与经历过很多事情,对于精神力,是不是也有认识呢?忙道:“拉曼,我想要提升力量,你可有好的建议?” 拉曼一怔,抬头望着他,随即咧着大嘴笑道:“你终于意识到力量的重要了?但你根本就没有实体,如何提升力量?唔,不过你的精神还是存在,我察觉到你的精神力倒是蛮不错的,如果由这方面入手,也是一条路径。” 浩泊大喜道:“真是英雄所见略同。但是我不知道如何着手,你可有经验遵循?” 拉曼不以为然的道:“你怎么那么笨呢?现今人类的魔法师,不就是以精神力来进行攻击的吗?也就是通过冥想,提升与集中自己的精神力,驱使无所不在的五行魔法元素,按照威力最大的攻击阵列,进行聚集与重新排列,最终成为魔法。当然,你明显不是魔法师的料,但精神力的提升,与魔法的原理,却是大有相通,大致一般的。” 浩泊奇道:“我不是魔法师,那么精神力攻击,是指什么而言?” 拉曼诡异一笑:“精神力量的提升,是没有止境的;而攻击,更是无所不能,就完全看你能够提升到什么地步了。大致来说,能够移动静止的物品,是第一阶段;能够攻击野兽或者家畜的头脑神经,将他们随意变成白痴,是第二阶段;能够影响人类的思维,随意的驱使,是第三阶段。到了第三阶段,就是已经入门了,至于实际达到什么境界,全看你本身的素质与各类综合条件。第三阶段,人类很少达到,因为那是神族的专属……” 浩泊怦然心跳,自然明白拉曼的意思,也就是说,精神力能够提升到第三阶段,自己就可以抗衡神族了,起码有了一战的实力。 拉曼继续意味深长的道:“至于精神力的提升,与魔法师魔力的提升,没有什么两样,不断的去进行冥想,精纯与凝炼精神力。精神力的强弱,人与人几乎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的,所差别的是各人对自己精神力的掌控。精神力通过冥想,锻造的越精纯、越凝炼,也就越强大;而不经过刻意锻造,却终究没有什么效果。精神力的提炼,当然也受到法则、毅力、耐心,以及天赋的影响。而今你的天赋,是有的――我所说你的精神力不错就是指此,再只要找到正确的路径,配以坚韧的毅力与耐心,提升起来也是非常快的。” 浩泊皱眉道:“没有实体,单单提升精神力,能够到什么地步呢?我想是不可能有神族那么强大的吧?” 拉曼耐心的道:“精神力的提升,与实体是没有什么关联的。至于精神力可以强大到什么地步,我实在是说不上,但在理论上,应该是可以超过神祇的吧?” 浩泊精神一振,而今终于有一条路径出现在自己面前,虽然并非唾手可得,是异常的艰难,但总也比什么没有的要好。 望着浩泊微然兴奋的样子,拉曼回头望了大长老钦尚的木屋一眼,笑了。 第八十九章 秘密 夕阳美好,晚霞满天。金色的阳光余辉,在精灵森林高大、碧翠的树间,尽情涂抹,渲染上一层柔腻的金汁,如梦幻般美。 一觉醒来的浩泊,感觉精力充沛,斗志昂扬,劳累感一扫而空。昨日一天,他不断的凝炼着自己的精神,探索如何以精神力来进行攻击,直到疲乏困顿而睡。 他自床上爬起,捡起床头触手柔软的乌云斗篷披在身上,这件斗篷披风,是由巧手精灵们以乌金丝纺织、精工细作而成,密不透光,上面又有精灵女王加持的永恒守护魔法,可称上是一件圣物了。虽然他被玄武一番折腾,对阳光已经不是很抗拒,但仍旧不敢接受曝晒。此时的他,也依旧要靠吸食菜肴的香气,来补充着饥饿感。对于幽灵的本质,白日狂燥、夜晚兴奋,也是没有太大改变,――看来要想彻底按人类的习惯生活,还需要一段时间来进行调整。 夕阳的余辉里,窗外精灵王村庄的居民们,正在忙碌的修建房屋、维护树木、制造精美的器皿、准备食物……繁忙中透出祥和。浩泊微笑望着这一切,享受着这难得的短暂安闲。在精灵森林静谧而祥和的氛围内居住,对他的身体的恢复与疗养,都是有着极大的裨益。 一声无比清亮的长嘶声传来,精灵森林的深处,一团雪白而圣洁的光影,白虹般掠了出来。浩泊打眼望去,却是拉曼那个家伙,令他意外的是,在它背上,赫然还骑着一位骑士,而它蹦蹦跳跳,显得极为兴奋。浩泊一怔:这个家伙一向骄傲的很,出了自己,不用说骑,它主动去打理别人,都是难得。 独角兽拉曼大人背上的骑士,发出一阵阵清脆银铃般的笑声,像阳光一样洒满森林每一个角落。那骑士用衣裙的下摆,兜住一大包颜色鲜艳、饱满多汁的各色水果,不但的喂食着垂涎的拉曼大人。她将一枚水果扔向前方的天空,追云雪立即“嗖”的向前掠出,在半空中将水果的给吞入腹中,如飞一般的速度,引得那骑士一阵“咯咯”的娇笑。 浩泊见那骑士,赫然是精灵公主萝琳,不由恍然:以天然水果与菌类为食物、以花瓣上的露珠为饮料,生性平和、本质纯净的精灵,天生拥有着亲善动物的本质,对独角兽有着莫名的吸引力,因此拉曼大人对精灵一族是青眼有加,再加上萝琳以水果相诱,更无疑是投拉曼大人所好,打在了它的软肋之上。 萝琳骑着蹦蹦跳跳的拉曼,渐渐走近村庄,一边笑着,一边与忙碌的精灵们打着招呼。精灵们含笑望着调皮可爱的公主,似乎已经是司空见惯,毫不为意,都暂且放下手中的工作回应着,一副父母溺爱纵容调皮女儿的神色。 望着在草地上尽情嬉戏的拉曼与萝琳,浩泊面上浮现出一丝儿微笑,――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么的天真与容易满足,然而那终究已是过去,而今却再也找寻不回那单纯快乐的心情了。 东天无尽的黑暗,像一重无边无际的怒海巨涛,重重叠叠的覆压过来,不断冲击着西方的落日。夕阳不堪重负,挣扎了一番,最终还是被逐渐的压到了地平线以下。黑暗浓稠的几乎触手有感,统治了整个天空、大地、海洋…… 浩泊双目射出绝望而深刻的光芒,像两道闪电,刺向笼罩着精灵森林的无尽黑暗。定定望着黑暗涌来的极东方,光明神域处,他一动不动,如同雕塑。从来未曾像现在这般,有心无力,身心疲惫,绝望而无助!他的敌人,又是何等的强大呵…… 焦躁不安的精神力,在木屋内充斥激荡,很不稳定,隐约蕴含着毁灭一切的狂暴力量。支撑木屋的精灵古树,一阵阵不安的轻轻颤抖,几片绿叶渐渐黄萎,飘落地上。整个精灵森林所有巨树的根系,全是相连的,一瞬间,精灵森林内所有的巨树,全微微颤抖着,感应到了这股力量的暴动。相连的巨树,将树身蕴含的平和宁静气息,自地下四通八达的根系,传送到浩泊居住的巨树中,木屋中立时浮现出一层能够抚慰精神安宁的淡绿色气雾,安抚着浩泊波动不安的精神。 整个精灵森林所有巨树,所聚拢起的气息,是无比巨大的,然而相对于浩泊绝望狂暴的精神来说,却如同杯水车薪,作用不大。 “在想什么呢?”一个柔和的、能够透过表层直接抚慰到灵魂深处的声音及时的在木屋内响起,随之一道宁和祥谧的气息,布满了整个木屋,抚慰着浩泊几欲脱离控制的精神力,使它渐渐的平静了下来,重新让意识浮出水面。 浩泊长吁了口气,大汗淋漓,几乎虚脱,回头,见木屋门外,精灵女王优雅站立,微笑的望着他。浩泊隐约感觉到,在她的微笑中,隐约带有一丝儿未消的畏惧与惊讶…… 精灵女王却是自她的居住处、精灵森林最为巨大的古树上,感应到整座精灵森林都在不安与恐惧,大为惊讶的她,沿着在巨树间波动的不安因素,顺藤摸瓜,发现了不安的源头,却是从浩泊居住的古树发出。她情知有变故发生,立即赶来,却恰好赶上浩泊的精神力正处在极度危险状态的边缘。 浩泊亦是隐约感觉刚才有一些不妥,勉强一笑:“没什么,刚才想起了一些往事,因此有些走神。” 精灵女王美丽无比的面容,已然恢复了正常,关切的道:“可有什么地方感到不舒服?有些事情,其实不必想的太多。” 浩泊摇了摇头,微然惭愧的道:“劳你费心了,是我自己的错。”其实对刚才的事情,他虽然隐约觉得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一些事情,但却不清楚实际是怎么回事。由于他过度的操纵精神力,方法又根本失当,使得精神一直处在亢奋的状态,随时都可能爆发,只不过一直是被理智压制住而已;而刚才他理智消退,绝望情绪占据主导地位,终于将不安的精神力引逗爆发出来。如不是在有平和情绪与精神特性的精灵森林,精灵女王又及时赶到,浩泊也许就从此沦入黑暗之中,再也找寻不回意识,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 “怎么,也不请我进去坐坐吗?身为主人,却让客人一直站在门外,这可不是待客的好品德。”精灵女王微笑道。 浩泊脸一红,忙道:“请进。是我疏忽了。”说着挪过一把藤椅,放在窗前。 精灵女王坐在藤椅之上,仔细又打量了一下坐在面前的浩泊的气色,见浩泊因为刚刚精神力大为消耗,神色很是疲惫。她微叹口气,轻轻伸出手,抚摩着浩泊额头,慢慢的闭上了美丽的双眼。精灵女王按在浩泊额头上的手掌,浮现出淡绿色的微光,随着绿光由盛渐渐消失,浩泊脸色已然恢复了正常。 浩泊感激的道:“多谢。” 精灵女王包容的望着他,又一次轻轻叹息,道:“尊贵的大人,你可是在为将要面对的敌人的强大,而感到无力与无助?” 浩泊站起身来,背对着精灵女王,低声道:“我确实是有着有心无力的感觉,但我身上,已经背负了太多的责任,即使明知道前路渺茫,却也只有走下去!我更不能够露出丝毫的胆怯与气馁,因为本来就几乎没有胜算,而如果我再失去信心的话,那么追随我的人,人心浮动,后果将是不战自败。最使我恐惧的是,万一我将相信我、忠心跟随着我的人,最终因为失败,而送入了万劫不复之地,――我却又如何能够心安?” 精灵女王一阵默然,良久方斟酌着词句道:“大人,你要明白,其实你并不是孤单的,有我们――精灵、矮人、翼人三族在坚定的支持着你,请你相信我们的忠诚与力量。而我们既然决定跟随您,就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对此您完全不必怀有罪责感。以后如果您再有不堪重负的时候,就让我们一起来承担,毕竟,现在的你,还是不能够完全担负起这副重担的,但我相信,既然您决定迈出了第一步,那么接下来,您将做的,一定会超出我们的想象。”精灵女王的话语意味深长。 浩泊已然恢复了平静,道:“对于你们的支持,我很是感激。但是令我不解的是,这件事情,明明与你们三族关系不大,却为什么义无反顾的坚决支持我?我想你们应该清楚你们的这个决定,会为你们各自的种族,带来什么样的灾难与伤害?”浩泊蓦然回过了头,正面望着精灵女王,疑问道。 精灵女王一笑,慢慢的道:“总有那么一天,你会清楚其中的因由的。你只要清楚,我们是甘愿支持你,没有任何附加条件,而对于牺牲与灾难,我们也完全有了心理准备,因此你不必再为此感到内疚。” 浩泊见精灵女王不肯回答,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道:“虽然有你们三族支持,毕竟还是势单力薄,我们的敌人,可是那最强大的神族!”说着他将目光投注向东方,仿佛穿越过幄幕一般、千万里的黑暗,抵达那极东方的翡翠海上空的悬浮宫殿,――那宏伟壮大、难以撼动的宫殿群,又让他心头弥漫起无力感……收回思绪,浩泊黯然长叹。 精灵女王担忧的望着他的神色,随即低头沉思着,终于,她手掌轻轻一拍藤椅,像是作出了一个难以抉择的决定,正容道:“大人,其实,我们也并非是力量单薄,我们也有着强大力量的支持!――这些事情,本不应该现在告诉您的。” 浩泊一怔,眉尖一挑,疑惑的道:“您说什么?莫非这个世间还有着比神族还强大的力量?” 精灵女王点头,道:“这个世间,隐藏着的强大存在,很多却是连现在的神族也是不知的。虽然这些力量,不敢说能够强过神族,但却是一定有着能够与之抗衡的实力。比如说,创始神当年布下的、支撑着我们这个世间的禁制结界、守护着我们世间各个种族的四尊神兽。” “四尊神兽?”浩泊双眼灼亮,脑中蓦然闪过一丝儿模糊的印象,想去抓住,却又实际什么也想不起来,喃喃的问道。 “四尊神兽具体是什么,我却是也不清楚,但真正存在却是毋庸置疑的。关于如何寻找它们,我想钦尚长老应该自‘大预咒书’中知道一些蛛丝马迹,在时机来到的时候,能够给你一些参考的。除此之外,即使是我们三族,也是并非你所看到的表面所拥有的这点力量,我们却是还隐藏不为外人所知的强大力量。”精灵女王笑吟吟的道。 “你们三族还有隐藏的力量?”浩泊越发的惊讶,脱口问道。 精灵女王悠然道:“你可知道、或者听说过,我们精灵一族,自古至今,一直在守护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浩泊点头,不解的道:“我是听朱雀与玄武、白虎他们谈论过,但他们也是不知道守护的秘密倒底是什么,甚至他们也怀疑这个传言的真实性。――莫非,还真有此事不成?” 精灵女王沉着的点了点头,道:“这是一个巨大的秘密,是有关创始神的,――现在,我只能够告诉你这些,因为毕竟还不到真正告诉你的时候。但请您相信,你并非是孤单无助,没有力量可以依靠的。” 浩泊更讶,道:“创始神据我所知,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还有关于他的秘密?这是真正存在的吗?” 精灵女王柔和的目光,定定的望着他,忽而微笑道:“这个秘密,是在创始神死去前留下来的。如果你不相信,我有一个证据,你应该能够认可。”说着,精灵女王拉过一张地图,道:“这是我们精灵、翼人、矮人,以及半兽人地域的分布图。你今日研究与半兽人的战争,想必是已经了如指掌了。” 浩泊点头,他实在自这张普通的地图之上,没有看出丝毫特异之处。 精灵女王道:“现在你再仔细的看一看,四族地域的分布,成什么形状?” 浩泊听精灵女王的指点,抓过地图,重新审视,蓦然抬头,动容道:“矮人、翼人、半兽人三族,却是呈三角形状,将你们精灵族给包围在正中!” 精灵女王赞许的点了点头,欣然道:“不错!不过不是包围,而是拱卫!我们四族,是共同守护着这个有关创始神的秘密,因为这个秘密,就隐藏在精灵森林中,――在精灵森林的中央、钦尚大长老居住的那棵精灵森林最为古老的树里面!因此其余三族的地域,都是环绕精灵森林,使得不受到伤害。可惜的是,半兽人背叛了当年的誓言,垂涎我们三族丰美的居住地,一直企图侵占,――愿创始神饶恕他们。” 浩泊终于相信了传言的真实性,念及有创始神留下的神秘力量为后盾,一时间精神振奋,顿时充满了斗志,对精灵女王道:“女王陛下,明天我就赶赴死寂荒原战场,帮助三族,抵御半兽人的进攻。” 第九十章 半银人 第二日一早,披着乌云斗篷的浩泊,带着玄武、夏燕、萝琳,骑着拉曼,与精灵女王告别,准备启程。 精灵女王歉然道:“三族的战士,全调往死寂荒原,用与半兽人的战争中去了,现在森林内为数不多的精灵战士,要担负起保护村庄的重任,因此实在抽不出人手来护送大人。幸好萝琳知道路径,就由她带您去好了。” 浩泊点头,道:“只要出了精灵森林,对于死寂荒原,我想我还不陌生,不至于迷路。毕竟二十年前,我在那儿进行过战争。”二十年前,他率领着三族联军,将挑起战争的半兽人,在死寂荒原上一举歼灭了三万之众,取得了三族联军前所未有的战果。 精灵女王微笑点头,道:“此次半兽人的攻势,很是凌厉,朱雀节节败退,希望你去后,能够尽快的取得进展。只是路上也要小心,毕竟你现在……” “放心!有我天下无敌、举世无双、无所不能、玉树临风的拉曼大人在,谁又能伤害得了这个白日鬼?呵呵……”拉曼大人粗鲁的打断精灵女王的话,自高自大、感觉不错的大笑着,顺便还摆了一个威武强壮的优美造型,以显示自己有着庞大力量的体魄。 浩泊好气又好笑,精灵女王亦是不禁莞尔。 一名精灵士兵匆匆来报:“大人,您押来的那个半兽人长老,请求见您。” 浩泊一怔:“哦,不说还真将他给忘了,带他过来。” 几名精灵将关在地牢的半兽人长老虞玛,带到浩泊身前;那侍卫长常磐,却仍旧关着没有放出。 虞玛长老面色依旧的平静,没有丝毫的怒或者愤,而在精灵森林的地牢里静养了这几日的时间,没有受到丝毫的虐待,使得他看上去气色很是不错,精神极佳,只是苍老却没有改变。 精灵女王对虞玛大长老微微欠身,尊重的道:“您好,长老阁下,在精灵族这几日,您还习惯吗?”虞玛大长老的身份,在半兽人当中,就相当于钦尚长老于三族,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对于如此一位大人物,即使现在前方死寂荒原上,三族与半兽人的战争,正进行的如火如荼,精灵女王却仍旧不想失礼。 虞玛大长老庄重的躬身回礼道:“谢谢女王陛下这些天的款待,我很好。我有些话,想对人类的这位大人说,请您允许。” 精灵女王随意的道:“你们谈,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先离开一下。”说着精灵女王致歉之后,离开了。 “怎么,莫非你想说话了?见我有什么事情吗?”浩泊打量了半兽大长老一眼,问道。 “你可是要去帮助三族、抵御半兽人的吗?”半兽长老嗓音嘶哑的道。 “不错。但我想你不会是有什么情报要给我们吧?”浩泊调侃道。 虞玛长老长叹口气,面容瞬间更加的苍老,抬头望天,沉重的道:“四族的血仇,想必是永无干竭的那一日了。创始神啊――,请饶恕我。” 浩泊一怔,正容缓缓的道:“真正的和平城堡,总是建立在以血肉筑砌的基石之上的,今日的战争,却是为了明日更好的和平。有些事情,却也是非我所愿,只是不得已而为之。” 虞玛长老倏然抬头,深深望了他一眼,随即垂头,沉默良久,慢慢的选择着词句道:“此时的半兽人,获得了强大力量的支援,已经远非往昔,你们、好自为之吧。”说完这句话,虞玛长老再次长长的叹息,转身自动走向来路,返回关押着他的牢狱。 “神经病。”夏燕皱眉道,“有什么话,倒是痛快的说清楚。” 玄武疑惑的望着浩泊,道:“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浩泊双目奇光闪烁,摇头道:“此时尚且还不清楚。让我们前去,见机行事。” ****** 半兽人与三族的战争由来已久,直可以追溯到几百年前,起因与现今正进行战争的起因一般无二,是半兽人垂涎于精灵族的森林、矮人族的山丘、翼人族的沼泽,企图强行侵占。 然而传说,创始神当年创造半兽人,却并不是这个样子的。第一代半兽人,是创始神以一半白银、一半人类身躯混合一起创造出来的半银人,他们身体较人类身躯要高大上一些,强壮而俊美,而智慧也远远的高于人类与其它三族。因为他们当时是创始神所创造出的、最为钟爱与满意的作品,因此将很多美好特质赐给了他们。那时半兽人居住在蔚蓝的湖泊之中,俨然是湖泊之神。 就是因为创始神对半银人太过的钟爱,使得他们总感觉高人类与其它三族一等,从而沾染上了好斗与贪婪的恶习。他们不珍爱拥有的一切,反而企图统一三族,让三族想侍奉神一样的去侍奉他们,成为他们彻底的奴隶。于是,第一次的半兽人与三族的战争,爆发了。 半银人高大强壮,有着半银的躯体,无上的智慧,三族联军节节败退,死伤惨重。整个精灵森林已然被半银人侵占,矮人族的山丘与翼人族的沼泽,也是岌岌可危。 最后关头,精灵族的七大长老,以自毁躯体为代价,发动禁咒魔法,将下界的信息,传递到了神域。创始神雷霆震怒,亲自降临世间,对半银人的狂妄作出惩罚:将他们躯体中的半银部分,抽剥出来,而以野兽的躯体补足;将他们不珍惜的湖泊,施展神力,化为一片广袤无垠、干燥恶劣的沙漠,使得他们常年忍受干渴的折磨;同时为了怕他们继续叛逆,又将他们的智慧,也大大降低,低于三族与世间人类的水平。 于是,原本的上天宠儿,由尊贵的半银人最终变作了野蛮的半兽人。 望到眼巴巴的望着自己、跪地求饶的半兽人族,心怀仁慈的创始神,又心有不忍,对苦苦哀求的半兽人十二长老,降下了一道神谕:如果半兽人真正能够悔改,抛弃掉贪婪的恶习,与精灵、翼人、矮人和平相处,那么一千年之后,会有人来解救你们,将水草丰美、食物丰富的湖泊重新还给你们。 于是,半兽人在十二长老的带领下,开始了漫长的、似乎无休止的等待。几百年过去,十二长老换了一届又一届,创始神的神谕渐渐的失去了光彩,变得有些苍白无力,有的半兽人,甚至开始怀疑神谕的真实性;而对精灵等三族的居住地的垂涎,重新在半兽人当中蠢蠢欲动。 终于,半兽人自内部开始分裂。一部分不满的青、壮年半兽人,联合起来,收拢了一部分族人,开始对抗对神谕深信不疑的十二长老团。威望至高的长老团,从此开始了与青壮派持续了以后几百年的明争暗斗。他们双方,长老团主张等待,遵从创始神的神谕,等待创始神的圣者前来解救;而青壮派则主张掠夺,进攻三族,去获取改善生存条件的资源。 每次斗争的结果,如果是十二长老团获胜,则约束半兽人与三族相安无事,渡过一段平静的岁月;如果是青壮派获胜,则就会爆发一场半兽人入侵三族领地的战争。 就这样,双方为了各自的信念,不停的争斗;而与三族的战争,也是战战停停,停停战战,在战火不断间,几百年又过去了…… 近几十年来,一直是半兽人青壮派掌握权力,于是发动了一次又一次的对三族的战争。在二十年前,大张旗鼓、蓄势已久、以前所未有的势头进攻的半兽人,都私下以为,可以一举击溃三族联军。然而不知是他们实在运气不佳,还是创始神成心要惩罚他们的贪婪,也就是在那次战争,他们遇到了人类不世出的战争天才浩泊,被轻易的歼灭了三万强悍军队,元气大伤。 那一战之后,青壮派势力减弱,长老团重新收回了半兽人的领导权,与三族相安无事了二十余年。最近来不知何故,也许是青壮派重新夺取了军队的指挥权,总之又一次大战爆发。 值得一提的是,半兽人的生命周期,与三族大相径庭,与人类倒是相差无及,二十岁即进入青年时期,过了五十岁则步入老年期;因此二十年来休养生息,半兽人的年青代,重新又长成了。而大部分三族战士,由于生命的漫长,因此都能够经历数次、甚至十数次的与半兽人的战争。往往与一名半兽人打过交道,以后还要与他的儿子、孙子、重孙子,乃至于不知多少代的灰孙子,继续打交道下去。 在精灵森林与半兽人沙漠之间,有一片数百里宽阔的极度荒凉不毛之地,被四族称为死寂荒原,却是半兽人与三族的缓冲之地。三族联军,为了防御半兽人军队的入侵,在死寂荒原上,总是屯集重兵,将族内大部分军队,都集结在此处,――因此二十年前,浩泊到三族借兵,随他加入到圣剑骑士团的,不过是八千人而已。 死寂荒原,原本为半兽人与三族共有,各占据一半,相互对峙。在二十年前,浩泊率领着三族联军,将来犯进攻的半兽人军队,一举歼灭了三万余,打的半兽人是一路败退,直缩回了沙漠之中。因此这片广袤的死寂原野,全部划归三族的版图,成为三族的势力范围。 而今半兽人重整旗鼓,再次进攻,势头凌厉,朱雀竟然抵挡不住,节节败退,死寂荒原,重新被半兽人占据了大半个。三族联军,直退到死寂荒原的腹地,方堪堪稳住阵脚,却无论朱雀用尽奇计,总是不能够取得丝毫进展,战争一度进入了相互对峙的僵局。 一进入死寂荒原,虽然头顶炎炎的娇日,浩泊极度的难以忍受,却依旧命令放缓速度,一路上仔细的勘查着地形。 萝琳奇怪的问道:“浩哥哥,你在做什么?这荒凉的死寂原野,又有什么好看?在精灵森林却也没有见你如此专注的看啊。” 夏燕却见怪不怪,道:“二十年前,你不是在此作战过吗?怎么此时还要勘查地形?” 玄武钦佩的望着神色专注的浩泊,接口道:“此处地处沙漠边缘,气候恶劣,地形几乎每年都有不小的变化。为将者,必须熟知地形,明晓天时,稍微有一点疏漏,都有导致全盘皆输的可能。师兄的随便细节,都值得我学习终生。” 萝琳有点失望的望着浩泊,道:“难道,像浩哥哥这样的军事天才,也要作这等寻常的勘查地形的事情吗?” 闻言,玄武与浩泊都是笑了。 玄武道:“我可爱的公主,任凭是谁,也是不能够摆脱世间法则的,――如果你想取得战场胜利,注定你要付出的比别人多。就如同你,如果想要在精灵森林中,采的最美丽的花朵,你就要比大部分精灵,都要走上更远的道路才行。当然,这还要有一点点的运气,――就是你走的路要正确。这个道理放在别的事情上,也完全成立,很多时候,结果的成功与否,是取决于你的方向,取决于你的努力,其中稍微出了一点偏差,都可能导致一无所获。” 浩泊点头,道:“其实世间很少有什么天才,起码我是不相信的。当然,我也不否认有些人是智力高上一些,但毕竟大多数人是相差不多的。所谓你们称呼我为军事天才,不过是我对军事有着异常的敏锐,并能够辅以比较正确的方法,用以持之以恒的毅力,深入学习与研究其中的规则与技巧而已。无论什么事情,只要你有兴趣,并且能够投入进去自己的所有精力,心无旁骛,以正确的方法去学习,最终都会有所成就的。” 玄武点头,浩泊也正是这样的教导他们师兄弟四人的。 旁边的拉曼,不屑的昂起了头…… 第九十一章 黑手 拉曼高高的昂起了头,不屑的道:“这不过是庸人自我安慰的借口而已,即使有所发展,终究上升的空间也是有限。只有天才,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上天宠儿,无论任何事情,何需学习?只要看上一眼、不,甚至不必去看,就已经深悉其中三味,做到炉火纯青了,――就像英俊雄壮、风度翩翩、无所不能的本大人,就是最好的例证。” 望着抽风一般、口吐白沫说的兴奋的拉曼,几人都是感到好笑,自然不去将它的话当真。 三天后,四人一兽,到达了三族联军营地。 主帅营帐内,阔别已久、再次重逢的兄弟们,激动完毕,也不寒喧,随即进入了主题。 朱雀如释重负的道:“师兄,你能够来,真是太好了。” 浩泊坐在椅子上,微笑道:“怎么,什么事情,能够使得朱四爷如此沮丧?战局如何不顺?说来听听。” 朱雀俊美的面容颇见憔悴,双眼布满红丝,很有几分疲惫的道:“不知是什么原因,此次半兽人是极度的难缠,自两军接战以来,三族联军一直是一路败退。无论我是奇袭、设伏,还是强攻、固守,几乎是无所不用其极,可战局依旧没有丝毫的进展,反而丢掉了大半个死寂荒原。” 浩泊坐在椅子上,微微点头,不停的思索着。在他的印象中,半兽人对战争的理解,是远远称不上高明的,二十年前,他几乎没有费什么劲,已然歼灭了半兽人三万精锐,使得半兽人一度元气大伤。朱雀的军事才能,是他一手调教出的,知之甚详,亦很为之骄傲,即使放到创造出战争艺术的人类之中,也是堪称一代军事大家的,如果说朱雀能够被半兽人打败,那么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但而今事实摆在眼前,不由令他思索,到底是在那个环节上出了问题。 浩泊道:“现在三族战士,还有多少?战斗力如何?” 朱雀道:“原本三族联军,是精灵族一万四千、矮人族一万六千、翼人族九千,共计三万九千名战士,而经过连番的战斗,战局不利,各族都折损了近两千兵力。由于连战不胜,士气不是很高。师兄,是我无能。”朱雀十分的羞愧。 浩泊摇头,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这并不是你的错,而是半兽人中恐怕有古怪。”说着他又想起半兽人长老临别时说的话“此时的半兽人,已经获得了强大力量的支援,已经远非往昔……”眉头皱起,浩泊问道:“你可知现今半兽人的统领,是何人?” 朱雀道:“半兽人的统领,名叫闻岩,是半兽人的第一勇士,很是强悍,骁勇恐怕不在白虎师兄之下。” 浩泊冷嗤道:“你的情报恐怕有误,以我对半兽人的了解,他们根本没有这么高的军事素养。我想闻岩应该不过是被推到明处的幌子而已,是一个傀儡,作用不过是掩人耳目,在他的身后,应该还有一只黑手,那才是真正打败你的主角。因此我说战败并非你的错,不是在安慰你,你知己而不知彼,自然难有胜算;对方却是知己又知彼,却是胜券稳操。” 朱雀“忽”的自座位上站起,动容道:“我立即着人去调查此人的身份。” 浩泊摆手道:“不必。虽然你不知此人的身份,如果对方仅仅是寻常人等,你的军事才能足以弥补这一点漏洞;但而今他却是能够打败你,虽然占了知己知彼的便宜,但无疑才能却也是不在你之下、堪称很是高明的,――用兵如此缜密的人,刻意的掩藏自己的身份,你即使去打探,我想也必将是徒劳的。” 朱雀颓然坐到椅子上,喃喃的道:“此人到底是谁呢?对我用兵如此熟悉的,没有几个人啊?” 浩泊悠然道:“世上没有永恒的秘密,时机一到,狐狸自然就露出尾巴。此次半兽人入侵,军队有多少?” 朱雀皱眉道:“这也是我头疼的因素之一,半兽人的生命周期,与人类大体相似,二十年足以成长起又一代半兽人。他们此次的入侵军队,竟然数目不在上次之下,约有五万多。” 浩泊点头:“现在两军对峙,战局胶着,有多长时间了?” “半个月多了。我军一路败退而来,直到此处方堪堪稳住阵脚,却反攻无力。” “面对半兽人,你是以什么阵列?” “矮人族为主力,精灵族为两翼,翼人族为机动。”矮人族身壮力悍,是三族中唯一能够正面交锋中抗衡半兽人的军队;翼人族占据空中优势,担任机动很合适;而精灵族身体不利近战,但行动迅速,箭术如神,作两翼也是首选。 浩泊眉头皱的更紧,朱雀惭愧的道:“师兄,难道是我的布阵有什么不对吗?” 浩泊摇头:“你的布阵并没有任何问题,正因为如此,我才是疑惑,看来半兽人这块骨头,不太好啃啊。” “下一步,我们怎么办呢?”玄武问道。 “立即召集所有将领,召开军事会议,总是这么对峙,虽然一时拒挡的住半兽人进攻的步伐,却于长久战局不利,而且士气也将趋向低沉。我想,会议之后,明日重新布阵,与半兽人开战。半兽人不是依仗自身体魄强悍吗?我们就正面给他来点教训!”浩泊道。 朱雀与玄武相对大喜:只要有师兄在,好像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 中军营帐,三族联军所有高级长官济济一堂,肃然坐在长条桌两旁,望着端坐在长条桌一端的披着黑斗篷、面色苍白的幽灵。 幽灵面色满意,在座的长官,无论是矮人、精灵,还是翼人,大多都是他当年的下属,随他一起在二十年前击退过半兽人的侵略;而更有一小部分,却是他圣剑骑士团的下属,更觉亲近,对他也更为崇拜与尊敬。 浩泊微笑道:“我想大家都认识我,因此就不必自我介绍。我此来,是奉精灵女王陛下的旨意,前来接掌三族联军的指挥权。”当下朱雀将象征着三族联军无上权力的精灵王权杖,郑重交给了浩泊,随即坐在长条桌右侧最靠近浩泊处,――而左侧第一人,则是玄武。 浩泊望着满怀希望望着自己的诸位长官,自信的一笑,向后一摆手。侍立在他身后的萝琳公主,立时将一张地图悬挂了起来。 浩泊站起身来,接过夏燕递过来的指挥棒,指着地图道:“我想你们都对这张地图不陌生,不错,这就是死寂荒原的地域全图。现在我所指的部位,是我们联军驻扎所在,而这儿,十里之外,是半兽人的营地所在,我们与半兽人占据的地域,分别是两处高陵,名字合称为‘双星堆’。我们占据南星堆,半兽人占据了北星堆,两处高陵都是易守难攻的险恶地势,我们联军之所以能够挡住半兽人,支撑这么久,很大程度上,就是依靠了这点。” 浩泊环视了众长官一眼,道:“地形你们都已经清楚,我们长久防守,并非良策,因此我决定与半兽人来进行一次决战。在双星高陵之间,是十里宽阔的平坦地域,正是进行战争的理想场地。以前,朱雀长官,以矮人为中军、精灵为两翼、翼人为机动的阵形,与半兽人交锋数次,却是都没有占到什么便宜,没有取得什么大的战果。因此,此次决战,我决定换一个阵形。” 众将大多都深知他的军事才能,闻言精神大振,――缩头乌龟的日子太长久,可够憋人的。 浩泊道:“现在的阵列,朱雀率领精灵族战士,为中军主力;猛锦长官,你率领矮人军团,为两翼机动;翼人族在玄武率领下,担任机动部队不变。” 众将在长久的战争中,对浩泊的出奇制胜、层出不穷的战术,深为知晓,因此大多虽然不解,却是没有丝毫异议,――也许在他们眼里,如果此时浩泊还是按照朱雀的列阵对敌,那才令他们真正不解。自来真正的大师级别的人物,可都是不按照牌理来出牌的。 矮人族的军队长官猛锦,按照矮人族的传统,却是刚刚成年不到十年,也就是此次方才参预到与半兽人的战争中来,以前从未领教过浩泊的厉害。他站起身来,肃穆的质疑道:“大人,我认为您的阵列有问题。以精灵族为中军,正面硬抗半兽人凌厉的强攻,似乎是以我之短,对敌之强。精灵族抵挡不住半兽人的攻势,一定会被半兽人压制的不断退却,直溃败到南星堆山头以南的低洼低地。到时南星堆,也就是我们现在的阵地,却是要被半兽人占领,而南星堆以南的地域,是坡度很陡的谷地,半兽人占据地利,居高临下,只要再向下一压,精灵族岂不是要损失惨重?那时候,又将如何挽救?” 浩泊微微一笑:“你的质疑很好,――你的军事跟谁学的?” 猛锦一怔,他与浩泊打交道不多,并不清楚他的为人,但见他面色平和鼓励,显然没有恶意,道:“回大人,是我自己琢磨的。” 浩泊点头:“很好,你有头脑,也有眼光,能够看得出我阵列中的漏洞;但同时你的头脑不够深刻,眼光也不够全面。我想你是忘记了,精灵族身为创始神的宠儿,拥有很多超乎寻常的能力,你却是没有考虑进去。好了,你先坐下吧,这场战争结束后,我想你会明白的。” 猛锦皱着眉,张口还要再说,朱雀在旁不悦的道:“注意你的身份,猛锦长官,大人要你坐下。”猛锦不甘的坐回原位。 浩泊道:“我们与半兽人对峙了有很长时间了,半兽人非常渴望与我们决战,而今,我门就让他们称心如意。两军开战后,朱雀,你率领精灵族,任由半兽人猛攻,都不要与之正面接战,用精灵族的特长与之周旋,那怕后退到丢掉南星堆,也不必在意;猛锦,你率领矮人族,在半兽人将精灵族赶下南星堆、占据高陵的时候,自两侧对半兽人发动猛攻,务必重新夺取南星堆,――你们明白吗?” “是!”朱雀与猛锦肃然站起,大声道。 浩泊深深望了猛锦一眼,道:“半兽人的强悍,我想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战斗,你应该很清楚了。这场决战,我将重任放在了你的肩上,你所担任的任务,是整个战场胜负的关键所在,你只要记住,成败与否,全看你能不能重新夺回南星堆山头。我希望你不要令我失望。” 猛锦挺胸道:“是,大人,矮人族没有一个孬种,保证完成任务!” 浩泊点了点头,道:“好,现在散会,马上准备。” 三族中众位长官鱼贯而出走出营帐,玄武望了兴奋的猛锦一眼,犹豫了一下,留在了最后。他转身,对起身又在仔细观看地图的浩泊,皱眉道:“师兄,如此重任,你交给猛锦来担任,是不是太过的……” “太过的儿戏?”浩泊接口道,回过身,微笑望着他。 玄武点头道:“如果担任此任务的是白虎师兄,我一定不会担心,可猛锦毕竟太、太过的年轻啊。” 浩泊点头,面色也首次沉重了起来,微叹道:“是啊,如果有白虎在,就好多了。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猛锦是目前矮人族第一勇士,除他之外,矮人族更没有堪当大任者。而你与朱雀,一来都各有重任,二来你们指挥矮人族,也是指挥不动吧?好了,你快下去准备吧,毕竟此仗我们要小胜一次,激励一下士气。” 玄武欲言又止,点了点头,转身欲出营帐。 “玄武,”浩泊忽然又喊住他,走到他跟前,双目异光闪烁,似乎在构思着什么奇思妙想,道:“我想问一下,你们翼人族战士,在战场上,背负一名矮人族、或者精灵族战士,能够像往常一样飞吗?能够飞多远?” 玄武大为惊疑,想了一下,迟疑的道:“我想是能够飞,但负担毕竟太重,应该不会超过十里远。” 浩泊含笑点头,拍了他肩膀一下,道:“好吧,我随便问问,你去吧。”见玄武走出,他目光更加奇异,微微笑着,望向了半兽人营地。 萝琳在后面奇怪道:“浩哥哥,你在想什么?” 浩泊回过神来,望了她一眼,道:“没什么。我在想,三族联军,各自为战,却是太不是办法,战斗力太弱了。” 第九十二章 黑袍 半兽人营地。 一座座无比高大的半兽人营帐,环卫着营地中心位置的一座较小的牛皮营帐,营帐外,重兵把守,高大的半兽人士兵,三、五步一岗,很是严密。 帐篷内,一个身披乌黑袍子、连头罩起不露一点皮肤的诡异神秘人影,正站在桌前,专注的望着桌上的地图。他的身边,赫然是此次半兽人远征军的大将军、有半兽人第一勇士美誉的闻岩首领。 半响,那披着乌黑袍子的神秘人,自地图上抬起头,冷冷的道:“你确定,半兽人的十一长老已经完全控制住了吗?” “是的,军师大人,我已经将他们关在半兽人的圣庙里面,对外宣称是集体闭关,参悟创始神留下的预言。现在绿洲城,完全由我控制,负责把守与看押诸位长老的,是我亲弟弟闻石,率领着一千余心腹精锐。”闻岩恭敬的道,怎么看,他也不像是首领,两人的身份,倒好像是颠倒了个个儿。 “你不要得意的太早,半兽人的首席长老虞玛那老家伙,却是至今下落不明。连同我派去追杀的人类军团,也是泥牛入海,毫无音讯,此事怎么看,都是透着古怪。”那神秘人喃喃的道,“我派去的那群混蛋,也是办事不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唉,毕竟不比我自己亲自训练出的军队,实力太差,近千人袭击一支百十人的半兽人侍卫队,竟然还能被他们给跑了,也真够废物的。” 闻岩不以为然的道:“也不能够那么说,军师,您带来的军队,人数虽少,但战斗力在人类中,也算是顶尖的了。至于虞玛长老,年纪都那么大了,经不起这番的折腾,我想他恐怕是死去了,而今说不定连身躯也化成灰了。” 神秘黑袍人冷冷一笑,对于头脑简单、服从意识强烈、战斗力强悍的半兽人军队,他原本是无比满意的,然而相对于半兽人的首领来说,也是如此的没有远虑,却是太说不过去,使得他很是不悦,道:“死了当然最好,但万一没有死呢?如果现在虞玛那老家伙,站在半兽人营地振臂一呼,――后果你清楚吧?” 闻岩再迟钝,此时却也知晓了后果的严重性,大吃一惊,结结巴巴的道:“那、那可大大的不妙,那老家伙一向反对攻打精灵三族,在我们半兽人中,又有着至高无上的影响力。我全靠军师您的计策,才将他们十二长老团给整到,将半兽人战士聚拢与发动起来,带领着前来攻打三族,如被那老家伙一搅和,到时恐怕除了我的亲信,所有半兽人都将倒向他那一边,――那样我们的大计,岂不也就完全成为泡影了。” 黑袍军师冷冷道:“知道还不快派人去搜寻?找到马上就地杀死,带回人头来。我带来的军队,都已经折进去了,这次全看你自己的了。” 闻岩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额头冒汗,急匆匆的向帐外走去。黑袍神秘军师满意的望着他,虽然闻岩笨了一点,简直称上是木头脑袋,但执行力却也是一流的,只要给了他一个命令,他也就会排除万难、不折不扣的去完成。――看来半兽人的确是天生的完美战士!神秘军师在心下评论道。 “砰”,向帐篷外匆匆走去的闻岩,与正进帐的一名半兽人正面撞在了一起。两名高大的半兽人相撞,如同两块岩石猛然撞击,一时间滚作一地,整座小帐篷晃动不止。 闻岩爬起身来,气急败坏的“啪”给了那名半兽人一记耳光,大吼道:“你急什么?看好路!” 黑袍军师冷冷一哼,对闻岩的暴躁大为不满,这名半兽人急匆匆进主帅营帐的,自然是有极为紧急的事情。他问道:“有什么异常吗?” 那名半兽人皮糙肉厚,对首领的那一巴掌,完全不在意,憨声道:“军师,首领,敌军在变换阵列,似乎要与我们决战了。” ****** 红日渐渐升高,照耀着荒凉的死寂原野上对峙双方整齐而森严的军队。铠甲、兵刃,在阳光下散发着幽寒的气息,逼迫的金黄的秋阳,黯淡无光。 半兽人军队的建制很简单,分别为十人队、百人队、千人队、万人队,各设队长一名。而今半兽人军队,在首领的指挥下,一万人为一个方块,共分五个正方块,整整齐齐的码在死寂荒原上,半空鸟瞰,倒也是整齐肃穆。身高全是两米开外的粗壮高大半兽人,膀阔腰圆,身穿简易的兽皮铠甲,站在地上,如同一柱柱石桩般稳当,比人类大腿还粗的胳膊,轻便的提着粗重的大木棒、钉满尖刺的狼牙棒,散发出的强悍气势,任谁也不会怀疑,他们足可以将挡在他们前进路上的一切障碍,全部彻底摧毁,撕成碎片。 相比之下,三族联军的气势无疑就弱了很多。担任中军的精灵族军队,纤弱的身躯,披着打造的无比精美、几乎近乎精致的纯银铠甲,再加上优雅的动作与姿态,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场闹剧,幸好手中握着一张张翠绿的蔓藤神弓,以及附着五颜六色魔法色彩的箭矢,总算看起来还有一点战士的样子,否则整支精灵族军队,还真比之人类的仪仗队还要华丽与不实用。 位于后方担任机动的翼人军队,也是没有太多战士的样子。背着弓箭,执着轻捷的链子枪,全身仅仅前身包有一块护胸甲胄,后背没有丝毫铠甲防护,巨大的灰色羽翼,并拢垂在身后。这身装束,是完全为了翼人飞翔的特性而设计:全身减负,没有太多负担,易于翼人飞得高而快;而飞起来后,翼人都是胸膛向下,因此胸膛包有甲胄,避免受到箭矢的伤害,至于后背则不必顾虑,――除非半兽人也能够飞的比他们更高,从他们的身上方来袭击。 三族联军中,也许只有矮人族才更像点正规军的样子。虽然矮人族矮的有点离谱,比人类都矮半个头,比之半兽人,更夸张的矮下有小半个身子,但身材却是结实健壮,站在地上,比半兽人还稳当,如同一个个扒在地上的乌龟,四平八稳,妥实无比。手中挥舞的巨斧、重剑、砍刀,阔大而锋利,寒光闪烁,份量不轻,有着巨大的杀伤力。个别矮人更手执巨锤,巨锤头就如同大南瓜,重量直接近二百斤,但在天生神力的矮人手中,挥舞的如同风车轮儿一般轻松,足可轻易将一头健牛砸成肉泥。矮人族战士的盔甲,较之精灵族,也显得大为厚重朴实,并无太多的纹饰,坚厚的混异金铠甲,即使再尖锐的利矛,也难以一举凿穿;此外还有四千名矮人族重步兵,身披重铠甲,全身上下只露两只眼在外,如同一座座移动的浑铁堡垒。 因为四族都是置立于人类世界之外,因此都遵循古老的战争规则,没有用人类的战争器具,以及像人类那样骑马,――虽然三族近万名原本圣剑骑士团的战士,在浩泊调教下,骑术高超。 站在南星堆上的浩泊,望着手头上的军队,再望着对面让他感到很大压力的强壮半兽人军队,面色不由得阴沉了下来,长长的吐了口气。对于半兽人的强悍攻击力,他在二十年前,就早已深为领教。亦怪不得数百年来,三族联军联合作战,犹大多时候落在下风,处于被动的防御地步,甚至有几次都要靠钦尚大长老的预言获胜,――这等军队,的确是不太容易对付。 二十年前,他不过是窥准了半兽人落后的军事才能,从而设伏,硬折了半兽人的三万精锐;但而今的半兽人,却是今非昔比,拥有一名神秘莫测的高手在幕后操纵,形势逆转,战局却是殊不容乐观。 另一个使得浩泊恼火的原因,却是他在私下一向将半兽人视为奇货,视为自己的私有品,只待有用的着的时候,将带领三族联军,前去半兽人聚居地绿洲城,将他们给收伏、降服,收为下属,从而打造出一支无与伦比的强悍军队;而今没有想到被别人捷足先登,不由使得他很是气闷。 就在浩泊站在南星堆最高峰上观察两军阵容的时候,半兽人的军师,也站在北星堆上,察看三族军队变换的阵形。 双方的军队,意外的发现,各自的主帅,竟而与对方的主帅异常的相似:非常接近的瘦削而高挑的身形,同样的罩着乌黑而不见面目的袍子,很是神似的炯炯的犀利眼神……四族战士都不由大感讶异:怎么看,这事都透着怪异。 黑袍军师见三族军队的阵列竟然改变,让精灵族来担任首当其冲的中军重任,不由连连冷笑,对身旁的半兽人首领闻岩道:“看来对方的主帅是换人了,以朱雀之能,是根本不敢排出如此冒险的战阵的。此人以矮人为两翼,显然打的是主动出击、两翼突破的主意,如此嚣张而强横的攻击势头,当非白虎莫属。” 闻岩呆愣愣的听着,不知所云,黑袍军师冷冷扫了他一眼,情知他根本就是听不懂,暗叹口气,道:“如果是浩泊前来,也许我要全力以赴,但幸好他生死不明,十年没有在大陆上露面了。仅仅面对白虎、朱雀等,我却还不是太惧。” 闻岩接口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黑袍军师断然道:“既然排阵已毕,不要给对方发挥的余地,先打乱他的企图。命令主力中军,主动攻击对方中军精灵族军队,狠狠的打,务必一举击溃,夺取南星堆山头;同时传令左、右两翼,加强防御,严阵以待,如被矮人族军队突破,军法从事!” “是。”闻岩大喜,立即指挥着军士下去传令。 半兽人中军两支万人队,接到主动攻击的命令,“哇哇”大叫着,踏着沉重的步伐,挥舞着木棒、狼牙棒,像一座座小型的山丘,对着三族联军的中军阵地,铺天盖地的冲来。一时间两军阵地间,尘土飞扬,喊杀声震天,天昏地暗。双方的再次交锋,终于拉开帷幕。 出乎半兽人意料的是,精灵族军队并不固守阵地,反而一越而出,迎面对头冲来。半兽人大讶:莫非精灵族是疯了不成?那么纤弱的身躯,近身搏斗,弓箭无所用武,单靠体力较量,三个也是打不过一名半兽人的。然而等他们回过神来,双方的距离已然不足三百步了,精灵族战士俊美的脸上露出讥笑的笑容,停下了步伐。 半兽人继续冲击,而精灵族战士在自己的王子、朱雀的指挥下,迅速排成三大横排,整整齐齐的面对着冲来的半兽人。 朱雀大吼道:“预备,――射击!” 最前排的精灵族战士,立时箭矢上弦,拉圆了藤蔓弓,“嗡”一声,如同蝗虫,满天的魔法箭矢,散发着或青、或蓝、或黄、或赤的奇异色彩,绚丽夺目,流星焰火一般的美丽,对着狂冲不止、已然进入射程的半兽人射去。 半兽人终于为他们的呆笨不出了惨重的代价,冲在最前面的数百名战士,立时倒在了地上。精灵族的弓箭,威力奇大,一向是半兽人头疼无比的克星。青色的魔法箭,却是附上了木系的魔法,被射中的半兽人,立时全身麻痹,最后像木头一样失去知觉,任人宰割;蓝色的魔法箭,却是附上了水系的魔法,中箭的半兽人,一瞬间全身结满晶蓝色的冰晶,最后直被冻成一块冰雕,供同类缅怀;黄色的魔法箭,却是附上了土系的魔法,威力最大,所射中的半兽人,立时全身所有水份、包括血液,蒸发个干干净净,最后干枯的身躯,像火药一样爆裂成一堆粉末,滋养大地更加肥沃;红色的魔法箭,附上的是火系魔法,杀伤力却是最大的,也是最为恐怖的,射中半兽人,立时燃起熊熊的烈火,变成一个火球,直到烧成灰烬…… 整个半兽人阵列,在精灵族魔法箭的打击下,惨叫声震天,伤亡严重,但进攻的步伐却并没有丝毫的停顿下来,――半兽人的执行力在四族中是最为彻底的,无论任何严重的打击,都不能够使得他们退缩。他们当下依然艰难的向前继续冲锋着,企图缩短双方的距离,攻入精灵族的阵内。他们却也不傻,无疑知道,只要冲到精灵族的阵内,则将是他们的天下,任他们横行。 第九十三章 交锋 半兽人拼命的冲锋,而精灵族却已然是在令他们抓狂的大步后退着。 精灵族分为三大横队,前队射箭,中队排阵控箭准备,而后队则全速后退;前队射完一轮箭矢后,立时变作后队,全速后退;而中队换做前队,重新发箭,对半兽人形成新一轮的打击;后队则随之变成了中队,停止撤退,开始排阵控箭……如此周而复始,不断的撤退,不断的射击,如果精灵族有足够的撤退空间,则半兽人根本就靠近不了,更不必提什么近身战,最终恐怕还有全军覆没之忧。 半兽人的行动速度,与精灵相比起来,就如同精灵的体力与半兽人之间的差别那么大,恐怕即使三个半兽人绑在一起,也是摸不到一名精灵的影子。 闻岩见自己的士兵,在精灵族的远距离弓箭打击下,就如同自杀一般,根本没有反抗之力,不由变了脸色,对黑袍军师道:“军师,怎么办?” 黑袍军师点头道:“看不出白虎还有这一招,命令军队,不要停,继续进攻,看精灵族退到了南星堆,还能够退到那儿去?” 接到命令的半兽人,冒着箭雨,追的更加起劲,丝毫不敢怠慢。于是两军阵前出现了如此奇异的一幕:精灵战士不断的进行着战略撤退,而半兽人则如同飞蛾扑火般,前仆后继、源源不断的扑向箭矢发射如雨的精灵战士,接受箭雨的洗礼;每当距离拉远,半兽人更是急忙冲近,自局外看,好像是半兽人生怕赶不上死神的马车,从而将吃奶的劲头都使出来送死一般。 这一幕看得三族联军军官是乐不开支,半兽人的众位大小队长,却是眉头大皱。身为统领的闻岩,更是脸色铁青,但黑袍军师不发话,他却也不敢自作主张。 黑袍军师隐藏在头罩内的面色,也是阴沉地能够滴下水来,心下暗暗恼怒:白虎这看似寻常的一着,使得自己平白折了数千精锐战士,这小子还真有点门道。――他是先入为主,将三族联军的主帅,直当作白虎了。 半兽人追赶着精灵族,在抛下了三千多具尸体,终于冲上了三族联军的阵地南星堆;愤怒无比的半兽人,势头不停,将精灵战士直压向了南星堆山头南的低洼谷地,整个占据了南星堆。 半兽人众位队长大声欢呼,大大的出了一口气,连同长久以来被三族联军阻挡的前进不了分毫的郁闷,也在这一瞬间消散了大半。闻岩也是大为兴奋,“呵呵”笑着,在他看来,击溃三族联军已成定局,半兽人已然稳操胜券。 黑袍军师情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冷静的道:“不要得意忘形,敌人还没有受到致命的打击呢。传令,命令攻上南星堆山头的军队,加强两翼的防备。” 闻岩一怔,似乎很不以为然,却还是点了点头,招呼过一名传令兵,大声交代着命令。 击退精灵战士、一举占据了南星堆的半兽人万夫长,接到命令,立即分出了几千名精锐半兽人,固守南星堆山头,加强了防御;同时指挥着其余战士,对退下了南星堆山头、根本没有受到实质性打击的精灵族战士,继续追击,务必全歼。 近两万半兽人军队,追赶着精灵战士,冲下了南星堆,消失在黑袍军师的视线内。黑袍军师颇为恼火的道:“那蠢货万夫长竟敢不服从命令,要他加强防御,怎么还大肆进攻?”幸好见南星堆山头,有几千留守的军队,方才稍稍放心。 此时三族联军的两翼却是动了,不是攻击正面相对的半兽人两翼,反而自两侧,夹击占据了南星堆高陵的半兽人中军军队。 黑袍军师吃了一惊,暗道:中计!如果被矮人族重新夺回南星堆高地,那么两万追击精灵族的半兽人中军军队,就断了退路,被团团包围,有着被全歼的厄运。 黑袍军师冷笑道:“幸好我也早有准备!传令,命令两翼军队,全力攻击,突击三族联军的两翼阵地。”暗道:负责坚守两翼的矮人族不在了,看你小子还拿什么来抵挡我的两翼攻势?即使你成功的包围了我的中军,但两翼被突破,也是败局已定,在你将中军全歼之前,我也有把握将你的军队给全部击溃!白虎,你是不是也太鲁莽了一点? 半兽人两翼军队潮水般出动了,对着三族联军已成真空的两翼阵地冲去。 冲到中途,三族联军的后方,蓦然腾空而起无数巨鹰一般的飞鸟,黑压压的一片;接着对着两翼冲来的半兽人压来。 黑袍军师淡然点头道:“原来你是企图利用翼人族的空中优势,压制住我两翼的突破,――须知道,只有空中军队孤单作战,而没有地面部队辅助,却是不足以阻挡住强悍的半兽军队的进攻步伐!” 此时中军半兽人追赶着精灵族,下了南星堆山头。预先埋伏在此处的精灵,在精灵军队撤退过后,立时解开了预先设下的禁锢魔法。荒瘠的空谷地上,立时发出了嫩绿的碧芽,随即嫩芽以见风长的势头,不断的窜高、变粗,最后直变成一棵棵小树,密密麻麻,布满了整座山谷。小树还在不断的发芽、抽枝、长粗,不过小半个时辰,已然形成了一片郁郁葱葱的茂密森林。 随后冲来的半兽人,陷入了森林之中,立时战斗力大减。身材高大的半兽人,在森林内,被密集的藤蔓、树枝,牵扯的磕磕绊绊,跌跌撞撞,空有一身的蛮力,却是无丝毫用武之地。而森林的宠儿精灵族战士,却是如鱼得水,在森林内神出鬼没,弓箭如飞蝗一般,不断的射向窘迫的半兽人,对其造成沉重的杀伤。 不断有半兽人死在精灵族的魔法箭之下,鲜血飞溅,染红了翠绿的树木枝叶。见局势被动,半兽人顿时出现了一阵阵恐慌,阵形再也保持不了严整。有的半兽人无比惊惶之下,草木皆兵,挥舞着狼牙棒,不断的砸着面前的粗壮巨树。 半兽万夫长情知坠入了精灵族的陷阱之中,大声道:“大家不要惊惶,保持镇定,这片森林,是以魔法维持的,坚持不了多久,给我顶住,后援部队马上就……”话音未落,朱雀一箭射去,已然将他给当场射死,半兽人顿时又是一阵慌乱。 在精灵族百发百中的神箭打击之下,所有半兽人不顾长官的喝斥,不再保持阵列的严整,一哄而乱,如同无头的苍蝇,四下寻找着出路,不断的蜂拥争抢,生怕退却的慢了,被精灵族的魔法箭射中。然而魔法形成的森林,无时不在生长与变化,刚才还有的路径,瞬间就会消失乌有。失去了退路的半兽人,彻底的崩溃了,嘶叫着,大吼着,跌跌撞撞,四下乱窜。 就在中军半兽人陷在精灵族布下的魔法森林中进退两难之际,主战场上以扫荡一切的威猛势头的半兽人两翼军队,却也将三族联军担任狙击重任的翼人族军队打得节节败退。 翼人族占据了空中的优势,先是以箭矢,对半兽人进行远距离的打击;待到近处,又以链子枪,自上空击杀着下方在地面上奔跑的半兽人,表面看如同雄鹰搏兔一般,――然而雄鹰博兔犹可,搏击狮子,却就是力有未逮了。身材高大凶悍的半兽人,不断挥舞着狼牙棒,砸击着头顶上空的翼人,很多翼人不小心被狼牙棒给扫中,立时像断了线的风筝,落下地来,随即淹没在密集的半兽人粗糙的脚下,羽翼断折,化为肉泥。 此外还有的半兽人,解下腰间的铁链,铁链一头连着一只人头大小的沉重铁球,――这件兵器,很像人类的流星锤,却被半兽人称为“飞坠”。半兽人握紧铁链,运劲甩着铁球,当飞坠被抡圆、飞速达到最高而发出“呜呜”的可怕沉闷声音时,半兽人忽然一松手,高速飞转的铁球带着铁链,猛然射向了半空,下一刻,“砰”一声,已然正中半空中飞翔的翼人纤弱的胸口。翼人立即口喷鲜血,筋骨尽断,头下脚上坠下地来。 半兽人生活在干旱荒凉的沙漠之中,很难找到食物,很大一部分食物来源,都是依靠猎捕天空中的飞鹰。半兽人身躯笨重,奔跑自然是远远追不上半空中飞翔的苍鹰,有聪明的半兽人,发明以石头来投掷,战果自然很是不理想;后来,半兽人经验积累,渐渐摸索着创造出准头奇佳、杀伤力巨大的“飞坠”,最后用它来猎杀天上的飞鹰,几乎是百发百中。 在几百年前,半兽人与三族的战争爆发,面对会飞的、令半兽人大为头痛的翼人,半兽人将飞坠带到了战场,初次使用,即战绩斐然。从此半兽人的“飞坠”,几乎成为了所有翼人的噩梦。 而今两下正面接战,半兽人利用飞坠,打击着翼人族;而翼人族也以链子枪,居高临下,自空中不断猛刺着半兽人的脑袋,全力反击。一地面,一空中,战斗进行的惨烈无比。翼人族与半兽人族死伤的战士,伤口与姿势,是千奇百怪。 半兽人接到的军令是不顾一切攻击三族联军的两翼军队,而翼人军队的作战目的,却是拼死拖住半兽人军队的进攻,为矮人族重新夺取南星堆赢得宝贵的时间。双方恰好相对立的命令,使得战争不断的升温,根本没有转寰的余地。 翼人族的首领玄武,眼珠子都红了,见在翼人族的全力狙击下,半兽人竟然依旧前进不停。他仰天一声长啸,索性降下地面,挥舞着御天巨盾,猛然撞向全力前进、无比密集的半兽人阵列。御天盾劲道何等的巨大,首当其冲的十数名半兽人,立时口鼻喷血,眼珠暴突出眼眶外,倒地毙命。他羽翼扇动,身形不断高速移动,将冲在最前的半兽人军队,生生拒住,以盾撞死。半兽人攻击的势头,一度减缓。 趁此隙,玄武怒吼道:“一队、二队翼人,立即降落地面,形成防御阵列;其余翼人,继续半空打击,策应地面翼人防御,压制住半兽人前进。” 翼人军队纷纷依令而行,一支单薄的翼人军队,立即横向布在了荒凉的死寂原野之上,手持链子枪,无畏的面对着高大魁猛的半兽人的冲击。 玄武站在阵列最前,面色惨然,以身躯单薄如纸的翼人军队,拒挡身躯强壮如虎的半兽人,无疑是以卵击石,没有丝毫胜算;但是,一切为了师兄的命令,即使再艰难,牺牲再大,甚至搭上自己的老命,却也是要挡住。必须挡住!――能够对军令无比切实而忠诚的执行,并非单单半兽一族。 强悍的半兽人军队,重重的撞在了翼人布成的防线之上,翼人阵线不由自主的向后直线退却。很不习惯阵地战的翼人,很多张开了羽翼,用以抵消半兽人的野蛮冲撞。最前排的翼人战士,在这一撞之下,单薄的身躯直生生被撕裂成两半……翼人族虽然死伤惨重,却竟然奇迹般的拒挡住了半兽人的前进步伐,使得战局进入了胶着消耗状态。 而此场战争的关键,南星堆争夺战,也早进入了白热化。矮人族在猛锦长官的带领下,与固守南星堆的数千半兽人军队短兵相接,他身先士卒,率领着矮人族勇士,手执巨斧,纵横劈砍,自南星堆两侧,对半兽人发起了攻击。留守南星堆的数千半兽人军队,情知坠入精灵族陷阱的两万半兽人,如想逃生,将全靠而今扼守住的这条通道;如果南星堆被矮人族重新夺回,两万攻击精灵族的半兽人,必将全军覆没。当下数千半兽人拼尽全力,一步不退,苦守着阵地,抵御着矮人族一波又一波的猛烈冲击。 矮人族与半兽人族,战斗力大致相当,半兽人胜于力气足,矮人族则长在韧劲长;而今半兽人占据了地势之利,而矮人族则有人数的优势弥补。情知此一战,将关系着整场战争的胜负,双方的高级长官,都身临第一前线,亲自担任起了防御、或者进攻的角色。 猛锦率领着矮人族最为精锐的战士,挥舞着巨斧,不断砍劈着半兽人,企图突破半兽人的防御,一举将其击溃。然而半兽人也像是疯了一般,一个个如同钉子钉死在了地上,即使被矮人族的巨斧给拦腰劈断,下半身依旧稳稳的站在当地,毫不后退一步。每当阵列出现缺口,立时有半兽人争抢着纷纷涌来补上。半兽人凶煞恶神般的拼死反击,使得矮人族死伤惨重,却仍旧是一步也前进不得,――面对已经堪称疯狂的半兽战士,矮人族有理由相信,想夺回南星堆,除非将留守的几千半兽人给全部杀精杀光。 此时无论是浩泊,还是半兽人的黑袍军师,对战局都已无能为力,心知肚明,南星堆的攻防战,将左右着整场战局的胜败。两人同时将担忧的目光,投注向了那整个战局的关键所在。 “大人,大事不好,有一支两千余的半兽人军队,对着您现在所在的主军位置,偷袭而来。”一名翼人斥候,自半空降下,慌张的对浩泊道。 浩泊的身边,此时已然没有一名机动战士,全部派往了战场,只有夏燕与萝琳、以及拉曼守护着他。闻言,夏燕与萝琳,一时间花容失色…… 第九十四章 惨胜 一支两千人队的半兽人,在千夫长的率领下,悄悄绕过侧翼,隐匿行迹,直扑三族联军后方的中军帅帐。 想到如果偷袭成功,一举端掉三族联军的主营帐,可将是大功一件,下一任的万夫长,可就非自己莫属。半兽人千夫长,提着狼牙棒,一边走,一边无比兴奋的想着。 “报,大人,前方出现了一条陡峭的峡谷。穿过峡谷,距离三族联军的营帐,就很近了。”一名在前方探路的半兽人,回来报告道。 “峡谷?”千夫长眉头微皱,虽然求功心切,却也不敢冒进,大声道:“你立即带领一支百人队,进入谷中,察看有无埋伏。如果没有异常,立即赶回报告,时间紧迫,不容耽误。” “是。”那名半兽人,带领着一支百人队,进入了峡谷之中。峡谷虽然不是很长,却是数度曲折,很快半兽人百人队,就再也看不到影子。 望着探路的百人队消失在视线里,千夫长眉头微皱,心中浮起不详的预兆。过了顿饭工夫,那名半兽人匆匆奔跑回来,禀道:“大人,谷中并无异常,没有埋伏,弟兄们已经顺利通过,正在谷外担任警戒。” 千夫长“哈哈”大笑,忧虑之心一扫而光,道:“军师妙算,现在三族联军,精神已然全被战局牵引,又那有心思再次设伏?即使知道我们要去偷袭,没有机动部队可派,而调军队自战场上回援,时间又是来不及,空着急也无计可施。哈哈,传令,全速行进,快速通过。” 两千军队,很快全部进入了峡谷之中。前头部队,忽然出现了一阵混乱,一堆半兽人议论纷纷,噪杂不安。 千夫长大怒,上前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前进?” “大人,这条谷底,怎么这么粘脚,很不好走?” “哎呀,脚下黏糊糊的,是些什么东西?粘住脚底了。” “是啊,人走的多了,还在逐渐的融化,都变成厚浆了,已经没到了脚背。” 闻听半兽人七嘴八舌、无比惊讶的喊叫,千夫长觉得脚下果真有些异常,低头,见脚下踩着一层厚稠稠的、无比黝黑的、仿佛油脂一类的东西,也是大为不解,蹲下身子,仔细研究着。 随即他想起正事,站起身来,叱责道:“慌张什么,有什么好奇怪的?快全速前进,不允许原地停留。” 半兽人嘟囔着,队形又缓缓开始走动。蓦然,峡谷的两侧上,数十名精灵族战士,显身大喝道:“你们中伏了,死到临头!”说着,数十支火系魔法箭矢,带着一道道赤红的异芒,划破天空,落到谷中。 半兽人千夫长反应也快,在精灵战士一现身,立即大叫道:“不好,有埋伏!快,撤退,撤退!”却是已然晚了。数十支附着高阶火系魔法的箭矢,落入谷底,立时爆起数十个巨大的火球,火球爆裂,无数的火星儿,四下飞溅。每一点火星儿,落在谷底那层厚厚的黑稠油脂上,立时引燃一团熊熊大火。大火不断的蔓延,几乎是一瞬间,整座谷底,已然成为了一片火海。――那层黑稠油脂,却是矮人族丘陵地特产的魔油,遇火即燃,最为猛烈。 半兽人逃奔无路,在已经成为了人间地狱的谷底内,无比凄厉的呼号惨叫着。饶是半兽人强悍无匹,遇到这等大火,也只有束手待焚的份儿,而峡谷又极陡峭,根本攀援不出。 峡谷两侧山壁,埋伏的五十名精灵族战士,见到如此人间惨剧,虽然与半兽人仇深似海,却仍然面色不忍。精灵小队长见峡谷的进、出口,尽被大火封住,两千半兽人军队,算是完了,摇了摇头,叹口气,一挥手,率领着精灵小队,消失在山壁间…… 此时双方的交战,仍然如火如荼的进行。矮人族军队,依然进展甚微,南星堆阵地,仍然牢牢控制在半兽人手中。 坠入精灵族魔法森林内的两万半兽人,在付出了死伤数千的代价后,终于等到了魔法森林枯萎、收缩。惊惶的半兽人,终于寻到了出路,对着南星堆山头通道,纷纷涌去。精灵族则随后袭杀,魔法箭对半兽人造成了又一轮惨重的打击。 浩泊望着半兽人的中军部队,完全逃出了包围圈,潮水般冲下了南星堆山头,而肩负着狙击半兽人两翼军队重任的翼人族军队,却是伤亡严重,不由喟然长叹,道:“传令,命令翼人族退出战场;命令矮人族,就地防御,不必追击;命令精灵族,立即进入两翼阵地,半兽人军队冲来,以弓箭远距离打击。” 黑袍军师见两万中军,避免了被全歼的厄运,也长吐了口气,对闻岩道:“传令两翼军队,停止进军,转为就地防御,护卫中军撤回。” 当下两军各自收兵。 浩泊站在翼人与半兽人军队交战的战场前,看着军士打扫战场,面色沉郁。望着肢体横飞、血污遍地的战场,萝琳几欲呕吐;夏燕也是很不舒服。一名翼人军士颇为兴奋的飞来报道:“大人,统计数据出来了,我方共伤亡三千三百余,半兽人死伤四千八百余,看来是我们胜了。” 浩泊摇头不作声。一旁满脸血污、满腹悲痛的玄武,瞪眼低吼道:“胜个屁?按双方人数的总体进行比较,我们不过是惨胜而已!有什么值得高兴?” 浩泊低头叹息道:“与我原定的计划,出入太远,是我对敌、对己估计不足。你说惨胜还是过了,我们也许不过仅仅是占了一个主动而已,实际上并没有占到丝毫便宜。” 玄武怅然道:“如果是白虎师兄在,结局将是另外一个样子,至少我们可以全歼半兽人的两万中军!刚才的统计数据,是没有算上被火烧死的两千半兽人偷袭军,实际上,我们还是获取了胜利,――师兄您一兵不折,歼灭了两千半兽人军队,是这场战争唯一的亮点,因此您不必太过的自责,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嘛。” 矮人族首领猛锦,一脸的羞愧,自远处走到浩泊近前,“扑通”跪在了地上,悲痛的道:“大人,是我督军不力,没有完成您交付的任务,您将我杀了,以正军法吧。” 浩泊扶起他,道:“并不是你的错,错误在我。你一直冲在最前,看你的身上,有三处创伤,不是你没有尽力,而是半兽人太过的顽强,你下去休息吧。” 望着低头走远的猛锦,玄武冷冷道:“他比之白虎师兄,还是……哼!” “不要找借口,也不要将失利推倒别人的头上,失败就是失败!”浩泊道。 “其实,这场战争,我们还是胜利了的。你们看,士兵们都是兴奋无比,士气重新高涨起来,比之以前一连很长时间,都死气沉沉,没有丝毫获胜希望的形势来说,这已经是很好的战局了,起码让士兵们看到了希望。师兄,我还是比你不上啊。”朱雀一边走近,一边说道,这一场大战,他亦累的不轻。 浩泊微微苦笑,目光放远,遥望着对面半兽人的营地,半兽人的强悍,已然激起了他骨子里的争胜之气,喃喃的道:“这次算是打平,就让我们再次一决雌雄,看你倒底还有什么高招。” 半兽人的军师营帐中,黑袍军师一拳重重擂在了桌子上,双目喷火道:“对方的主帅是谁?如此大胆的排阵,如此缜密的布局,如此灵活的战术,如此深远的谋略,――这绝对不是白虎那个莽夫能够做到,他还是差一点儿。此人能是谁?他竟然能够正确的猜透我的思路,猜着我要派军队偷袭,从而不费吹灰,将两千偷袭军,给一举歼灭。” 半兽人首领闻岩,小心的道:“军师,这也许不过是巧合而已。” “巧合?你给我巧合一次试试?”黑袍军师冷冷扫了他一眼,随即皱眉苦思道:“此人是谁?看身形他明显是一名人类,――如此出众的军事才略,在整个人类世间,也是如凤毛麟角。魔武国自然没有这等人物,除了詈京殿下;圣元帝国嘛,夏秦亲王已死,除他之外,还有……”黑袍军事重重一拍桌子,断然道:“是他!原来是他回来了,怪不得……真是我期待已久的决战……好吧,就让我们来一试高下!” 夜已很深。 中军营帐内,浩泊仔细的研究着地图,不停的在地图上标注、写划着什么。夏燕与萝琳,经过一日的激战劳累,早早安歇了。只有不甘寂寞的拉曼大人,无聊的卧在帐篷内的一角,打着瞌睡。对于今日它没有被派上战场,是对浩泊一肚皮的不悦,只是不敢发泄出来而已。而这该死的死寂荒原,食物匮乏,全靠后方远途运输供应,不但味道很差,更没有拉曼大人喜爱的新鲜水果,这令拉曼大人更是大为恼火。 浩泊一边看着地图,一边笑道:“怎么,烦了?也太没有耐性,真不知你怎么活了那么大岁数。” 拉曼恼火的道:“我一千年的岁月,可是都在长春林中渡过,何曾呆过这等荒凉的地方?我可不管,下一次战争,你必须派我上阵,否则,我可不在这儿了,干脆回精灵森林等你好了。” 浩泊微微一笑:“你呀,就是耐不住性子。你而今是算作我的奇兵,不到真正需要的时候岂能随便暴露?好吧,就答应你,下次让你出场。” 拉曼大喜,站起身来,向着帐外走去。帐篷帘子恰好被一人掀开,却是玄武走了进来。玄武注目向外走的拉曼,拉曼对着他摇了摇头,一人一兽,无声中,交流过了一次对话: “今日可有什么进展?特别是萝琳公主,与师兄的发展,你可要盯紧了。” “放心吧。今日暂时没有什么异常,你就准备好美酒好了。” 玄武满意的点了点头,对浩泊道:“师兄,这么晚了,还没有睡?” 浩泊自地图上抬起头,伸了个懒腰,淡淡道:“睡不着啊,一合眼就是今天战争的场面,还从未打过这么累的战争。半兽人本来强悍的就够令人头疼,但幸好脑袋僵化简单,不是没有破绽;而今凭空生出如此一只有着无上军事素养的幕后黑手暗中操纵,却无疑使得这群战争机器如虎添翼,更加很难对付,――根本不能够像上次一样,轻易即给其等以致命的打击。” 玄武点头,皱眉凑过来指点地图道:“双星堆附近的地势,一目了然,我想半兽人的那名军师,也早已经了然于心,因此我们根本做不出什么文章。而即使后退,寻找有利地形打伏击战,以那家伙的精明,也很难让他上当,四师兄可是已经试验过,――这仗的确是不好打。” 浩泊点头,眼前又浮现出北星堆罩着黑袍的半兽人军师诡异的身影,皱眉道:“此人能是谁呢?可以断定的是,他对我们很是熟悉,相反我们对他却是一无所知,甚至连他是那个种族也摸不清。自俘虏的为数不多的半兽人口中,也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情报,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而今敌知我,我不知敌,这是一个大大的不利因素。” 玄武忽然兴奋道:“今日师兄略施小计,火烧半兽人两千军士,何不故计重施?” 浩泊摇头道:“谈何容易,那小子的头脑,可不比简单的半兽人,设如此一个大规模的陷阱,很难不被他给看透,――况且,地形也不允许。” 玄武泄气的道:“如此说,岂不就剩下正面对垒、硬拼交锋一途了?那样我们即使取得最后的胜利,伤亡也将是很惨重。” 浩泊点头道:“不错,正面交锋,实在是下下之策。”抬头望了宠爱的师弟一眼,微笑道:“怎么,泄气了?而今也到真正关键的时刻,也罢,就让你见识一下我阵地战的手段,给我好好的学着点儿。” 玄武精神一振,颇为激动的道:“呵呵,终于老虎要发威了?很久没有见到有人能够逼得师兄展露出真正实力,真是期待啊。” 第九十五章 战阵 朝阳散发出柔和而明亮的光芒,爬上了死寂荒原东方荒凉的山头。 在阳光下,浩泊显得很不习惯,仍旧没有脱去幽灵本质的他,不时的感到一阵阵焦躁,影响着他思维的敏锐与周密,皱着眉道:“又是一个晴朗的天气,――我讨厌太阳。”旁边的萝琳与夏燕,相对而笑。 昨日一场大战,双方军队经过一夜的休养,疲态尽去,精神抖擞,重新排出整齐森严的战阵,相互对垒。 半兽人军师、全身罩黑袍服的诡异人,巡视着战阵,激励着半兽士兵,今日一战,是至关重要的一战,绝对不能再失败。昨日失败一场,他已经意识到半兽人军官与兵士,看他时目光的异样,如果再败上两场,看己的军师地位可就不保了,即使闻岩全力相护,也是压制不住所有反对的声音。 他默默的望着双星堆之间的平坦阵地,今日两军进行的,依旧是正面对垒的阵地战,战略计划大多派不上用场,只要规划出大体的进攻方向,拿出粗略的战略,然后在战争中随时调整即可;至于具体的细节实施,却全看将士们的临场发挥如何了。 想到半兽人头脑的顽固与僵化,黑袍军师就是一阵头疼,对于他精细的战争思想,大多半兽人根本领会不到;即使在他长时间的教导下的各位半兽军官,也是似懂非懂,不明所以然,这不由让他很是丧气。想到即将进行的战前会议,黑袍军师不由叹了口气,面对一群脑袋僵化的木头,即使智慧神想必也是束手无策。 帐篷内,冷冷看着因为昨日的挫败、都有些垂头丧气的半兽人军官,黑袍军师只有因势利导,道:“昨日,不过是偶有小失,大家不必放在心上,胜败乃是兵家常事,而今主要精力,却是要放在今日的决战上。今日,是关键的一战,许胜不许败。胜了,三族中物产丰富的森林、高山、沼泽,将全是你们半兽人的了;至于败了,你们在座的大部分,都将看不到明天的太阳,而你们的部族,也将永远的生活在干旱荒凉的沙漠之中。” 半兽人众位军官面容一肃,关乎自身性命,以及全族的未来利益,绝对不是可以轻忽的小事,瞬间都振作起来。 黑袍军师继续道:“昨日作战不力的军官,已经斩首,军法无情,我想你们应该体会到了吧?” 半兽人众将领垂着头,腿肚子微微打抖,却都不敢有丝毫异议。毕竟自从黑袍军师来到后,半兽人还是几百年来首次打的三族联军节节败退,几乎没有什么还击之力。对于能给自己、以及部族带来利益的人,无论他出于什么目的,怎么严厉,即使是半兽人之狂躁不羁,却也是俯首帖耳。 黑袍军师满意的望着畏惧的半兽人众位军官,摸透了半兽人性情的他,在几次胡萝卜加大棒的体贴入微的教导后,半兽人已然被他整治的规规矩矩,再也不敢像刚来时对他那么轻慢,对他是又畏又惧。 在黑袍军师的示意下,闻岩站起身来,大声吼道:“军师已经说的很明白,为了我们半兽一族的未来,为了你们各自的性命,想必你们都已经鼓起战意了。我要说的,就是今日我们将发动起总攻,给三族一个致命的打击,将这场持续了已经很长时间的战争,给一举结束……” “报――”一名半兽人匆匆闯进了营帐。 闻岩大怒,刚要喝骂,黑袍军师摆了摆手,道:“什么事情,讲。” “军师,首领,大事不好,三族联军突然间,开始后退撤军了。”半兽人道。 “什么?”众半兽人军官都是一惊,面色讶异,不约而同的都将目光投注到黑袍军师蒙着黑纱的脸上。 黑袍军师带领着众位军官,站在北星山头,向南望去。三族联军果真拔营而起,缓缓向南星堆后面退去,先行不慌,断后不惧,有秩有序的依次退却,毫不慌乱。 闻岩立即兴奋的道:“军师,我们是不是掩杀一场?” 黑袍军师冷冷望了他一眼,心里暗叹,摇头道:“不!敌意不明,冒然追袭,难保不落入圈套之中;再者,如此严谨的阵列,也是无机可乘,追袭很难占到便宜。”随即自言自语的喃喃道:“浩泊,你倒底在搞什么鬼?” 三族联军缓缓的退出了视线之外,半兽人斥候立即四处打探,不一刻纷纷回报,附近并没有发现三族联军的伏兵。黑袍军师苦思良久无果,最后下令,军队缓缓进逼,追赶三族联军,距离与之保持十里左右;为避免中伏,不准太过接近,有敢冒进追敌者,斩。 如此一军退,一军进,相距约十里之遥,一日下来,竟然相安无事。傍晚,三族联军安营扎寨,黑袍军师亦命令半兽人就地安营,却加强防御,不得疏忽,闻岩请求趁夜色去袭营,却被黑袍军师否决。 黑袍军师的决定,无疑是英明的,就在此夜,朱雀率领一支矮人、精灵、翼人的混杂军,等待在三族联军驻扎地数里外的小谷内,见半兽人并没有出击偷袭,在天亮方叹着气撤军而回。 第二日,满心期待三族联军能够决战的黑袍军师,赫然发现三族联军又开始了后撤,一夜未睡、苦思竭虑的他,依旧毫无头绪,满腹疑惑。在勘查并无异常之后,他只好又下达了进军的命令。 一日又转眼过去,傍晚,三族联军仍然就地安营;黑袍军师依旧不敢丝毫疏忽,将斥候军队全部派出,同时命令军队时刻做好战斗准备,一有风吹草动,立时进入战斗状态。 如此一军有序的撤退、一军缓慢的跟进,这一场奇异的闹剧,在死寂荒原上一日又一日的上演。几日下来,两军渐渐有了默契感,有时清早半兽人追过三族联军的营地,发觉造饭的灰烬犹有余热,旁边有黑炭大字留言:跟尾巴狗们,你们辛苦了!这将生性暴躁的半兽人,几乎没有气炸肺。 三族联军一日仅仅撤退五十里,恰在军队可以承受的范围,保持旺盛的战斗力;这使得一直摸不透浩泊打的什么主意的黑袍军师,更加不敢轻易前去偷袭。越猜不到三族联军的军事目的,他越是谨慎,命令军队一日亦是仅仅跟进五十里,保持的距离不变,全军戒备,时刻警惕。而他亦暗中打定与浩泊耗上的主意:看你究竟有何诡计,倒底退到什么时候,莫非你能够退到精灵森林中去不成? 一而二、二连三的后退与跟进,三族联军好像是乐此不疲,越发来劲;半兽人可是吃不消了,虽然头脑僵化,却也感觉出不对头来,很多半兽人觉得好像正在走向一个三族联军布置的天大陷阱,不安、惊惶、躁动等负面情绪,在军队中日益高涨。幸好闻岩对黑袍军师无比深信,严厉约束着众位下属,压制着军中的浮躁。 黑袍军师亦是压力越来越大,正因为不清楚浩泊的意图,他也越发的不安,每日安营后,他都要对着地图仔细研究半夜,将明日所要经过的路线、能够预设伏兵的地形,以及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都一一细细的作出应变对策,在第二日分布给半兽人军官。如此几日下来,他是憔悴不堪。 在精灵族一连撤退了数百里后,第八日的清晨,终于停止了后退,在朝阳下,排开了阵势。黑袍军师接到探报,心下冷笑:不退了?再后退不过数十里,可就是精灵森林了,料定你也不敢退到精灵森林之中。 虽然求战心切,黑袍军师仍然不敢掉以轻心,督军队缓缓而进,与三族联军相距里许,排开阵势。 望着严阵以待的三族联军,完全不知道大祸临头的半兽人军队,因过去几日受够了腌臢鸟气,对着三族联军不断的高声怒骂,骂的唾沫横飞,理直气壮。 然而骂阵进行不多久,心下有些发虚的半兽人,慢慢的收住了口,都察觉出对面的三族联军,几日不见,好像有些不对头,但实际不对头在什么地方,却又不是他们迟钝的头脑所能够看出来的。 半兽人的首领闻岩,毕竟是最高长官,目光敏锐,首先发现了问题所在,疑惑的对身边怔怔望着三族联军一直不说话的心腹倚重,道:“军师,这是怎么回事,三族怎么混到了一块去了?” 情知被浩泊给耍了的黑袍军师,对半兽人最高长官的质疑,恍若未闻,身躯微微颤晃着,口一张,猛然吐出了一口鲜血,立时将面纱浸染的一片惨红。闻岩大惊,慌忙上前扶住,幸好附近没有别的半兽人,鲜血也有面罩挡着并没有喷到外面,否则非引起惊惶与骚乱不可。而马上大战在即,在如此紧要的时刻,丝毫不利的因素,都有可能决定着战争的最终结局,这点即是闻岩,也是明白。他低声担忧道:“军师,您没事吧?您身体不舒服,要不,我们暂且后撤,明日再战?” 黑袍军师吃力的摇了摇头,拒绝了闻岩的提议,其实他早看出了三族联军阵列的变化,而今的三族联军阵列,是三族混杂,成为一体,而不再是以前的各自为战。每一个十人小队,分别由矮人族战士五名、精灵族士兵三名、翼人族军士两名组成。排出的阵列是,精灵族执弓箭在前,矮人族挥巨斧在中,翼人族则持链子枪、斩马刀在阵列最后。如此弓箭手在前、重步兵在中、刀斧手在后的前三中五后二阵列,可是标准的人类军队阵型。 如此谨严的阵型,可谓攻守兼备:如果是防御为主,则先以弓箭手对敌军远距离进行射杀,待到敌军冲到近前,弓箭手立即后缩到阵后,重步兵则以拒马枪等长兵器拒挡敌人,如果被敌人突破重步兵的防御,冲入战阵之内,则有刀斧手负责斩杀;如果是主动攻击,阵列不变,依旧是弓箭手远距离打击,冲到近前,重步兵以长兵器破坏敌军的防阵,随即刀斧手上前,扩大战果。这个阵型可是杀伤力与破坏力都是出奇巨大的,乃是人类千年战争经验的精华凝聚所在。 而今三族各有所长:精灵族是天生的神圣弓箭手,弓箭上附有魔法,更是厉害人类弓箭手百倍;矮人族则是生来的重步兵战士,用长兵器、重兵器杀伤敌人,威力无比;翼人族也许是最弱的一环,但飞翔半空的能力,又完全弥补了这个缺点,反而更加的难以应付。以三族之强悍,配以如此之阵列,可谓如虎添翼,再也没有破绽,相互之间相辅相成,战斗力将成几何倍数的增长。 当然,黑袍军师也是久经战阵的用兵名将,何等阵仗没有见过,三族变换阵型,还不能够令他惊惧吐血,――他无比恼火的是,浩泊这几日的主动撤退,不过是在进行实地排练,利用半兽人军队的压力,磨合三族联军适应新的阵型,增强相互之间的配合默契而已,而他却是疑神疑鬼,坠入了圈套中而不自知。 三族的军队都是久经战阵的精锐,熟悉新的战争阵型,虽然不过短短的数天时间,但相互配合的默契完美度,已不亚于协同作战十几年的人类军队,就如同生来一直都是如此配合作战一般。此时,三族联军的左、中、右三军齐出,踏着整齐的步伐,散发着无比庞大的气势,像一层卷地而来的乌云,对半兽人的军队直压过来。 半兽人军士,也是久经血战,立时察觉到三族联军的压力的巨沉,相形失色,大为惊讶,在心下不由得泛出隐约的恐惧。 闻岩面上亦是微微变色,对着倚为山岳的军师颇为畏惧的道:“三族联军混合在一起,似乎连气势也变了,而今竟然主动进攻,这在十天前,无论如何也是不可思议的。我们,我们是不是后撤避一避他们的锋芒?” 黑袍军师不理会他,缓缓挺直身躯,肃然挥手道:“传令,全线防御!” 闻岩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欲言又止,终于吃力的道:“是!”自有了黑袍军师以来,他有了最为倚重的智囊与谋士,一向诸事顺利,不曾有失,因此对黑袍军师的所有指令,他向来不曾质疑过。 黑袍军师暗叹口气,他又何尝不想撤退?但此时撤退,以前的所有战绩,将全部成为一场泡影;而在三族联军的掩杀之下,能否全军而退,也是未知之数。此时只有水来土掩,正面对垒了,虽然是下下之策,却也并非没有胜算,毕竟半兽人的战斗力,在这个世间也是无比强悍、难遇匹敌的。然而,他的心仍隐隐感到很是不安,他隐约感觉到,这一战恐怕将是他有生以来,最为艰苦的一战! 如同乌云压向大海,三族联军与半兽军队的又一次交锋,终于再次爆发。 第九十六章 较量 三族联军不断前压,两军距离越来越近…… 随着距离的缩短,已经达到射程的精灵战士,开始不断的发射箭矢。精灵族箭术出神入化,根本不必定身与瞄准,一边前进一边射箭,竟然丝毫准头不失。 半兽人单薄的兽皮衣甲,在精灵族魔法箭矢之下,如同薄纸,丝毫起不到防护的作用。有的箭矢明明被半兽人以大棒击落,却还是爆起魔法,将半兽人或冻成冰、或烧成黑炭…… 幸好精灵战士魔法不是很足,每名战士不过能够发射五轮魔法箭矢而已,除此就全凭箭矢实体来伤亡敌人了。虽然箭矢没有附加魔法,在精灵弓箭手的射击下,也是威力奇大,足以成为半兽人的噩梦。支支带起尖锐厉啸的箭矢,漫过长空,如雨点般密集,洒向半兽人军队。长箭轻易的射穿过半兽人粗壮的身躯,带起一蓬蓬血雨,肆意制造着死亡。 面对精灵族的强劲箭矢,半兽人像是遇到了黄蜂群,根本无从躲避,只有以裸露的身躯硬挡。虽然死伤惨重,半兽人却是死死守住阵地,保持战阵的严整,没有一人转身逃跑、或躲避,――半兽人对军令的执行力之彻底,可见一斑。 随着距离的拉近,出尽风头的精灵弓手,开始失去用武之地,其等的纤弱身躯,是根本不能够与半兽人进行近身肉搏的。精灵弓箭手站立原地不动,不再前冲,而是任由举巨盾的矮人族、以及紧随矮人族之后枪刀齐举的翼人族,自队列中穿过,压向半兽人战阵。停止前进的精灵战士开始倾斜四十五度角向前上方天空抛射,箭矢自前方冲锋的矮人、翼人同盟军的头顶上空掠过,在半空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线,继续准确无误的射击着半兽人。 两军即将相接,半兽人已然开始投掷粗矛与短枪,打击狂然冲锋的三族联军。矮人族将巨盾排列的严密无缝,抵挡半兽人的投矛,一边猛烈冲锋不停。终于,“轰!”愤怒的巨浪重重拍打在了海岸的岩礁之上,顿时惨红的浪花飞溅四射,腾起阵阵红雾,弥漫半空,遮挡住了当空灿烂的太阳。 矮人族战士排列的密密实实,如同一座钢铁之墙,直直的正面撞压过来,半兽人又如何消受的起?最前排的半兽人战士,几乎全部阵亡,在大力撞击下,不是直接被撞成了肉泥,就是一举被抛上了半空,此起彼伏,但见满天的飞人,蔚为壮观。接下来飞人重重的落在地上,随即被无数只或同族、或敌人的粗糙脚掌,给践踏淹没…… 矮人一冲过后,趁着半兽人阵脚不稳的一瞬间,立即抡起右手的巨斧,大肆砍杀着身形晃动的半兽人。他们身材不过达到半兽人胸口,近身搏战,反而大占便宜,半兽人反击,往往空有力而用不上。 矮人族挟带着冲锋的巨大惯性,又有先前精灵族弓箭手神箭开创出的优势,一次猛烈的冲锋下,生生将半兽人的阵列撞的向后移动了几十步。而身壮力悍的矮人战士,向来是三族联军与半兽人近身搏战的主力。拥有一身变态装备、武装到牙齿的他们,在与盔甲简陋的半兽人近身搏战中,是大占便宜。 矮人族精心打造的装备,质量是出奇的好:盔甲是坚硬的合金铸造,厚度竟达一寸之变态,将全身自头到脚全部笼罩,只露两只眼睛,如同一座座微型的移动钢铁城堡,防护效果可称一流,以半兽人的蛮力,挥舞巨沉的狼牙棒全力击打,即使将盔甲里面的矮人给震死,也很难将盔甲击破分毫;而铸造的盾牌,盾面上雕有上古神兽“白翼飞虎”的威严花纹,整体古朴无华,重达百余斤,厚重的太过夸张,直像小圆桌面般,将身材不高的矮人,给严严实实的遮在后面,丝毫不露;而趁手的攻击兵器巨斧,也重有八、九十斤,刃薄如纸,背厚尺许,钢口极好,一斧下去,单单惯性,也足可将一只健牛的脖颈斩断!这套装备,如非矮人族天生悍壮,换做别的种族,还真是负担不起,压也压趴下了,更别说作战进攻。而矮人战士披挂上,移动灵活,如同如虎添翼。 在矮人战士如此凶悍的打击之下,半兽军损失惨重,阵列不断的后退,却是依旧没有出现败散的迹象;而随着矮人战士的攻势渐渐衰落,半兽战士慢慢的站稳脚跟,逐渐的呈现出反击之势。 紧随矮人族战士之后的翼人战士,见势不妙,随即挥动双翼升入半空,飞到阵前,接应攻击势头开始衰落的矮人战士,在半空中压制半兽人的反扑。半兽人的上三路完全暴露在翼人族的攻击之下,不是被链子枪射穿了脑袋,就是直接被马刀削去半个头颅,顾此失彼,伤亡惨重,反攻之势自然也胎死腹中。此时半兽人对付翼人族的飞坠,也完全使用不上,――在矮人族的巨斧狂劈之下,还有空暇投掷飞坠,开什么玩笑? 望着战作一团的双方军队,三族联军的统帅浩泊,握着夏燕的手,不觉间收紧,心下很是紧张,毕竟此仗关系太过重大,一时不慎,输掉的可是整个三族!他数日前,在军事会议上公布自己的意见,要求重新改组三族联军。他提议,将三族联军划成一个个千人队,按照矮人族五百、精灵族三百、翼人族二百的比例进行配备,以便协同作战,推行新的阵型。三族的军士初开始时很不理解,怨言四起,对新战阵大为排斥;而三族的将领,也是很有成见,抵触着不去实施。却是朱雀、玄武,以及猛锦,不留余地的支持,严厉打压,方勉强的推行下去。 如此战阵,在人类军队中很是实用,但在三族中,却是首开先例,实在没有十分的把握。但是半兽人太过的强悍,感到很有压力的浩泊,无奈只有铤而走险,行险一搏。他也综合了各方面的因素,经过周密的考虑,觉得至少有八成的把握,配以新战阵的三族联军、可以与强悍的半兽人军队一试高下。 中军带队的是猛锦,左翼军是玄武,右翼军是一名精灵族将领,朱雀则是率领着一支两千人队,作为机动部队待命。 浩泊是将重注压在了左翼军上,分给玄武是五千军队,命令他,务必突破半兽人的右军。 玄武身先士卒,率领军队与半兽人右军短兵相接,展开了惨烈的肉搏战。他张开双翼,率领翼人占尽空中优势,在半空中尽情打击半兽人。在他指挥下,三族联军充分发挥出浩泊新战阵的威力,轮番上阵,不给半兽人以喘息之机。地面阵地,先由矮人族发起冲击,在矮人族悍壮的身躯、配以远距离的助跑惯性撞击之下,半兽人立即被冲撞的阵脚不稳,后退不迭,防守阵列不由出现了松动;一撞过后,矮人族后退,翼人族立即补上,压制住下方半兽人的反扑,自半空投掷下如雨密集的粗短投矛;短矛力足势大,往往自头顶贯入半兽人的身躯,将其直钉在地上,――这招还是学的半兽战士的投矛拿手好戏。翼人族一轮投击过后,立即升空,阵后的精灵族立即箭矢齐发,大发利市,在时机上拿捏的直恰到好处,不露丝毫空隙。强劲的精灵箭矢,自矮人战士头顶、翼人战士的脚底那有限的空间,嗖然划出一道道银亮的弧线,准确无误的射入了半兽人的阵中。三轮箭矢过后,矮人族已然稳住身形,重整阵脚完毕,于是精灵弓箭手停止射击,矮人族立即重新对半兽人发起了再一次的悍然冲撞。 三族每一族的单面优势作战,已足以令半兽人畏惧,而今联军如此周而复始、循环不停的轮番攻击,更使得半兽军队喘息之机也是欠奉,叫苦不迭。 玄武率领下的左翼军,自然是侧重于以翼人族担任主攻。玄武带领着翼人族战士,占据空中优势,给半兽人以沉重的打击。他冲锋在最前,御天盾神威尽数挥发,盾面直扩展有三丈方圆大小,乌光闪烁,散发着神圣光辉的气息,边缘因为太过的锋利,直笼罩着寸许左右的濛濛玄金之气。他发出一声声长啸,不断的自半空中撞击下去,御天巨盾玄金异芒大炽,幻化出层层叠叠的盾面虚影,所向披靡;盾面所触,所遇到的半兽人,尽数矛折枪断,口吐鲜血,骨断筋碎滚作一团。御天金盾在玄武的全力发挥之下,攻击势头之凌厉,竟然并不在开天斧之下。 在玄武凌厉的打击下,半兽人右军阵列不断的后退,堪堪达到了承受的底线。 一名传令兵匆匆对黑袍军士道:“军师,右翼军万夫长说,快顶不住了,要求军队支援。” 闻岩颇为急躁的道:“军师,是不是……” 黑袍军师站立原地纹丝不动,望着交战的双方,头也不回,冷冷的对传令兵道:“告诉右翼军万夫长,如果顶不住,败下阵来,我就要他的命!” 闻岩眼睁睁望着传令兵离去,忍不住道:“军师,您为什么不派机动部队上去?右翼军明明形势很危急了。” 黑袍军师转头深深凝望了他一眼,闻岩立即看出了黑袍军师眼中浓浓的疲惫,不由得一呆。黑袍军师似乎在叹息,道:“机动部队,必须在最紧要的关头才可以用,而今派上,万一再有部队支撑不住,却又如何?我们军队的布阵,中军军队最为充裕,很难突破,而两翼的兵力则相对薄弱。浩泊不是傻子,因此他一定将重注压在了我们的两翼之上,企图在此打开局面。而今右翼军遇到的攻击很是猛烈,却并不可怕,俗话说‘盛难持久’,攻击的三族军队必定后力不继,而这恰恰说明了浩泊真正的企图是在打我们左翼的主意。他此时攻击右翼军,不过是诱使我们投入机动部队,从而在过会儿左翼军告急时无军可派。” 闻岩虽然焦虑,却又只得无奈的点了点头。 战争继续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浩泊点头道:“那小子果真不上当,火候看来是到了。朱雀,率领两千机动部队,立即插入半兽人左翼,全力突破。” 朱雀等的就是这一声命令,一挥手,率领着两千森严列阵等待的机动部队,加入到攻击半兽人左翼的右翼军中去。两千名生力军,在三族右翼军的攻势即将减弱时投入,无疑及时无比。 身为精灵战士的朱雀担任军队的首领,自然是将精灵战士作为攻击主力使用。当下精灵战士万箭齐发,暴风骤雨般射向了半兽人军队,或红、或蓝,或黄、或青的斑斓色彩魔法球,不断的在半兽人军队中爆起。 朱雀冲在最前,手挽奴天弓,施展神射绝技“凤舞九天”,一弦九箭,骤然射出。九支魔法箭矢,散发出赤、橙、红、黄、青、蓝、紫、白、乌等九种截然不同的色彩,赫然每一支箭矢都附加有一种独特的魔法,单看魔法箭矢闪烁色彩的绚丽程度,已可测知威力的强悍度;而可怕的是,九支箭矢在射到半途,蓦然每一支又化为九支,最终直变成了八十一支魔法箭矢,对着半兽人军队落去。 精灵族的魔法箭,准头奇佳,威力奇大,正面的半兽人,死伤惨重,每一支魔法箭矢,都至少要带走两到三名半兽人的性命;即使失去魔法的加持,平常的箭矢,也足以贯穿半兽人的躯体,带起股股喷泉般的血注,使得半兽军士不断的如麻袋一般沉重无力的倒在地上, 朱雀率领的数百精灵族弓箭手,对着半兽人防线的一点作密集打击,半兽人的严密阵列,终于被打开了一个缺口。担任近身肉搏、主力攻击的矮人,立即对缺口扑去,斧、盾齐挥,不断将口子撕大,企图一举攻入半兽人阵列之中,将其彻底击溃。 黑袍军师双眼射出冷酷的光芒,咬牙道:“那个家伙果真将攻击点选在了左翼之上,哼!” 闻岩钦佩的望了他一眼,此时已经顾不上右翼军的危急了,相比之下,左翼军的形势才是真正堪忧,忙道:“军师,是不是派机动部队上去?” 黑袍军师缓缓的点了点头,转头对身旁的传令兵,冷喝道:“传令机动军队的万夫长,率领军队,立即援救左翼军,不得有误。如果左翼阵地有失,要他与左翼军军官,提头来见。” 闻岩吐了口气,压力一松,只觉的全身酸痛,喃喃道:“军师,你看我们此仗能够获胜吗?没有想到,三族军队只不过稍微变动了一下,变成相互配合作战,威力竟然如此之大;本来我们半兽战士战斗力之强悍,是远远超过他们的,又占有人数优势,但而今在他们的新战阵打击下,却处落下风,真是不可思议啊。” 黑袍军师心下叹道:你才清楚过来啊?表面冷冷道:“不要小看这轻微的变动,非军事才能达到登峰造极之境的军事大家,是不能够作到的,这其中的学问是多了去了。现在我们是有些形势不妙,但并非不可能挽回劣势。被动就要挨打,传令,命令中军军官,组织军队,准备反击三族联军。” 闻岩大吃一惊,神经又立时绷紧,大声道:“军师,这恐怕不成吧?三族联军的新型阵列压力太大了,中军也是很吃不消,恐怕是根本无力组织反攻。” 黑袍军师阴沉着脸道:“胡说!相比两翼情况之恶劣,中军面对的压力简直堪称轻松,如何反攻不得?告诉中军军官,不要被三族联军吓破了胆子,如果他贻误战机,不敢反击,战后军法从事!” 望着双目射出森寒冷厉光芒的军师,闻岩只觉得嘴里发苦。 半兽人的机动部队进入战场,顿时将形势岌岌可危的左翼军形势,给稳定了下来,暂时与朱雀率领的右翼军,形成了胶着消耗战。 浩泊从容望着双方厮杀一起的军队,见玄武率领的左军,将半兽人的右翼压制的一退再退,堪堪到了承受的极限,也就是差那么一毫,却突破不了。微微一笑,他转头对萝琳与夏燕道:“现在半兽人的机动部队也投入到战争中去了吧?看来该是到我们新兵种一展身手的时机了。” 夏燕一怔,疑惑的道:“新兵种?你不是在开玩笑吧?现在除了你的五十名翼人、五十名矮人护卫队,还有什么军队?” 浩泊“哈哈”一笑:“我的新兵种‘空投军’,指的就是他们,――由翼人背负矮人,空投到最需要战士的战场上去,这可是我的最新秘密武器。哼,那黑袍小子不知死活,敢与我比军事,真是不自量力。即使我不清楚他的身份,却依旧输不给他,――给他一个惨痛的教训,看他还敢猖狂、坏我的好事?”浩泊冷森森的道,一瞬间面色冷酷无比。” 第九十七章 空投军 百名护卫队,接到浩泊的命令,在萝琳与夏燕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五十名轻装盔甲的矮人族战士,在五十名翼人战士振翼飞起的瞬间,小跑几步,纵身跃上了翼人战士的后背。翼人战士的身躯微微向下一沉,随即用力急速的拍打着双翼,最终又平稳的飞了起来,只是速度明显慢了很多。 五十名翼人,背负着五十名兄弟矮人战士,悄悄对着半兽人的右翼上空飞去。 萝琳疑惑的道:“浩哥哥,您的空投兵,真的有用吗?”却没有回音,转头,见浩泊面无表情,双目冰冷,定定看着飞远的翼人军队,显然也是并无十足的把握。萝琳怕影响到他的心态,悄悄后退一步,不敢再问。 此时整个战场混乱无比,无论是三族联军,还是半兽人军队,都没有注意到半空中五十名翼人有何异状,――翼人族满天飞翔,战局紧张,谁有暇去看得那么仔细? 心一直提在嗓子眼儿的浩泊,见翼人安全抵达预定地点上空,开始降落,不由长吐口气,知道整场战争,胜负由此已定。 半兽右翼军队长官,见后方重地上空有几十名翼人盘旋,仔细一看,发现不对头之处,大叫道:“不好,这些翼人,背后都驮着人,中计……” 话未喊完,翼人族已然一个俯冲,在距离地面不过三四米的高度时,矮人族战士齐齐一跃而下,安然着地。五十名矮人战士,着地后立时迅速集结,结成战阵,砍杀着四周的半兽军士。而五十名翼人,则进行半空支援与掩护,配合作战。 一百空投军,降落的地点,是浩泊精心选择,正插在右翼半兽人势力最为薄弱、抵御最为空虚,战略上却又是最为要命的地点。半兽人后院起火,一边抵抗正面的玄武军队的强悍进攻,还要兼顾后方突然冒出的梗在咽喉的骨头,顾此失彼,顿时阵脚大乱。半兽右翼军官此时也已看出,如果抵挡不住,被两下攻击的三族联军胜利会合,到那时将是全右翼溃败之时。 黑袍军师自然早已看到这一幕,也是呆住了,良久咬牙道:“好个浩泊,还有这么一着,――我却是怎么就想不到?闻岩,现在到了最紧要的关头,你亲自带领着三百护卫,立时给我将空投过来的一百矮人与翼人,包围与歼灭,如不然,被其等与玄武军会合,一切可就全完了。”此时他也镇定消失,颇为惊惶起来。 闻岩知道形势危急,二话不说,立即带领着三百半兽人,对右翼军抄捷径扑去。 一直静静观看半兽人主帅营帐附近反应的浩泊,见一支半兽人军队,匆匆对右翼军救援而去,不由微微冷笑道:“此时才明白,是不是太晚了一些?” 那知此时的半兽人右翼军队,情知到了存亡紧要时候,在军官的鼓励、督责下,都拼了死命,蜂拥而至,阻挡空投军与玄武军队的会合。面对顽强的半兽人军队,两下的军队竟然短时间会合不得,形势又出现了短暂的胶着状。 浩泊微微一惊,紧张的计算着半兽人救援军赶去的时间,以及玄武两军会合的时间,面色变幻,脱口道:“不好,差上一点儿,燕儿,给我集合二十名后备队,仅仅需要二十名就行。” “没有!”夏燕干脆的道。 “没有?一个也没有?”浩泊不能置信的重复一句,其实后备队已经空无一人的事实,他比谁都要清楚,只是形势太过的紧急,使得他完全忘记了。 “拉曼,快,轮到你出场了!”浩泊仅仅一愣,立即对着因为上不得战场、一直郁郁寡欢的拉曼,大声道。 拉曼大喜,四蹄轻踏,放肆的大笑道:“你终于记起还有我这么一个无敌、天才、威风……” 浩泊忙道:“好了、好了,完事后你在自夸也不迟。立即载着我,阻挡那支救援的半兽人军队,只要一小会儿就可。快。” 拉曼一怔:“――载着你?” 夏燕急道:“你是主帅,不可轻动。你去了谁来指挥?” “此时全军都已经投入战斗,我的主帅任务已经完成,现在还不如投入到战场上,还能够发挥点作用。”说着浩泊急匆匆的跳上了拉曼的后背。 夏燕毅然道:“我陪你一起去,你没有实体,如何攻击?”说着攀上拉曼后背,坐在浩泊的身前。萝琳急了,道:“我也要去,带上我。” 浩泊匆忙道:“现在,你就是主帅,在此指挥军队作战,任务艰巨,不得离开。如果再有突发情况,立即作出反应。” 萝琳还要说话,拉曼四蹄发力,驮着浩泊与夏燕,如离弦之箭,对着半兽人右翼军射去。萝琳小嘴一扁,委屈的用力跺了跺脚。 拉曼大发神威,虽然在世间它的力量受到禁锢,不得全力发挥,然而单以速度而论,却也是如流萤飞光,一闪而逝。一兽两人,在混战的军队中,寻缝探隙穿插,如风般掠过。不但半兽人来不及阻拦,即使三族联军,也是丝毫阻碍不得。 拉曼载着浩泊与夏燕,在闻岩带领着半兽人护卫队、距离空投军仅仅不过数十步之处给恰恰阻住。而空投军距离玄武的军队,也不过相距十几步而已。,其间却是布满了密集而疯狂的半兽人军队。 拉曼毫不客气,独角金光闪烁,高阶雷系魔法,立即劈在了半兽人冲在最前的军士身上。数十名半兽人军士,惨叫也未发出,立时全身焦黑,成为一根根黑炭棍儿。 面对突入其来的阻挡,三百名半兽人悍不畏惧,狂然冲了上来。拉曼双眼发直,喃喃的道:“这么多不要命的,也太夸张了吧?即使对英明神武、举世无敌的拉曼大人来说,却也是很有挑战性啊!”口里说话,独角却是金光不断,它已然没有时间积攒魔力、念诵魔咒来发动刚才那等高阶魔法,而今发出的,全是些不需要长时间积累的低阶魔法,虽然这些低阶魔法源源不断,似乎没有止境,速度也很是可观,但威力却也小的太多,只能够一次打击一名、或者两名半兽人,再不能够取得一举杀死数十半兽人那等辉煌战果了。 闻岩斜刺里冲了上来,狼牙棒对着拉曼背上的浩泊与夏燕扫来。他情知拉曼魔法的厉害,因此自它的侧身发动攻击,避开独角。 夏燕长矛挺出,对狼牙棒一挡,饶是她力量大增,今非昔比,却也是“叮”一声脆响,差点长矛脱手。 闻岩沉吼一声,见力抵千钧的一棒,竟然被一个娇滴滴的人类少女挡住,不由很是意外,随即巨棒挥舞,“呜”的一声又当头砸来。夏燕花容失色,她手臂酸麻,却是无力抵挡了。 浩泊双眼金芒一闪,嗔喝道:“去!”一束精神攻击扫了过去。闻岩一时间头疼欲裂,模模糊糊间,巨棒不由自主的半空转了一个圈,直将身旁一名半兽人,给打的脑浆迸裂。 浩泊额头汗水纷落,神色疲惫,暗中心喜:成了?看来精神攻击还有点作用,多日的苦思竭虑并没有白费。经过拉曼的指点,又无数次的暗中摸索,他终于精神攻击小有成就。 闻岩一棒下去,立即清醒了过来,怒吼道:“好妖法,再吃我一棒。”“呜”又一棒砸来。 浩泊欲故技重施,却是精神疲乏,后继无力。幸好夏燕已然恢复如常,矛换在左手,矛尖一挑,繁杂如星辰满天,对闻岩胸口挑去。 向来半兽人攻战,都是直来直往,何曾见识到如此精巧的枪法?闻岩大吃一惊,慌忙收棒闪避,矛尖划破单薄的皮甲,堪堪叹息着自胸口掠过。闻岩瞬间出了一脊背冷汗,心有余悸之下,一时间不敢再上前进攻。而他身旁的几名半兽人,却是没有他的本领,也没有他的好运,胸口皆添了一个细小的血洞,倒地毙命。 这一番耽搁,玄武军已然与空投军会合,突破了半兽人的阵列。三族联军在玄武率领下,在半兽人军队中来回扫荡,不断的瓦解着半兽人的顽强抵抗。 半兽人阵列完整时,犹抵挡不住三族联军的攻击势头,而今阵列被破,变成了东一簇、西一堆的各自为战,虽然无比顽强,怎奈实力相差太大,更是不堪一击。当下半兽军士不断的被三族大军的浪涛淹没,最终尸骨无存。 整个半兽右翼军,被三族联军分割成了无数块,团团包围,不断的冲击、践踏。在付出而了近一半的伤亡、右翼军万夫长也战死战场后,半兽人的右翼,再也抗拒不住,开始溃退。三族联军紧紧随后冲杀,矮人族的厉斧,精灵族的弓箭,翼人族的投矛,发挥着巨大的杀伤力。半兽人军队全然涣散,逐渐变作一盘散沙,抵挡不住溃败的势头,后退渐渐变成了溃败。 闻岩被浩泊阻住,根本冲不过去,此时欲哭无泪,情知败局难以挽回,而自己再不撤退,恐怕将被三族联军给活捉,当下率领军队,退出战斗,返回中军。 随着半兽右翼军被全线突破,崩溃败散,半兽中军的日子也开始不好过起来。在三族联军的中军、与绕到半兽中军阵后攻击的三族左翼军,前后夹击下,半兽中军不久也全线溃败,迅速的垮散…… 至此,五万半兽大军,已然败局已定,难以挽回。整体军队的阵列再也维持不了完整,建制被全部打乱,军士开始四下逃散…… 幸好黑袍军师见机的快,将半兽人左翼军主动撤退出战场,从而避免了惨败的结局。正因为左翼军还唯一保持着一点战斗力,拼死的掩护、断后,狙击三族联军的追击,半兽人军队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后,方终于逃出了生天…… 夜晚,三族联军营地。经过七日七夜的连续追击,扩大战果,半兽人直败退回沙漠边缘,死寂荒原尽数被三族联军收复。 三族联军在死寂荒原与沙漠相接的边缘,燃起堆堆篝火,大肆的庆祝着胜利。这一个败仗,半兽人死伤近两万,元气大伤,而三族联军不过仅仅损失六千余军队,可谓是一个大大的胜仗。三族战士围着篝火,喜气洋洋,笑颜逐开,痛快的谈论着近几日的辉煌战果,大大出了一口被半兽人压制了几个月之久的恶气;而有的军士,参加过二十年前浩泊指挥的击败半兽人军队的战役,而今历史重写,对浩泊的崇拜之情,更是难以言表。经过此次一仗,在三族联军中,浩泊的威望,一时间至高无上,他对军队的影响力,竟然丝毫不低于三族的王者。 此时的半兽人,已然不再占据人数的优势,加上三族联军威力无比的阵型,可谓败局已定,难有作为。 中军营帐内,浩泊瞑目深思,听着营外士兵的欢呼,面上竟然殊无喜色。萝琳与夏燕因为急行军,被军队拉在了后面,并没有跟来。 玄武与朱雀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见到浩泊的神色,不由一怔,相互望了一眼,玄武道:“师兄,打了大胜仗,怎么你不高兴?” 浩泊睁开眼,指着座位让两位兄弟坐下,颇为疲惫的道:“我很是高兴,但我也很是忧虑。” 两人又对望了一眼,朱雀疑惑的道:“你有什么忧虑呢?而今半兽人可是败局已定,我们取胜指日可待。” 浩泊摇头,望了两人一眼,郑重的道:“打败半兽人并不是长久之计,它们总有死灰复燃的那一天;而真正将他们给全歼,却又难度很大,况且到那时三族联军的军队,也一定剩下不了多少。三族的战士,全都是这个世间最精锐的军队,要用在关键的地方,浪费在这儿,实在是不应该。因此我在想,最好能够将半兽人给一劳永逸、永无后顾之忧的收伏。” 朱雀与玄武双眼射出欢喜的光芒,齐声道:“没错,师兄,你打算怎么办呢?” 浩泊苦笑,缓缓的道:“暂时还没有法子。当务之急,是一定要弄清楚半兽人军师的身份,――只要此人存在一日,半兽人的问题就永远解决不了。只有弄清了他的身份,将他打败、杀掉,才能想法子收伏半兽人。” 玄武皱眉道:“可他的身份,我们一直是打探不到啊。” 浩泊笑道:“你忘了,有一个人却是知道的。自现在起,朱雀来指挥军队,不必再追击半兽人,转为全线防御;我与玄武返回精灵森林,就是拷打审问,也要自半兽人虞玛长老的口中,挖出那神秘军师的身份!” 朱雀立即站起,肃然听命。 第九十八章 军需补给 魔武大陆国,地坚城外。 魔武国大殿下督率军队,经过几十日的艰苦行军,终于到达地坚城,离边境已近。为了早日抵达边境,与圣元军决战,大殿下连城也没有进,就地驻扎在城前。而二殿下,竟然也是没有进城,他的军队,速度要比大殿下慢上一些,驻扎在城后。两位贪图安逸的殿下,都没有进城休息,可见建功立业的心思,倒是无比的热切。 此时密探已经报知,圣元帝国的神武军团,四十万大军尽起,在元帅蘧仪公爵的督率下,不日即将抵达边境线,入侵魔武。 闻听消息,大王子立即与狗头军师、秃鹫军团长强野,在营帐里面进行密议,研讨进军事宜。 军团长大人谄媚的道:“殿下,此次您与二殿下同时统兵抵御圣元帝国,皇上摆明了要考察你们两位的武功。我魔武国是以武立国,皇上用心良苦,期待魔武国能够诞生一位战无不胜的军事高才皇帝,那实在是我魔武国求之不得之事,是魔武上下的万千之幸。――想当年詈京殿下,如何能够获得魔皇陛下的欢心,被立为皇储?还不就是因为军事才能出众?而大殿下您的军事能力,却是并不在詈京殿下之下、不,那是在詈京殿下之上的,二殿下自然更非您的敌手,此一仗却是必胜无疑,看来您入主青宫,是指日可待了。” 大殿下“呵呵”傲笑着,大刺刺的道:“这是自然。凭老二那两下子,在背地里玩玩阴谋还成,真刀实枪的两军对阵,他也是那块料?即使老三,我也是不惧他的。这些年来,想我披坚执锐,久历战场,身经百战,在死人堆里滚爬几个来回出来?而今小小的圣元军不自量力,哼,就看我如何建功立业吧!魔武国太子之位,老二那窝囊废他也配?这次就等着哭去吧。” 强野军团长大人马屁滚滚,又用力的吹捧了几句,道:“殿下,不知这一仗,您打算怎么打?” “怎么打?正面对阵,像往常一样,与圣元军真刀实枪的硬拼就是,凭那些身材赢弱的半残废圣元士兵,岂堪我魔武国强悍军队的一击?”大殿下大声道。 强野军团长一拍大腿,道:“着啊,既然圣元军不堪一击,此仗我们将必胜无疑。但是殿下您也别忘记了,二殿下的军队也不是吃素的,万一被他给抢到了头前,击败了圣元军,立了大功,到时你不可就……” “对啊!”大殿下一惊,越想越对,忙问道:“依你之见,当如何呢?” “兵贵神速,抢在二殿下之前,先打圣元军个措手不及!再者说,我堂堂魔武国,向来只有进攻圣元帝国的份儿,何曾被人打上门来过?除了十年前三殿下的‘瓮中捉鳖’馊主意,数千年来,圣元军何曾入侵过我魔武国一寸土地?而今如被圣元军攻入我魔武国境内,耀武扬威,那殿下您的脸面,又往那儿放呢?如果我们昼夜急行军,突出奇兵,在圣元军进入我魔武国之前,阻挡在边境线上,一举击溃其主力,解我魔武国兵患之忧,――到时,还怕魔皇陛下不对您另眼相看、将皇位相传吗?”强野军团长舌绽莲花,大肆鼓动着自己的主人。 “有道理!”念及一旦功成,在边境线上一举击破圣元国四十万大军,大扬魔武国国威,举国上下欢腾赞扬,父皇龙颜大悦,将皇位相传……大殿下不由怦然心动,却谨慎的道:“只是,我们不过十五万人马,虽然强悍,但昼夜急行军,体力大为损耗,到时还能有战斗力消灭圣元四十万大军吗?” “殿下,您忘记了当年边境线上,您以五百小队,杀得两千圣元军丢盔弃甲、溃不成军、抱头鼠窜的往事了?圣元军的疲弱,众所周知,我魔武军士兵,即使一只手,也足以击杀圣元军十名士兵,您又何必担忧?况且,我们不过是将圣元军击溃主力、使得不能够对我魔武国形成威胁即可,又不是全部歼灭,又有何难哉?”强野军团长不以为然的道,继续他的吹捧绝技,――他却是以拍马谄谀起家,蛊惑主子的本事,可是高人一等,世间罕觅。 大殿下精神大振,终于打定了主意,断然道:“你说的很对,强野,我看你的军事谋略才能,不在辅佐老三的羽琏之下。我们就这么干了。传令,今晚上就拔营起寨,悄悄的行军,声响的不要,对边境线全速前进。命令部队,做好隐匿工作,可不要给老二那狗头察觉。” 然而就在此时,二殿下的营帐中,天雷军团长芜劫,也正对着二殿下,作着同样的鼓动。 两位殿下,互不声张,如同窃贼,人衔枚,马咬环,在一个月黑风高、不见五指的夜晚,全军拔营而起,对着边境线,以一日百里的最高行军速度,赛跑抢名般的冲刺而去…… 暴熊军团的新任军团长冷川,一路急赶,上任到来的时候,已经是四日之后。闻听两位殿下拼了老命的抢功,急赶前往边境线、主动进攻圣元军队而去,冷川军团长叫苦不迭,摇头叹息:“两位殿下,即使去送死,也不用赶的如此着急吧?” ****** 两国边界,神武军团的中军主帐。 偌大的营帐中,或大、或小,或全局、或局部的魔武国地图,四壁挂的满满当当。 蘧仪手握铅笔,站在一张最大的地图前,正仔细审视,沉思不语。经过十年来的充分准备,对魔武国无比严密的探查,而今,他综合手头所有获得的资料,终于对魔武国有了一个虽粗略但却是全面的了解,民土风情,地域全貌,地理环境等等,都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不再像十年前一样,对魔武国双眼一抹黑,丝毫不知。 侍卫长章寒,进营帐低声禀道:“元帅,银翼鹰统领到了。” “喔?哦!”蘧仪自沉思中回过神来,双眼并没有离开地图,头也不回的淡淡道:“请他进来。” 一身轻盔甲、精神抖擞的银翼鹰,走进大帐,对着蘧仪见礼。蘧仪随意的道:“不必多礼了,先稍微一等。”又仔细在地图上标注了两点,方回过身,扔下铅笔,笑道:“随便坐吧。” 银翼鹰坐在主帅对面的位置上,双目平视,双手自然放在膝盖上,腰板挺直,一副正规军人的坐姿。他并没有开口询问,知道主帅召自己前来,一定是有事情要吩咐,那么是不须自己询问的。 蘧仪目中流露出欣赏的光芒,不亢不卑,自信不馁,从容自然,不愧是师兄一手调教出来、担任副侍卫长的人物。念及师兄,立即想到两人信仰上的分歧,蘧仪顿时情绪低落,不觉轻叹口气。 银翼鹰立时感觉到主帅的忧虑,讶异的抬头望了他一眼:这在他心中,还从未见到蘧仪何曾如此失落过? 蘧仪知道自己失态,自嘲一笑,收敛心神,坐到银翼鹰对面,道:“知道我为什么招你来吗?”银翼鹰也许没有金刚狼那么才能横溢,叱诧嚣张,然而却是能够使得人感到稳妥与信任,愿意委以重任。 银翼鹰摇了摇头,对于他不知的事情,他从来都是不曾装懂。而当年在圣剑骑士团中,他可是也一直有着“惜言如金”的美誉的。 蘧仪赞许的点了点头,轻拍着他的肩头,道:“我有个任务,打算交给你,――我将调你任军团的后勤军需部的总统领,你意见如何?” 银翼鹰一怔,颇感意外,微一思索,随即道:“愿听从元帅之令。” 蘧仪又露出欣赏的神色,他实在是太满意银翼鹰了,甚至在想,如果在神武军团,自己万一有什么不幸发生,银翼鹰无疑是接替自己的最适合人选。情知银翼鹰虽然不问,但不表示心中没有疑问,蘧仪笑着道:“地坚城附近,担任守卫魔武国门户重任的,是五大主力军团之一的暴熊军团,兵力为十万。加上前来救援的两位魔武国皇子的军队,足可高达四十万,而且,由两位皇子担任主帅,――此事,你怎么看呢?” 银翼鹰皱眉沉重的道:“魔武国看来对此次战争非常重视,增派两位皇子亲任主帅,如此我们的压力将是空前的沉重,形势很不容乐观啊。” “恰恰相反。”蘧仪大笑,将堕落天使像玉石坠的链子,在手指上绕来绕去,道:“两位魔武国殿下同任主帅,可并不是魔武国之福啊,魔皇看似英明,而今老了,却也如此糊涂?两位皇子互不统御,级别平等,将是各干各的,调令必不统一,如此我们将有隙可乘。只要有充足的粮草,我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击破地坚城守军。我唯一顾虑的是,守卫地坚城的主力暴熊军团,那可是参加过十年前两国会战的老牌强悍军队,战斗力在整个魔武国也是首屈一指的,而担任主力军团长的将领,都是魔武国一代名将,并不好对付啊。” 银翼鹰不知这些与自己即将担任后勤补给处统领,有何关系,却知元帅不是无的放矢之人,当下默不作声,静坐而听。 蘧仪站起身,走到刚才的那张地图之前,道:“你来看。”他左手抚弄着堕落天使玉石坠,右手在地图上指划着:“明天,我们就将越过两国的边界,深入魔武国境内,按我们的情报,魔武军行进的速度,应该在我们深入魔武国四百里处遭遇,――也就是这一带,到时双方将有一场恶战。但据我推测,这种情况也许并不可能发生,因为此次我们圣元军是进攻方,因此魔武国在战场的选择上,很可能选择在这儿――距离边境线六百里处的地坚城,依靠地势城坚之利,坚守防御,抗击我军。这样做好处至少有三条:一,占据城池坚固的地利,战争抗击将事半功倍;二,以逸待劳,依靠城墙休养,静待我远征疲惫之军,将大占便宜;三,也是最关键的一条,就是我们千里深入,后勤补给困难,魔武军守将,只需坚壁清野,守军不出,同时指挥着奇兵偷袭我军的后勤补给线即可。到时没有粮草,我们不得不无功退军,而在退军途中,魔武军乘势掩袭,――我们四十万神武军队,也许就要作他国之鬼了。当然,两位皇子不一定有如此高明的见识,但是暴熊军团的军团长,可是不容忽视,因此令我担心的正是他。” 银翼鹰双目呆滞,额头汗水涔涔流下,喃喃的道:“这、这也太可怕!” 蘧仪点头道:“不错,我们军临地坚城下,距离我们最近的粮草囤积地西岭城,也足足有千百里之遥,如此远的距离,面对魔武国神出鬼没的偷袭骑兵,形势方成为真正的严酷啊……” 随即面容一肃,起身道:“元帅,您不必再说,我完全明白您调我任军需统领的苦心,我将保证军粮准时运到大军之中!” 蘧仪大喜,抚着他的背,道:“鹰,你也知道,金刚狼生性暴躁,适合担任前锋攻击,而这等事情,却是做不来。你恰恰与他相反,生性沉稳,缜密细致,足可担此重任。我的帐下,除了你们两人可以倚重,实在并无出色的人才。十年前神武军入侵魔武,之所以能够全军而返,全是师兄亲自担任军需长官,调运粮草不致有失,否则结局也许又是另一种情形啊。” 银翼鹰道:“元帅,我可以保证军粮不致有失,但可不可以将我统领的左军,调集一部分人手,随我一同运粮?我的下属,优劣我都清楚,用着顺手。” “准!你报上一个名单,我立即下达军令。记住,这场战争,打的并不是军队,而是打的粮草,你只要支撑到我军破了地坚城,就是首功一件。地坚城外六百里魔武国地域,坚壁清野,了无人烟,根本无从征粮。只要我们破了地坚城,以后可就是魔武国人烟稠密,城池村镇连片的地域了,到时我们就可以就地解决粮草,以战养战,军需就不会压力那么大了。” 送走银翼鹰,蘧仪一握手心的天使玉石坠,吐了口气,回身再望地图一眼,若有所思的道:“两位魔武国皇子?幸好不是羽琏那小子,否则……真是万幸。” 第九十九章 草苞 “报,元帅,魔武军突然出现在边境线,距离我军不过数十里,似是偷袭之师,速度很快,转眼即杀到了。”传令兵进帐禀报道。 “什么?”蘧仪一惊,按着桌子,站了起来。正在进行军事会议的神武军团的诸位高级军官,也齐齐一惊。 “是魔武国那个部分的军队?暴熊军团?”蘧仪冷静了下来,问道,侍卫立即上前摊开地图。 “是魔武国两位殿下的直隶军队,由两位殿下亲自率领。”传令兵道。 “肯定吗?可打探清楚?”得到肯定的回答,蘧仪长吁了口气,明显松弛了下来,坐回椅子,道:“没有暴熊军团,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两位殿下嘛,――金刚狼,你在边境线上,与两位殿下打了十年的交道,你的评价如何呢?” 金刚狼不屑一顾的道:“两个草苞而已!没有什么可说的,立即出兵,兵来将挡,迎头痛击,谅两只泥鳅,也翻不起多大的波浪来。”众将都是一笑。 天甲军管将铁速道:“依我看,我们十年来不断的在边境线上示弱于敌,未曾胜过一仗,大力实施骄敌计策,而今明显是大见成效,两位殿下是深信我圣元军不堪一击,因此抢着来争功了。” 金刚狼点头道:“不错,看来两位殿下,是打定一鸣惊人、一炮奏红的主意,想着一举歼灭我神武军团、扬武立威了,――我与他们打过了十年的交道,还不清楚?” 前军总统领凿越接口道:“也不尽然,这其中也难保没有诈,就怕是圈套,毕竟两位魔武国的皇子亲自统兵前来,我们不得轻敌。” 当下诸将议论不一,或认为这是一个战机,立即出兵一举击溃两位殿下的军队;或认为应当谨慎,避免冒然出击,中伏不利。 众将议论良久,渐渐的都住下了口,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注到了蘧仪的身上。蘧仪笑道:“我的意见,偏向金刚狼的看法,两位殿下,不过就是两只草苞,没有那么高明的军事才能。此时正是破敌的良机,不容有失。谁与草苞对阵,还需要认真研究他们的战略意图?” 众将一阵哄然大笑。 蘧仪起身道:“金刚狼,你立即率领所部的精锐骑兵,给我迎头痛击魔武国的军队,趁他们远道而来,立足未稳,一举击溃!凿越,你带领着前军的骑兵,作为第二队,随金刚狼军后,在金刚狼军击溃魔武国军队,趁机出击,扩大战果。如魔武国军队形成溃败,则不必追杀的太急,赶杀着他们进入魔武国,为我们随后的军队开路即可。你们两支骑兵,轮流出击,一边休养兵士体力,一边追赶魔武军,至于身后的残局,由我来为你们收拾。中军骑军,由我率领,作为第三支军队,尾随于后,照应你们,同时清扫战局,收拾俘虏。至于其余大军,由银翼鹰率领,督率着缓缓进发魔武国。” “是。”诸将站起身来,齐声道。 两位魔武国殿下争先恐后的赛跑行军,终于在五日后的下午,赶到了边境线。还是大殿下的军队速度高上一筹,竟然拉下了二殿下军队几十里远。 三十万魔武军,在两位殿下的督率下,几天下来,所有军士都跑得吐出了舌头,掉队、失踪、疾病,非战斗减员直去了十有两成。到达目的地的军士,也是疲惫不堪,几乎站立不稳。 跑得气喘吁吁的强野军团长,对主子道:“殿下,我们是不是休息一下,明天再进攻圣元军呢?” 大殿下踌躇满志的道:“不必!我军战意正旺,趁着士气高涨,正可一举击溃圣元军。如果等上一夜,老二可是马上追来了,到时功劳独占不得,却要分给那个狗头一半,岂不是几日的辛劳全白费了?传令军队,不要停顿,整好进攻阵列,对着十几里外的圣元军直接攻击。” 强野军团长苦笑着,无奈只得下去传令。 不等大殿下的军令传达下去,一阵闷雷一般的马蹄声,已然自东方“隆隆”传来,像战鼓一般敲击在魔武国将士的心上。 如血的残阳照耀下,但见东方地平线尘土冲天而起,一直强悍的骑兵,排满整条地平线,平平如巨潮般冲来。在阳光下,盔甲金光闪烁,威势耀眼。 大殿下顿时慌了手脚,大骂道:“妈的,怎么也不等老子排好阵再打?圣元帝国的杂种,净是些没胆鬼!传令全军,立即进行阵地防御,不得有误;督军队,命令后继赶来的部队,尽快进入阵地排阵防御。有作战不力着,立即就地斩杀,――给老子顶住!顶住了,加官进爵;败了,我杀你们全家。” 在大殿下的狰狞喝骂下,所有军官勉强提聚起最后一丝气力,打马招呼着军队,组织着防御。 远远望见圣元军人马精装,气势强大,强野军团长未战,已然腿肚子哆嗦,感觉好像此次的圣元军,与以前在边境线上遇到的货色,不是一路。颤抖着嗓音,强野军团长哭丧着道:“殿下,形势很不妙啊,我们、我们是不是先退避一下,避一避圣元军的锋芒。” “放屁!那样我们还不全军覆没?都是你出的馊主意,混帐!我命令你,立即率领着轻骑兵,正面阻击圣元骑军,给步军排阵防御赢得一段时间。”大殿下挥着马鞭,对着自己的心腹下属喝骂道。 强野军团长哭丧着脸,知道殿下这是迁怒与他,将他当作敢死队来用,双腿颤栗的更剧烈了,但看殿下的面色,情知没有商量的余地,也许殿下耐心一去,说不定当场就将自己给杀了。强野军团长一缩头,勉强招呼起所有的骑兵军队,硬着头皮,对着圣元军冲去。 残阳如血之下,金刚狼全身重盔甲,又粗又长的巨矛,挺得笔致,即使战马在高速跑动,也是不颤分毫;在他的两侧,小一号的巨矛,平平向前伸出,与他的粗矛平行,像一排森林,向前刺出。在神武军将士中,能够被金刚狼看上,提拔作与他一线冲锋的骑兵,都非易与之辈,皆被视为无上的荣耀。 如同白色的巨浪,重重撞在了黑色的岩石之上,边界线上,白盔白甲的圣元军骑兵,与黑盔黑甲的魔武军骑兵,猛然正面相撞。一时间战场上人仰马翻,血肉横飞,拒马枪、长矛乱窜,战马临死前的惨叫,士兵冲锋的呐喊,受伤断腿的痛苦惨叫,交织混杂在一起,演奏着一支战争的交响乐。 大殿下的私人骑兵,本来战斗力就是够瞧的,而今经过连日急驰,是马疲人累,战斗力更是根本发挥不出平日一半的水准,而骑兵很多军官,都是出身名门的公子哥儿,何曾见过这等阵仗?而今在这真刀实枪的交锋关头,惊吓过度,几乎全部腿肚子转筋、魂不附体。 魔武骑兵虽然战斗力大为削弱,但毕竟是五大主力军团之一,骑兵军队大多保持着顽强的作战风格。魔武骑兵红着眼,死也不退一步,面对圣元骑兵的长矛,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就是死,也要将圣元骑兵给拖下马来。 战局一时间进入了混乱的混战状态,陷入胶着,疲惫不堪的魔武军骑兵,竟然勉强的拖住了圣元骑兵前进的步伐。 金刚狼情知形成胶着,那怕仅仅半个时辰,对己军也大为不利,那代表着魔武军步兵将进一步站稳脚跟,布成防御阵列,再想打败,可就要费上一番劲头,付出的代价也将大大加大。 他率领着近身侍卫队,大肆猎杀着魔武军的骑兵军官,一双锐眼一边不断的四下搜索着,企图能够找到动摇魔武军军心的因素,一举击溃他们的抵抗意志。几个回合下来,不少军官死在了他的长矛之下,他赫然发现,这些外表威武的骑兵军官,大多中看不中用,不费力就被轻易杀死,战斗力甚至不如自己的近卫军士。 蓦然,他发现了一名衣甲华丽的骑兵军官,正不断的向后退缩,在所有魔武军骑兵全冲锋向前的反衬下,显得很是刺眼。而他的身边,又有一大票战甲同样华丽、胸口族徽金光闪烁的高级军官簇拥保护着。金刚狼情知这家伙来头不小,恐怕是条大鱼,甚至很有可能是泯斯大殿下那个没用的家伙。 一拍马,金刚狼猛然冲了上去,长矛纵横,矛尖雪白的圣斗气气焰,腾起半丈左右,所遇到的魔武军骑兵,纷纷坠身落马,没有一合之将。 那名军官,正是魔武秃鹫军团的军团长强野,从未见识过真正战争的他,此时面色苍白,全身如同风中的枯叶,不住的颤抖着,被浓重的血腥气,更是熏得几欲呕吐。 虽然战斗力几乎等于零,但对于保护自己的小命,他无疑还是很有一套的,就在金刚狼刚刚对着他发起冲锋,他已然察觉。见一支彪悍的圣元军骑兵,在一名如狼似虎的野兽军官带领下,直直冲来,势头如同狂风,所遇到的一切,都被卷起,撕碎。强野军团长心胆欲裂,不要说抵抗,看上一眼都使得他呼吸困难,口里发苦,当下一掉马头,索性临阵脱逃、直接向后方逃奔起来。 金刚狼想不到这小子如此不济,不但不敢与自己接战,反而照面都不打一个,转身就逃,他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是没有想到,强悍的魔武军内,竟然还有如此丢人现眼的败类!金刚狼却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岂能如此就被他给逃走?夹马横矛,继续不舍的追来。 金刚狼坐下的乃是经历百战的名驹,通悉主人心意,更是酷爱战场,一嗅到战争的气息就无比兴奋,此时撒开四蹄,翻飞如流星,对那军官追了下来。 见金刚狼追杀自己的长官,秃鹫军团的骑兵,纷纷不顾身的拦截,拼死阻挡。强野军团长遇到的阻力也不小,对面冲来的,都是秃鹫军团的骑兵,逃跑也很是不便,而周围的军官,不断的被军队给冲散。 金刚狼见追击的速度越来越慢,这样下去,也许就被那小子给逃了,不由大急,一声巨喝,振臂吐声,将手中的巨矛,对着那军官直投掷过去。 金刚狼神力之下,巨矛如同划破天空的银电,掠过数十丈空间,直自那魔武军官的后背插入,如同穿过一层豆腐,毫不吃力的自前胸投胸而出,巨矛本身的巨大惯性,将尸身自战马背上带得离鞍而起,直钉在马前地上。而战马,被长矛巨力一冲,一双前腿,齐齐断折,口鼻涌血,悲嘶倒地。 强野军团长被神勇若天神的圣元军官一举击杀,周围的魔武骑兵一片哗然,心头恐惧涌起,士气急速败落。金刚狼策马赶到,拔起长矛,随即一矛砍下头颅,矛尖挑起,高高举着,半空挥舞,大喝:“泯斯大殿下已死,谁还敢抵抗?” 秃鹫军团的骑兵们闻言张望过去,赫然见军团长大人的头颅,被砍下,插在了一根长矛之上,顿时大为惊惶,军心涣散,抵抗的意志,在一分一分的瓦解着。 见到长官的神威,圣元军齐是士气大振,呼啸着对魔武骑兵扑去,势头一时间狂猛无比,如同山崩海啸。 士气大落的魔武骑兵,人心惶惶,圣元骑兵的凌厉打击,是大大超出了他们的抵抗底线。秃鹫军团早已不是十年之前的秃鹫了,虽然还有相当一部分老兵在撑着场面,战斗力斐然,但是大多数可是泯斯大殿下自领地征集的近卫军队。那些军队战斗力不成,逃跑却是一把好手,他们最大的战绩,也就是镇压领地上百姓的反抗,可谓是标准的杂牌军,战斗力即使较之魔武国二流军团,也是大大不如。此时见到圣元军的凶悍,大大超出了他们的想像,而身旁的战友,又一个一个的减少着,临死前的痛苦惨叫,更使得他们心胆欲裂,几乎没有坠下马来。 见到魔武军军心涣散,金刚狼忙指挥着军队,再次发起一轮猛攻。几万魔武骑兵军队,顿时垮掉了,潮水般向后退去。 如同雪亮的银锥,刺破了黑厚的牛皮纸,士气高亢的圣元骑兵,紧随魔武骑兵的马后,大肆砍杀着七零八落、溃不成军的魔武骑兵,一举突破了骑兵的防线…… 第一百章 溃败 见军队被一举击溃,战争形成了一面倒的屠戮场面,魔武军骑兵全线溃败,策马四下奔逃,他们的主子大殿下几乎没有气疯:好啊,这就是你们的效忠?当初向我投靠、要求进入军队任职的时候,可是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一副战神第一、老子第二的无敌模样,而今他妈的全下软蛋了? 泯斯大殿下疯狂的叫嚣道:“督战队,立即给老子上前督战,凡有敢后退一步的,杀无赦!” 此时金刚狼率领着圣元骑兵军队,驱赶着败退的魔武军骑兵,对着正在组织防御阵列、后续部队甚至还未完全进入战场的魔武步兵军队,狂然冲了过来,势头直如同一群猛虎,冲向了大片的绵羊群。 大殿下的军队,实在代表不了魔武国军队的水准,战斗力差不说,即使心理素质,也是次了一大截,见圣元骑兵如狼似虎,杀人不眨眼的凶狠,从未上过战场的魔武国步军士兵,几乎没有尿了裤子。 魔武军骑兵,被圣元骑兵追赶着,仓皇逃向自己的步兵阵列。意识到后面有赶杀的死神、随时性命不保,魔武骑兵完全将逃生的希望,放在了面前的兄弟阵地上,双眼血红,攥紧长矛,发扬着“谁当我逃命就与谁拼命”的狠劲,将兄弟情意抛到了脑后,对着步军刚刚布好的阵列,狂然冲来。 大殿下的步军防御阵列尚没有排好,更没有来得上喘上口气,如同无头苍蝇般的魔武骑兵,已然漫野冲了过来。魔武步军一时间束手无策,面对自己的兄弟军队,总不能竖起拒马枪拒杀吧? 魔武步军无疑是最为倒霉的,连日的急行军,全靠自己的两条腿,可没有骑兵那么自在,起码还有马骑。而在各大长官的鼓动与宣传下,步军更天真的认为,只要跑到了边境线,那就是天大的功劳,就等着受奖晋爵。因此为了抢功劳,昏了头的步军是玩了命的对着边境线冲来,盔甲、盾牌、马枪、重矛等等所有阻挠急行军的“累赘”,全部丢掉。最后跑到边境线的时候,魔武步兵军团全身已然很少有什么披挂了,光着身子,相比原先的全身装备,都快接近裸奔了。 现今步军士兵,除了遮羞的轻薄单衣,以及手中的短矛,已经是一无所有。如果主动攻击,短矛也许还能派上点用场,好歹捅上几下,也还靠点谱。但手持短矛,以胸膛组成的人肉防线来防御,却真是笑话了。 整条魔武步军防线,面对狂然冲来的骑兵军队,“瑟瑟”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蚂蚱。人肉防线,在骑兵冰冷马蹄的践踏下,锋锐马刀、尖利长枪的砍刺下,只有白挨的份儿,――这个道理无疑白痴也是明白的。而且即使步军仁慈,不忍狙击抵抗败退而来的兄弟骑兵,但拼死逃命的兄弟骑兵的马蹄与马枪可是无情,一旦冲击过来,形势将再也不受控制,必如同洪水漫过堤坝般,步军的防御荡然无存,军士将死伤惨重。 步军军士无比惊恐的望着凶神恶煞的兄弟骑兵冲来,挡也不是,不挡也不是,不知是谁大叫一声:“呀――我的妈啊!”转身掉头就跑。十几万建制的步军军团,顿时不等交锋,全部不约而同的掉头溃散,成为了一盘散沙。 然而已经晚了一步,反应慢得的步军士兵,已然被随后的骑兵马蹄给踩成了肉泥。同伴临死凄厉的惨叫,更像是鞭子一样,抽打着逃命的魔武步军军士。魔武步军不由跑得更加飞快,个个速度堪称拼命,竟然较之来时,犹有过之。 后方的督战队,上一刻犹在愤怒的砍杀着逃命的步军军士,下一刻已然给骑兵军士涌来,淹没消失不见。 魔武步军军士也有不甘被骑兵追着踩践的,翻过身来,瞅空子,将骑兵军士自马上拖了下来,自己翻身跃了上去。 大殿下望着面前混乱的一幕,面色惨白,喃喃的道:“完了,一切都完了。”绝望之下,也顾不得战功了,在众侍卫的保护下,调转马头,逃命而去。 圣元帝国与魔武国再次会战,就如此以闹剧的形势,拉开了幄幕,最终又以闹剧的形势结束。边境线上,先是魔武军队以一日百里的急行军速度,连续急赶几昼夜,前来进攻圣元军;而随后不到一个时辰,马上又落荒而逃,按来路狂然撤退逃命。 大殿下的军队,漫山遍野,乱糟糟一团,无论是将领还是士兵,都只顾着自己逃命,顾不得其它;不过逃命的方向倒是无比一致,都对准了地坚城的方向。 向后逃了不过几十里,已然遇到了急赶而来的二殿下军队。二殿下的军队,猝不防及,被冲了个人仰马翻。不等查尔殿下破口大骂,已见他亲爱的兄长,一脸丧家之犬的惊惶,在一群高级将领的簇拥下,跑过他身前。大殿下好歹还有几分手足之情,道:“老二,你来得正好,圣元军被我打的大败,但为了更多的歼灭敌人,现在我正进行诱敌深入,实施战略撤退。既然你赶来了,我也不与你争,这场功劳就让给你好了,圣元军随后就到,你好自为之。”匆匆说完,大殿下立即带着军队,继续落荒逃窜。 天雷军团长芜劫道:“二殿下,现在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军队完全被冲乱了,还怎么战斗?看大哥的狼狈样子,分明是被圣元军给打败了,看来圣元军战斗力可不是一般的强悍,――我早就应该想到,如果圣元军的战斗力,真的像十年来表现的那么窝囊,老三又岂会被活活逼死?命令军队,立即后撤,保持阵列的严整,不得慌乱。” 二殿下刚刚说完,白盔白甲、银矛利枪的圣元骑兵军队,已然如一柄寒光四射的巨剑,猛然“刺”了过来。清一色的骑兵,并不闻丝毫的喧闹、喊杀声,却散发出冷彻入骨的杀气,却是充塞天地。所有的圣元骑兵,将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的猎物上,如同在进行着一场超豪华阵容的大规模围猎。屠杀着掉队的魔武军士,圣元骑兵如同屠宰着一只只野兽般轻松。 一见圣元骑兵的气势,二殿下顿时失去了斗志,绝望的大叫着:“快,命令军地全速后撤,退到地坚城去!快!” 然而,圣元军的精锐骑兵,已然冲入了二殿下混乱不堪的军队之中…… 此后的两天,魔武国的天雷与秃鹫两大主力军团,经历了有史以来的最残酷、最耻辱、也最惊心动魄的马拉松长跑。每跑一段时间,听不到后方圣元追兵的马蹄声,以为已经将圣元骑兵给甩脱;而刚埋锅造饭,马上后方圣元骑兵奇迹般又杀了过来;有时夜里倒在草丛里,还不等闭上眼,圣元军的马蹄已然踹到脸上…… 两天两夜没有吃、没有睡,全用在逃命上,在这关乎生死的时刻,人的潜力被尽数挖掘了出来。特别是一些贵族士兵,原本一个个娇生惯养,活这么大,没有走过远路,而今竟然一口气跑出几十里远,还觉得精神头不错,能够继续再跑。 魔武军队在风声鹤唳的恐惧之下,精神时刻处在紧绷的状态,加上又供给不足,一个个几天下来全部瘦的皮包着骨头,如同一个个痨病鬼。不断有实在跑不动的魔武军,吐着舌头,跪在路旁,请求投降。堂堂魔武军队,竟然落得如此地步,实在是魔武国立国以来最大的耻辱,――十年前魔武军在天牢城下,面对十倍的重围,昂然不惧,宁死不降的刚烈骨气,而今荡然无存。 途中,两位殿下奇迹般的走在了一起,在一通相互的指责、斥骂过后,两人不约而同的一齐将矛头直向了至今按兵不动、不前来救援的暴熊军团长身上。 大殿下道:“我们如此浴血奋战,奋不顾身,抵御着圣元帝国的入侵,暴熊军团长冷川,却按兵不动,作壁上观,实乃罪大恶极。” 二殿下不怀好意的阴声道:“我看暴熊军团长,恐怕是要反叛,圣元帝国的军队,是不是就是他引进来的?我们的进军行踪,是不是就是他给泄漏的?否则圣元军岂能对我军了如指掌?” 两人目光霍然一跳,对望一眼,领会于心,齐点了点头,暗中打定了主意。此仗败得太过惊世骇俗,简直有损魔武国国威,如果传到了京师,必将是朝野震动,父皇震怒。那么一来,他们不但与皇位无缘,恐怕有被送上军事法庭之虞,到时可一切就全完了。如想避免这等结局,只有找一个替罪羊来背黑锅,而暴熊军团长,无论身份、地位、职位,都足够承担起一切罪责,实在是最合适的人选。 ****** 圣元军骑兵在金刚狼与凿越的率领下,轮番出击,追击着魔武军。蘧仪率领着数万骑兵,跟随在后,给两人收拾摊子,接管俘虏,同时准备着随时接应,以备不测。 此时他带领着一群高级军官,停在路边歇息,一支支骑兵军队,自身侧经过,插向魔武国的腹地。蘧仪吐了口气,抖了抖满是尘土的战袍,道:“这几日急行军,可是很累,士兵们都还撑得住吗?” 天甲军管将铁速道:“没有问题,战局如此顺利,士气大振,军队战意高亢,――这可是立功的大好机会,功劳如同白得,因此士兵都抢着冲锋。有很多军士,向我抱怨,功劳全部被金刚狼大人的下属给抢去了,他们跟在后面,一点儿便宜也没有捞到。” 蘧仪“哈哈”大笑:“告诉他们,以后有的是功劳,等着他们去夺取。传令督军处,立即准备好勋章与功劳簿,随时奖赏升迁,不得延迟。军队士兵们如此拼命,为的不就是荣誉吗?” 章寒侍卫长自水袋中倒出一头盔清水,道:“元帅,喝口水吧。” 蘧仪途中行军,与普通士兵并无丝毫差别,吃一样的饭,走同样的路,喝一样的水,若说特殊之处,就是每天早起、晚上晚睡。早上要集结军官,命令;而晚上要检查营帐,察看军士的休息与警备,完了还要看地图,制定战略计划,思虑可能发生的突发战况。 蘧仪接过头盔,“骨都骨都”喝了几口,转头四顾,道:“我们现在到了什么地方?已经深入魔武国多远了?” 天甲军管将立即自行军袋中将魔武国小型地图取出,在马上展开,两人并拢战马,指点察看。 铁速指着地图道:“这儿,是这儿,我们现在已经进入魔武国境内有三百多里,接近四百里了吧?距离地坚城,还有不足三百里的路程了。” 蘧仪一凛,思索了片刻,道:“不成,看来不能够再深入了,有必要谨慎一些。”转头对传令兵道:“立即传令金刚狼与凿越两位统领,命令他们,停止追击魔武军队,就地修整,严加戒备,等待大军到来。在接到下一个命令前,不允许有任何军事行动,违令着军法从事。” 传令兵立即复述一遍,见蘧仪没有异议,策马追赶着前面的骑兵军队而去。 铁速疑惑的道:“元帅,何必如此呢?是不是有些太过的谨慎了呢?现在的形势对我们如此有利,一举攻打到地坚城下,是易如反掌,而今突然停止追击,就地戒备,军士们难保没有意见。” 蘧仪面色冷静,低头继续注视着地图,最后用手指弹了弹地坚城的标识,道:“并不是谨慎,而是完全必要,我也是追的过了火,差点将一个劲敌给忘记了。” “劲敌?”铁速皱着眉头,不由脱口道。 “魔武国的五大主力军团之一,驻扎在地坚城、守护着魔武国门户的暴熊军团,――这可是我们此次进攻的主要劲敌啊!完全不容小视。”蘧仪叹道。 铁速不以为然道:“秃鹫与天雷,也同属魔武国五大主力军团,他们还不是被我们给追杀有几百里,毫无反抗之力?暴熊又有何可惧的?” 蘧仪望了他一眼,道:“你的这种念头,很是危险,――想来军中与你持有一样想法,是不在少数,应该给你们敲响一下警钟了。太过的轻敌,却是失败的前奏,暴熊军团与天雷、秃鹫等相比,那可是不能同日而语的。而今的秃鹫与天雷,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根本代表不了魔武军的真正实力的。嗬,你不相信是吧?我想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使得你们改变想法的。” 铁速疑惑的道:“元帅,您的意思,是暴熊军团能主动出击,狙击我们追击魔武国殿下的军队?暴熊军团真有那个胆子?” “那是一定的!”蘧仪断然道,“暴熊军团的战斗力,在魔武国可是一流,我们注定有一场艰苦的战争要打。而今两位殿下如此惨败,时间又过去了这么长,暴熊军团又怎能没有动作?也许,他们已经在什么地方设好了圈套,等待着我们自投罗网了,我只希望,停止追击的命令还不算晚……”蘧仪遥望着魔武国的地坚城方向,满腹忧虑的道。 第一百零一章 冒进 “什么,就此停止追击,原地戒备,休整待命?”正策马追赶魔武军的左军金刚狼下属、第三管将费遗,惊讶的重复着传令兵传达的军令,不能置信的道:“这是开什么玩笑?” 传令兵肃然又将军令复述一遍,冷冷道:“管将大人,希望你明白,这不是玩笑,而是金刚狼大人命令传达的神武军团元帅阁下的军令,望您自重。”说完,传令兵立即转身打马离去。 “大人,怎么办?”几位下属武长不甘心的望着费遗。武长雄邺道:“军令如山,长官,遵令而行吧。” 抬头望着尚未逃出视线外的几千魔武残军,费遗面色阴晴不定,最终一挥马鞭,断然道:“军令先不去管它,歼灭了这股魔武军再说,我们第三管军自追击魔武败虏以来,还没有立过什么像样的军功呢,这么好的机会,不能白白浪费。”众位下属一阵欢呼,――这可是建功的大好机会,一仗打好了,获得提升易如反掌,荣誉与勋章,都是不在话下的。 雄邺正容道:“长官,如此不遵军令,可是死罪,似乎不可!” “少废话,只要胜了这一仗,军功煌煌,不但升迁有望,而想必金刚狼大人也是不会见怪的。如将到口的肥肉白白浪费,那才是真正的不妥。”费遗道,随即一挥手,下属的一万骑兵,兴奋的大声呼叫着,策马对魔武军冲去。 几千仓皇逃命的大殿下属下的魔武军,转眼逃进了一座山谷之中。而圣元军,杀敌心切之下,速度也是不慢,已然在谷口处追上了逃得慢的魔武军,砍菜剁瓜的大肆砍杀起来。 一边追杀着魔武军,费遗率领着下属一万管军,转眼全部进入了谷中。数千魔武军缀后的一千余老弱残兵,已然被全部歼灭,费遗尚在继续率部追杀。 山谷两侧高陵上,一支森严精良的魔武军,正埋伏不动。 望着圣元军全部进入下方在地图上被称作博浪谷的山谷中,一名副官钦佩的望着身旁料敌如神的军团长大人,低声道:“冷川大人,现在怎么办?要不要立即出击?” 一名将领皱眉道:“进入伏击圈的圣元军,可是有点少,我们预备了三桌饭,却只来了一桌客人,真他妈的不给面子。大人,是不是再等等看?” 暴熊军团的军团长冷川大人微微一眯眼,摇头道:“不必再等!神武军的元帅蘧仪可是个用兵精细的人,向来以深谋远虑著称,我们不能期待他暴露出太大的破绽,即使这样,已经超出我的想象,算是意外之喜了。” 副军团长傅埃微然兴奋的道:“那么,大人,我们立即将他们给吃掉吗?他妈的,圣元军竟然敢在我魔武国境内如此横行,真是欺负我魔武国无人!两位殿下的军队,也太……哼!” 望了忿忿不平的副军团长一眼,冷川微微一笑,语调淡淡的道:“送上门来的肥肉,我们当然要全部吃下!圣元军的确是太过的胆大过份了,不给他们迎头一棒,他们还真以为我魔武国的军队全是废物呢,――看他们的势头,似乎能够毫无阻滞的直接攻到地壑城下呢!真是可笑!这一仗下来,能够让他们的头脑清醒一下,不致于太过的紧追不舍了,给两位尊敬的殿下留出足够的喘息与逃生的时间吧。” 傅埃点头,立即道:“大人,下达命令吧!” 冷冷望着追杀的上瘾的一万圣元军渐渐进入了岭下的包围圈中,而周围的众位暴熊军团的高级军官,望着自己的眼神也都炽热与亢奋起来,充满了狂战的气氛,冷川点头道:“傅埃,你亲自带领暴熊四千最精锐的轻骑军队,立即出击,先给我扼死了山谷的来路入口,防止圣元军败逃。”马鞭虚指,道:“看,谷口的地势易守难攻,一旦占据,将断了圣元军的退路,使得我们可以尽情的瓮中捉鳖!但是注意,战斗一旦打响,附近的圣元军必定前来救援,到时攻击也一定是难以想象的凌厉,此次能否将这一万圣元军全部吃掉,可就全看你能否守住那儿了。” 望着冷川期盼的热切目光,傅埃热血直冲上脑际,吼道:“大人,还有什么说的,守不住,我就将命留在那儿好了!娘的,我会让圣元军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魔武军战士,而不是他们所击败的那些无能的窝囊废!” 冷川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点了点头,沉着的挥了挥手。 望着傅埃率领着四千精锐轻骑,直接袭向了山谷的入口,冷川回头定定望着暴熊军团的高级军官们,大声道:“全军出击!全歼圣元军!” 费遗正望着军队大肆砍杀着在谷中四处逃窜的溃败魔武军,无比的兴奋之下,握着长矛的双手都微微颤抖,这一仗下来,自己的军职,至少又能够再向上升一升了。蓦然,山谷的四围,一阵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响起,但见四周的山头尘土冲天而起,现出了密密林立的魔武军队,呐喊着狂冲了下来。 费遗瞬间面色苍白,由狂喜的高峰,一下子跌入了胆寒的低谷,他也是久历战阵,一见即知,此正是魔武军的精锐王牌军,失声叫道:“不好,我们中埋伏了,传令,立即后撤!后撤!” 不等他的命令传达,见到山谷狂然冲下、杀气冲天的魔武军,众位圣元军军官,已然自动的收拢下属,集结起来,后军变作前军,对着来路急速撤退。 然而撤退不到一半,前面的军士匆忙来报:“长官,我们的后路被切断,谷口已经被魔武军给堵住了。” 费遗大怒,道:“第一、三、四武武长,带领着各自下属,全力攻击谷口,务必打开出路;其余将士,给我回过头来,迎击魔武军。我倒要看看,魔武军那些虚张声势的废物,如何能够抵挡的住我圣元军的攻势。” 雄邺急切的道:“长官,埋伏于此的魔武军以逸待劳,军队数倍于我,与他们硬拼,实属不智;我们收缩阵型,依靠地势,全面防御,等待援军,方是上策。” 费遗冷冷喝道:“胡说,本管将与魔武军大小战数十场,何曾怕过这些废物?传令,立即主动出击,务必将魔武军一举击溃,哼,一只野狗的胃口,看它如何能够吞下一只大象?”费遗心下却有私自的算盘,自己不遵军令,麾军冒进,中了伏兵,却是死罪;如果等待援军救出,军法之下,无论如何也是没有活命的希望,但是如果能够将伏兵击溃,杀出包围,凭着这场军功,也许足可以功过抵消。 圣元军所有军士,接到主动攻击的命令,高举兵器,大声呐喊,鼓舞着士气,面对着数倍与己的敌人,面对着强悍远远超过己军的魔武军,悍然不惧,举着马枪、长矛,策马狂然迎面冲去。 如同两股浪潮哄然抨击在一起,如洪水般滚滚冲击而来的魔武军,与冲击最前的圣元军猛然撞击一起,最前排的圣元军,立时淹没在魔武军强悍的冲击浪潮之下,甚至一朵浪花也没有溅起,已然被密集如林的长矛,给刺成了碎片。魔武暴熊军团本来就是五大主力军团之一,战斗力之强悍,即使蘧仪亲自前来,也是不敢丝毫掉以轻心,而今更是挟居高临下之优势,对着圣元军一举压来,可谓巨石压卵,势头难挡。 魔武军以逸待劳,又憋了一肚皮的气,在气势之上又胜一筹,诸多不利因素的综合,决定了一万圣元骑军的命运。 魔武军的攻势,穿破了抵御前列的圣元军,丝毫不弱,势如破竹,直接破开了圣元军的阵列,在满天的血雾下,大肆砍杀着,扩大着战果。圣元军被团团包围,几乎四面八方全是魔武军,阵列不断的收缩,死伤惨重。如果圣元军能够像雄邺所言那样,原地依靠地势、布阵进行防御,起码还能够抵挡上一阵的;而今全线出击,本来人数就处于劣势,战斗力又大大不如,一旦接战,立时相形见绌。 不过顿饭工夫,圣元军已然折损了千余将士,所有的武长军官,尽数身临前线,或亲自指挥、或直接参加战斗,组织抵御魔武军的冲击。然而实力相差太大,圣元军即使以命搏命,也往往难以得逞,很多时候,是圣元军付出了数名军士的性命,不过才砍倒一名魔武军士。圣元军的武长一名接着一名倒下,雄邺挥舞着马刀,全身浴血,已然身负三处重创。 见到眼前的形势,费遗面色苍白,形势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没有想到魔武军竟然强悍至斯,而开辟退路的三个骑兵队,也是完全陷入了苦战之中,丝毫没有进展。费遗握着马刀的手,剧烈的哆嗦着,他实在是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了,良久,方有气无力的传令道:“收拢部队,全线防御;命令一、三、四武,不必再打通退路,立即回军,靠拢中军。”然而,形势到了这一步,却已然晚了。 ****** “费遗率领的万人管军骑兵队,在博浪谷一带,被魔武军给设伏包围了?”金刚狼面对着报信的斥候,几乎不能置信,睁大了眼反问道,随即怒吼道:“费遗这个王八蛋,胆敢置军令于不顾,贪功冒进,毛躁失利!” “大人,现在我们怎么办?”一名副官问道。 “怎么办?”金刚狼慢慢的冷静了下来,一阵犹豫后,断然道:“立即救援!” “是!”副官挺直了腰脊道。 金刚狼手指轻弹额头,皱眉道:“魔武军诡计多端,要有所提防。传令,调集我的三千近卫军来,随我前去营救;其余部队原地待命,全军戒备,斥候四处打探,防止魔武军前来扰袭。不得有误。” 望着死死扼守住博浪谷山谷入口的魔武军,金刚狼转身对身后的三千近卫军,沉声道:“弟兄们,见到没有,这座山谷内,有中了魔武军诡计而被包围了的我们一万弟兄,要想救出他们,我们只有打通这条谷口。这一路上,你们三千人,我一直没有派到最前锋去追击魔武军,为的就是保持你们的战斗力。而今,到了你们发威的时候了,只要打过去,我就为你们请功!打不过去――如果你们认为魔武军战斗力比你们还要强――那我就与你们一起战死此地!” “愿效死命!”三千近卫军,齐声吼道。这三千人,乃是金刚狼自他统辖的七万左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个个虎背狼腰,彪悍强壮,无论勇力还是胆色,都堪称顶尖。他们一直作为金刚狼的杀手锏存在,是左军统领大人的心尖肉,轻易并不动用,但只要动用了他们,却也没有打不烂的军队、打不胜的仗。 金刚狼狰狞的一笑,几把将身上的盔甲撕扯干净,露出精赤的古铜色上身,但见肌肉虬曲盘结,高高隆起,蕴含着足可撕碎一切的威猛力量,扬马刀怒声吼道:“好!我们,干他娘的!” “干他娘的!”三千疯虎挥舞着马刀,“嗷嗷”直叫,双目嗜血的精光迸射,也几把撕扯掉上身的衣甲,露出精赤的上身。 金刚狼一夹战马,如箭般冲在最前,对着谷口呈直线冲去。三千骑兵,扬着马刀,以刀背砸着战马,闷声不响,紧紧跟在金刚狼马后。整支骑兵队,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嘶叫与呐喊声,有的只是眼中肆溢的杀机、刀锋闪烁的寒光,以及冲天而起、足可将面前遇到的一切都给绞碎、践踏成泥的杀机与气势。 魔武军傅埃率领的四千扼守谷口的骑兵,望着远远冲近、气势如雷精赤上身的三千圣元军,目射惊喜的光芒,道:“好,看样子就他妈的够劲!这才是真正的战士,谷中被围的,不过是一群空有虚表的废物。没有想到圣元军也有如此标准的战士,能够与势均力敌的对手战上一场,真是他妈的快意!将士们,死战的时候到了,这是一场正规的精锐对决,胜出的只有强者!看倒底是我们魔武军守住这儿,还是被圣元软脚蟹给突破,自我们魔武军的骄傲上践踏过去!” 他身周围的魔武军气势狂然冲起,大声道:“暴熊咆哮,世间无敌!――世间最强大的军队,只是暴熊军团!” 傅埃满意的大笑,挥手喝道:“冲击!”望着下属沉着的组织起骑兵冲击阵列,回头对身旁副官叫道:“好!此地就是救援圣元军的埋骨之地,让他们看看,我们魔武军的真正战斗力,也让我们这些沙场老将,好好给这些嫩崽子们上一课,――魔武国军队纵横大陆的时候,圣元军?我呸,还在吃奶呢!” 两军两支堪称最精锐的军队,终于开始了正面交锋。 第一百零二章 玉碎 暴熊军团最精锐的轻骑兵,在副军团长的鼓动下,士气迭增,长矛、马刀高高举起,如同一片森寒兵刃的树林,在阳光下闪烁着刺骨的寒气。面对远远精赤着上身、气势沛然狂然冲来的圣元骑兵,暴熊骑军竟然不慌不乱,丝毫也没有感到惊怯,面无表情的最后一遍整理兵器、装备。 面对魔武军的钢丝一般冷硬的神经,寒冰一般冷厉的眼神,千年皑皑白雪一般冷静的判断,虽然还未曾交战,圣元骑兵已然感触到暴熊军散发出的久经沙场、杀人机器一般的森森杀气,――这才是真正精锐的军队,丝毫不浪费一丝体力,总是将每一分精力,用在最关键的时候。 当双方的距离足够近的时候,暴熊副军团长一声令下,暴熊军士蓦然发出一声暴喝,策马开始小跑,对着圣元军迎击而去。随着双方骑兵的接近,将恰恰在即将接战的前刻,魔武骑兵的马速将达到最高峰,而军士的体力经过热身,也将达到最顶点,――暴熊军果然远非大王子与二王子之流的垃圾军队可比,如此一个细小的细节,亦展现出正规军与乌合军的天大差别。 暴熊军团盛名日久,为魔武大陆国五大主力军团之一,军团的战斗力实在是堪称恐怖,就如同军团的名字――暴怒的狂熊一样具有攻击力。凡是暴熊的士兵,都是一定要求拥有魁梧的身高与粗壮的体态,稍微逊色一些的身躯,是根本进不了暴熊的;而整个暴熊军团的攻坚力,在魔武国也是稳压其余四大主力军团的。至于在战场上,暴熊骑兵军团所呈现出的冲撞力、凶残的厮杀力,都如同军团名字一般,野蛮、凶残、强悍……如论单兵战斗,无论体力还是身材,大为逊色的圣元军士都是远非其敌,相形见拙。 策马急冲的金刚狼,心头急跳,身后的三千近卫军的杀气,根本压制不住暴熊骑兵散发的气势,双目射出凌厉的光芒,充满了绝望与坚决,猛然一咬牙,舞扬着马刀,发出一声巨吼:“狭路相逢悍者胜!今日,我们绝不后退!今日,不是敌死就是我亡!为了被围的弟兄们,今日,我们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以左军统领的身份,命令启动近战‘玉碎’策略!” 三千圣元军齐声低吼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两支骑军马头交错,终于撞在了一起。冲在最前的金刚狼狂吼一声,手中的马刀蓦然爆出半丈许长、雪白刺目的圣斗气光华;如同银刀割开奶酪,挡在马前的十数名魔武军士,在银芒飞掠下,头颅纷纷冲天抛起,在断矛折枪、碎甲残袍的碎片中,鲜血如柱般冲天喷射,身躯随之颓然倒撞下马。 金刚狼的圣斗气全部挥发,连人带马笼罩在尺许厚的一层淡白色光罩之中,气势汹涌,手中的马刀如陀螺般急速旋转,搅带起层层叠叠飞溅的浓稠血浆,收割着一颗颗头颅,直所向披靡。他的马刀,不过占了一个“快”字,挡住去路的魔武军,竟没有一合之将,如割倒的麦子般,一层层倒下马去。眨眼间,他已然单枪匹马,深深冲入了迎战的四千魔武骑军之中。 精赤上身的圣元骑军,不及自己统领那般勇猛,与魔武军展开了惨烈的马战肉搏,然而其等的拼命度,较之统领却也犹有过之。面对刺来、劈来的长矛与短刀,圣元骑兵竟然不格不挡,眼睁睁看着,直接用身体去迎接。魔武军顺利异常的将冰冷的兵刃,刺入了圣元军士裸露的体内,出乎意料的轻易,不由使得他们都是微微的一呆:难道圣元军是自杀来了吗?然而就是这一丝疏忽,对面圣元骑兵手中寒光耀目、寒气刺肤的马刀,在眼中迅速的由远而近,由小而大,接着头颅一凉,脑浆四溅,已然被砍碎了脑袋…… 圣元军士个个双眼冰冷,狂然挥舞着马刀,一心砍杀着挡在面前的敌人,却丝毫不在乎敌人砍来的兵刃正招呼着自己的要害,他们对自己的性命,如同对敌人的性命一般的轻视,然而他们只要倒下了,却必定至少也拖着一名以上的敌人上路。――果然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有的圣元军士身躯被长矛穿透、或者肚皮被马刀破开,鲜血如水般喷溅,肚肠拖拉了一马鞍,却就是不死透,咬紧牙关,在吐出最后一口气前,愣是挥马刀砍在对面魔武军士的头上。 面对圣元军这般不要命的“一拖一”拼死无赖打法,几个照面下来,魔武军不由大为吃不消,心下无比惊惧:这等疯狂的军队,简直就不是人类,难道是冥神的死亡军队来到人间不成?虽然其等堪称魔武军中的精锐,战斗力无比强悍,但并不代表他们不怕死。往往一刀、一枪刺到半途,却又不得不收回来,格挡劈来的马刀,然而就是这一分心,最终死在了圣元军士的刀下。 双方军队的强悍都堪称一流,而精锐军队的对决与较量,也许不单单是取决于攻击的技巧与力量的大小,胆色与心理素质的较量,也许更加重要。因此当圣元军起了拼死之心的时候,魔武军在气势上无疑落在了下风,在双方势均力敌的情况下,气势的低落,已然足可以导致一场战争的失利。 圣元军一步一步坚决的向前推移着,抛在身后的,是血浆没了脚背、地狱一般恐怖的惨绝战场。除了战马的悲嘶,以及双方战士拼死砍杀时发出的短暂吐气呐喊声,充斥整个战场的,只有一柄柄染满鲜血、变得温热并冒着热气的乌黑色兵刃的交击所发出的声响。 绝望的魔武骑兵,几度拼死反击,抵御圣元军的向前推移,然而除了徒劳的多添几具尸体,于大局已然丝毫无补。 在魔武军阵后督战的暴熊副军团长傅埃,面色苍白,心如冰冻,终于意识到,魔武军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将,也许还真斗不过圣元军的软脚蟹们,――却是圣元军不怕死的软脚蟹们,给自狂自大的他,好好的上了一课。 傅埃强自压制住微微颤抖的双手,虽然他不想承认,但内心却知晓,自己的确是在害怕,――害怕圣元军这些可以用恐怖来形容的嫩崽子们,喃喃的道:“这等军队,根本就不像是一向疲软的圣元军队;倒底是什么人,能够训练出如此变态的军士?”此时在他的心中,两位王子的失败,似乎也不再是什么值得惊讶与不齿的事情,反而变得有些顺理成章起来。他定了定神,猛一咬牙,对着副官低吼道:“速速派我的三百近卫队上去,你亲自带队,务必稳住形势,无论如何,也不能被圣元军给突破。” 金刚狼在四千魔武骑兵阵中,纵横来回,肆意砍杀,手中的马刀锋刃早已断裂,被斗气炼化,而今的马刀,雪白的光华放射,竟然纯粹是以圣斗气凝聚而成的。身为浩泊“忠勇”侍卫队队长的他,在十年间,可是没有偷懒,精诚纯虑,圣斗气的提升,是突飞猛进,早远超往昔,达到了剑圣的境界。 有圣斗气护体,他根本无视魔武骑兵的兵器攻击,而圣斗气凝聚的马刀,又是无比锋锐,寻常兵器,遇之立折。整个魔武军中,他直入无人之境。 望着近卫队迅速集结,准备投入战斗,再望及凶悍攻击的圣元军,傅埃艰难的咽了口唾沫,面色如同马蹄下的泥土,又黑又硬,情知道即使三百近卫军投入进去,也是难以阻挡败局,也许,作用不过是仅仅将败局延缓一点时间而已。傅埃恨恨道:“怎么会这样?四千魔武军,竟然抵挡不住三千圣元军,这怎么可能?” 金刚狼的神识全面挥发,一直眼观六路,察觉到魔武军将投入机动部队,一声虎啸,夹马对魔武军阵后冲去。轻易突破四千魔武骑兵拦截的他,全身蒸腾着丈许高、雪白刺目的圣斗气气焰,对着阵后指挥的暴熊副军团长傅埃,直直冲去,斗气马刀虚指,巨声喝道:“魔武小儿,敢战三百回合否?” 傅埃面对挑战,面色大变,不用说单挑对战,即使被金刚狼隔着百余丈的空间给盯上,已然让他生出如同被蛇盯住的青蛙般难受与恐惧,岂敢应声?而三百近卫军,也顾不上投入到战场中,立即战马合拢,排列阵势,迎击冲来的金刚狼。 闻听到金刚狼的豪气巨吼,情知统领大人已然突破了魔武军的重围,拼死砍杀的圣元军,顿时士气又上一个台阶,血红着双眼,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杀气,直勾勾的盯着前方,一刀刀闪电般拼死砍杀着挡住去路的魔武骑军。 金刚狼雪白的斗气气焰“呼呼”蒸腾,周围三丈直形成了一个强劲的龙卷风旋涡,面对三百拦截的强悍魔武骑兵,狂然不惧,策马冲去。此时,身受五处重创、依旧龙精虎猛的金刚狼的近卫队队长,一口气砍落马七名魔武骑兵,感觉压力一松,抬头赫然发觉已然突破了四千魔武骑兵的阵列。狂吼一声,他毫不停止,追随长官马后,立即也闯进了拦截金刚狼的三百魔武骑兵中。 两人之后,越来越多的圣元骑兵突破重围,先是小队,接着是一大队一大队,最后直一大片一大片突过来,四千魔武骑兵,已接近溃不成军,局面形成一面倒。 圣元骑兵压着溃退的魔武骑兵,不住的后退,建制完全打乱、混乱不堪的魔武骑兵,立时淹没了三百近卫军的阵列。金刚狼见暴熊指挥官不断的后缩,让下属骑兵来替他抵挡自己的马刀,不由恼怒万分,全身斗气一暗、随即耀目般的璀璨,手中的马刀蓦然光华大盛,对着十数丈外的暴熊指挥军官,一刀劈去。 傅埃但觉一道凌厉无匹、气势磅礴的刀气,直直当头劈落,如同愤怒的雷神掷下的巨电,心胆俱寒,却也躲闪不及,当下咬牙提气,全身一层天蓝色的斗气光芒亮起,长矛银亮异常,如蛇刺出,硬接下这一记刀气。 傅埃如被雷击,全身巨颤,一口鲜血喷出,长矛寸寸断裂,勉强拨马掉头,抱鞍逃窜。两人之间的十数名魔武骑兵,连人带马,尽数被凌厉的斗气生生刮尽肌肉,变成一具具骷髅,纷纷散架倒在地上。 败局已定的魔武军,见主将已经逃命,在圣元军的强悍打击下,也再无战心,纷纷转马,四下落荒而逃。 金刚狼愤怒的吐了口气,带领着圣元军继续前冲,终于将魔武精锐骑兵把守的谷口,给一举打通。 被困在谷内的费遗管将,一见救兵前来,大喜,立即传令,指挥着军队依次撤退,自谷口逃生,同时留下两千圣元骑兵断后。留下断后的圣元军,为给兄弟军队撤退留出时间,面对数倍于己的魔武军凌厉攻势,仍拼死抵挡,毫不退缩,最终尽数殉职,全军覆没。 这一役,一万圣元军,被魔武军一番围歼,逃生的不过仅仅四千余残军,可谓损失惨重。而金刚狼的三千近卫军,也是伤亡过半,生存者也是体力透支严重,无力再战。金刚狼不敢怠慢,亲自断后,忙麾军迅速撤退,远离这座埋葬了数千圣元军战士的山谷。 对面山头,望着圣元军有序撤退而去,冷川军团长微笑道:“果然不愧是励精十年的圣元军,竟然能够突破谷口,将陷入重围的军队重新救出,不错!” 副官疑惑的道:“大人,难道,我们不乘胜追击吗?” “追击?”冷川反问,随即摇头道:“不!再追击下去,我们几万暴熊军团的骑兵,恐怕就要折在此处。我想,此时圣元军正四下集结,迅速的向着此地运动,我们区区几万人马,可是随时都有被反包围的危险。命令军队,立时撤出战场,退向地坚城,不得有误。” 此时一身重伤、抱鞍而来的副军团长傅埃,率领着几千残兵败将,垂头丧气的走近,对冷川惭愧的低声道:“大人,是我无能,不但没有拦住圣元军,还损失那么多弟兄,我甘受军法。” 冷川微微一笑,抚慰道:“不碍,胜负乃兵家常事,如果你能够挡住圣元最精锐军队的攻击,那才是奇怪呢。遇到他们,连同是我,也是没有多少把握的。好了,我们立即撤退,你好好休养身体吧。” 第一百零三章 战场 一万圣元骑兵中伏的博浪谷内,望着眼前的战场,背负着双手的蘧仪,面色铁青,凝视无语。负在背后的双手,下意识的抚摩着系在左手手腕上的玉石坠子,――那是一个小小的守护天使像,是多日前他在魔兽森林内一段刻骨铭心经历的纪念与见证。 侍立在旁的侍卫长章寒,偷眼望去,心头蓦然打了一个突,情知作出这个无意识动作的元帅,往往是处在极度的愤怒或者憎恨情绪之中,根本不受平日理智情绪的控制。 “看来今日费遗是在劫难逃了,不从军令,合该着这小子倒霉。”章寒微微皱眉,暗中想着。 天甲军管将铁速自谷口走来,身后是一群衣甲鲜明的神武军团高级军官。铁速走到蘧仪身后,躬身恭敬的道:“尊敬的元帅阁下,军团中所有管将以上的军官,全部到齐,听从您的吩咐。” 蘧仪缓缓回过身,面对一名名昂首挺立、精神焕发、英挺抖擞的下属,点了点头,算是见过,淡淡的道:“你们都跟随我来。”说着一句话也不再说,领先对着战场深处走去。 此时众位因为追击两位魔武殿下大获全胜、精神极度昂扬的军官们,全察觉出元帅大人心情的不佳,面面相觑,都不知是什么原因,却不敢询问,识趣的不发出丝毫异议,举步跟在身后。众位军官中,只有两人心中有数,金刚狼一脸漠然的望着近处的战场,似乎漠不关心,只是腮上不住抽搐的肌肉,微微暴露了他所隐藏的情绪;另一人就是费遗管将,低垂着头,面色惨白,跟在最后面。 渐渐进入战场的中心,展现在众位神武军团高级军官面前的,是一副惨绝人寰的战争场面,触目尽是残缺不全、死的奇形怪状的士兵尸体,残肢断臂、血肉的碎块、破碎的甲胄、断裂的兵器,遍布一地,脚下更是鲜血浸染的赤红泥浆,整个战场弥漫着浓重的几欲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儿,冲击着每一个人的嗅觉器官。 饶是众位管将与统领,都是身经百场血战、自死尸堆积的惨烈战场几度滚爬出来的老军人,而今面对如此景象,仍然感到难以忍受。 神武军团的士兵与魔武暴熊军的战士,都是极度的凶悍,真刀实枪拼死对战下,有的被敌人长矛洞穿了肚子,却临死一刀,将敌人头颅给砍成两半;有的被敌人一斧劈中,斧刃自肩劈到胸口,而手中的长剑,仍深深刺入了敌人的小腹,两人尸体就此挺立不倒,借助对方兵器如此支撑着;有的一根拒马长枪上,像穿糖葫芦一样,一举贯穿了四五名士兵;有的士兵双腿全无,双手却死死扼住一名敌兵的脖颈…… 望着这无比惨烈的一幕幕,众位将领耳畔不断轰鸣,仿佛战场又活了过来,充斥战场的厮杀声、兵器格挡声、劈刺声、砍击肉体骨骼声……不断的此起彼伏,震耳欲聋,打击着众人的听觉神经。 众位高级将领面色都是如纸一般的惨白,喉头抖动,双目呆滞,刚才的气度昂扬,早不翼而飞,――在如此血战的战场上,即使军衔再如何尊崇的高级军官,也是难以自大的起来。 一直默不作声走在最前面的神武军团元帅大人,走到战场的正中,停住了脚步,对着整个战场,解下头盔,头颅慢慢的深深低垂下来,似乎在默立致哀。身后的众位将领,望着自己无比尊敬的元帅阁下,眼中充满了惊讶,随即一脸的羞愧惭然,立即也都是依样而行。 蘧仪忽然回过身来,冷着脸,对众位下属道:“知道我为什么不让打扫这片战场,而带领你们前来视察?” 触及元帅饱含责备的冷冷目光,众位军官都不约而同的心虚的低下了头。 蘧仪面色浮现出一片潮红,双目微微现出血丝,激动的道:“你们最低也都是一军管将,不用我再来解说,应该能够明白的看透双方自开战、直到战争结束,这场战斗的经过,以及其中的所有细枝末节的态势。” 在元帅的训诫下,众位将领大气不敢喘,低头受训。 蘧仪微微一顿,似乎感觉控制不了情绪,喝道:“金刚狼,你出列,述说战争经过。” “是。”金刚狼冷漠着脸色,出列指点着周围的地势,勉强保持着冷静道:“我军一万骑兵,是自谷口处追击魔武大王子溃散的军队而进入谷中的,当军队尽数进入谷中时,预先埋伏在山谷两侧、占据高岭的数万魔武暴熊骑兵,突然冲出,四下合围,居高临下,压向我军;而在此之前,谷口已然被暴熊四千精锐轻兵,占据把守,断了我军退路。我军猝不方及,意识到中伏,立即组织军队突击谷口,企图打开退路,却最终失败;面对谷内暴熊军士的攻击,我军将领却又战术运用失策,没有依靠地势展开防御,反而主动迎击数倍与己的敌军,最终导致伤亡惨重。最后能够坚持到我率领的援军到达、并且最终逃出山谷的,一万骑兵军队,仅仅不过四、四千残军而已。” 金刚狼沉重的低声述说着战争的经过,面色痛苦。在一旁静听的所有将领,默不作声,也是面色沉重,念及当时形势的惨烈,不由得都是脊背冷汗直冒。 蘧仪断然喝道:“面对数倍于己的敌军,我军悍然不惧,直到最后一刻,即使损失惨重,却也是坚决抵抗,宁死不退一步,没有被击溃,没有被全歼。我有理由相信,如果没有援军到来,他们即使全部战死,也绝对阵列不乱,更没有一名逃兵与降兵。他们无疑是好样的!他们的阵亡,也给了魔武军沉重的打击,最终使得他们付出了三千余人的代价。”说到这儿,蘧仪不由又停住了话头,平静一下颇为激愤的情绪。 众位将领神色肃穆,听着训诫,知道元帅一定还有下文,劳师动众召集众将前来,当然不是单单为了表彰一万圣元军的骁勇。 果然,蘧仪接着厉声喝道:“金刚狼!” 金刚狼挺胸道:“在。” “我军战士,可有头向后逃命的?” “报,没有。” “可有临危胆怯、畏惧后退的?” “报,没有。” “各队长、武长、曲长,都在什么位置?” “报,各位军官,都在应该在的位置,至死也未曾离开一步。” 蘧仪面色阴沉,粗声道:“那么,我们如此好的战士与军官,死的可是值得?” “――报,不值得。”金刚狼额头汗水淋漓,漠然的面色终于微微发白,却仍然挺胸回答道。 蘧仪缓缓转过头,定定望着神色呆滞、站在最后面的费遗管将,缓缓道:“作为管将,接到原地待命的命令后,却置之不理,贪功冒进,以至于中伏;中伏后又指挥失当,完全不顾惜士兵的性命,――费遗,你可知罪?” 费遗面如死灰,浑身如同筛糠般颤抖,颤声道:“元、元帅,当时敌溃军就在眼前,实在是下属们战情涌奋,难以……” “你放屁!你怎么不说是你妄图军功、不从军令?还敢狡辩!军法官何在,给我拖开,军法从事!”蘧仪握着手腕玉石的手一紧,断然下令道。 “元帅,不要啊,我知罪了,我知罪……”费遗管将瘫在了地上,,苦苦哀求,却被行刑军法官上前,像对待一头死猪一样,粗鲁的拉起来拖远。 众将情知元帅是动了真怒,――蘧仪一向理智温和,在众位将领印象中,还从未如此动怒过,一时间所有人都大气也不敢出,站立原地不敢稍有异动,自然更不敢为费遗管将求情。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6 . c o m 蘧仪阴沉着脸道:“这等废物,如此怕死,真是丢尽了军人的脸面。” 金刚狼面色惭红,低声道:“元帅,是我督军不严,对于此次军事失利,我身为统领,应负主要责任,请元帅重重惩罚。” 蘧仪冷着脸,望了他一眼,道:“军纪官,记录,金刚狼督军不严,以致军队中伏,损失惨重,为示警戒,特解除其统领之职,降为管将,暂且代行统领职权。”转头面对众位将领,蘧仪又道:“以后凡有违军令者,定然依律严惩不饶。” “是!”众位军官齐挺胸应道。 蘧仪缓缓走到一名全身扎着绷带的军官面前,定定注视着他。那名军官赫然是费遗管将的下属雄邺武长,面对元帅的定视,初始他有一丝慌乱,随即安定了下来,虽然全身是伤,举动艰难,却仍对着敬爱的元帅,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 蘧仪依旧不眨眼的望着他,淡淡道:“你是左军第七管军的一名武长吧?名字称作雄邺,可对?” “是。”雄邺挺胸道,“卑职有罪,甘愿受惩。” “你有什么罪?你很好!”蘧仪目光温和,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退后一步,肃容道:“军纪官,记录,雄邺武长在接到军令后极力进谏上峰,阻止冒险追击;中伏后又组织有效的防御,并且身先士卒,身受重伤。为示嘉奖,特提拔一级,实补左军第七管军管将之职。” 雄邺顿时惊呆了,忙道:“元帅,望您收回成命,第七管军上下将士,浴血奋战,全部有功,特别是战死的各位弟兄们,我不过是侥幸活了下来而已,实不宜担当这个职位。” 蘧仪难得的松懈了紧绷的脸,叹气道:“战死的弟兄们,并没有罪,随后我会奖赏的。不过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那就这样,你的武长职位保持不变,但暂且代理第七管军管将之职,以后有功,再行实补吧。” 蘧仪挥手让雄邺入列,望着面前一大群神武军团高级将领,挥手沉重的道:“诸位,你们这几日想必也追杀的过瘾了,是否都多少有了些轻敌的情绪了?我告诉你们,我们面对的,是凶狠强悍的魔武国几十万大军,你们丝毫的轻敌情绪,也许都会使得你们犯下错误、造成失误、构成不可弥补的损失,最终导致全盘失败。你们手上的士兵,都是帝国最精锐、最优秀的战士,最新鲜、最活力的血液,最坚固的盾,最锋锐的矛。你们的随便一个命令,也许他们就要付出几十、几百、几千,甚至几万的性命,才能够去完成。诸位,他们是支撑帝国稳定的根基,是帝国开拓疆域的有生力量,没有他们,什么帝国安定,什么统一世间,一切都是一句空话。自今而后,我希望,你们所做出的每一个决策,都要深思熟虑一些,都要有一定的把握,不要犯轻率毛躁的错误。牺牲当然是无可避免,但自今而后,凡是帝国的士兵,每牺牲一名,我希望他们都是死得其所,鲜血不致于白流,都要将帝国统一世间的战车车轮,推动的更向前一步!” “谨遵元帅军令,杜绝士兵无谓的牺牲!”众将领齐声听命。 蘧仪渐渐脸色缓和下来,颇为疲惫的道:“但愿你们能够记住你们所说的话,如果记不住,那么你们也要记住眼前的景象,――这是血的教训啊!六千帝国的最精锐士兵……”蘧仪声带忽然呜咽起来,手捂着脸。 众位高级将领,赫然看到了终生难以忘怀的一幕:自己敬爱的元帅,泣不成声,自指缝间,泪水渗出…… 众位军官热血如沸,齐刷刷的单膝跪地,高声痛呼道:“元帅!” 蘧仪勉强抑制住情绪,下令军士打扫战场,慢慢的恢复了冷静的他,对着侍卫作了一个手势。接到命令的章寒侍卫长,立即喝令下属摆开桌椅,铺开地图。 蘧仪对着环立的诸位军官,淡然道:“你们上前来,趁着大家都在,我们索性就此开个军事会议。我们神武军团,现在处在‘博浪谷’附近,距离地坚城,还有二百里路程。魔武国的地坚城,将是我们夺取的第一座城市,我命令,各路军队,立即停止休整,向地坚城前进,务必四日后到达,不得耽误第五日的攻城战斗。” 金刚狼等众位高级军官,挺身站立,齐声道:“愿从军令。” 蘧仪点了点头,站起身来,遥望远远的地坚城方向,面色肃穆,良久道:“在以后的行军中,难保暴熊军团不故伎重施,再次前来偷袭或设伏,因此希望各位不要冒进,彼此保持联络,稳步推进。记住,胜利与士兵的性命,是同样的重要。” 众军官又齐声道:“是。” 第一百零四章 谈判 精灵森林,地牢。 一棵参天粗壮的巨树,要两人合抱的粗大裸露根茎下,被精灵们掏空出一个原本作为精灵族地窖储存食物的所在,而今稍加改造,成为了关押两名精灵族世仇囚犯的地牢。 由于精灵族是一个追求完美、精致、与和平的种族,因此即使地窖,也是整洁干净异常。因为关押着的两名精灵族的世仇半兽人,身份比较特殊,因此地窖内甚至还摆放了两张床榻,一张桌子,两把椅子。 被关押的,自然是浩泊无意中救下的半兽人族的首席长老虞玛,以及他的贴身侍卫长常磐。两人被关押在这座地牢内,除了失去了自由,倒也是没有受到丝毫的虐待,当然,没有对两名半兽人使用刑罚,与其说是精灵族仁慈,不如说是他们根本就不懂得如何来使用刑具。和平善良的精灵,对于惩罚罪恶的刑罚的认知,相比较于人类层出不穷、有上千种花样之多的繁杂来说,实在是如同白纸一般的单纯。 失去自由、生活在地窖内的两位半兽人,生活也是很不错的。对于食物,一向因为食物来源充足,因此刻意追求食品精美清淡的精灵,即使照顾两位囚犯的饮食,也是远远超出囚犯们应该“享受”的标准。两名生活在食物匮乏的沙漠中的半兽人,何曾食用过如此丰盛味美的菜肴?每次都将饭食不由自主的都吃的精光,盘底铮亮。 身为囚犯,竟然享受着如此高的待遇,如果是一名人类的囚犯到此,一定会怀疑半兽人并不是在坐牢,相反而是在精灵族做客! 常磐侍卫长每次吃过饭后,都雷打不动的在地窖内开始原地小跑、跳跃、俯卧撑,用以来锻炼身体。身为一名高贵的战士,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够抛弃掉自身的荣耀,失去自己身为战士的健康体魄与不屈精神,如果被安逸的生活打倒,如果被失去自由的条件束缚,从而痴喝呆吃,静待等死,最后像一头长壮的猪一样,被拉出去屠宰,实在是身为战士的最大的耻辱。 面对头脑简单的侍卫长忙忙碌碌,半兽长老总是无奈的一笑,情知侍卫每日必备的功课做完,随之而来的雷打不动的询问,也将开始。 锻炼身体完毕的侍卫长,满身大汗的坐在椅子上,被关在地牢内并不可能尽兴的进行锻炼,可他的身体强度,通过运动,仍然保持在最佳的状态,这让他无疑很是感到满意。果然,侍卫长大人转身面向长老大人,尊敬开口问道:“长老,我们要被关押到什么时候?” “耐心。”半兽人长老,合上双眼养神,淡淡的道。 “是不是一直要关押到死?” “可能。” “精灵们会杀死我们吗?” “不会。” “我们军队会攻打过来救出我们吗?” “……不知道。”长老罕见的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 如果半兽人打过来,将他们自精灵森林的地窖中救出,无疑代表着半兽人彻底取得了战争的胜利,打败了三族的联军,从而占有了美丽丰盛的精灵森林。但是那样,却与创始神的意愿相违背,等于悖逆了创始神的旨意,无疑更加增深了罪孽。到时,半兽人族,将永远不可能再等来创始神指定的救赎、再也无法解脱本族的深重罪孽,将是永无回头之路了…… 但是如果半兽人没有来救出他们,那同样代表着三族联军已然将半兽人族给打败,那么自己的种族必将死伤惨重,也许二十年前的惨剧,又将重新上演,――这,当然也同样是半兽人长老不愿意看到的。 至于内心,倒底是希望半兽人胜,还是三族联军胜,半兽人长老倒也的确是难以抉择。长叹口气,半兽人长老无奈的想:现在,自己也许只有听天由命了。 常磐侍卫长嘟囔着道:“我宁可战死,或者被精灵拖出去砍死,也不愿意这样被关押着,受这种折磨,像儿子养活老子一样,被精灵给养老送终。” 半兽长老闭眼缓缓的道:“稍安毋躁。” 侍卫长不敢再多言,只是不停的在地牢内来回踱步。 “咣当!”地窖的铁栏门,自两人被关紧后,十几天来首次被打开。 侍卫长惊愕的望着入口,大出他的意料之外;长老的心,却是猛然一沉,暗道:莫非战争已然有了分晓吗? 披着黑斗篷的浩泊,自地牢的入口,缓缓的拾阶而下走进地牢内,一双精光灼灼的眸子,肆无忌惮的扫视着地牢内的两人,无形的烦躁气息,充分暴露了他此时不佳的心情。玄武、以及负责看守的两名精灵,跟随在他身后。夏燕与萝琳,已然找寻精灵女王,好好补充一下营养去了。 一见到浩泊,半兽人侍卫长蓦然大怒,跳起身来,大声咆哮着,就要扑过来。玄武与两名精灵一惊,刚想上前保护,浩泊双眼一瞪,两道威慑的寒光有如实质,陡然射出,无形的气势充溢,披风瞬间无风而动。 半兽人侍卫长心下泛起一阵莫名的惊畏,与浩泊距离过近,无形的压力,让他大为难受,不觉在半途停下来身形,神态不甘,却也不由得后退了两步。 浩泊丝毫不理会他,拉过一张椅子,坐到半兽长老的面前,静静凝视着半兽长老那张苍老而长满黑毛的面孔,漆黑的眸子幽幽,如深潭般不见底。 半兽长老虞玛,微合的双眼并不睁开,淡淡的道:“魔鬼,此次你回来,又带来什么坏消息?但无论你如何花言巧语,都休想自我口中得到什么。” 浩泊目光一阵跳动,心下大为气恼,自己一句话还没有说,老奸巨猾的老家伙,已然明白了自己的来意。他冷冷道:“尊敬的半兽长老大人,我刚刚自前线赶回来,连精灵女王都没有来得及拜望,就来看望你。你如此态度,未免不是敬客之道,也太过的拒人千里之外了吧?” 虞玛长老依旧一副淡淡的样子,眼不睁,头不抬,低声道:“难道你还要我这个阶下囚,跪着迎接你这个魔鬼的到来不成?” “放肆!”玄武见老家伙一口一个“魔鬼”,不由心下大为恼怒。 浩泊却不以为意,摆手制止玄武的喝斥,对顽固的长老,笑道:“那倒是不必。但你似乎也不必如此冷漠。” 虞玛长老平静的道:“我也活了岁数不小,又身为长老,早看淡生死,是杀还是剐,任由你吧;但半兽人,却从来不与深仇血恨的仇敌妥协。” 浩泊见他摆出这么一副架势,还真是感到棘手,心思一转,决定施行迂回战术,道:“我刚自战场赶回来,长老莫非就不关心战事的进展吗?也许你一死是事小,但半兽人就此沦落万劫不复之地,可就难说的很了。” 半兽人长老终于睁开了双眼,目光闪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又平静了下来,道:“路是他们自己选的,种什么因,收什么果,旁人却是难以匡扶。真有那么一天,也就是创始神遗弃了我半兽一族,也没有什么好说的,阁下还是不必枉费心机了。” 侍卫长可没有长老“山崩面色不改”的修养,在旁忍不住道:“倒底我们半兽人胜利没有?看你气急败坏的样子,应该是三族联军大败了吧?” 玄武在旁冷笑道:“如果说死伤过万,被追杀出几百里,重新败退回沙漠之中,――这等战绩,算是大胜的话,那么半兽人倒是的确赢得了一场天大的胜利!” 常磐侍卫长蓦然呆住,随即张牙舞爪,愤怒的跳脚大骂。虞玛长老面如死灰,痛苦地重新闭上了双眼,喃喃的道:“创始神啊!你真的已经遗弃了你原本的子民了吗?”猛睁开双眼,愤怒的对浩泊道:“你这个魔鬼,注定是半兽人的克星,但愿创始神饶恕你的罪行!”显然长老对二十年前的仇恨,犹是记忆犹新;而今新仇旧恨,齐涌心头,即使修养再好,也是控制不住。 浩泊冷笑道:“这可是怨的别人?战争可是你们主动挑起来的,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有为之付出代价的觉悟,那怕代价高昂的已经超出了原先的预计。当然,我并不想全部歼灭半兽人,毕竟你们与精灵等三族,同是创始神垂爱的子民。只要你告诉我,隐藏在你们半兽人幕后的黑手的身份,我也就并不赶尽杀绝,最终会放你们一条生路。”这点浩泊倒是说的并无虚假,他一向对半兽人的强悍战斗力大为心动,总想着将其等收为自己的下属,像三族联军一般能够为自己效命,毕竟统一世间的这等伟业,很是需要半兽人这般强悍的战士。 “你做梦!”半兽人长老脸色一阵剧烈的抽搐,挣扎着咬牙切齿道。他虽然知道自己族人大举入侵精灵森林,与创始神的意愿大相违背,对此他这位首席长老是深恶痛绝,绝对不能接受的;但是要他出卖族人,与杀害了几万族人的魔鬼妥协、交易,那怕是以创始神的名义,那也是他同样万万难以接受的。 浩泊终于被虞玛长老的傲慢与顽固给彻底激怒了,站起身大声道:“你会为你的愚蠢与顽固付出代价的,现在,我就先杀死你的一名族人,就在你面前,就让你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 常磐侍卫长身形一僵,被一股无形的神秘力量,平平展展的压在了墙壁上,双眼翻白,双脚渐渐离开了地面,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咽喉,贴着墙壁给举了起来。以半兽人侍卫长的勇力,竟然无丝毫的反击、或者还手之力。玄武在旁看得目光欣喜:看来师兄对精神力的掌控,近来又上一重楼了。 半兽长老合目静坐不动,面色平静,不为所动,只是双拳渐渐握紧,声音仍然保持平静的道:“我是不会向你这个魔鬼投降的,你何必杀死他,那怕是杀死我,我也是不会告诉你一个字的。”虽然虞玛长老对于闻岩首领招揽的神秘黑巫军师,也是自心底的痛恨与厌恶,因为就是他将半兽人拉入了罪恶的战争,拖向了与创始神意愿相违背的道路,但是身为一名半兽人,更是身为首席长老,他至死也不想放弃半兽人不内斗的传统骄傲,对此,他无疑也是很有觉悟的。 浩泊目中寒光一闪,将憋得半死的常磐侍卫长重重抛到了地窖的一角,拂袖阴森森的道:“好,既然你不说,既然你这么顽固,那么我就杀光你的全族人!统统杀光!――这可是你的愚蠢与顽固,将他们给送入了死神的怀抱。直到他们全部死光,死在你的前面,剩下你孤零零一个人,然后我再处死你,看你死后如何面对死去的族人,如何面对半兽人历代的长老!”浩泊真个动了真怒,愤怒的声音在地窖内回荡不止,无形而沉闷的威压,更无处不在,四下动荡。 大口喘着粗气,慢慢捡回性命的常磐侍卫长,心有余悸,对浩泊能够侵入自己的精神深处那无形而莫测的力量,感到无比的心惊与胆颤。刚才他的经历,恐惧度直可以称为一生之最,就好像在睡梦中梦见被巨蛇缠绕、吞噬,眼睁睁看着身体一点一点消失,神智无比的清醒,却又丝毫无能为力一样,那种恐惧,实在是能够令人崩溃的极度恐惧。而今刚刚换过神来,又面对浩泊的愤怒叱喝,惊魂未定的他,双眼一翻,竟然被吓的晕了过去。 就在谈判陷入僵局的此时,一名精灵侍卫,匆匆走进地牢内,对浩泊恭敬的行礼,恭谨的道:“大人,女王陛下转告于您,钦尚长老传下话来,说他也许可以帮你劝说半兽人大长老,让他回心转意。” “唔?”浩泊一愣。 “钦尚长老说,为了不耽误大人的时间,他现在就要见半兽族的虞玛长老。”那名精灵继续恭谨的道。 “唔!”浩泊点了点头,对于精灵长老堪称神奇莫测的举动,他早已不以为怪了。他回过头,见半兽长老赫然睁开了眼,显然是听到了精灵侍卫刚才的话语,正目光不停的闪烁,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浩泊面对着他,道:“但愿你把握住这次机会。”说完,率先走出了地牢。 第一百零五章 圣者 在钦尚长老居住的古树下,耐心等待的浩泊,低着头,紧皱着眉头,急速思索着。玄武在他身后,不安的来回踱着步,脸色很有几分紧张。 “玄武,准备好鞭子,如果钦尚长老说不服那个顽固的、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老家伙,你就给我狠狠的抽,直抽到他说为止!如果他至死也不说,那么就抽到他死!我不能任由我手下的战士,去无谓的送死,因此必须要撬开他的口,获悉半兽人幕后指使的身份。”浩泊颇为狰狞的道。 玄武一呆,欲言又止,也知这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无奈的点了点头。半兽侍卫长闻言大惊,却畏畏缩缩的望了浩泊一眼,不敢像刚才在地窖内那样明目张胆的咆哮恐嚇了。 半个时辰过去了。 又半个时辰过去了。 就在浩泊等待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钦尚长老的木门,终于“吱呀”一声打开了。半兽族首席长老虞玛神色平静的缓步走出,攀下树来,回过身,静静的望着数丈开外的浩泊。虽然常磐侍卫长很是畏惧,却仍然冲上前,挡在长老的身前,勇敢的面对着浩泊。 叱责声背后,半兽人虞玛长老不悦的对他道:“你做什么?退下。” 常磐一怔,迟疑的道:“长老,我刚才听到,他们商议,要用鞭子抽打死你,――我是不会让他们伤害您的。” 虞玛长老平淡的道:“好了,你退到一边,我有话要与他们说。”常磐又是一愣,不甘的退后了几步。 虞玛长老定定望着浩泊,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着,目光闪动,却良久没有说话。就在浩泊被看得毛骨悚然,忍不住要开口责问时,半兽长老赫然眼圈变红,蓦然扑上前来,抱住了浩泊的双腿,一时间号啕大哭。 无论是浩泊、还是玄武,以及侍卫长常磐,都被这堪称戏剧的一幕给惊呆了,齐齐张大了口,说不出话来。 半兽长老虞玛,一边痛哭流涕,一边呜咽着道:“圣、圣者,可算是把您给盼来了!呜呜,我半兽一族,举族瞻望,终于、终于等来这一天啊……” 浩泊再忍不住,即使他精神再强健,也是受不了前倨后恭落差如此巨大的对待,但他无疑清楚,肯定是刚才钦尚长老不知对这顽固的老家伙说了些什么,或者灌了些什么迷汤,从而打动或者迷惑了他,使得他作出如此惊人的举动。“那个老东西,整天呆在树屋里不露面,却还真有点真材实料,这么顽固的老家伙,被他一番鼓动,竟然立即变得如此的俯首帖耳。”浩泊心中对钦尚长老不测的智能,再次产生了敬畏之感,一边想着,一边俯身将哭得不成话的虞玛长老给拉起,皱眉道:“这、你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半兽人首席长老,站起身来,对浩泊神色坚定的道:“大人,自今而后,我半兽一族,唯大人您之命是从,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说着,他招呼目瞪口呆的侍卫长,喝道:“快过来,拜见我们半兽族的圣者。” 浩泊迷迷糊糊的望着恭敬跪在自己身前的半兽长老两人,见半兽长老望向自己的目光,竟然充满了无比崇敬与热切,不由得大惑不解。他慌忙又将两人扶起,道:“你先别忙着跪拜,老实说,这倒底是怎么回事?‘圣者’又是什么意思?” 虞玛长老一怔,想了一想,道:“现在也许还不是告诉大人的时候,时机成熟了,您自然就知道了。对了,大人不是要询问我们族内关于那黑巫军师的来历吗?我这就告诉您。” 浩泊头脑大晕,不知钦尚长老灌了什么迷汤给虞玛这个老家伙,竟弄了个“圣者”的头衔按在自己的头上,先不管是不是真的,起码现在看起来对自己很是有利。他自然不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立即道:“说,那人倒底是谁?” “他真正的身份,我也是不清楚,只知道,他是一名人类,魔武大陆国。也许只有闻岩一个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我们长老派与青壮派一向对立,因此他们很多事都瞒着我们。”半兽长老自动躬身站在浩泊的下手,恭敬的道。 浩泊脑际灵光一闪,低头沉吟着,玄武皱眉不满的道:“你这不是等于没说?” 浩泊微笑着抬起头,摆手道:“不,并不是没有说,已经说的够多了。魔武国中,对我们兄弟如此熟悉与仇恨,并且军事才能举世罕匹的,只有一人而已!”浩泊说到最后,已然微笑转冷。 “是、是他?”玄武微一沉思,失声道。 ****** 仰面平躺,静静望着头顶上的星空,浩泊一动不动已整整半个时辰。他初次发觉,星空竟然是如此的幽邃深远,瑰丽眩奇,望得久了,就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不由自主的将你全部精神都漩了进去。任你如何的英雄盖世,在它的下面,也只有感觉到无比的微渺。 回想自上次两国会战之后,自己不经意间前往龙岛,竟然插手了神族与龙族之间的纷争,落入神族圈套,龙神被害;自那时起,自己再也没有过过一天安生日子,不得不走上如神魔抗争的道路,其间还被毁灭了肉身。而这条路漫长而凶险,似乎并无尽头,实在让自己看不到未来,然而却又不能够就此停下,只有这样走下去、走下去……而今,跟随自己的下属已经足够的多,自己越来越不可能放下这一切,与神魔也越来越不可能妥协。原本最为忠诚的信徒,竟然变成了仇恨的对立者,这,也许就是命运的捉弄吧! “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自己现在在神族,娶了嘉惠,该是如何一副情景呢?”浩泊忍不住偷偷的想,随即苦笑一声,一时间颇为感到迷茫。 沙漠里昼、夜间气温相差很大,白天是炎热酷躁,阳光灼人如焦,而夜晚,却又寒冷彻骨,凉气逼人。但正是在这一块人迹罕至、没有被后天人为的糟蹋的地带,星空才是如此的明净清晰,高远而深邃,让人望着,俗虑一空。 夜晚的沙漠干冷干冷的,没有一丝儿风,在清亮的月光下,整个沙漠如一片无垠的银色海洋,壮观无比。相比白日的焦燥风沙,已然令身为幽灵本质的浩泊,感觉恍若天堂了。 躺在浩泊旁边的,是紧裹着毯子、睡的正酣的夏燕。经过一日的颠簸劳累,夏燕已然疲惫不堪,偎依在浩泊怀里,早早就入睡了。因为夜晚的沙漠寒气渗骨,让熟睡的她仍然感到寒冷,因此用力向浩泊的怀里深处拱了拱,寻找一块温暖而舒适的地域,并且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继续沉睡。 浩泊怜爱的望着她颇为憔悴的小脸蛋,心下柔情涌起,将自己的毯子也给她盖在身上,轻轻掩了掩,想起十年前在晴日行省的总督府,初次见到她的情景,――那是何等纯真活泼的女孩子啊,就像现在的萝琳。想着往事,浩泊嘴角不由的浮现起一丝微笑。 浩泊与夏燕所依靠的,是伏在地上、威武英俊的拉曼大人的脊背。此时拉曼大人正极为不满的嘟囔着,因为在沙漠中行走,阳光太毒,携带的拉曼大人无比钟爱的水果,经过了阳光的曝晒,水份大为流失,变得味道很差,非常不合拉曼大人挑剔的胃口。因为对饭食的不满,自晚饭后,拉曼大人一直都在不停的诅咒着这该死太阳、该死的沙漠,以及无比寒冷该死的夜晚…… 在远处,玄武与半兽侍卫长常磐,两人头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在说着什么,也还没有休息呢。玄武在浩泊的授意下,进入沙漠之后,每天晚饭后休息前,都要抽出两个时辰,传授常磐战斗技巧、军事课程,以及身为侍卫的各种防御与攻击的本领。 玄武初始对于教导如此呆笨的学生,心下很是不屑,根本瞧不起半兽人的智力,只不过耽于师兄的命令,不得不尽力而已。那知几天下来,半兽侍卫长常磐的表现,让他大为震惊,轻视之意一扫而光。半兽人对于知识的渴望,对于学习的热情,以及沉迷学习中的快乐劲头、不学通透绝对不罢休的顽强毅力,所有的一切,都让玄武刮目相看,大为讶异。玄武在惊讶之余,也不由暗中心寒:幸好半兽人脑袋僵化,缺乏想像力,不善于创造,否则以其表现出的如此出色的学习品质,如果有老师大力指教,也许举族的整体智力,早不在于三族之下了;那样,当然也早将三族联军给彻底击败,重新改写四族的历史了。念及,玄武一时间颇为毛骨悚然。 在拉曼大人的旁边不远处,半兽长老虞玛,也正裹紧毯子,休息养神。一连几日的沙漠行走,也使得他这把老骨头,大感吃不消。 幽灵浩泊,人类夏燕,翼人玄武,半兽人虞玛、常磐,以及独角兽拉曼,是组成此次沙漠之行小队的全部成员。因为此行要深入沙漠,因此娇弱的精灵公主萝琳,不得不委屈的呆在精灵森林,不能够跟随前来。 在沙漠中,淡水一向宝贵过黄金,众人携带的也仅仅足够饮用,因此都失去了洗澡的权力。即使夏燕,也不得例外,几日不洗澡,让她感到难受无比,每日都是困乏至极点后,胡乱躺下入睡。 一行人,却是在沙漠中大兜圈子,要绕过四族的交锋战场,以及沙漠中屯扎的半兽人军队,目的地,却正是半兽人族的大本营“绿洲城”。至此,正是小队离开死寂荒原,进入沙漠的第九天。 在精灵森林中,浩泊自半兽长老口中,知晓了半兽人幕后黑手的身份,本来就要立即赶赴战场,将半兽人一举击败,从而活捉那鼓动半兽人发动战争的人类黑巫军师。没想到虞玛却制止了他,道,如果圣者要想收伏半兽人一族,也许我可以相助;我们十二半兽长老,在半兽人族当中,影响力是至高无上的,足可以将闻岩推翻,重新夺回半兽人军队的指挥权;那时,半兽一族将不再与三族进行战争,并且还可以效命于圣者,听从圣者大人的命令,像三族一样成为您忠诚的私人武装――看得出,圣者大人是非常需要我们半兽人战士这样强悍的军队的。 浩泊闻听有如此兵不血刃、即可得到半兽人几万强悍军队的效忠,自然兴奋异常,拍手赞同。但要想与现在掌管半兽人几万精锐军队的闻岩首领,争夺军队领导权的先决条件,就必须是十二长老齐聚,单单虞玛长老一人,实在是有些势单力孤,难以成功。 至于半兽人其余十一长老,虞玛长老推测,可能是被闻岩囚禁在半兽人的祖居地、位于沙漠深处的“绿洲城”内。闻岩将十一长老软禁,断绝他们与半兽民众的联系,因此才异常顺利的取得了军队的独裁控制权,――而这些,很可能就是那个人类军师教导的。 浩泊与玄武、精灵女王、虞玛长老,经过连番密议,终于决定,浩泊跟随虞玛长老,前入绿洲城,解救被软禁的其余十一长老。浩泊本来打算带领一支三族的精锐军队前去,这样把握更大一些,但被虞玛长老拒绝了。虞玛长老言道,只要到了绿洲城,他自然有法子救出十一长老,甚至并不需要浩泊等的插手。望着虞玛长老从容自信的样子,又加上三族军队实在适应不了沙漠的恶劣气候,浩泊最终也只得放弃,听从虞玛长老的安排。 于是也就有了一行人的沙漠之行。 浩泊忽然开口道:“长老,你还没有睡着吗?” “是的,圣者。”虞玛长老平静的道。自从在精灵森林不知精灵族钦尚长老怎么鼓动了他一番话之后,虞玛就认定了浩泊是带领他们半兽一族脱离苦难的圣者,从而对浩泊恭敬有加,崇拜异常,一口一个“圣者”不变。他不但自己这样称呼浩泊,即使侍卫长常磐,他也逼着他如此恭敬称呼。 “钦尚长老倒底与你说了些什么,使得你转变如此之大?”浩泊沉思半响,终于问道。 虞玛长老也是一阵沉默,半响方道:“既然钦尚长老没有告诉圣者您,那么自然是不到告诉您的时候。等到时机成熟,圣者您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前因后果。” 浩泊听他语气,知道问不出什么,微叹口气,转移话题道:“不知你们半兽人,当年为什么会遭到创始神的遗弃、从而被放逐到沙漠之中呢?” 虞玛长老听到浩泊的疑问,似乎很是出乎意料之外,怔了一怔,又沉默良久,方艰难的道:“贪婪!完全是贪婪啊!” 也许是话题太过的沉重,两人接下来都忽然沉默下来,再也没有说话。 第一百零六章 夺权 冷川侯爵指挥着暴熊军团骑兵,设伏一举歼灭了神武军团数千精锐骑兵后,立即带领军队撤出了战场,护卫着两位殿下的残军,一路毫不迟疑,迅速撤向地坚城而来。 魔武军两位殿下,因为有冷川亲自率领的赤犀军团断后,终于摆脱了一路惨遭圣元军追杀的厄运,赢得了一丝喘息之机,仓皇的率残兵败将逃到地坚城。而圣元军因为轻敌遭受到伏击之后,亦谨慎了许多,行军速度明显的放缓,不再狠命的追杀了。 成为惊弓之鸟的两位殿下,直到有惊无险的抵达地坚城后,方将一直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回想起圣元军的凶悍,犹自心下发虚,不寒而慄。 暴熊军是在两位王子到达地坚城后的第三日返回,进入城内,冷川将军队解散,命令诸位将领带领各自军队,回到城内各处驻地待命,做好抵御圣元军的准备,而他独自骑马,向着地坚城军政府走去。 军政府外,暴熊军团参谋长兼侍卫统领冈森,正焦躁不安的在府外徘徊踱步,见到冷川骑马走来,大喜过望,匆忙奔上前去。冷川皱眉道:“你不在府内处理公文,在这儿走来走去作什么?圣元军转天即到,有多少事情急待处理?” 面对长官的责备,冈森苦笑一声:“我是在等您呢,大人。现在军政府已经被两位殿下带军队给强行霸占,府内的大小官员全被驱赶出来了。” 冷川一怔,随即不满的责备道:“什么话?两位殿下即使入主军政府,那也不叫‘霸占’,你要注意你的言辞,冈森大人,小心因此获罪。” 面对长官的坚持,冈森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冷川沉吟了一下,下马道:“你将马牵到马厩,我进府面见两位殿下,现在有很多军务要急需处理,请两位殿下让出一半府邸作处理军机大事之用。嗯,国难当头,两位殿下深明事理,想必是不会拒绝的。”说着,冷川迈步向府内走去。 冈森一把拽住他:“大人,两位殿下似乎来意不善,是不是小心一些呢?” 冷川望了他一眼,皱眉:“什么来意不善?我救了两位殿下,莫非他们不但不答谢,反而还能恩将仇报不成?他们进驻军政府,也不过是王子尊贵的身份使然而已,你休得胡说。” 冈森并不放手,道:“我看事情好像并没有那么简单,两位王子似乎动机不良,我是不是给大人调一队兄弟过来,――大人身为军团长,却没有侍从随行,也说不过去,实在是有损军威。” 冷川不耐烦的道:“冈森,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自从担任军团长以来,除了军事行动,平日我何曾要过侍卫护驾?再者你说两位王子‘动机不良’是什么意思?你也太多心了,再说你一次,小心因此获罪。好了,放手。”说着甩开冈森,大步走入府内。 冈森望着冷川的背影,面色变幻,终于暗一咬牙,翻身上马,策马绝尘而去,转眼消失在长街的尽头。 军政府内,两位殿下的侍卫,全身甲胄,枪戈森严,三步一哨、五步一岗,防护严密。也许是两位殿下事先放下过话,因此闻听是冷川军团长,岗哨们并没有留难,一律放行,甚至还指点两位殿下现在何处恭候。 冷川军团长见军政府内侍卫如此众多,大出意外,心下很是不以为然:在这儿何必戒备如此森严,未免小题大做了吧?一边想,一边在军士的指引下,直接向军政大厅走去。 军政大厅外广场上,一队队侍卫列队整齐,密集挺立,赫然不下数百人之多。蘧仪眉头暗皱,心下感觉颇为不舒服,却又想不出不舒服在那儿,迟疑着举步进入了大厅。军政大厅内,更是站满了盔甲森严的侍卫,两位殿下在侍卫的拱卫下,端坐太师椅内,正悠然品茶。 冷川对厅内外侍卫的密集虽然大感别扭,却依旧不失臣下之礼,躬身肃然道:“冷川见过两位殿下,殿下日安。” 两位殿下并不起身,大殿下冷冷看了冷川一眼,冷哼了一声,掉头不理;二殿下则“哈哈”笑道:“是冷川军团长回来了?我们可是等了你很长时间了。” 冷川至今还以为两位殿下是在等待着向他答谢救命之恩,恭谨的道:“是。我也正有事情要向两位殿下请示。” 两位殿下大感意外,对望一眼,二殿下道:“什么事,你说。” 冷川道:“殿下,圣元军马上就要杀来,现在有很多军务急需处理,两位殿下能否让出一半的房舍,好让下属们办公?” 大殿下冷声道:“你还有脸说圣元军?” 二殿下挥手制止兄长,笑道:“冷川军团长,那些小事,就不劳你操心了。你败事辱国,不日父皇就有旨意降下,现在你先退下,好好反思一下吧。”立即有十数名甲胄鲜明的侍卫上前,将冷川围拢起来。 冷川大吃一惊:“败事辱国?这话从而说起?” “你装什么蒜?不是你不遵圣命,私自出军,到边境线挑衅圣元军,最终导致大败而归,我堂堂魔武国何来如此之辱?不是我与二殿下在博浪谷设伏狙击圣元追军,救了败逃的你与暴熊军团,你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儿说话?现在却是一脸的无辜,败军之将,尚敢狡辩!”大殿下怒声道。 冷川脑袋“嗡”的一声,他在政治上虽然迟钝,却并不代表他呆笨,至此情知自己是坠入了两位王子设计的天大陷阱之中了,也明白冈森“两位王子动机不良”话的意思,明明是两位殿下打了败仗,却怕魔皇陛下降罪,因此瞒天过海,设下这等毒计,将战败之罪,强推倒自己的头上,让自己来作替罪羊。冷川仍不死心,强自颤声辩解道:“两位殿下,你们开什么玩笑?明明是你们两位打了败仗,是我率领着暴熊军团,在博浪谷救了你们,又亲自断后,护送了你们返回地坚城,怎么……” 二殿下眉头一皱,也变了脸色:“冷川,我原以为,你虽然军事才能不够,并不足以担任一个大军团之长的重职,但你也不失为一条汉子,并非不敢作敢为之辈。而今你竟然如此狡辩,企图掩盖自己的败事辱国之罪,还想将此罪过推倒我与大哥的头上,真是丧尽天良。现在,我们以魔武国殿下兼领御敌前线总指挥的身份,解除你的暴熊军团军团长的职责,至于军团长的职位,暂且由我与大哥亲自担任,你好好下去反思,想清楚自己的罪责是了。” 冷川脸色大变,他终于完全明白了两位殿下的奸谋,不但要将战败辱国之罪推倒自己头上,以构陷自己,洗脱他们的罪责,而且还想接管暴熊军团的军权,抵御即将入侵而来的圣元军,意图凭此反本。他面对围拢上来的侍卫,怒发上指,瞪眼叱责道:“谁敢动我?我可是魔皇陛下钦点的暴熊军团军团长,圣命在身,敢为难我者,等于谋反叛逆,要灭门九族!两位殿下,此事属下并不心服,将上书魔皇陛下,陈述此事,以讨个公道!” 众侍卫见冷川瞋目怒发,一时间正气凛然,威风八面,不由气势随之一萎,畏缩着不敢上前。 两位殿下大急,如被冷川上书,岂不是前功尽弃?忙大喝道:“你还敢狡辩!众侍卫,快给我将这罪臣拿下,押到地牢中去!戴罪之将,何来威风?”众侍卫在两位殿下的喝令下,精神一振,缓缓又逼了上去。 冷川一咬牙,猛然道:“住手!这可是你们逼我的。”挺立身躯,肃然道:“魔武大陆国魔皇陛下口谕,凡是魔武国之子民、臣工,跪下听旨!” 两位殿下没有想到冷川竟有魔皇的口谕,顿时呆住了,而众位侍卫也是大惊,当先齐齐都跪了下去,――违背魔皇的谕旨,可是株连九族的谋逆大罪! 冷川冷冷扫视了跪拜在自己身前的众人一眼,――连同两位骄横的王子,也是俯首贴耳,不敢违背,不由气愤的长吐口气。当下冷川朗朗背诵着魔皇的谕旨道:“朕即任命冷川侯爵为暴熊军团军团长,除朕以外,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借口,解除其职权,有敢违背者,杀无赦,钦此!” 大殿下想不到父皇还留有这一手,摆明了是防备自己兄弟两人的夺权之举,顿时面如死灰,垂头丧气,一时无言。二殿下眼珠一转,蓦然自地上一跃而起,大喝道:“冷川,你竟然敢假传魔皇的口谕,好大的胆子啊!” 大殿下闻言,立时反应过来,此次如果不能够成功夺取暴熊军团的军权,势必要前功尽弃,罪责难逃,不必说什么继承魔皇之位,今生就是能否继续保持荣华富贵也是难说的很。当下大王子也跳起身来,大声道:“不错!好你个冷川,竟然勾结圣元军在前,又假传圣旨在后,拥兵自重,企图叛乱谋逆,真是狼子野心!幸好被我与二王子给识破奸谋,来呀,给我拿下这个叛徒!” 两位殿下的侍卫听到严令,齐发声喊,自地上站起,将冷川给团团围住。一时间形势紧张到极点。  第一百零七章 救主 冷川自知是被冤枉,自然不甘束手就擒,宝剑出鞘,冷冷面对围上来的侍卫们。他握剑柄手臂青筋突起,面色亦变幻不定,心下正紧张的思索着。他实则是并不敢反抗,如果反抗,将更加授两位殿下于口实,不谋反也谋反了;但如束手就擒,却又不知两位殿下如何处置自己,他出身于权贵世家,对于政治的黑暗,可是知之甚详。当下他不住的厉声叫道:“你们胆敢违抗魔皇陛下的旨意,魔皇陛下是不会放过你们的!两位王子,你们真的要在不归路上越走越远、置国家律法于不顾吗?” 面对冷川的叱责,两位殿下并不回应,二殿下急声喝骂道:“蠢货,这么多人,还拿不下一个人,小心我活剐了你们!” 见冷川不住后退,却并不主动出手,众侍卫胆子也大了起来,一名侍卫飞起一脚,试探着对冷川的后背猛然踢去。冷川长叹口气,微一闭眼,松手宝剑落地,身躯不动,任由那名侍卫一脚踹倒自己。见冷川轻易的就被打翻在地,众侍卫们大喜,忙上前五花大绑捆了个结结实实。 二殿下得意的望了大殿下一眼,转头望着冷川,道:“死到临头,还敢狡辩。来人,将他给我押到地牢中去,听候发落。”二殿下已经暗中打定主意,今晚就将冷川在地牢里给害死,却嫁祸给站在面前的蠢货哥哥身上,这个黑锅让他去背;然后自己再将大殿下给投入地牢,平息暴熊军团中的怨言,顺理成章的接管军权。到那时,自己将全统地坚城内所有军队,至少算是半个魔武国大元帅了,只要再能够挡住圣元军的进攻,保证地坚城不失,无疑就是大功一件,到时魔皇宝座还不是囊中之物,岂又跑的到别人头上去吗? 就在二殿下作着美梦的时候,一大队红着双眼、散发着庞大攻击气势的军士,在一名面色苍白、却无比气愤的将领的带领下,汹汹涌进了军政府内。府内负责警备的两位殿下的军队,又如何是暴熊军团无比精锐的“愤怒之掌”千人队军士的敌手?况且两位殿下的败军本就没有战意。而不等交锋,一名容貌古怪、身材粗壮的暴熊军士已猛然冲上前去,手中挥舞着粗大异常的紫铁巨锥,――巨锥怕不有二百斤重?一锥横扫过去,两位殿下的十几名军士,连招架之力也无,立时变作血肉模糊的一团,全部阵亡,无一生还。 见到暴熊军士如此勇猛,两位殿下的军士齐齐胆寒,立时溃不成军,几乎全部被暴熊军士给缴械剥甲,做了俘虏。见战斗出乎意料的顺利,大出带队的暴熊将领傅埃副军团长的意料,他道:“无名,住手!”喝止住了欲继续厮杀的那名持锥凶悍军士。 想当初,秃鹫与天雷,也是与暴熊齐名的魔武五大军团之一,没有想到投靠两位王子后,战斗力竟然薄弱到如此地步。傅埃副军团长冷望着神色呆滞的原天雷与秃鹫军团的将士,心下暗暗冷笑,并没有丝毫的怜悯。――魔武国是一个崇尚实力的国度,一向以强者为尊,失败者所得到的只能是唾弃,是永远不会获得别人的尊重的。 傅埃留下一小队士兵看守俘虏,随即毫不迟疑,在熟知军政府道路的冈森参谋长的带领下,率领着军士,直扑向军政大厅而去。 两位殿下早已听到整座军政府发出的厮杀喊打声、兵刃交击声,心下惊惶,连声问道:“出了什么事?”却没有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不久一群盔甲鲜明、浑身杀气腾腾的将士,挥舞着森寒的兵刃,驱赶着两位王子在军政厅外广场戒严的残败兵士涌入了大厅之中,无形中为他们解答了这个问题。 见本来控制着军政府的侍卫们,而今被像是驱赶鸡狗般赶进了大厅之中,两位殿下面无人色,情知事情有变。 身着暴熊军团盔甲服饰的将士,一队队涌入厅中,将两位殿下以及所有下属,给逼到了大厅的一角,稍有异动者,立时当场格杀,毫不容情。而被五花大绑的冷川军团长,也给解救了下来。 大殿下面无人色,强自镇定的大喝道:“你们想干什么?要造反吗?王法可是无情,小心株连九族!” 冈森参谋长正在费力的解着捆绑着冷川的绳索,傅埃副军团长转身,对着大殿下直直走了过去,冷冷望着他,怒声道:“不知冷川军团长犯了什么罪,两位殿下要将他给关押起来?”他伤势未愈,这一番激动,胸口气血一阵翻腾。 在傅埃军团长的冷冷注视之下,大殿下竟然微微一窒,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二殿下在旁道:“我们有证据,冷川军团长拥兵自重,勾结圣元军,企图谋反,――你们可要想清楚了,现在与他划清界线还不晚,如果继续与他混在一起,可是谁也救不了你们!” 傅埃军团长无比蔑视的一笑,冈森参谋长走上前,道:“关于冷川军团长是否有罪,而两位殿下的指责是否属实,我想英明的魔皇陛下是心下无比清楚的。而今圣元军即将兵临城下,大敌当前,我们暴熊军团不能群龙无首,必须要接回军团长大人,共议退敌大计,因此还望两位殿下见谅。如果两位殿下执意要控告冷川军团长有罪,可以上书给魔皇陛下,到时我想陛下自然有公断。” 二殿下强撑着上前一步,厉声道:“放肆,你一名小小的参谋官,竟敢如此对尊贵的殿下说话,礼节何在!暴熊军团长冷川涉嫌谋逆、勾结敌国,我身为魔武大陆国的殿下,不能坐视,因此在此正式将他收监关押,隔离审讯,并且接管暴熊军团的军权。你给我放清楚一点,如想活命,最好不要与叛贼有所纠葛!” 大殿下也梗着脖子上前道:“不错,不想死的,马上给我退后!胆敢与两位尊贵的殿下作对,我看你们是活腻了吧?” 傅埃军团长大怒,“铮”一声拔出雪亮的军刀,怒目瞪视着两位殿下,大步走上前去。所有军士亦立时仗着兵刃,挑眉瞪眼,围拢上前。两位殿下大惊失色,立即缩身躲到众位侍卫的背后。 冷川一惊,情知恐嚇两位王子,可是罪责不轻,忙上前将傅埃军团长给扯回,一边叱责着军士道:“都给我退后,谁敢上前,军法从事。” 冈森参谋长上前微笑道:“两位殿下,至于冷川军团长是否有罪,要调查才说的清楚;而暴熊军团长的任免,恐怕也要魔皇陛下亲自下旨。况且,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陛下的旨意犹是如此,两位殿下的钧旨嘛,嘿嘿,恕我们不能够领受。现在两位殿下还是回到客舍,等候陛下的旨意裁决吧。来呀,护送两位殿下回客房去。” 两位殿下情知如意算盘是打不通了,大殿下苍白着脸色,指着冈森,咬牙道:“你好,你好!”转身率领着下属走出。 二殿下冷冷扫视了众位军士一眼,道:“我要将今日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都上奏给父皇,你们就等着领罪吧。”说着也甩着马鞭,愤然离去。 “大人,您没事吧?”见两位殿下在暴熊军团军士重兵押送下,离开军政大厅,所有暴熊军团的将领,纷纷围拢上前,关切的问着冷川。 冷川已然恢复了平静,道:“我没有事,告诉弟兄们,立即进入府中,开始工作,圣元军马上就到,要尽快的做好一切守城的准备,不得延误。” “两位殿下如何处置,一不做二不休,是不是杀掉算了?”傅埃皱眉,阴沉着脸道。 冷川大惊,道:“放肆!你再说这等大逆不道的话,小心我抽你!”随即低声凶狠的道:“你活腻了?此话如传到魔皇耳中,你与你的家族,还有命在?” 冈森也低声道:“此两人不除,永无宁日。你想,陛下是相信他的两个儿子,还是相信您呢?即使陛下相信您,不治罪您的罪,但以后这两个狗才总有一个要登基为帝吧,到时你想他们会饶了你吗?恐怕大人您以后,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傅埃点头,阴狠的道:“不错,放心,我来亲自动手,就说他们是被圣元军给杀死的,到时死无对证!” 冷川怒目瞪他:“你们胡说些什么?再说我真以军法治你们!将两位殿下给礼之处。至于他们的军队,全部征用,补充到军团当中去,圣元军不日即到,多严密的监视起来,但不要委屈了他们,也不要阻止他们写奏报,总之不允许有失点军队,就多点把握。为了地坚城,我顾不得那么多了!至于此次事件,我会据实奏报魔皇陛下,一切听从魔皇裁决而已,如真有罪责,我一力承担,记住与你们丝毫无关。”冷川咬牙冷冷的道。 第一百零八章 传位 魔武国,御政殿。 大殿内济济站满了魔武国朝政的大小政臣,公主殿下还没有到,大家都在三、五成堆的小声议论着什么。公主殿下突然间召开扩大军政会议,这让或多、或少的听到了两位殿下在前线吃了败仗的消息的政臣们,以敏锐的政治嗅觉,自其中嗅出了一丝儿不寻常的味道。 大殿的侧门,被缓缓的推开,众魔武国臣僚,赫然发现久已不理朝政、身体极度衰老的魔皇陛下,扶着菁鸾公主缓步走了进来。众臣一愣之下,方想起要行君臣之礼,忙参差不齐、诚惶诚恐的跪拜在地,高呼万岁,见过魔皇陛下。 魔皇登上皇座,吃力的坐下,菁鸾公主侍立在一旁。望了跪了一地的大臣们,魔皇面色如铁,漠然的道:“你们都平身吧。” 宰相大人站起,躬身激动的道:“陛下久不临政,今日得见,气色着实还好,实在是我魔武国子民的万千之幸啊。”说着已然语带哽咽,举袖拭泪。 众位大臣,闻言忙亦纷纷附和,马屁、颂词如潮不绝。 魔皇微然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罢了,我一时还死不了,今日将大家召集在一起,是有几件事情要商议一下,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 众臣忙躬身道:“愿为陛下分忧。”此次口号到时整齐一致。 魔皇自文案上捡起两份文件,道:“朕这儿有两份截然不同的奏报,都是与圣元军交战的地坚城前线,分别是冷川军团长与朕的两位儿子所奏。两位王子奏报,说是冷川军团长拥兵自重,勾结圣元军,企图谋反,幸而是他们于博浪谷一带,硬狙圣元军队,方保地坚城无虞,在此参冷川侯爵叛逆背国,勾结外敌之罪。而冷川侯爵则恰恰相反,奏报只言他抵达地坚城、担任暴熊军团长时,两位王子立功心切,已然出兵,率领军队,前往边界线主动攻击圣元军;而随后两位王子大败而归,却是他率领暴熊军团骑兵,于博浪谷一带,狙击圣元军,救下了两位王子,――除此再无别的言语。这是两份截然不同的奏报,真是奇怪,依朕来看,分明是有一份是在谎报,欺瞒朕躬,你们都说一下,是谁在谎奏?” 众位大臣齐躬身控背,默不作声,心下暗道:两位王子出兵在前,冷川抵达地坚城在后,自然是两位王子败事辱国、冷川率军解救的居多,这何须多说?然而事关国内的两位皇位继承人,众臣都谨慎的选择了沉默,不置一词,因为形势无疑还没有明朗,魔皇也还没有表态,此时冒然发表看法,一个不慎,站错了队,那可是有关身家性命的大事,大有一失足成千古恨之虞。至于前方败军,他们已知,只是没有想到情况竟然如此之严重而已,有了心理准备,自然更加不能够鲁莽了;因此掌握着这件事情最终判决权力的魔皇的态度,才是真正需要摸透的。 魔皇眉头大皱,“嗯?”了一声,道:“怎么,你们为什么都不说话?没有听到朕的旨意吗?米斐,你身为军务副大臣,先来说一下你的看法吧。” 众臣见魔皇点将,而没有点到自己,都是暗中兴奋,颇为幸灾乐祸的等待米斐大人发表高见,摆明了要看热闹。 米斐也是心下敲鼓,此时发表看法,无论偏向那方,都无疑是不明智的,可谓为自己以后的政治生命埋下了祸根,然而魔皇的旨意又不容抗拒,当下硬着头皮道:“微臣以为,是不是自前线将冷川侯爵与两位殿下给招回,那样孰对孰错,不过是一问便知。”他打定不发表看法、不偏袒任何一方的主意,免得引火烧身。 众位大臣闻言,都是心下暗骂:好个老滑头,这是什么“高见”?岂不等于什么都没有说?当下各自在暗中急速的思索着自己应该如何回答,免得魔皇下一个点到自己时却无话可说。 见自己的直隶下属、军务副大臣如此圆滑,军务大臣大恼,不等魔皇说话,怫然训斥道:“你此话如同儿戏!圣元大军压境,于此紧要关头招回主将,不但恐怕地坚城不保,到时怕还有败军辱国之虞。这等浅显的道理,莫非你也不懂?” 米斐委屈的暗中道:谁不知这话是儿戏,但真话你敢讲吗?却拿我出气。只是军务大臣是他的顶头上司,他也不敢公然反驳,只好将训斥给忍了。 内务大臣站出道:“微臣以为,两位殿下的奏报应该属实一些,毕竟两位王子身为皇储,一心为国,不致于谎报。” 众位大臣心下雪亮,内务大臣早已投靠了二王子,是二王子在朝中的铁杆心腹,在此关键时刻,终于浮现出来保驾了;既然明言两位王子不致于谎报,那么自然是冷川军团长在谎报军情、欺君罔上了。 政务大臣向来唯宰相马首是瞻,而今见脏水要泼到宰相大人的公子身上,而宰相大人耽于身份又不能够出言辩解,当下上前一步道:“我看却是未必,明明冷川侯爵是后到,如此又何来败师之说?” 内务大臣接口道:“那不过是他的一面之词,也许是他抵达地坚城后,怕给两位王子成了大功,因此率军抢在王子之前进攻圣元军,事情也是大有可能。” 当下朝臣相互纷纷发表看法,有的附合内务大臣,有的则站在政务大臣一边,而也不乏大臣、总以军务大臣为首,作壁静观,不置一词,保持中立。当下御政殿上乱成一锅粥,吵闹喧哗如同闹市。 魔皇微微合着双眼,闭目养神,对殿内的混乱置之不理,似乎丝毫也未放在心上。菁鸾公主玉容一沉,清声斥责道:“小心君前失仪!如此喧闹,成何体统?” 众位大臣闻言,立时回过神来,情知失礼,陡然打了个寒颤,控背弯腰,微微后退,不敢再致一词。刚刚还吵闹不堪的御政殿,竟然一时间静若坟场。 魔皇微微睁开双眼,扫视了殿内侍立的众位臣属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到了宰相大人身上,道:“宰辅,你的意见如何,刚才大家都说了,只是怎么不见你发表看法?” 宰相大人诚惶诚恐的跪拜在地,恭敬的道:“因为事关微臣的犬子,因此微臣不敢多言搀和,依例回避;微臣唯陛下之命是从,愿听陛下圣裁。” 魔皇定定望着他,忽然一笑,似乎随意的道:“朕现在就要你谈谈看法,当着诸位臣工,你就说说又何妨?” 政务大臣闻言,细察魔皇的语意,不由得浑身一颤,一时间猛然出了一身冷汗,暗中为宰相大人如何回答担忧起来。 宰相大人似乎并未察觉出魔皇语调中的含义,微一犹豫,道:“臣不敢妄测两位殿下,却也同样不相信犬子胆敢叛国,犯下如此大逆不道之罪,微臣认为,这其中必有误会,因此我同意米斐大人的意见,最好能将犬子与两位殿下给招回,细细询问为妥。” 众位大臣齐在心下暗骂,政务大臣则差点笑出声来,――此时地坚城前线军情如此紧急,将两位王子与主帅给招回,却不是等于将地坚城拱手相送给圣元军?如此如何使得,却不荒唐?宰相大人摆明了是以退为进,反将了魔皇一军。 众位大臣都不敢说话,搀和到宰相大人与魔皇两者之间,偏向那边都不妥;也是两人儿子之间的事情,一时说多说少,将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可不是糟糕? 魔皇一阵默然,良久,一声叹息道:“罢了,想必爱卿是对朕很失望是吧?” 众臣都是一愣,宰相大人俯身低声道:“微臣不敢,君教臣死,臣不敢不死,微臣安敢有腹诽之意?只有唯陛下之命是从而已。” 魔皇点头,道:“朕自己的儿子是什么东西,朕还不清楚?朕想即使诸位臣工,也想必是心中一清二楚吧,只是耽于这两个逆子是皇子,因此投鼠忌器,惧怕朕的降罪,从而不敢明言,是不是?明知此事的是非与对错,却附从那两个逆子,或者明哲保身,朕对你们很是失望。” 众位大臣出了一身冷汗,惶惶然跪在地上,俯首认罪。 魔皇冷冷扫视着下跪的众位臣僚,手指轻轻敲击着皇座的靠手,道:“你们如此迎合上意,妄自揣测君心,分明是存了私心,只企图保全荣华富贵、延长利禄爵位,却没有真正实心为国为朕,――有了此心,即使杀一千次,也不为过!” 众位大臣噤若寒蝉,跪在地上,紧紧贴着金砖,大气也不敢喘,唯恐稍有异动,落了魔皇的眼中,招致罪罚。 魔皇冷冷的“哼”了一声,发泄了一通,似乎出了一口闷在胸中已久的怒气,菁鸾见父皇面色铁青,不由担忧,轻步走近,伸手轻轻抚摩着魔皇的胸口,低声道:“父皇,您不要动气,这些事留给儿臣来处理好了。” 魔皇无奈的轻叹口气,怜惜的望着自己的爱女,摇头轻声道:“怕是你以后要吃苦了,朕晚年倦政,懒得理事,用了如此一群混蛋,给你留下了这么大的一个隐患,唉!以后没有了父皇,一切都看你自己的了。”他抬头,望着跪了一地的臣属,顿时又气不打一处来,然而朝政还要依靠这群家伙来料理,总不能都一棒子打死!魔皇叹气暗想:即使贵为皇帝,又能怎么样,还不是照样有为难之事? 菁鸾轻声道:“儿臣会处理好这一切的,父皇您就不要操心了。” 伴君如伴虎,众位大臣在魔皇驾下任事,年限最少的也在十几年以上了,都多少摸透了老皇帝的性情。众臣情知刚才魔皇是真的动了杀机,打算是要大开杀戒的,自己算是在鬼门关上兜了一圈,悬在脖子上的利剑差点斩将下来。捡回一条命的众位朝臣,浑身轻颤,脊背汗出如浆。 宰相大人无疑想的更深一层,摸透魔皇心思的他,恐惧自然也是更深,饶是他宦海历练几十年,城府深沉,也是面色发白,手心发潮,难以自禁。 魔皇缓缓自宝座上站起身来,高声冷酷的道:“传旨,将泯斯与查尔两个孽畜,削去王爵,剥夺一切职权,重兵押送回各自的领地监禁,责令终生不得出领地一步!――两个欺骗君父、无用丢脸的东西!” 这出乎意料的一棒,顿时将众位大臣都打懵了,众臣都蓦然齐齐抬起头,呆望着宝座上高高在上的魔皇;只是刚刚经历过了一场无形的灾难,差点性命不保,而魔皇的君主权威,众臣也是都不敢忤逆,因此没有人敢置以疑问,都齐齐神色恭顺的垂头不语。 军务大臣却沉不住气了,鼓足勇气,膝行上前一步,勉强道:“陛下,虽然两位皇子偶有败绩,但毕竟身为皇储,身份尊贵,如此处置,却是……” 魔皇冷冷的一笑,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说皇位还要这两个畜牲来继承,因此不能够将他们给一棒子打倒,不然魔武大陆国的皇位可就后继无人了?真是可笑!哼,我魔武国千秋大业,历代英烈帝王励精图治开拓疆域,如此伟业,岂能够交给那么两个无能的蠢货?好了,你们也跪够了,都平身吧。” 众位大臣缩手缩脚的站起身来,越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暗道:不是由两位皇子来继承,难道还有别人不成?然而也只敢在心下嘀咕,无人敢公然说出来,即使军务大臣,被魔皇一顿训斥,也畏缩不敢多说了。 魔皇冷冷扫视了众位大臣一眼,对菁鸾道:“鸾儿,你来,跪下。” 菁鸾跪在魔皇的身前,当着大殿内所有大臣的面,魔皇自头顶上缓缓摘下了皇冠,郑重的给自己的女儿戴在了头上。 朝堂顿时一片哗然,众位大臣一时间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菁鸾公主也是愕然,虽然她事先早已知晓自己会继承魔皇的皇位,却也万万没有想到会是在这个时候。 魔皇轻轻拍着乖女儿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多话,威严的扫视了殿内所有大臣一眼,高声道:“你们不是要朕立皇储吗?你们不是要急着向新的皇帝效忠吗?甚至皇储还没有立,就急着暗中勾结了。而今朕正式将魔武大陆国的皇位,传给皇四子菁鸾公主,自现在起,她就是你们唯一的皇帝与主子,――我魔武大陆国第一任女王!而朕,自今日起,退居太上皇,一切朝政,都交给新皇处理,不必请示于我。你们务必要想辅佐朕一样来辅佐她,治理好我们魔武国,不得轻忽!嗯?怎么,还不见过新女王?”说着,魔皇俯身将爱女扶起,亲手引领着她走向皇座,扶她端坐到上面。 菁鸾望着自己老态龙钟的父皇,一时间情难自抑,泪水横流,呜咽着抱住了父皇那枯瘦的手臂。魔皇满意的望着端坐着的新女皇,却是笑了,他费尽心思,十年来朝思暮想,就是为的这一刻:能够将自己的爱女给拱上皇位!而今终于功德圆满。他爱怜的轻拍着爱女的肩膀,低声道:“宝贝,今天是你的好日子,高兴点儿,所有朝臣,可是在看着呢。” 大殿内,宰相大人首先回过神来,跪地道:“女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政务大臣紧随其后,也忙跪倒拜呼。于是所有的朝臣,余惊未消,迷迷糊糊间,也都跪在地上,参差不齐的参拜着新女皇…… 第一百零八章 传位 魔武国,御政殿。 大殿内济济站满了魔武国朝政的大小政臣,公主殿下还没有到,大家都在三、五成堆的小声议论着什么。公主殿下突然间召开扩大军政会议,这让或多、或少的听到了两位殿下在前线吃了败仗的消息的政臣们,以敏锐的政治嗅觉,自其中嗅出了一丝儿不寻常的味道。 大殿的侧门,被缓缓的推开,众魔武国臣僚,赫然发现久已不理朝政、身体极度衰老的魔皇陛下,扶着菁鸾公主缓步走了进来。众臣一愣之下,方想起要行君臣之礼,忙参差不齐、诚惶诚恐的跪拜在地,高呼万岁,见过魔皇陛下。 魔皇登上皇座,吃力的坐下,菁鸾公主侍立在一旁。望了跪了一地的大臣们,魔皇面色如铁,漠然的道:“你们都平身吧。” 宰相大人站起,躬身激动的道:“陛下久不临政,今日得见,气色着实还好,实在是我魔武国子民的万千之幸啊。”说着已然语带哽咽,举袖拭泪。 众位大臣,闻言忙亦纷纷附和,马屁、颂词如潮不绝。 魔皇微然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罢了,我一时还死不了,今日将大家召集在一起,是有几件事情要商议一下,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 众臣忙躬身道:“愿为陛下分忧。”此次口号到时整齐一致。 魔皇自文案上捡起两份文件,道:“朕这儿有两份截然不同的奏报,都是与圣元军交战的地坚城前线,分别是冷川军团长与朕的两位儿子所奏。两位王子奏报,说是冷川军团长拥兵自重,勾结圣元军,企图谋反,幸而是他们于博浪谷一带,硬狙圣元军队,方保地坚城无虞,在此参冷川侯爵叛逆背国,勾结外敌之罪。而冷川侯爵则恰恰相反,奏报只言他抵达地坚城、担任暴熊军团长时,两位王子立功心切,已然出兵,率领军队,前往边界线主动攻击圣元军;而随后两位王子大败而归,却是他率领暴熊军团骑兵,于博浪谷一带,狙击圣元军,救下了两位王子,――除此再无别的言语。这是两份截然不同的奏报,真是奇怪,依朕来看,分明是有一份是在谎报,欺瞒朕躬,你们都说一下,是谁在谎奏?” 众位大臣齐躬身控背,默不作声,心下暗道:两位王子出兵在前,冷川抵达地坚城在后,自然是两位王子败事辱国、冷川率军解救的居多,这何须多说?然而事关国内的两位皇位继承人,众臣都谨慎的选择了沉默,不置一词,因为形势无疑还没有明朗,魔皇也还没有表态,此时冒然发表看法,一个不慎,站错了队,那可是有关身家性命的大事,大有一失足成千古恨之虞。至于前方败军,他们已知,只是没有想到情况竟然如此之严重而已,有了心理准备,自然更加不能够鲁莽了;因此掌握着这件事情最终判决权力的魔皇的态度,才是真正需要摸透的。 魔皇眉头大皱,“嗯?”了一声,道:“怎么,你们为什么都不说话?没有听到朕的旨意吗?米斐,你身为军务副大臣,先来说一下你的看法吧。” 众臣见魔皇点将,而没有点到自己,都是暗中兴奋,颇为幸灾乐祸的等待米斐大人发表高见,摆明了要看热闹。 米斐也是心下敲鼓,此时发表看法,无论偏向那方,都无疑是不明智的,可谓为自己以后的政治生命埋下了祸根,然而魔皇的旨意又不容抗拒,当下硬着头皮道:“微臣以为,是不是自前线将冷川侯爵与两位殿下给招回,那样孰对孰错,不过是一问便知。”他打定不发表看法、不偏袒任何一方的主意,免得引火烧身。 众位大臣闻言,都是心下暗骂:好个老滑头,这是什么“高见”?岂不等于什么都没有说?当下各自在暗中急速的思索着自己应该如何回答,免得魔皇下一个点到自己时却无话可说。 见自己的直隶下属、军务副大臣如此圆滑,军务大臣大恼,不等魔皇说话,怫然训斥道:“你此话如同儿戏!圣元大军压境,于此紧要关头招回主将,不但恐怕地坚城不保,到时怕还有败军辱国之虞。这等浅显的道理,莫非你也不懂?” 米斐委屈的暗中道:谁不知这话是儿戏,但真话你敢讲吗?却拿我出气。只是军务大臣是他的顶头上司,他也不敢公然反驳,只好将训斥给忍了。 内务大臣站出道:“微臣以为,两位殿下的奏报应该属实一些,毕竟两位王子身为皇储,一心为国,不致于谎报。” 众位大臣心下雪亮,内务大臣早已投靠了二王子,是二王子在朝中的铁杆心腹,在此关键时刻,终于浮现出来保驾了;既然明言两位王子不致于谎报,那么自然是冷川军团长在谎报军情、欺君罔上了。 政务大臣向来唯宰相马首是瞻,而今见脏水要泼到宰相大人的公子身上,而宰相大人耽于身份又不能够出言辩解,当下上前一步道:“我看却是未必,明明冷川侯爵是后到,如此又何来败师之说?” 内务大臣接口道:“那不过是他的一面之词,也许是他抵达地坚城后,怕给两位王子成了大功,因此率军抢在王子之前进攻圣元军,事情也是大有可能。” 当下朝臣相互纷纷发表看法,有的附合内务大臣,有的则站在政务大臣一边,而也不乏大臣、总以军务大臣为首,作壁静观,不置一词,保持中立。当下御政殿上乱成一锅粥,吵闹喧哗如同闹市。 魔皇微微合着双眼,闭目养神,对殿内的混乱置之不理,似乎丝毫也未放在心上。菁鸾公主玉容一沉,清声斥责道:“小心君前失仪!如此喧闹,成何体统?” 众位大臣闻言,立时回过神来,情知失礼,陡然打了个寒颤,控背弯腰,微微后退,不敢再致一词。刚刚还吵闹不堪的御政殿,竟然一时间静若坟场。 魔皇微微睁开双眼,扫视了殿内侍立的众位臣属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到了宰相大人身上,道:“宰辅,你的意见如何,刚才大家都说了,只是怎么不见你发表看法?” 宰相大人诚惶诚恐的跪拜在地,恭敬的道:“因为事关微臣的犬子,因此微臣不敢多言搀和,依例回避;微臣唯陛下之命是从,愿听陛下圣裁。” 魔皇定定望着他,忽然一笑,似乎随意的道:“朕现在就要你谈谈看法,当着诸位臣工,你就说说又何妨?” 政务大臣闻言,细察魔皇的语意,不由得浑身一颤,一时间猛然出了一身冷汗,暗中为宰相大人如何回答担忧起来。 宰相大人似乎并未察觉出魔皇语调中的含义,微一犹豫,道:“臣不敢妄测两位殿下,却也同样不相信犬子胆敢叛国,犯下如此大逆不道之罪,微臣认为,这其中必有误会,因此我同意米斐大人的意见,最好能将犬子与两位殿下给招回,细细询问为妥。” 众位大臣齐在心下暗骂,政务大臣则差点笑出声来,――此时地坚城前线军情如此紧急,将两位王子与主帅给招回,却不是等于将地坚城拱手相送给圣元军?如此如何使得,却不荒唐?宰相大人摆明了是以退为进,反将了魔皇一军。 众位大臣都不敢说话,搀和到宰相大人与魔皇两者之间,偏向那边都不妥;也是两人儿子之间的事情,一时说多说少,将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可不是糟糕? 魔皇一阵默然,良久,一声叹息道:“罢了,想必爱卿是对朕很失望是吧?” 众臣都是一愣,宰相大人俯身低声道:“微臣不敢,君教臣死,臣不敢不死,微臣安敢有腹诽之意?只有唯陛下之命是从而已。” 魔皇点头,道:“朕自己的儿子是什么东西,朕还不清楚?朕想即使诸位臣工,也想必是心中一清二楚吧,只是耽于这两个逆子是皇子,因此投鼠忌器,惧怕朕的降罪,从而不敢明言,是不是?明知此事的是非与对错,却附从那两个逆子,或者明哲保身,朕对你们很是失望。” 众位大臣出了一身冷汗,惶惶然跪在地上,俯首认罪。 魔皇冷冷扫视着下跪的众位臣僚,手指轻轻敲击着皇座的靠手,道:“你们如此迎合上意,妄自揣测君心,分明是存了私心,只企图保全荣华富贵、延长利禄爵位,却没有真正实心为国为朕,――有了此心,即使杀一千次,也不为过!” 众位大臣噤若寒蝉,跪在地上,紧紧贴着金砖,大气也不敢喘,唯恐稍有异动,落了魔皇的眼中,招致罪罚。 魔皇冷冷的“哼”了一声,发泄了一通,似乎出了一口闷在胸中已久的怒气,菁鸾见父皇面色铁青,不由担忧,轻步走近,伸手轻轻抚摩着魔皇的胸口,低声道:“父皇,您不要动气,这些事留给儿臣来处理好了。” 魔皇无奈的轻叹口气,怜惜的望着自己的爱女,摇头轻声道:“怕是你以后要吃苦了,朕晚年倦政,懒得理事,用了如此一群混蛋,给你留下了这么大的一个隐患,唉!以后没有了父皇,一切都看你自己的了。”他抬头,望着跪了一地的臣属,顿时又气不打一处来,然而朝政还要依靠这群家伙来料理,总不能都一棒子打死!魔皇叹气暗想:即使贵为皇帝,又能怎么样,还不是照样有为难之事? 菁鸾轻声道:“儿臣会处理好这一切的,父皇您就不要操心了。” 伴君如伴虎,众位大臣在魔皇驾下任事,年限最少的也在十几年以上了,都多少摸透了老皇帝的性情。众臣情知刚才魔皇是真的动了杀机,打算是要大开杀戒的,自己算是在鬼门关上兜了一圈,悬在脖子上的利剑差点斩将下来。捡回一条命的众位朝臣,浑身轻颤,脊背汗出如浆。 宰相大人无疑想的更深一层,摸透魔皇心思的他,恐惧自然也是更深,饶是他宦海历练几十年,城府深沉,也是面色发白,手心发潮,难以自禁。 魔皇缓缓自宝座上站起身来,高声冷酷的道:“传旨,将泯斯与查尔两个孽畜,削去王爵,剥夺一切职权,重兵押送回各自的领地监禁,责令终生不得出领地一步!――两个欺骗君父、无用丢脸的东西!” 这出乎意料的一棒,顿时将众位大臣都打懵了,众臣都蓦然齐齐抬起头,呆望着宝座上高高在上的魔皇;只是刚刚经历过了一场无形的灾难,差点性命不保,而魔皇的君主权威,众臣也是都不敢忤逆,因此没有人敢置以疑问,都齐齐神色恭顺的垂头不语。 军务大臣却沉不住气了,鼓足勇气,膝行上前一步,勉强道:“陛下,虽然两位皇子偶有败绩,但毕竟身为皇储,身份尊贵,如此处置,却是……” 魔皇冷冷的一笑,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说皇位还要这两个畜牲来继承,因此不能够将他们给一棒子打倒,不然魔武大陆国的皇位可就后继无人了?真是可笑!哼,我魔武国千秋大业,历代英烈帝王励精图治开拓疆域,如此伟业,岂能够交给那么两个无能的蠢货?好了,你们也跪够了,都平身吧。” 众位大臣缩手缩脚的站起身来,越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暗道:不是由两位皇子来继承,难道还有别人不成?然而也只敢在心下嘀咕,无人敢公然说出来,即使军务大臣,被魔皇一顿训斥,也畏缩不敢多说了。 魔皇冷冷扫视了众位大臣一眼,对菁鸾道:“鸾儿,你来,跪下。” 菁鸾跪在魔皇的身前,当着大殿内所有大臣的面,魔皇自头顶上缓缓摘下了皇冠,郑重的给自己的女儿戴在了头上。 朝堂顿时一片哗然,众位大臣一时间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菁鸾公主也是愕然,虽然她事先早已知晓自己会继承魔皇的皇位,却也万万没有想到会是在这个时候。 魔皇轻轻拍着乖女儿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多话,威严的扫视了殿内所有大臣一眼,高声道:“你们不是要朕立皇储吗?你们不是要急着向新的皇帝效忠吗?甚至皇储还没有立,就急着暗中勾结了。而今朕正式将魔武大陆国的皇位,传给皇四子菁鸾公主,自现在起,她就是你们唯一的皇帝与主子,――我魔武大陆国第一任女王!而朕,自今日起,退居太上皇,一切朝政,都交给新皇处理,不必请示于我。你们务必要想辅佐朕一样来辅佐她,治理好我们魔武国,不得轻忽!嗯?怎么,还不见过新女王?”说着,魔皇俯身将爱女扶起,亲手引领着她走向皇座,扶她端坐到上面。 菁鸾望着自己老态龙钟的父皇,一时间情难自抑,泪水横流,呜咽着抱住了父皇那枯瘦的手臂。魔皇满意的望着端坐着的新女皇,却是笑了,他费尽心思,十年来朝思暮想,就是为的这一刻:能够将自己的爱女给拱上皇位!而今终于功德圆满。他爱怜的轻拍着爱女的肩膀,低声道:“宝贝,今天是你的好日子,高兴点儿,所有朝臣,可是在看着呢。” 大殿内,宰相大人首先回过神来,跪地道:“女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政务大臣紧随其后,也忙跪倒拜呼。于是所有的朝臣,余惊未消,迷迷糊糊间,也都跪在地上,参差不齐的参拜着新女皇…… 第一百零九章 绿洲城 浩泊一行人在沙漠中艰难的跋涉着。 一路上,浩泊与夏燕骑着拉曼前进,玄武展翼飞在空中,侍卫长常磐则背着自己的长老徒步,如此骑马、驮人,外加飞行,在沙漠中倒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 常磐侍卫长背着虞玛长老,撒开如同骆驼脚掌般宽大的脚板,在沙漠浮沙上竟然行走如飞,“扑挞”“扑挞”速度极快。即使相比于拉曼的神速、玄武的飞行,竟也是慢不了多少。而几日下来,他竟然依旧是精神头十足,速度丝毫不缓,并不见衰弱的迹象。浩泊等大为讶异,对于半兽人的超强体质,有了更加深刻的认知。而玄武自然更加折服于他的体魄,――这小子每晚可是跟他学习到很晚,而为了记住所学的、以及复习昨天的功课,每天比他几乎都要晚睡上一个多时辰。 中午时分,太阳无比的毒辣,一行人焦渴异常,只得停下休息一会儿,顺便补充一下水份与体力。 半空中有一只秃鹫,在他们头顶上空久久的盘旋不去。 虞玛长老垂眉道:“这又是一只饿急了的魔鹫,将我们当作它的食物了。”沙漠中的魔鹰,巨大而凶残,双翼张开有数丈之阔,钢喙铁爪,攻击力极强,甚至敢袭杀活得人或兽。 夏燕奇怪的道:“单单看魔鹫的飞行,距离又这么远,你就能够知道它是在寻找食物?” 虞玛长老微微一笑,道:“我们半兽一族,向来崇拜飞鹰,认为它们是创始神派来拯救陷于困境的我们的使者。一千年前,我们半兽人因为触怒了创始神,被神一怒之下流放到这片沙漠之中。当时我们很不适应环境,也还没有像现在这样无比熟悉的应用自己的身体,全族大片大片的族人死去,陷入了绝境。在这个时候,一只神鹰突然出现,带领着我们,找到了沙漠中唯一的一块绿洲,也就是我们现在居住的‘绿洲城’。而在我们没有食物的时候,――沙漠中食物的匮乏,远远超出了你们的想象,我们也是靠猎杀魔鹰,来填饱肚子,获得生存的。” 此时常磐将围在腰间的“飞坠”解下,“呜呜”用力连甩几圈,一散手,飞坠“呼”的一声,直射向半空。下一刻,已然“啪”的击中半空中盘旋的魔鹫的肚腹,魔鹫“呀呀”发出几声惨叫,随着纷纷而落的羽毛,一头栽了下来。 见到常磐露出如此漂亮的一手,夏燕拍手欢笑道:“好身手!这招不错啊。” 而玄武一见之下,立时面色发白,狠狠盯着虞玛不放,――自四族大战以来,翼人族可是在半兽人这招“飞坠”下,曾经狠狠的吃过大亏。 常磐却是没有在意众人的目光,欢呼一声,上前捡起飞坠围回腰间,又将半死的魔鹫,一把扭断脖子,将喷溅的温热鹰血,递给虞玛长老。 虞玛长老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常磐立即凑到自己口中,“骨都”着大口吞咽起来。喝完鹰血,他又撕去魔鹫的皮毛,啃食生肉。 夏燕看得几乎呕吐,吃到一半的食物,再也吃不下,只得放下。玄武与浩泊却看得很有味,两人对望一眼,心下各自叹息:原来半兽人真的就靠吃这些东西为生啊。 众人中唯一的三族中人玄武,面色沉重,暗中思索,多年来半兽人屡次大举进攻三族的领地,似乎也并不是单单贪婪,而也许也是迫于无奈啊。如果自己的种族落到如此地步,自己难道不会去侵略他人的领地吗? 浩泊望着虞玛长老,沉吟着道:“看得出,你们的生活条件实在是太艰苦、太恶劣了,――即使你们犯有再大的罪恶,而今受得如此惩罚,也足以抵得过了。如果可能,我一定尽我的所能,来帮助你们。” 虞玛长老顿时双眼混浊的泪水泉涌,对着浩泊恭敬的跪拜,泣不成声道:“有圣者的这句话,我终于可以放心了。我们半兽人一族的未来,就全靠圣者您了。” 浩泊顿时呆住了:这都是些什么啊?自己现在连一名半兽人战士的影子都没有看到,没有获得丝毫的利润,却就被套牢,背负上了一个种族的命运?这、这也太开玩笑了吧? 不过半兽人的生计,看起来也实在是艰辛,如果不能够为他们妥善解决,那些半兽战士,看来也很难诚心服从于自己。嗯,似乎应该考虑如何改善一下他们的居住条件、生存环境,只有没有了后顾之忧,半兽人战士才可能真心为自己所用啊。 浩泊沉着的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虞玛长老的请求。 拉曼不屑的望着常磐啃食魔鹫肉,高傲的道:“茹毛饮血,真是不开化。” 常磐用力的撕咬着,吃了几口,慢慢停了下来,将撕啃的不成模样的魔鹫,举到眼前,皱眉道:“奇怪,怎么味道变得这么差,这么难吃?以前这种刚死的秃鹫,可是最为美味的啊。” 夏燕在旁接口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在精灵森林住了那么久,吃的都是精美食物,而今自然再也吃不惯粗糙的生鹰肉了。”说着,她又几乎呕吐出来。 常磐恍然,摸着头喃喃的道:“怎么能够将它弄熟了来吃?这么生吃实在难以下咽。” 拉曼大叫道:“还不容易?”金色的独角上,一道火光闪过,落在常磐捧着的魔鹫身上。但见一阵烟火冒起,在常磐的惊叫声中,残缺的魔鹫,已然在瞬间被高温的雷电球给烧熟,外面毛皮俱尽,露出焦黑色的肉来,散发着糊香的肉味儿。 常磐大喜,一口咬下,果真味道不错,不由对拉曼不住的感激点头,然而对于拉曼能够放射闪电的技能,他似乎也很是畏惧。 ****** 在沙漠中,经过十几日的长途跋涉,一行人历尽艰辛,终于抵达了半兽人族的居住地绿洲城。 众人爬上最后一道高高丘陵,丘陵下,一座土黄色、无比灰败的古城出现在众人视线内。城市的城墙,高矮不过几丈,全由丈许见方的土黄色巨石砌成,虽然壮观宏大,然而也是粗糙简陋。城内的房屋,自然也全是用巨石砌成的,低矮而破陋,并且建造的规模与样式,都是一模一样,毫无二致。整座绿洲城的大小,实在不如人类的一座小型城池。 虽然绿洲城算是一座城池,但城外的护城河,却是早已干枯,不过生长着稀疏的绿色低矮耐旱植物,至于高大的翠绿树木,却是一株也没有。虽然面前绿色斑驳,城市破败,但对于在沙漠中行走了十几天、天天的所见除了黄沙还是黄沙的众人来说,无疑眼前一亮,都很是惊喜。至于虞玛长老与常磐,终于回到了家乡,更是兴奋无比。 静静望着绿洲城,良久虞玛长老没有说话。浩泊问道:“长老,接下来我们怎么做,可是杀进城中去?” 虞玛长老从容的道:“居住城中的,全是我的族人、创始神的子民,他们,是不会背弃神的荣耀的。”一瞬间,虞玛长老面容圣光隐隐,似乎高高在上的神祇,威仪自生。 玄武惊疑的望了他一眼,大为讶异;浩泊则暗中点头:看来身为十二长老团的首席长老,怎么也是有点本事的,能够将精神力修炼的如此纯洁而神圣,并非一朝一夕之功,非常人所能及,其意志力之坚贞,可见一斑。 虞玛长老回头对着常磐道:“你先悄悄潜入城中,打探一下情况,务必详细。记住要快,我们在此等待。” 常磐点了点头,掠下丘陵去。玄武对虞玛道:“是不是要我去帮助他一下?毕竟他一个人势单力薄。” 虞玛长老摇了摇头,道:“现在形势还没有掌握在我们手中,你身为翼人,跟随前去,只会增添半兽人的敌对与仇视,于常磐行事也很不利。放心,常磐身为我的侍卫长,知道应该怎么做,况且,还有这几日大人的教导,这点事情,我想他能够完成的。” 玄武欲言又止,暗中嘀咕道:你这么有信心,我却对这个鲁莽的家伙不是那么信任,以他莽撞的个性,前去还不将绿洲城闹个底朝天?到时半兽人军队杀出,可是逃走都没有路。但见师兄不但没有表示反对,反而拉着夏燕,寻找了一块背风的地方坐了下来,一副耐心等待的样子,玄武吐了吐舌,也只得不再多言。 绿洲城的四座城门,此时都有半兽人士兵把守,自城门望进去,隐约还有成队兵士在城门内来回巡逻、警戒。 常磐自然不能光明正大的由城门进城,他远远避开城门,慢慢潜行到守卫士兵望不到的一段城墙下。城墙下本来有护城的深深壕沟,但在饮水都大为紧张的沙漠,护城河自然形同虚设。常磐轻易越过了壕沟,灵活的攀上城墙,接着翻进城去。城墙并不甚高,而常磐经过这几日玄武的特训,身手自然也大非往常可比,翻一座不很高的城墙并不在话下,而身形掠动间,肢体柔和,动作敏捷,与往常的呆笨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静静望着常磐消失在视线内,再望着城门处的半兽人守卫,众人都一时无语。 浩泊静待无聊,随意仔细的打量起绿洲城的面貌。绿洲城四面沙漠环绕,几乎日日风暴黄沙满天,城墙被风沙侵蚀的斑驳粗糙;触目除了一片荒凉,还是一片荒凉,实在没有什么亮眼的景色。越看的仔细,浩泊的心也越发的沉重,大为半兽人居住环境之恶劣而不忍。 虞玛长老望了皱着眉头的浩泊一眼,微叹口气,忽然意味深长的开口道:“圣者,这就是我们半兽人生活了一千多年的地方,你可有什么感触?在这儿,食物匮乏,水量稀少。托创始神的福,在城中有一条地下河通过,还有四眼深泉,堪堪能够提供足够的饮水给我们,使得我们一族得以生存至今。每一名成年半兽人,每日的食物与饮水,都要定量配给,在这种地方,生存下去是艰难的异常。然而整座中沙漠也只有此处适合我们生存,因此我们半兽一族大多都族居在这儿;至于周围几百里外的几块小型绿洲,也生存着我们半兽人族十几个小型的村落,只是村落小的几乎等于没有。以上这些,就是我们半兽人的全部民众了。因为食物匮乏,很多时候我们的孩子,只有活活饿死、渴死,因此我们半兽一族千年来民众并没有太多的增长。” 闻听虞玛长老的话语,精神疲惫、偎依在浩泊怀里养神的夏燕,抬起头来,面色不忍,怜悯的望着半兽长老,又抬头望向浩泊。 浩泊深深叹息:“你们的居住环境、生活条件,的确是太苦了。” 虞玛长老并没有太多的诉苦,反而是一脸的平静,淡淡的道:“这是我们一族咎由自取,只怪‘贪婪’腐蚀了我们的纯真,‘欲望’掩盖了我们的真实,但愿我们一千年来经历的苦难,能够平息创始神的愤怒,使得神的光辉,重新照耀我们。――圣者,您认为呢?”说着,虞玛长老忽然热切的望着浩泊。 浩泊一愣,不由怔住,半兽人族与创始神之间的纠纷,自己似乎根本挨不上,但见虞玛长老无限热切的目光,又不忍推托,点头道:“我认为,半兽人所经受的苦难,已经足以抵消当年所犯下的罪孽,应该完全被再次救赎的。” “英明的圣者,愿您降福给半兽人一族,创始神保佑!”虞玛长老大为激动,恭恭敬敬的对着浩泊跪拜下去。 浩泊吓了一跳,不解的道:“这从何说起?我的长老。” 虞玛长老已然恢复了平静,淡淡道:“圣者不必多虑,时机一到,您自然一切都将明白,只希望到那时,您能够记得今日的所见、所言,垂怜我们苦难的半兽一族,赐福给我们。”虞玛长老说完,不待浩泊提出疑问,站起身来,遥望着丘陵下,道:“常磐回来了。” 果真,常磐已然自城中翻出,越过护城壕沟,正小心的避开城门守卫的目光,对着丘陵上爬来。只是令众人意外的是,在他的身后,还紧紧跟随着一名陌生的半兽人战士。 第一百一十章 雕翎金箭 常磐带着那名陌生的半兽人战士,爬上丘陵,气喘吁吁的对虞玛长老道:“长老,我在城内遇到了我的弟弟,他熟悉城中的情况,因此我就将他给带来了。” 那名半兽人身形比之哥哥,要稍矮上一点,但也许正因为矮上这么一点,反而显得更加的壮实。至于面目,浩泊与夏燕等,却是觉得两人并没有什么差别,――其实他们感觉所有的半兽人,相貌都如同自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模一样,实在分辨不出其中的细微之处。 浩泊点头喜道:“这样更好,有熟悉内情的内应,获得的情报,比之你打探的,要更为真实全面,也更为详尽。” 一见到长老,那名半兽人立即尊敬的跪地磕头,憨厚的大声道:“长老,您没有事,真是太好了。城中都传言您遭到精灵三族战士的袭击,已经战死,大伙儿都很是悲痛。” 虞玛长老道:“那不过是奸人们散布的谣言而已。你起身吧,先说一说,现在城中情况怎么样?其余十一位长老,可都安好?” 那名半兽人,想必半路上常磐已然将情况告诉了他,因此即使见到浩泊这名人类、以及玄武这名深仇大恨的翼人,都没有怎么表现异常,只是多看了两眼而已。而今见长老的问询,开口道:“城中现在情况很糟,因为粮食与饮水,都要供应前线的战士,大伙儿都只能够分配到平日一半的定量,很多人都饿的有气无力。而其余的十一长老,首领闻岩说,长老们要闭关静养,参悟创始神的预言,因此不见任何人,大伙儿都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们了。” 浩泊接口道:“城中军队的分布情况怎么样?” 那半兽人惊奇的望了他一眼,不知如何来称呼,也不知应不应该回答,只开口道:“你是谁?” 虞玛长老脸一沉,道:“不得无礼,要称呼‘大人’,大人问你话,还不快说?” 那半兽人方道:“现在城中的军队,只有一支千人队,由闻岩首领的弟弟闻石统领。军队的分布,除了四座城门担任守卫的各一百人外,其余六百人,全部集中的创始神圣庙旁边的军营,保卫着圣庙,监督着大伙儿。” 此时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夜幕降临在旷阔的沙漠。丘陵下的绿洲城,也笼罩在黑暗之中,像是一只庞大的魔兽,散发出神秘、凶残的气息。 虞玛长老道:“这么说,其余十一长老,是被囚禁在了圣庙之中了?哼,常磐,你们兄弟两人随我进城,前去解救他们。” 众人都是吃了一惊,身为半兽人的常磐虽然头脑僵化,却也知道此行凶险,忙道:“长老,城内的士兵全是闻岩首领的亲信心腹,我们如此前去,恐怕他们会不承认您的身份,反而会趁乱伤害您的。” 长老冷冷一笑,道:“就看他们有没有那个胆子了。况且,在城中我们也不是孤立无援的,我是早有防备。”说着,他又自怀里取出金灿灿的一件物事,捧住递给常磐侍卫长,道:“现在我封你为圣庙的‘行箭力士’,敢有阻拦者,杀无赦。现在,我们进城,看谁敢阻拦?” 常磐与他的兄弟,齐齐惊喜万分,慌忙跪地。常磐听到自己受封“行箭力士”,更是感到荣耀非常,举手过顶,恭敬异常的接过那件物事,高声道:“赞美创始神,遵从长老之命。” 浩泊在旁细看那件物事,发现是一支铸造成雕翎形状的纯金令箭,金光灿烂,无比的雅致精巧。如此一件物事,在珍宝无数的人类当中,也是算作一宝了,而今更非说是在贫穷的半兽人当中;而看常磐的恭敬态度,可知此物对于半兽人也是非同小可,应相当于人类一国之宝的玉玺一般,蕴含的意义实是非同一般。 长老回转身,对浩泊微微躬身,道:“圣者,我先进城一步,召唤迷途堕落的子民。在下一个太阳升起的时候,我将率族前来迎接圣者,入主圣庙。” 浩泊见他神色从容,而半兽人兄弟又对金箭无比尊崇,情知他是有把握重新控制绿洲城的,而自己一行,身份特殊,跟随前去,有可能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反而不方便行事。当下他制止住要执意跟随前去的玄武,道:“长老请便,我们在此静候便是。” 拉曼在旁粗声道:“如果实在解决不了,就尽管回来,待我冲进去,一个魔法,将这些背弃创始神荣耀的罪民全部超度,给他们以彻底的救赎。” 长老苦笑:“还是不麻烦大人的为好。”说着再对着浩泊行了一礼,带着两名半兽人走下丘陵,此次竟然是光明正大的走向城门而去。 玄武望着三名半兽人走远,眉头一皱:别让这三个家伙扮猪吃虎给骗了,他们不会是金蝉脱壳,进城中调集军队前来将自己几人给一网打尽吧?随即又一笑:就是他们有那么蠢,也未必追得上自己的双翼与拉曼的神速;如果到时真正事情有变,见机不妙,先来个战略撤退就是。 就在玄武胡乱猜测的时候,虞玛长老在常磐兄弟的护卫下,已经走到了城门前。半兽军士警惕的大声叱责:“你们是什么人?这么晚了,到城中干什么去?” 常磐的兄弟一声叱责道:“混帐,瞎了你们的狗眼?没有看见站在你们面前的是谁吗,还不跪拜长老?” 守城的半兽将士一怔,见虞玛长老赫然站立在旁,不由惊疑不定的道:“长、长老?您、您不是被精灵人给杀死了吗?” 虞玛长老平静的道:“那不过是有人造谣而已,实则另有隐情,你们被人给欺骗了,我却是没有死。现在我要进城回到圣庙,还不放行?” 守城将士忙忙躬身对长老见礼,随即为难的道:“长老,不是我们不肯通融,实在是闻石队长有严令,任何人不得放进城去,除非经过了他的批准。” 虞玛长老脸一沉,道:“放肆,我身为首席长老,需要进城,还要一名小小的队长来批准?半兽族千年还未曾有过这等荒唐的事。你们不让开吗?” 守城的所有半兽人军士,齐躬身惶恐的道:“万望长老通融,我们这就去禀报闻石队长,请他定夺如何?” 虞玛长老阴沉着脸,冷冷道:“不必了!‘行箭力士’何在?前导进城,有敢阻拦者,当场斩杀!” 站在最后、恭敬捧箭的常磐,闻声肃然道:“‘行箭力士’在此,谨遵长老法令。”说着捧着金箭走到前面,一脸肃穆的面对着守城的众位半兽人。 众半兽军士蓦然见到他手中捧着的金箭,浑身巨颤,又惊又喜,齐刷刷的跪倒在地,齐声道:“见过‘雕翎金箭’,谨遵长老意旨。” 虞玛长老对于众位军士的前倨后恭,并不见怪,淡淡的道:“算你们还没有忘记祖宗的法规、我半兽一族的律条,否则我今日可就不讲情面了。” 众半兽军士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浑身瑟瑟,等待长老的发落。 虞玛长老缓和口气道:“念你们是奉令行事,就放过这一次。自现在起,你们听从我的命令,随我进城。起来吧。” 众位守城的军士立即长喘了口气,恭敬的道:“谢长老,遵从长老法令。”说着站起身来,如同人类奴才侍侯皇帝一般,恭恭敬敬的躬身跟在虞玛长老身后,二话不说,进城而去。 丘陵上,浩泊隐约看到这一幕,暗暗点头:看来这令箭,在半兽一族,果真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威与影响力。 在浩泊视力不及的绿洲城城内,更上演着令他意想不到的一幕。虞玛长老进入城内,头也不回,对众军士道:“你们分头去吧,记住,要注意隐蔽。” 百名士兵接令后,立即悄悄散开,潜入了城内。每名半兽士兵,依次拍打着城内民居的大门,低声说一句:“雕翎金箭!”喊完话,立即又去下一户。接到暗号的半兽人,立即悄无声息的开门而出,也无声加入到传递命令的行列中。 开始时人群不过星星点点,随着号令不断的传播,如同滚雪球一般,人也越来越多。先是三三两两的半兽人鬼鬼祟祟的传递着号令,不久门越开越多,渐渐聚集,变成了几十人;几十人一边走,一边不断的敲响路边紧闭的屋门,壮大着队伍。出了一条巷子,来到一条更宽阔的大街,有更大的一股人群涌来,立时两下汇合一起。其中还不断有半兽人自屋子里走出,无声的加入到大街中汇集的人群。慢慢的,一滴滴水滴,聚成了流水,而流水最终又汇成了小溪,小溪流淌,又汇集成了江河…… 无论东南西北那个方向,都上演着同样的一幕,所有的人群,都走向同一个方向:圣庙! 圣庙前的广场上,已经站立满了先到的民众,都面对圣庙静立着不动,毫无声息,咳嗽也不闻一声。后到的,就自觉的站立在外围,目光,也是望向了圣庙。没有一人喧哗,没有一人询问,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既然传讯出“令箭”号令,那么就一定会有人出来的。大家在等待着。 圣庙侧军营驻扎的六百士兵,都已经休息了。而几名担任警戒的军士,最先发现异状,初始因为人数不是很多,也就没有禀报已经熟睡的闻石队长,只是大声的恐嚇着:“你们站在那儿干什么?快滚,不然有你们好看。”几名军士都以为又是前来请求见各位长老的半兽人。 然而令他们感到惊疑的是,这些半兽人一句话也不说,目光冷冷的,静静站在那儿,对他们的叱喝,更是置若罔闻。而接下来的一幕,更是令他们目瞪口呆:赫然大批大批的半兽人,自四面八方涌来,站到了广场前。广场在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已经站满了半兽人,有老年、中年、妇女、孩子。 几名担任警戒的半兽人士兵,再也不敢怠慢,立即喊醒熟睡的闻石队长。闻石闻讯,立即集合所有军士,赶来广场。闻石见到这种情景,也是惊呆了:整座绿洲城,他还未曾听说过发生过这等事情。他喝令军士立即把守住圣庙的入口,他已然看出,所有半兽人,来得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圣庙。 闻石在几十名半兽人军士的护卫下,走下圣庙的台阶,慢慢走前几步,大声喝骂道:“你们这群混蛋,是谁将你们集合在这儿?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敢在诸位长老的门前聚众,阴谋造反,你们疯了吗?说,是谁召集的你们,给我指认出来,看老子如何收拾他。” 站立的密密麻麻的半兽人,冷冷的望着他,对他的喝骂,丝毫不加理会,那目光,如同在望着一个死人。 闻石本来心下颤抖,很是畏惧,但见到半兽人都是不吭声,以为是怕了,立即变得气焰嚣张起来,猛扑上前,伸手扼住一名年岁已老的半兽人脖颈,狰狞的大笑道:“你来说,是谁召集的你们?说出来,我就饶了你;不然,我活活烧死你,来作为你惊扰圣庙、阴谋叛逆的惩罚!” 那名老迈半兽人丝毫不为所动,对闻石的恐嚇,丝毫没有反应,任由他扼住自己的脖子。闻石手掌慢慢收紧,年迈的半兽人渐渐喘息停顿,面色紫红,却仍然面无表情,目光冷冷的望着扼住自己脖颈的恶魔。 闻石大怒,吼叫道:“好,你不说是吧?我就看你能挺到什么时候,――你个老东西!”他的手掌更加收紧,那老年半兽人渐渐吐出了舌头,眼睛翻白。 蓦然,那老年半兽人嘴唇一阵开合,似乎要说些什么。 闻石狞笑道:“怎么,受不住,要说了?”慢慢松开了手掌。 那名老迈半兽人一阵剧烈的喘息,慢慢抬起头,冷冷淡淡的望着闻石,忽然一张嘴,“呸”的狠狠啐了一口唾沫在他脸上。 闻石大怒,一掌将老半兽人打翻在地,踏上一只脚,恶狠狠的道:“好,你嘴硬,我就先烧死你!” “你敢!你有那个胆子吗?”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突然自半兽人群中传出,喝止道。 第一百一十一章 平乱 半兽人如潮水般分开,那个苍老的声音、一名年老的半兽人,慢慢走了出来。虽然他身材矮小,却有着无形的威严感,使得所有半兽人在他面前,都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去。 跟在他身后的,是一名半截铁塔般的侍卫,面目肃穆,双手恭敬上举过头,赫然捧着一支金灿灿的雕翎状金箭。 老半兽人径直走到闻石身前,威严的道:“放他起来。” 闻石在老半兽人面前,竟然一阵心悸,莫名的畏惧,不觉后退了几步,将踩在脚下扬言要烧死的半兽人,给放开了。 那年老而威严的半兽人冷冷的道:“是我召集的他们,你这个罪人,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此时半兽人群一阵无声的涌动,无数声音在窃窃私语: “是大长老,真的是大长老!” “大长老回来了,这下可好了。” “大长老没死?创始神保佑,大长老没死啊!” “胡说,大长老怎么会死?那明显是有人造谣。” 这名年老半兽人,正是虞玛大长老,而他身后的侍卫,自然是常磐。 闻石一见虞玛长老,面色大变,情知形势不妙,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又想起兄长临走前关于“见到虞玛长老立即杀死”的吩咐,当下大喝道:“装神弄鬼,你是什么人?来呀,给我杀!”他手中的狼牙棒,“呜”的一声,风声刺耳,已然对着虞玛长老当头砸去。 半兽人大哗,齐声惊叫:“长老小心。”“混蛋。”“快躲开。” 在众位半兽人的呼喝声中,狼牙棒已然距离虞玛长老头顶不足尺许。虞玛长老垂眉低目,理也不理,似乎根本就没有看到那下一刻足以将自己给砸成肉泥的棒子。而此时常磐侍卫长手捧金箭,也是来不及救援。 “咣!”就在狼牙棒即将砸到虞玛长老的头顶那千钧一发之际,横空生出了两根粗大的狼牙棒,直架过来,正挡住了闻石砸下的狼牙棒。 这两根狼牙棒力气好大,闻石被反震的手臂酸麻,不住的踉跄后退,而见诡计失败,面色不由得大变。 那救下虞玛长老的,赫然是两名年老的半兽人,虽然面容风霜满布,堆满了岁月的痕迹,但身板却依旧挺直,手臂也依旧有力,举止间更是一副标准的半兽军士模样。两名半兽人齐齐对着虞玛躬身道:“半兽军团退役老兵,原第一千人队队长、第三千人队队长,见过长老。” 两人行礼后即站立不动,在身后人群中,不断有年老的半兽人走出,全身披着陈旧的皮甲,手提狼牙棒,上前来依次对长老见礼。一个个虽然年岁已高,却仍依稀可见年青时半兽勇士的风姿。众老年半兽军士见过长老后,随即在各自长官的命令下,依次在广场上排成队列,赫然不下两千人之多,――却都是当年的退役半兽战士。 虞玛长老再也平静不下来,眼睛发热,点头道:“弟兄们可都好?”一时间仿佛年青时与众位兄弟生死依托、一起打拼的岁月,又回到了眼前。 闻石见广场上形势逆转,主动已然不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脸色阴沉,慢慢的后退着,直退到圣庙前的台阶上,依靠着身后的六百精锐士兵,心下方感到了一丝安稳。面对这群人数不下两千、又有无数的半兽人民众做后盾的年老军士,闻石心下不断的发怵,这些家伙,虽然年纪已老,眼看时日无多,但眼下在人数上已然占尽了优势,况且又都是些身经百战的老兵,实战经验丰富无比,比之他身后的虽忠心却几乎根本没有上过真正战场的下属,可是强上太多了。 虞玛长老安抚完下属,缓步上前,威严的面对闻石道:“闻队长,我以半兽族首席长老的身份命令你,最好就刚才的行为对我有一个满意的解释,不然我将重重的惩罚你。你说我‘装神弄鬼’,难道你不认识我?还是说你另有什么目的?即使我是冒名顶替,但这雕翎金箭,却是不会假吧?怎么,你还不前来参拜?” 闻石面色变幻,知道虞玛长老已然掌握了形势,但又绝对不能够退缩,一旦退缩,之前的一切都付之流水不说,势必还要影响正在前线担任首领的兄长的地位。闻石望了身后肃然站立的六百兵士,稍稍安心,咬牙狠狠的大声道:“你是大长老不假,雕翎金箭也是不假,但你失踪了几个月,传闻你已经被杀死,而今又突然间回来,谁知道你是不是暗中投降了我们的世仇精灵族?各位长辈们,不要听这老家伙妖言惑众,他却是将我们卖给了三族联军,不信你们与我一起将他给拿下,细细拷问。谁将大长老捉住,那就是我半兽一族的英雄,我将有重赏。” “胡说!”“住嘴!”“无耻。”…… 所有半兽人群情涌愤,本来就对他仗着闻岩的权势,在绿洲城内横行霸道已经大为不满,而今听到他肆意污蔑品行高尚、获得全族人尊敬的大长老,更是愤怒,纷纷唾骂。更有半兽小孩,捡起石子向他扔去。 常磐侍卫长上前一步,捧着金箭,大声道:“闻石,你这个狼心狗肺的混蛋,还敢反咬一口?当日你哥哥闻岩骗大长老到军队中慰问士兵,他勾结那装神弄鬼的人类军师,借助那狗头军师带来的黑甲骑兵,在半路上伏击大长老。我率领的保护大长老的五百护卫,全部战死,死在你们罪恶的黑心下,幸好创始神保佑,我侥幸保护着大长老逃出了生天。这次,大长老重回绿洲城,就是为揭发你们兄弟的恶行,将你们的罪恶公布给所有半兽人知晓。――怎么,这一切你敢不承认?”经过玄武事先的指点,常磐巧妙的隐去了被浩泊相救的那一段,将结局略微改动,以免在这群情激愤之时,别生事端。 闻听常磐侍卫长的控告与诉说,半兽人如同炸了锅般,全然大哗,纷纷无比愤怒的喝骂斥责着闻石。闻石面色发白,情知大势已去,难以挽回,却仍想着作最后的挣扎,大声嘶叫道:“一派胡言。弟兄们,随我杀了那胡编乱造、制造谣言的混蛋。”他见大长老在半兽人心中地位崇高,拿他开刀已经触犯众怒,因此立即又将矛头指向了常磐。当先闻石挥舞着狼牙棒,当先冲去。 闻石身后的六百半兽人士兵,刚才见到拥有无上权威的雕翎金箭,已然面色犹豫,而今见形势已然逆转,更是畏缩不前,但见闻石已然冲去,无奈也只得高举狼牙棒,跟在他身后,对着族众冲杀而去。 众退役军士,齐将目光投注到大长老脸上。大长老长长叹息,痛苦的闭上了双眼,黯然点了点头。半兽人一向齐心团结,却没有想到,竟然也会出现同族相残的惨剧,虞玛长老心下大为痛苦。 那退役的两位半兽军队队长,却没有长老想的那么多,他们对闻岩兄弟早恨之入骨,恨不得将他们兄弟、以及所有作威作福的下属,全部用狼牙棒砸成肉泥。两位队长一挥手,分别着不同的命令。第一千人队,立即四下合围,将圣庙、连同闻石六百下属全部包围起来,围了个密不透风;第二千人队,却立即端起狼牙棒,对着冲来的闻石军队,正面迎去。 一时间混战作一团,凶悍的半兽人之间的拼死战斗,可是战争史上难得一见的景观。圣庙之前,但见棒影纷飞,鲜血四溅,一根根狼牙棒上的倒刺,沾满了撕扯下的碎块血肉,而冰冷的齿刃,早已被同胞的鲜血给浸的温热。 作为天生战士的半兽人,攻击起来是悍不畏死,抡起凶悍而沉重的巨棒,疯狂的横扫、砸扯着,不将对手砸的灵魂出窍、砸成一堆肉泥,是决不罢休。在战场上,凡是挡住去路的,都是必须清除的死敌,即使是同族中人,也是容不得丝毫手软。那些退役的老半兽军士,直杀得双眼血红;而旁观的老兵,也是看得血脉怒张,似乎又回到了壮年时期,在战场纵横厮杀时的快意。 战斗激烈无比,却也并没有维持太久,几乎称得上是很快,战局已定。闻石的心腹半兽人战士,欺负城内老弱妇女,倒是不可一世,但面对数倍于他们、战斗技巧大大超过他们的退役半兽老兵,顿时相形见拙,几乎没有还手之力。战争形势几乎形成了一面倒的屠杀情形。 六百叛乱军士大多并无战心,只有少数闻岩兄弟的心腹,犹自顽抗,死战不懈,但却不久就纷纷被砸成了肉泥。而他们的首领闻石,也被退役的半兽军团第二千人队原队长,给一棒扫去了半个天灵盖。 虞玛长老一摆手,身旁的半兽军士忙敲响了金锣。听到锣声,占尽上风、厮杀的过瘾的退役第二千人队半兽军士,显示出了良好的军队素质,立即停下手中攻击的狼牙棒,齐齐后退,对残剩的半兽叛逆军士,围而不攻。 大长老缓步走上前,神色复杂的定定望着广场地上横七竖八、血肉模糊的半兽死亡战士,良久,慢慢抬起头,对着尚存的二百多半兽军士,缓缓的道:“怎么,你们真要一心跟着闻石兄弟,背叛我们半兽一族、背叛创始神?” 那二百多军士,瞬间全部丢掉了兵器,“扑通”“扑通”齐跪了一地。 虞玛长老长长叹了口气,道:“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全部带下去,关于处罚,以后再说吧。” 在两位退役的千人队队长指挥下,数百名半兽军士上前,将投降了的二百多士兵,捆绑起来,押了下去。 虞玛长老分派着命令:“第二千人队,立即进入圣庙,搜救十一长老;第一千人队,马上会同投诚的四座城门将士,接管四座城门,封锁消息,不要引起前方作战军队的骚动;其余军士,打扫战场,清洗场地。”所有军士,立即依令而去,一切有条不紊,不慌不乱。 虞玛长老走到圣庙前刚才闻石站过的台阶上,缓缓回转身,面对剩余的半兽民众,大声的宣布道:“创始神的子民们,经过了千年悠久时光的等待,我们终于经受住了创始神的考验,迎来了带来创始神神谕的圣者。子民们,明天、明天将是一个充满了希望与光明的日子。在明天的清晨来临之前,在这创始神的圣庙之前,我们十二长老齐聚,将要宣布一件我们关于半兽一族未来的天大喜事……” 绿洲城南门外的丘陵上,浩泊抱着夏燕,依靠着独角兽,一觉睡到了天亮。玄武却在一旁走来走去,一夜不安。在第一线太阳升起的时候,浩泊睁眼伸了个懒腰,准时醒了过来;夏燕也揉着睡眼,站了起来,服侍浩泊用清水洗漱。 玄武不安的道:“师兄,那老家伙会不会是骗我们?现在可是天亮了。” 洗漱完毕的浩泊微微一笑,望了他一眼道:“这么不相信别人?看,那不是来了?” 绿洲城南门,果真在朝阳下,缓缓开启。城内,走出了一队衣甲鲜明、队列庄严、仪仗隆重的半兽军士,鼓锣齐鸣,缓缓对着丘陵走来。 当先是常磐侍卫长,一脸肃穆的率领着半兽仪仗队,竟然是有板有眼,暗合着乐器的节奏。但虽然竭力掩饰,全身贯注,却也看出仪仗队不过是临时召集、仓促上阵的破绽。但以居住荒漠之中的半兽一族,竟然拿出如此一支礼仪隆重的仪仗队来,实在也是难能;而虔诚恭敬之心,更是足可明鉴日月。 玄武不由惊奇:“哟,向来野蛮又不开化的半兽一族,什么时候也搞这一套了?倒是大大出乎天纵奇才的本少爷的预料啊,师兄,您的面子可真不小。” 浩泊不满的横了他一眼,低声道:“不得放肆。”随即按照事前虞玛长老的吩咐,骑到了独角兽的背上,静静等待仪仗队的走近。拉曼见到了自己出风头的时刻,当下尽量的昂首挺胸,顾盼作姿,俨然将神兽的威严与神圣,表现到了极致。 随着仪仗队走近,众人方见在仪仗队之中,尚有四名身披素白原麻长袍的年老半兽人,各各胡子花白,满脸皱纹,只是脸上的肃穆与庄严,倒是并无二致。 此时,全身沐浴在清晨明净阳光之下的浩泊,披着黑斗篷,骑在神圣而高贵的独角兽之上,身后是一片金黄色的沙漠,竟然显得无比的圣洁与睿智、肃穆而从容,神姿赫然恍若天神…… 第一百一十二章 圣者 常磐率领着仪仗队走到浩泊独角兽前,仪仗队向两旁一分,他再一挥手,立时锣鼓齐止。四名白袍年老半兽人,恭恭敬敬躬身走出,走到端坐在独角兽之上的浩泊身前,接下来,竟然毕恭毕敬的跪了下去。 浩泊大吃一惊:这仪式可是虞玛老头事先没有说过的。但情知此时不是推诿的时候,其中必有隐情,当下硬着头皮受了。 四名白袍老半兽齐声道:“罪孽深重的半兽一族四大长老,前来迎接圣者的神驾。请圣者跟随您卑微的贱民身后,进入他们的下等居所。” 浩泊暗想:想必这就是半兽一族十二长老其中的四名了,点了点头道:“你们起来吧,我随你们进城。”四名长老前引,仪仗队护送,锣鼓齐鸣,簇拥着骑着独角兽的浩泊,对着绿洲城走去。玄武与夏燕大为讶异,对半兽人如此礼敬浩泊大为不解,一肚子疑问的跟在后面。 进了南城门,城内赫然又有四名身着白袍的长老,正躬身肃然恭候。而城内道路的两旁,黑压压的挤满了无数的半兽人,正翘首望向城门处。 见骑在雪白神圣独角兽上的浩泊,在仪仗队的引领下,缓缓走入城内,所有半兽人齐齐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欢呼:“迎接圣者神驾,半兽人有救了。”接着半兽人纷纷跪在道路的两旁,对着浩泊不断的叩首行礼,更有无数的年老半兽人,热泪盈眶,泣不成声。 浩泊吃惊的望着这一切,如非他见惯大场面,仅仅这一幕,也足以将他惊呆。饶是如此,也是吃惊非小,心下隐约感觉很是的不安。 城内的四名半兽长老躬身走上前,一名恭敬的道:“圣者,我们四位长老,率领所有半兽一族,前来迎接您光辉的神驾。请圣者移驾圣庙,虞玛长老已经在庙前恭候。” 直到此时,浩泊已然隐约感觉到情形不妙,心知怕是被虞玛老家伙给下进套里了,但已成骑虎难下之势,况且半兽战士的诱惑,又使得他舍弃不得,只得坦然端坐,点头道:“头前带路。” 那知四名长老并没有依言引路,反而又跪下来,高声道:“请圣者赐福给你所指引的迷途的子民们吧!”一瞬间,所有半兽人、连同仪仗队,都跪在地上,高声道:“请圣者赐福!” 望着黑压压跪了一地的半兽人,除了自己三人一兽,再没有一人站立,浩泊一时间大感意外,怔住当场,而玄武与夏燕也惊疑不定。 浩泊蓦然想起虞玛长老事先对自己的教导,顿时皱起了眉头,见所有半兽人跪在地上,仰望着自己,目光无比的热切、企盼、崇拜、尊敬,不一而足。他暗叹口气,庄严的伸出手去,虚扶所有的半兽人众,肃穆的道:“尔等平身,赦免尔等的罪过。”“赦免尔等的罪过”是事前虞玛老头子教导过的,而他也并不知道蕴含的是什么意思;至于“尔等平身”却是他自己加上的,――被如此多的人跪拜,即使他的权势欲最盛,在对内情丝毫不知的情况下,却也是颇为不安。 闻听圣者“赦免尔等罪过”,所有的半兽人一时间齐声欢呼,相互之间无比热烈的拥抱庆贺,脸颊热泪滚滚。夏燕与玄虚,如浩泊一般目瞪口呆,实在不明白一句话何以对半兽人产生那么大的影响。 对浩泊的崇拜堪称疯狂的半兽人,欢呼雀跃的跟在八名引领的长老后面,簇拥着浩泊向圣庙走去。面对世仇翼人玄武明晃晃的跟在圣者马后,所有半兽人表现的非常平静,或者说――如同瞎了一样,视而不见。 浩泊虽然不解,但见半兽人对他的反应如此强烈,也乐得作没有本钱的人情,不断的装出一副神圣的模样,对着道路两旁跪拜的半兽人装模作样的吟诵道:“赦免尔等的罪过,未来与光明就在眼前。”随着业务的熟练,他的话词也越来越多,越来越神圣,乍一看,还真有几分布道的神圣教职者的模样。 南城门到圣庙这一路来,浩泊圣驾所过之处,半兽人欢呼的声浪随之腾空而起,震动屋瓦。无数的半兽人众自发的跟随在后,不断的小声赞叹议论着: “终于有了盼头,千年的等待啊……” “可迎来了这一天,看来圣庙的预言并非无稽……” “赞美创始神,至高伟大的神祇,原来并没有真的抛弃他的子民……” “向圣者致敬,垂怜您微贱的子民吧……” 望着半兽人对浩泊无与伦比的崇拜、匍匐在地的敬仰,玄武与夏燕冷眼旁观,心下暗自戒备,玄武甚至做好了应付一切突发事件的准备:世间没有平白无故的爱,也没有平白无故的恨,所有的一切,都有其原因的;而今浩泊获得半兽人像对待神祇一般的膜拜,恐怕所要面临的问题,并非他所能够承受的。 虚荣的拉曼大人见无数的半兽人发自内心的对着他跪拜、赞叹、崇敬,心中早将一只独角兽所应有的警惕性抛到了脑后,大感飘飘然起来,只顾着将七彩的魔法一个接一个的加持到自己身上,使得外形看起来更加庄严肃穆,神圣出尘。 圣庙前,大长老与其余三大长老,也是一身白麻长袍,肃然躬身迎接。浩泊下独角兽,与大长老等相见毕,抬头打量着这座半兽人族的圣庙。圣庙高有十数米,整体全部用千斤巨石砌成,在旁边低矮、简陋的民房反衬下,端是气派非凡,宏伟庄严。圣庙的台阶是三十六级,台阶之上,八根合抱粗的石柱,支持着圣庙的整体重量。 发现浩泊在打量圣庙,虞玛上前,恭敬的道:“圣者,这就是圣庙,是我们半兽一族为创始神建造的圣殿,――虽然我们半兽族很是贫穷,但依旧尽最大的努力,将它建造的尽量完美与高大,以表示我们的自罪与虔诚之意。” 浩泊点头,发现十二长老二十四只眼,霎也不霎的热切盯着自己,而圣庙前的广场,更是站满了半兽人,此时忽然齐静止了下来,望着站在圣庙前的圣者,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浩泊一怔,微微苦笑一声,暗叹口气,大声道:“尔等辛苦了,如此宏伟的圣庙,以尔等如此贫穷的族力完成,可知艰辛,亦可见虔诚。创始神说,凡信奉我的,我将给他荣光;真诚忏悔改过的,我将赦免他的罪孽。而今,我宣布,半兽人的罪过,被彻底的赦免了!”为了几万半兽精锐军士能够为己所用,浩泊不得不继续扮演着“圣者”的角色,虽然他尚不清楚这个角色所代表的真实内涵。 浩泊话音一落,十二长老如释重负般的齐齐长吐口气,一时间泪水横流;而广场上挨挨挤挤站满的半兽人,蓦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欢呼,纷纷将帽子、马鞭、披甲等物,扔到了天空,欢呼声直将圣庙震的发颤…… 半空中,蓦然传来了一声嘹亮悠长的鹰唳,唳声响彻天际,在绿洲城内回荡不已。半兽人纷纷抬头,见天空不知什么时候,突然阴暗了下来,不见丝毫光亮。仔细一看,却是黑压压、密挨挨的布满了飞翔的巨大魔鹰,铺天遮日,聚集在圣庙上空,蔚为壮观。 半兽人大为讶异,不由得齐停下了欢呼,呆楞楞的望着半空的异像。十二长老对望一眼,齐心头疑惑:莫非是鹰神前来? 浩泊见此景象,亦是不解,将目光投向了众位半兽长老。虞玛长老上前一步,低声道:“圣者,这些魔鹰,居住在绿洲城北百里之外的忤神山中,是我们半兽一族膜拜的圣灵,也是日常我们猎杀靠以维持生计的食粮。因为我们半兽一族当年在沙漠中,是靠着一只神鹰的指引,从而找到了绿洲城的;而以后为了维持生计,也靠猎杀魔鹰为食,因此一向对魔鹰一族感恩膜拜。而每年在固定的一天,都要在圣庙前的广场上,献祭魔鹰。我们投下无数只野兽,供忤神山的鹰群食用,并且在这一天不食鹰肉,以示虔诚。而每年在献祭的这一天,魔鹰群在鹰王的带领下,都前来接受祭礼,享用祭品,景象如同此时一样。” 浩泊恍然,道:“哦,难道今日就是献祭日?” 虞玛长老疑惑的摇头道:“这也正是我们疑惑的地方,今天明明不是献祭的日子,这事实在是透着古怪。” 浩泊一怔,回头望向虞玛长老,重问道:“什么,今日不是献祭日?那么这现象如何解释?” 虞玛长老苦笑摇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忙道:“对了,魔鹰一族现今的王,是当年引领我们半兽一族找到绿洲城的神鹰的后代,它可是能够用精神与人类进行交流,已经通灵。我们半兽长老团一向将它奉为创始神的使者,从来不敢怠慢,也许过会儿,鹰王会与我们沟通,对来意给我们一个解释的。” 浩泊点头,重新抬头观望天空的鹰群,如此异像,可是难得一见的。而所有的半兽人,注意力全部被鹰群吸引,一时间也忘记了浩泊这名圣者。玄武悄悄靠到浩泊身边,警惕的望着周围的风吹草动,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同时他以精神力告诫拉曼,要它多加提防,小心为意,保护好夏燕公主。 此时天空的鹰群,一只只扇动羽翼,赫然开始列队排行,最后竟然在天空中围成了三个直径百余丈的大圆圈,整齐无比,分明像是一支经过严谨训练、操演高明的仪仗队。 浩泊越发瞧的有趣:这群扁毛畜牲,倒是的确有些意思,看来它们真的是有一个不同寻常的王,――能够排出如此整齐的阵列,绝对不是普通的魔鹰能够做到的。他不由得想起了魔兽森林中魔狼一族的王――银月牙魔狼王。 半兽人本来就在私下窃窃私语,不停的议论着天空的异像,而今见到如此景观――鹰神显圣,不由更是激动万分,手舞足蹈,如若疯癫。 天空列队的魔鹰,开始一只只下降,落点赫然是圣庙的顶脊之上。随着魔鹰的降低,浩泊看到更加清楚,但见每只魔鹰体型巨大,淡金色的双翼,张开赫然有夸张的数丈之阔,羽翼丰满,神态彪悍;而一双双鹰眼闪烁着残酷的冷光,弯弯的鹰喙,如同纯钢铸造般锐利坚硬,似乎足可啄破一切;身下的鹰爪,粗大的爪趾寒光闪烁,令人不寒而栗。浩泊目光闪动,暗中点头,不由自主的又犯了职业病:不愧是天生的天空霸主,攻击力与载重力,可都是非同一般,如果能够用于军事之上,可是有着不可估量的前景啊,呵呵呵…… 天空中魔鹰重重保护的鹰王,忽然打了个寒颤,差点一头自天空上栽下来,心下泛起一阵凉气,本能的感觉到危险的存在。 落到圣庙脊顶上的魔鹰,竟然依旧是一只只排列整齐,如同人类排队一般,直站满了整座圣庙的顶脊。最后是八只比之普通魔鹰更为雄健的雄鹰,――似乎是鹰群的长官,在鹰群都降落后,方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内。它们前呼后拥,恭谨的簇拥、护卫着一只全身毛羽金黄、体线流畅、体态明显比之寻常魔鹰大了近一倍的超巨雄鹰,翱翔着开始降临。那只被众鹰护卫的金黄巨鹰,翅展首顾间,尽现霸傲之气。 虞玛长老凛然道:“果真是鹰王神驾。”所有半兽人同时高呼:“鹰王!鹰王!鹰王!” 浩泊眉头一皱,看着当空的鹰王,他心头蓦然泛起无比的熟悉与亲切之意: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任何实质,不由困惑的甩了甩头。 八只护卫巨鹰离开鹰王,也依次落到了圣庙的殿顶外缘,总领整齐列队的八队魔鹰,居高临下望着广场上的半兽人群,顾盼自雄。 魔鹰鹰王仍旧在半空中盘旋,一圈又一圈,一时间没有下落的意思。 浩泊的脑际忽然传来一阵精神波动:“主人,终于等来了您啊!多少年了,我足足等待了您有千年之久啊!” 浩泊心一凛,立即以精神力回问道:“你是谁?你认识我吗?” “噫?主人,你忘记我了啊?虽然时间过去了很久,但是你不应该忘记我,要忘,也忘小狼那没心没肺的啊。我是小鹰啊。”那个声音急切的道。 浩泊皱眉,盯着半空中的鹰王细瞧,道:“我实在不认识你,我也不是你的什么主人,你认错人了吧?” 虞玛长老瞧出了浩泊神色异常,上前低声道:“圣者,是鹰王在与您交流吗?您没事吧?” 浩泊对他摇了摇头,道:“我没有事,只是与鹰王之间,有些误会。” 虞玛长老点头,犹豫了一下,道:“您问一问鹰王,来意是什么?有需要我们帮助的地方吗?我刚才用精神与它交流,却没有理会我。” 第一百一十三章 魔鹰之王 听到浩泊的否认,半空中的鹰王更加急切,道:“主人,我是小鹰,是您自另一个空间带来的宠物啊,是一向陪伴在您左右的‘金鹰银狼’中的金鹰啊。您千年之前,派我来引领半兽一族的啊,难道您忘记了吗?从那以后我就失去了您的音讯,再也没有找到您,而今好容易寻到了您的气息,赶来见您,您却又不认我了?”鹰王的话语无比的委屈。 浩泊身躯一颤,记忆之海一阵风暴动荡,如被银电划破禁锢,脑海中蓦然浮现出一只与天空鹰王一般无二的凶猛金鹰像、以及一只全身月白色如浪银毛的魔狼像,一盘踞自己肩头,一围绕自己腿边,与自己显得无比亲昵。下一刻,浩泊无意识的脱口而出道:“小鹰,真的是你吗?”话一出口,自己顿时愣住了,再要想什么,又完全记不得了。 鹰王欢欣的道:“主人您终于记起来了,我还以为您抛弃掉我,不要我了呢。千多年来,可是等待的您太久了,虽然我的精神,承载着您赋予我的保护神力,可以不灭,但我的躯体早已死去,不知道换过多少具身躯了。我想小狼那个家伙,应该比我好不到那儿去吧?” 浩泊回忆起银月牙狼王,嘴角浮现一丝微笑,道:“小狼很好。”此时他已经确定,狼王与鹰王,确实与自己被禁锢的前世记忆有关,真个明白它们的来历,也许只有等待记忆禁锢解开的那一天,到那时也许也就是所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两人以精神力进行着交流,方捷无比,鹰王道:“主人,我知道您现在身份是下面那群头脑简单的家伙的救世主,――那群家伙还是非常崇拜我的,我现在下去,助您一臂之力吧。” 浩泊蓦然多了这么一个伙伴,感觉上无比的温暖,道:“好啊,随你的便好了,你要怎么帮我呢?对了,我要问你,关于我现在的身份,半兽人的圣者,倒底是怎么回事?” 鹰王窃笑道:“你还不知道?呵呵,那么耐心等待时间大神对您的裁决吧,――时机一到,你自然就明白了。好了,我要下去了。” 半空中鹰王终于停下了飞翔,发出长长的一声鹰鸣,缓缓的自半空中开始下降。金黄色的羽翼,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金泽,双翼张开,赫然有十几丈之巨,无比威猛,神态尊贵。 鹰王却并没有降到圣殿之上,反而向圣庙前降来,直到离地面不过数丈的时候,众人方发觉,它下落的目标,赫然是半兽人的圣者。在所有半兽人众目睽睽之下,距离浩泊还有丈许的时候,鹰王开始收拢双翼,庞大的身形在半空做了一个优美的滑翔,同时双爪抡出,抓向下方。几乎同一时间,浩泊右臂举起,横着伸出。鹰王准确无误的正停落在浩泊的右手臂上,拢翼垂首,一副令半兽人瞠目结舌的乖巧温顺模样,――赫然是对浩泊的彻底臣服! 浩泊回头,微笑对呆住的虞玛长老,道:“鹰王是为我而来,它听从创始神的神谕,臣服于我,以后将听从我的命令。” 同时,浩泊一道精神力传到鹰王脑际:“小鹰,你好重啊,看来这些年你过得并不错啊。现在的我可是幽灵,如此负重,可是支持不了多长的时间。” 鹰王惭愧的一缩头,道:“是重了一点儿,但是主人啊,在这个世界上,可是力量主宰着一切的啊,没有力量,是很难被承认的。” 目睹了这一幕,所有半兽人都同时张大了口,僵呆住了。虞玛老家伙毕竟脑筋转的最快,肃穆的高声道:“子民们,创始神通过神鹰,为我们带来了福音:面前的圣者,正是神的使者,――他将带领我们这些罪民,重登光明的彼岸,沐浴在神的光辉之下。我们的艰难困苦,终于成为过去了!” 所有半兽人顿时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高呼,对着浩泊不断的举拳大喊:“创始神万岁!圣者万岁!”自此浩泊圣者的身份在头脑简单的半兽人中,深深的植入,再也没有受到丝毫的怀疑。 鹰王自浩泊的手臂移到肩上,顾盼望着欢呼的半兽人,仿佛与荣俱焉,道:“主人,以后我就跟着您吧,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浩泊身旁的拉曼,一撇嘴,不屑的望了浩泊肩头的巨鹰一眼,内心却是无比的妒忌:这个家伙新进而已,凭什么就可以站到主人的肩头? 浩泊想了想,道:“你现在有多少下属?” 鹰王得意的道:“怎么也有个万儿八千的吧,圣庙顶上的全是,――它们可是我多年辛辛苦苦训练出来的,怎么样,没有给您丢脸吧,主人。”鹰王语气很是自豪。 浩泊点头,道:“现在,你暂且带着你的下属回栖居地去,过段时间,我自然会来找你,到那时你再跟着我不迟。” 鹰王很是不高兴,却又不敢违拗主人的意旨,想到总算联系上了主人,以后总不致于再失去音信,当下乖乖的点了点头,道:“好吧,主人,你可千万再也不要忘了我啊。我等着您。”留恋的望了浩泊最后一眼,鹰王一飞冲天,在半空中又连绕三圈,方发出一声嘹亮的鸣叫,方飞向了北方而去,消失不见。 当下圣庙上的魔鹰一只只依次起飞,投入天空,跟在鹰王之后,随之消失在天际。拉曼阴沉沉的望着消失的飞鹰,新来这个家伙的爪牙可是不少,自己双手难抵四拳,看来找机会教训它一顿的想法,想必是要落空了。拉曼大人不由得大为气闷,愤愤难平。 送走了魔鹰,又不断的安抚着欢欣鼓舞的半兽人群,许下了种种诺言,浩泊头晕眼花,越发感觉,虞玛老家伙给自己下得无形的圈套,正在越发收紧,使得他有种上了贼船下不去的荒谬感觉。 浩泊在十二长老的簇拥下,进入圣庙,寻到空隙,他低声对虞玛大长老怒吼道:“你个老家伙,圣者倒底是怎么回事?你究竟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虞玛大长老微微一笑,笑容怎么看怎么有几分老狐狸的味道,意味深长的淡淡道:“高贵的圣者,总有一天,您会明白您所肩负的使命的。”说完,不再理会他,远远躲开了。而浩泊,随即被其余十一长老的热情所淹没。 圣庙外,呆呆望着欢腾的半兽人群,良久没有回过神来的玄武与夏燕,大惑不解。夏燕喃喃的道:“‘圣者’对半兽人这么重要?倒底是什么东西呢?” 玄武忽然身躯一震,目光呆滞,愣愣望着圣庙一侧的一尊雕像。那是一尊以整块黑玉石雕成的巨大无比的玄龟塑像,直有丈许方圆,龟甲上雕满了复杂而神秘的花纹与符号,整体无比的庄严肃穆,栩栩如生。 夏燕注意到玄武的异态,奇怪道:“怎么了?” 玄武疑惑的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我只是感觉对这尊雕像有一点熟悉。” 夏燕走近,仔细看着那玄龟雕塑,道:“没有什么奇怪的啊,不过是创始神圣庙的守护玄龟罢了。” “守护玄龟?”玄武身躯猛然一震,双眼亮起,快步走上前去,迷醉的抚摩着玄龟的黑玉石身躯,熟悉的感觉更加浓烈的在心底泛起,喃喃的道:“不错,玄龟的职责,的确就是‘守护’,――守护创始神!”他抚摩到龟甲上的花纹与字符,皱着眉头道:“唔,这些花纹与字符,似乎还是一种文字……噫,还相当高深……哼,身为睿智聪圣、绝世天才的我,还就不信破解不了。”一边喃喃自语着,玄武已然沉醉于玄龟的世界中去,忘记了一切。 夏燕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情知玄武又犯了“考古”的癖好,是怎么也拉不回来的了。此时,数名半兽祭祀走近,恭敬的引领着她这名“圣者”的亲密伙伴,进入圣庙,――至于玄武这名世仇,正巧他对着玄龟一脸的痴迷,也省却了将他请进圣庙的尴尬。 圣庙内的密室,浩泊与十二长老见过礼后,已然迫不及待的开始讨论如何收回半兽人军队的指挥权问题、以及如何驱逐那信奉黑暗魔神的人类狗头军师…… 三日后。 一支纪律森严、威仪十足的半兽军队,出了绿洲城的南门,护卫着十二名身披白麻长袍的半兽长老,对着前线半兽军营急速行去。在军队中,还有骑在神圣独角兽背上的一名人类少女与一名幽灵,更奇怪的是,甚至还有一名半兽人痛恨不已的翼人跟随。 整支军队是昼伏夜行,隐匿形迹,在路上凡是遇到落单的半兽人,尽数以“长老会”的名义招纳随军,以避免走漏风声;至于遇到数目过大的半兽军队,在相距还有五十里远,已然被在天空中探察消息的翼人给侦查到,从而全队立即进入隐蔽,避免与之相遇。有如此高明的防范措施,三千人之众的军队一连走了几日,竟然没有丝毫惊动前方的半兽军队。 军队终于接近死寂荒原的边缘,即将抵达半兽人与三族联军作战的前线大本营。浩泊望着远处地平线那旷阔的死寂原野,微微叹了口气,这一路上,他可是一直提心吊胆:位于前方的半兽人大本营,与后方几百里外的绿洲城之间,这条路可是半兽人来往密集的军事大动脉,后勤的补给、战士的输运,都是在这条路上输送,这几日来,如果不是有精晓军事、通悉侦查的玄武在天上时时探察,又如何瞒得过密集来往的半兽人而不被发现? “终于走到了地头,只要再前进五十里,进入半兽人的阵营,可就好办了。”浩泊如此想着。 玄武忽然扇动着双翼,自远方急速飞来,“刷”的降落在浩泊马前,道:“师兄,事情很不妙,后方有一支两千多人的押粮军队,押运数百车粮草到半兽人大本营去,正在急速的接近着我们,如何是好?” 浩泊眉头一皱,转头望向了十二长老。十一长老神色惊惶,议论纷纷的道: “怎么办?被发现可就完了。” “是不是先躲避一下?我们快像往常一样,偏离主道,寻找隐蔽的地方躲一躲再说。” “就是,先躲过去再说,等粮车过完,我们再跟上。” “可是这已经是死寂荒原的边缘地带,一片平原,并没有适合隐蔽的地域。” 玄武神色不屑,微微冷笑:低等的种族,就是脑筋愚笨,如此一点事情,就慌作一团,真是没用。 也许察觉到玄武脸上的不屑,虞玛大长老面色阴沉,猛然站起身来。十一长老立时静了下来,望着他,不再说话。大长老长吸口气,扫视了十一长老一眼,皱眉冷冷的道:“我们自己的士兵,为什么要怕?为什么要躲?况且现在胜利在望,圣者与我们同在,我们为什么还要逃避?诸位如此惊惶失措,真是有失体统,还配位列长老之尊吗?” 十一长老顿时面色惭然,羞红着老脸,都低下了头。 虞玛长老接着沉声道:“我们现在就原地不动,等待运粮队靠上来。那时,常磐由你去传督粮队的队长,前来见我们,就说十二长老召见他,――我就不信,我半兽战士不是心向圣庙的忠义之士!”常磐侍卫长立时出列,肃然接令。 十一长老感觉大为不可思议,有的张了张嘴,似乎要谏阻,却最终没有说话。虞玛长老望着他们,淡然道:“我知道这样做似乎很有风险,但如果凭借我们十二长老团的威望,收伏如此一支小小的运粮队犹不能够,那还谈什么收回军队的指挥权?我们也就此打道回府,迎接创始神的光辉,也就到此终止好了。” 十一长老齐露出思索的神色,最终,都面色沉静了下来,缓缓的点了点头。一股无形的自信的力量,在十二长老团中散溢出来。 面对十二长老的争论,浩泊一直置之事外,脸带着一丝微笑静听,此时见十二长老恢复了平静与从容,不由暗暗点了点头 第一百一十四章 平逆 一名身材粗壮、双目炯炯的中年半兽人,在常磐的引领下,急匆匆的穿过护卫队,对着半兽侍卫重重拱卫的十二长老走来。 远远望到身披白袍的十二长老,那名中年半兽人更加激动,几步扑上前,逐一凝视了十二长老一眼,颤声道:“真的是诸位长老?虞玛大长老,您、原来您也没有事,传言您已经……这、这太好了……”说着,那名激动不已的半兽人,已然对着十二长老,跪拜在地。 常磐侍卫长此时方低声禀报道:“这是第三督粮队的金锤队长,闻听十二长老见召,立即命令两千督粮军士原地待命,自己独身前来拜见。” 十二长老闻言,齐暗暗松了一口气。虞玛长老点了点头,老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丝微笑,对跪拜面前的半兽军官,慢慢的道:“看来我半兽一族,并没有彻底沉沦,心向创始神的,还是占了大多数啊。金锤队长,我以十二长老团的名义,现在命令你,掩护我们进入我们军队的驻地。” 金锤顿首道:“遵从长老团之令。”他丝毫也不问什么原因、长老团要进入军队做什么等等,竟然完全无条件的听从命令。 玄武大为意外,如此单纯的服从意识,在别的种族,无疑如同异想天开,他不由又感觉到半兽人的脑袋愚笨,似乎也并不尽是缺点。 前线,半兽人黑巫军师营帐。 被三族联军打的大败、一举败溃到沙漠之中的半兽人军队,在首领闻岩的鼓动整顿下,稍稍休整,再次杀出沙漠,攻向三族联军的阵地。黑袍军师在浩泊手下大败,自是心有不甘,企图寻机与浩泊再一次决战,一决胜负。由于他对浩泊很是忌惮,因此在没有十足的制胜把握下,实在不敢冒然出击,只是采取了稳扎稳打、缓慢逼进的战略方针。令他大为意外的是,三族联军赫然也采取了守势,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急于进攻,击退半兽军队。并不知浩泊已然不在军中的黑巫军师,百思不解,――这明明不像是浩泊的用兵风格,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浩泊又在暗中进行着什么诡计,期待能够一举将半兽军队给消灭,就如同上次主动后退,却是为了演练新的作战阵列一般。黑袍军师越发不敢妄动,勒令手下主张进攻、狂热好战的半兽人军官,不得主动进攻,看清形势再说。 半兽人军队在临近死寂荒原的沙漠边缘地带,对着三族联军虎视眈眈,却就是按兵不动;谨遵浩泊指令的三族联军统帅朱雀,自然也采取着守势,没有丝毫进攻的打算。两军的主帅各有所忌,摆出正面对垒的阵势,却又谁也不肯主动发起进攻,就这样一天又一天,转眼捱过去了近一个月。 三族联军如此长的时间没有动作,实在是太反常了,即使黑袍军师对浩泊再心有余悸,至此也看出异状来了,暗暗思索道:莫非,是浩泊离开了三族联军,不然以他的军事风格,又岂会采取一个月固守而不有所动作的如此下策? 念及,黑袍军师心中一动,察觉实情很可能就是如自己推断的一般,忙招来了闻岩首领,商议着如何派遣小股军队,主动试探着进攻三族联军一下,看三族联军如何反应。 闻岩首领早等待的不耐烦了,半兽人军队是天生的进攻型兵种,如此固守而不战,实在是令他们士气很是颓靡。见黑袍军师终于松口,闻岩首领大喜,忙以前所未有的劲头与热情,与黑袍军师研究起试探进攻的策略来。 两人正在商议讨论着,一名半兽军士匆匆来报:“首领、军师,三族联军的军队,忽然后撤了五十里。” 闻岩与黑袍军师不由对望一眼,大惑不解。闻岩疑惑的重复道:“后撤了五十里?三族联军在搞什么鬼?” 黑袍军师低着头,手指轻轻敲击着桌案,蓦然抬头断然道:“机不可失,你立即亲自督率军队,尾随追袭,如果三族联军阵型散乱,有机可乘,就趁机袭杀一场;如果是撤退有序,则就不要冒然出击,谨慎从事,以免中计。” 闻岩点了点头,带着军士匆匆出了黑袍军师的营帐,对着主帅帐篷走去。半途,一名半兽军士迎面走来禀报道:“首领,所有的千人队队长都已经齐聚军帐之中,等待着您的命令。” 闻岩微微一怔,随即自失一笑:好快的消息啊,都知道三族联军撤退了。见下属有如此高亢的战意,身为首领的他,心下也是大为欣喜。 掀开帐帘,一踏进营帐之中,闻岩立时感觉到气氛很不对头。帐篷内,数十名半兽军千人队队长,正肃穆的微微躬身,对着正中摆放的案牍庄谨侍立,无丝毫声息。一眼望过去,闻岩立时心一沉:案牍之上,赫然摆放着一支金灿灿的雕翎令箭。他再一张望,果然,案牍的两侧,身披白袍的十二长老,正端坐椅子中,垂眉低目,不言不动。 十二长老身后的常磐侍卫长,蓦然巨声喝道:“闻岩,你可知罪?面对雕翎金箭,还不跪下?” 闻岩目光向身后瞥去,见自己的心腹侍卫一名也不在,显然早被支开了,而退路,也被两名身材凶悍的千人队队长,有意无意的横身堵住了。闻岩大为惊惶,日夜防范与恐惧的事情,最终成为了现实,一时间真的乱了分寸。然而毕竟他也跟随黑巫军师日久,瞬间冷静了下来,情知十二长老如此有持无恐,怕已经是夺取了整支半兽军队的指挥之权,自己已然失势;如果想重新夺回军权,就必须说服营帐内的几十名千人队队长,使得他们支持自己,反抗十二长老的蛊惑。 闻岩心下稍定,冷冷扫了常磐一眼,淡淡却不容质疑的道:“我何罪之有?既然没罪,又为何要跪拜金箭?倒是你,与三族联军暗中曲通,是我们半兽一族的叛逆,不言己罪,反而诬陷于我,你问问众位将军,可受你的谎言蛊惑?真是可笑。” 虞玛长老此时缓缓睁开了双眼,平静的望着面前的闻岩首领。面对凶神恶煞的常磐侍卫长,闻岩首领毫不在意,气焰冲天,但望及衰老而虚弱的大长老那混浊的双眼,闻岩立时气焰全消,一股怯意自心底滋生,满腹的歪曲自信,不由得尽数消融。 虞玛长老慢慢站起身来,轻声道:“闻岩首领,你为半兽人的未来作得功绩,半兽一族是不会忘记的,但是你却不要被物质与欲望给俘虏,从而忘记我们是创始神子民的身份,而我们现今的苦难,正是创始神在磨练我们而已。” 闻岩首领心下一阵气馁,在饱经沧桑、满腹智慧的大长老面前,他是反抗无力,勉强摆手不耐烦道:“少废话了,又是这一套。”整个半兽一族,他唯独对虞玛长老心怀畏惧,因此才不择手段的要将他给除去,有虞玛长老在的一天,他不但攻击三族是一片泡影,即使所有军队,也是不会服从于他的指挥的。 虞玛长老叹了口气,肃容道:“好吧,我们不说废话。闻岩,族内在你担任军队首领其间,发生了很多反常的事情,甚至有关叛逆,因此我启动了雕翎金箭。经过我们十二长老团的商讨与决议,决定收回你的军队指挥权,并且责令你说清楚几个问题。” 闻岩顿时心如巨石般沉了下去,抬头缓缓在各位千人队队长的脸上扫过,赫然发觉所有的队长,都深恶痛绝的望着他,没有一人对他表示支持甚至同情。闻岩情知事情不可挽回,却作着最后的挣扎,愤怒的道:“我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半兽一族的未来,为的是让我们族人能够有一个优良的生存环境,从而不必每日为填饱肚子而发愁,为没有足够的食水而忧虑,――难道我这样做也是错吗?我问心无愧!半兽一族自从居住绿洲城千年来的,谁何曾带领着军队打败过三族联军、打出过沙漠?只有我!你们不知感恩,反而指责于我,你们都将是半兽一族的罪人,是神的奴隶!” 所有半兽队长,在他的跳骂下,一阵沉默,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 大长老面色凝重,站起身来,面对着闻岩,冷冰冰的道:“一派胡言!当年我们半银一族,无忧无虑的居住在水草丰美、蔚蓝美丽的湖泊之中,深受着创始神的垂爱;却就是你们这等不知满足、私欲旺盛、以掠夺奴役别人为荣的败类,彻底将我们整族给拉向了罪恶的深渊,――而今你竟然仍喋喋不休的兜售你的侵略与奴役那套罪恶的言论,真是无耻。我问你,我们的生命是谁给的?我们的一切是谁给的?即使我们犯下了滔天的大罪,创始神仍旧没有抛弃我们,派遣神鹰引领我们寻找到沙漠中的绿洲,使得我们能够生存下去。如果说犯下了罪过,不接受惩罚,不真诚的改过自新,那么世间又何来秩序可言?如果仅仅是力量强大者为尊,那么你去膜拜现在统治着光明神域那群毫无廉耻的混帐神祇们吧!与他们为伍,正般配你的罪恶!” 所有半兽人呆呆的望着大长老,在他们心中,大长老一向温文庄重,未曾如此动怒过。半兽队长们重新抬起了头,满面的羞惭,为自己刚才被闻岩狡辩的罪恶言语给打动而深深自责。 虞玛大长老对闻岩喝问道:“现在我来问你,是不是你下令囚禁的十一长老?是不是你勾结外族中的魔鬼,阴谋作乱,泄漏我的行踪,企图利用外族军队伏杀于我?你将我半兽一族拖入罪恶的战争之中,毁坏上次与三族联军签定的条约,致令我半兽一族背负上‘背信违誓’的恶名,并且使得半兽勇士死伤惨重……这所有的一切,难道都不是你的罪孽?――竟然还说什么为了我们一族的未来,表面冠冕堂皇,实则龌龊阴谋,你还有什么话说?” 闻岩大怒,跳起大叫道:“这是污蔑,我不服!”两拳打倒了挡住出路的两名队长,抢出了营帐之外。所有军官,迫于他向来的积威,或者一时不慎,竟然被他逃了出去。当下就有半兽军官要出去追赶,虞玛长老颓然摆了摆手,叹息道:“算了,他毕竟是我们半兽族人,就由他去吧。” 众位队长回转身来,对着长老低下了头。虞玛长老道:“你们不过是被闻岩给蒙骗了而已,罪责并不在你们身上。而且,你们也的确是为了我们整族的利益,只是需要纠正的是,我们一族现在所受的苦难,是在恕罪,为我们原本的贪婪而付出的代价而已,这也是创始神对我们的责罚,看我们能否真正的改过自新。我们要坚守住内心的道德底线,不要轻易的沉沦向那罪恶的深渊,亵渎神的预言,采取一种不相信的态度,从而最终变成神的弃徒,――那样可就真的毫无希望可言了。”众位队长跪倒在地,齐声道:“愿遵神的旨意,听从长老命令。” 虞玛长老欣喜点头,高声的道:“你们的选择是正确的,我们的恕罪的真诚,终于感动了父神;我们的苦难,终于赢得了父神的垂怜。现在,我宣布,以创始神之名,我们半兽一族,终于迎来了光辉的曙光,――神圣预言已经成为现实,我们即将解脱父神的诅咒,重新生活在父神的光辉之下!”所有半兽军官,一呆之后,齐发出一声欢呼,匐匍跪在地上,聆听长老们的解说。 一名半兽军士进帐禀报道:“长老,闻石叛逆率领着他的三千心腹,脱离我们军队,即将逃远。” 常磐跳起身来道:“长老,我带兵去剿灭这个叛徒。” 虞玛长老摇头:“人各有志,不必勉强了,就随他去吧。” 于此同时,浩泊骑着拉曼,在两名半兽千人队队长的引领下,走到了黑袍军师的营帐前。不等帐外的拉曼完成攻击魔法,黑巫军师那坚韧老牛皮缝制而成的营帐,一股狂暴的力量猛然自内膨涨而出,“砰”一声直将营帐生生炸裂。在牛皮碎片满天飞舞中,一条黑影冲天而起,落地已在十数丈开外,随即身影一闪,以颇为仓皇的姿态,迅疾的掠向远方。 拉曼冷冷一笑:“还想走?那有那么便宜的事。”金色的螺旋独角,蓦然一道金光射出,随即化成一柄光芒四射的金箭,对着奔逃的黑袍军师后心射去。 飞射的金箭,竟然无视空间与时间的规则,凭空出现在黑袍军师的后背。黑袍军师察觉到危险如附骨之蛆,就在身后,体内大团的黑雾涌出,将身躯整个笼罩。下一刻,金箭射入了黑雾中,如冰遇沸水,赫然消失乌有。 黑袍军师身形丝毫不缓,继续远掠而去,而一个冷厉、低沉的声音不断的滚滚传回:“浩泊,这一着又让你胜了。但愿你永远这么好的运气。” 浩泊冷冷望着他消失的身形,微微摇头笑道:“蠢货,我的胜利,完全是靠实力取得,下次依旧也会让你铩羽而归。” 射出的金箭被轻易破解,拉曼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个家伙是黑暗魔神的虔诚信徒,身上竟然隐藏有黑暗魔神的神力,真是不可思议。” 黑袍军师掠出半兽人的营地,不多远,遇到了同样仓皇逃出营寨的闻岩首领。闻岩首领见黑巫军师没事,大喜,忙两下合在一处。念及刚才两人尚掌握着几万半兽大军,威风十足,而今不过转眼间,已然落得个一无所有,输了个干干净净,两人齐面色难看,很不好受。 闻岩惭愧的道:“军师,都是我不好,没有听从你的忠告,彻底解决虞玛那个老家伙,从而落得如此下场。” 黑袍军师苦笑道:“算了,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反正是阴差阳错,非人力可为,也是命运使然,无可奈何之事。只是,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闻岩面上浮现出迷茫的神色,望了跟随身后的三千心腹半兽战士,摇头苦涩的道:“我不知道,总之我们已经不能够见容于半兽一族,只有流浪沙漠,过得一天,算得一天了。” 黑袍军师沉吟半响,慢慢道:“干脆,你带领这支军队,跟随着我吧。我在我的国家中,还有一点势力,将你们编入军队之中,以你们的战斗力,一定会打出名堂的。” 闻岩皱着眉头,思索良久,实在并没有其余路可走,只得颓然点了点头。由一族的军事首领,沦落为人类军队的附属品,这其中的差距,即使半兽人再愚笨,却也是感觉到郁闷的。 黑袍军师则心下大喜,他费劲心机帮助半兽一族攻击精灵等三族,为的就是能够令半兽军队为己所用,而今虽然于事前谋划的相差甚远,但凭空多了战斗力远远超过人类的三千精锐半兽战士,却也是足够使得他欣喜了。 黑袍军师立即道:“此处很不安全,我们要尽快离开这儿。” 第一百一十五章 白吃的午餐 浩泊骑着拉曼,站立在半兽人的营地中,常磐侍卫长侍立在他身旁,微笑着对他道:“大人,过会儿所有的半兽人军官,都会来对您宣誓效忠,那时您的‘圣者’身份,算是完全获得我们半兽一族的认同了;以后我们半兽一族将完全服从于您的命令,听从您的指挥,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对您的忠诚是毋庸置疑,――当然,您也不要让我们半兽一族失望啊。” 浩泊一怔,见附近的所有半兽人,都在目光热切、无比崇拜的望着自己,甚至还不时有半兽人飞奔过来,对着自己跪拜、亲吻自己的脚背,――这一切,与在绿洲城发生的事情,是极度的相似。浩泊再也忍不住,拉过常磐,低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称呼我为‘圣者’?这其中倒底有什么隐情?” 常磐憨厚的一笑,道:“长老没有告诉您吗?”随即搔了搔头,十分为难的道:“既然长老没有告诉您,那一定是有原因的,因此我也不能够说。” 浩泊点头道:“好,不说是吧?拉曼,我要吃烤全牛,立即将这小子给我烤了;对了,要注意火候,不要太老,也不要太嫩,嗯,就五分熟吧。” 拉曼马脸上泛起一个邪恶的笑容,金色的独角上火元素聚集跳动,兴奋的道:“放心吧您,我的烧烤技术可是一流,即使最为挑剔的口味也会满意的。”说着拉曼一双红宝石般的眼睛,不断上下打量着常磐,似乎在思索自那个部位先下手为好,而独角上的火光已然窜起有半丈高。 常磐眼前又浮现起当日拉曼给他烧烤秃鹰的情景,不由得双腿发软,汗流浃背,――生活在干旱沙漠中的半兽人,一生最为恐惧的,就是被炽热火焰烘烤。常磐哀求道:“大人,饶命啊,我招、我招还不行吗?不过,您可千万不要告诉长老啊。” 得到浩泊保证之后,常磐又犹豫了老大一会儿,直到不耐烦的拉曼,独角上又放射出了火光,方急忙的道:“不要着急嘛。圣者,在我们半兽一族,古老相传,有一首关于我们半兽一族未来的预言歌谣,族内几乎人人都会唱,我将歌词念给您听,您就全明白了。” 常磐清了清嗓子,肃然念诵道: “……金鹰引导的罪民,在死寂荒原上咆哮着不甘的邪恶…… ……强大的岩石,臣服于黑暗的恶魔…… ……当那骑着神圣独角兽的幽灵,沐浴晨晖出现在绿洲城前,他将带来沙漠变湖泊的福音…… ……背逆创始神的罪民,重新得到神的恩赐…… ……铐在罪恶脖颈上的枷锁,将在神的光辉下朽落……” 随着常磐的语音接近尾声,浩泊感觉脊背一阵冰冷,第一个念头就是马上掉头逃跑,远远离开半兽一族,再也不回来。他终于明白半兽人那无限热切目光之后的真正含义了! 拉曼疑惑的道:“这都乱七八糟的是些什么啊?与你们崇拜主人,似乎并没有什么相干啊?” 常磐低声而神秘的道:“难道你没有听出其中的含义吗?第一句‘金鹰引导的罪民,在死寂荒原上咆哮着不甘的邪恶’,分明就是说我们这些背弃创始神光辉的半兽一族,在死寂荒原上企图进犯三族的领地,――因为我们崇拜金鹰,认为它是创始神派来引领我们的保护神;第二句,自然指的是闻岩、闻石兄弟两人,勾结外来黑暗魔神的虔诚信徒,将我们半兽一族拖入罪恶深渊的事了;至于第三句,自然更好理解了不是,您不就是标准的神圣独角兽,而大人更是正宗的幽灵啊,意思是说大人将给我们半兽一族带来沙漠变湖泊的福音!最后两句,自然是说我们半兽一族,将重新沐浴在神的光辉之中,重新得到神的恩宠。呵呵,整个预言与眼下的现实是丝丝入扣,分毫不爽,看来我们半兽一族,经过千年的磨难,终于感动了创始神,化解了神的愤怒了。”说的最后,无比兴奋、激动的常磐,忍不住几乎大声的嚎叫起来。 “沙漠变成湖泊?”明白原由的浩泊,脸色苍白的如同白纸,天知道他那来得那么大的神力,而万一到时候预言兑现不了,他这冒牌“圣者”还不被极度失望、愤怒的半兽人给生吞活剥了?――失去理智的半兽人可是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的。一时间浩泊欲哭无泪,而心下还有一个更深的恐惧在困扰着他:精灵、翼人、矮人等三族对他也是俯首帖耳,奉若神明,是不是也因为有同样的“预言”?那就未免太过可怕了。以前他还沾沾自喜,一厢情愿的认为是他的个人魅力,获得三族如此毫无保留的支持,而今突然发觉他的想法错的简直都有些离谱。 常磐奇怪的道:“圣者,您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您看,长老们带领着众位将领,马上就要过来了。” 神圣独角兽此时也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头,低声对浩泊道:“主人,我们要不要逃命,这件事情也太夸张了些吧?虽然你无耻的并不在乎半兽族什么未来的命运,但勉强装作不知,糊弄半兽一族对您效忠,真到了露馅的时候,可是要倒大霉的。而我身为纯洁的独角兽,也是这闹剧中的道具,也是榜上有名,倒是您可要为我作证,我可是无辜的啊!” 浩泊狠狠瞪了嘴碎的独角兽一眼,随意以精神力发射了一个中阶冰冻魔法,将纯洁独角兽大人的喋喋不休的嘴给严严实实的冻成了一块冰坨。 浩泊转过身,望着自远处走近的十二长老与半兽军官们,特别冷冷瞪着走在最前的虞玛长老,暗中咬牙切齿:这老家伙不知对自己隐瞒了多少真相,感情是一直瞒着自己,拿自己当枪使啊;哼,看来有必要想办法自这老家伙的口中榨出所有的事实来,不然自己的处境可是很不妙啊。 此时虞玛长老平静淡然的笑容,在他的眼中全变成了奸诈与阴谋,而他心下也实在对半兽一族离的奇预言感到迷惑不解,如果不是预言在半兽一族世代相传,流传了千年之久,他还真以为是虞玛老头子现编造出来的糊弄人的呢,――那有精准到如此地步的预言啊。 浩泊思绪急速的运转着,此时无疑到了他选择的时候了。念及自己辛苦奔波,费劲周折,为的就是得到半兽战士的效忠,而今一旦抛弃,实在是不甘,同时也将面对恼怒万分的半兽一族的惨烈报复,那样可真是弄巧成拙了;如果接受半兽一族的效忠,那就表明自己将肩负起改变半兽一族未来命运的使命,等于承认自己是半兽一族“圣者”的身份,――可是自己又那来的那么大的神力?没有神力却接受人家的效忠,那简直等于欺骗嘛,又如何对得起憨直单纯的半兽族人呢?浩泊一时间真的被难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虞玛长老即将走到近前,忽然抬头远望了面色焦虑的浩泊一眼,目光似乎大有深意。浩泊一怔,心下突然一动:虞玛老头子精明似鬼,肚子里不知埋藏了多少秘密,而这老家伙也根本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对他来说,自己真正有多少斤两,他应该一清二楚才对,但他还是认定自己是半兽一族的“圣者”,那么这件事未免太令人费解、太过的古怪了。 浩泊心头“突”的一跳,一个念头涌了上来:莫非,自己真的就是创始神选定的“圣者”不成?一念及此,他只感觉猛然间头痛欲裂,不由脱口一声轻呼,似乎头脑中隐隐有东西在不住的挣扎、跳动,像是在挣脱什么束缚一般。 浩泊缓缓闭上了双眼,庞大无匹的精神力竭力压制着头脑中纷杂波动的思绪,以减轻痛楚,那知精神力全力发挥之下,陡然间神识一松,像是脱离了一个模子一般,竟然脱离了头脑,来到了一个虚无的空间。这是一片浩瀚而渺茫的大海,无际的海水呈现出七彩异色,赫然是由点点滴滴、色彩斑斓的记忆溶聚而成;而在海水的最深层、最幽暗的中央处,隐约有两道金光四射、强大无匹的记忆封印,在封印着一个圆圆的水晶球般的晶莹球体,晶莹球体正在不断的挣扎、跳动,努力的挣脱着两道金色封印的束缚,而球体每一次挣扎,就会带动浩泊脑袋一次痛疼欲裂。 浩泊还是第一次来到记忆之海,自从他精神力大进之后,时时感到自己似乎很有些不同,不时脑袋中涌现出一些匪夷所思、敏锐睿智之极的想法与见解,让他感到很是惊讶。 “看来冥神说的是没错,自己原本的记忆的确是被两道强大至极的封印给封住。”浩泊的神识一边思索,一边审视着那两道金光闪烁的封印。此时在本源记忆中不断挣扎的物体,正与他现在所迷惑不解、不断思索的事情相遥遥呼应,看来那就是他被封印的原本真相记忆。只是感觉实在是无从下手,根本无力破解那两道封印,浩泊只得颓然而止,然而,他却似乎有会于心,慢慢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神识重新回到头脑之中,虽然前后不过瞬息间不到,半兽长老甚至还没有走近,而对浩泊来说,却无疑如同过了一个世纪般的长久。无意之间,他察觉到精神力强大后,可以使得神识脱离出头脑与本体,侵入记忆之海当中,这可是个重大的发现啊。 浩泊脸上微微一笑,终于打定了主意:好,虞玛老头,既然你个老家伙不说,我也就权当不知,看我们谁能拖得过谁,总有一个先沉不住气的吧?现在我急需战斗力强悍的半兽战士的效忠,用作征战天下的筹码,就先敷衍敷衍你吧,与精灵女王协商一下,将半兽一族自沙漠中迁出,移到精灵森林边缘的死寂荒原居住,由精灵三族供给饮食用度。但最多也就这些了,至于其它,不是我不考虑,而是现今的我实在是没有那么大能力,只好对不住了。 这样想着,浩泊暗叹了口气,利用半兽一族,总是非他本意;但想到马上就有几万世间最为强悍的半兽战士效忠于他,那样无疑距离实现他心中目标的时间,将大大缩短,念及不由得也是甚为心喜。 十二长老率领着数十名半兽军官,走到近前,虞玛长老忽然抬头对着浩泊微微一笑,笑容无比的诡异。浩泊一呆,顿时出了一身冷汗,虞玛长老那双混浊的老眼,那一瞬间似乎有精芒闪过,目光竟然深有含义,似乎对他转的念头一清二楚,了然于心。 浩泊再一细看,虞玛长老的双眼又恢复黯然混浊的样子,好像原本一直就是如此,从来未曾起过变化。浩泊眉头微皱,暗暗留心,却是再也不敢小视这糟老头子,这老家伙担任半兽一族的首席大长老,再怎么说,也是有些存货的;而想到他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竟然能够毫不费力的就收拾了权高势众的闻岩兄弟,将半兽一族的兵权给一举收回,从而将形势完全逆转。浩泊在心头又打了一个突,更是暗惊。 此时在十二长老的指引下,数十名半兽军官依次走上前,对着浩泊恭恭敬敬的跪拜行礼,宣誓效忠: “半兽军队第一千人队队长,愿毕生效忠圣者!” “半兽军队第二千人队队长,愿毕生效忠圣者!” “半兽军队第三千人队队长,愿毕生效忠圣者!” …… 浩泊和蔼的微笑着,一脸的神圣光辉,虚扶着每位军官,一边重复着一句相同的话:“我接受你的效忠,愿创始神赦免你的罪过。”他眼睛的余光,扫视了神色肃穆站立一旁的十二长老,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一群老狐狸,心下不由长声叹息,知道自今而后,已经是没有退路,半兽一族的这个烂摊子,算是完整的扣在了自己头上了。 “看来,天下的确是没有白吃的午餐啊!”浩泊心下感叹。 第一百一十六章 身份 闻岩带领着三千心腹战士,护卫着黑袍军师,在死寂荒原上向着西方急速逃窜。他并不能够确定,十二长老对他的叛族行为是如何反应,但很有可能会派遣军队前来围剿,因此一路上全速行军,丝毫不敢停留。 半兽军队一口气逃出了有五十余里,疲惫不堪,而斥候来报,后方并没有军队追来。闻岩稍稍放心,传令军队放缓行军速度,恢复体力。 就在这支饥渴交加的军队想歇口气的时候,蓦然间左前方尘土飞扬,喊杀声冲天而起,赫然一支军队斜刺里杀了出来。 出现在丧家之犬面前的,赫然是一支矮人、精灵、翼人三族混编的军队,漫山遍野,呐喊着冲来,怕不有七八千之众? 闻岩脑袋“嗡”的一声大了一圈,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面对数倍于己的敌军,又师劳力竭,军无战心,这仗可如何打得? 黑袍军师长叹口气,颓然道:“命令军队,向着右前方全速撤退,――能跑得多少是多少吧。”黑袍军师情知如被三族联军给缠上,三千半兽军队除了全军覆于此,实在并无更好的结局。 接到命令,三千多的半兽战士,是大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甩开兽腿,全速狂奔,开始了疯狂的逃窜。此时翼人族已然最先冲到半兽人的阵后,开始大肆砍杀着毫无战心的半兽军士。 三族联军一个冲锋下来,半兽军队阵形完全散乱,半兽人漫山遍野的拼命逃窜,而三族联军则随后紧紧咬住,大肆追杀。一片混乱中,黑袍军师与闻岩首领也失去了联系,幸好开始是由半兽战士背负着他逃跑,一直精力未减,使得他还有本钱逃命。他逃进一条小路,见并没有三族战士追来,长长吐了口气,而左右,已然没有一名半兽侍卫跟随,赫然成了光杆司令。 “急急逃窜的丧家之犬、漏网之鱼,放着生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倒是偏偏装进来!”一个优雅而悦耳的声音,自前方远远的传来。 黑袍军师惊讶抬头,赫然见精灵王子朱雀,立在十数丈外一块巨大的山岩之上,斜身倚着一张超巨型的、散发着淡红色异芒的大弓,湛蓝的眸子冷光闪耀,优雅的微微笑着,正定定的望着自己。 黑袍军师缓缓停下脚步,情知其是特地来关照自己的,却也不惧,负手随口道:“劳烦阁下久候,在下可是惭愧啊?” 后方又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突兀的接口道:“阁下挑唆半兽一族,进犯我三族领地,最终机关算进,落得狼奔豕突,当初却是没有想到如此结局吧?哈哈,你的鬼蜮技俩,瞒得过别人,却又如何瞒得过本天才?而今不束手就擒,莫非还想顽抗不成?” 黑袍军心师一沉,回过头,果真见翼人族的王子、一脸夸张的玄武,挥动着灰色的双翼,浮在自己身后的半空。 黑袍军师心知今日一场恶战难免,表面丝毫声色不露,平静的道:“为了我区区一无名小卒,竟劳驾精灵、翼人两族的两位王子联袂前来拦截,你们两位的师兄好大的手笔,未免也太看得起在下了。” 朱雀悠然微笑,湛蓝若海水的深邃双眸却冰冰冷冷,丝毫笑意也无,纤长的手指轻轻抚摩着紧绷的弓弦,淡淡道:“屠杀猛虎,自然不得不小心在意。怎么,到现在阁下还不肯摘下头套,露出真面目示人?我倒是想见识一下,是谁用兵如此神出鬼没,对我的布局了如指掌,逼迫的我不断节节败退、毫无还手之力?” 黑袍军师坦然摘下头罩,道:“到此时朱兄还猜不透在下的身份?但我想令师兄浩泊,却是一定已然知晓,不然也不会派遣出两位,准确无误的在此地拦截住在下了。至于近几个月的交手,在下胜在知己知彼,而朱兄不过败在不知敌情上而已,偶有小失,算不得败。此时如果我们再真正对垒,在下实话说,实在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打败于朱兄。”黑袍军师,自然是魔武大陆国十年前军队的总参谋长、而今的菁鸾公主侍卫长羽琏侯爵。 朱雀与玄武自然早已知晓他的真正身份,面色并无讶异,见其深处重围,却仍堪堪而谈战争形势,毫无矫作伪饰之态,对于如此平和的气度,也不由都是很为钦佩。 朱雀优雅的微微欠身,悠然道:“不敢,在下即使知道阁下身份,恐怕仍旧是难有胜算。” 玄武收拢双翼,降落地面,大声道:“看不出你小子倒是还有几分自知之明,本天才奉师兄之令,特地来请阁下前去一叙旧情。怎么,请吧?” 羽琏负手而立,抬头望天,淡淡的道:“对于令师兄的军事才能,在下是大为心折,但他仅仅派遣两位,就妄想请回在下,却未免太过的有失计较了吧?” 玄武道:“怎么,你莫非还想让我们费一番手脚?”闪耀着玄金色异芒的巨盾,应心意凭空浮现而出,滴溜溜直转,散发出强大无匹的威势。 羽琏面色不变,一团漆黑的浓稠雾气陡然自身躯扩散而出,直笼罩了方圆数丈的空间,空间内一切都变得无比诡秘,充斥庞大的能量;而他的双目也随之黑亮闪烁,如若乌金寒星,妖异无比。羽琏右手虚空一握,一团刺目的金芒自掌心涌出,接着凝聚整形,金色随之一层层褪去,最后化成了一柄黑黝黝、乌沉沉的奇形巨刀,――赫然是十年前黑暗魔神亲赐予詈京殿下的“无上魔刀”。 羽琏淡淡的道:“想留下我,就看两位有没有那个本事了。我魔武国中人,向来没有束手就缚之辈。” 玄武与朱雀对视一眼,齐双目异芒爆起,大为心痒:如此大好的对手,却是到那儿寻找的到呢?然而两人都不敢违抗师兄的命令,玄武颓然挥手道:“算了,你快走吧。师兄说,由于你上次在魔兽森林,放过我二师兄一马,此次我们也放你一马,算是两清。” 羽琏面色亦未见喜,收魔刀道:“两位即使留下我,恐怕也要付出一人的代价吧,又何必如此故作人情?”说着转身离去。 朱雀俊面一沉,冷声道:“阁下既然如此说,那就留点纪念吧。”说着开奴天弓,火红的斗气如浪潮般自头至脚闪过全身,随即霹雳弦响,已然一箭射出。箭矢红芒闪耀,急如流萤,拖起有半丈长的火红焰尾,破开空气,一个锥形的气罩裹住箭身,直射羽琏背心而去。朱雀湛蓝的双目神光迸射,以自师兄处刚刚学得的精神力,紧紧操纵着射出的箭矢。箭矢受其精神力的操纵,在半途呈螺旋状飞射,不断调整着飞行的线路,使人根本捉摸不定其真实的落点。 羽琏全身微微一僵,却并不回头,黑稠的浓雾再次汹涌喷出,魔刀应心意出现手中,下一刻已然向后一刀劈去。魔刀隐约黑雾吞吐,周围的死亡与黑暗气息,如长鲸吸水般滚滚聚集而来,附在刀身上消失不见,使得魔刀“嗡嗡”不断的轻微颤响,似乎饮足鲜血的吸血鬼。而锋刃在空中变幻方位,划出道道诡异至极的黑线轨迹,每道黑线正克制住箭矢每次变幻的线路,“铮”最终魔刀准确无误的与射来的箭矢触个正着。 箭矢瞬间爆起一个斗大的霹雳火球,直击在了魔刀之上,魔刀巨颤,散发出诡异的厉啸之声。而羽琏如捱雷击,面色瞬间惨白,一口鲜血呕了出来,随即箭矢蕴含的劲力澎湃涌来,如同风荡柳絮般,将其身躯直送出数十丈外。羽琏身形如鬼似魅,变得毫不着力,倏忽消失在远方不见,闷雷般的声音“隆隆”传了回来:“多谢朱兄相送一臂之力,如此隆情高义,羽琏必图后报。” 朱雀亦是面色发白,瞑目调息,良久睁开双眼,颇为疲惫的道:“没有想到,那柄魔刀竟然是神器,也有破解魔法的神圣属性,使得我的炎性魔法功亏一篑,算是与那小子打了个平手。” 玄武皱眉道:“师兄倒底怎么打算的?如此轻易的放过这个小子,却不是纵虎归山,遗留后患?我们两人,宰了他应该不成问题。” 朱雀深深望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悠然道:“你还真是高估自己啊,你以为羽琏那小子就表面上的这点力量?拥有了魔刀,就等于拥有了黑暗魔神的神力,恐怕在关键时候还可以借用神的力量……懂得什么啊你,我们回吧。” ****** 精灵森林,钦尚长老的木屋。 萝琳伏在大长老的身前,伤心的低声哭泣着。大长老慈爱的抚摩着她如镜的发鬓,微笑着问道:“是谁欺负了乖乖的琳儿?好了,不哭,告诉长老,我会为你作主。” 萝琳抽泣着道:“没有人欺负琳儿,是琳儿自己对自己感到不满。在与半兽人对阵的战场上,琳儿眼睁睁的看着浩泊哥哥以幽灵的脆弱身躯冲锋陷阵,深入半兽人的阵地之中,却无能为力;连同夏燕姐姐一名人类,力量也远超过琳儿,在关键的时刻,也能够帮助上浩泊哥哥。大长老,你说琳儿是不是很没用?都怪我以前贪玩,没有好好的学习武技,连同精灵族持之为荣的弓箭,也是没有练好。哇――”萝琳越说越伤心,大哭起来。 钦尚大长老和蔼的微笑道:“谁说可爱的琳儿一无是处了?你的天真、活泼、美丽、可爱,已经是最有力的力量了,不知为我们带来了多大的快乐呢。它能够使得疲劳的人,忘记劳累;使得烦恼的人,忘记忧愁;使得伤心的人,忘记痛苦;使得幸福的人,更加的幸福!你所给周围的人带来的愉快、欢悦、爱昵、亲近等等美好的情绪,是远远超出你自己的想像的。人是各有所长的,因此琳儿何必为不能够在力量上帮助圣者而苦恼呢?” 萝琳泪眼朦胧,噘着小嘴嗔道:“这一切我都不要,我只希望能够在浩泊哥哥危险的时候,真真正正的帮助他,――如果下一次再遇到那样危险的情形,我情愿以身替代身为幽灵、没有丝毫防护力的他,而不是躲在他的背后,让他为保护我而费尽心思。” 钦尚长老大为无奈,道:“我的好琳儿,那你要怎么样呢?倒底要我这把老骨头,为你作什么呢?” “好长老,现在琳儿只需要力量,求求您给我力量吧。”萝琳扭股糖一般的缠着大长老,软声哀求道。 钦尚大长老微皱眉头,道:“琳儿,你可知道,你现在所拥有的天真与纯洁、幸福与快乐,可都是你这一生最为宝贵的财富啊,失去了,可就再也找寻不回来。我与你的母亲,以及你的浩泊哥哥,都宁肯自己受尽苦难,也不想让你受到丝毫烦恼与忧愁的侵蚀与折磨。听我的话,打消你的念头,不要再有这种想法,保持你现在的快乐,那样对我们、对圣者,都已经是最好的帮助了。” “不。”萝琳断然道:“长老,人的一生,总是要经历很多的磨难与困苦的,不然无以成长。身为一名已经成年的精灵,我有权力、也有能力来选择以及走好自己未来的路径。我不想在你们的护翼下作一只无忧无虑的雏燕,我要做的是一只搏击风雨、无畏任何挑战的雄鹰,我要与你们一起,并肩战斗,迎接未来的艰险与困难。好长老,好长老――,您就答允了琳儿吧?” 钦尚大长老苦笑:“事情,总是在不经意间就已超脱出人的预料,变得充满了未知。我纯洁的精灵之珠啊,但愿你将来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创始神啊,请求保佑您虔诚的子民吧。”接着他的面色渐渐变得肃穆起来,望着固执的萝琳,缓缓的道:“琳儿啊,力量是可以获取的,我也能够赋予你。但是,获得力量,却就代表着责任,却也是要付出代价,――你,愿意吗?” “我愿意!”萝琳回望着大长老,立即道。 第一百一十七章 力量的代价 钦尚大长老肃然道:“琳儿,你既然要获取力量,保护你的浩泊哥哥,那么获取力量的前提,是要你放弃原本属于自己的灵魂、意志、精神、追求,从今而后,你完全不能够再有自己的主见,只能够以圣者大人的思想为思想、以圣者大人的意志为意志、以圣者大人的喜怒为喜怒……这是获取力量的必需代价,你还愿意吗?” “我愿意。”萝琳坚定的道。 钦尚长老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道:“你愿意,那么就必须与圣者大人签定精神契约,使得自己彻底的变成圣者大人精神上的奴隶,这个代价实在是不菲,你可要考虑清楚啊。” “不用再考虑了,长老,我愿意。”萝琳一双莹润的湛蓝眸子,似乎泪光朦胧,却仍旧点了点头。 “你所要获取的力量,并非这个世间所有,是无比强大的;运用它,需要最为纯净的灵魂、最为单纯的思想、最为执著的渴望、最为虔诚的追求,以及最为无私的奉献……这些,琳儿,你都能够做到吗?”钦尚长老颇为忧虑的道,“而每次你运用力量的时候,也是充满了危险与不测,一时不慎可能你就会魂消魄散,这些你都要有心理准备。” “我能够做到!”萝琳无容置疑的回答道,想到自己即将永恒的告别过去,变成另外一个陌生的自己,心下一阵涩涩的酸楚,然而让她旁观族人与恋人步入未知而不测的危险、与强大的敌人战斗而无动于衷,她又实在是做不到。 大长老指尖浮现出一个小小的六芒星,道:“这就是我偷偷窃取下圣者大人的一丝精神力,可以凭借此物与圣者大人签定契约,琳儿,我再问你一句,你真的不为今日的选择而后悔?” 萝琳重重的点了点头,定定望着大长老指尖的那粒六芒星,毫不迟疑的伸出了手指,前去接触。伸到半途,她的晶莹手指,微微的颤抖着,几度不能够再伸前一寸。大长老怜悯的望着矛盾的萝琳,心下暗自叹息。 萝琳猛然一咬牙,闭着眼将手指猛然向前一探。下一刻,那颗六芒星触到了她的指尖,像一滴水滴融入大海,已然消失乌有。一丝细腻而柔韧的无形精神力,游动在她的体内,缠绕着她原本的记忆、精神、思虑,不动声色的改变着。她的眉心,浮现出一粒赤红如血的晶莹痣珠,莹润光翠,鲜红欲滴。萝琳本自容色已然娇艳无俦,而今又增一粒痣珠,相互映衬,更是美不胜览,令人心魂俱醉。 那丝精神力渐渐改变完她的内部思想,一端牢牢缚在她的眉心红痣内,一端探向了虚空的空间,无知觉的连接上了浩泊的思想。 萝琳娇躯一颤,粉红色的容颜蓦然煞白,双目呆滞,僵在了当地。钦尚大长老伸出枯瘦的手掌,缓缓抚摩着她的额头,口里喃喃的念诵词咒,词咒中竟然带有平和与抚慰的力量。 萝琳渐渐恢复了正常,长吐口气,双眼却犹自失神,喃喃的道:“原来浩泊哥哥心中装着如此沉重的负担,表面他竟然还嘻笑自若,根本丝毫也看不出。”回忆刚才她思绪与浩泊的精神相连,蓦然探触到浩泊那庞大若海般的思想,不由得犹自后怕。 大长老垂眉苦涩的道:“圣者心中装的,是整个的世间,你所感触到的,不过是圣者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些微的情绪;真正的精神,圣者深藏于心,你是感应不到的。” 萝琳不解的道:“我明明与浩泊哥哥建立了精神连接,为什么还感应不到?” 大长老摇头道:“你与圣者建立的精神连接,是属于单方面的灵魂契约,你是属于服从方面,只能够听从圣者的命令,而不能够探获到圣者的思想。琳儿,你可要好好保护这根精神之力,如果断裂,你的灵魂可就是从此无依,只得流浪在虚无的时间乱流中,再也找寻不到回归的路径。圣者的精神太过的庞大,充满了波动,你要尽快熟悉,避免受到他不经意间所带给你伤害。” 萝琳点了点头,低声道:“我会的。” 钦尚大长老自身旁捡起“大预咒书”,缓慢的翻动着书页,树皮一般的脸庞,皱纹更加的深密。他低声念诵了一句符咒,大预咒书中一团奇异的乳白色光华放射而出,将整本书笼罩,变作一个洁白的光团。渐渐的,其中一页纸张,脱离出了光团,浮在了半空之中。大预咒书已然恢复了普通书籍的模样,大长老吃力的将它放回原来的地方。 浮在半空中的那一章页面,被洁白的圣光笼罩,页面上浮现出了一个个精致而清晰的魔法符号、神秘文字,随后页面慢慢卷起,变成了一个光筒。 钦尚大长老又低声念了一句什么,光筒随即转化为一抹儿流质般的能量流注,在半空中蜿蜒浮动着,涌流向萝琳额头上的红痣。红痣毫无阻碍的吸收着流淌而来的光流,最终一页大预咒书,全部消失在萝琳的体内,融入她的精神之中。 萝琳一动不动呆坐着,十数道波动而无形的能量风暴,渐渐在她的身周围聚集、动荡,充满了躁动的气息。接着,能量风暴凝聚成球,幻化成了十二个拳头大小的光球,旋转浮转,很是怪异;而在萝琳的头顶上空,尚有一只指肚大小、蕴含的能量却更加纯净的闪亮光球,那只光球内中,竟然分成截然不同的黑白两色,互相对峙,互不相融。 钦尚大长老颇为疲惫的道:“琳儿,你所获取的力量,是原本属于大预咒书中的一部分。这部分力量,能够使得你自如的借用神界十二主神的庞大神力,来对世间你的敌人进行惩罚或者判决。记住,使用这部分力量,是很凶险的,同时也有颇多的束缚,你要小心在意。” 萝琳欣喜的道:“如此说,我等于拥有了神界诸位主神的神力?我终于可以帮助浩泊哥哥了。” 钦尚大长老苦笑着叹了口气,继续道:“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可以借用诸神们的神力,但你终究并不是神,而当正面与主神抗衡的时候,你更不要蛮干,那样毁灭的只能是你。而你没有获得神祇的同意,生硬的借用他们的力量,十二主神的反应,也是可虑。唉,但愿你好自为之吧。浮现在你身周围的十二只光球,就代表着十二位主神;而你头顶上的那粒小球,力量却是更加的强大,那是诸神之父神魔王的禁区,他的神力太过的强盛,你万万不要招惹与运用,那代价不是你所能够承受的起的,切记啊。” 萝琳在钦尚长老的指点下,一句一句念诵着复杂而难懂的咒语,最终十三只光球依次消失在她的体内。她疑惑的道:“大长老,十二主神身为神祇,我为何能够借用到他们的神力,这大预咒书未免太神奇了吧?” “十二主神是神魔王按照创始神创造他的思路来创造的,而大预咒书又是创始神所书写,因此借用主神的些微力量,对创始神来说自然是易如反掌。伟大的创始神所创造出的神谕,你不必疑虑。”钦尚大长老慈爱的望着萝琳道。 “那为什么我拥有力量,却必须要与浩泊哥哥签定灵魂契约呢?我能够感觉的到,拥有了借用主神力量的能力,也并没有什么不妥啊。”萝琳又问道。 钦尚大长老道:“身为力量微渺、低下等的种族,却借用至高无上的神祇的力量,那时自根本上违背这个世间的秩序与规则的,注定是要受到神力的反噬,精神、思想、记忆、意志,统统都将受到最彻底的破坏,最终借力的人将被神所诅咒,变成为一个白痴。但你与圣者签定了灵魂契约,你就没有了属于自己的精神、意志、记忆,因此神祇的反噬,也就伤害不到你。” “原来是这样,您要我签定灵魂契约,为的是保护我啊。”萝琳双眼泪珠盈盈,对着大长老道:“我一定不会使您失望的。只是,不知神祇的反噬,会不会伤害到浩泊哥哥呢?” 钦尚大长老微微一笑:“圣者大人的精神力,对所有神祇的神力,都是具有免疫力的,呵呵,这点你完全可以放心。” 萝琳微皱黛眉,对钦尚大长老的回答很不满意,她缓缓的闭上了双眼,消化大预咒书中的知识。良久,她微笑着缓缓睁开了双眼,自信的光芒闪烁,柔声道:“好长老,琳儿是明白了……” ****** 一支支四族战士混合的军队,步伐整齐,装备森严,精神高亢的穿过精灵森林,向着人类的极蓝领地进发。这是四族有史以来,第二次介入人类的战争,而此次因为四族消除了仇恨,因此以前用作内斗的兵力,全部齐心协力,开向了人类领地,规模比之上次自是远远超过。而四族两次介入人类的战争,却仅仅是因为一个人类的影响,可谓难以理解。 此次四族跟随浩泊出征的军队人数,可谓空前的众多,除了留下仅仅足够守护各族领地的战士外,其余全部出动。军队分别是精灵族八千人,翼人族六千人,矮人族一万人,半兽人族两万两千人,总共四万六千名战士。如此一支精锐强悍、忠诚无比、战斗力远远超过人类的四族军队听自己指挥,即使浩泊再自谦,也禁不住雄心陡起,投向地图上人类形势的分布,底气不觉也大大见足。 此外,还有极蓝领地上一支完全忠于他的十五万人类军队,两下加在一起,怎么说,也不是一支小的军事力量,完全有势力能够左右整个人类局势的未来发展的方向了。 钦尚长老的木屋内,坐在长老身前的浩泊,毕恭毕敬的躬身行礼,与长老作最后的告别。 钦尚依旧一副古井不波的模样,淡然道:“就要离开了啊?”良久又道:“归途并不太平,要小心在意啊。” 浩泊微微一怔,却并没有在意,随即问出了自己久存心中的疑虑:“长老,以您大预言术的高深,是否能够预言到,我所进行的事情成功与否?您能否给我指点迷津一二呢?” 钦尚长老微微叹息道:“所谓预言,不过仅仅是作为参考之用,尽信则不如不信,而在冥冥中主宰万物命运的命运之神,是位喜怒无常而又善变的神祇,他的诞生远远在神域之前,而他制定的规则,即使神域的诸神,连同创始神,也不得不受到束缚,无奈遵从,相对于下界众生而言,所差别的不过是所受的束缚要小的很多而已。正因为他的善变与喜怒无常,众生的命运也随之不时的改变,充满了不稳定的因素,一切没有定数。因此,你又何必乞求什么预言呢?” 浩泊大为失望,皱眉道:“莫非您一点也不肯指点?” 钦尚长老定定望着他,忽然面庞浮现出一丝微笑,微微激动的道:“无须忧虑,创始神将指引着你,直到走到彼岸,尽管去做吧!赞美创始神,也许在我的有生之年,真的能够重见创始神的光辉、普洒着下民。我们既然都有梦想,那么就让我们遵循心中的梦走下去而已,至于能否成功,那并不在考虑之列的。”钦尚长老越说声音越低,慢慢的垂下了头,低低念诵着什么,似乎在对创始神作着虔诚的祈祷。 浩泊苦笑,艰难的摇了摇头,问了半天,等于什么也没有问出。然而他心下却也明白,此时的自己,等于走上了一条义无反顾的不归之路,只要想到整个人类的万万千千平民,他就知道除了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他实在是别无选择。即使此时明明知道结局必然是失败,等待他的必然是神族的愤怒,是身飞魂灭的毁灭,他却也根本不能够就此停下脚步,――他已经背负上了责任、背负上了不得不背负的责任,既然背上,就要背负倒底!而这,也许就是被称作“无奈”吧! 浩泊的面色渐渐平静,淡然望着钦尚长老,从容的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了,长老,就让我们去追寻我们的梦。还有一事,半兽人一族生活在沙漠,太过艰苦,我想迁徙他们到死寂荒原,靠近精灵森林生活。” 钦尚长老缓缓闭上双眼,道:“如您所愿,圣者大人。” 你不推荐,捶胸顿足;你不收藏,号啕大哭! 多加收藏与推荐哟! 第一百一十八章 地坚城下 魔武国,地坚城。 守城的魔武国暴熊军团,与城前的圣元神武军团,遥相对峙 攻城战已经进行了七日。神武军团各大系统的军队,轮番上阵,攻打着地坚城固若金汤般的城墙。然而魔武国暴熊军团的强悍也是闻名于世,并非易于之辈,在圣元军的强攻下,七日下来,竟守的地坚城仍旧稳固如山,丝毫没有败破迹象。 双方各出奇谋,几日来是互有胜负。暴熊军是一边坚守防御,一边不断的派出骚扰骑兵,袭击圣元军的后勤补给线;而圣元军则一边大肆进攻,企图攻破城池,一边也分出很大一部分军队,保护补给线的通畅。而双方的主帅,也都亲临第一战线,鼓动士气,指挥作战,都情知这是至为关键的一战,绝对不容有失,因此施展出了浑身的解数。 战火燃烧的正旺,战局陷入了胶着。地坚城下,壕沟内、城墙上,爬满了迎着箭矢、滚石冲锋的圣元将士;而城墙上的暴熊军,一边与爬上城墙的圣元军展开肉搏厮杀,一边重新组织防御,堵住缺口,居高临下,打压密集如蚂蚁般不断爬上的圣元士兵。 在大地的上空,极东方的光明神域,威严高大的黄金天门,隆隆然开启,万丈金光中,一位躯体巨大、有数十丈高的威武神祇,驾驶着四匹金额铜蹄、铁牙银鬃的天马拉着的超巨坚固豪华战车,自神域中、光辉散发的最中心处直冲了下来。神圣而洁白的光焰,辐射着万里方圆的空间,照亮了整个天空。 这位神祇,赫然是光明神族中司掌战争的神祇――战神!他站在战车上,后背的光焰,腾起有百十丈高,天空中所有生物,尽数畏惧的远避。 光芒四射的战车,在天空中划下一道明亮的银线,直驶到了地坚城北方千里之外、高耸入云的落星山脉的最高峰。战神收拢手中的缰绳,勒住了正奔驰尽兴的天马,停下战车。他握着粗大的战神神戟,走下车来,站在山头上,冷冷注视着下方千里之外的地坚城大战。战神身披以神力熔铸成的银白色盔甲,背后雪白的双翼自然垂拢,雄壮威武,一双炽电一般的金眼,放射出如若实质般的光芒,万物百态在眼中纤毫毕现,无所遁隐。 圣元军一连几天,久攻地坚城不下,十分疲惫,伤亡也很惨重。作为守城的一方魔武暴熊军,虽然占了城墙的优势,但遭受打击之沉重,丝毫不在圣元军之下。然而暴熊军团之顽强凶悍,在整个魔武国内亦是闻名,不到最后一人战死,想必地坚城根本被攻破不了。 望着艰难的战局,圣元军短时间内根本很难有所进展,战神大为急躁,皱着一双粗重的眉毛,在落星山峰上不安的来回走动,想着如何能够暗中插手到战争中去,助圣元军一臂之力,取得地坚城战争的胜利,从而使得战局进一步升级。此时圣元帝国不过是神武军团的四十万军队参战,而魔武国更仅仅不过暴熊军团的十万军队防御,局势与之光明神王制定的作战规模无疑还是相差甚远。完不成神王吩咐下的任务,战神可是要为此而获罪。 战神望了一眼手中的战神大戟,恼怒的吐了口气,气息化作一团浓厚的云气在天空中冲荡。就在他不经意间神力骤提时,背后的羽翼处蓦然传来一股近乎撕裂的疼痛,战神一凛,情知这是创始神布在世间的禁锢结界,对自己庞大的神力生出了感应,从而攻击所致。创始神为了保护他创造出的、所钟爱的世间各大种族,不致于受到外来拥有强悍力量的种族的攻击与威胁,从而施展神力,在世间的四方设制下了禁锢结界。如果拥有超过世间所可承载、太过超强的力量的存在,下降到世间,除非是不使用神力,否则必然受到禁锢结界的攻击,最终灰飞烟灭。禁锢结界强大异常,即使神王也是无可奈何,否则也不必费尽心机将人类分裂成两大阵营相互攻战了,直接降临下几名战斗天使,也足以摆平一切。 战神忽然想到,虽然在人间不可能使用神力,但可以动用的力量,仍旧远远超过了人类,几乎与龙族相差无几,――如此也足以做很多事情了,比如改变这场战争的结局,使得人类的战争进一步升级与扩大?在人世间,龙族是唯一不受到禁锢结界束缚的强大存在,可以尽情的使用他们的力量而不会招致任何惩罚。“这肯定是创始神徇私,特意对龙族另眼相待,听说他与龙神关系匪浅,这便是明证了。”战神不忿的想道。 战神想到,自己可以变成一名人类,降到下界的军队中去,帮助圣元军夺取胜利,攻破这座阻挡大军前进步伐的地坚城。他为自己这个美妙的想法而振奋惊喜:即使智慧神来,也是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吧?――虽然他刚刚还想到,是否向智慧神求援来着。 说做就做,战神站起身来,背后巨大而洁白的双翼展开,就要飞向地坚城的战场而去。此时,西方天际一道刺目的金点亮起,不过微渺如一点针尖,却放射出璀璨的金芒。金点瞬间变成了金线,像一柄利矛般划破了天空,不断扩大,对着落星山冲来。云气如波浪般四下扩散,距离渐渐接近,金芒随之越来越炽、越来越巨,最终变成了一大团散发着刺目的金黄光芒的光球,赫然有百十丈方圆,如若一轮太阳般,照亮了大半个天空。 光球射到近前,金光的最中心部分,竟然是一辆金光闪闪的巨大黄金战车,拖着战车的,却是四匹浑身燃烧着熊熊金色火焰、极度暴躁凶残的雷火兽。而黄金战车上站立的,是一位浑身散发着金芒、气势强横、手提雷电巨锤的神祇,――整个光球,赫然就是他散发出的金芒而形成的。 战神已然登上了身旁的战车,握紧了战神巨戟,紧紧盯着驶近的黄金战车,严阵以待。他双眼一瞪,大声道:“黑暗神族、司掌火光的火神赫斯,是什么事情使得尊敬的您离开了云光洞,前来此处?” 那火神赫斯洪亮的大笑道:“光明神族尊敬的战神大人,又是什么使得您竟然舍得离开光明神域的战神殿,驾驶着战车来到荒凉的人间?我想我们谁也不用打哑谜了,各自心下有数吧?” “莫非你想要插手人类的战争不成?那我是绝对不能够允许的。”战神神目神圣的光明放射,大声道。 “战神大人如果作壁上观,小神自然也袖手不理。”火神爽朗的道。 果真是冲着自己来的。战神心下暗想,却轻松的道:“这样,我们何不坐下来,共同观看人类两国的战争,何必为此伤了彼此的和气呢?毕竟我们同为神祇,本出同源,又有一千余年没有见过了。” 火神大笑:“这也正是我的想法。”说着驾驶着战车,落脚到落星山另一侧的山峰,下马车,扛着雷电巨锤,观看下方两国的大战。 下方的战局依旧没有太大的改变,圣元军几次组织强攻,却最终都以失败而告终,一天眼见太阳西斜,却依旧没有丝毫的进展。防守地坚城的暴熊军团长冷川,防御的是滴水不漏,根本不给圣元军丝毫可乘之机,看来如想攻破地坚城,除非将暴熊军团的有生力量全部消灭,方有可能。 战神一拳重重擂在了身旁的山峰上,怒声道:“真是气杀我也!”整座落星山一阵猛烈的颤抖,块块巨石滚滚落下了山崖。 “尊敬的战神,何必那么大的火气?一千年前的神、魔大战,看来至今你的脾气也并没有改变多少啊。不过就是区区人类之间的纷争嘛,至于你这样吗?”火神悠闲的调侃道。 战神听出火神语中的警告,心下一凛:一千年前的神、魔大战,火神赫斯的雷电锤,可是让光明神域的十二位主神大吃苦头,连同威武的刑罚之神也在他手下吃了大亏。战神虽然神勇,却也不敢轻易招惹。 战神冷哼一声,神王明令他可以放手而为,必须改变战局,使得人类战争的局势大为上升,为神王带来更充足的精神力。而今他却是一直作壁上观,没有丝毫作为,如果因为火神这个家伙的阻挠,就此不执行神王的命令,如此神王的反应也是可虑的,一定会给自己重重的惩罚的。战神目光阴沉,急速的思索着对策,他偷偷望了火神一眼,见他心无旁骛的关注下方人类的战争,暗点了点头,身周围的空间一阵诡异而轻微的波动,下一刻战神庞大的身躯已然融入了虚无的空间之中,消失不见。 火神看人类的战局津津有味,见圣元军的再一次进攻又被暴熊军团给打退,高兴之下,随口道:“高贵的战神,看来圣元军的情况可是不容乐观啊,一时间根本就攻不下地坚城。不出十日,魔武国的救援部队就要到来,那时,嘿嘿,圣元军队可就危险了。你身为他们的保护神,明知他们结局必然失败,却不能够插手,心下的滋味不大好受吧?”火神一阵大笑,放肆的开着死对头战神的玩笑,良久却没有听到丝毫的回声,火神一愣,转过头去,竟然发现战神已然消失不见,山峰上面只有他的战车。 火神发出一声愤怒之极的怒吼,全身金黄的光芒一阵剧烈的波动,双目熊熊燃烧成两支灼热的火炬,两道火光投注向了地坚城前的战场上去。火神赫然发现战神正化身一名人类的将领,站在圣元军中,大肆的鼓动着圣元军的士气,企图重新组织起新一轮的进攻。火神发出一声暴躁的怒吼:“战神,这可是你先违背神、魔两族共同制定的世间秩序的,身为秩序规则的监守者,却监守自盗,看来我有必要给你这个混蛋一个教训!” 地坚城前,战神用一团浓雾遮住自己的身躯,撕开空间的壁障,降临到战场上。他化身刚刚战死城头的圣元军管将马耀,在城前四下奔走,大声呼叫,鼓励着圣元军的士气:“胆小鬼们,你们的勇气那儿去了?你们要后退吗,像懦夫一样退到女人的怀里寻求保护吗?是战士的,就英勇的去战斗吧,去将地坚城、以及守卫地坚城的暴熊军团,给通通送往地狱!凭着至高的光明神王起誓,伟大的战神会保佑你们的!万岁!”他的呐喊声,如同千百万人一齐呐喊一般,声势浩大,惊天动地,充满了鼓动力。圣元军士兵的战斗意旨顿时被重新燃烧了起来,浑身又有了力量,热血沸腾,充满了狂热的战争欲望,急切的想将面前挡住去路的所有敌人,通通给撕成碎片。 军帐前,金刚狼抛掉手中的巨盾,恼怒的望着高大的城墙,双眼像是要喷出火来。几日来,他曾经十三次身先士卒,率领着近卫护卫队的精锐,硬攻上了地坚城的城头。然而每次都是好景不长,不等他站稳脚跟,就被暴熊军团长身边的一名强悍的侍卫,给最终逼下城来。那小子的兵器,是一柄以异常坚固的紫铁铸造成的巨锥,夸张的重有近二百斤,而他也不用披挂战甲,赤裸的上身筋骨肌肉裸露,青筋如同蚯蚓一般爬满身躯,几乎刀枪不入。金刚狼的勇力竟然抗衡不了他,不由几乎怀疑他的身份不是人类,因为他的力量,不但比之主人冷川要大上很多,即使在整个人间,也是无比罕见的。 地坚城上的瞭望塔内,冷川抚着立下了大功、心爱的侍卫的后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没有听你说起过?” 那名侍卫冷冷道:“我没有名字。”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我是孤儿,我的养父叫我野娃!” 冷川并不为意,战争向来是伟大的英雄诞生的摇篮,在铁与血充斥的战场上,一切在世俗中耀眼的身份、名头、地位、荣耀……通通在这儿变得苍白而无力,只有实力会放射出灿烂而瞩目的光芒,赢得无论是同伴还是敌人的尊敬与爱戴。野娃是暴熊军团一名最不起眼的士兵,甚至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而在这次地坚城保卫战中,他的表现,出乎所有人、包括认识他的人的意料,――他竟然能够将圣元军最为勇猛彪悍的大英雄金刚狼自地坚城的城头上,整整逼下了十三次!这的的确确是堪称非凡而伟大的战绩! 第一百一十九章 地坚城下 魔武国,地坚城。 守城的魔武国暴熊军团,与城前的圣元神武军团,遥相对峙 攻城战已经进行了七日。神武军团各大系统的军队,轮番上阵,攻打着地坚城固若金汤般的城墙。然而魔武国暴熊军团的强悍也是闻名于世,并非易于之辈,在圣元军的强攻下,七日下来,竟守的地坚城仍旧稳固如山,丝毫没有败破迹象。 双方各出奇谋,几日来是互有胜负。暴熊军是一边坚守防御,一边不断的派出骚扰骑兵,袭击圣元军的后勤补给线;而圣元军则一边大肆进攻,企图攻破城池,一边也分出很大一部分军队,保护补给线的通畅。而双方的主帅,也都亲临第一战线,鼓动士气,指挥作战,都情知这是至为关键的一战,绝对不容有失,因此施展出了浑身的解数。 战火燃烧的正旺,战局陷入了胶着。地坚城下,壕沟内、城墙上,爬满了迎着箭矢、滚石冲锋的圣元将士;而城墙上的暴熊军,一边与爬上城墙的圣元军展开肉搏厮杀,一边重新组织防御,堵住缺口,居高临下,打压密集如蚂蚁般不断爬上的圣元士兵。 在大地的上空,极东方的光明神域,威严高大的黄金天门,隆隆然开启,万丈金光中,一位躯体巨大、有数十丈高的威武神祇,驾驶着四匹金额铜蹄、铁牙银鬃的天马拉着的超巨坚固豪华战车,自神域中、光辉散发的最中心处直冲了下来。神圣而洁白的光焰,辐射着万里方圆的空间,照亮了整个天空。 这位神祇,赫然是光明神族中司掌战争的神祇――战神!他站在战车上,后背的光焰,腾起有百十丈高,天空中所有生物,尽数畏惧的远避。 光芒四射的战车,在天空中划下一道明亮的银线,直驶到了地坚城北方千里之外、高耸入云的落星山脉的最高峰。战神收拢手中的缰绳,勒住了正奔驰尽兴的天马,停下战车。他握着粗大的战神神戟,走下车来,站在山头上,冷冷注视着下方千里之外的地坚城大战。战神身披以神力熔铸成的银白色盔甲,背后雪白的双翼自然垂拢,雄壮威武,一双炽电一般的金眼,放射出如若实质般的光芒,万物百态在眼中纤毫毕现,无所遁隐。 圣元军一连几天,久攻地坚城不下,十分疲惫,伤亡也很惨重。作为守城的一方魔武暴熊军,虽然占了城墙的优势,但遭受打击之沉重,丝毫不在圣元军之下。然而暴熊军团之顽强凶悍,在整个魔武国内亦是闻名,不到最后一人战死,想必地坚城根本被攻破不了。 望着艰难的战局,圣元军短时间内根本很难有所进展,战神大为急躁,皱着一双粗重的眉毛,在落星山峰上不安的来回走动,想着如何能够暗中插手到战争中去,助圣元军一臂之力,取得地坚城战争的胜利,从而使得战局进一步升级。此时圣元帝国不过是神武军团的四十万军队参战,而魔武国更仅仅不过暴熊军团的十万军队防御,局势与之光明神王制定的作战规模无疑还是相差甚远。完不成神王吩咐下的任务,战神可是要为此而获罪。 战神望了一眼手中的战神大戟,恼怒的吐了口气,气息化作一团浓厚的云气在天空中冲荡。就在他不经意间神力骤提时,背后的羽翼处蓦然传来一股近乎撕裂的疼痛,战神一凛,情知这是创始神布在世间的禁锢结界,对自己庞大的神力生出了感应,从而攻击所致。创始神为了保护他创造出的、所钟爱的世间各大种族,不致于受到外来拥有强悍力量的种族的攻击与威胁,从而施展神力,在世间的四方设制下了禁锢结界。如果拥有超过世间所可承载、太过超强的力量的存在,下降到世间,除非是不使用神力,否则必然受到禁锢结界的攻击,最终灰飞烟灭。禁锢结界强大异常,即使神王也是无可奈何,否则也不必费尽心机将人类分裂成两大阵营相互攻战了,直接降临下几名战斗天使,也足以摆平一切。 战神忽然想到,虽然在人间不可能使用神力,但可以动用的力量,仍旧远远超过了人类,几乎与龙族相差无几,――如此也足以做很多事情了,比如改变这场战争的结局,使得人类的战争进一步升级与扩大?在人世间,龙族是唯一不受到禁锢结界束缚的强大存在,可以尽情的使用他们的力量而不会招致任何惩罚。“这肯定是创始神徇私,特意对龙族另眼相待,听说他与龙神关系匪浅,这便是明证了。”战神不忿的想道。 战神想到,自己可以变成一名人类,降到下界的军队中去,帮助圣元军夺取胜利,攻破这座阻挡大军前进步伐的地坚城。他为自己这个美妙的想法而振奋惊喜:即使智慧神来,也是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吧?――虽然他刚刚还想到,是否向智慧神求援来着。 说做就做,战神站起身来,背后巨大而洁白的双翼展开,就要飞向地坚城的战场而去。此时,西方天际一道刺目的金点亮起,不过微渺如一点针尖,却放射出璀璨的金芒。金点瞬间变成了金线,像一柄利矛般划破了天空,不断扩大,对着落星山冲来。云气如波浪般四下扩散,距离渐渐接近,金芒随之越来越炽、越来越巨,最终变成了一大团散发着刺目的金黄光芒的光球,赫然有百十丈方圆,如若一轮太阳般,照亮了大半个天空。 光球射到近前,金光的最中心部分,竟然是一辆金光闪闪的巨大黄金战车,拖着战车的,却是四匹浑身燃烧着熊熊金色火焰、极度暴躁凶残的雷火兽。而黄金战车上站立的,是一位浑身散发着金芒、气势强横、手提雷电巨锤的神祇,――整个光球,赫然就是他散发出的金芒而形成的。 战神已然登上了身旁的战车,握紧了战神巨戟,紧紧盯着驶近的黄金战车,严阵以待。他双眼一瞪,大声道:“黑暗神族、司掌火光的火神赫斯,是什么事情使得尊敬的您离开了云光洞,前来此处?” 那火神赫斯洪亮的大笑道:“光明神族尊敬的战神大人,又是什么使得您竟然舍得离开光明神域的战神殿,驾驶着战车来到荒凉的人间?我想我们谁也不用打哑谜了,各自心下有数吧?” “莫非你想要插手人类的战争不成?那我是绝对不能够允许的。”战神神目神圣的光明放射,大声道。 “战神大人如果作壁上观,小神自然也袖手不理。”火神爽朗的道。 果真是冲着自己来的。战神心下暗想,却轻松的道:“这样,我们何不坐下来,共同观看人类两国的战争,何必为此伤了彼此的和气呢?毕竟我们同为神祇,本出同源,又有一千余年没有见过了。” 火神大笑:“这也正是我的想法。”说着驾驶着战车,落脚到落星山另一侧的山峰,下马车,扛着雷电巨锤,观看下方两国的大战。 下方的战局依旧没有太大的改变,圣元军几次组织强攻,却最终都以失败而告终,一天眼见太阳西斜,却依旧没有丝毫的进展。防守地坚城的暴熊军团长冷川,防御的是滴水不漏,根本不给圣元军丝毫可乘之机,看来如想攻破地坚城,除非将暴熊军团的有生力量全部消灭,方有可能。 战神一拳重重擂在了身旁的山峰上,怒声道:“真是气杀我也!”整座落星山一阵猛烈的颤抖,块块巨石滚滚落下了山崖。 “尊敬的战神,何必那么大的火气?一千年前的神、魔大战,看来至今你的脾气也并没有改变多少啊。不过就是区区人类之间的纷争嘛,至于你这样吗?”火神悠闲的调侃道。 战神听出火神语中的警告,心下一凛:一千年前的神、魔大战,火神赫斯的雷电锤,可是让光明神域的十二位主神大吃苦头,连同威武的刑罚之神也在他手下吃了大亏。战神虽然神勇,却也不敢轻易招惹。 战神冷哼一声,神王明令他可以放手而为,必须改变战局,使得人类战争的局势大为上升,为神王带来更充足的精神力。而今他却是一直作壁上观,没有丝毫作为,如果因为火神这个家伙的阻挠,就此不执行神王的命令,如此神王的反应也是可虑的,一定会给自己重重的惩罚的。战神目光阴沉,急速的思索着对策,他偷偷望了火神一眼,见他心无旁骛的关注下方人类的战争,暗点了点头,身周围的空间一阵诡异而轻微的波动,下一刻战神庞大的身躯已然融入了虚无的空间之中,消失不见。 火神看人类的战局津津有味,见圣元军的再一次进攻又被暴熊军团给打退,高兴之下,随口道:“高贵的战神,看来圣元军的情况可是不容乐观啊,一时间根本就攻不下地坚城。不出十日,魔武国的救援部队就要到来,那时,嘿嘿,圣元军队可就危险了。你身为他们的保护神,明知他们结局必然失败,却不能够插手,心下的滋味不大好受吧?”火神一阵大笑,放肆的开着死对头战神的玩笑,良久却没有听到丝毫的回声,火神一愣,转过头去,竟然发现战神已然消失不见,山峰上面只有他的战车。 火神发出一声愤怒之极的怒吼,全身金黄的光芒一阵剧烈的波动,双目熊熊燃烧成两支灼热的火炬,两道火光投注向了地坚城前的战场上去。火神赫然发现战神正化身一名人类的将领,站在圣元军中,大肆的鼓动着圣元军的士气,企图重新组织起新一轮的进攻。火神发出一声暴躁的怒吼:“战神,这可是你先违背神、魔两族共同制定的世间秩序的,身为秩序规则的监守者,却监守自盗,看来我有必要给你这个混蛋一个教训!” 地坚城前,战神用一团浓雾遮住自己的身躯,撕开空间的壁障,降临到战场上。他化身刚刚战死城头的圣元军管将马耀,在城前四下奔走,大声呼叫,鼓励着圣元军的士气:“胆小鬼们,你们的勇气那儿去了?你们要后退吗,像懦夫一样退到女人的怀里寻求保护吗?是战士的,就英勇的去战斗吧,去将地坚城、以及守卫地坚城的暴熊军团,给通通送往地狱!凭着至高的光明神王起誓,伟大的战神会保佑你们的!万岁!”他的呐喊声,如同千百万人一齐呐喊一般,声势浩大,惊天动地,充满了鼓动力。圣元军士兵的战斗意旨顿时被重新燃烧了起来,浑身又有了力量,热血沸腾,充满了狂热的战争欲望,急切的想将面前挡住去路的所有敌人,通通给撕成碎片。 军帐前,金刚狼抛掉手中的巨盾,恼怒的望着高大的城墙,双眼像是要喷出火来。几日来,他曾经十三次身先士卒,率领着近卫护卫队的精锐,硬攻上了地坚城的城头。然而每次都是好景不长,不等他站稳脚跟,就被暴熊军团长身边的一名强悍的侍卫,给最终逼下城来。那小子的兵器,是一柄以异常坚固的紫铁铸造成的巨锥,夸张的重有近二百斤,而他也不用披挂战甲,赤裸的上身筋骨肌肉裸露,青筋如同蚯蚓一般爬满身躯,几乎刀枪不入。金刚狼的勇力竟然抗衡不了他,不由几乎怀疑他的身份不是人类,因为他的力量,不但比之主人冷川要大上很多,即使在整个人间,也是无比罕见的。 地坚城上的瞭望塔内,冷川抚着立下了大功、心爱的侍卫的后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没有听你说起过?” 那名侍卫冷冷道:“我没有名字。”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我是孤儿,我的养父叫我野娃!” 冷川并不为意,战争向来是伟大的英雄诞生的摇篮,在铁与血充斥的战场上,一切在世俗中耀眼的身份、名头、地位、荣耀……通通在这儿变得苍白而无力,只有实力会放射出灿烂而瞩目的光芒,赢得无论是同伴还是敌人的尊敬与爱戴。野娃是暴熊军团一名最不起眼的士兵,甚至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而在这次地坚城保卫战中,他的表现,出乎所有人、包括认识他的人的意料,――他竟然能够将圣元军最为勇猛彪悍的大英雄金刚狼自地坚城的城头上,整整逼下了十三次!这的的确确是堪称非凡而伟大的战绩! 第一百二十章 记忆 冷川是在野娃第三次将金刚狼击退下城头时发现他的,他开始注意这名与所有士兵没有什么两样的下层战士,一次可以说是侥幸,两次也可以说是运气,但三次就绝对不是什么命运之神的格外垂青!冷川深刻的理解,命运之神就如同一名嫌贫爱富的娼妓,只会对有实力得到她的人另眼相看。 第二日,冷川立即将野娃调到自己身边,提拔为近身侍卫队队长。而经过这几日的战斗,冷川更深深的明白了:如果不是野娃压制住了金刚狼狂猛攻城的势头,也许地坚城早已被圣元军给攻破了。 冷川扶着野娃的肩膀,正色望着他,道:“我给你起一个名字,自现在起,你的名字,就叫作‘地坚’!――与你所守护的城池,同一个名字!” 野娃双眼陡亮,定定望着冷川,眼中似乎有火光在闪烁,身躯散发出逼人的力量与气势,默不作声,坚定的点了点头。 冷川见他精赤上身,黑铁一般的肌肤,包着瘦骨嶙峋的身躯,似乎并没有肌肉,全身却是筋骨凹凸,龙精虎猛,使人毫不怀疑,他的双手,足可以轻易扼死一只猛虎。见他不披战甲,却全身没有一道伤疤,冷川纳罕:真是奇怪,这小子竟然刀枪不入!――在流矢满天的战场,身临作战的第一前线,如想身躯没有一丝伤痕,那简直难愈登天,如此也就只有一个解释,像冷川所说,这小子的身躯是铁打的,根本刀枪不入! 野娃,的确是无父无母,自幼生长在深山野林内,被母虎喂养大。直到十余岁左右的时候,遇到一名进山砍柴的老樵夫,被老樵夫带回家中收养。老樵夫并无儿女,将他当作儿子养大。十年后,老樵夫死去,临死前,他知道养子的饭量很大,但又不会丝毫生计,因此他根本养活不了自己;但儿子力大无穷,是天生的战士,能够手裂猛虎,因此老樵夫嘱咐他参加军队,可以博个出身。 果然,野娃凭借实力进入了魔武国五大主力军团之一的暴熊军团,并且在参军后的第一场战争“地坚城保卫战”中,即大方异彩。 而今,野娃也有了自己的名字:地坚! 此时双方的主帅,都注意到了圣元军中异常活跃的好战份子战神,都将关注的目光投向了他。 战神夺过一柄马刀,高举过头,大声吼道:“勇士们,随我去夺取地坚城,将魔武国的狗崽子们,通通送到地狱中去见鬼吧!” 圣元军中几乎所有勇力超群的勇士,齐对着他涌去,不断的聚集到他身旁,随他对着地坚城冲去。 战神将神力提升到这个世间可以承受、禁锢结界攻击的边缘地步,释放出神力,护卫着自己的身躯、以及身后追随的勇士的安全,不被流矢或者当头砸下的巨石砸中。 在战神的带领下,众位勇士毫发无伤的抵达地坚城下,他们越过了护城河,自云梯攀援而上。战神依旧冲在最前,一手马刀、一手巨盾,自上方砸下的巨石、檑木,轻易被他掀到一旁,流矢更被他以马刀全部劈飞。攀登云梯,他竟如履平地,不一会儿即抵达城头。 后方观战的神武军团元帅蘧仪,以及左军统领金刚狼,对视一眼,都掩饰不住目中的讶异。蘧仪微微皱眉道:“那人是谁?” 天甲军管将铁速道:“是前军第三管军的管将马耀大人。” “不对。”金刚狼立即道:“马耀绝对没有如此实力。此人登城越池如此轻易,箭矢兵刃根本伤害不到他,绝非马耀,只恐怕是很有些来历。” 蘧仪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此时,攀上城头的战神,大发神威,肆意的砍杀着暴熊军团的士兵,一边兴奋的大声嘶吼着,声音如同巨雷般在城头上回荡。他摆动着魁梧的身躯,不断的移动、不断的进攻,竟然将城头十数倍的暴熊精锐战士,砍杀的节节败退,很快清扫出一块真空地带。随后攀援云梯登城的圣元军将士,压力一松,如蚁聚般很快都攀上了城头。一时间此段城墙上,神武军团将士的人数渐渐压过防守的暴熊军团的士兵。 瞭望塔内的冷川大惊,问道:“此人是谁?圣元军怎么还有实力如此强横的人物?力量竟然犹在金刚狼之上。”随即一声喝:“地坚,准备!”他一回头,发现地坚已然在身边消失不见。冷川定定望着被圣元军不断蚕食、开始失陷的城墙,喃喃的道:“能不能够保住地坚城,就看你的了,地坚!” 地坚提着巨锥,在城墙急速奔跑着,向着缺口冲去。忽然,一个高大的身躯横在了他的面前,将他给拦截住了。地坚眉头一皱,他无暇停留,头也不抬,直直对着那堵比之他高大上许多的身躯撞去。 “嘭”,如同撞在了钢板之上,地坚被巨大的反震力撞的不断踉跄后退,不由大为讶异,依照他往常的思维,这个世间还没有一名人类,能够禁得住他的野蛮撞击、反而将他震的后退的。 地坚抬起头,打量着挡住他去路的那堵身躯的主人,那是一名魔武士兵打扮、异常高大魁梧的战士,正饶有兴趣的望着他:“孩子,你要做什么去?” 地坚不耐烦的道:“到前面,杀敌人。你让开。”说着又要冲过去。凡是挡住他去路的人,无论是敌还是友,他都不能够容忍。 那知地坚的双眼一花,那人已然消失,下一刻,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眼睛与他的眼睛,相距竟然不过三寸,正有趣而专注的望着他。 地坚大骇:他的双眼,自幼目光犀利,可以看清几里外的青蝇的毫毛,但而今这个人是怎么移到他身前的,他竟然丝毫也没有看清,刚才横在两人之间那几丈的距离,好像突然间消失了一般。 地坚感到很不舒服,自从他诞生、且有了知觉以来,从来没有对任何东西感到过恐惧与疑虑,他的实力,已然使得他不必畏惧于这个世间任何强大的存在了,也没有任何事物,能够使得他感到迷惑。而今面前的这个人,不但力量强大的似乎要超过他,即使表现出的举动,也使得他根本看不清、摸不透。 直直与这怪异的人四目相对,地坚赫然发觉,此人的双眼深处,似乎有火光在迸射,闪烁着超乎这个世间所能够承载的异常强大的力量。地坚的双眼一阵刺痛,灵魂无比畏惧的战慄着,生平第一次,他感觉到了畏惧与恐惧,――此人仅仅不过是眼光的攻击,就使得他几乎失去了作战的勇气。 地坚巨吼一声,他是绝对不允许自己产生畏惧感的,抡起充满力量的巨锥,对着那人猛然扫去。然而他的双手手腕,忽然一紧,竟然被那人以双手给生生扼住了双腕,一锥竟然无法击出。一道超乎地坚头脑所能够想像到的强大力量,猛然将他提了起来,如弄婴孩般,随手轻易的抛出十余丈外。 “轰”,地坚像是发石机发射出的强劲巨石,落地后,一连撞塌了数丈长的以坚硬无比的青砖砌成的城堞,方才止住。 他重新站起身来,不服气的望着正笑吟吟的看着他的那人,愤怒的火焰在他的胸腔中燃烧,虎吼一声,一阵助跑,一锥对着那人猛然刺去。 那人手一抬,地坚惊骇的双眼差点凸出眼眶:他威猛无俦的一锥,竟然被那怪异人一把给握住。他实在是做梦也想不到,这个世间,竟然还有能够随意握住他全力砸下的巨锥,――这又是何等强悍的力量啊! 地坚的手心一阵灼热,随即一空,巨锥竟然被那怪异的人生生自他紧握的掌中给夺去了。那人另一只手伸过来,抓住他的脖颈,轻轻将他提起,对他爽朗的大笑道:“怎么,服了没有?” 地坚直觉此人对自己似乎并没有恶意,而他也的的确确对此人深不可测、完全超乎他想像的强大力量产生了尊敬,用力对他点了点头。 那人“哈哈”大笑,对他赞许点头:“好孩子。”距离如此近,地坚又看到这神秘人眼中闪耀的火光。 那人对地坚轻声道:“孩子,你注定将是不平凡的人。你将是这个世间最为伟大的英雄、最为强悍的勇者、最为高贵的骑士,你的身躯拥有着无比坚韧的毅力与顽强进取的精神,――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黑暗魔岛诸位神祇所赐予你的。至高无上的魔神也无时不在关注着你,而今你已经拥有了足够的力量,是付出你的所有,为魔神效力的时刻了。”说着,那人手心一道火光闪过,轻拍在地坚的额头之上。地坚感觉脑袋“轰”的一声响,一道汹涌而灼热的气流,如同融化的铁汁,在身躯经脉四处乱窜。下一刻,他的身躯蓦然窜起丈许高的赤红色火焰,整个身躯燃烧着熊熊大火,――他是在由内而外的进行着燃烧。 地坚的整个身躯被火焰围裹、舔舐、烧灼,他发出凄厉至极的惨叫,不住的手舞足蹈,企图逃避火焰的烧炙,但却最终发觉不过是徒劳的而已。在火光中,他的身躯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情况下,肌肤、血肉逐渐的畏缩,直被烧成飞灰。在身受赤火烧灼的同时,一道细微的、金黄色的劲流,不住的游走全身,最终直窜向了眉心而去。地坚又发出了一声痛苦巨吼,眉心浮现出一个乳白色的鸽蛋大小的乳白光球,已然被金针刺破,如若海浪般汹涌的力量连同记忆,澎湃汹涌的冲刷着地坚的头脑……地坚整个身躯僵硬,挺立在火焰之中,如同雕像。慢慢的,他闭上了双眼,放开了身躯内所有的防御,毫无保留,任由烈焰与记忆的浪潮,烧灼与冲刷着身躯,而他,已经进入了释放出的记忆当中,渐渐沉迷。 渐渐的,火焰转为微弱,开始消褪。最终显露出地坚裸露而健壮的身躯,全身肌肤莹润,竟然丝毫也没有烧伤的痕迹。火焰慢慢变小,最后停留在他的心房处,变作指尖大小的微弱一点,摇曳动晃,却是不息。 地坚慢慢睁开了双眼,缓缓吐出了一口气息。随即,他察看自己的身躯,惊异至极的发现,经过烈火烧灼后的身躯,似乎变得更强大、更具有韧劲、更富蕴力量了,充盈的神力在身躯内随意的动荡流息,无不如意。 那神秘人此时伸出右手食指,指尖一接触到那点火光,火光立时融入他的体内不见。他微笑望着地坚,和蔼的道:“孩子,我受你高贵的父亲所托,为你开启记忆的禁锢,并且以我身躯承载的黑暗神王的‘原火’,烧炼掉你身躯所蕴含的原本属于你低微的人类母亲所留给你的凡夫体质,而今,你已经完完全全拥有了神祇强大而不灭的神躯。记住,你是伟大的黑暗神祇与凡间女子结合的尊贵英雄,你的高贵,于你伟大的神祇父亲北风神瑞斯!”那人附在地坚耳畔轻声微笑道:“你脑海中,留有你父亲印刻给你的庞大记忆,――你应该已经明白你来到这个世间的使命、以及责任了吧?凭着至高的黑暗神王起誓,你会成为这个世间有史以来最为高贵的英雄、最为伟大的战士的!愿你为神王付出你的所有,以火神之名,赐于你火元素祝福!”那人轻轻俯身吻他的额头。 地坚双眼也随之有火光闪烁,像两簇赤红的火苗在跃动,而他的身躯周围,竟开始凝聚凛冽的北风,夹杂着细小的冰雹与霜雪。地坚赫然发觉,自己竟然可以自主的运用冰雪与火焰两种截然不同的元素,而身躯内无比庞大的神力,撑得他几欲爆炸,忍不住想要大战一场。他对着那奇怪的人用力的点了点头,微然兴奋的指着攻上地坚城头的战神,坚定的道:“我要前去击败他,夺回失去的城墙,你放我走。” 那人摇头,失笑道:“真是初生牛犊,你是打不过他的,我去料理好了。记住,以后见到这个人,你要避开,不要与他正面冲突。”说完,那人又对着地坚微微一笑,握着地坚的大铁锥,转身对着陷落的城墙跑过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 陷阱 阻住地坚攻击战神的人,自然是黑暗魔族的火神,他握着巨锥,一步一步走向陷落的城段。他一步跨出,竟然有百丈远的距离,几步走到了杀得暴熊士兵不断败退、密集纷涌的圣元军前,大铁锥“呼”的横扫而出,所向披靡,数十名圣元士兵,尽数被他砸成肉泥,筋骨全粉。 战神立即生出察觉,大骂道:“火老儿,你也来趟这湾浑水,可别怪我不客气。”一边毫不停止的大肆砍杀着魔武士兵。 火神大笑道:“是你破坏规则在先,我可是已经警告过你。”战神每杀死一名魔武士兵,他也必杀死一名圣元军士。 战神终于被火神挑逗起怒火,大吼一声,声如巨雷,附近的士兵尽数被活活震死,纵身对火神一刀劈去。 火神“哈哈”大笑,双目变成燃烧的两簇火焰,举起巨锥硬架。 “铛!”一声巨响,火光迸射,战神手中的马刀过轻,被几十倍重量的巨锥,一举给震的化作了火星与灰烬。战神大怒,下一刻,一支纯由神力凝聚而成的银亮巨矛出现在手中,而他的神躯,化成千百重虚影,每一重是虚影,同时每一重又都是实体,将火神给重重围裹,巨矛搅带起劲烈的风云,流气如同锋锐的利刃,对着火神刺去。 火神的神色也首次凝重了起来,对于在战斗技巧的认知上,他实则是逊了战神一筹,然而他胜在力量的强大上,因此他又怎会以己之短、攻敌之长?他双眼火光射出,周身隐隐火焰闪现蒸腾,而头顶上赤红色、燃烧的火焰形状的头发,赫然真个转变成为了火焰,腾腾的燃烧着;一道如若实质的赤红色光罩,骤然亮起,自头至脚,将他的神躯给严密无缝的罩在其中。火神完成了周身防护,猛然发力,将手中的巨锥给脱手掷出,――只是巨锥并非是刺向战神,而然是射向虚空,消失在虚无之中。 战神一矛将刺到火神的光罩,双眼的神光一阵跳动,猛然抽回巨矛,一矛向着身后回扫。“嗡”矛尖正扫中突然自虚空中出现、直掷向他背心而来的巨锥。 巨锥被战神一矛扫过,巨锥安然无恙,战神的能量巨矛,却猛然粉碎,化作了能量的本态满天飞散,――人间的巨锥,竟然能够将战神的神矛,给生生震散。战神大出意料之外,不由得微微一呆。战神却并不知,属于人类战士地坚的兵器巨锥,却并非人世的兵器,而是他的死对头火神,在黑暗魔岛上火神殿的熔炉里,费尽心机打造的攻坚神器,不必说人间兵器根本不足一碰,即使比之神祇的兵器,也是毫不逊色。战神不知巨锥的来历,一时大意,以神力凝聚的巨矛与之硬碰,自然吃了大亏。 战神巨矛的实体虽然收回,但密集如蜂群的神矛发出的电光,依旧对着火神射去。然而像是无数支刺针射到了钢板之上,铮然有声中,神矛电光尽数被火神的防护光罩给挡在了外面。 就在战神一愕之际,火神伸手招回巨锥,下一锥已然横扫而来。战神对于在世间的禁锢结界之中,运用些微的力量进行战斗无疑很不习惯,远远不如对力量的理解远超过他的火神来得自如应手,被火神一锥给正扫中腰肋。 火神挥出的巨锥,力道是何等的强大?战神自城墙上,直被扫飞出去,如同陨石流星般,在空中划了一个大大的弧形,最终“噗”重重跌落在城前的圣元军营地上,顺带着砸死了几十名圣元军士。 双方的士兵都惊呆了,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中的兵器,望向两位神祇的大战。就在双方军士都以为战神已然死定了的时候,他一骨碌自地上爬了起来,指着城头,对死对头大骂道:“赫斯,你敢挑起神魔的再次战争,我饶不了你,要你为今日的所为付出代价。让我们换过兵器,到天上去打过,你敢随我来吗?”战神情知有火神在,想攻破地坚城,是根本不可能的。 火神神色威严,轰隆隆的大声道:“如你所愿。”甩手将巨锥抛出,巨锥飞出,轰然插在十几丈外观战的地坚面前的城墙上。 两位神祇全身同时散发出璀璨的光芒,一作圣洁,一作金黄,背后各生出一对羽翼,如流星般一飞冲天,转眼消失在天际。双方的军士见真正的神祇在人间显身,如同疯痴,大声嘶叫着:“神!神!神!“一边大声嘶喊着,一边对着面前的敌人,疯狂的砍杀着。战争较之刚才,呈现数倍的凶猛惨烈。 双方的主帅也都惊喜交加:神祇竟然真身降临世间,插手战争,看来国内祭祀获得的神谕,并非虚假。当下利用已然疯狂、对战斗充满了狂热的士兵,竭尽全力的指挥各队,进行猛烈进攻、或者全力的防守。 在刚才战神带领下,攀上城墙上的圣元士兵,更是以平日百倍的顽强,抛却生死,拼命在城头上固守那块得来不易的阵地。下方圣元士兵蜂拥而上,不断的对他们进行增援。然而在城墙上毕竟是魔武军人数占据优势,一小撮圣元军战士,即使再过的勇敢,在战斗力不在己军之下、人数又足足超过十几倍的魔武军重围攻杀,最终全部壮烈战死。 等到支援的圣元士兵再次涌上城头,城墙上的缺口已然给暴熊军重新堵住、合拢。而涌上去的圣元士兵,被暴熊士兵居高临下,压制的根本冲不上去,没有任何突破城头的希望,只是徒劳的增添着死亡。 太阳渐渐降临到地平线上,天色在逐渐的昏黄下来,可双方的战局,依旧都没有取得什么进展。 阵后的神武军团元帅蘧仪,叹了口气,情知今日已然难以取得什么有利的战果了,望着艰苦奋战的圣元军士,痛苦的微微摇了摇头。 金刚狼望着战局,怒声道:“元帅,是不是我再上去?” 蘧仪道:“不,天色已然晚了,战局再打下去,也是如此。下令,停止攻城,收兵回营。还是明日再战吧。” 两位神祇回到落星山,各自登上战车,相互恶狠狠的瞪眼对峙。战神轰然大喝道:“烧炭的低等神祇,你也敢阻止尊贵的战神的意志?莫非在战场上,你敢说比无敌的战神还要强大不成?今日我要让你为自己的狂妄,付出惨重的代价。” 火神最恼恨别人瞧他不起,恼火的道:“四肢发达没有头脑的自大鲁莽蠢货,凭你也敢小瞧了我?今日我就好好的教训你。” 两位神祇都动了真怒,战神一手厚重的超巨神盾,一手是闪电状放射的三叉神戟,催动天马,天马扬鬓长嘶,拖着战车,向着上方的天空隆隆奔驶而去,他的声音轰然传回:“那么你就跟来,让我看看你身为神祇的勇气。” 火神双目喷火,扬着兵器――他的兵器则是一柄雷电巨锤,上面蕴含着强大的紫色电流,另一手持着一块小山般的砧石――驱赶着雷火兽,追赶着战神而去。 两位神祇驾驶着战车,离开落星山,直冲云霄,等到脱离了人间禁锢结界的束缚,同时亮出了背后的八翼,神力全部挥发,很快提升至顶峰。两位神祇情知这是无比凶险的一战,一时不慎,战败可并非是落荒而逃那么简单,恐怕要神躯被毁,就此在神界除名,――然而此战却又是无可避免。 火神一身火红的盔甲齐整,双眼火光盛炽,面色如生铁般冷酷与威严,浑身上下赤红色的火焰蒸腾,像一团火球般燃烧着,驾车的雷火兽不断的咆哮着,他手中的雷电锤与巨砧每一下交击,都发出焦雷一般的轰鸣,声波形成一道金黄色的涟漪,对着战神扩散攻击过去。 战神自然不甘示弱,他挥舞巨盾,将声波尽数给挡住,手中的三叉神戟放射出道道闪电,划破天际,流火般不断对着火神刺去。两人的神力都是足以震动神界,即使远距离的攻击,也是令整个天空失色。 最终,远距离的交战,变作了近距离的交锋。战神直接以三叉神戟刺向了火神,而火神的雷电巨锤,也轰然回砸向他。天马战车与雷火兽战车,同时蹄下生风,如闪电般载着主人疾驰,为主人寻找有利的战机。 远远看去,但见两道流星,闪烁着一白、一金两道炽耀的光芒,不断的在天空中撞击,分开;随即又撞击,再分开。整个天空不住的震动摇撼,细瓷一般柔和细腻的穹顶,已然微然出现了密密的裂痕,看来两位神祇,真有可能将这个空间给生生震裂开来。幸好天空具有自动修复、能够重生的能力,否则恐怕还真说不定就此毁于一旦了。 在天际的尽头,一团浓云的笼罩中,一双光芒闪烁的巨眼,在炯炯的关注着这场双神大战。那双巨眼,赫然有十几丈巨大,一只闪烁着圣洁的银光,一只放射着灿烂的金芒,诡异而威严。 此时两位神祇都打出了真火,而良久分不出胜负,都拿出自己最后的绝技,悍然发动了最凌厉的一击,决定给对手一个致命的打击。 银白色的巨大光团,与金黄色的硕大蚕茧,猛然对撞一起。如同是太阳陨落,月轮坠地,一瞬间天地几乎倒转,连同可以约束所有神祇的时间长河,那沉重而轻捷的步伐,都为之微微的停顿了一下,像是不能够再向前方走动。随之,一声火山爆发般的沉响震动整个世间,强烈的波动,摇撼着大地、天空、大海。浩瀚的能量的碎片,四下激射,如流星般在天空划出无数绚丽的光迹,燃烧着美丽的尾焰,最终消失乌有。 战争的硝烟渐渐散尽,在爆发力量的最中心处,两位神祇像雕塑一般站立在天空中,一动不动。各自的战车,连同驾车的神兽,全部化为了灰烬。此时两位神祇,战甲破碎,八只羽翼全部齐根断折,露出白骨森森的创伤,再也没有了威严与神圣感,显得无比的狼狈与疲惫。可怕的是,战神的大戟,正直刺在火神的腹中;而火神的巨锤,也擂在了战神的额头之上…… 两位神祇的眼中,齐流露出后悔莫及的神色:“何必呢?” 下一刻,两具神体,同时爆裂开来,如同自内而外炸开的火药球,直粉碎成细末。一白、一黄两团最纯净、最醇厚的能量本源,自粉碎的神躯中脱离出来,在天空中游荡,时间一久,也将慢慢消散。而两位尊贵神祇的神识,早已被自身的爆裂,给炸的动荡无存。 天际那双巨眼的光芒一闪,一道浩瀚无边的柔和力量,泛着七色的异彩,四下合拢。一个个闪亮的魔法符号亮起,最后直形成了一个庞大无比的结界,慢慢将两位神祇爆裂出的最原始的本源能量,给尽数圈住,丝毫也不致外漏。 结界缓慢的缩小,如同渔网网住的两条大鱼,两位主神的能量,也随着结界慢慢的萎缩、收拢,亦变得更加精纯。结界最后直缩到有人头大小、一个圆圆的水晶球,而两位神祇的力量,自然也随之收拢。水晶球带着球体内一白、一黄两团绝不相融、相互对峙的能量,浮到了那双巨眼的面前。 那双巨眼闪烁兴奋的光,一阵风吹过,浓雾动荡,露出冰山一角:巨眼下方是高耸的鼻子、以及鼻子下那宽阔无比的巨口。此时巨口张开,团团气流涌荡而出,――刚才的飓风,赫然就是巨口吹出的。 巨口慢慢张大,将水晶球整个吞入了口中,像是人类吃下一粒葡萄一般,发出一声舒服至极的叹息:“好纯净的力量、好强悍的力量啊,――多久没有吸食过这等的美味了?八百年、还是一千年?” 此时整个天空,已然恢复了往昔的宁静,刚才几乎将天空撑裂的、两位主神庞大而强悍无比的力量,已然全部消失乌有。整个天空,干净的没有一丝一毫的能量波动,好像刚才一幕,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七彩的云彩收敛、聚拢,围裹向那双巨眼。随之浓雾涌来,缓缓将舒服的声音、连同巨大的面孔,给重新遮盖掩藏。一切,都渐渐消失…… 一阵清风吹过,吹开那团浓得似乎散不开的浓雾,浓雾化为淡云消失在天际,其中的那张巨大的面孔,已然消失乌有…… 第一百二十二章 山顶终年积雪,山风肆虐,皑皑的白雪龙伏蛇奔,在阳光的照耀下,金光万道,气象壮观。 站在极蓝山脉的最巅峰,俯望着下方广袤的极蓝领地、以及延伸扩展到天边的锦绣平原、不毛荒原,浩泊负手迎风而立,面色肃穆,岿然不动。心底下,有一团火焰在燃烧,望着东方的光明神域,双目射出深刻的光芒,拳头渐渐握紧。 在他身后,是侍立的朱雀、玄武,以及骑着拉曼的夏燕与萝琳。 山峰下方的弯曲山道上,一队队精锐的四族战士,正走下极蓝山脉,向着极蓝领地走去。 山颠风如尖锐的利剑,夹杂着细小锐利的冰屑,吹扫着昂立的浩泊,使得他高高出尘而又形单孤立。强大的战意在他胸膛涌动,而今山腰行军的数万四族战士、以及极蓝领地上十余万的人类精悍士兵,全部属于他的私人武装,将向着他剑指的方向冲锋,将所遇到的一切障碍,通通撕成碎片,践踏在脚下,――即使,挡路的是神祇! 望着披着黑斗篷的浩泊的高大身影,朱雀等若有所思,亦将目光投注向了东方的光明神域处,――那儿,是以后与之为敌的所在。 “人类,我们又见面了。”一个诡异的声音,突然在这山峰之巅响起,满天的劲风,竟然没有使得声音丝毫歪曲消散。 浩泊陡然转头,――什么人能够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出现在身旁?远处的一块巨石之上,一名身披洁白长袍的青年人,正悠然而立,微微笑着望过来,英俊的面庞是柔和温暖的笑容,额头上饰有一小块莹润的玉石。 朱雀与玄武,亦是露出惊疑的神色,两人的力量已然堪称这个世间的顶尖级高手,却竟然感应不到有人接近,心下自是难以接受,齐力量提聚,靠近了浩泊,戒备的望着那突如其来的怪异青年。 奇!书!网!w!w !w!.!q!i!s!u!w!a !n!g!.!c!co m 浩泊瞳孔收缩,道:“好久不见,尊敬的智慧神大人。”朱雀与玄武对视一眼,压不住心下的惊凛:原来是遇到了神祇?齐心底泛起凉气,看来今日是有一场恶战难免了。 浩泊亦是急速的思索着对策,既然与神祇作对,他也早有与神祇正面对垒、或者牺牲的觉悟,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天竟然来的这么快,快的他尚未做好丝毫准备。 “在自己羽翼未丰之时,断然将自己给杀死,如此一切都将获得解决,丝毫也影响不到世间的大体局面的稳定。真是好毒辣的眼光、好致命的手段啊,不愧是智慧之神。”浩泊思索着,他自然不想束手就擒,看自己手上有什么筹码,能够与智慧神一搏。然而他失望了,在拥有着绝对力量与绝对智慧的智慧神面前,他感觉无论是计策还是力量,都如同赤身裸体般透明,丝毫对他构不成威胁。 智慧神负手而立,俯视着脚下的山峰,道:“刚才阁下对着山下沉思,不知可是有什么感触?” 浩泊心下一凛,不动声色道:“大人认为呢?” 智慧神微然一笑,并不接口,转变话题道:“离开神域以后,阁下看来可是混的不怎么样啊,竟然变成了一具幽灵,嗬,真是令人万万意料不到啊。” 智慧神的话语奇峰突出,神思根本不能够以凡人的思想测度,浩泊顿时感觉处落下风。他皱眉道:“阁下此来,应该不单单是为了看我的笑话吧?”浩泊以言语挑动,突然问道,他实在捉摸不透智慧神的来意,莫非他是奉神王之命,前来在自己羽翼未丰之际,断然剪除不成? “放弃吧,你终究是难以成功的。”智慧神突兀的抛出如此一句意味深长的话,目光却是依旧投注在远方。 浩泊瞬间全身冰凉,所担心的事情,终于成为了现实;然而让他放弃,无疑是万万不可能的,冷冷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果我拒绝智慧神大人的美意呢?”他一横心,情知在智慧高超的智慧神面前,所有诡辩与机智,都全无用处,索性直言相告,摸一摸他的底线。 “那我将杀死你,――只要你一死,整个世间立即太平。你就如同是成长中的参天巨树,如果不在你生长的半途进行摧毁,终究有一天会将天空刺穿一个大洞的。我想,我们所有神祇,都似乎低估了你。”智慧神淡然道,语气平静的似乎在陈述一件无聊至极的事情,“也许你能够瞒得过神王,但你的实力,终究瞒不过身为智慧神祇的我。” 浩泊到时平静了下来,冷冷道:“智慧神大人似乎过誉了吧?但大人不要忘记,这是在下界,并不是神界,似乎大人的力量不能够全部发挥吧?要想将我毁灭,不觉得力有未逮吗?” 玄武、朱雀早已做好了战斗准备,各自招出了神器奴天弓与御天盾,闪身挡在拉浩泊的身前。两人得知面对的是一位神祇,自然丝毫也不敢掉以轻心,而心下也是颇为畏惧。 智慧神收回目光,颇为讥诮的扫了两人一眼,不屑的道:“即使有神器在手,在高贵的主神面前,又能如何?浩泊,虽然世间有禁锢结界的保护,但我毁灭你,我恐怕也易如反掌。” “那您何不试一试?”浩泊挑衅的道,既然明白了智慧神的来意,他也失去了敷衍的兴趣。 智慧神面色转冷,道:“你可不要激怒我,激怒一位主神,后果不是你可以想像的道的。” 浩泊一阵大笑:“阁下不觉得太过的自大了吗?即使神王与魔王,我也是并非没有见识过,也并非没有激怒过,在我看来,也不过尔尔罢了。你一名小小的诡计阴谋之神,又何高自大的本钱?” 智慧神摇头:“浩泊,你以为激怒我,可以使得我暴露破绽,从而有隙可乘吗?记住,主神是没有破绽,更没有感情的。” 玄武与朱雀面对智慧神,已将力量提聚到巅峰,一直在寻隙进攻,然而两人赫然连同智慧神的本体所在都把握不到,甚至感觉不到智慧神的存在,面前虽然有他的身形,却是根本把握不到实体所在。两人将力量保持在巅峰状态,却不能够发出,力量在体内肆虐,直几乎撑爆躯体。 玄武修为要低上一些,猛然喷出了一口鲜血,散去一部分力量,方避过了一劫;朱雀冷叱道:“接招。”奴天弓“凤舞九天”全力发挥,对着智慧神射去。九只箭矢在半空中飞射,气势凌然,却突然消失无踪,赫然射出了虚空之中。朱雀全力而发的一箭,竟然如同击入了水中,力量逆流,猛然也喷出了一口鲜血。 两人竟然先后喷血,敌人一招未出,已然使得他们身负重伤,这还是平生未有过的事情,对望一眼,都看出了各自眼中的惊骇。 智慧神悠然道:“你们拥有四大神器,能够获得神器的认主,与本体合二为一,成就算是不菲,单单在人类中,也算是登上了力量的顶峰了。如果能够更上一层楼,将神器转化为能量形态吸纳,化为己用,激活神器所蕴含的生命,那样方才算晋至大成。如果四大神器齐聚于此,也许与我还有一战之力,而今嘛……嘿嘿,不过倚天剑与开天斧,应该已经认主了吧?” 朱雀、玄武心下一凛,四大神器经浩泊为他们四兄弟滴血认主,已经二十余年;经过四人的日夜苦修,而今青龙与白虎,已然成功溶解了神器,吸纳体内,晋至大成;而两人却还是差了一点,在最后的一点上,总是突破不了。 所谓的四大神器,传说是创始神以本身的神力熔铸而成,本身即使能量状态,与浩泊的圣剑,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驾驭神器,仅仅做到合二为一无疑还远远不够,最终极的大成,却是将神器以能量的形态吸纳入体内,将创始神的神力化为己用,――那样等于拥有了创始神的一部分神力,力量将无止境的增长,堪堪晋身神祇之列。 然而以世间下等种族的凡胎,做到吸纳创始神的神力地步,也是难于登天的。最关键的,就是局限于身体体质的限制,――脆弱的下等种族体质,根本承受不了神器所蕴含的庞大神力,一个不好,就会爆裂而死。幸好这个问题创始神也想到了,他在铸造四大神器时,在神器上留下了适合下等种族提升本身体质的秘诀。神器吸食过主人的精血后,在于主人达到合二为一的地步后,自动会在神器身上浮现让主人进一步提升的秘诀。 吸纳神器,就是一个提升身体体质的过程,就是要将下等种族的身躯锻造的够强,就如同一个容器,要足够的坚硬与大,方容纳的了更多的流质――创始神的神力。自从四人与神器滴血认主,神器亦在不断的改造着四人的身体,白虎心无旁骛,最先有所突破;青龙紧随其后,也于不久前,在魔兽森林大战浴火魔犀时与倚天剑融合。朱雀与玄武两位修为上要差上一些,因此至今没有成功。 智慧神望着两人道:“不自量力,就让你们见识一下真正的力量。”他转头望向了独角兽。拉曼在他神光充盈、有如实质的目光注视下,不由感到一阵畏惧,蓦然间头上独角传来一阵剧痛,陡然发出了一声凄惨至极的嘶吼,将夏燕两人一举自背上给掀了下地来。它一双赤红的眸子,已然转变成了银白色,放射着诡异而晶亮的光芒。 智慧神深深望了浩泊一眼,淡淡的道:“精神力的提升,是永无止境的,至极之处,足可以参天地之造化,深究事务脉理,其蕴含力量的强大,可谓难以估量。精神力凝聚一点,顺势导进而不强制,遵循天地间的至理,惟所欲为。控制意识力强韧的独角兽,亦是不过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而已。” 浩泊身躯一震,如醍醐灌顶,刚才他精神力扩散,将智慧神如何控制独角兽的思想,窥视了个一通二透,许多独自摸索、苦思不解之处,豁然开朗。 此时独角兽一声长嘶,转头直愣愣的盯着朱雀、玄武两人身后的浩泊,浑身雪白的光影扩散,气势蒸腾。朱雀两人齐齐戒备,而独角兽上的金角,下一刻已然雷、火、风、电高阶魔法,泼水般对着两人罩来。 浩泊冷冷的道:“卑鄙!”精神力陡然发出,意图将独角兽的攻击魔法转变方向,――此时他的精神力毕竟没有达到大成的地步,因此只能够改变独角兽攻击的方位,而不能够彻底的瓦解与阻止。 智慧神并不恼怒,笑道:“不,不,你说的很不对,这是智慧。与你们这些下等的虫子以躯体搏斗,岂不是有损我高等主神的荣辉?”说着不经意间,已然将浩泊发到半途的精神力,给拦截了个正着。 浩泊稀薄的如同淡雾、色作淡红的精神力,像一条奔腾的河流冲向前方,却蓦然撞上了一道银色的堤坝,顿时浪花滔天,却是无力而前进一步。 玄武瞬间将御天盾张开,玄金色的光盾笼罩数丈方圆,将拉曼的高阶魔法,尽数挡了下来。然而挡过如此一连串高阶魔法的打击,即使御天盾乃是神器,玄武却也是颇为承受不住,面色苍白,背后灰色的羽翼张开,抵挡着狂猛的魔法冲力与辐射力。 朱雀手挽奴天弓,三支无坚不摧的赤红色魔法箭矢,已然对着拉曼回敬了过去,――他此时情知拉曼已然被智慧神给控制,因此攻击并不留情,如果阻挡不住它,可是师兄连同自己,全部都要葬身在此地。 独角兽目中银光一闪,两道闪电劈出,三支魔法箭矢半空中陡然粉碎,狂暴的魔法能量,四下飞射,蹂躏着所遇到的一切,方圆十余丈,变成光秃秃一片,沙石雪水,全无踪迹。 智慧神摇头:“力量太弱,根本没有对抗性。”他双目银光再一闪,独角兽目光亦随之一亮,全身陡然鼓胀起来,竟然庞大了一圈,低声嘶吼着,四蹄刨着地面,猛然对着浩泊又狂野冲了过来,一边冲进,一边独角上魔法不断发射――此次竟然以魔法混合本体,同时进行攻击。 朱雀与玄武两人刚吃过大亏,自然更加不敢怠慢,朱雀张奴天弓,不断发射着魔法箭矢,半空中拦截拉曼所发的魔法;玄武则横御天盾,迎着拉曼扑去,与它进行本体硬抗…… 第一百二十三章 神威 拉曼的金色独角,“铮”一声,正硬撞在玄武的御天盾正中一点上。玄武如被电触,向后急退,全身骨骼欲裂,灰色羽翼几片残片飘散空中,身体已然到了可以承受的极限。 拉曼长嘶不止,庞大的身躯凌空飞起,一只后蹄对着玄武踢去;而独角上魔法聚集,回转头向着射来的朱雀阻去。玄武全身无力,又如何躲避的开拉曼的这一记凭空飞蹄?“砰”正正中中被踢在了额头之上。御天巨盾脱手飞出,玄武身躯如同一片风中枯叶向后摔出,脑袋晕眩,额头已然麻木。 朱雀避过拉曼的魔法攻击,见玄武形势危急,情急之下,念诵魔咒,冰锥铺天盖地,对着拉曼射去。拉曼身躯庞大的魔法元素一阵波动,冰锥已然消失无踪,身形骤然闪到与朱雀面前,高阶魔法一阵狂轰。朱雀擅长远距离的进攻,而今正被拉曼击到了软肋上,心下大惊,身形如电急退,急速的念诵着魔法咒语,风盾、冰壁、火墙应心意轮番而出,堪堪挡住拉曼的攻击魔法。那知魔法之后,拉曼的金色独角,亦正闪电一般的迫近,直顶向了他的胸口而来。朱雀面色古怪,胸口锥疼下,一声惨叫,身躯也随之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向后摔出。 玄武与朱雀分布受到拉曼的本体攻击,只感觉一道神圣的力量狂然冲入体内,在体内狂暴的肆意冲撞,一时间僵立当地,苦苦抵挡外侵的力量。 拉曼以金角阻住了朱雀,一蹄蹄飞了玄武,挺着金角,对着浩泊冲去。浩泊额头汗水潺潺流下,闭目皱眉,精神力如丝如缕,全部催发,自四面八方如蚕茧般缠绕、聚拢拉曼额头,企图唤醒它的意识,助他摆脱智慧神的精神操纵。而他催动精神力,心无旁骛,对拉曼的本体攻击,丝毫没有知觉。 智慧神的神力是何等的强大,在拉曼头颅内形成了一个晶莹银白色的结界,将拉曼的意识完全禁锢,任凭浩泊精神力如丝如缕,不断的缠绕、侵袭而来,却如同面对沾满了油、滑不留手的圆球,无从下手,有力难施。 夏燕与萝琳吓得花容失色,萝琳面容一沉,抬头望向高高在上的苍穹,双手平肩托举,姿容神圣,面色宝光流溢,嘴唇微微开合,似乎在默默念诵着什么。 夏燕一声怒叱,闪身挡在浩泊身前,凶猛无俦的独角兽狂冲而来,劲风涌荡,她面色煞白,衣襟向后激扬,怒叱:“以龙神之名义,赐予我‘龙力防御’之力量!”红月宝剑粉红色的龙力澎湃散发,如光团般璀璨四射,凝聚成一堵暗红色的墙壁,横在了她的身前。 拉曼双眼银芒似针般迸射,独角一丝银光亮起,如同金刚钻,直抵向龙力凝聚而成的墙壁。“嗤”如撕厚纸,独角刺在龙力墙壁之上,仅仅微微一滞,随即毫无阻碍的前行挺进。独角兽坚硬的独角破开龙力防御,在其中穿行不停,两道世间最强大的力量相互角力,独角前直形成一圈锥形光环,涟漪般向四周扩散。 夏燕力气用尽,全身虚脱,眼睁睁看着独角兽的独角对着自己胸口抵来,却挺立原地毫不退缩,――她实则并无退路,身后,却是对外物丝毫不知的浩泊。 眼看银亮的独角已然抵到夏燕身前,浩泊猛然睁开了双眼,双眼赫然幻成一日一月,金黄与银白的光芒迸射,目突唇张,大喝一声:“破!”拉曼银白的双眼,陡然转为赤红,神智恢复,发觉正对着夏燕扑去,忙硬生生半途一扭头,堪堪自夏燕身侧冲过,收势不住,对着一块巨石轰然冲去。拉曼坚硬的独角,猛然撞在巨石之上,竟然齐根而没,连同头颅,也是深陷于石中,方止住前冲之势。 拉曼猛然自巨石中挣出,而双眼,又恢复了银白之色,狂暴凶悍的目光四射,不住的咆哮着。被它所撞的巨石,一阵山风吹来,顿时化为石粉,满山飞扬,转眼消失了个干净。 智慧神道:“精神力增长的不慢,竟然能够突破我的防护,进步可谓神速,但如此你以为就可以与我抗衡吗?未免太过天真,神祇的力量,超过你的想像。” 浩泊将夏燕扯到身后,走上前一步,淡淡道:“恐怕没有那么简单,阁下未免太高看了自己。在这个世间,你所能够动用的力量,毕竟还是低微,好像恰好不能够自由的运用精神力吧?” 智慧神悠然道:“即使我能够动用的力量很是微渺,捏死你们,却也是绰绰有余,你未免将自己视的过高了吧?” 此时玄武与朱雀,猛然同时发出一声高亢的长啸,啸音如同龙吟虎嗥,远远传出,在山峰四处激荡,回音夹杂山风荡回,已然有风云变幻之威势。 拉曼的一蹄、一角,分别将一道游丝般的神圣气息,送入了玄武与朱雀的体内。两兄弟竭力与侵入体内的神圣气息交战过程中,察觉自己的身体,赫然被那丝神圣气息在进行彻底的改造,瞬息间已然脱胎换骨般重生。御天盾与奴天弓同时察觉到主人身躯的变化,发出一阵兴奋的颤鸣,自动化作一团乌金色与淡红色的能量气流,涌荡过来,侵入了两人的眉心不见…… 至此两人终于晋至大成,一声呼啸过后,但见各自双眸神光冷冷,一转作火红之色,一转作玄金之色,闪烁着夺人心魄的精芒;而身躯,更是庞大的力量涌动,散发出强大的气势,背后赫然腾起大片的火焰与黑水,凭空蒸腾。 朱雀身后,熊熊燃烧的火焰中,隐约传来一阵凤唳之声,一只数丈高大、彩羽缤纷、绚丽夺目的凤凰幻影,傲然引颈唳叫着,浮现于大火之中,――此赫然是“涅槃之凤凰”。 玄武身后,黑水翻腾中,浮现出一只甲壳乌亮如乌金、体型方圆数丈之巨的玄龟,正静浮水中不动,谨严凝守,正是“守护之玄龟”的影像。两大圣兽的影像除了尚紧闭着双眼外,身形动晃间,却是与真实凤、龟毫无二致。 智慧神双目异光闪烁,颇为讥诮的道:“神器终于认主了?唔,如此力量方看得过去,不过仅凭你们两人,恐怕仍然是不堪一击啊。” 朱雀道:“未必!” 智慧神伸手对着拉曼一指,道:“顺从神的圣兽,毁灭面前的一切吧。以智慧神之名,赋予你‘土光屏障’!” 面对两大圣兽幻影,拉曼原本的本能感觉到了畏惧,不住的后退,前蹄焦躁的踢踏着坚硬的山石,银色的双眼定定望着朱雀两人,朱雀与玄武两人身后的圣兽虚影,令它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智慧神一指指来,它的身躯蓦然笼罩了一层暗黄色的光罩,双眼银芒大盛,力量涌动,一声嘶叫,四蹄发力,对着朱雀与玄武猛然扑了上来。 朱雀背后的凤凰,玄武背后的玄龟,虽然双眼紧闭,却感觉到下等的圣兽,竟而敢挑战自己的权威,齐皆大怒,发出一声怒啸,转动脑袋,面向了扑来的独角兽。 一个高高在上的清越声音,在山峰顶上响起,凝而不散,赫然有神祇般的威严:“以无上的创始神之名,借助火神之神力,赋予他忠实信徒之‘火云屏障’,愿他光耀神的威名!”下一刻,朱雀的周身,已然笼罩了一层厚达尺许的赤红色的火云,将其保护其中。 那个清越的声音接着吟诵道:“以无上的创始神之名,借助水神之神力,赋予他忠实信徒之‘水幕屏障’,愿他散布神的福音!”玄武的身周围,也已然浮现了一层莹蓝的水幕,流溢光转,莹澈温润,水系魔法元素波动充斥。 朱雀与玄武身后的凤凰与玄龟,感触到纯净庞大的本系魔法元素,齐发出一阵阵欢呼,不住吸收进补着。在充足的本系魔法环绕下,两大圣兽不住吟啸,紧闭的双眼不住凸起,似乎有睁开的迹象。 智慧神恒古不变的面色,终于动容,惊怒的大声道:“你是什么来历,竟然能够借用神祇的力量?这、这……”显然这件事情,已然超出了睿智似海的他的理解范畴。 为朱雀与玄武两人加持创始神祝福的,赫然是萝琳。她甜甜一笑,双手十指颤动,如若怒放兰花,放在胸前,对智慧神道:“这个世间,复杂远远超过你的想像,以你那单纯的智力,也敢称智慧神,真是好笑。当年创始神所创造出的第一代智慧神,在他面前,你的智力不过是相当于三岁的小儿。” 智慧神阴沉着面色,道:“胡说八道,谅你小小下界精灵,微不足道,也敢插手神祇,借助神的力量?你须要为之付出代价。”智慧神冷冷吟诵道:“高高在上的天父神明鉴,以我智慧神之名义,赐予面前卑微精灵以智力消失之荣耀,愿父神俯察。”一道阴暗的光弧,对着萝琳扩散而去。 萝琳亦正容吟诵道:“高高在上的天父神明鉴,以智慧神之名义,赐予您忠实信徒以智力加成之荣耀,愿父神俯察。”一道明亮的光环,与阴暗的光弧,猛然两下相撞,庞大的神力四散,整座极蓝山脉一阵晃动,左近的一座山峰,“隆隆”坍塌了下去。 智慧神骇异的道:“这、这怎么可能?你、你竟然能够窃取我的神力?”浩泊也讶然的望着萝琳,随即双眼微闭,睁开眼时,已然明白了因果,心下一阵呻吟:钦尚长老啊,你怎么能够…… 萝琳淡淡道:“我说过,这个世间的复杂,远远超过了你的想像。”伸手一指不住咆哮的拉曼,冷声道:“凭借高高在上的创始神,以智慧神之名,赋予面前圣兽以恢复神智之光辉。”吟诵完毕,她娇躯一阵颤抖,面色惨白,七窍鲜血溢出,昏倒地上,――连次借用神力,太过消耗精力,凡人之躯根本难以承受。 拉曼一声嘶啸,双眼已然由银白,再次转为了赤红,它情知现在的形势,不是它所能够插手的,半空浮现出一道光门,它庞大的身躯立即跃入其中,逃回了长春林而去。 在同一时间,远在千里之外的其余两件神器,剧烈的发出了共鸣之声,同时生出了感应…… 地坚城前,圣元军大营。 神武军团元帅蘧仪阁下,正在与军团中所有高级将领齐聚帐内,进行紧急军事会议。一连十几日,攻城没能取得丝毫的进展,反而士卒折损严重,面对顽强凶悍的暴熊军团,所有将领正在急切的商讨着对策。 猛然间,端坐的蘧仪右手指尖一阵轻微的颤动,他面色已然大变,忽的站起身来,身形仓皇,坐下的椅子被带翻在地。所有将领顿时愕然,齐齐望向一向冷静的元帅,――何事使得元帅如此失态? 蘧仪长吸口气,恢复一下苍白的吓人的脸色,稳定一下情绪,然而头脑却是不受理智的控制,一阵晕眩。他不由得伸手去扶面前的案牍,手上力道却大的出奇,案牍应手轰然碎裂成碎片。所有将领都看出不对头来,元帅赫然连自己的力量都控制不住了,齐站起身,惊讶关切的道:“元帅,您、您没有事吧?” 蘧仪转头望向了营帐的东北方,目光闪烁,似乎穿透营帐,不知落向了那遥远的何处,面色浮现似喜似悲的神色,对众位下属的关切问候置若罔闻。他神色黯然,颇为痛苦的闭上了双眼,身躯一颤,猛然喷出了一大口鲜血,鲜血浸红了面前的帐幕。所有将领面无人色,慌忙前来扶持。 蘧仪推开他们,紧闭双眼,双手握紧又松开,似乎在进行着什么难以抉择的选择,终于,他再次睁开眼时,已然恢复了平静,冷冷扫视了众位将领一眼,道:“神武军团大元帅令!” 所有将领立即肃然站起身来,垂手挺胸,听从元帅军令。蘧仪继续道:“金刚狼,自现在起,由你担任神武军团代理元帅之职,统帅军队,立即返回天阙城,不得有误。” 所有将领顿时又呆住了,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蘧仪道:“各位将领,务必听从金刚狼代理元帅之命,将四十万军队,妥善的带回天阙城。” “那元帅您呢?”众将领齐声问道。 蘧仪艰难的摇了摇头,苦涩的道:“我?我有件事情要去做。如果半个月后我回不到天阙城,你们立即上奏天京,让皇帝陛下另派元帅前来接任。” 众将大惊,刚要反对,蘧仪不容置疑的道:“还不快去,听命行事?”说完,倚天剑化为一团青芒,涌入他的掌心,随后身后一只咆哮青龙的虚影浮现。青龙赫然有数丈之巨,阵阵龙吟涌啸,大团的青气围裹,虽然较之真龙形态上差上不少,又是龙影,然而龙威却是铺天盖地,动荡翻涌,只是一双龙睛紧闭。蘧仪一声长啸,帐篷四下粉碎,化为乌有,他身躯浮起,站立在青龙的巨大头颅之上。青龙又是一声长啸,盘旋虬曲,冲上天空,向着东北方飞去,转眼消失在天际。 在青龙的威压下,营地内所有的战马,一时间全部夹紧尾巴,呆立原地瑟瑟发抖,不敢动弹。 第一百二十四章 战斗天使 智慧神冷冷扫视了所有人一眼,道:“不要以为能够窃取神力,就能够逃过今日一劫。”他右手掌心一团乳白色的能量涌出,幻化成一个三寸许高、背生两翼的战斗天使。而左手平外伸出,极蓝山脉上空一时间风云动荡,天际的云气自四面八方涌来,如长鲸吸水般聚拢向掌心而去;云气中有无数的晶亮小光点,云气蒸腾,光点渐渐凝拢聚集,在他掌心中直形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莹澈水晶球。 智慧神将水晶球贯入手中的战斗天使头心,长声吟诵道:“至高无上的创始神见证,以智慧神之名,赐予面前天使战斗之智慧。”说完将小天使向外一送。 三寸大小的战斗天使,立时散发出闪电般的耀眼光辉,身躯下落中,光芒笼罩,身躯不断的增长。落到地上来,已然成长为世间平常人类的高矮,身披乳白色光芒凝聚成的银甲,手分执银光盾、雪练枪,严阵以待。 智慧神微微得意:“不要以为这个世间有创始神所布下的‘禁锢结界’,我就不能够以神力来惩罚你们这些罪民。而今我创造出这个拥有无上战斗技巧、战斗智慧的战斗天使,力量恰好在‘禁锢结界’范围之内,毁灭你们这些下等的卑微虫子,却也是绰绰有余。” 战斗天使银亮的双眼寒冷如冰,银色光芒射出,冷冷望着浩泊等人,竟然没有丝毫温度。在战斗天使的注视下,朱雀与玄武,感到殊不舒服,如同被一只毒蛇盯上了的青蛙。 战斗天使双手挥舞,手中的矛盾交击,光流四溅,仰首向天,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下一刻对着玄武两人,已然如若流萤般疾快射了过来。一时间四面八方全是战斗天使的残像,影影憧憧,根本不知它能够真正自何处攻来。 玄武面色如水,背后的玄龟头颅摆动,紧紧盯着战斗天使的影像,虽然没有睁开双眼,战斗天使又残像万千,却始终对准了它真实的躯体。玄武一声喝,身躯四围,御天盾浮现,滴溜溜乱转,玄金色的光芒散射,瞬间幻化出九面之多,将他护卫的严严实实。 “嗤嗤”之声不觉于耳,光花四溅,战斗天使银矛挺直,毫不费力般,接连破开了玄武七面御天光盾,却在第八面盾前,被生生阻住,微微一滞,现出了真实影像。玄武双眸异光闪过,手心两道玄金色的光线射出,缠绕向战斗天使而去。 两道光线如沸水穿雪,将战斗天使的银光身躯,直洞穿出两个巨洞;然而下一刻,战斗天使的身躯消失,刚才玄武的光线,赫然不过是刺传一个残像而已,真实的战斗天使躯体,已然遁开。 玄武左掌平直伸出,整个掌心玄金色光芒闪耀,竟而出现一面小小御天盾牌,向后拍出。“叮”一声脆响,玄武身后战斗天使的残像忽而变成真实,一矛正刺中玄武的掌心。玄武与战斗天使,同时身躯震晃,分别向后激射。玄武背后玄龟,对着战斗天使发出一声咆哮,汹涌的黑雾,对着战斗天使当头喷去。 战斗天使张开光盾,将无形的黑雾尽数挡住;而下一刻,光盾已然被黑雾腐蚀殆尽。战斗天使冷冷望了玄龟一眼,身形急退,左手一晃,又出现一只光盾。 此时,朱雀手挽巨弓,“凤舞九天”全力而发,目标赫然对准了智慧神。背后的凤凰一声唳叫,九只火凤的幻影,盘旋飞出,附在了九只箭矢之上,九支箭矢化成的火焰凤凰,唳叫阵阵,对着智慧神射去。 智慧神双眼银芒一闪,凤凰冲到他身前十余丈,已然冰消瓦解,消失乌有。朱雀手中的奴天弓弦一阵颤鸣,他猛然喷出一口鲜血,身周围的火云“噗”的熄灭,双眸光芒一阵暗弱,身躯摇摇欲倒,背后的火凤随之发出一阵凄厉的长唳,明晰的虚影逐渐黯淡。 战斗天使与玄武进行近身搏斗,战作一团,直天昏地暗,黑雾、光刃将两人重重围裹,但见其中幻影飞掠,锐啸激荡。玄武的防御是面面俱到,并无丝毫遗漏,而战斗天使的进攻技巧却是层出不穷,几乎难以应付。战斗天使的巨矛一道道银光闪过,一矛连接一矛,层层叠叠,对着玄武如流星雨般不断刺去。“轰隆隆”巨震声不绝于耳,银矛眨眼间即刺出千百记,连续击在御天巨盾之上,直金星迸射,颤鸣震动山谷。玄武背后的玄龟愤怒至极,不断张牙舞爪的威胁着战斗天使,黑雾重重吐出,却被战斗天使周身散发的璀璨银光给尽数挡住。玄武毕竟刚刚与神兽融合,修炼尚浅,在战斗天使的连续重击之下,背后玄龟的虚影不断的黯淡,身躯周围的水幕亦是消失乌有。最终,御天盾轰然粉碎,玄龟幻影一阵抽搐,状似剧痛,已然消失乌有,而玄武身躯向后激射,鲜血狂喷,直重重撞在巨岩之上,方止住了后退之势。而战斗天使仰天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它的土光屏障也已消融殆尽,而背后的光翼,也在御天盾巨大的冲击力下粉碎。 浩泊的双眼一直日月双轮闪耀,精神力全部催发,企图攻击智慧神。然而他的精神力根本侵入不了智慧神的意识分毫,反而智慧神双目银光对他一扫,强大的反击力冲来,使得他双眼发黑,耳中轰鸣,几乎昏厥。 智慧神淡淡道:“杀死你们,还不如同捏死几只虫子?萤虫与皓月争辉,不自量力。”随着智慧神的话语,战斗天使双眼银光闪烁,背后光翼再次浮现,对着几乎已经没有了反抗之力的朱雀与玄武,缓步走去。 蓦然极蓝山脉上方的天空,一个粗豪的声音巨吼道:“却也未必!”接着一声雄壮的虎啸响起,震动天际,当空一道数十丈之巨的白虹,如巨电般直直对着落星山劈来,真正落点赫然是下方的战斗天使。 战斗天使感受到当空那凶猛如狂潮、充满了攻击力的强大力量,身躯一阵颤抖,双眼闪过一丝畏惧,手中的光盾银光放射,转眼扩展有十余丈方圆,如一轮锅盖般遮在头上,将身躯尽数挡住,抵挡当空劈下的白虹! 白虹猛然正正劈在了巨盾之上,一道银亮刺眼的光环向着四周骤然辐射而去,庞大的能量如飞石流矢,四下乱射,正中坚硬的山石上直出现了一个数丈深、十数丈阔的深坑。两道世间至为强大的力量所引起的、剧烈撞击的余韵良久方渐渐消退,尘烟散去,战斗天使出现在深坑中央,身上的光盾、光矛,连同光翼,齐齐消失乌有,身躯黯淡无光,摇摇欲熄,几欲消散。 一个中等却无比雄浑的身躯,出现在极蓝山脉的顶峰,手提一柄流光溢彩的巨斧,挡在了浩泊、以及朱雀与玄武身前,冷冷望着数十丈外的智慧神。 智慧神眼一眯:“原来是四大圣兽中的西天白虎到了,西天白虎向来攻击力强悍,今日得见,果然不虚啊。” 白虎稳稳站立山峰之巅,背后浮现的“咆哮之白虎”的幻影,发出阵阵低声的嘶吼,充满戒备的望着对前的智慧神。白虎沉声道:“废话少说,神驾既然插手人类的纷争,自然有面对任何后果的信心。而今是战是和,尊神一言可决。” 智慧神微微冷笑:“以你小小的西天白虎,也敢与尊贵的智慧神叫阵?如果是四大圣兽齐聚,也许尚有与我一拼之力,现在四缺一,可是难有胜算呢。不将你们几个孽畜除去,我就妄为光明神域中司掌智慧的神祇!” 闻言,身后的浩泊暗叹:是啊,四大圣兽如果齐聚,整个世间又怕得什么强大的存在?自己何必落到如此狼狈的地步?青龙,唉,青龙啊……他实在是没有想到,事情竟然到了这一步:他最终走到了神祇的对立面,与之誓不两立,而青龙却又是神族忠实的信徒,根本不可能与自己一起背叛神族,双方的矛盾,竟至于无可调和。“真是造化弄人啊。”浩泊摇头苦笑,他原本对青龙最为看重,为教导他所作出的付出,也是四兄弟中最多的,只是没有想到,他却是最先与自己离心离德。而今念及当初的心血,竟然是自己为自己打造了一根捆绑的锁链,浩泊不由苦笑不已,大为黯然。 玄武挣扎着爬了起来,叫道:“师兄,青龙师兄为什么还没有到?我们四兄弟齐聚,又岂怕了这个破落神祇?是不是青龙师兄变了心,不在对您忠诚了?” 朱雀英俊的面容冷厉无比,喝道:“我早说过,人类就是靠不住,朝三暮四,只顾自己的利益,打自己的小算盘。如果那小子真的违背了他当初的誓言,看我如何让他生不如死。” 浩泊长叹口气,望了激愤的朱雀与玄武一言,欲言又止,摇头默不作声。 白虎一声咆哮,定定望着智慧神,大声道:“够了!都给我住嘴。自己的重担自己来背,将失败强推到别人的头上,算什么汉子?而今你我兄弟战死此地,只能够怨自己努力不够,力量不足,又怨得别人何事?朱雀,玄武,我们兄弟三人来挡住智慧神;夏燕,你与萝琳,快挟着师兄先退。” 浩泊吐了口气,缓步上前,道:“自家兄弟,生死与共,此话不必再说。况且在神祇面前,即使逃避,又能够逃得到那儿去?我们唯一的生路,只有将他给彻底击败。” 智慧神赞许道:“总算你神智还保持冷静,如此我就成全你们。”额头上装饰的玉石,放射出一线微弱的光华,照射到力量耗尽、僵立在山石深坑内的战斗天使额头之上。战斗天使额头一团圣光散发而出,形成一团光芒将它完全笼罩,圣光四射,它的全身几乎接近透明。光罩内,战斗天使透明的身躯发出一阵轻微的“噼啪”骨骼响动声;随之强大的力量散发,山石坑内飞沙走石,一片昏暗,所有石块、残雪、沙子,尽数被无形的力量逼出了坑外。战斗天使像是失去了重量般,全身光罩笼罩,身躯慢慢离地浮起,自数丈深的巨坑漂浮向半空。 战斗天使的身躯定在半空之中,笼罩着的光罩慢慢消失,出现在浩泊等人面前的,赫然是一个崭新的战斗天使――竟然是一个拥有三个头颅、六只臂膊的天使。战斗天使三个头颅上六只眼睛,射出银亮而威严的光芒,六只手臂分执云盾、火矛、风戟、雷棒、电光双剑,威猛无俦,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它张牙舞爪,已然对着浩泊冲了过来。 智慧神的声音远远传来:“既然世间有禁锢结界的约束,那我就在结界允许的范围内做点手脚。而今的战斗天使,较之刚才,在力量上根本丝毫没有增长,但是三头六臂,在对力量的运用上、对战斗技巧的使用上,却是成几何倍数的提升,这足够对付你们三大圣兽了。我倒是真想看看,是创始神留下的四大圣兽厉害一些,还是我设定出的一个小小的战斗天使厉害一些?” 浩泊冷声道:“休得得意。”他缓缓闭上双眼,无形的气势充溢,全身衣发飞扬,额头上蓦然一阵琥珀色的光芒闪烁而出,隐约可以看清,在额头内,一块发光的琥珀色的圆圆珠子――冥神所赠的定魂珠。定魂珠在浩泊庞大精神力的催逼下,像是开始燃烧的木炭,渐渐散发出强大的力量。定魂珠所散发的力量,却是没有攻击力,然而对于浩泊精神力的攻击,却是有着十倍以上的辅助加成的功效。浩泊大为提升的精神力,虽然仍旧侵入不了智慧神加持在战斗天使头脑外的防御结界,但对于在战斗中,却是实用性大增。浩泊利用庞大的精神力,如泼水般驱动着无数的空间禁锢、世间锁链、时间回逆等等超强的高阶大型魔法,对着战斗天使砸去。 而白虎虎吼一声,开天斧带起一圈凌厉至极的白芒,挡在师兄面前,与战斗天使展开了近身搏斗。朱雀与玄武经过刚才的休憩,又因为四大圣兽力量上有相通之处,在白虎力量的输送疗养下,已然恢复了七八成,“涅槃之凤凰”与“守护之玄龟”又同时幻影浮现而出。三兄弟三大圣兽齐齐嘶吼,将战斗天使团团围裹,奇技各施,纷纷对其雨点般落去。 三大兄弟各驾圣兽,借用圣兽的力量,再有浩泊庞大精神力驱动的高阶大型魔法为辅助,堪堪与三头六臂的战斗天使打了个平手。 智慧神见战斗天使良久没有将浩泊兄弟给收拾,反而渐渐处落在下风,不由不耐烦起来,道:“这就是你们的最后实力了吗?太令我失望了。实在不值得我再费智慧,让我将你们就此终结吧!”说着右手掌心浮现出一个小小的光球,光球内风暴变幻,孕育着至为强大的力量。 第一百二十五章 四大圣兽 “做梦!”一个声音如同雷神掷下的雷霆,挟带着一道足可撕裂天幕的凌烈剑光,对着智慧神当头劈来。 智慧神猝不方及,手中的风暴光球对着当头的剑光迎去,而下一刻,神躯已然消失在空中乌有。 “轰”一声闷雷般的沉响。智慧神发出的风暴光球,被剑光切割剖下,如割豆腐般,不堪一击,直接消失无踪。破碎的光球散发出的庞大能量乱流,如同失控的夏季爆发的洪水,在极蓝山脉杂乱无章的冲刷、肆流着。 智慧神神躯重新出现在刚才能量风暴的中心,似乎刚才根本就没有动过,然而雪白的披风破碎,发丝凌乱,较之刚才的温文尔雅,却是狼狈了些许。 那道无坚不摧剑光的主人,凭空出现在极蓝山脉一侧的山头上,身躯修长,气度从容,冷冷望着对面的智慧神,背后“升腾之青龙”龙吟不绝,――却是蘧仪到了。 浩泊惊喜的道:“青龙,你、你终于来了。” 蘧仪苦笑着,转头望向自己的师兄,深情的道:“我岂能够不来?我即使能够抛弃掉整个世界,却也是不能够置师兄您的生死于不顾。” 浩泊双眼发热,点头道:“好兄弟,就让我们并肩而战!” 白虎一声啸,喝道:“好,二哥,师兄果然没有看错人,我也没有走眼!是兄弟的,就当生死与共,就当甘苦同享,就当隐忍成全。为了一己私利,抛却兄弟大义的,乃英雄不齿的小人作为,岂是我等兄弟所为?” 朱雀接口道:“不错。二哥,算你还是一条汉子,如果你背弃了对师兄的誓言,忘却了师兄的教诲,自甘堕落,那么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你,与你妥协的。” 玄武道:“二哥,你能够来,真是太好了,我都以为你变心了呢,我这做兄弟的,在这儿给你赔礼了。” 蘧仪摇头道:“不必说了,将这个家伙除去后,我们再详谈吧。” 当先“升腾之青龙”、“咆哮之白虎”、“涅槃之凤凰”、“守护之玄龟”,四大圣兽齐齐吟鸣嘶吼不止,青雾、白光、赤火、黑水蒸腾,冲天而起,团团围困住了三头六臂的战斗天使。浩泊自围攻战斗天使中脱身出来,双眼精芒劲射,盯紧了智慧神,精神力全部催发,全身戒备防御,防止他再耍诡计。 四兄弟的四大圣兽齐聚,而今各依四方方位而站,恰好构形成了一个正方形,将战斗天使给包围其中。四大圣兽散发的青雾、白光、火焰、黑水,不断的扩张涌荡,已然布满了整个极蓝山脉的山顶。青雾、白光、火焰、黑水相互融合,最终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彩色湖泊,动漾不止;湖泊内诡异而繁复的青、白、赤、黑四色魔法符号,不断运转、重组,最终形成了一个庞大而神秘的超强魔法阵。神秘而不可测的力量,不断的自魔法阵内生出,并且无限制的放大。身处“湖泊”内的战斗天使,空有一身强大的力量,却已然被牢牢禁锢,如同冰冻的雕塑一般,根本动弹不了分毫。 战斗天使绝望的仰天发出不甘的无声咆哮,银亮的双眼中尽是恐惧,无助的望向了它的主人,在一侧袖手观战的智慧神。智慧神眉头紧皱,他却是被四大圣兽结成的这个魔法阵排斥在外,已然切断了与战斗天使的精神联系,根本是无力相助。 四大圣兽虚影齐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湖泊”内生出了如若蛛丝、密集无比的赤红细芒,自四面八方,密密麻麻,在结界内来回交错、锯割。在这世间最为至尊的攻击武器“时光粉碎”打击之下,其中的战斗天使,立时被锯割成细末,身躯消散,直成为了最本源的能量状态。 浩泊双目异芒闪烁,额头的“定魂珠”闪烁着柔和的琥珀色光芒,将战斗天使的本源能量,尽数如长鲸吸水般吸入了体内。一阵明亮柔和的光芒自额头散发而出,辐射全身,层层涟漪般的光圈自头至踵不断的闪过,浩泊原本虚幻的幽灵体质,渐渐的开始出现实质,恢复肉身。 浩泊审视崭新的身躯,微笑道:“真是大补啊,没有想到我能够吸纳战斗天使的能量,重新形成身躯。” 四位兄弟齐皆兴奋莫名,欣喜的望着自己的师兄。 智慧神双目神光闪烁,喃喃的道:“想不到‘四方禁锢法阵’,竟然与镇守世间的禁锢结界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能够削弱对手的力量,禁锢对手的行动。”他额头上玉石光芒散发更加炽烈,不受控制的力量,碎片四射,不断的纷纷飘落,如同花瓣般坠落下来,最终消失在山顶的罡风中。他额头上的玉石,却是一个小巧精致而神妙无比的魔法阵,专门针对世间的禁锢结界而设,有抵御、抵消禁锢结界所带来的削弱力量与行动的神奇作用,因此四大圣兽即使齐聚,他也并非是没有一战之力。 想了想,智慧神最终放弃了除去浩泊等兄弟的念头:他发觉在世间禁锢结界的作用下,实则是很难做到这一点;而即使做到了,他也必然神力大为消耗,很有可能就此再也恢复不过来,再也回不到神域中去,――这个世间非常不适合神族中神祇生存,能量非常的弱,要想恢复,是很难的,因此此时毁灭浩泊,无疑对他来说是很不明智的。 智慧神微笑道:“这次算你们走运,不过不要得意,我奉了神王之命,费了十年的心血,在人世间打磨出了一柄利剑,――他是专门为你而设的,浩泊,好好享受吧。哈哈,事情越来越有趣了,真是值得期待啊。”说着,智慧神的身躯,慢慢消失在虚空中不见。 ****** “大人,圣元帝国神武大军昨夜突然撤退,而今已经退出数十里之外了。”斥候匆匆来报道。 “什么?”冷川大为惊讶,他实在不明白,圣元军正占尽上风,暴熊军团即将不支,眼看破城有望,却为何突然撤军呢?疑惑重重的冷川率领着诸位将领,登上地坚城墙,城前原本连营数十里、人马密集的神武大军,果真空荡荡一片,再无一人;地上只遗留着残木碎帐等各色杂物,除此之外,干干净净,像是圣元军根本就没有来过一样,原先惨烈的战争,也像是大梦一场。 冷川眉头紧锁,遥望着圣元军退却的路径,陷入了沉思。他实在不明白,明明是暴熊军处落下风,地坚城内粮草断缺,军士士气低落,伤亡惨重,根本已经支撑不了几日,而帝京的援军却仍旧遥遥无期,――在如此大好的形势下,圣元军根本没有理由放弃攻城,突然间选择撤军。 “大人,我们要不要主动追击?”副军团长傅埃望着城下的景象,问道。 地坚立即双目射出热切的光芒,定定望着冷川,等待着命令。 军团参谋长冈森皱眉道:“圣元军占尽上风,却离奇撤军,真是令人难以费解?如果不是有所预谋,企图施展诱我之计,那定然是国内发生了变故,不得不立即撤军。” 冷川缓缓点头,道:“我看后一个判断似乎比较接近事实,交手如此长的时间,我对蘧仪也有了几分了解,他想必是不会作无用之功的。传令,傅埃,你立即率领两万精骑,出城追击圣元军。注意,能战则战,不能战则不要轻易进攻,以免落败。不过,为了谨慎起见,马上命令所有斥候,尽数出动,探查圣元军真实情况,是否真正撤军?” “是。”傅埃躬身领命。 冷川对定定望着他、战意高亢的地坚,微笑道:“形势不明,你就不要跟随前去了。不必在意,以后有的是仗让你去打。” 冈森低声道:“大人,您是否待斥候探悉圣元军真实动向之后,立即上书帝京女王陛下,陈奏我们以一军之力,阻击圣元军四十万大军与地坚城下,最终迫使圣元军无功而返?这是天大的战功与喜讯,当以八百里加急送达,如此在女王陛下登基伊始便有如此天大之战绩,女王想必会高兴异常。您想,几日前刚刚帝京派来使者,将两位王子遣送回各领地内,终生不得离开一步,而羽琏公爵又重新出任大元帅之职,这些迹象表明,两位王子失势,在与两位王子的交锋中,我们的一宝是压对了,女王是保护我们的。此时上奏捷报,必会讨个彩头的,也不枉了女王陛下对我们的期许啊。” 冷川想了想,点头道:“我会上奏的。现在帝京中,羽琏元帅正在大张旗鼓的召集军队,筹备军需,想必是忙了个手脚朝天。我们将圣元军退军的消息禀报于他,也使得元帅大人不必为着急救援我们,大肆加急准备了。” 十几日后,魔武帝京使者送来了女王陛下的旨意。旨意言道,暴熊军团元帅冷川侯爵身先士卒,率领下属英勇抗击圣元入侵军,守卫国土有功,特此给予食侯爵双俸之荣耀,并允许除了一子世袭侯爵爵位外,另择一子,授予子爵爵位。其余有功将领,拟名单上呈京师,由军政司议后,依功升赏;战死的将士,参照往例,加厚抚恤。 冷川摇头苦笑,自己尚未成家,儿子还没有影儿,却已然有了贵族爵位,如此虚而不实的嘉奖,对自己来说实在并无丝毫切实利益。唯一让他感到欣慰的是,兄弟冷河担任军需长官以来,恪尽职守,供给军需不遗余力,功劳绰著,因此亦获得女王陛下的赏识,爵位却是实实在在的由伯爵升任侯爵。 就在冷川将有功将领的名单送呈京师,并且下令暴熊军团在地坚城军营内,休整待命,抓紧时间休养时,在三日后,他却又接到了现今的顶头上司、羽琏公爵的军令。羽琏元帅命令冷川率领暴熊军团,停止休整,立即出兵,充任先锋,反攻圣元帝国,而魔武国六十万大军随后即到。 冷川不敢怠慢,而副军团长傅埃率领着两万精锐骑兵,尾随圣元军之后,已然抵达边界附近。圣元大军撤退有序,防备严密,并无可乘之机,因此傅埃率领的两万暴熊骑兵,倒像是仪仗队,护送圣元军离境回国一般。冷川立即派斥候告知傅埃,就地在边境线驻扎防御,等待暴熊军团大军到达,不必按照原先计划,驱赶圣元军出境后,立即返回地坚城了。 此时金刚狼督率神武军团四十万大军,已然安然返回西岭城一带。金刚狼下令全军,严加防御,全力构筑防御工事,加固城墙,调运军需物资,补充兵员,配给装备,进入全面防守状态。金刚狼虽然骁勇好战,却有蘧仪的临走重托,情知肩上担负着四十万神武军将士的性命,因此丝毫不敢疏忽,尽量收敛自己的浮躁好战情绪,专心布置防御事宜,尽量使得圣元军先处于不败的地步。他自然知道,连同军事奇才元帅蘧仪,主动出击,攻击魔武军,却仍旧没有讨了好去,如此自己自然更没有戏。 而圣元军长驱直入,进攻魔武大陆国,大肆攻打地坚城,必然惹恼了魔武国的高层,魔武国根本不会就此作罢,一定会派遣大军,前来反击的。对于魔武军的战斗力,金刚狼可是知之甚详,情知即使全力以赴,能否击退魔武军的反击,仍然是未知之数,因此丝毫也不敢掉以轻心,在天甲军管将铁速、以及银翼鹰的帮助下,将防御事务处理的面面俱到,唯恐遗漏。 而就在此时,暴熊军团十万大军,已然在军团长冷川的率领下,骑、步尽出,越过边境线,直接兵临西岭城下,士气强横,摆出了一副攻城的模样。 城上与城下,双方的主帅,心下都齐泛起怪异的感觉:仅仅在一个多月前,在魔武国的地坚城下,双方刚刚交过手,直厮杀了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而今昨日的战争呐喊犹在耳畔,却是另换一番天地,再次对垒了。不同的是,双方的形势恰好颠倒了个个儿,原先的防御一方,而今变作了主动进攻;原先的入侵攻打者,而今变成了被动防御者。所谓的风水轮流转,即是指此而言吧? 第一百二十六章 同心 极蓝公主府,军议厅。 浩泊站在圆桌一旁,微笑道:“自今日起,我们四兄弟终于又齐聚一起了,从此以后,四颗心脏,将一起跳动,再无分歧。来,让我们欢迎青龙的回归。”说着,浩泊对端坐身侧的蘧仪,伸出了右手。 团团围着圆桌坐了一圈的,依次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萝琳、夏燕。众人笑吟吟的望着青龙,目光中充满了友善,即使原本对青龙最为不满的朱雀,而今也是满是期待。毕竟谁也没有料到,向来受圣元帝国皇室垂重、家族传统影响颇深、对神族更是无比信仰的蘧仪,最终竟然能够毅然抛却这一切,且满怀勇气的去反抗神族,这无疑很不容易。――亦正是如此,他对浩泊的兄弟情深,方显得弥足珍贵,令众人动容。 蘧仪一直低垂着头,默不作声,而今苦笑着抬起头,情知一步迈出,却是再无回头路走,迎着浩泊鼓励、赞许的目光,叹口气,缓缓伸出手去,最终与浩泊两手相握。 围坐的众人同时欢呼,纷纷将手搭来,七八只手牢牢握在了一起。 浩泊双目神光闪烁,仰止不住兴奋,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就让我们兄弟,同心一德,来断神族这块金吧!”他转头对蘧仪道:“放心,不久之后,你必然会明白一切,并且绝对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我向你保证。” 蘧仪长吐口气,抛却所有顾虑,点了点头,与白虎等,齐声道:“愿从师兄之命!”一时间大厅内气氛热烈至极点。 夏燕与萝琳微笑望着他们五兄弟宣誓,受他们兄弟情绪的感染,亦大为激动。 见蘧仪仍旧是眉宇间隐含忧虑,浩泊微微一笑,站起身来,走到他身后,拍着他的肩膀道:“蘧仪,无须顾虑,我的目标,是建立一个统一的帝国,使得人间再无战争出现,――我想这也是你的理想与目标。既然你现在担任圣元帝国的元帅,我就为了你,帮助圣元帝国灭亡魔武大陆国,将两大帝国合为一个,如何?你看,至少现在,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怎么,还为难吗?”他欣喜于蘧仪的回归,欣喜于蘧仪为了自己竟然能够抛却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更难能可贵的,是能够背弃他的信仰,与他向来敬仰膜拜的神祇为敌,因此他也随之调整了战略规划,不再对圣元帝国开刀,而是转变为协助圣元,灭亡魔武帝国。当然,这样较之他将两个神属帝国全部灭亡,却也少费周折。而将两个帝国统一,那么人类也将再也没有大的战争,神魔两族自然也就无法再汲取人类战争所爆发出的邪恶力量了,这样也等于达到了打击神族的目的。当然,神王是绝对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的,一定会百般阻挠,那么将会暴露出他们的阴谋,会使得蘧仪明白事情的真相,到时蘧仪更将站在自己一列了。 蘧仪惊喜交集,不由站起身来,惭然道:“师兄,你、我,是我带累师兄了。”他自然知道浩泊这等于是对神族的妥协,如此委屈,却是完全为了自己。 浩泊摇头,道:“你为了我付出了这么多,我为你这么做,也是完全应该的。”白虎等三人向来是以浩泊的意志为意志,自然没有异议,都对蘧仪点头,示意同意。 浩泊走到墙壁上悬挂的偌大的世间全域地图前,站定,指点着道:“你们来看,这是现今世间各大势力的分布图,至于未来的战争趋势、以及战争的走向,在精灵森林的时候,我即已经做过粗略的规划。现在的形势是,精灵、翼人、矮人、半兽人等四族,已然消释仇怨,化解矛盾,和平团结相处,且是我们现今最为坚实的后盾。我们拥有四族的战士,不但不再有内战,有后顾之忧,反而将由矮人族提供给我们优良的兵器、盔甲等装备,翼人族提供给我们价值连城的稀有矿石、各色稀有金属等丰厚财币,精灵族提供给我们蕴含有庞大的攻击、防御等力量的魔法器械等等,以上将是我们战争物资的重要来源。而今我们立足士民殷富、土地肥沃的整个极蓝领地,拥有数百万的民众,完全可以进行一场长久的大规模战争。我们以极蓝领地为立足点,以四族为后盾,虎势整个人类大陆,可谓占尽地利与人和。而今我们就拿魔武大陆国开刀,蘧仪身为神武军团的元帅,掌握军权,加上你的家族,在帝京中、特别是对小皇帝,拥有深远的影响力。我们需要做的就是,说服皇帝,出动兵力,彻底灭了魔武大陆国,将整个世间,成为一个空前强大、疆域空前辽阔的帝国!这个帝国包括现在的魔武国与圣元国所有国土,使得世间再无战争。即使圣元皇帝不同意,我们就自己来干,极蓝领地的二十万战士,将陆续投入到神武军团中去,协助神武军团,进攻魔武大陆国,――这些,就是我所做的整体规划,你们以为如何呢?” 蘧仪连同白虎等,直听的热血沸腾,“腾”的站起身来,齐声道:“师兄,我们愿助你创立一个空前的帝国伟业!” 浩泊点头,对几兄弟道:“时间紧迫,如果大家都没有异议,我们暂且就这么定下了,如果出现了意外情况,我们再进行修订与斟酌。” 蘧仪等四兄弟齐点头称是。 浩泊道:“好,既然如此,大家就各行其事。蘧仪,你身为神武军团的元帅,而今还是要尽快赶回去,魔武军此时恐怕已经进行反攻了,天阙城可是万万不能够丢。我在极蓝整顿军队完毕后,在恰当的时机,将前往天阙城,协助于你。” 蘧仪站起身,道:“师兄,我不在,小心神族再前来谋害啊。三位兄弟,你们可要保护好师兄。” 白虎等答应:“放心吧,二师兄。你保重。” 浩泊道:“你来得时候是驾驭青龙前来,那样太过的消耗力量。此次回去,还是让拉曼送你吧,它的速度,在这个世间,可以说是最快的了。” 蘧仪点头,道:“天阙城军务紧急,我就不多呆了,师兄,我先回去了。诸位兄弟,多加保重。” 众人送走蘧仪,白虎问道:“师兄,接下来我们应当怎么做?” 浩泊沉吟道:“当务之急,自然是训练军队。四族联军,翼人族分离出来,担任斥候,负责传递信息、打探情报,同时成立斥候部,分派一些人手,到两国去,探查两国的最新动态。至于总情报官,嘿嘿,还是玄武担任老本行吧。此外,联军组成的战阵中,翼人空出的位置,全部由半兽人补充。将三族联军混合编排,按照半兽人五名、矮人族三名、精灵族两名进行混编操练,务必纯熟。混编后的三族军队,分为三个大军团,由你们三人分别担任军团长。至于极蓝领地内的军队,也是分为三个大军团,也是由你们三个分别担任军团长。明白吗?” 白虎等发觉手下赫然有了几万之众,齐皆大喜,点头应是。 白虎忽然望向浩泊崭新的躯体,不怀好意的道:“师兄,这些琐事不妨过会儿再说,自从与智慧神大战之后,我们对于力量的理解,都有所提升。而今当务之急,我们似乎应该检验一下你的新身体的抗打击的力度,――青龙师兄刚刚临走前嘱咐,要我们保护好你,而最好的保护,莫过于提升你的实力,避免给神族以可乘之机,您以为呢?” 朱雀与玄武齐皆坏笑着围了上来,浩泊好气又好笑,大声驱赶道:“不要闹了,都出去,该干嘛干嘛去,那么多事情等着呢。” 众兄弟见顶头师兄的面色不善,似乎心情不是很好,都吓了一跳:怎么转眼光景,心情就变了?就像是个娘们。当然,都在心下嘀咕,没有敢说出声来。怕惹火烧身,都紧闭着嘴,兔子一般窜出了门外,消失不见。只有朱雀隐约猜测出其中的原由,临走经过萝琳的身边时,颇为忧虑的望了心爱的妹妹一眼。 浩泊定定望着墙壁,头也不回,沉声道:“萝琳,我问你,你为什么要获取这种力量?与之你的付出,难道这值得吗?” 夏燕听出浩泊口中的不悦,忙柔声宽慰道:“浩哥哥,萝琳她也是……” “你不要说话。”浩泊道,“你也先出去一会儿。” 夏燕一呆,只得怏怏的走了出去,走过萝琳的身旁,轻轻拍了她肩头一下,已示鼓励。 浩泊见大厅内再无别人,又问道:“你怎么不说话,我问你话呢,为什么要去学‘大预咒术’?” 萝琳为心上人付出了这么多,满指望能够获得他的欢心与爱怜,听到他如此冷冰冰的口气询问自己,不由大感委屈,赌气坐着不理。 浩泊皱眉道:“你为什么不回答呢?” 萝琳眼泪在眼眶中转来转去,强忍着没有流出来,自小到大,她还没有受过如此委屈,怒声道:“是我自己喜欢,怎么了,这干你什么事了?” 浩泊大感意外,转身面对着她,道:“干我什么事?你的母亲将你交给了我,我就要为你负责。而今你弄成了这个样子,――学习大预咒术的后果,你应该明白。这样我又怎么向你的母亲交代?” 萝琳一阵委屈:原来你在意我,完全是仅仅因为对母亲的承诺,除此之外,你根本就没有在乎过我是了?萝琳恼怒的大声喊道:“我不要你管,我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不用你的好意。所发生的一切事情,我都会如实告诉母亲,这些完全都是我的选择,与你毫无关系,――这样你总满意了吧?“ 浩泊气得浑身发抖,面色铁青,道:“你、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好,你不用我管,那么你明天立即回精灵森林去吧,不要再呆在这儿了。没有想到,你这么让人费心。” “好,我走。我知道我没有夏燕姐姐那么体贴,没有银龙姐姐那么有力量,没有神族姐姐那么强大与温柔,我什么都不好,只会惹你生气,给你添乱。就是想帮助你,也是惹你嫌弃!我是你的拖累,呜呜,我死也不要再见到你了。你、你欺侮我。妈妈……”萝琳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掩面对着厅门奔去。 浩泊愕然,见萝琳大哭起来,立时心软,不由暗恨自己,他也想不到竟然越说越僵,到了这个地步。实则上是他实在是太过的在意萝琳,那么纯真快乐、无忧无虑的精灵女孩,为了自己,却竟然甘愿舍弃一切,自愿学习大预咒术,――如此惨重的代价,实在是让他心痛不已,一时间难以抑制,因此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从而对她大声呵责起来。 浩泊见她走开,心下大急,却一时间口气也转变不过来,尽量放缓语气,道:“琳儿,你先站住,不要走,我有话对你说。” 萝琳停在耳中,却发觉一点挽留的诚意也没有,――你真个要我留下,就上前来拉啊,而到了这个时候,又有什么话可说?难道还要再教训我一顿不成?萝琳更加的伤心欲绝,置若罔闻,快步走到门前,猛然拉开了厅门。 “扑通!”门外聚精会神偷听的白虎三兄弟以及夏燕等,猝不防及,一下子闪进了门内,跌作一团。 萝琳一呆,想不到门外竟然有人偷听,随即捂着脸,继续哭着跑开了。夏燕站起身来,向厅内望来,见浩泊一脸的懊恼,正呆呆望着萝琳的背影。夏燕不由不悦的横了他一眼:怎么对小姑娘这么粗鲁?真是拿你没有办法。 浩泊苦笑:好了,是我的不对,我错了还不成?你快跟去看看,好好哄一哄她,不要让她做出傻事来。 两人眉来眼去,无声的交流过之后,夏燕立即对着萝琳的背影追了出去。 白虎等三人讪讪的站起,走也不是,留更不是,面对铁青着脸的浩泊,齐在心下敲起了边鼓。 玄武嬉皮笑脸,道:“师兄,哈哈,师兄,我们……” 浩泊冷冷望着他们,正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的道:“好啊,还偷听来着。刚才你们不是说,要检验一下我新身体的抗击打能力吗?今日我就成全你们,――不将你们打得满地找牙,我就不是你们的师兄。”能量风暴在他的身边疯狂的聚集、增长。 第一百二十七章 反悔 本就技痒的三兄弟,见师兄就要发飙,虽然知道一定在程度上是担任了师兄出气筒的角色,却也不惧反喜,如此好的机会,却是那里去找,自然谁也不愿轻易放过。 银白的光团、赤红的火焰、漆黑的洪水,三色三系魔法元素,潮水般聚拢在白虎三人的身周围,蒸腾浮现。 白虎一边提升力量,一边道:“师兄,不觉的此处有些狭窄了吗?” “你对力量的理解,难不成就这么狭隘?如果在再窄一些的地域作战,你是不是会就此束手认输?就在这个大厅,而且不许碰坏任何一件家具、物品,谁碰坏,就算谁输。”浩泊讥诮的道。 朱雀立时道:“好,谁怕了谁?”身形一晃,下一刻已然出现在浩泊的身后,手中一柄火焰凝聚而成的短剑生出,对着浩泊直直劈去。 玄武自然也不甘人后,一步跨出,空间像是消失了一般,一步竟然凭空缩短了几丈的距离,一拳对着师兄的胸腹痛殴而去。拳头黑雾弥漫,最终直形成了一面小小的、漆黑莹润的盾牌。 白虎站立原地不动,却发出一声无声的虎吼,吼叫平常人类根本听觉不到,但对于精神力强盛的高手来说,无形的音波,攻击力却是巨大,有直震灵魂之威。 面对三兄弟的三记进攻,浩泊竟然还有空隙说话:“不错,是有十足的长进。不过除了白虎的‘灵魂音波震’能够对我构成一些威胁外,朱雀你们两人的本体攻击,实在是太差了,太没有判断力,几乎等于完全白费。你们的本体攻击,对世间普通的高手自然有用,但对神祇一类的强大存在来说,是毫无用处的。须知道,与神祇作战,除非攻击神祇的本源神识,否则攻击神体是没有用的,你力量再强大,还强大的过神族?你对力量的操纵再得心应手,又怎么及得上神祇的千分之一?”一边说着,浩泊双眼中日月金银双轮再次亮起,朱雀的火焰剑、玄武的黑水盾,攻到半途,一阵炽眼的光芒迎面亮起,直直扑来,接着火焰剑、黑水盾,如雪遇沸水般,已然化为了乌有。 朱雀、玄武两人接着发觉笼罩在身躯周围、防御作用的火焰、黑雾魔法元素,也随之消失无踪,点滴不剩。全身再无丝毫防护的两兄弟,就如同全身盔甲森严的矮人战士,忽然被一下子解除了全部装备、单薄的肉身尽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没有丝毫防护可言一样。 倍感不适应的两兄弟,尚且来不及作出反应,他们敬爱的师兄无比邪恶的一笑,金银双目光芒又是一闪,朱雀、玄武两人的身躯,身不由己,蓦然以闪电的速度凌空飞起,就如同被人生生揪起一般,随即在半空中重重撞击在了一起。巨撞之下,两兄弟齐五脏移位,五官变形,随即颓萎的落下地来。 白虎却是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打击,好端端的站在原地,只是他的“音波震”,却是泥牛入海,好像发向了空旷无际的茫茫空间中,根本没有丝毫回应。就在他皱眉不解时,一个硕大的、纯由风暴凝聚而成的拳头,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对着他全身最为柔软的小腹沉重擂去。 白虎的力量早已达到收发由心的地步,身躯立时自动生出反应,在风暴拳头刚刚触到肌肤,自然而然生出了卸力,将拳头卸滑向一侧。那知风暴拳头所蕴含的力量无比的阴毒,一触及实体,立时化整为零,散为万千根柔韧无比的钢针,狠狠钻入了白虎的小腹之中,大肆刺插,侵蚀着他的五脏六腑。白虎的抵抗斗气,竟然完全不管用。 白虎一声惨叫,面色惨白,牙关“格格”作响,腹部上的衣襟已然被冰冻出了霜花,身躯更直躬成了一个虾米。 在浩泊得意的大笑声中,吃了大亏的三兄弟,同时怒火上撞。朱雀一声叱喝:“凤舞九天”,拳头熊熊火焰簇烧,对着几丈外的浩泊一拳击出。一只火焰形成的拳头大小的凤凰,脱离拳头飞出,唳叫阵阵,对着浩泊扑去。半途中火焰凤凰一晃身,由一只化成了九只,火光充盈满整个大厅,室温不住升高,圣兽凤凰的无形威压铺天盖地。 玄武默不作声,双掌平平向外伸出,身后大团的黑雾腾起,运力一并,――神态不由让人想起了“咬人的狗不叫”这句明言。在浩泊的身后,浮现出了八面半人高矮、古朴浑拙的黑玉盾牌,并排一列,对他后背撞来。 白虎右掌并拢成刀,虚虚对着身前劈出。一道半丈之巨的纯白巨斧光刃,自虚空中生出,正对浩泊头顶劈来。三兄弟竟然不再留手,全力而发。 浩泊前、后、上全有攻击,脚下是军议厅的地板,如穿地而遁,势必毁坏,却也触犯了刚才不得破坏室内任何一物的条件,也等于输了。 浩泊双眼日月双轮光芒闪耀,冷笑道:“动用真正实力了!”随即肃然念诵道:“‘圣光枷锁’逆运‘空间挪转’,定!”一道儿臂粗细、纯由洁白的圣光凝结而成的锁链,骤然生成,将白虎给牢牢捆住。任凭他百般挪腾,圣兽护体,却也是全然无用。 白虎大叫道:“师兄,你好卑鄙,你这是作弊!”下一刻,他与浩泊的身周围空间,同时泛起一阵诡异的涟漪波动,一道刺眼的雪白圣光射出,就在朱雀、玄武两人眼一花之际,被捆绑的白虎与身处攻击中心的浩泊,两人之间的位置,赫然换了个个儿。 浩泊笑吟吟的站立在白虎刚才立身的位置,袖手旁观接下来的好戏。白虎发觉自己身被捆锁,置身于火焰凤凰、黑玉盾牌、白金巨斧的三重攻击之下,心胆俱寒,大吼一声,隐隐虎啸响起,身上捆绑的圣光枷锁顿时粉碎。获得自由的他,举手过头虚空一招,头顶上空劈来的白金光斧,斧柄倒转,乖乖回到了他的手中。白虎面对火焰凤凰、黑玉盾牌的攻击,虎啸一声,白金光斧蓦然一斧横扫! 浩泊失声道:“不好,这小子要拆房!”双手在胸前连划,数个斗大的金色魔法符号闪现,凝声喝道:“空间禁锢,定!”魔法符号骤然一亮,瞬间隐入了房间的四壁不见。 “轰”一声大响,房间内金、水、火三系魔法元素猛烈碰撞,汹涌动荡,房间内所有物品,在高压的魔法元素蹂躏下,尽数化为了灰粉。 白虎等三人灰头土脸、鼻青脸肿,狼狈不堪的自废墟中爬起身来。三兄弟齐是气急败坏,双眼喷火,全身斗气狂升,大有与师兄一拼生死之决心。 浩泊见三人犹不服气,脸一沉,右手食指一指:“空间禁锢,定!”又是数个斗大的金色魔法符号出现,在房间内闪亮排列,组成了一个小型的禁锢魔法阵。 白虎三兄弟如同身陷冷却的火山岩浆之中,全身僵固,虽然意识清醒,双目也是视物如常,全身上下却是动弹不了分毫。这“空间禁锢”与四大圣兽布在世间的“禁锢结界”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是威力大小有区别,相对来说,浩泊的这个“空间禁锢”也容易操作一些而已。四大圣兽布成的“禁锢结界”,威力莫测,有夺天地造化之功,即使光明神王亦是不得不受其束缚,无可奈何,而今“空间禁锢”虽然威力上小的太多,然而浩泊用以对付区区三个还不成器的师弟,却也是绰绰有余。 白虎大叫道:“这不公平,师兄,你这是作弊!论真正实力,你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哼,就是青龙师兄没有走,你也根本奈何不得我们。” 朱雀皱眉道:“师兄,你怎么也会‘禁锢结界’?这明明是四大圣兽的绝技啊!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我们四人自从与四大神器签订灵魂契约以来,日夜不断的苦修,用秘技锻炼与改造身体,直煞费苦心,方能够容纳神器,召唤圣兽的幻影成功,四人联手,方勉强能够布成‘禁锢结界’;而今你竟然毫不费力,就坐享其成,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奥秘?” 浩泊微微一笑,他刚才运用魔法的技巧以及力量的招数,完全是头脑中的意识之海,自从他吸纳了战斗天使的本源能量,重新拥有了身躯,深藏意识中的记忆,也随之水涨船高,不断的扩展,源源涌入了他的脑海。然而意识中庞大的记忆之海,犹自浩瀚汪洋,没有尽头,即使浩泊吸纳了战斗天使的本源能量,本身已经拥有了足够强大的力量,却任他如何提升,仍旧是测不到记忆之海的边际――本源记忆之庞大与浩瀚,可见一斑。浩泊对自己本来的身份,不由的感到了隐约的畏惧,同时却也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兴趣。 回到极蓝这段时间,他无时不在拼命的吸纳着记忆之海的有用知识,特别是关于力量的提升,以及战斗的技巧方面,疯狂的程度如同是饿死鬼扑到了面包上一样。由于拥有了新的强大躯体,很多战斗的技巧、力量运用的法则、魔法使用的规则,几乎略加试验,立即通悉其中三味,并且运用起来顺意流畅,纯熟无比。浩泊情知这是自己的前生所留给自己的本钱,以前不过因此身躯的强度不够,因此接触不到,而以此可测,随着自己力量的增强,总有一天,是完全可以破解束缚意识之海的那两道封印,还自己一个真实的。 浩泊并没有对三兄弟多解释什么,冷冷道:“都回去苦练一个月,之后再来领受教训!”双目金银双轮异芒一闪,三个硕大的拳头陡然又次出现,重重击在了三兄弟全身最为柔软的小腹之上,三兄弟如同被清扫的垃圾,直被从窗口给击飞了出去。 闻听窗外远远传来白虎等三人的凄厉惨叫声,浩泊微微一笑,心情大为舒畅:扁人的感觉,一个字,爽!还真不是一般的解气啊,肚子里原本的烦躁与恼火,现今一扫而光。虽然知道白虎三人目的为的就是使自己出气,也不排除暗中放水的可能,然而再怎么说,也是狠狠出了一口憋了很长时间的闷气,总算不再感到郁闷了。 望着空荡荡的房间、以及满房间的垃圾,浩泊又不满意的摇了摇头:连坐的地方也没有了,白虎这个破坏王,嗯,看来下一次暴扁要注意分寸,整个房间的装饰、家具、摆设,怎么也要上万个金币吧?这样真是太过的败家了。一时间他又恢复了贪财的本性,掌心一道柔和的白色斗气飘出,幻化出一张椅子的模样,立在地上,当下舒舒服服的坐了上去,闭上眼修养精神。 夏燕推开门,悄无声息的闪身走了进来,缓缓走到他的身后,一言不发,温柔的给他按摩起肩膀。 浩泊仍旧闭着眼,却握住了夏燕柔嫩的一双小手,轻轻将手放到自己腮边,缓缓摩擦着,极轻的、满足的叹了口气。夏燕任他握着自己的双手,俯下身,将额头与他的额头相触,满足的微微笑着,也慢慢闭上了双眼。两人一直没有说话,似乎心有灵犀,都享受着这难得的一瞬间的温馨与安宁。 良久,浩泊叹了口气道:“还是我的燕儿体贴啊。” 夏燕柔声道:“琳妹妹也是一片好心,为的还不是能够帮助你吗?你何必发那么大的火呢?” 浩泊喃喃道:“借用神力,随之而来的神的诅咒,却是那么容易消解的?那么单纯的一个小姑娘,看看都让人心疼,却……唉,都是我不好,没有事前察觉。哄好了她没有?我不应该赶她走,我刚才是太过的暴躁了。” 夏燕皱眉嗔道:“当然不应该赶她走,为了你,她付出了那么多,如果再得不到你的理解与认同,那她还不伤心欲绝吗?” 浩泊叹息道:“我让她回精灵森林,为的是看看钦尚大长老有没有法子解除这‘大预咒术’,但我刚才想过,已经这样了,想必是不可能解除的了。”说着浩泊的情绪又低落了起来,紧皱着眉头。 夏燕默不作声,也是黯然,又继续为浩泊按摩起来,只是动作更加的轻柔。 第一百二十八章 螳螂捕蝉 西岭城,元帅府。 金刚狼凝望着桌上的地图,一动不动,已然整整一个时辰。 夜幕渐渐浓重,室内光线黯淡了下来,黑暗充斥在房间内。一盏灯光亮起,却是章寒掌起了灯烛,已经入夜了。 “此时暴熊军团,距离西岭城尚有多远?”金刚狼头也不抬,望着地图问道。 “回元帅,暴熊军团在西岭城前七十里处安营,并无主动攻城的趋势,但戒备森严,防守严密,据铁速将军的推测,冷川是采取的防御战略。”章寒道,望着金刚狼微微斑白的双鬓,布满血丝的双眼,不由黯然,心下叹息,自从接掌神武军团的元帅印绶以来,金刚狼一直废寝忘食,事必亲躬,日夜思虑,唯恐谋划不密为魔武军所乘,几十日下来,已然灰白了双鬓,由此可见其心中压力之巨。 金刚狼望着地图,眉头紧锁,叹道:“暴熊军团这是在等待后继的援军,我们不能够任凭他在卧榻之侧酣睡,要给他一个教训,最好能够在魔武大军抵达之前,先将暴熊军团给吃掉,如此当可收到鼓舞士气、震慑敌胆之效。元帅将这么一副重担交给了我,却不是让我一味退缩、龟缩不出的。”他率领着神武军团,安然无损的自魔武大陆国内退了回来,并没有蒙受什么损失,实在是难得可贵,并没有负于蘧仪的所托;而今退入西岭城内,有高城深池为凭,又是神武军最拿手的城池防御,他心中的压力微微减弱了一些,由此也自然不再像前几日那般谨小慎微,生恐半途遭到魔武军伏击。既然没有了后顾之忧,尽情与魔武军打上一仗,却是时机最佳,而区区暴熊军团,还没有被他放在眼里;况且如放任暴熊军团横行不顾,等到其与即将开来的魔武大军汇合,那时可就真正的不妙了。 章寒精神一振:“元帅,如何打呢?” 金刚狼望着地图,断然道:“命令前军骑兵尽出,正面猛攻;同时派遣铁速,率领一万天甲军,作为奇兵,抄袭暴熊军的后路。两下夹攻,看他们撑得住?只要溃败,立即随后掩杀,直将其赶回老家中去。老虎不发威,还当是病猫了,敢在我圣元国土上横行,真是嚣张的过了头。” 一个淡和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大元帅阁下好冲的虎威啊。”一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金刚狼与章寒一呆,惊喜交集,齐声道:“元帅?!”来人正是蘧仪。 蘧仪走上前,伸手重重在金刚狼肩膀上拍了一下,欣然道:“辛苦你了,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金刚狼一时间眼睛发涩,胸腔情绪涌动,说不出别的话,用力控制情绪,勉强道:“是,元帅。你没有事,真是太好了。”说着与一旁同样兴奋的章寒对望一眼,都不约而同推翻了一直压在心头上的大石:整个神武军团,如果没有蘧仪,就无疑如同一个人空有躯体,却没有灵魂一样;而今灵魂归来,自然躯体也将恢复活力。 蘧仪也颇有些激动,却没有多说什么,走到地图前,一边审视着,一边微笑道:“哼,魔武国的崽子们终于从龟壳探出头来了?入侵者反而变成了被侵者,真是可笑,说来就来,招呼也不打,将我圣元帝国当作什么了。” 章寒与金刚狼又对望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讶异,自从蘧仪与浩泊在天阙城产生分歧、不欢而散之后,蘧仪一直是眉有暗忧,从来未曾真正的轻松过,而今却是任谁也看出他心情是真正的大好。金刚狼道:“元帅,此次外出,看来所获非小啊,难的见你如此轻松。” 蘧仪微微一笑,道:“过会儿你去传令,集合管将以上的所有军官,召开军事会议,我们有必要给魔武国的崽子们一个教训了。” 金刚狼兴奋的道:“是。元帅,您有什么打算呢?” 蘧仪笑吟吟的道:“什么打算,你都已经说过了,就按照你刚才所说的方略两面夹击去进行好了,此战务必要一举将暴熊军团给击溃。当然,暴熊军团以我们在地坚城交手来看,战斗力很强,尤其善于野战,而军团长冷川更是用兵谨慎,有独到之处,此战对我们来说是仍旧很有难度。”蘧仪说着,专注的凝视着地图,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陷入了沉思之中,手指不断的在地图上来回划动着,臆测着两军的交锋,兵力的分布。 蓦然,蘧仪重重一拳击在了地图上,道:“就这样最好!”他抚摸着手腕上的天使玉石像,回过神来,对金刚狼道:“你的方略就可以,没有别的更好的计策了。需要改变的是,由前军的统领来亲自带队,率领所辖的骑兵,正面猛攻暴熊军团,务必给其沉重的打击;而抄袭敌后的骑兵,却是由你亲自率领,在暴熊军团与我前军骑兵交战正酣之时,袭其后军,动摇其根本,狠狠的给其来上一记。如此两下夹击,一定可以将整个暴熊军团给击溃,解除城下之忧。” 金刚狼双眼射出狂热的嗜战光芒,挺直躯脊,高声道:“遵令!”只有在蘧仪手下,他才能够毫不顾及,无需顾虑其他,真正的发挥出冲锋陷阵的猛将风格,痛快淋漓的狠狠打上一仗! 蘧仪又定定瞧了地图一会儿,蓦然站直身躯,不容置疑的道:“你的偷袭至关重要,而暴熊军团的战斗力又根本不在我军之下,劳师远袭,形势不容乐观,平常的骑兵军队恐怕是难以奏效。故我特准许你,率领雪藏已久、我神武军团最为精锐的骑兵、三千建制的‘狼魂’骑士团,前去执行此次任务,务必不容有失!” 金刚狼大喜,大声回答道:“是!” 蘧仪点头,道:“关于细节,我们立即召开军事会议,再仔细合议合议。” ****** 漆黑的夜色中,金刚狼率领着一支精悍的骑兵军队,静静埋伏在西岭城外、距离暴熊军大本营几十里外的一座小树林内,似乎在耐心的等待着什么。 金刚狼冷冷的目光,投注向了暴熊军团的驻地所在,面无表情,右手无意识的抚摸着坐骑的光滑皮毛,似乎正在沉思。他的坐骑,赫然是一匹高大威武、凶猛无比的银月牙魔狼,正不耐烦的用爪子在地上刨着土,眼睛充满了野性与杀机。而在他背后,三千名精悍锐盛、杀气腾腾的骑兵,胯下所骑的尽是这等攻击力强悍、凶残嗜血的魔狼兽。任何人却都能够明显看出,这支骑兵的可怕之处,——以魔狼为坐骑,这可是前所未有,开人类骑兵史之先河。 金刚狼的坐骑魔狼,与三千狼魂骑兵的坐骑不同的是,并非是被人类自小养大、已经野性大为消除,而是一匹成年魔狼,只不过被金刚狼给生生驯服、折服,从而对他俯首帖耳,成为了他的坐骑而已。这匹魔狼野性未消,拥有十足的攻击力,灵动性与智力,更甚至不弱于独角兽。 三千名狼魂骑士,埋伏在树林内,虽然等待了近两个时辰,却没有一人显示出丝毫的不耐烦,都是纹丝不动,声息全无,骑着坐骑如同雕塑,——能够进入狼魂骑士团的骑士,可都非是易于之辈啊。 一名斥候轻捷的掠进了树林内,奔到金刚狼身前,低声道:“报,大人,暴熊军团的驻地,在您现在所在地的右前方三十里外,确凿无疑。同时接到西岭城急令,前军骑兵已经尽出,即将与暴熊军团接战。元帅命令您,按照计划行事,不得有误。” 金刚狼点头,挥手道:“继续出探。”心下微然兴奋,前军已然出击了?那接下来的,就全看自己的了。 将计划在心里再想了一遍,金刚狼挥手低声道:“做好攻击准备,目标,暴熊军团后营,进发。” 三千雕塑顿时有了生气,开始活动起来,却仍旧是悄无声息,在金刚狼的带领下,出了树林,向着右前方急速运动。 不出十里,忽然军前又闪现出一名斥候,拦下金刚狼,急促的道:“大人,不好,我们好像是中计了。在我们右侧方,一支来路不明的军队,正对着我们急速行进,距离大约还有十几里。” 金刚狼微惊:不可能啊,那冷川难道有未卜先知的本领,还是真有军事才情,竟然能够猜透元帅的整体战略布局?形势紧急,已容不得他多做思虑,微一沉思,道:“大约有多少人?” 斥候惭愧道:“他们中似乎有高明的箭手在,我不过稍微接近,就挨了一箭。具体的人数没有探清楚,但绝对超不过四千人,而且好像还是步兵。” 金刚狼见他果真左肩草草包了一块白布,隐约有血水渗出,点了点头,疑惑的道:“你确定,真的是步兵,并且不超过四千人?” 斥候断然道:“没错。我的打探技巧,受过玄武大人的亲自指点,百试应验,以往并无差错。只是,这些步兵的身材,似乎高大了些,而且,似乎并不是暴熊军团,更像是魔武国的地坚城方向。” “不是暴熊军团?”金刚狼终于面色大变,略一思索,立即断然道:“你立即将这些情报,详细报告给元帅,要快。再告诉元帅,原计划有变,这些军队分明是冲着我们西岭城而来,我来阻击,让元帅取消今日的计划,撤回军队。” 送走斥候,金刚狼面色阴沉,举手停止住进发的狼魂骑士团,转头冷冷望着右侧方那无尽的黑暗,一时沉默不语。三千狼魂骑士团,接到待命的命令,立即冷静的静立原地,丝毫声息也无,更没有人躁动喧哗。 金刚狼身后的副官,上前低声道:“大人,既然计划有变,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呢?现在是夜晚,形势不明,很容易发生变故,我们是战还是退?” 金刚狼回头望了他一眼,道:“我也想撤退,毕竟这是狼魂骑士团的第一次战斗,许胜不许败,而现今的形势,对我们又太为不利,连对手那儿也摸不透。如果陷入埋伏之中,的确是损失太大了,每一名狼魂骑士,可都是一笔无价的财富啊。但我们又后退不得,身后就是今夜突袭暴熊军团的前军骑兵,我们一退,现在我们所面对的、正急速运动前来的魔武军,势必乘势而进,袭击我们。到时被前后夹击的,可就成了我们今夜出击的圣元军队了。” 副官点头,道:“愿听大人之命。”这名副官,却就是狼魂骑士团的团长,只不过而今金刚狼带队,因此他屈居为副官而已,因为他的身份,是整个狼魂骑士团的首脑,故金刚狼不得不向他解释清楚,以免误解。 金刚狼道:“按照斥候所言,前来拦截我们的军队,应该不是暴熊军团的军队,而我也倾向于这种看法。因为冷川那小子军事素质虽高,但还不是元帅大人的敌手,是绝对想不到元帅会一面正面骑兵袭击,一面暗中派遣精锐从他的后面抄袭的。这支军队不是暴熊,那就很是可疑了,很有可能是魔武国的入侵大军,紧随暴熊先遣军团之后的后发军队,而且是黑夜前来,不明而喻,自然是针对我们西岭城而来了。对于这不可测知的阴谋,我们一定要拦截下来,否则后果将更加严重。” 副官道:“是,大人。” 金刚狼咬牙道:“区区四千魔武国步军,还不在我眼中,又怎会是我们精锐的狼魂骑士团的对手?我们就一举将他们给彻底吃掉,既然偷袭暴熊军团不成,就拿它开刀,也不使得我狼魂骑士团空返无功。” 副官毫无异议,高举手中的长矛,低吼道:“排阵,攻击队列,准备!”三千狼魂骑士立即整齐划一,排成攻击阵列,长矛如林外挺,面向了右侧方。 此时魔武步军已然渐渐接近,脚步声“隆隆”传来,沉闷混杂,不甚整齐,却是沉重无比,整个地面都微微颤抖起来。 金刚狼大为讶异,暗暗感觉很不对劲,此时先前打探的斥候,如光影般飞掠而来,疾快的冲了回来,面色苍白的吓人,扑到金刚狼军前,大声道:“大人,不好,来的是半兽人,冲来的是半兽人军队!”说完,猛然喷出了一口血,倒在了地上,——他的背心,赫然插了一支箭矢,却是他打探出真实情报的代价。 金刚狼面色大变,失声道:“什么?” 第一百二十九章 最新军团 金刚狼大吃一惊:半兽人也掺入到人类的战争之中了?难道天要塌了下来吗?此时,半兽人那健壮高大、如同巨兽一般的壮硕身躯,已然自黑暗中慢慢浮现了出来,一大步一大步,对着严阵以待的狼魂骑士团,逼近而来。 金刚狼双目如同野兽,射出凶悍的光,咬牙喝道:“冲锋!”端平长矛,雪白的斗气笼罩全身,气势凌然,当先催动魔狼冲去。三千狼魂骑士团毫不犹豫,推动坐骑,迎半兽人冲撞过去。 世间最为强悍的步军兵种,碰上了世间最为骁勇的骑兵兵种,一时间短兵相接,发出轰然巨响,尘土混合着鲜血、肉酱飞溅,演奏着一曲超乎寻常的惨烈战争交响乐。 半兽人挥舞着粗重的狼牙棒,咆哮着,嘶叫着,大肆棒杀着纤弱的人类骑兵。往往一棒下去,血水四溅、脑浆迸裂间,将狼魂骑士连甲带身砸成血肉模糊的一团。其等高大的身躯,隆起而饱含力量的肌肉,充满了凶猛的攻击力,相比之下,狼魂骑士显得甚是纤小。 然而狼魂骑士也并非无还手之力,其等骑在魔狼之上,身高堪堪与半兽人持平,加之装备精良,防护力极佳,再借助魔狼的灵活、凶猛的攻击力,挥舞巨矛等重兵器,一时间竟然与半兽人斗了个旗鼓相当。狼魂骑士团的巨矛,借助魔狼的冲撞力,竟然能够一举将半兽人敦厚的躯体给刺个洞穿;而半兽人一棒将狼魂骑士扫落下马,往往也随之被银月牙魔狼长长的獠牙,凭借冲击力将仅穿一件皮甲的胸膛给一举刺穿! 狼魂骑兵结成战阵,协同作战,相互配合,无疑大为加成了攻击力度,也大大增强了防御强度,相比之下,半兽人阵形却是散漫无比,往往单兵作战,顾此失彼,难以应付复杂而凶险的战场环境。因此随着战争的进行,形势渐渐的持平了起来,双方一时间形成了惨烈至极的消耗战,谁也难以占得上风,取得实质性的进展。 这支半兽人军队,自然是羽琏自半兽一族带出的叛军,他下令冷川督暴熊军团入侵圣元帝国,却怕冷川中了蘧仪的诡计,因此率领半兽军队日夜兼程,赶来支援;却也幸好他赶来的及时,如若再晚上半个时辰,被狼魂骑士团偷袭成功,暴熊军团可是败局已定,到时一切都晚了。 大肆砍杀着半兽战士的金刚狼,脸颊冷酷如铁,神经绷紧,每一名狼魂骑士倒地,死在半兽战士的狼牙棒下,他的心都一阵抽搐。位于半兽人阵后观战的羽琏,却也是一般无二的心下隐痛,暗暗咬紧了牙根。两位主帅本来都打算将半兽人军团与狼魂骑士团当作奇兵精锐来用的,心下都是珍惜无比,满指望能够在即将进行的战争中大放异彩,创立辉煌战绩,给对方军队以致命的打击,两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两支军队竟然是同样的命运不济,初上战场,首次作战,却就是遇到了对方最精锐的军队! 而今两支军队齐陷入了惨烈的消耗苦战中,无论是亲下战场的金刚狼,还是在阵后观战的羽琏,都是心下叫苦,后悔不迭,然而却又无可奈何,后退不得。而今形势,如同势均力敌的两个力士,正用尽全身力气,在拼命的角力,此时其中一个如果突然松懈后退,那么对方势必乘势而进,一举将其击倒,取得最终的胜利。 明知如此交战下去,只有同归于尽的结局,金刚狼与羽琏却也是别无选择。然而两位主帅却不约而同的在心下都打起了同一个主意:擒贼先擒王,如果能够将对方指挥战斗的主帅,给一举击杀,即使不能够使得对方军队慌乱撤退,但却至少也可以瓦解对方军队的斗志,那样取得胜利却也将容易的多。 金刚狼一举将面前对战的半兽人拦腰斩断,全身雪白的斗气光华蒸腾,纯粹斗气形成的长矛,平平向前伸直,对准了半兽人阵后骑马观战的羽琏公爵。他双眼杀机凌厉,充满了血腥,坐下魔狼被他的杀气刺激的兽性大发,仰天对空发出一声凄异的长嚎,低头挺角,四蹄发力,对着半兽人阵后冲去。 羽琏早已注意到骁勇异常的金刚狼,此时见他主动冲近,微微一笑,对身旁担任侍卫的三名服色怪异的大术士、其中土黄色服饰的术士道:“此处荒岭,土系元素异常的兴奋活泼,不知大人是否能够牛刀小试,将冲近的那圣元军的野蛮首领,给一举拿下?” 三名大术士,分别着土黄、淡金、青翠三色宽松大袍,连头罩定,看不清面目,异常诡异。此三人,正是“五行大术士”中的金、土、木三大术士。自从“水火绝杀”两大术士,因欲刺杀夏秦亲王,被浩泊与白虎、玄武等,在天外河畔击杀,五大术士就仅余此三人。金、土两大术士,攻击力都是极度的变态,驱动金、土两系元素,如使唤奴隶,直达到了奴役的地步;而木系大术士,却是没有什么攻击力,所精通的是以恢复与治疗为主的魔法,木系元素生命力极强,对于垂危生命的激活与恢复,有着神奇的功效。 土黄色服饰的土术士,微微点头,一跃下马,稳稳站立在大地之上,头罩内两点诡异的寒星亮起,冷冷望向了快速杀近的金刚狼。然而不等他有所动作,蓦然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陡然横在了他的面前,挡住了冲近的金刚狼。 羽琏已然看清,那人赫然是半兽人的首领闻岩,不由得眉头大皱:你又如何是金刚狼的对手?想要让他小心,却又距离过远,无法声传,只得无奈的重重叹了口气。 金刚狼见一名高大异常的半兽人,正正挡在了前面,挥舞着粗重无比的狼牙棒,“呜”的一声在半空中轮圆,对着自己砸了过来。金刚狼冷冷一笑,魔狼前冲的势头毫不停滞,周身雪白的斗气一阵抖动,巨矛蓦然向前劈出…… “噗”一声闷响,但见红雾满天,血水纷飞,粉碎的五脏六腑零落如雨,闻岩竟然被金刚狼自头至胯一矛劈成了两半,裂开的身躯直向两边飞去,血腥肆溢。金刚狼催动魔狼,竟然自闻岩裂开的躯体中间穿过,毫不停滞,对着羽琏继续冲近。 羽琏面色阴沉,已然动了怒火,冷冷道:“给我将他碎尸万段!” 土术士闻言点头,跨前一步,面对冲近、相距已然不过十数丈远的金刚狼,双足蓦然对着地面重重一顿。整个大地似乎都为之颤抖了一下,土术士的双足,已然深深陷入了土内,直没过了脚背。整个战场的大地颤抖不止,金刚狼所骑的、奔跑不止的魔狼,一步跨出,赫然发觉前方出现了一个数丈方圆、深不见底的巨大陷坑。魔狼一声惊吼,不甘的四蹄在空中连连划动,却前冲力道已尽,开始重重跌向陷阱中去。 金刚狼也是大出意料之外,忙长吸口气,斗气越发雪白刺目,双腿夹紧魔狼,猛然凌空向前一跃。魔狼借此外力,终于跃过了陷坑,四蹄着地,尚来不及欣喜,地面蓦然刺出无比密集的尖锐石刺矛,直插向了魔狼的躯体。魔狼慌忙跃起身来,却晚了一步,惨叫一声,小腹已然中了两矛,而右前腿,却也被正中刺断。金刚狼大为恼火,然而石刺矛是自地下刺出,角度刁钻,速度又快,使他根本来不及救助。 就在重伤的魔狼再次落下地来,“嗖嗖”无数支犀利的石箭,骤然自土内射出,对着一狼一人,密集射来。金刚狼斗气长矛舞动如若风车,射来的石箭纷纷被击飞,然而坐下魔狼长声惨叫,终于没有再能撑下去,给石箭射的几乎如同刺猬,不甘的倒地而死。 金刚狼眼都红了,一声怒吼,跃下狼尸,抛弃土术士不理,身形如电凌空射出,矛尖对准了立马观战的羽琏公爵。身形急速飞射中,金刚狼蓦然发觉一根细弱发丝、闪烁着一抹淡淡金色的细针,对着额头迎面射来。他大吃一惊,猛然将头一偏,“嗤”那根金针直射入了他的肩头之中,如穿腐木,毫无阻碍的穿透而出。此一着却是金术士的得意之作。 金刚狼只觉肩膀一阵烧炼般的灼痛,咬牙一声闷哼,斗气一泄,身形不由得自半空中跌落。土术士冷哼一声,右足再次重重一顿,土内蓦然撞出丈许方圆的一块坚硬巨石,如巨锤般重重擂在了下跌的金刚狼身上。 金刚狼鲜血狂喷,全身护体的斗气尽数散尽,如被用力击出的马球,飞一般倒跌出十数丈距离,最终如破败的皮囊重重坠在了地上,搅带起了一片尘土。正大肆杀伐着的半兽人,一见大喜,立时围拢上了数名,巨棒齐举,对着昏死过去的金刚狼就要砸下。 狼魂骑士团团长一声猛吼,带领着数名狼魂骑士,挺巨矛拼死冲近,将几名半兽人尽数杀死,抢回了死活未卜的金刚狼。 此时双方的交战也接近了尾声,无论狼魂骑士团,还是半兽人军团,都是伤亡殆重,死亡过半,几乎完全失去了建制。狼魂骑士团团长命令仅存的狼魂骑士,护卫着金刚狼,撤退出战场,撤向西岭城方向,而自己率领着几十名尚有一点战斗力的骑士,拼死断后。 见狼魂骑士团终于撤退,羽琏面色阴沉,丝毫不见欢喜,三千人建制的半兽人军团,一仗下来,竟然损失了两千余,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欢欣的,而关键是半兽人军团可是没有后补兵员可以补充,损失后就是永远的损失,根本无法弥补与挽回。羽琏心头大恨,立即下令仅余的半兽战士,追击溃逃的狼魂骑士团。 狼魂骑士团团长率领的几十骑战士,不过仅仅将半兽军团阻止了盏茶工夫,最终全部战死,而半兽军团践踏过他们的尸体,继续追击着败退的狼魂骑士团。 就在狼狈败退的狼魂骑士团即将被追上之际,一支精锐的人类骑兵蓦然斜斜杀出,对着半兽人军团狂猛冲去。半兽人军团战斗了半夜,又伤亡惨重,体力匮乏至极点,追赶同样狼狈的狼魂骑士,也许还勉强可以,面对精锐强盛的生力军人类骑兵,立时相形见拙,被人类骑兵一冲,死伤遍地,几乎全军覆没。 羽琏见圣元军前来接应,慌忙下令撤退,然而却已晚了,最终安然逃出的,不过仅仅数十名半兽人而已,至此,羽琏费尽苦心营造的精锐与王牌“半兽人军团”,算是彻底的覆灭了。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人类骑兵追赶一阵,同样怕遇到暴熊军团的救援军队,因此见好就收,立即掉转马头,护卫着伤亡惨重的狼魂骑士团,返回西岭城而去。 这支骑兵,自然是蘧仪元帅所遣。蘧仪元帅闻听金刚狼指派的斥候的探报,情知今夜偷袭难以成功,而此时前军骑兵已然与暴熊军团接战,双方趁着夜色混战,厮杀的难分难解。无奈之下,蘧仪只得下达了撤军的命令,并且亲自率领着军队接应,将撤出战斗的前军骑兵接应回西岭城。而暴熊军团的冷川军团长,也是用兵谨慎,夜色笼罩,敌情不明,因此不敢蓦然追击,只命令军队提高警惕,防御待命,睡眠也是衣不解甲,以免圣元军队再次偷袭。 蘧仪接应着前军骑兵安然撤出战场,立即分派出一支骑兵,前去接应金刚狼的狼魂骑士团。然而就是这一耽搁,已然晚了一步,狼魂骑士团已然遭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建制完全被打没了,三千狼魂骑士,残余生还的不过七、八百人,尚包括伤、残。 蘧仪见十年心血,一朝而废,心痛无比,在军事会议上,当着所有军官,进行了深刻的检讨,并且自罚在不耽误公务的情况下,服军务劳役三十昼夜。 西岭城偷袭之战,双方可谓打成了平手,而此次初次投入战斗的狼魂骑士团,以及半兽人军团,可谓人类战争史上的崭新兵种,只可惜像流星般一闪之后,就此又消沉于黑暗之中。 然而,万事有开头,必然也就有后续,两大崭新兵种的对抗,不过是即将展开的两国再次会战、其中所出现的繁杂而强大的崭新兵种的一小小的序章而已。 在这一战之后,双方的主帅,都选择了谨慎行事,不再主动发动进攻,而转为了大力的集结兵力、准备军需,积极备战状态。双方的后勤部门都忙的手脚朝天,拼命的为即将到来的大战积蓄着每一丝力量,唯恐不周。而西岭城下,两军的对垒,却出奇的暂时平静了下来。然而,任谁也是知道,这段时间的平静,不过如同黎明前的黑暗一般短暂,两国的再次大规模会战,已然一触即发…… 第一百三十章 重逢 浩泊懒懒的躺在殿脊上,几只酒壶凌乱的堆在一旁,醉眼迷离的他,喷着酒气,似乎不胜醉意。当空明月皎洁,月光温柔的如同是恋人的目光,无可奈何的望着颓丧的他。 “咕咚”,浩泊又狠狠灌了一大口烈酒,酒意上撞,喷出的酒气几乎能够着火燃烧,胸腹间翻江倒海般的难受,他不由对着天空发出一声悲愤至极的长啸!矮人族十年酿制的“烈火烧”向来以性烈劲猛著称,以他这种喝法,即使嗜酒如命、体质异常的矮人王,却也是受不了,更不必以他人类的躯体了。 浩泊通红着双眼,不知是哭是笑,平平躺在殿脊之上,似乎很是享受昏昏沉沉的醉意。回到极蓝领地以来,几乎每夜他都是如此度过,以酒来麻醉几乎不堪重负、已经绷紧到极点的神经,也只有在醉中,他才能够真正的稍稍放松一下,得到休息。 在极蓝山脉与智慧神一战,表明看是他与诸位兄弟,联手击退了智慧神,取得了胜利,然而实则上真个赢了吗?虽然他身着醉中,心下却是无比清晰,那实则是一场败的一塌糊涂的败仗而已!要知道,他与之为敌的,却是整个神魔两族;他所要毁灭的,却是神魔两族的神王。智慧神不过是光明神王微不足道的一只爪牙,即使将其击败,于大局也是无丝毫益处;况且与四名兄弟联手,等于集合了现今所有的力量,仍不过仅仅毁灭了智慧神所创造出的一个下阶天使而已。势力相差如此悬殊,就如同一只蚂蚁要与一条巨龙作对,不但毫无对抗性,而且简直可笑至极。 浩泊一时间无比的沮丧,神魔两族强大的力量,如同巨石一般压在了他的心头,使得他感到有心无力,力不从心。但这些他又不能够说破,怕打击了众位兄弟、以及追随者们的信心,到时军心一散,将更加不可收拾。如此十几日下来,他的精神时时绷紧,几乎差点崩溃。他心下完全清楚,只要此时光明神王派遣下几名低阶天使,他辛辛苦苦所筹谋的所有筹码,势必就此一举毁灭成空不可;而幸好世间有创始神布下的禁锢结界,光明神王不得任意妄为,方使得他现在能够得以苟延残喘。虽然对立的双方相互交锋,智慧很是重要,但当双方的实力相差到云壤之别的悬殊时,再怎么神机的智慧,却也不过苍白的如同薄纸一般脆弱,丝毫于事无补。 浩泊对着明月怔怔出神,良久长叹口气,将最后一只酒壶内的残酒,一举全部倒进了口中。他忽然有了一种想倾诉的冲动,希望能够有人听自己倒一倒现在的苦闷与无助,他实在有一种心力交瘁的感觉,念及神族的强大,是万念俱灰,往昔的豪气也几乎消磨殆尽。 醉眼朦胧中,浩泊的眼前,蓦然隐约浮现出一名高贵优雅的女神影像,他不由苦苦微笑:“看己理智的堤坝,终究困禁不住顽固的情感洪流,明明理智告诫自己,应该彻底的忘记她、甚至要去深深的痛恨她,哪知却不过是一场徒劳,终究忘记不掉,反而越是刻意忘记,越是刻骨铭心,相思如刀啊!” 浩泊长叹口气,醉眼中的女神影像,却逐渐的更加清晰起来,连同女神身着的柔白的长袍,也是一清二楚。他对着那朦胧的身影,疲惫的道:“如果真的是你,你现在能够在我身边,与我分担这一切,该有多好啊。嘉惠啊,你可知道,与你分开的日子,我度日如年,连自己也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我去他妈的,如果真的能够与你再在一起,厮守终生,所有世间的凡事,通通让它们见鬼去吧,即使面对神王的奴役,我也认了!可是,终究世间没有后悔可寻。嘉惠,我如此的思念着你,你可曾也如此的想过我一分一秒吗?” 女神的影像一阵颤抖,几大滴冰凉的露珠坠落了下来,滴在了浩泊的手臂之上,一个熟悉而温柔至极的声音,哽咽着道:“其实,我也是无时不在思念着你,只是人、神殊途,我不能够来见你……” 浩泊如被电击,一跃而起,醉红的双眼,立时恢复了平日的明亮犀利,定睛一瞧,失声道:“你、真的是你?嘉惠,你怎么来了?” 那朦胧的女神,赫然真是光明神族的生命女神嘉惠,她依旧温柔的望着浩泊,轻声道:“你、你瘦多了,千万要保重自己啊。”说着颤抖着伸出右手,抚摸向浩泊的脸颊。 浩泊不能够相信般,甩了甩脑袋,果真见嘉惠一脸的泪水,望着自己的美丽双眸,眼波无限的温柔,而面色憔悴,身形单薄,显然分别的这段日子,也是并不幸福。浩泊心口一疼,却也涌起了一丝隐约的快意,强忍着心痛,冷冷拨开她抚摸的手,道:“你来这儿做什么?这么脏的地方,可别亵渎了高贵在上的女神大人,如果玷污了您无瑕的贵体,那我们下等贱民,可是担待不起啊。” 嘉惠探出的右手,尴尬的停留在半空,无奈的讪讪收回,摇了摇头,她转过身,猛然间捂着脸,肩膀剧烈的抽搐着。浩泊的心口撕裂般的疼痛,跨前一步,伸出手去,几乎忍不住要去将她拥入怀内,温柔的抚慰,然而念及被神王生生杀死的龙神,他的心一瞬间又冰冷如铁,最终那一步又无声退回。 嘉惠掩饰不住内心的失落,最终她慢慢的平静了下来,轻轻拭去了脸上的泪水,却没有回头,淡淡的道:“浩泊,你还是放弃吧。现在父神正在吸纳、改造龙神的力量,因此没有时间来理会下界世间中的事情;而受父神之命,主掌世间事务的四名主神,却又各自不和,因此至今没有理会你。但你如此继续下去,一旦你动作过大,引来神界的主意,到时你将承受诸神的神罚,可就在劫难逃。因此,你还是放弃吧,不为别的,哪怕是为你自己啊。”嘉惠苦苦劝说着。 浩泊冷冷一笑:“如果你仅仅是来说这些的,那么现在你已经说完,就请你离开吧,我多谢你的好意。” 嘉惠语气中透着无比的失望,道:“到底要我怎么样,你才会放弃?为了你,我、我甘愿舍弃一切。如果你真的能够放弃与神族作对,我去求父神,放弃我一身的神力,变作凡人,永远陪伴在你身边……” “够了!”浩泊脸色铁青,咬牙冷冷喝止道:“不要再惺惺作态了,你简直令我恶心!你给我记住,自从龙神死去的那一刻,我们就已经再无瓜葛、形同陌路了。不要说什么可以为我舍弃一切,在黑暗魔岛,我与黑暗魔神大战,被毁去了肉身,形神俱灭之时,那时你又在那儿?反而是黑暗魔族的渥拉女神奋不顾身的将我救出,使得我保存下了神识,否则我真的就此魂飞魄散,神识毁灭了!而因为违抗魔神的旨意,悖逆魔神的命令,至今渥拉仍被吊在黑暗魔岛的陷空潭上,接受噬魂鞭的鞭打惩罚!” “我……”嘉惠欲言又止,当日她被光明神王禁锢在神域中,连同自由也失去了,根本不能够去救援他。而也就因为此事,事后她激烈的与神王争论,从而失去了神王的欢心,至今仍受到冷落。但这些又如何对浩泊说?即使说了他会相信吗?嘉惠心中悲苦,情知浩泊对自己误会已深,怨恨自己入骨,根本是不可能原谅自己的。又有两滴莹澈的泪珠,滑落她的脸颊,坠落在冷冷的晚风中。 浩泊望着面前那纤弱的背影,是那样的柔弱无助,孤单凄清,心蓦然一软,再也撑不下去,叹口气,柔声道:“嘉惠,现在我郑重的告诉你,我只所以要与神族作对,完全并非是为我一己之私利,我为的,是整个人类的福祉!总有一天,你是会明白我的苦心的,如果到时候你仍旧没有变心,如果我们那时仍旧有可能再在一起的话,那么,你就脱离神族,加入到我们之中吧!这也许是唯一的、我们再在一起的路径了,如何选择,随你的便好了。” 听着浩泊表面虽然冷漠、实则无比殷盼的问询,嘉惠身躯一僵,缓缓闭上了双眼,痛苦的道:“浩泊,我可以为你付出一切,但我真的无法脱离神族,与神族作对!到底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使得你如此的痛恨神族?难道仅仅是因为龙神的血仇?” 浩泊想了想,拼命压下心下的冲动,颓然摇了摇头,拒绝回答这个问题,现在实在不是告诉嘉惠真相的时机;况且,即使现在告诉她光明神王与黑暗魔神本是两位一体同一个人,他之所以创造出神魔两族,是有着他不可告人的险恶目的的,嘉惠却也不见得会相信。到时万一她不相信,反而去质问神王,那时可就一切全完了。浩泊道:“现在不是告诉你真相的时候,但我告诉你,我反对神族,绝对是并非单为龙神之仇,实则是因为神族有人神共愤的罪恶,罪大恶极,绝不容赦!”浩泊的话语斩钉截铁,对神族厌恶至极点,毫无转圜的余地。 嘉惠心一阵冰凉,僵立在原地,呆呆的说不出话。一时间,殿脊之上出现了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呼呼”的夜风,在填补着这对昔日恋人之间的无尽空寂。 夜风如刺,寒渗肌骨,嘉惠双肩瑟瑟,似乎不胜寒意。然而令她失望的是,此次已然再没有人为她加衣,细心呵护了。身后那个冷淡的声音又道:“你走吧,从今而后,不要再来找我。我已经决定,并且很快就要结婚了。当然,如果你要来参加我的婚宴,我也是欢迎的。” “结婚?为什么?新、新娘是、是谁?”嘉惠终于再次失去了冷静,颤声急切的问道。 “是夏燕!”浩泊微微一沉默,随即狠着心吐出了这三个字。 嘉惠猝然转回身来,流着泪,哀怨的望着浩泊,低泣道:“你、你骗我?你刚才还明明说,如果有一天我能够明白你的苦心,是还可以与你在一起的……” 浩泊心如刀绞,面对那哀怨的双眸,心碎了一地,几乎难以说的出话,勉强笑着——他情知自己此时一定笑的比哭还要难看——道:“你以为那可能吗?你能够脱离神族吗?我终究也将与神族作对到底!我们之间,实则再无和好的可能,我们还是不要再相互欺骗对方了,现实总是如此的残酷。嘉惠,我现在是一名微渺的人类,生命不过短暂的几十年,很快就会埋身黄土,消失在这个世间的;而几十年的时光,相对于你漫长的以至于无尽头的神祇生命来说,实在是沧海一粟,微不足道,很快就会过去。也许你一觉醒来后,已经是几千年后,也早已将我忘记的一干二净。也许现在你确实有些难过,但都不过是短暂的,你终究会忘记我们之间所发生的这一切。相信我,我这是为你好,忘记我吧,自现在起,我们就如同是陌路之人,即使你受神王旨意,前来毁灭我,也不要犹豫,不要心软,如同毁灭一个背弃神祇的陌生人一样,不必留情。” 嘉惠流着泪,绝望的摇着头,望着浩泊,目光满是令人心酸欲绝的伤痛,喃喃的低声道:“你、你真的就这么绝情?我不相信你能够真的忘记我。” 浩泊缓步走上前,为她拭去脸颊的泪水,苦笑道:“是的,我是不能够忘记你,但我同样也不能够再与你在一起,我们之间,已然划上了一个绝望的句号,再也没有重新开始的可能了。我们坚持各自的立场,而我们各自的立场,成为了我们重新开始的最大障碍。别傻了,我不值得你付出如此多的感情,向前看,你的生命还长久着呢,而我,很快就会消失在你的视线中,成为你的记忆。几千、几万年过去,也许我连同在你的记忆中,留下一丝痕迹都不可能。”说着,浩泊忍不住也是一阵心酸,终于两滴泪水滴落了下来。 “我明白了!”嘉惠凄然的道:“那么,我、我祝福你、你与你的妻子!愿你们幸福。” “谢谢。”浩泊感觉自己的声音空空洞洞,似乎并不是自己所发。哀莫大于心死,两人同时感觉情感僵木,呆呆对视着,欲哭无泪,欲言又止…… 第一百三十一章 反目 嘉惠长吸口气,语气转冷,道:“既然你一意孤行,真的要与神祇作对到底,今日我就先来测测你的力量,看你是否有这个资格。如果你过的去我这一关,说这个话当然不算狂妄,我也不再劝你;如果过不去,那么你最好放弃这个念头,安心守着你的妻子,平平安安的过这一生,不要再心生妄念!” 浩泊双眼一睁,大怒,阴沉沉的道:“好啊,连你也要来胁迫我,哼,就看你有没有这个力量!” 嘉惠面容浮现出一丝讥诮,一根小指粗细的柔韧翠藤,自袖口内滑出,迅速的蜿蜒生长,灵动爬行,淡淡的道:“我想你现今的力量,不足以对抗女神吧?如果就此认输,我也就懒得动手,不与你见识了。” 浩泊怒火中烧,愤怒的道:“好,你好!”自从他失去肉身变作幽灵之后,处处大吃力量不足的苦头,在极蓝山脉,连原本不放在他眼中的智慧神,也差点使得他形神俱灭,化为飞灰,这使得他气恼无比;而今嘉惠却又来挑衅,虽然也是一片好心,却使他感觉自己似乎是任人宰割,毫不还手之力,心下恼火之余,不由得动了真怒。 虽然恼怒,浩泊却不敢掉以轻心,虽然他现在所面对的,不过是生命女神在人间的一个幻身,并非真身,生命女神的神躯,现在却是在神域之中,但即使幻身,力量仍旧不可小视。 浩泊双眼幻化成日月金银双轮,淡金、银白两种强大的力量巨浪般波动,涌出体外。稀薄的神力随即逐渐的凝固、成型,最终赫然变幻成一套威武的战甲,覆盖住浩泊全身的要害。战盔与战甲都是黄金之色,由魔族独特的金色力量属性铸成,闪耀着夺目的金光;而胫甲却是银亮之色,是由神族奇异的白银力量属性熔成。整体雄壮威武,如若神祇。然而毕竟浩泊现在的力量太过的微弱,凝聚而成盔甲仅仅覆盖住他身躯的一半,远远达不到全甲覆盖。 浩泊不断的念诵咒语,一重淡黄色的魔法屏障,浮现在盔甲之外,——他竟然在盔甲之外又加持了一重土系魔法“绝对壁障”。这两重防护,在这个下界世间,的确是难有什么力量能够破开,即使面对下阶的天使,也有足够的防御力了。 浩泊面色肃穆,双手平展伸出,随即掌心光华放射,虚空一握,右手已然握着一支黄金战枪,左手却持着一面银光圣盾,此两件纯粹神力凝铸而成的兵器,光华璀璨,庞大的力量涌动,竟然不逊于神器。 嘉惠目射讶异的光芒,如白日见鬼:“不可能啊,没道理啊,你怎么能够同体拥有神魔两族的力量?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神与魔两族的力量,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力量,将其溶于一体,同时提升,是万万不可能的;而今浩泊虽然拥有的力量在嘉惠看来,异常微弱,甚至是微不足道,然而他所拥有的将神魔两族的力量水乳交融的溶为一体的本领,却是令嘉惠匪夷所思,大为不解。同时她心下却也清楚,现今浩泊的力量的确是太过微小,但两族的力量合二为一,却是谁也不知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也许相互刺激,力量增长的速度,将远远超过神域十二主神力量的提升。如此说来,浩泊未来的发展潜力,实在是不容小视,他矢志不移的与神族作对,原来也是有其不测的实力的。 嘉惠一时间难以选择,见识到了浩泊的力量,她真不知还用不用在与他继续打下去,从而迫使他改变主意。 见嘉惠目瞪口呆的样子,浩泊心下冷笑:我将截然不同的神、魔两族的力量同时溶于一身,这又算得了什么?你的伟大的父神,却是溶神王与魔神于一体,较之我却是更加厉害上千万倍,真是少见多怪。 浩泊扬着战枪,冷冷的喝道:“少废话,让我来领教尊贵的女神大人的神力。” 嘉惠微叹口气,袖中探出的翠藤,如灵蛇般对着浩泊缠去,她瞬间打定主意,看浩泊到底力量恢复到了什么地步。 浩泊冷冷道:“雕虫小技。”身前瞬间布成了一道熊熊燃烧的火墙、以及一面寒冷彻骨的冰盾,将蜿蜒穿动的翠藤,据之于外。哪知苍翠欲滴、充满了生命力的翠藤,“嗖”然一声自火墙冰盾中穿过,竟然穿行火墙、冰盾如穿无物,且抖动爬行着,宛如毒蛇的长芯,对着浩泊的脖颈卷扫过来。 浩泊微惊,黄金战枪犀利的锋刃如电掠过,对着翠藤拦腰斩去,同时银光圣盾回收,护住全身要害。哪知黄金战枪无坚不破的锋刃,斩在翠藤之上,却如斩稠胶,竟然被一股庞大的吸力粘住,徒劳无功。而翠藤半腰立时又生出分枝,密密麻麻如蛛网般,瞬间将战枪的锋刃重重围裹,且对着枪杆迅速的蚕食而来,整个战枪的上半部分,已然被翠藤的柔韧细条交织包裹成了蚕茧状。 浩泊大惊,发觉自己正失去对战枪的控制,翠藤庞大的生命力,正溶化与分解着自己神力凝铸而成的战枪,并且不断的吸收、转化成生命的力量。就在他一凛之际,长藤的前端已然扑到了银光圣盾之上,一团苍翠色的浓雾腾起,立时将银光圣盾浓浓围裹,也像蚕食战枪一般不断吞噬着。 在翠藤即将缠绕住手腕的一瞬间,浩泊咬牙痛心的将战枪与圣盾抛弃,身形飘然后退,避开了翠藤的纠缠。蕴含庞大生命力量的翠藤,与世间普通的植物大相径庭,竟然根本无惧于火、冰等天性克星,这使得浩泊大为头疼,颇有些束手无策了。 翠藤将黄金战枪与银光圣盾尽数吸蚀殆尽,似乎意犹未酣,像是贪得无厌、永远喂不饱的巨蟒,继续贪婪的对着浩泊本体缠绕而来。 浩泊的额头汗珠密密渗出,静立瞑目,费心的默诵着冗长的咒语。翠藤卷到他身躯周围,触及保护着他身躯的土系魔法元素形成的“绝对壁障”,立时大为兴奋,触手万千探出,像蚕食可口的美味一般,将厚重的土系魔法元素毫不客气的尽数吸收。五行生克中,原本就是土生木,土系魔法元素,自然对身为木系的翠藤来说是大补了。翠藤吸收尽“绝对壁障”之后,对着浩泊覆盖本体的盔甲,继续纠缠而来。 就在翠藤即将卷到浩泊的身躯、吞噬他以神力凝铸而成的甲胄时,终于完成咒语念诵的浩泊,双目陡然睁开,日月双轮金银光芒大盛,沉喝道:“空间禁锢,定!”他的身躯周围方圆丈许空间,一层淡薄而细腻的白光骤然闪掠而过,空间内所有事务顿时被定格当场,移动不得。充满了生命力,不断蠕动、吞噬着的翠藤,也自然静止了在半空之中。浩泊掌心十数道银光迸射,飞旋纵横,将静止不动的翠藤斩为了数十段,随即一个巨大的雷系魔法凌空击下,将粉碎的翠藤给直接击成了飞灰。 见识到了浩泊的厉害,处在禁锢结界范围之外、没有受到攻击的剩余半截翠藤,瑟瑟一抖,如灵蛇般倏然缩回了嘉惠的袖中。 浩泊慢慢擦拭着额头的汗水,心下连呼“好险”,他因为力量不够,“空间禁锢”结界仅仅能够施展在方圆丈许的空间,而且只能够用一次,幸好将翠藤给镇住,不然剩余的半截继续扑来,自己可就真成为它的美味点心了。 嘉惠也大感意外,这根翠藤乃她在光明神域的“神草园”内采集到的灵物,传说乃是当年创始双神中的地母神,在创造世间万物时,无意中所配置成功的一种已然通灵的植物。而翠藤自被自己收服后,受到自己神力的浸染,更是具有了自己的神识,变幻莫测,拥有充沛无边的生命力,乃是嘉惠的得力宠物。而她向来也作神器来使用,在光明神域中,即使神祇也是惧怕三分。而令她百思不解的是,浩泊竟然能够伤害到它,并且令它感到畏惧,这实在令生命女神难以接受。 一番交锋,浩泊情知自己护卫身躯的战甲,并不能够保护自己的躯体,当下心念一转,随即隐去,淡红色的龙丹之力,形成一重厚重的浓雾,汹涌澎湃,将他的身躯给笼罩了个结实。 嘉惠恢复了冷冷的神色,淡淡道:“虽然你力量增长的很快,但仍旧毫无希望。今日如果你能够击败我,以后我将不再劝你。” 浩泊道:“少废话,你劝我?我还懒得理你呢。还有什么招数,尽管招呼过来就是。”虽然表面说的大义凛然,实在他内心暗暗叫苦:他刚才释放“空间禁锢”这等异常强大的魔法,已然力量损耗,实在没有太多本钱继续战斗了。此时如果嘉惠主动求和,那才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呢。 嘉惠默然站立,良久没有说话,心下黯然:为了让你放弃不现实的悖逆,我只好彻底的得罪你了。她晶莹玉润的左掌平平伸出,白白的掌心滚动着数粒眼球大小的种子,这些种子竟然呈现淡金之色,闪耀着神异的光泽。嘉惠将几缕生命力依次注入了种子之中,随即对着浩泊动作轻柔的抛出。 四粒金色的种子,受到生命女神神力的刺激,被抛在半空,陡然膨胀了一倍,赫然开始了发芽、抽枝、长叶……四粒种子按照四方方位,将浩泊围在中间,悬浮在半空中,吸收着空气中的五行魔法元素,就此疾快无比的生长着。不过眨眼的工夫,四粒种子已然长成了四棵腰围粗细、枝叶繁茂的巨树。四棵巨树的树干与枝条,泛出诡异的血红之色,而每片树叶,竟如同人眼模样,泛着幽暗的光,极度的妖异。 浩泊陡然一凛:“你竟然以‘蛊惑树兽’来对付我,倒真是看得起我啊。”“蛊惑树兽”并非生长在世间,而是东方光明神域“神草园”里的特产,传说乃是当年在创始双神之前,统治这个空间的冥神那四处横溢、庞大玄异的死亡气息所凝聚生成的怪胎树木;这种树木也只有生长在灵异之地,世间的贫瘠土地,根本不适合它的生长。这种“蛊惑树兽”,有迷惑人心、侵蚀人的思想、吸食人的血液的奇异力量,即使神祇凭借强大的神力,遇之也是感到大为头痛,不愿招惹。嘉惠在世间受到“禁锢结界”束缚,不能够使用原本的神力,而她又必须击败浩泊,令他改变主意,因此不得已,动用了这变态的“树兽”。 嘉惠心下幽幽的道:我又何尝愿意啊。微叹口气,她对浩泊道:“如果你认输,答应我不再与神祇作对,我就……” “休想!”浩泊双瞳寒光一闪,掌心再次射出了十数道银光,对着“蛊惑树兽”射去。然而不等银光射到树兽,四棵树兽巨大的树冠猛然合拢,将银光尽数收拢其中,等树兽树冠缓缓立直,恢复原本的形态时,十数道银光已然消失了个乌有。 吸收了银光的树兽,枝叶一阵颤抖,全身巨晃,陡然又粗壮了一圈。蛊惑树兽赫然拥有翠藤一般的诡异力量,竟然能够吸食外来力量,并且转化为己用。 浩泊心下发凉,他实在没有想到蛊惑树兽竟然诡异到如此程度。他强自硬撑,面容肃穆,口中急速的念诵着复杂的魔法咒语,风、火、雷、电、水、土,所有能用的高阶超强魔法,如泼水般对着蛊惑树兽落去。 一轮攻击过后,浩泊脸色苍白,喘息着几乎不能站立,身上原本几乎浩瀚若洋的魔法元素,而今已然干涸枯竭。而四棵蛊惑树兽,竟然好端端的悬浮在半空中,所变化的是,更加的枝茂叶繁了,而树干更为粗重,由原本的腰围粗,赫然转为了合抱粗细。 浩泊苦苦笑着,无奈的点头:“罢了,我的攻击算是完结,看你有什么招数了。”说着瞑目而立,右掌护心,左手抚背,全身龙丹红芒波动,将身躯尽数护住。 嘉惠脸上的不忍一闪而逝,忍不住又道:“你、你真个不能改变主意?” 第一百三十二章 寻求援助 嘉惠见浩泊瞑目不答,置之不理,黯然垂头,吐了口气。四棵蛊惑树兽,树干巨晃,蓦然发出一阵凄厉至极的厉叫,“吱吱”如厉鬼哭,如野狼嚎,如黄昏怨妇凄泣,如深夜游魂尖啸,刺耳惊心,令人魂不附体,几不能忍受。 浩泊面色一阵苍白,胸口烦恶,强自忍住,冷冷道:“素闻蛊惑树兽不但能够发出令人疯狂的声音,而且能够产生令人陷入幻境的影像,散发出使人失去神智的气息,而今仅闻其声,其余两项,也释放出来吧?” 嘉惠女神冷冷道:“至高无上的创始神见证,以生命女神之名义,赐予树兽以降伏面前罪人的力量!”四棵蛊惑树兽一阵凄厉的尖叫,枝叶剧烈的抖动,千万条枝叶舒展,一大团粉红色的浓雾汹涌而出,诡异的香气散发,满天盖地,对着浩泊笼罩而来。 浩泊面色惨白,面对不怕任何魔法与实体攻击的树兽,熟悉至极的无力感,重新占据了他的心头。浓重的红雾内,尖利的惨叫阵阵,无数重重影影的幻像时隐时现,动摇着他坚定的神智。束手无策的浩泊,仍旧不认输,依靠着傲气依旧苦苦支撑着;如非他心志坚韧,在树兽的三重攻击下,也许早已瘫在了地上。 浩泊咬牙暗道:即使输,我也不会让你顺心得逞!双目日月双轮光芒闪烁如若实质,身躯陡然如炮弹般射出,右拳一点尖利异常的异芒亮起,蓦然对着嘉惠冲去,一拳击去。 然而他想要突破树兽的包围,却并非易事。树兽的尖啸更加凄厉,红雾愈加弥漫,而无数的影幻愈加温柔,层层叠叠的枝叶直对着他缠去。浩泊飞射的身躯,立时被粘在了四通八达的枝条上,如同撞上了蛛网的蚊虫,无论如何挣扎,却是逃脱不了。浩泊长叹口气,右拳的一点异芒渐渐黯淡,情知今日已然一败涂地,再难以在嘉惠面前抬起头来。 就在此时,对面的屋脊之上,一个圣洁的声音响起:“凭着至高无上的创始神,以生命女神之名义,赐予面前蛊惑树兽毁灭之荣耀!”四道金色的巨大闪电,自虚空中劈出,直劈在了四棵蛊惑树兽的巨大树冠上。蛊惑树兽高声尖利的嘶叫,如同受到重创的野兽,而庞大的树身迅速的褪去生命的颜色,变作了枯灰之色;不过眨眼间,四棵蛊惑树兽自树干到树梢,全部枯萎,最终颓然化为一阵飞灰,消散在空中…… 嘉惠讶异的望向了对面屋脊那高贵出尘的精灵女孩,她实在不明白,人间怎么能够有人可以借用自己的神力?此时脱离了束缚的浩泊,如绷紧的弓弦突然发射出的箭矢,继续对着原本的目标嘉惠撞去。 浩泊见嘉惠失神的望向一侧,根本没有理会自己迅速的接近,对自己的凌厉一拳,竟然置之不理,不由大惊,然而他身躯受到树兽的蛊惑尚未完全消失,因此不能够自如的控制力量,眼睁睁看着异芒闪烁的右拳,对着嘉惠的胸腹狠狠击去…… 在浩泊大声警告声中:“小心!”一拳已然正正印在了嘉惠的胸口之上! 浩泊脸色倏然苍白的失去了血色,张口欲言又止,喃喃的道:“你、你为什么不躲啊?” “嘭!”一道银亮刺眼的光芒,自嘉惠的胸口放射而出,刺亮了整个黑暗的天空。嘉惠猛然喷出了一大口银白色的血液,面色哀怨欲绝,竟然是伤心多过于痛苦,怔怔望着浩泊,晶莹的泪珠滚滚滑落:“你、你真的对我……”苦苦一笑,如若凋零晚风中的百合,整个身影迅速的转为黯淡,开始消散…… 浩泊心头一阵剧痛,“波”的一声轻响,好像心碎成了碎片,对着嘉惠逐渐消失乌有的残影,如同受伤的野兽,蓦然发出一声大吼:“不要啊!”张开了双臂,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猛然紧紧拥抱了过去!哪知,双臂却抱在了虚空中…… ****** 一样的碧海,一样的海滩,一样的椰子树,一样的懒洋洋的巨龙……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丝毫变化。也许,所改变的,不过仅仅是人心而已。 浩泊自拉曼的背上跳了下来,微笑着望着龙岛熟悉异常的景象,心头一时间感慨万千。十年前,自己与龙神在岸边垂钓,也是与今日一般无二的天气,一般无二的景象,然而却已经过去了十年的光阴,而龙神,也已经…… 浩泊黯然的叹了一口气,一日龙神的大仇未报,他一日难以安心。旁边垂头耷角、气喘吁吁的拉曼,不悦的白了主人一眼:好啊,你倒是省心,还有心思观看景致,抒发感慨,我却是驮着你飞越了几万里海面,精疲力竭,疲惫的就要昏睡过去;感谢的话也不说几句,好像是应该的一样,真是没有良心啊! 不提尊贵的拉曼大人心下牢骚,此次浩泊前来龙岛,实则是为重要事情而来。自他在智慧神与生命女神手下,接连吃了两场败仗后,无比郁闷下,将自己关在房间内想了三日三夜。最后他决定,再次前来龙岛,寻求龙族巨龙们的支持。在下界世间,只有巨龙的力量不受到“禁锢结界”的束缚,而不受束缚的上阶巨龙的力量,较之受到束缚的神祇的力量,是尚要有所超出的。因此,想在世间与神祇作对,却又要避免被他们半途恩赐毁灭,唯一之计,只有寻求龙族巨龙们的保护了。 浩泊呼吸着龙岛新鲜的海风,身心放松,无比惬意:也许这是这个世间,最后的一方净土了,除此之外,已然尽数被战争、自私、贪欲、狡诈、声名、权势等等给占有了,只有这儿还保持着原始的纯净与自然。 望着浩泊轻松的神色,拉曼终于忍不住嘟囔道:“明明人家不待见你,还死皮赖脸的巴巴赶来,真是难为了你的厚脸皮。你来也就罢了,却要拖着我受累,驮着你几万海里飞下来,我都剩不下一口气了。”在这个世间,受到禁锢结界的束缚,独角兽力量被大大的限制,驮着浩泊一个大活人一口气飞了几万里,任是拉曼再神骏非凡,却也是有些承受不住。 浩泊对坐骑的不满,一笑置之,举步向龙岛内走去。走进龙岛内不过几十步,一阵清风吹过,一名人形巨龙战士现身拦住去路,手执三叉神戟,大喝道:“来者何人?胆敢踏上龙族神圣的土地,有何图谋,快快道来。” 浩泊再次努力的在脸上泛起和善的笑容,使得自己看起来充满了友善,对着巨龙战士温柔的道:“嗨,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你们龙神的好朋友,善良正义的浩泊,真诚就是我的别号,我想你应该还有印象吧?” 听到主人的自夸,拉曼在后面撇了撇嘴:也就自己夸夸,善良正义?与你那也挨得上?那知接下来的变化,差点将神圣的拉曼大人给惊讶的掉下下巴来。 巨龙战士闻听到浩泊的名字,庞大的龙脸上先是一惊,随即大奇,立即又转为了兴奋,最后直定格在了狂喜上面,——也难为了他那样一张粗糙至极的脸庞,竟然能够将数种表情依次表达的纤毫毕现、淋漓尽致,这让在一旁旁观的拉曼大人是叹为观止,自愧弗如,羡慕万分。 巨龙战士夸张的将手中的神戟猛然扔到了天上,扑到浩泊的身前,“扑通”跪在了地上,抱着浩泊的双腿,扯开龙族特有的粗大嗓门,泪水横流、痛快异常的开始了长嚎! 浩泊也被他这一番举动给搞得晕头转向,忙道:“别、别、别,你先别忙着哭,——我说你哭什么?前倨后恭,好像说的就是你这副情形吧?” 拉曼在旁边也喃喃的道:“是啊,这也太夸张了一些吧?这么大了哭得这么伤心,像是长不大一样,我才多久没来龙岛,眼看龙岛的巨龙们竟然越活越活了回去,真是太不争气了。”说这话拉曼大人一脸的正气凛然,气愤难当,好像巨龙们的不争气,都是因为它没有教导到位的缘故。 巨龙战士终于收拢了哭声,恭恭敬敬的对着浩泊跪拜道:“见过大人,小龙多谢大人能够奋不顾身,前往黑暗魔岛为龙神大人报仇!” 浩泊恍然:原来是这样啊。他大咧咧的道:“罢了,原来你们都知道了啊?我原本还不想声张的。你知道,有些人凡是做了一点儿事就四处张扬,太过讨厌,我就不是这样。你看,我独身前往黑暗魔岛,为了给龙神报仇,连自己的肉身都搭了进去,差点连命都没了,可我在你们巨龙面前说过一句嘴吗?做人啊,要讲究厚道,就要像我这样。” “是,是,大人的高风亮节,我们巨龙一族没齿难忘。说到底还是我们龙战士没有用,竟然连给龙神报仇的决心都没有。”巨龙战士被浩泊训的面色惭然,点头哈腰,不断的自责道。 浩泊点头道:“唔,我看你知情知理,也是一个可造之才。你既然要给龙神报仇,而我还是要继续与神魔作对下去,不知你有没有那个胆量,跟随我到世间,轰轰烈烈的去干上一场呢?” 巨龙战士蓦然挺直了身躯,迎着浩泊热切的目光,肃然道:“那感情好啊,大人。我们巨龙战士,早就想投靠大人您,能够痛痛快快的与神魔大战一场,只是现在的龙神大人,传下了死命令,不允许我们为龙神报仇,不允许我们走出龙岛一步,否则将被驱赶出龙族。” 浩泊拍着胸膛,慨然道:“这好办,我就是要来见你们的龙神的。我立即与她商讨,让她解除严令,准许你们投靠向我,与神魔作对到底。” 巨龙大喜,对着浩泊又跪地拜了三拜,站起身来,蓦然张大了喉咙,大喊道:“兄弟们,龙族的恩人浩泊来了!” 浩泊被他突然这一嗓子,吓了一跳,随即自嘲道:“恩人?现在不是恶人了?” 随着巨龙战士的一嗓子大喊,几个月前的那一幕,顿时在龙岛重新上演,但见天空中无数只巨龙,自四面八方蜂拥飞来。当然此次并非是对浩泊再次痛殴,而是所有巨龙喜悦异常,纷纷扑到浩泊身前,打躬、跪拜、作揖、拥抱、亲吻……所有人世间交好的礼节,全部照单而上,向他致以最深挚的感激。 拉曼身子一闪,自半空中浮现的传送门,回长春林去了,临走自门内露出半个头,异常惊讶,打了个寒噤道:“真是变态,这么夸张?这么多的巨龙,以各自的方法来表示着自己的感谢,唉,主人,恕拉曼不能够帮助你了,这种感激我看看就后怕,您还是自求多福吧。” 浩泊好不容易自巨龙群中挣扎出来,已然剩不下半口气,拼命的大叫道:“好了,都给我停下!大家不要激动,再怎么感谢我,也不用如此露骨,适可而止好了。再这样下去,我可就活不了了。自现在起,都给我打住。” 一只年老的巨龙,对浩泊老泪纵横,泣不成声:“大人,您为了给龙神大人报仇,竟然独身前往黑暗魔岛,虽然与狼谋皮,仇并没有报,而且还搭上了您老人家的肉身,使得您老人家沦落的成为了低贱的幽灵……” 浩泊大翻白眼,暗自道:“你个老东西,你到底是夸我,还是在损我?怎么听着就是不顺耳啊? 年老巨龙继续道:“……但您这等义薄云天的行为,为了朋友不惜自身的高贵品质,使得我们万分的感动与敬仰,赢得了我们巨龙一族所有巨龙的爱戴与敬佩。我们几乎无法用语言来感激您,只希望您在以后为龙神报仇,千万不要忘了我们,我们愿意追随在您的身后,以我们微渺的力量,帮助您将神魔两族通通给彻底毁灭!” 浩泊大喜,点头道:“我现在就答应你们,我愿意与你们一起,共同面对我们共同的敌人,神族与魔族。让我们齐心协力,一起来消灭他们!好了各位,我在这儿耽误的时间已经够长,我要马上去见你们的龙神,不知谁为我带路?” 闻言,所有巨龙几乎都是露出会心而暧昧的笑容,当下有几名年轻的巨龙,抢先在前面带路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拒绝 龙神殿内,新一任的龙神灵岚坐在宝座上,冷冷的望着走进大殿的浩泊,面无表情。在她的身后,神色肃穆的站立着担任侍卫的、瞎了一只眼的独眼赤星龙,正担忧的望着她。 望着严阵以待的灵岚,浩泊心忽然一沉,这种情形下,有赤星龙在场,无疑是灵岚特意安排的,如此也就表示她与自己将只谈公事,并不想将私人情感掺杂其中。 暗叹了口气,浩泊颓然垂下了微微张开、正要拥抱的双臂,黯然道:“岚儿,难道都到现在了,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我承认以前是我错了,你不要这样对待我好吗?” 没有想到浩泊第一句话就是道歉与认错,灵岚大感意外,双目骤然闪过了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即恢复了平静,继续冷冷看着浩泊,并不作声。赤星龙在一旁大感尴尬,咳嗽了一声,低声道:“龙神,您看,我还有紧急的事情需要处理,是不是离开一会儿?” 浩泊心下欣喜:无疑赤星龙还是比较识相的。 灵岚面色一阵动摇,目光中露出了挣扎的神色,随即又恢复了平静,淡淡的道:“不用,有贵客远道而来,想必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与我们龙族商讨,你就在这儿参谋一下好了。” 赤星龙无奈的站回原地,爱莫能助的望了浩泊一眼。浩泊心蓦然一冷,一阵的心灰意懒,黯然叹息,却仍然作着最后的努力:“岚儿,莫非我们真的不可能和解?哪怕是我求你?我明白是我负你的太多,但请你相信,我也是迫不得已。” 灵岚面色如常,只是目光疾快的掠过了一丝痛楚,平静的道:“人类,我不知道你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我也不想明白。我只问你今天到龙岛来,所为到底是什么事情,有事情你还是说吧。至于我们之间……”灵岚语气微微一顿,似乎下定了决心,随即依旧平静的道:“……自从你割袍断情的那一天起,我们已然情意断绝,因此关于这个你就不必再多说了。” 浩泊心陡然沉沦了下去,似乎沉向了无底的深渊,一时间面色苍白到极点,失魂落魄,呆呆的望着灵岚,他喃喃的道:“岚儿,没有想到你这么绝情,我狠着心与神族公主情意断绝,却没有想到,竟然在这儿受到如此打击,——难道即使我对你承认自己的错误,你也还是不肯原谅我?” 赤星龙不安的扭动了一下身子,再一次道:“龙神,你看,我是不是离开一下比较的合适……” “你给我站好,闭上嘴,再多说话,我将你扔到龙神墓洞去守墓!”灵岚显然心情很差,恶狠狠的道。赤星龙心陡然一跳,立即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静立原地,进入了假寐状态,对外物全然不理。 灵岚颇为不耐烦的道:“下界的人类,你到底有什么事情,就直说事情吧,不要再在无用的事情上胡乱纠缠。” 望着灵岚厌恶的神色,浩泊的心瞬间凉到了冰点,一丝温度也没有了,冷冰冰的直成了冰坨。他长叹口气,收敛思绪,面色慢慢的恢复了平静,淡淡的道:“既然你如此讨厌我,我也就不再多说,我只最后对你说一句,是我对不起你,在此我真诚的向你道歉。至于你原不原谅我,也由得你了。” 浩泊静静等待着,见灵岚安坐宝座上,对自己的道歉没有丝毫的反映,显然正在等待自己说正事,心下暗叹,最后一丝希望也磨灭了。浩泊心下说不清的、无尽的伤感狂涌而起,使得他只想就此掉头离去,永远也不再见她,看她是否会为今日的作为而感到后悔。 浩泊强自按捺下自己的不理智,调整思绪,恢复到公事公办的谈判状态,既然与灵岚之间已然不可挽回,但正事总还是要谈,毕竟这关系到与神魔的大战最终能否取得胜利上。浩泊平淡的道:“尊敬的龙神大人,此次我前来龙岛,主要是为的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我祈求龙岛能够派遣巨龙,帮助我对抗神魔两族的神祇;在世间,巨龙的力量不受‘禁锢结界’的束缚,是唯一能够对抗神魔两族神祇的物种。为了避免神魔两族的神祇,在我力量不足的半途,前来捣乱,因此我只有前来寻求你们巨龙一族的帮助。” 灵岚见浩泊公事公办的无所谓的神态与语气,目中蓦然闪过了一丝失落,随即摇头道:“人类,我想我是不能够同意对你进行帮助。我身为巨龙一族的首领,本身职责就是为巨龙一族谋求和平与安定,因此是不会答应你,从而将巨龙一族给拖入凶险、惨烈的战争中去的。” 一旁的赤星龙暗暗叹息,情知道这原本的恋人,而今终于正式分裂,再也合拢不到一起了。他对于灵岚的如此回答,也是很不理解,上一代的龙神就是死在了光明神王的诡计之下,而尽巨龙一族不思报仇,这实在太说不过去,巨龙一族无比的骄傲,也许从今而后,就要沉沦向了深渊。赤星龙微微皱起了眉头,但身为下属,又当着浩泊的面,因此他闭口没有质疑。 浩泊一点也没有对灵岚的回答感到意外,却仍旧继续道:“难道,龙神大人,哪怕是看着创始神与上一代龙神的面上,您也不愿改变初衷,从而帮助我吗?” 灵岚断然摇头道:“此事不必再说,说你的下一件事情吧。” 浩泊面上露出微微讥诮的神色,神色竟然有如释重负的轻松,他与灵岚既然没有和好的可能,而今再来无耻的寻求她的帮助,无疑让他有低人一等、厚颜哀求的意味在其中,这让无比高傲的他,感到很是不舒服。 浩泊的理念,向来是命运只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任何强势的压迫,也休想迫得他俯首,即使高高在上的神、魔两族也是休想。虽然他在感情上,的确是对不起灵岚,他也确确实实在向她真诚的道歉,但这与他的理念完全不相冲突,他的理念,是原则所在,绝对不容亵渎。而今被灵岚拒绝,让他在私下有了借口来说服自己:不是我不努力,是人家执意不肯帮助,我也没有办法了;当然真实的情况,即使灵岚答应派遣巨龙前去帮助他,他也一定会寻找种种借口与理由,将巨龙的帮助给推却掉的。 在灵岚刚才摆明与他再无丝毫瓜葛,公事公办的那刻起,浩泊已然作出决定,不再在龙岛寻求帮助,那怕自己再艰难,甚至半途被神魔两族给毁灭,也绝对不后悔,不俯求。他已经没有了力量、实力、以及权势,但他至少还有着视若性命的高傲与尊严。宁肯站着死,决不跪着生! 浩泊继续道:“另外一件事情,是我想要问一问你,龙神在生前,有没有对你提起过我的真实身份?我的肉身被魔神毁灭、灵魂进入冥界的时候,冥神告诉我,我不是我,我还有一个真实的身份。只是我原本的记忆,被两道强大的封印,给封存了起来,因此不知道自己原本是谁。现在的我,迫切想找回自己的原来身份,在回忆与龙神的交往中,我总感觉与龙神很熟悉,似乎认识了很长时间,因此我想龙神应该对我的本来身份很是清楚。” 灵岚一怔,疑惑的道:“你不是你?你还有一个身份?”思索了一会儿,慢慢摇头道:“没有,我没有听父神说起过。当然,父神留下的水晶记忆球,关于的你的部分我已经给你看过了,上面也并没有提到过你的身份。我想父神也许并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就是知道,既然没有提到,想必也是还不到告诉你的时候吧?不过,我想有个地方应该对你有帮助。” 浩泊大为惊喜,忙问道:“哦?什么地方呢?” 灵岚淡淡的道:“精灵森林!” “精灵森林?”浩泊大为意外。 “不错。精灵森林中的钦尚长老,拥有创始神所留下的‘大预咒书’,——龙族的这本,还是抄自他那儿呢。世间所有的事情,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大预咒书中,通通都有详细的记载。因此关于你真实的身份,我想钦尚长老一定知道;即使不知道,一查大预咒书,也是立即明了。因此,你为何不去他那儿询问呢?”灵岚道。 “对啊。”浩泊感觉有理,点头道。他以前怎么就没有想到这儿呢?虽然钦尚长老那个老狐狸不一定会告诉他,但浩泊打定了主意,此次他要还是推三阻四,就是将他居住的古树给砍伐了,也要迫使他说出真相。 灵岚道:“好了,两件事情都已经说完,想必你已经没有别的事情了。下界中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现在你可是今非昔比,也是下界中炙手可热大人物了,动辄间关系着千万民众的死生。因此你就离开,回人类中去吧,以后没有什么事情,不要再来龙岛。” 浩泊深深望了灵岚这昔日的恋人、而今的陌路人一眼,黯然神伤,沉重的点了点头,转身缓慢的走向了龙神的大殿门口处。 灵岚望着他逐渐离去的背影,一时间也是心头不知涌上一股什么滋味,几次忍不住就要起身,将他给喊住。 浩泊走到了大殿门口,他慢慢停下了脚步,蓦然重重一顿足,忽然回转身,迈着坚定的步伐,重新对着坐在龙座上的灵岚,大踏步走了回来。灵岚与赤星龙,都是无比讶异的呆呆望着他,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浩泊直直的走到龙神宝座前,右手抚胸,庄严肃穆的对着灵岚微微躬身行礼,肃然道:“龙神大人,虽然我们自今而后形同陌路,但凭着我们以前的感情,有几句话,如骨梗喉我不得不说。岚儿,凭着死去的龙神起誓,我现在真诚的向你道歉,当初为了给龙神报仇,我投靠黑暗魔族,的确是对不起你,辜负了你的一片情意。但我要说的是,我不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如果时光能够重新再来一次的话,我还是会那样做的。” 灵岚瞬间面色沉了下来,冷冷望着面色坚定的浩泊,愤怒在心中滋生。 浩泊置之不理,继续大声道:“岚儿,人生在世,就是要有所为,有所不为!当时为了给龙神报仇,我实在是别无选择,只有投靠黑暗魔族。你要我苟且偷生,在龙岛忍辱了此一生,我实在是做不到,我是不会放任光明神王这邪恶的凶手,得不到制裁,继续逍遥的。因此,岚儿,虽然我对不起你,但我绝对不后悔!那怕搭上了自己的肉身,变成了幽灵,而且其中更差一点魂飞魄散,就此神智消失,我也不后悔。” 灵岚的面色渐渐缓和,淡淡的道:“如果你仅仅说这些,就不必再多说了,我知道你的心意,现在说什么都已经迟了,没有用了。” 浩泊摇头截然道:“我还有另外话要说。岚儿,现在的我,已经走上了一条别无选择的不归路,既然我选择了这条路,我就要坚定不移的将它走下去,那怕途中会遇到什么不测的事情,但我即使身灭魂散,也是绝不回头。也许你也是对的,你有你的立场,要保证龙族的和平稳定,因此不去招惹是非,不掺杂到战争中去,不受到惨痛的生死离别的折磨,安稳生存。但我认为,固步自封,苟且而安,奢想在神、魔两族的疏忽中、或者不屑一顾中忍辱生存,实在并非是真正的生存之道。因为,生命,原本不应该如此的自贱!生存是我们最起码的权利,如果连这种权利都得不到保障,都要被剥夺,我们就要奋起抗争,去争取、去获得原本属于我们自己的慷慨昂然的生命,而不是靠那些强大的存在像施舍一般的屈辱的去生存,或者生杀大权尽操人手,我们只是逆来顺受。虽然现在人类很是渺小,相对于强大的、高高在上的神、魔两族,几乎没有反抗之力,但我们不相信命运,我们要将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而不是在神的手中。既然不任由枷锁套在脖子上,奋起反抗就是唯一求生、求尊严之道。即使不幸死亡,生命却也是最终完成了它高贵的存在!好了,我的话说完了,再见,岚儿。最后请你相信,我永远记得在龙岛第一次遇到你时,你的美丽所带给我的震撼,自那刻起,我已然深深的爱上了你,直到现在仍旧丝毫未改。今生已了,如果真的有来世,我希望还会遇到你、爱你,以及,给你幸福!”说完,浩泊毅然转身,义无反顾的走出了龙神的大殿,留在身后的,是呆若木鸡的龙神、与赤星龙。 第一百三十四章 牌局 望着浩泊走出大殿,被浩泊一番言辞鼓动的热血如沸的赤星龙,忍不住抗议道:“龙神,您是不是太过分了?难道您真的不想为龙神报仇?我认为浩泊大人说的很有道理。” 灵岚一阵默然,最终冷冷的道:“身为龙神,我要履行我作为龙神的责任,要保护龙族的和平与安宁,永远不要参与到战争中去。如果你们对我不满,可以通过十二龙长老协商,废除我龙神的身份,另择英明。” 赤星龙苦笑,龙族中等级地位最为森严,绝对不容逾越,而且“龙神之力”,也只有龙神的嫡系后代能够继承;而今灵岚是上一代龙神的唯一子嗣,她现今并没有后代,即使废除她,又那儿有新龙神的人选? 赤星龙愤然道:“我的这条命,是龙神给我留下的。要不原本十年前,龙神神域之行,我就该死的。既然原本该死,我也没有那么多顾虑了,我要为龙神报仇,我要找神族算账。身为高傲的龙族,总不能都作缩头乌龟龟缩不出,反而由一名人类为了龙神的血仇四处奔走?我决定了,我愿意去帮助浩泊,对抗神族。既然龙神大人不愿改变主意,矢志要龙族置身这场战争之外,那么我就出走龙岛、叛出龙族好了!”赤星龙一脸的坚决。 灵岚大为讶异,深深望了赤星龙一眼:“你可要想清楚了,赤星龙,如果是一时的激愤,我原谅你,以后不允许你再说这等叛逆的话;如果你打定主意要这么做,从今而后,你可就仅仅是一条孽龙了,将不再受到龙族的庇佑,你的所作所为,将统统与龙族毫无干系!” 赤星龙断然道:“我早已想清楚了,只是一直说不出口,毕竟我是龙族高贵巨龙的一名。但而今浩泊的话语给了我力量,我宁肯出去战死,也强过如此苟活。身为战斗巨龙,向来是视战死为最高荣誉的。况且,我们巨龙是如此高贵而古老的一个种族,却何曾如此窝囊与屈辱过?竟然会害怕战争,为了苟且,竟然缩着头,连同龙神的的血仇都不敢去报!”赤星龙愤然将肩头的一片标识复杂、闪着异光的龙鳞,给生生揪了下来,掷到了灵岚的身前,转身大步走出了龙神殿,追赶浩泊而去。 躲在龙神殿外,关切的探询着事情进展的各色巨龙们,见浩泊走出,忙围拢上去,问龙神态度如何。 浩泊勉强一笑,伸手压制住噪杂的众龙声音,道:“龙神也有龙神的难处,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们再在一起并肩战斗,这次就对不起大家了,是我牛吹大了,真是不好意思。” 群龙见龙神又没有答应为上一任龙神报仇,与神族开战,而且连自己原本的恋人都硬心肠不帮助,齐垂头丧气,神色黯然。 浩泊也是没有心思多加敷衍,又安慰了几句,转身向着龙岛边缘走去。 蓦然赤星龙自龙神殿内冲出,追上他,道:“大人,我已经叛出了龙岛,而今无家可归,不知大人可否收留我,让我随你一起,对抗神族?” 浩泊大喜:看来龙岛之行,也并非全无收获。他重重拍了赤星龙肩头一下,道:“谢谢你,在我危难的时候,竟然能够毅然作出这一步。看来,高贵的巨龙,之所以高贵,是有着它的道理的。” 赤星龙惨然道:“大人为了龙神血仇,不惜抛弃神族公主,将永生不灭的神职弃之如履,我们巨龙与您想比,差的远了。” 浩泊微微一笑,两人用力握了握手,并肩向着龙岛外走去。 灵岚双眼浮现深深的痛苦,窗外,浩泊与赤星龙的身影,正在逐渐的远去。她修长的手指,紧紧握住了龙神宝座的扶手,面色渐渐恢复了平静,外表已经看不出丝毫的异常。灵岚幽幽叹息,喃喃的道:“浩泊,我身为龙神,终究不能够背叛自己的职责,背叛父神的旨意,你的情意,如果有来生,我再偿还吧。赤星龙,是龙族所能够为你做的,最后的一件事了,以后就全看你自己了。”说着,花瓣一般的容颜,一阵轻微的抖动,两滴清清的露珠,滴落在了尘埃中…… ****** 圣元帝国,宰相府邸,书房。 房内,一张名贵的古老紫龙涎木圆桌旁,满满围坐了一圈大大小小的帝国官员。宰相大人坐在主位,政务大臣坐在下首,其次分别是内务副大臣、刑查大臣、左副宰相、内政监督长、军需部总长等等各政部首脑或第一副职,赫然整个帝国三分之一的重量级的权臣,都聚于了此处。 此时所有官员的脑袋都聚拢在一起,低声不知在密议着什么。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深受丹琢宰相信任的府邸老总管,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垂手低声禀报道:“老爷,您昨日邀请的尼古公爵、凯恩侯爵,以及布斯伯爵,今日都执帖前来拜访,现在已经进入府中,我分别将他们安排在三处小贵宾室内等候。” 丹琢宰相点头,望了众位尊贵的贵族大臣们一眼,颇为意外的道:“尼古公爵已经到了?他的身份最为尊贵,我要立马去见他。” 围坐圆桌旁的众位大人,闻听老总管报出的三人名字,齐面露欣喜之色,——如果能够将这三位身份、地位都十分特殊的人物拉到阵营中来,成功的几率无疑至少要再提高上两成。 政务大臣站起身来,道:“大人请留步。”转头对诸位同僚,道:“这三人,最难争取的,无疑就是这位老成了精的尼古公爵。年过七十的他,老奸巨猾,谨小慎微,宰相大人单单以言辞,恐怕是很难说的动他。以我之见,不如将他请来此处,见过我们的实力后,也许会让他改变主意;即使他仍旧不肯就范,至少我们现在表现的实力,也足以使得他暂时保持中立。而在未来的政变,即使他能够保持中立,对我们来说,也是大为有利的。” 众位重臣贵族相互对望,低声议论了几句,都点头表示同意。宰相大人沉吟半响,也觉得政务大臣的提议可行,道:“这也是一个法子。我想这老家伙胆小怕事,即使争取不到他,迫使他保持中立,应该还是比较容易做到。” 老总管出门而去,不多久,书房的门重新被推开,老总管的声音自门外传了进来:“尊贵的公爵大人,丹琢老爷在书房内恭候您多时了。” 宰相大人不失机的站起身来,“哈哈”大笑着,自门外迎进了一位须发花白、身材肥胖、衣饰华丽至极的老贵族,道:“公爵大人,俗语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日正好有几位同僚,在老夫这儿玩纸牌游戏,大人既然来了,是不是也凑一局呢?” 尼古公爵气派非凡,显然处尊养优惯了,也“哈哈”应酬着笑道:“我来看看,都有那位大人在这儿玩牌呢?”他进入书房内,目光逐一扫视了围坐圆桌旁的各位尊贵的帝国重臣一眼,目光陡然一阵跳动,再也维持不了面上的微笑,微微苍白了脸色。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宰相大人的一间书房内,竟然藏了整个帝国三分之一的重臣,——如果说如此多的贵族大臣都单单是在无聊的玩牌消遣,而不是在谋划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那说出去真是连鬼都不信! 此时所有贵族大臣,都站起身来,热情而恭谨的与尼古公爵致礼问候,面色温和,目光却是冷光闪烁,如同一群饿狼望着一只美味的羔羊。 尼古的家族也一向是帝国的名门望族,世代出过的公爵、侯爵,不枚胜数;而尼古浸淫政坛几十年,号称“常青树”,也不是省油灯。他立时沉下了心来,虽然后悔没有事前进行调查清楚,就此鲁莽的闯进宰相的府邸,落得如此被动,但却并不畏惧,一边和蔼的与诸位贵族打着招呼,一边急速的转动着脑筋,思谋着对策。 招呼完毕,尼古已然打定“见招拆招”、“接力打力”的应对策略,如果真是丹琢逼得紧,就装糊涂混过去,现在紧要关头,自己又身份非同一般,谅丹琢也不敢与自己翻脸,相逼太甚。打定主意的尼古,见诸位大人都含笑关切的望着自己,等待自己表态,不由“哈哈”一笑,道:“不知各位尊贵的大人玩的是什么牌局?可都玩的尽兴?” 见老家伙这个时候还能够笑的出来,诸位大臣对他的镇定工夫不由得都钦佩三分。政务大臣微笑道:“尊敬的尼古公爵,我们玩的牌戏是‘打皇帝’,正快要推翻暴君的统治,改朝换代了。” 尼古的面色再次血色尽失,他实在想不到,政务大臣竟然敢如此的明目张胆,直言不讳,大逆不道,但这也可以看出,其等对于此次谋划,已然是志在必得了。沉吟半响,尼古谨慎的选择着词句,缓缓的道:“‘打皇帝’牌局规则很多,难度更大,更兼很冒风险,身为下属者妄想翻盘,稍有不慎,一个算计不到,轻易间就会满盘皆输,身家全无,最终是得不偿失。因此老夫奉劝各位,还是另选牌局,换一种玩法吧。” 政务大臣一怔,见尼古公然表示反对,面色一沉,却没有再多说。宰相大人此时微笑接话道:“不怕,我思虑周详,谋划周密,更有众多的牌友支持,因此获胜的把握很大。当然,如果老大人能够再凑一手,就无疑更完美,把握也就更大了。” 面对宰相大人赤裸裸的招揽,尼古公爵缓缓坐到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安详的道:“我是老了,已经过了玩这种牌局的年纪了,本来手中的本钱就很少,因此更怕一举给输个精光。” “公爵大人何必过谦?谁人不知,您老是深藏不露,真个要发威,不亚于一头下山猛虎。况且您老几十年浸淫牌局,什么牌戏没有玩过,应该是更加精于此道。当然,如果您嫌弃本钱过少,我宰相府中到是还有点余资,不知老大人可否感兴趣?”宰相大人笑眯眯的道,就如同一只老狐狸。 尼古眨着眼睛,道:“尊贵的宰相大人,能不能够说的再明白一点呢?” “老公爵您的一门府邸乃是世家,世代名将、贵宦辈出,向来为帝国民众所敬仰。而今令郎辉察侯爵,将来要世袭大人您的公爵职位,这无须多言;我的意思是,大人可以再在儿子当中另选择一位,事成之后,我想晋封为公爵是可以的。如此一门父子三公爵,这在整个帝国中,那也是绝无仅有的啊,哈哈,哈哈。”宰相大人大笑着,望着尼古公爵的神色。 尼古低头想了一会儿,缓缓抬起头,长叹口气,道:“犬子辉察侯爵担任天牢城元武军团的元帅一职,当初这个职位,也是宰相大人首肯,并且不遗余力的向皇帝推荐,从而犬子方能够担任的。而今宰相大人苦苦招揽老夫,想必也是顾忌犬子元武军团的十几万精锐大军吧?唉,我虽然老了,但吃水不忘挖井人的道理,还是懂得的。只不知,大人对于此局到底有几分把握,请您实言相告。” 宰相大人见尼古语气松动,心下暗喜,自信的道:“老大人明鉴,对于这局‘打皇帝’,我至少有六成的把握。帝京的圣武军团,我已经掌控了大半;而天京城的城防总统领,就是犬子,更是在我的掌握之中。到时城门一关,单单四万八千城防军,也足以使得天京城翻个个儿,只要圣武军团与元武军团能够保持平静,此事就绝对能够成功。” 尼古站起身来,缓缓的道:“你可不要忘记了,帝国三大军团,力量最为强大的神武军团,可是镇守天阙城,你可是鞭长莫及啊。” 宰相大人摇头含笑道:“只要政变成功,一切都成定局,神武军团远水救不了近火。即使蘧仪公爵不服,率军勤王,但只要令郎守住天牢城,神武军团将不足为虑,在其粮尽撤军之际,随后追击,必然稳操全胜。” 尼古公爵默然,他情知此时到了抉择的时刻了。他原本是可以选择中立,但世间是没有永远的中立,这场政变最终的结果,无论是皇帝赢,还是宰相赢,到时都会第一个拿中立的自己家族开刀,这一点,在政坛浸淫几十年的尼古公爵,无疑还是看得很清楚的。如果想要保持家族继续繁荣下去,那就必须要投向一方。 尼古缓缓走到了牌桌前,坐在了一张空位上,从容的道:“我就加入这一局,发牌吧。” 闻言宰相长吁了口气,面色轻松下来;而众位贵族大臣也都将心落到了肚里。 第一百三十五章 勾结 装饰陈列华丽的小会客室内,凯恩侯爵正不安的来回踱着步。五十余岁的他,由于保养得法,头发漆黑,面部没有一丝皱纹,而肤色又是贵族引以为傲的苍白色,总起来使得他看起来较之实际年龄要年轻的多。正富壮年的他,为人精明而沉稳,为人做事,向来滴水不漏,面面俱到,而在政坛历练了几十年,又使得他练就了异常敏锐的政治嗅觉。 对于帝国此时的政局,凯恩侯爵早就嗅出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然而实际那儿不对头,他却是又捉摸不到,这让他焦虑异常。因为得不到皇帝的钟爱,本身职位又并非要职,一个侯爵也是世袭得来,因此凯恩侯爵的整个家族,已经透出即将败落的意味了,这让现任的家族之长的他,感到无比的恐惧与压力,迫切的想要改变家族的状况。面对家族势力的日益萎缩,相反别的家族却是大肆扩张,如日中天,风生水起,圣恩正隆,两下对比,只有更使得凯恩忧心忡忡。 最好能够进行一场政治投机,那样对改变家族的现状将益处良多,凯恩侯爵一直如此想着,因此对政局也是异常的关心。他自现在的政局中,虽然看出了不寻常,但却被排斥在外,不能够参与其中,从而使得他心痒难耐,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就于此时,宰相大人忽然主动邀请他到府邸一叙,这让拥有猎狗般敏锐嗅觉的他,立即自其中嗅到了阴谋的气息,兴奋之下,立即驱车前来。 宰相大人走到小厅门外,没有急着进去,先是在门外静静观察了凯恩侯爵一会儿。他既然要进行政变,就必须一个够分量、有胆识、有才干的下属,来出头露面,为他筹划一切,打理各项杂务。遍察朝中,最后他选择了凯恩侯爵,觉得他无疑是最为合适的人选,而经过一番对凯恩面面俱到、毫无遗漏的考察后,宰相大人觉得也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将凯恩侯爵拉到旗下,为他所用。 宰相大人满意的望着厅内选中的头号猎犬,缓步走进小厅内,微微笑着道:“侯爵大人,让您久等了。” 正在出神踱步的凯恩侯爵,吓了一跳,回身见是宰相,忙道:“见过宰相大人,我也并没有等待多久。” 丹琢宰相摆手道:“不必多礼。”当下两人分宾主而坐。 寒暄已毕,两人都是罕见的一阵静默。终于凯恩侯爵先小心翼翼的陪笑道:“不知此次大人招呼我前来,是有什么事情指示?” 宰相大人微微一笑,淡淡道:“喝茶。这是自神秘的云雾山脉采摘到的,极是难得,你尝一尝。” 凯恩尴尬的一笑,端起茶盏微微品了一口,少不得一番赞叹。他此时也沉下了气来,不再询问,既然召唤自己前来,总是有事情要说。 丹琢宰相瞥了他一眼,又是一笑,放下茶盏,捋着嘴上修剪整齐的短须,道:“尊敬的侯爵大人,你不知道此次我召唤你来,所为何事?” 凯恩侯爵忙欠身道:“卑职实在不知,还望您赐教。” 宰相大人微微沉着脸,道:“内政监督处前日送呈到我这儿一份文件,上面奏报阁下身居要职,却贪私舞弊,收受贿赂,详细列了证据,要判你重罪,让我审批。这件事,到底有还是没有?” “啊?”凯恩侯爵面色大变,差点跳起来,双目呆滞,望着宰相大人。他的家族势力日益萎缩,逐渐没落,已经风光不再,但为了能够强撑门面,迫不得已,他只能够收受贿赂,贪污舞弊。当然,整个帝国的官僚机构,又有谁人不贪?凯恩侯爵也就是抱着这种侥幸心理。但是而今此事既然被内政监督处给查出,实在是罪责难逃。 凯恩放下贵族的架子,低声下气的道:“万望宰相大人通融一二,略加维护,小臣定当图报。” 宰相大人叹息道:“我也知道你的难处,家族已经日益没落,但需要钱的地方却没有减少,偏偏又不能够裁减。只是最近皇帝陛下正下旨,要大力彻抓贪腐,正处在风头上……唉。” 凯恩侯爵暗中思索,如果宰相真个要处罚自己,却何必要召唤自己前来府邸呢?看来其是有别的目的啊。想通后,他垂首恭敬的道:“宰相大人,如果能够帮助下臣渡过此劫,我将万死不辞,愿效犬马之劳啊。” 宰相大人斜望了他一眼,忍不住“呵呵”笑着,道:“此事我当然是能够压下,也会不让任何人多嘴泄漏,权当没有此事。而且,我觉得以你的能力,是完全可以担任总检察长之职的,因此将要大力的提拔你,只是不知你可愿意?” 凯恩一怔,随即低头思索,由默默无闻的内政处,陡然越级调任权势威隆的总检察长,换作别人,恐怕早就欣喜雀跃了;但思虑周密的凯恩侯爵,却知道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总检察长一职,位高权重,却是最得罪人的官职,担任此职的往往都得不到善终。而此刻担任了这个职位,无疑就等于成为了宰相大人剪除异己的一把屠刀,唯宰相大人之命是从。凯恩向来抱负不浅,而今陡然便做了别人的走狗,这无疑让他难以接受。 宰相大人并不看他,淡淡道:“如果你有兴趣,我明天就向陛下推荐你,你最迟后日即可上任;如果没有兴趣,权当我没有说好了,今日之事,也当没有发生。一切都随你便好了。” 凯恩双目精光一闪,警觉的他,情知已经坠入了宰相大人精心编织的网中了,如果真正接受检察长的职位,到时可就没有退路,而为宰相大人得罪的人多了,万一被其抛弃,以平息众怒,那时可就万劫不复了;然而,如果拒绝,眼前的这一关就过不去,虽然不排除内政监督处调查自己贪污,是出于宰相大人的授意,为的就是控制自己,但即使如此又能够如何?毕竟自己的命运现在掌握在人家的手中。 凯恩左右危难,站起身来,走到了窗前,望着阴暗的天空,虔诚的默然祈祷道:“万能的智慧之神啊,请俯怜您忠诚的子民,给他一个预兆吧!”他已然在向智慧神祇祈祷,获取指示。 密室内,与心爱弟子对面对棋的智慧神,听到了凯恩侯爵的祷告,微微一怔,随即摇头一笑。丹农抬头道:“老师,下一步该您了。” “好,就看我这一着。”智慧神从容的笑道。 阴沉的天空上,凯恩的视线内,陡然掠过了一只矫健的雄鹰。凯恩大为激动,见到自己家族族徽上崇拜的雄鹰出现,忙诚惶诚恐的向着智慧神答谢。他转过身,对着微微有些不耐烦的宰相大人,恭敬的道:“大人,我愿意接受这个职位。你所需要铲除、又不便亲自出面处理的人,请给我一个名单,我将遵照您的指示,一一将他们给清除掉。”凯恩侯爵已然决定,为了家族的未来,他决定赌上一把,将赌注押在宰相大人的门下。 宰相大人满意一笑,他知道凯恩侯爵是不会让自己失望的,点头道:“很好,很高兴您能够与我站在一起。”无形中,两人的命运已然紧密的绑在了一起。 ****** 送走凯恩侯爵,宰相大人立即走入了另一个小厅,布斯伯爵在那儿等候。 布斯伯爵是帝京新兴贵族的代表,钱财雄厚,势力庞大,崛起很快。其家族垄断着帝国的铸铁业,掌握着帝国的金属命脉,是名副其实的“铜铁大王”。圣武、元武两大军团的军队装备,一大半都要靠布斯伯爵的家族产业供应,但布斯伯爵虽然财大势大,但毕竟根基太薄,也不是真正的帝国贵族,家族并没有久远的显赫的门第、以及光辉的历史,其受封伯爵贵族头衔,仅仅是皇帝为表彰其功绩,随便应景而已,年限也不过才五、六年的光景。 对于这些下等的新兴贵族,宰相大人根本没有太过的客气,威仪十足的踱步而出。凯恩侯爵慌忙起身,恭恭敬敬的走上前来,摘下帽子见礼,恭谨的将宰相大人迎接到主位前。 丹琢宰相大刺刺的坐在椅子上,高傲的望着他,立即单刀直入,赤裸裸的谈起了交易。不过四十余岁的伯爵,正处在人生最为野心勃勃的时期,冒险精神十足,因此宰相大人稍稍一示意,他立即察觉出这是一个在政局中进行投机、同时提升家族地位、加深家族根基的大好时机,几乎毫不犹豫,立即投向了宰相一方,且一次性无偿的捐献给宰相大人两千万金币,充作运作经费。当然,宰相大人也隐约的指明了道路:侯爵的爵位、内务副大臣的职位,——这些报酬,无疑也使得伯爵很是满意。 宰相大人望着伯爵驶出府邸的马车,心头一阵欣喜,他似乎感觉,自己正一点一点的在掏空着整个帝国;而帝国每被掏空一点,他的势力也随之增强、充实一点。丹琢满足的叹了口气,似乎少年时的雄心与野心,又回到了身上,心中充满了万丈的斗志! 第一百三十六章 落花有意 天京城,御书房。 军务大臣一脸忠正,跪地对皇帝奏报道:“陛下,最近宰相大人与政务大臣往来频密,似乎有所图谋。昨日尼古公爵、凯恩侯爵等一批贵族,前去拜访丹琢,密谈多时。而一个星期以来,丹琢的宰相府邸,已不知有多少同样的贵族登门拜访了,这些我想应该引起陛下您的足够的重视。” 帝国的皇帝一脸的无奈,他是根本不相信丹琢宰相会背叛帝国、做出叛逆的事情来的,但军务大臣的固执,也同样使得他大感头疼。 看来协调好下属的关系,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蘧汉公爵什么都好,就是心胸太狭,容不下不同政见的政臣。皇帝暗叹口气,道:“好了,蘧汉,你不要再说了。你身为帝国的军务大臣,要有与之匹配的度量,不要容纳不下别人。我相信你的忠诚,但同样也相信丹琢宰相。丹琢宰相的气量,与你相较,可是豁达的多了,除了对你表示钦佩与赞美,你何曾见过他对你进行过一句诋毁?因此我希望你也能够像他一样,自重一些,不要随意攻击别的朝臣,那样对你没有好处。你们将相和谐,才能保证帝国政局的稳定;你们两人和睦,才真正是帝国的福气。嗯,我的话你明白吗?” 军务大臣心一沉,情知弹劾丹琢,已经惹得皇帝反感起来,但自己身为臣属,要为整个帝国、为君主负责,眼看有人图谋不轨,将危及到帝国的安稳,却不能忠谏辩奸,反而三缄其口,无论如何也不是忠正臣子所为。军务大臣昂起雪白头颅,亢声道:“陛下,老臣年过七旬,还能够活得几天?在私情上,老臣实则与丹琢宰相并无怨隙,但为公,老臣一定要说,丹琢宰相其心叵测,企图不臣。老臣俯请陛下明鉴,不要被他给蒙蔽。” “够了!你有完没完?你如此没有容人之量,朕以前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呢?丹琢宰相功在社稷,几十年勤劳王事,未曾有失,你如此诋毁他,不觉的惭愧吗?自今而后,朕不想再听到你说丹琢宰相的一句不是,否则,小心朕重重惩罚于你!”皇帝将手中的文件一掷,声色具厉,冷冷的道。 军务大臣一呆,随即面色恢复了平静,道:“只要陛下听从老臣之言,老臣甘愿受罚。即使陛下不想听,老臣还是要说,如果陛下今日不答应老臣,削弱丹琢的权势,老臣就跪死在这儿。”军务大臣板着苍老的面容,跪在书房内,岿然不动。 “你、你敢胁迫朕?”皇帝大为恼火,脸色气得煞白,指着军务大臣,手指哆嗦着,一时间竟然说不出别的话来。但见军务大臣一脸的坚决,跪在当地毫不退缩,皇帝只得压抑怒气,阴沉着脸色道:“好,你好!那朕问你,你到底要朕怎么做,你才罢休?” 军务大臣毫不犹豫,立即道:“老臣以为,一,陛下立即降旨,训斥丹琢宰相,明言他身为重臣,却交结朝中的大臣,图谋不规,给予降职处分;二,陛下应该立即解除其子丹农的城防军总统领之职,责令在家静养;三……” “住口!”皇帝面色越发的难看,冷然道:“好了,你不要再说。朕就依你,下旨给丹琢,解除其子城防军总统领之职;至于其他,丹琢有功无罪,朕不能够无端的怪罪于他。蘧汉,这已经是朕的底线了,你不要再得寸进尺。” 军务大臣微一思索,念及丹农被解除军权,天京城城防军将重新划归皇帝统领,如此丹琢没有军权的支持,即使想造反,也是反不起来。当下点头道:“老臣谢过陛下,陛下英明。” “够了,蘧汉,你今日太过分了,如果朕不给你处分,将难以使朝中臣僚信服。”皇帝阴沉的望着他,冷冷的道。 “老臣愿意领受惩罚。”军务大臣叩头恭谨的道。 “你目无君王,居功胁上,身为重臣,却不能够容纳别人,朕就罚你十万金币,并且降为军务副臣,已示惩戒,——你意下如何?”皇帝思索了一会儿,最终冷着脸色道。 “谢过陛下隆恩,只要陛下能够疏远丹琢,不为其所迷惑,同时多加防备,不被其所阴谋,老臣即使被免去军务大臣之职,又有何惜?”军务大臣恳切的伏在地上,沉痛的道。 皇帝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最终愤然道:“你立即给我出去,朕不想再见到你,给朕回府闭门思过三日,——如此固执,一点也不识大体。” 军务大臣闻言蓦然抬起头来,欲言又止,最终叹息一声,垂头躬身退了下去。 半个时辰之后,宰相大人已然知道了发生在宫中御书房内针对自己的一幕,与诸位臣僚一番商讨后,下午立即进宫求见皇帝。 皇帝依旧在书房内召见,和颜悦色的道:“爱卿此来所为何事呢?” 宰相大人跪倒在地,痛苦着脸色道:“陛下,老臣德才不够,已担任不起帝国宰相的重任,在此甘愿俯请陛下恩准,允许老臣辞去宰相之职。” 皇帝一怔:“爱卿,此话从何说起?” “今日上午老臣与军务老大人的马车在皇家大道相遇,他停下马车,拦住老臣,扬言老臣要造反,要对帝国不利,大声的斥骂与羞辱于臣。老臣身为帝国百臣之长,总领朝政,却德才不够,不能够与军务大人同心同德,辅佐陛下,惹得他如此不齿,老臣深感羞愧。因此老臣甘愿以宰相之位,相让军务大臣,望陛下俯准。”宰相大人一脸沉痛,声泪俱下,跪在地上痛切的道。 皇帝怒火“腾”的窜了上来,心下暗恼:蘧汉,你真是添乱,太过分了!他自御书案后转出,走到宰相面前,亲手扶起他来,抚慰道:“好了,卿之忠诚,朕自然知道,卿不必放在心上;至于军务大臣,朕会召见他,重重惩罚于他的。” 丹琢宰相俯身道:“老臣谢过陛下隆恩,但臣之子丹农才能不够,难以担任天京城城防军总统领之职重任,在此老臣请陛下允准,解除他的总统领职位。” 皇帝闻言一怔,对于此事他正不知如何向宰相去说,而今正中下怀,却故意沉吟了一会儿,道:“也罢,就让丹农暂且到军部任职,至于城防军总统领之职,就由朕的远方兄弟夏明亲王来担任好了。” 望着心满意足的退了下去的宰相大人,皇帝心下暗叹:相比较丹琢的宽大胸怀,蘧汉难道你就不感到惭愧吗? ****** 带着赤星龙回到极蓝领地的浩泊,简单的与诸位兄弟碰了面,立即被领地内积压如山的事务给淹没,不得不腾出精力来大加整顿,着手处理领地的军政要务,使得一切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步上轨道。幸好在政务上,有两位对政务纯熟无比的宰相相助,而军事上又有三位才情超然的师弟料理,而在对军、政双方的协调上,又有极蓝的女主人夏燕在其中斡旋,总算一切都还过得去,也算井井有条,没有出现什么棘手的事端。 但他作为领地的中心灵魂人物,又是夏燕授权的极蓝最高军政总理官,需要他亲自去抓的事情,也不在少数,因此回到极蓝一连十几日,他是焦头烂额,直忙的天昏地暗。 浩泊忙的神魂颠倒,领地内军、政两方面的各大官员,更是被他的命令与各项计划给催逼的苦不堪言,天天累的是气也喘不均匀。 这段时间,浩泊的各项命令接二连三的下达,夏燕也随之工作陡然加重,整日忙的团团转。但她毕竟细心,抽空悄悄对萝琳叮嘱了几句。 想着夏燕的叮嘱,萝琳犹豫不决,她坐在花园内巨树的横枝上,呆呆的望着夕阳出神,心下不知如何是好。 “在想什么呢?”萝琳被这一声询问给吓了一跳,忙俯身下望,却发现自己的哥哥朱雀正笑吟吟的站在树下。 她立即大发娇嗔:“哥哥,你不声不响,干嘛这么吓人?” 朱雀翻身掠到树上,坐到自己妹妹的身旁,道:“明明是你自己心有所属,不知在胡乱的想些什么,而今反而怨起哥哥来了。” 萝琳立即不干了,揪着朱雀的衣襟,不依不饶的道:“好,那你说,你快说,我到底在胡乱的想什么了?你不说清楚,我就不饶你,哼!” 朱雀毫不在意她的撕缠,笑吟吟的道:“哦?你真的要我说?我可要说了,我可真要说了……” “哥哥——”萝琳腻脂般白嫩的面庞蓦然一红,一双莹润的大眼睛满是娇羞,白了朱雀一眼,随即望着西天的太阳不再说话了。 朱雀见亲爱妹妹的娇羞神态,不由好笑,对她道:“怎么,没有话说了?我的好妹妹,男欢女爱,这有什么好害羞的?有一句诗不是说‘那个少年不善钟情,那个少女不善怀春’?你看你哥哥我,遇到美丽的女孩子,可曾自甘人后过?向来那是一个‘勇往直前’。”朱雀一副大气凛然的模样。 “谁能像你一样,整个一个花心大萝卜,像你这种人,我看完全是多余的,天底下最好是死一个少一个!”萝琳细叶般的眉梢微微挑起,气愤的道。 朱雀大为恼怒了:“你还是我的妹妹吗?有你这么跟哥哥说话的?” “是你自己不自尊,怨的我什么事情了?”萝琳一副无辜的可爱小女孩神态,翘着小巧的鼻子哼声道。 朱雀冷笑道:“好,我不与你吵嘴,你简直是想气死你哥哥。现在就有一个不花心的,我看你怎么这么久也是一点进展也没有呢?” 这句话真正刺到了萝琳的伤心处,闻言她眼圈一红,垂头不语,而泪水滴滴答答落了一衣襟。 朱雀立时慌了手脚,忙道:“好妹妹,是我错了,是我说错话了,你、你不要哭。是我不对,是哥哥胡说八道,你不要哭,好不好?” 萝琳一时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蓦然扑到朱雀的怀里,索性放声大哭:“呜呜,人家该怎么办?浩泊哥哥不喜欢人家,理都不理人家,琳儿难过死了。妈妈,我要妈妈……” 朱雀见妹妹如此的伤心,又气愤又心疼,遥望浩泊居住的宫殿,忍不住的怒火上撞,但随即念头一转,又长叹了口气,轻轻扶起萝琳的肩头,正色道:“琳儿,好琳儿,不要哭,一切有哥哥给你作主。哥哥问你,你真的很喜欢浩泊吗?我要你真实的回答。” 萝琳低垂着头,揉着泪眼,低声道:“我爱浩泊哥哥,可是他并不爱我,呜呜,哥哥,琳儿该怎么做浩泊哥哥才喜欢?琳儿为了他,认真的去学习了大预咒术,可是浩泊哥哥反而不喜欢,从那以后再也不理琳儿了。” 朱雀长叹口气,慢慢的道:“琳儿,我的好妹妹,其实,浩泊并非不是不喜欢你,甚至他也是很爱你……” “那他为什么要那样对待我……”萝琳蓦然抬起头,玉净的小脸犹挂着泪珠,急切的问道。 朱雀定定望着萝琳的双眼,道:“正因为爱你,因此才疏远你;你现在还小,对于感情并不很懂。不但是浩泊师兄,连同是我,都认为你现在不过是将对浩泊的崇拜,给当作了爱了,其实这并非是真正的爱情。也因此师兄才要疏远你,以避免对你造成伤害。” “不,我就是爱浩泊哥哥,这并非是崇拜,这是真正的爱。如果没有他,我会死掉的,——如果他不爱琳儿的话,琳儿一定会活不下去。”萝琳语气坚定的辩解道,随即放低语气,喃喃的道:“浩泊哥哥不理琳儿,一定是琳儿长得难看,让浩泊哥哥讨厌了;我听精灵们说,男人们都喜欢美丽的女子,——而哥哥你就是这样,看来琳儿真的是长得很难看。” 闻言朱雀一时间苦笑不得,忙凛然道:“这是什么话?你哥哥我追求女孩子,可向来是看中内在美德,而不是外在美貌的!”察觉跑了题的朱雀,忙收回话头,道:“琳儿,你的美貌,世间很难有男人能够抵挡,浩泊也不例外,你要对自己有自信;自信,是女人的第二张面容。” “那为什么浩泊哥哥还骂我?而他从来不舍得骂夏燕姐姐。”萝琳嘟着红润的小嘴,抽泣着道。 朱雀摇着头,苦口婆心的道:“我的傻妹妹,所谓爱之深、责之切,这句话你总听过吧?正因为师兄对你太在意,因此才控制不住自己,重重的责骂了你。难道你的所作所为,不应该受责骂吗?——还自作主张的去学大预咒术,真是混账!好了,你放宽心,先冷静一段时间,如果你确定你真的是喜欢浩泊,那么你就坚定不移的去爱他,不要轻易放弃;只要他感受到了你的心意,那么他最终会接受你的,——哥哥向你保证。” 第一百三十七章 核心秘密 半个月后,浩泊见领地内的事情总算料理的差不多了,长喘了口气后,再也按捺不下探寻自身身份的意愿,立即将领地内的所有事情,全部抛给了夏燕与三位弟兄,明言自己要到精灵森林去走一趟。 白虎等三兄弟虽然明知道他想偷懒,但看在他的拳头大的份上,却也不得不咽下这口气,而且不敢表现出丝毫的异议。夏燕道:“萝琳来极蓝已经很长时间了,最近她精神总不好,我看是想家了,既然浩哥哥你去精灵森林,那么就带她回去一趟吧。” 浩泊默然,萝琳的确是精神欠佳,整日闷闷不乐,但任谁也知道,她是因为遭到自己的冷遇,从而黯然神伤。近来她日日默默陪在自己身边,无论清晨还是深夜,细心的为自己端茶送水,服饰梳洗,虽然沉默如同隐形人,但自己无时不感受到她的存在,甚至有些离不开她了,乖巧的实在是让人忍不住的心疼。 浩泊暗叹口气,点头道:“好,那么就我与萝琳两人一起回精灵森林,你们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可不要偷懒,不然我回来可给你们好看。” 深夜,公主府邸前的广场上,赤星龙现出庞大的龙身,卧在地上。因为巨龙一族,是唯一不受世间禁锢结界束缚的种族,可以任意挥发力量,迫切想尽快抵达精灵森林的浩泊,就命令赤星龙送自己前往。 赤星龙在龙岛对浩泊宣誓效忠,明言除了他,人类他谁也不相信,浩泊无奈,只得任命他为自己的贴身侍卫、兼任坐骑;至于原本的贴身坐骑拉曼,因为夏燕战斗力很弱,就将拉曼派遣给了她,由她乘骑,同时也可以由拉曼保护她免受伤害的意思。 赤星龙庞大的龙躯直有几十丈长,在广场上盘绕了两圈,全身暗红色的龙鳞,闪烁着晶莹而淡雅的红芒,一只赤红的龙睛,更如同夜明珠般,照亮了这座广场。之所以选择夜晚起行,浩泊是怕白日赤星龙现出真身,被极蓝的民众看到,引起好奇与猜测。 赤星龙的巨大头颅上,浩泊拥抱着萝琳盘膝而坐,身周围是竖了一圈、如同天然栅栏的坚硬龙角,高达有丈许,恰好将两人保护其中。 浩泊与送行的夏燕、以及诸位兄弟,挥手作别,左手轻揽萝琳的纤细腰肢,右手在赤星龙的龙角上重重一拍。赤星龙浓重的龙威澎湃散发,一团暗红的光雾裹住了庞大的龙身,身躯蓦然跃起,腾入了半空。 浩泊与萝琳猝不防及,被摇摆的龙头猛然一颠簸,立时在平坦的巨龙头颅上,滚作了一团。因为怕萝琳不小心掉下去,浩泊紧紧抱住了她,同时心下暗骂:好你个赤星龙,连你也来暗算我,看我笑话! 萝琳第一次乘坐巨龙,是心惊胆战,一声尖叫,紧紧的像八爪鱼一般缠绕在了浩泊的身上,生怕自己落下巨龙,——这可是在几万米的高空,落下去,还不摔成肉酱? 浩泊见怀内的玉人花容失色,娇躯不住的瑟瑟发抖,如同受了惊恐的小猫,忍不住心下爱怜。而萝琳香软腻滑的娇躯紧紧贴在怀里,阵阵幽香不住侵入鼻端,使得他又心魂俱醉,身为男人的雄性特征,立时有了反应。而萝琳恍然未觉,害怕之余,紧紧搂抱着浩泊的腰间,将小脸深深埋入了他的胸怀内,像一只小猫般蜷缩在浩泊身前,动也不动。实则上,她一半是惊吓所致,另一半却是故意所为,紧紧抱着浩泊,不但使得她感到安全与温暖,而且也让她生出拥有的幻觉。 头顶是明亮而深邃的星空,下方极蓝领地各大城市与村镇,魔法水晶石路灯,闪耀着点点星光,使人分不清何为星光、何为灯火…… 浩泊心神俱醉,乘驾巨龙在美丽的夜色中飞行,这等经历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他附在萝琳的晶莹耳轮畔,轻声道:“琳儿,睁开你的眼睛,不要怕,看一看夜空的景色吧。” “好美啊!”萝琳慢慢睁开眼,立时双眼放光,惊讶赞叹道,美丽的小脸在星空的映衬下,笼罩了一层亦真亦幻的光晕,使得她美丽如若女神。 浩泊一时间心神一荡,不由得俯下头去,轻轻吻在了那花瓣般的艳红之上……温柔而清凉的夜风,轻轻吹过热吻的痴恋,时间好像在这一刻停止。梦想的事情变为了现实,萝琳幸福的几乎晕眩过去,她紧紧搂抱着浩泊,热烈的回应着他,青涩的恋吻极度贪婪的索求着。 赤星龙发出一声长长的龙吟,将浩泊自温柔乡中惊醒,他蓦然抬起头来,额头冷汗直流: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啊?望着星光下,萝琳羞红的小脸,半闭的星眸,迷醉的神色,他几乎忍不住都要给自己一记耳光。 萝琳似乎意犹未酣,娇羞的闭上了双眼,乖巧的埋首在浩泊的怀里,低声道:“浩哥哥,琳儿好喜欢你这样亲她,你以后不要不理她了,好吗?唉,在这样美丽的夜色,能够与浩泊哥哥一起,乘坐飞龙,经历如此美妙的瞬间,——即使以后你不喜欢琳儿,琳儿也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浩泊心下暗叹,不忍心将她陡然推开,就此轻轻拥着她,一直到夜色过去,赤星龙降落在清晨的精灵森林边缘。 朝阳下,精灵森林外,接到音讯的数名精灵侍卫,已经在静静等候迎接了。赤星龙收敛庞大的身躯,变幻为人类形态,充作浩泊的护卫。 三人在精灵侍卫的引领下,向着精灵森林深处进发。初次来到精灵森林的赤星龙,直目不暇接,被森林内的景色给惊呆了,他“啧啧”称奇:“原来世间还有如此截然不同的景致,如此密集茂盛的树木,我们龙岛可是从来都没有见过。” 三人来到精灵王村庄,萝琳立即跑着去见她的母亲了,而赤星龙犹自在大发惊叹,不断的打量着周围的树木。浩泊指着赤星龙,对数名精灵侍卫道:“替我好好招待他,他可是我们最尊贵的客人;我有点事情,要去见钦尚大长老。”见诸位侍卫点头领命,他不再理会,径直走到村庄的中央,来到钦尚大长老居住的古树前。 浩泊攀上软梯,推开虚掩的木门,进入了屋内。屋内与上次离开时毫无二致,依旧的纤尘不染,依旧的静谧安详。钦尚长老也依旧坐在蒲团上,瞑目沉思,面前也依旧燃着一炉檀香,摆放着一个蒲团,似乎已经在等待浩泊了。 浩泊恭谨的走上前,坐到蒲团上,静静等待钦尚长老的醒来。 良久,檀香逐渐燃尽,钦尚长老毫不表情的脸颊上,蓦然浮现出一丝微笑,他终于缓缓的睁开了双眼。静静望着端坐在面前的浩泊,钦尚长老没有丝毫的意外,不等浩泊开口,忽然开口道:“圣者,此次前来精灵森林,你确定你要找寻回失去的记忆了吗?你确定你准备好了吗?” 浩泊大为讶异,他不但为钦尚长老猜到他的来意而惊讶,更为他连用两个“确定”而不解,——这让他感到很不寻常。 浩泊再仔细的回忆了一遍,确定自己的确是做好了准备,不再感到疑虑了时,点头坚定的道:“是的,我确定。” 钦尚长老赞许的点了点头,也不再多问,枯瘦的双手,肃穆的摆放在胸前,无比灵巧的幻结出一个个魔法符号的模具。每一个模具形成后,钦尚长老身下居住的巨树就是一阵轻颤,拳头大小的一小团纯净之极、精灵森林所有巨树汇集而成的绿色生命气息,随即就漂浮到他双手结成的模具内,逐渐的凝固成形。最后绿色能量变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绿色而古老的魔法符号,自钦尚长老的手中脱离,被他安放在半空中的一点上。 钦尚长老的双手结成的模具不断变幻,魔法符号也随之不断的增多,一个个绿色的魔法符号浮在半空中,按照一定的规则,有序的排列着。当最后一个魔法符号诞生后,浮在空中的几百个魔法符号,立时串联成一气,随着一道异常翠绿的光芒骤然闪过,最终形成了一座繁复无比的庞大魔法阵。 浩泊冷静的望着经过的一切,大感匪夷所思,皱眉道:“这明明是一座以树木绿色纯净生命力为本源能量,形成的一座禁锢魔法阵,——只不知你要运用它作什么?” 经过刚才的一番忙碌,钦尚长老额头上汗水不断流下,眼见魔法阵完整形成,方神色恢复轻松,悠然道:“年轻人,做事要有点耐性。”说着,自身后取出一块青蓝色的魔法宝石,先仔细瞧了几眼。那块宝石显然已经很是古老,原本尖锐的边角,已然被摩挲的有些圆滑,显然是多年来不断的被人手把玩所致。 那块宝石光芒散射,隔的虽然并不很近,浩泊却已然感受到其中散发出的纯净而厚重的魔法能量。钦尚长老小心的伸出手去,将魔法宝石轻轻嵌在了魔法阵的中心位置。 宝石刚一放上,整座魔法阵猛然剧烈的一震,宝石银亮的光芒散射向四面八方,辐射了整座魔法阵,密如蛛丝般,将所有的魔法符号串联成一个整体,随之魔法阵开始了运转。 钦尚大长老双手结印,对着运行的魔法阵,瞋目喝道:“咄!”魔法阵数百个魔法符号,立时四下分射向木屋的四壁,射入了木壁内不见;而那块魔法石,却悬浮在长老的头顶上空,能量散发,支持着魔法阵的运行。魔法阵高速的运转,一层绿色的氤氲像浓雾般腾起,瞬间笼罩满了整座木屋。 浩泊大为不解,此时木屋被树木特有的生命气息形成的禁锢魔法阵笼罩,任何能量将泄漏不出一点儿,他却不知钦尚长老为何要如此做。 钦尚长老长吐口气,如释重负,对浩泊淡淡的道:“终于成了,这把老骨头真是老了,连一个小小的魔法阵摆布起来,都是如此吃力。” 浩泊皱眉道:“我不明白你为何要费力的摆布这个看似毫无用处的禁锢魔法阵?难道这座木屋内,你还怕有什么力量泄漏出去不成?” 钦尚长老微微一笑,摇头不答,而他衰老的身躯,连同坐下的蒲团,突然像是失去了重力般,渐渐悬浮到木屋的半空。其身躯浮在半空竟然纹丝不动,头顶上空又是悬浮的散发着能量的魔法石,形势诡异无比。 就在下一刻,浩泊讶异的眼神中,钦尚长老原本蒲团下的位置,地板无声息的洞开,赫然出现了一个方圆几尺的洞口。洞口洞开,其中立时像火苗般窜出了几丈高的、雪白而神圣的能量柱,一时间木屋内风云变幻,庞大的神圣属性的能量厉啸充斥,寻找着发泄与攻击的目标。 受到激荡的神圣能量的冲击,隐入木屋四壁的禁锢魔法阵,立时运转更加迅急,绿色的生命气息也愈加的浓郁,任凭神圣气息如何的翻腾冲突,总是将它牢牢的禁锢,使之泄漏不出木屋之外一丝分毫。 高高端坐在上的钦尚长老,庄严的声音如同是天外传来:“圣者,我们整个四族所守护的关于创始神的秘密,就在这个洞口之中。创始神神圣的力量受到孽子的重创,大为削弱,因此他的力量有一点儿外泄,立时就会惊动神魔王。神魔王是不会任由创始神还活在世间的,那样必然会引来整座精灵森林的毁灭,以及创始神的死亡,因此我不得不聚集精灵森林所有古树的绿色生命气息,来覆盖与禁锢创始神散发出的气息。” 浩泊恍然,随即心“砰砰”直跳,想不到这么快即接触到了四族最核心的秘密,而且还是关于这个世间的创立者创始神的秘密!他立即问道:“你告诉我这些,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钦尚长老淡淡的道:“圣者你不是想询问你的原本身份吗?我想创始神应该知晓,你只要沿着这个洞口走下去,自然创始神会给你满意的解答。既然你已经准备好,那么就走下去吧。” 第一百三十八章 神祗之躯 钦尚长老话语刚落,不等浩泊有所表示,洞内窜出的光柱,蓦然生出一股强大无比的吸力,一下子将浩泊给吸入了其中。 钦尚长老神色紧张,慌忙双手结印,催动法阵中心的魔法宝石,魔法阵运转更加的疯狂,不断的收敛与驱赶着屋内的神圣光柱,将其压制回洞内。当木屋内重新恢复了平静,神圣力量被点滴不剩的尽数送回了洞内时,钦尚大长老已然挥汗如雨,喘息如牛,神色极度疲惫。 蒲团托着他的身躯,重新坐到洞口之上,如同衰老了十年的他,良久紧张的神色方渐渐平息,喘息着喃喃道:“万幸啊,没有泄漏出一丝儿气息,唉……” 跌入了洞内的浩泊,此时却是另一番心情。被神圣气息吸来、扯入洞内的一刹那,他只觉双眼一阵刺亮,不由得一闭眼。当下跌的身躯停止、感觉没有异常了时候,他慢慢睁开双眼,惊奇的发觉自己处在一个神奇的空间。他站立在一个乳白色的神奇境域内,周围笼罩与充斥着浓重的神圣气息,原因神圣力量太过的密集与纯净,显得很是厚重,竟然开始浓稠化,而本身即拥有神圣力量的浩泊,置身其中,感觉无比的舒服,就如同无比焦渴、几欲缺水而死的人,忽然被放置到了一个庞大的水池内一样感觉。 一个僵硬生冷的声音响起:“怎么进来一个幽灵?好奇怪,难道是年头变了不成?”声音虽然冷酷,却充满了气势,有着俯视终生、高高在上的威严感。 浩泊立即问道:“你是谁?”随即想起钦尚长老的话,忙激动的道:“难道您就是至高无上的创始神吗?” “错!”那个声音截然道:“准确的说,我不过只是创始神的一段记忆而已。呃,再准确一点,就是创始神的头颅。” 浩泊吓了一跳:“头颅?难道创始神真的已经死亡了吗?你、你是创始神的‘记忆之脑’?” “哈哈,你这么称呼我也不错。不过创始神真死了的话,还能够与你说话吗?如果创始神那么容易死,又岂能够创造出如此复杂的世间?当然,如果按照你们人类的理解,创始神的确是已经‘死’了,因为他的身躯受到重创,已然消散了。”那个声音道。 浩泊似懂非懂,皱眉道:“按照你这么说,创始神还没有死了?他虽然已经失去了身躯,但记忆与神识仍在,也就是说仍旧有恢复重生的可能了?” 记忆之脑随意的道:“随你怎么想吧,怎么想也对。嗯,不要枉费精神了,你的身躯内有幽灵的残存本质,吸纳周围如此纯净厚重的神圣力量,对你没有什么好处,你贪多嚼不烂,最终身躯是容纳不了,幽灵本质与之是相排斥的。” 浩泊大为尴尬,他刚才一边说话,一边暗自拼命的吸纳充斥在周围的神圣能量,意图能够获取力量上的提升,而今被那个声音道破,不由讪讪的住了手。 记忆之脑似乎在思考,慢慢的道:“你身躯虽然大部分由神圣力量形成,但毕竟本质是幽灵,与神圣力量是相互对立的,虽然现在没有感觉,但以后力量的提升,无疑没有太大的空间,也可以说现金的您已经达到了力量的巅峰时期。” 浩泊大吃一惊,忙问道:“不知您有没有法子帮助我改变呢?” “法子自然是有,唔,让你这么个幽灵,梗在我的神圣能量中,就如同是黄金中掺杂了杂质,也让我感到很难受。好吧,我可以给你转换形态,将你身躯内的幽灵本质给彻底清除去啊。”记忆之脑道。 浩泊闻听创始神的记忆之脑,要为自己清除掉身躯内的幽灵本质,不由大为兴奋,这可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忍不住颤声道:“如果我的幽灵本质被清除后,我提升力量的空间,是不是将大大拓展?” 记忆之脑不屑的道:“什么叫‘大大拓展’?那是永无之境,如同是神界中的神祇,力量的提升,将再也没有禁止与尽头,一切都看你的造化与努力了。” 浩泊立即兴奋的道:“那么你还等什么,快进行吧。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记忆之脑道:“你倒是着急,不过你身躯内的幽灵本质被彻底清除,对你来说可是并不轻松,其中的痛楚,可是会直接作用在你的灵魂之上,将使你难以忍受,甚至想自我毁灭,——这些,你能够忍受吗?” 浩泊淡然道:“来吧,这么点痛楚都受不了,我也就做不成什么事情了。” “还不错。”记忆之脑赞许道,随即威严的吟诵道:“以创始神之名义,赐予面前邪恶而微贱的幽灵,在圣焰中重生之荣耀!” 围绕浩泊周围的神圣气息,“蓬”的陡然转变成了纯白的熊熊圣火焰,不断舔舐着浩泊的身躯,焚烧与灼炼着他体内的黑暗死亡本质。而刚才他偷偷吸纳到体内的神圣气息,也转变为了圣火焰形态,赫然自内而外的对他进行淬炼与焚烧。 浩泊发出无比凄厉的惨叫,灵魂在圣火焰中,遭受到最凄惨的烧炼,如同是地狱的恶鬼经受天火的惩罚,是痛不欲生!而地狱中的炼狱,想必也不过如此。浩泊发出的惨叫,在神圣能量中动荡,而他张大口喷出的呼喊与气息,赫然也变成了圣火…… 对于忍受酷刑的浩泊来说,时间久的好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终于,身躯内的黑暗本质,被逐渐的烧炼殆尽;而玄武以大预咒术中的秘术,为他所生出的肉体,也尽数焚化为乌有;最终浩泊身躯的形态,变成了透明的纯白色,周围继续熊熊燃烧的圣火焰,已然对他再也造不成丝毫的伤害,反而有一种融为一体的舒服感觉生起。 失去目标的圣火焰,逐渐的熄灭,转变回原本的纯白色神圣能量形态。而今浩泊的身躯,已全然由神圣能量形成,纯白而透明,在神圣能量中,身形已然不很明晰,只隐约有一个轮廓。 虽然能够察觉出身躯力量的飞跃式提升,浩泊却仍是高兴不起来,他痛苦的惨叫道:“你、你将我的身躯给毁了,你这个疯子!” “你骂我疯子?”记忆之脑似乎大感意外,不解的道:“身躯对你就这么重要?真是不可理解。相对于力量的无止境提升,实质身躯简直是可以弃之如履的,真没有想到,你竟然还如此的看重肉胎凡体!” 浩泊咬牙切齿:“你这个纯粹能量形态生存的怪物,不过就是一阵风,一道光,又何来实体那真实的感受?如果没有了肉体,老子活着还有什么乐趣?即使拥有再强大的力量,又顶个屁用?还不是看得到,却吃不到?你以为精神上的满足就可以抵消一切,老子还没有那么免俗!你这个混账的怪物,你、你不还我的肉身,我就跟你没完!”浩泊情急之下,不由连说带骂,将至高无上的创始神的记忆之脑,给骂了个狗血喷头。 记忆之脑似乎也被他骂得头昏脑胀,忙制止道:“好了、好了,你不要激动,我还你肉身就是了。你疯狂起来,真是太可怕了,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一点儿也不知道尊重我老人家。” 浩泊闻言肉身可以复原,不由大为惊喜,也不好再骂,陪着小心道:“嘿嘿,你能够复原我的肉身,倒是早说嘛,干嘛找挨骂呢?只要你复原我的身躯,我们就一切好说话不是?” 记忆之脑不理会他,立即又吟诵道:“以至高无上的创始神之名义,赐予面前的神灵,于神圣生命水液中复生肉身之荣耀!” 浩泊身躯周围的神圣能量,随之转化为粘稠的纯白乳水状态,柔腻的围裹着他的身躯,不断的冲荡着。粘稠的乳白色圣水,附在他透明的身躯之上,慢慢的愈加厚重、凝固,最后渐渐转化为人体模样。 浩泊惊喜的望着自己崭新的身躯慢慢形成,挥动一下手脚,随心如意,毫无僵滞不便的感觉,而刚才蕴含的力量,并没有随着身躯的实体化而失去或者减弱,反而有更加强大之感,不由得令他大为欣悦。 记忆之脑慢慢的道:“这具新的躯体,你还感到满意吗?所有人类身躯所拥有的器官,这具身躯也一样不少,所有人类身躯所能够感受到的吃、喝、玩、乐等等乐趣,这具身躯也将完全能够享受到,而且感觉将更加的敏锐!” 浩泊感激的道:“非常感谢,我很满意。” 记忆之脑悠然道:“其实,为你重塑肉身,是我创造神祇所用的方法,因此而今你也算是神祇了。经过圣火焰的淬炼,以及圣水重新凝铸身躯,你的灵魂与肉身,已经完全溶为一体,合而为一,世间的攻击将很难再伤害到你,而且你将意志坚定,根本不会堕落与死亡。不知这样,你可感到满意?” 浩泊闻言,再次审视崭新而力量充盈的身躯,兴奋的不知如何是好,他咬牙道:“这么说,我以后将有本钱与神祇作对了?再也不必怕他们将我给毁灭了?” 记忆之脑道:“也不尽是,你毕竟刚刚被创造出来,时间太短,力量还不足,特别是面对神王,你恐怕是根本没有反击之力。” 浩泊颓然道:“这么说,我现在的力量,连同我原本在神域时候的力量强大也没有了?” “虽然没有你那时的力量强大,但现在的你力量提升的空间是无限的,超越以前,不过是迟早间而已。”记忆之脑淡淡的道。 浩泊满意的叹了口气,正色道:“说吧,需要我做什么?你这么费力的消除我的幽灵本质,又给我重塑肉身,总不能是没有任何条件吧?说吧,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做?可是要我为你报仇,——你不是被神魔王、也就是你的儿子给打死的吗?可是要我将他给毁灭,给你出一口气?哦,抱歉,忘记你说你现在还算不上是死亡形态了。不管怎么说,要我为你做这件事,我是毫无异议,我本来也是将找他算账的,你放心好了。” 记忆之脑悠然道:“我放心?你以为你是谁?连我都中了那逆子的暗算,你又顶什么事?况且你连力量都不足,又如何能够收拾的了他?恐怕还不等你给我报仇,自己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闻听记忆之脑的讥笑,浩泊老脸一红,讪讪道:“也是,我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但你身为他的父亲,对他一定了解很深,怎么,没有什么好的建议给我?比如说,他有什么弱点?或者有什么癖好?” 记忆之脑“哈哈”大笑:“小子,你真是太幼稚了,神祇难道是人类吗?你所说的一切,无论是弱点,还是癖好,凡是神祇,是统统没有的。也只有你这么个半吊子神祇,才迷恋人类那些庸俗的嗜好与乐趣,哼,真是无聊。” 浩泊哑然无言,随即不悦的道:“既然你没有什么话说,也就罢了,我自己去提升力量,最终堂堂正正击败他是了。” 记忆之脑沉吟了一会儿,最终像是下定了决心,道:“我知道,你想自下界的人类入手,将人类大陆上的两大帝国、以及各大力量全部给统一,使得世间再也没有战争,从而釜底抽薪,彻底的断了神魔王的力量来源,以此将他击败。这么做路径是对,但无疑很危险,——因为神魔王的反击也是很难测的,同时见效也很慢,统一大陆,其间费时需要几十年、甚至几百年都有可能,这其间可是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啊。” 浩泊神色凝重,道:“不错,你说的我都考虑过了,可我只有走一步看一步,明知道不测,可又有什么法子呢?既然要来的总是不可避免,那么就让它来好了。” 记忆之脑也似乎长长叹息,道:“好吧,我就再赋予你一项我原本拥有的能力,——你也可以像神魔王一样,吸纳世间五族子民的精神力量,转化为自己的力量,当然,你所吸收的力量,是属于正面的精神力量。正面精神力量虽然提升很慢,但对世间子民来说没有丝毫损害,而且对你来说也大有裨益,这样多年以后,你也许也就拥有了与神魔王一战的力量了。”记忆之脑说着,一点异常灼亮的光球,自神圣力量的深处飞来,射入了他的眉心不见。 浩泊全身巨震,闭上双眼,任凭光球蕴含的潮水般的记忆,冲刷着自己的神识,与自己原本的记忆相融合、交印…… 第一百三十九章 相对 浩泊道:“我还有一个问题,我到底是谁,——至于我原本的身份,你应该清楚吧?” 创始神道:“你本来的记忆,被两道强大的封印给封住了,至于你原本的身份,我却是也不知道。如果你想获取自己原来的记忆,只有想法子解开封印。” “你也不知道?这怎么可能?难道圣剑山受命者,你不知道来历?”浩泊不能置信的反问道。 创始神道:“圣剑山受命者的来历,我自然知晓,但是你的情况很是特殊,你毕竟不属于这个世间,连同冥神不是也不知晓你的原本身份?至于你们圣剑山受命者,第一代即是我所选定,用意是保护整个世间的人类,而圣剑也是我以神力所熔铸成的。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你们受命者,最终被那逆子所利用,变作他统治人间的工具,协助圣元帝国,对抗魔武大陆国的子民,真是作孽啊!” 浩泊默然,道:“那我‘圣者’的身份,又是怎么回事呢?” “我被那逆子暗算之后,就在精灵森林降下了神谕,圣剑山受命者能够吸纳圣剑者,即为我所选定的‘圣者’,将继承我的意志。经过了漫长的千年时光,圣剑一直经历了二十三代受命者,终于在你这一代,被你给吸纳成功!命运之神终于将你给送到了我的面前,我等待的实在是太久了。”记忆之脑道。 浩泊恍然,喃喃的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创始神慢慢的道:“如果你不是获得了我的承认,是我预先亲自选定的‘圣者’,你以为四族会甘心对你俯首帖耳?魔狼、以及独角兽,能够对你忠心效命?龙神又岂会对你另眼相看?” 浩泊颓然道:“我终于明白了,原本我还以为是自己的个人魅力所致呢,没有想到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捣鬼。”自己的功绩被否定,心头一时间是大为郁闷。 创始神轻笑道:“你也不必不忿,你做的很好,证实了我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浩泊吐口气,抛开疑虑,道:“既然我们的目标都是对付神魔王,那么你能不能现身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当然可以。”创始神立即道。浩泊面前浓稠的神圣气息,凭空浮现出一只人头大小的莹润水晶球,水晶球对着浩泊的一面,浮现出一张人类的面孔。 浩泊如见鬼魅,大吃一惊,结结巴巴的道:“你、你是……这、这怎么是我的脸?”水晶球内浮现的面容,赫然与浩泊的面孔毫无二致,分毫不爽。 创始神一阵轻笑,水晶球随之隐去,道:“开个玩笑,也是让你明白,神祇的形貌,不是随便可以看的,以后要记住。好了,不必惊讶了,这个水晶球内储存的,也就是我生前的一部分记忆与智慧;水晶球存在所需要的能量,完全是由周围的神圣能量供给,因此我的意识才能够存在这么久。“ 浩泊问道:“你说你的身躯,被神魔王暗算,已经碎裂、消散,难道真的已经不可复原了吗?“ 创始神一阵沉默,良久叹息道:“不错,你说的很对,我的身躯的确是没有恢复的可能了,而力量更永远不可能恢复到以前的地步。” 浩泊疑惑的问道:“你被神魔王暗算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以你的神力,即使受到重创,也不至于落到如此狼狈的地步啊?” 创始神道:“我完全是无可奈何,被逆子暗算之后,知道神域是无处容身,无奈之下,只有潜来人世间躲避。但我怕那逆子前来搜寻,也怕他直接毁灭我费尽心血所创立的这个世间,因此我将我四肢的力量给抽出,分别在世间的四方圣地开辟出一个空间,用意容纳由我自异界带来的四只四方神兽,而四只神兽联合,可以形成保护这个世间的禁锢结界,从而阻止神族进入人类世间。做好这些后,我的身躯来到了四族居住地,此时我身躯的力量更是大为削弱,我随之将仅剩的力量,融入了四族居住的这片地域,将这一大片森林、沙丘、丘陵、沼泽,完全给隐藏起来,不被世人或者神魔两族给搜查到。而我将最后所剩下的一点儿记忆,用水晶球封存起来,存储在精灵森林内的这株古树内。于是,我就落魄到了你所看到的破烂样子。” 听创始神说完,浩泊点头,道:“这么说,你力量受创,是惩罚不了神魔王了?那我下一步,应该怎么做?你刚才也说过,釜底抽薪的计策虽好,却太费时间,况且其间充满了变数。” 创始神迟疑道:“你容我想一想。对了,你不是想要开启头脑中的封印、解开自己原本的记忆吗?解开封印,是需要很强大的力量的,你现今力量无疑是远远不足。我建议你,前去我在四方圣地所开辟出的空间,打开封印,放出四方神兽,同时将我的四肢力量吸纳,——那样你的力量将大大提升,将拥有与神祇一战的资本了。虽然那时仍旧还不足以对抗神魔王,但面对一般的神祇,比如十二主神,却是绰绰有余了。” 浩泊大喜,随之又迟疑道:“可是,我能够成功的吸纳你的力量吗?毕竟那是你的神力,而我不过一名平凡的人类。” 创始神不以为然:“你身躯不是刚刚被我改造过了吗?好了,就放心去吧!” 又一个疑问涌上浩泊的思绪:“我如何去开启你神力所开辟出的四个空间呢?如果我放出了四大神兽,那么禁锢结界岂不是毁掉了?” “并非如此。”创始神断然道:“只要四方神兽在,禁锢结界就永远存在,不会被毁。四大神兽是我自异世界带来的,力量无比的强大,它们之间是没有空间之感的。至于你如何去开启四方空间,这到时要费一番周折,我的四肢所开辟出的四方空间,分别位于东方的圣剑山,南方的魔兽森林,西方的雪域荒原,以及北方的半兽人绿洲城。开启所用的钥匙,是我当年留在圣剑山上的四大神器‘倚天剑’、‘开天斧’、‘奴天弓’、与‘御天盾’;我的神力已经察觉到,而今四大神器已经认主,如此你可以不必前去,由四大神器的主人前去即可,用神器开启空间,释放出四大神兽,同时与四大神兽签订契约,——如此四大神器的主人,再获得四大神兽认同,力量将大为提升,为你与神魔大战中,将增添不小的助力。如此你以为如何呢?” 浩泊大喜过望,忙道:“这当然最好,我现在难道还怕力量大、助力多吗?” “当然,四方神兽可是非同一般,力量甚至还在龙族之上,你的四名下属,虽然已经获得了四大神器的认主,然而却也不一定能够驯服四大神兽,——如果驯服不了,签订不上灵魂契约,那么可将性命难保,这点你要切切记住。”创始神警告道。 浩泊肃然点了点头,打定主意,除非有十足的把握,不然绝对不让四位兄弟去冒险,毕竟这关乎他们的性命。 “当你开启了四方空间,获取了我的四肢的力量,到时应该能够开启你头脑中的封印了。获取了原本记忆的你,将拥有更加强大的智慧,将更加知晓如何对付神魔王,那时,你才是真正意义上、与神魔王有了一战之力!”创始神不放心的继续叮嘱道。 浩泊眼珠一转,道:“那样当然最好,可是如果在我获取你四肢力量之前,突然被你的儿子给弄死——比如他降临下几位天使,就足以要了我的命——那可怎么办?虽然我的这具新身躯看似力量很强,可是面对神魔两族中那些拥有强大神力的神祇,还是不堪一击,难以保命;因此你怎么也要再给我一些守护生命的装备吧?我这样赤裸裸的走出去,就是门口守护的钦尚长老也会笑话,讥笑你身为至高无上的创始神,却竟然连一件拿得出手的装备也没有,也太穷了点吧?那样无疑将影响到你在精灵等四族民众中那崇高无上的地位啊。”既然面对创造这个世间、神力无边的至高创始神,浩泊怎么也要捞足好处,如果就此白白放弃这大好机会,那他可也也就不是浩泊了。 创始神不禁一笑:“你简直是吸血鬼,说那么多废话干嘛?不就是要件装备吗?好吧,就将我当年所披挂的、仅剩下的那套盔甲赠送给你好了。”稠厚的神圣浓雾中,如同浮出水面的物品,一套散发着强大的神圣气息、闪耀着七彩光泽的神圣盔甲,渐渐浮现出来,停在了浩泊的面前。 下一刻,“嗤”那套盔甲自动拆开,忽的飞到他的身躯之上,陡然自动穿戴起来。浩泊见盔甲附在自己身上,竟然与自己肉身生出血肉相连的紧密感觉,身躯随之充溢着神圣而庞大的力量,精神力充足,斗志昂扬,信心随之倍增,——此时即使面对神祇,他也有足够的信心一战。 浩泊神识探出,洞察盔甲,立即大为惊讶,失声道:“这套盔甲还有生命,能够补充消耗的体力与精神力,并且可以进行攻击力加成……” “这套盔甲,名字称作‘相对’,是我当年吸收人类的精神力,以人类‘爱’的力量为主基调,辅助以正义、胜利、奋斗、热情、友爱、坚定等等正面情绪,凝聚铸造而成,而今你披挂上,将成为一名一往无前的真正英雄。至于失败、仇恨、绝望等等负面的情绪,虽然还是会产生,但将再也控制不了你,影响不了你作出正确的决定。”创始神叹息着道,语调中充满了对往昔的深刻记忆与留恋。 浩泊忍不住喜悦道:“还有这等的妙用?太好了,呵呵,这次我可是有了与神祇一战的装备了。”“相对”在他身躯上散发着璀璨的七彩神圣光芒,夺目闪耀,威武不凡,使其如若天神般尊贵威严。 “刚才所说的,还不过仅仅是它的一部分功效。”创始神继续道:“作为盔甲,最主要的作用就是防护,我为其取名‘相对’,你可知有什么含义吗?” 浩泊呆呆的摇了摇头,老老实实的道:“不知道。” 创始神叹息道:“在这个空间,所有的事情,都是没有绝对的,都是充满了变数,任何事物,兴一利,也必生一弊;有白,必然有黑;有高潮,必然有低谷;有胜,必然有负;有阳,必然有阴。所谓的白与黑、利与弊、高与低、胜与负、阳与阴等等,不过都是相对而言而已,都是没有绝对的!而相对盔甲,也不是拥有绝对的、十全十美的防御力,但它最神奇的功效,就是在你面对敌人时,可以成百倍的加幅你的力量、勇气、战斗技巧、甚至智慧,能够使你相对的永远处于在不败的境地!” 浩泊大吃一惊:“如此,我仅仅十分力,一经过‘相对’的加幅,岂不是立即变成了千分力?而且面对单一的敌人,即使再过的强大,我岂不是也永久处在不败的上风?” 创始神道:“不错,‘相对’最大的弱点,就是对群攻防御力极低,因此你要避免被人围攻。当然,力量到了你的高度,你所要防备的,仅仅是神域中的神祇;而众位神祇,围攻一名人类的情况,也是很少会发生,暂时你可以忽略不计。至于天使什么的,力量大大的弱于你,是根本不足为虑。要知道,‘相对’却是只怕力量高过你的存在,围攻于你!” “非常感激,没有想到,如此装备,您竟然舍得割爱;看在你如此下本钱的份上,我一定加倍的提升力量,尽早将暗算你的逆子,给正法掉,替你出一口恶气。”浩泊慨然道。 创始神没有多加附和,只是接着道:“这套‘相对’盔甲,只要披挂上了,终生都不会脱落,除非有一天你的力量强大到足可以解除它的时候,那时才能够脱下。它完全随你心意而为,平日你不用时候,可以将它化成能量的形态,隐藏到体内,与体内的力量溶为一体。当要用的时候,只要心意随意呼唤,立时就会出现。” 浩泊惊喜道:“这么说,要它隐藏还是出现,是完全随从我心意的了?” 创始神淡淡道:“没错,是这样。” 浩泊一转念,“相对”果真异彩一闪,消失乌有;而他再一转念头,七彩光泽放射,相对立时又覆盖在身躯之上,护住所有要害,呈现攻击的形态。 浩泊暗暗冷笑:“有了如此一件神器,也有了如此多的助力,光明神王,我们就重新再来斗过好了!” 第一百四十章 极限 “嗤”,一柄斧矛化作一抹寒星儿,力抵万钧,直刺了过来。 浩泊负手站立原地,眼睁睁看着长矛对着自己胸口刺来,面带微笑,神色不改。就在斧矛将抵胸口的刹那,浩泊身躯无形而浩瀚的威压散发,闪耀着圣洁的七彩光泽的相对盔甲,骤然浮现而出,自动覆盖住了他身躯的所有要害。 “铮”开天斧矛正中浩泊胸口。一道刺目的金光迸射,平日无坚不摧、斫钢如腐的神器开天斧矛,竟然被轻易的弹向了一旁。再看浩泊,毫发无损,甚至胸口被击中部分的盔甲,也是七彩光泽闪耀,毫无损坏的痕迹。 至此,侍立一旁、一直捏了两把冷汗的夏燕、玄武、朱雀等,齐长吁了口气,放下心来。而玄武与朱雀对浩泊的相对盔甲,立时心中产生了兴趣。 身在局中的白虎,独自面对浩泊无尽而汹涌的威压,如此三千宠爱于一身,任凭他力量惊世,却仍旧抗拒不得,不由得“扑通”一声,生生单膝跪倒在地,面对浩泊俯首臣拜。 众人顿时吃了一惊:能够单以威压,即令倔强狂放的白虎跪倒在地,这“相对”盔甲到底是一件什么样的神器啊! 浩泊收敛“相对”所散发出的充满了压迫感的无上神力,对不甘心、因为抗拒“相对”的威压,额头热汗直流的白虎,微笑道:“怎么,还不服气啊?” 玄武双眼放光,缓缓走上前去,伸手轻轻抚摸着浩泊身躯覆盖的“相对”,喃喃的道:“真是一件宝贝啊!看来一定值很多钱,也很有收藏的价值哦。呵呵,我的珍宝库中,如果再多了如此一件宝贝,可就有了镇库之宝了!” “啪!”浩泊伸手在他的脑门上凿了个爆栗,笑道:“臭小子,你胡乱的算计什么呢?”那知白虎与朱雀,也是居心叵测的走上前来,对着相对这儿捅捅,那儿摸摸,看有没有防护不严密、可以下手的地方;而玄武甚至还心怀不轨的试了试,看能否真的给脱下来。 然而最终令三人失望了,存心不良的三兄弟,颓然发现,相对盔甲果真如浩泊所说,完全是以神力凝聚而成,虽是盔甲的形态,本体却与浩泊的身躯溶连为一体,如同鱼身外体的鱼鳞一般,根本脱离不得。三人不由得对望一眼,齐失望至极的叹了口气:唉,如此看来,让师兄脱下来,穿到自己身上过过瘾的念头,算是落空了。 浩泊微微一笑,心念一动,盔甲又是一阵异彩闪动,“刷”的全部收敛进体内,完全消失。玄武走上前,嬉皮笑脸的道:“师兄,你看,你精灵森林一行,不但多了一件神器,竟然还拥有了真实的躯体,真是不可思议啊。对你躯体的形成,我实在是理解不透,不如你干脆牺牲一下,让我割下块肉,放出点血,供我细致的研究一下如何?” 浩泊吓了一跳,“啪”一掌拍在他的后脑上,权作回答。 对于玄武的挨揍,白虎与朱雀齐翻起白眼,佯装未见,心下都是不以为然:你小子真是研究未知事物都研究的疯狂了,这种条件也敢提,不是找挨揍吗?两人对望一眼,迅速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面上一副正色肃穆,道貌岸然,肚子里却是奸笑连声。 白虎两人已然与拉曼私下达成了协议,三罐矮人族的烈酒,换取拉曼窃听与偷看到的关于浩泊的下流情报。念及日后天天有好戏听,日子将不再无聊,两兄弟是兴奋无比,更数次晚上睡觉时都笑的醒来。而拉曼自从被玄武给拉下水之后,好像也食味知髓,乐此不疲了,大有上瘾的劲头。当然,瘾头归瘾头,没有烈酒,白虎等却是休想自它口中套出一个字有“价值”的内幕消息。 一名侍从走上前来,对夏燕躬身道:“公主,两位宰相大人,率领着诸位官员,在政务厅内求见您,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商议与奏报。” 夏燕面上神色陡然一变,随即平静的道:“我知道了,让他们暂且等候,我随后就到。”说着转身与浩泊点头,就要前去。 浩泊温柔的望着她,蓦然开口道:“燕儿——” 夏燕回头,微笑道:“嗯?有什么事情吗?” “不要心急,不要急躁,慢慢的去说服他们。”浩泊歉然的望着她,良久道。 夏燕微笑不变:“放心,我知道怎么去处理。” 望着走远的夏燕,浩泊回头,对三位兄弟道:“我们必须也要抓紧了,领地上的民众,已经到了承受的边缘。以后赋税是不能够再加了,如果军费还不足,就要我们自己想办法了。白虎,我看我们不妨将老本行再做一做怎么样?” 白虎等齐露出兴奋的神色,高举双手相应。所谓的老本行,也就是打家劫舍、杀富济贫的勾当,比如看那个马贼帮比较富有,那个佣兵团很有钱财,就率领军队前去“协商”一下,本着助人为乐的精神,将多余的钱财,运回领地来,从而解除他们因为钱多而产生的各种烦恼;至于马帮、或者佣兵团中的那些“多余”的战士,就掳回来编入到军队中去,为他们安排一个良好的“前途”。 白虎等一直将这种勾当,看作是行善积德的大好事,是乐此不疲。 ****** 政务厅内,日过中午。 极蓝领地的大小政务长官们,济济站了一堂,由两位宰相为首,正与夏燕商讨领地上的大小繁琐政事。 左相在短短的时间内,头发已然白了一半,脸上的皱纹也更深更密了,他黑着脸,不解的对夏燕道:“殿下,近段时间,由于您大肆的敛聚钱财、扩充军备,使得极蓝领地上的民众们,对繁杂的各项赋税,都是怨声载道,几乎不能够忍受,已然到了能够承受的边缘。如此下去,领地的形势可是堪忧啊。” 夏燕微微皱眉,冷冷道:“近来我日日都在领地内微服巡视,对于实际情况,恐怕比卿家还要了解。爱卿不必再说。” 左相一怔,却不肯就此住口,道:“陛下既然知道实情,为何却任由形势恶劣下去,却不采取措施,改变方针,加以制止呢?” 夏燕摇头:“现在还不到改变方针的时候,以我之见,民众虽有怨意,却并没有到爆发的地步,是还能够忍受的,因此我们不必多虑,这事过些日子再说。” 左相忍不住不解的质问道:“殿下,老臣实在不明白,您如此的大肆收敛钱财,将军队扩充的都超出了我们极蓝领地承受的地步,您到底要做什么?即使与魔武国进行作战,但那是帝国军队的事情,而今还有神武军团在支撑着,似乎我们不必投入如此之巨吧?” 夏燕苦笑,知道自己大肆扩军,将收敛上来的民众赋税,全部投注到军用中去,已然引起了领地内的政务官员们的不满。然而面对各位官员的疑问,又不能够不去消弭,她唯有硬着头皮,强自辩解道:“我这么做,自然是有我自己的道理,——难道你们就不想协助帝国,将魔武国给彻底消灭?毕竟我们极蓝,地处战事的前线,如果被魔武军打过来,唇亡齿寒,将第一个受到攻击。我这么做,也是有我自己的道理。” 左相不以为然,道:“殿下,虽然您说的有理,可我们毕竟也要量力而行啊,以我们领地的实力,供给十万军队还可以,但要是再多,可就实在是超出民众的负担了。即使真的协助帝国进攻魔武国,这些事情,我们也完全可以放缓步骤去实行,不必如此的急征暴敛啊。” 夏燕大感头疼,但她又不能够对面前的官员们说:极蓝领地大肆扩军,为的是将整个世间统一,将圣元帝国与魔武国完全灭除,合成一个统一的帝国!而合成一个帝国,真正的目的,为的是打击神域中的神祇,将神祇们完全毁灭?——这些话如何说得? 无奈,夏燕只得打定强权压制的主意,冷着脸道:“左相大人,我想我说的已经够清楚,至于你有不同的意见,会议后你私下单独找我,我们再谈。现在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了,我是不会改变自己的主意的。” 左相面色无可奈何,既然夏燕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只得住口。 然而夏燕毕竟低估了从政几十年、政治斗争经验丰富无比的两位宰相大人,——如果如此轻易就会屈服,他们也枉为当年亲王大人的看重了。左相缄口后,右相清咳一声,微微躬身,出列恭谨的道:“公主,几日前您巡视领地,曾为一家三口民众,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而垂泪涕泣,明言以后一定要改善他们的生存环境,不再让他们如此困苦。可是言犹在耳,公主今日怎么就忘记了呢?出尔反尔,公主,恐怕领地内的民众,将从此与您离心离德,再也不会相信我们颁布的各项法令了。” 夏燕回想起昨日巡视,很多民众生活的艰辛,长叹口气,硬着心肠道:“在情感上,我的确是同情他们;但在理智上,我们却是必须如此做不可。我希望你们所有臣工,都将目光给放远一些,不要被现今的困境给局限,我们总有一天,会改变这一切的。如果你们还有异议,我宣布,自今而后,我的公主府邸内,所有的侍女、仆从,全部遣散;府内的所有钱财,全部充为公用;我的饮食与服饰,领地上子民吃什么、穿什么,我也就吃什么、穿什么,与民众同甘共苦,渡过这段难关。怎么,你们现在满意了吧?” 左相与右相、以及诸位臣僚,面面相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众人原本是想进谏公主,使得她改变主意,不要如此急征暴敛,那知竟然适得其反,反而将公主逼到了与民共苦的地步。事与愿违,都齐不知说什么好了。 右相躬身道:“老臣等只愿能够协助公主将极蓝治理好,以慰藉老亲王的在天之灵,不辜负公主的信任,绝对没有逼迫公主您的意思。愿公主体察下情,早日改变策略,使得下民能够休养生息。老臣等告退。” 苦笑着望着退下去的官员,夏燕长长叹息,面色黯然。 第一百四十一章 叛乱 帝京,军务大臣府邸。 天京城装备精良的城防军,将军务大臣的府邸围了个水泄不通,正门与后门处,同时有军队在猛烈攻打。一时间厮杀声震天,兵刃撞击声不绝于耳,不断有士兵喷溅着鲜血,倒在地上。城防军接连经历过蘧仪、丹农等数任军事才能高超的总统领的大力整顿,战斗力大为提升,强悍度已然不弱于神武军团等正规军,故此次对军务大臣府邸的围攻竟然像模像样。 而军务大臣府邸内的精锐侍卫们,全身盔甲森严,死死防守住两门,拒挡住城防军的进攻,任凭城防军连番更换督战主将,屡次改变进攻方式,但却最终就是难以越雷池一步。 军务大臣府内的侍卫,大多都是蘧仪在领地内训练出的虎狼,而少数更是原本属于圣剑骑士团的精锐,不但身躯彪悍,武技高超,更久经战阵,战斗力超强,都是在地阙城前线与魔武军连番血战滚爬实战锻炼出来的。相对于天京城无论是未曾见识过真正的战争、一直养尊处优的圣武军团,还是从未上过战场、经历过血战的城防军,是大大超越,不可并提。因此虽然侍卫军人数明显处在了劣势,然而战斗却反而占在了上风。 双方在两门处争持激烈,形势无比严峻。 府内的客厅,军务大臣正焦躁的来回踱步,神色颇为慌乱,而披挂的战甲,竟然是破碎不堪,显然是经过一番恶战。 而帝国的皇帝陛下,此时坐在他身旁的椅子上,面呈青黑色,精神萎靡,一副中毒的征兆。 回想起今日发生的一连串事故,饶是军务大臣一向杀伐决断、深沉稳健,却也是不寒而栗。他急速的思谋着,如何来应付即将面临的危急形势。虽然现今府邸暂时还算是安全的,但府内的侍卫毕竟人数处于劣势,根本支撑不了多久,府门被攻破,不过是迟早间事,――当他们全部战死的时候,也就是城防军攻入府内的时刻。 皇帝陛下呼吸微弱,喘息着,惨笑对军务大臣道:“没有想到,朕竟然中了那奸贼的毒计,被他所暗算。悔恨当初没有听从爱卿忠言,落到如此地步,朕完全是咎由自取,只恨拖累了爱卿一家。” 军务大臣蘧汉慌忙跪到在地,对皇帝道:“陛下,千万不要如此说,进谏忠言,忠心护主,这完全是臣子的本份。而今形势,我们还是商议如何突出重围,召集各路兵马前来勤王才为上策。奸佞小人,一时诡计得逞,并不足陛下为虑。”话虽然如此说,军务大臣眉间的重忧,却是未曾稍减。 皇帝长叹口气,摇头苦笑道:“我是不行了,我中了那厮的剧毒,是根本难有生机。而今我耳中轰鸣,双眼发花,口中腥苦,偏偏又胸口热血沸腾,明显是毒发攻入心脉的征兆,今日,也就是我夏周的死期。‘君不密,则失国’,这又怨的何人?” 军务大臣慌忙自身旁案牍上,取过一瓶丹药,匆匆倾出数粒,献给皇帝,服侍着他吞服下去,颤声道:“陛下,您命系于天,是死不了的。而今,我们还是筹划如何逃出天京城去吧。” 皇帝摇头:“即使能够逃生,又能如何?又有那路军队能够前来勤王?丹琢他既然敢作乱,一定是控制了帝国大半的军队,我想帝京的圣武军团、以及天牢城的元武军团,恐怕都倒向了他,被其所掌控。而今也许只有神武军团才没有被其所控制,可是却相隔千万里之遥,根本于事无补啊。” 军务大臣咬牙道:“老臣保着陛下杀出天京城,前往地阙城去,到时拥有地阙城四十万兵力的神武军团为支撑,足可以东山再起,重新杀回帝京,靖贼除奸,拨乱反正!”话是如此说,单单凭府内的几百侍卫,又如何能够杀透几万城防军的重围?而拱卫皇宫的八千御林军,而今已然不是变节投敌,就是被杀,整个天京城内,除了军务大臣的这座府邸,可以说已经全部被丹琢宰相给控制。 皇帝双眼一亮,闪现出一抹儿神采,随即又迅速黯淡了下去,摇头道:“罢了,而今丹琢关闭天京城四座城门,指挥城防军作乱,整个天京城已然如同是铁桶一般,我们又如何杀得出去?唉,是朕没有事前觉察出他的阴谋,都怪朕啊,只可恨祖宗的基业,却是要一朝毁在朕的手里! 今日是宰相丹琢的六十岁寿诞,天京城内的官员全去祝贺;而皇帝经几日前丹琢苦请,答应亲自前去祝寿,因此也摆御驾前往。军务大臣对宰相的阴谋早有察觉,拼死力谏皇帝不要前去涉险,反而被皇帝给痛骂一场,并且再次降官。 阻止不住的军务大臣,无奈之下,只有陪皇帝一同前去,他事前将府内的精锐护卫,埋伏在宰相府邸之外,命令听到暗号,即杀入宰相府邸救驾;又严令皇帝的贴身侍卫们,连同自己的侍卫,都外罩喜服,内着细铠,全神戒备,保护好皇帝的安全。 而军务大臣也抱着侥幸的心理,以为丹琢也许不会选在这天动手,――当着帝京所有贵族与权臣的面,他应该还不至于如此明目张胆。 那知蘧汉公爵却是想错了。寿宴上,宰相丹琢率先按礼敬皇帝一杯酒,没有想到这杯酒中即下了剧毒。皇帝饮下后,立即腹痛如绞,毒发倒地。丹琢发动暗号,趁机发难,埋伏在四处的甲士蓦然杀出,攻击皇帝的侍卫,以及砍杀宴席上不与宰相同一战线的官员与贵族们。 军务大臣虽然早有防备,却没有想到丹琢竟然用毒来毒害皇帝,立即拼死护着半死的皇帝,向宰相府外杀去。由于事先有军务大臣的叮嘱,所有侍卫都提高了警惕,因此只有寥寥几位因为措手不及,被叛军杀死,其余都是奋起抵抗,全力保护着皇帝。此时埋伏在宰相府外的护卫,接到信号,立即杀入府内,前来接应,两下里应外合,一番血战后,最终趁乱成功的杀出宰相府。 军务大臣指挥着军士,保护着皇帝,向皇宫退却。那知叛乱的城防军,蓦然半途杀出,而皇宫,也已然失陷了。此时军务大臣的护卫来报,四座城门也已全部关闭,整个天京城,已然被宰相的军队给尽数控制。 军务大臣无奈,只得保着皇帝退往自己的府邸。进入府内,他立即找出保命丹药,给皇帝服下,然而皇帝所中的剧毒,是根本没有解药的死毒,――就如同现今危在旦夕的形势一般;而任何保命丹药,也不过仅仅是多拖延几个时辰而已。 皇帝勉强扶案站起,走到书案前,喘息道:“朕是不成了,但祖宗的基业毁在朕的手中,朕死也不甘心。”当下咬破手指,以血书草圣旨一道,递给军务大臣,冷冷道:“务必将此圣旨传给蘧仪,令他保御妹夏燕公主登基为帝,杀回天京城,靖除叛贼,复我社稷,为朕报仇!”最后一字说出,皇帝七窍溢血,猛然喷出了一大口黑血,双眼瞪直,身躯僵硬的轰然向后倒去…… 军务大臣跪地接过圣旨,望着皇帝的遗体,老泪纵横。良久,军务大臣站起身来,定了定神,情知府邸随时都有可能被攻破,而今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喝令侍卫们将皇帝的尸体抬出,在大院内焚化,将骨灰收拢一坛内,深埋于墙角地下。随即招呼过侍卫长血影,道:“你带着陛下的血书,率领你下属的三十六铁血侍卫,立即逃出天阙城,将这里发生的一切,详细禀报给蘧仪!” 血影侍卫长冷酷无情的脸一怔:“大人,那您呢?” 军务大臣道:“我年纪已大,又保护陛下不力,中了奸人的暗算,使得陛下屈死,我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我当亲率府内仅存的精锐甲士,冲出府外,拼死力战,为你们开路。” 血影马上拒绝道:“不,大人,我们奉蘧仪大人之命,务必要保护您的安全,而今怎么能够让您去为我们开路呢?我带领诸位弟兄,杀出府邸,吸引城防军的注意力,大人您带领三十六铁卫,杀出天京城去。” 军务大臣脸色一沉,冷冷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容得争执吗?我知道你们是原本属于圣剑骑士团中的精锐,受过特训,武技高超,但即使你们杀出重围,万里奔逃,能不能够成功抵达天阙城,也是难说;而今再加上我一个年过七旬的糟老头子,岂不是根本毫无希望?况且我也经不起这番折腾!好了,什么话不必再说,我主意已定,你们不必再劝。记住,你们务必要将圣旨交到蘧仪的手中,――如果做到了,就是大功一件,就不负我的所托,而蘧仪也必会感激你们!记住,一定要将圣旨亲手交到蘧仪的手中。” 望着军务大臣不容置疑的神色,血影只得肃然答应。 军务大臣重新穿戴一副全新的盔甲,手执长矛,面色肃穆,率领百余名侍卫,猛然冲出府去,突破门外重围的城防军军士,对着宰相的府邸,狂然杀去…… 第一百四十二章 搀和 极蓝领地,公主府邸。 处理完一天公事的夏燕,吃力的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问道:“浩泊大人现在在那儿呢?” “一个人在军议大厅,已经整整三个时辰了,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侍女低声回禀道。 夏燕眉头一皱,对着军议厅走去。在穿过庭院时,她忽然发现萝琳站在一株巨树之下,形单影只,很是凄清。夏燕不由得放缓了脚步,深深望了一眼,心下暗自打定主意,快步走开。 “剥剥”,军议厅华贵的木门被敲响。 “什么人?”浩泊的声音自其中传出。 “帝国的公主。”夏燕随口道。接下来一盏茶的时间,厅内再也没有丝毫的声音传出,而厅门也依旧紧闭。夏燕一呆,不知所措,皱着眉头思索良久,花瓣般娇艳的脸上,蓦然浮现出一个释然的表情。靠近木门,她柔声道:“亲爱的,站在门外的,是你亲爱的妻子,开门好吗?”下一刻,门开了。 浩泊坐在案牍前,正低头聚精会神的阅批着各类文件,头也不抬的指着旁边的椅子,道:“请坐吧,不知有什么事情前来请教呢?尊贵的帝国公主大人?” 夏燕好气又好笑,心下却也是歉然,知浩泊在处理领地内的公务时,遇到了很多阻挠,各项政令根本下达不下去。大部分政务上的大臣,在两位宰相为首下,打着公主的旗号,抵制他所制定的政策,对他进行刁难,摆明了不卖他的帐。意思也很明显――领地是夏家的领地,公主之上还有皇帝,你浩泊又算是什么东西,在这儿指手画脚呢? 夏燕掩上房门,走到浩泊背后,搂着他的脖子,低声道:“真是个小气鬼。” 一边披着文件,浩泊皱着眉头道:“别闹,记住,我是男人,而不是屈居在女人之下、看别人脸色行事的男人?” 夏燕脸色微微一白,温柔的为他按摩着肩膀,柔声道:“好了,难道你刚才的做法,还不足以证明这一点吗?不出半个时辰,以两位宰相大人为首的大臣们,必然知晓发生在这儿的一切,我既然认同了你在极蓝领地至高的地位,难道你还不满足吗?” 浩泊将笔掷下,仰坐在椅子上,闭着双眼,颇为疲惫的道:“我有什么不满足的?如果不是为了能够顺利进行大计,我何苦惹这些麻烦?可笑,一群鼠目寸光的家伙,整日对我喋喋不休,以为是我将你蛊惑,在领地大肆的搜刮与敛聚钱财,奴役民众?真是扯淡!” 夏燕体味到心上人压力的巨大,略一思索,柔声道:“亲爱的,是我疏忽了,明天我就会采取措施,进行补救的,一定让所有大臣,都知晓现在领地内的至高无上统治者,是你浩泊大人,而不是我西宁公主。我想,过了明天,以后将没有人再敢置疑你的命令了。” 浩泊回头,深深望了她一眼,微微叹息道:“燕儿,你为我付出的太多了,能够得到你的爱,真是我的幸运。可惜我要忙的事情太多了,有很多时候都冷落了你,你不怪我吗?” 夏燕娇媚的脸上浮现两抹红晕,搂抱着浩泊脖颈,低声道:“浩哥哥,人家如果不是为了你,才不管他什么神魔奴役下届民众呢,那与我有什么切身关系呢?我又不信奉他们,谅他们也不会与我这么一名如同蚂蚁一般渺小的人物为难,而今我所有做得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呵!燕儿不求别的,只希望你爱她多一点儿,不要对她冷漠。” 浩泊心下歉然,也柔声道:“是我疏忽了,放心,以后我会多抽出时间,来陪陪你的。” “哦,陪我?怎么陪呢?”夏燕一时间娇嫩的脸蛋红晕满布,媚眼如丝,声音娇媚的像是要滴出水来,道:“刚才说你是男人,可你的雄性特征,我怎么没有太多的看出来呢?” 闻听夏燕的挑逗,浩泊立时心一热,猛然转身,一把将夏燕给扛到了肩膀上,恶狠狠的如同是恶狼一般道:“敢置疑我的雄风?今夜我就给你一个教训,让你知道男人是怎么书写的!”说着扛着夏燕向军议厅内的卧室走去。 夏燕“吃吃”笑着道:“是吗?”忽然又道:“你不喜欢萝琳妹妹吗?怎么你对她总是那么冷淡?” 浩泊微一迟疑,放缓脚步,道:“她年纪还小,以她的美丽与身份,完全可以挑选一个盖世英雄,而不必跟随我这么个无根浪子。我知道她而今对我很有点好感,但那是她太小,没有见识过太多优秀俊彦的缘故。她漫长的生命中,能够遇到的选择实在是太多,而今只是她一时的冲动,我想等这段时间过去后,她应该很快就会将我忘记的。” 夏燕皱着眉头道:“事情恐怕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我可是看得出来,她对你用情很深,如果得不到你的爱,我真怕她做出什么傻事来。我知道,你是感觉自己正在走一条极度危险的不归路,因此不想拖她进来,但是,有些事情并非能够仅仅按照你的意愿去进行的。她为你付出了那么多,却得不到你的认同,你有没有想过她内心深处的感受呢?” 浩泊脚步一顿,脸色阴晴不定,随即一巴掌轻拍在了夏燕的隆臀上,道:“今夜,只属于我们!你还是多想想自己吧,――还顾得了别人?”说着冲入了卧室内。 夏燕娇笑声不断,声音隐约传回:“谁怕谁呀……” ****** 萝琳坐在古树的枝桠上,娇弱的身影孤单而清冷。她呆呆的望着星空,心事重重,不远处军议厅内传出的夏燕的娇笑声,回荡在她耳畔,使得她心下苦涩,委屈的几欲流泪。 她幽幽的叹了口气,收回呆滞的目光,失落的垂下了头,原本使得她心神迷醉的瑰丽星空,在这个夜晚,也完全失去了应有的魅力。她无意识的望着自己一荡一荡的双足,想到浩泊此时正尽情的拥抱着夏燕,浓情蜜意,互相调逗,她心下忍不住一阵酸涩涌起。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在吃醋,在吃夏燕姐姐的醋,妒忌与羡慕她,能够得到那无情汉的疼爱,而两人更可以毫无顾忌的夜夜作鸳鸯寝宿。 萝琳心神不守,连同原本倒背如流的“预言咒”口诀,而今也是几度背诵不下去,不得不几次重新开始。她强打起精神,努力使得自己沉溺到“预言咒”中去,看能否再参悟出一点什么。虽然现在得不到浩泊哥哥的爱,但她却是不能够放弃,如果力量再进一步提升,能够更大的帮助他,成为他不可或缺的助手,那时,他就应该喜欢自己了吧? 萝琳痴痴的想着,耳畔回荡起哥哥朱雀所说的话:“如果你确定你是真心喜欢浩泊,那么你就坚定不移的去爱他,不要轻易放弃;只要他感受到了你的心意,那么他最终会接受你的,——哥哥向你保证。”这使得她更加投入十倍的精神与热情,参悟着“预言咒”。 就在萝琳怀着酸苦与期望的复杂心情,努力背诵着“预言咒”,费心神参悟的时候,她置身的古树下,突然也响起了一声幽怨的叹息。叹息声竟然是十足赤金,而其中蕴含的幽怨更是入骨三味,单单听到这声叹息,任谁也肯定以为,又是一名被没良心的负心贼、无情抛弃的一往情深的黄花大姑娘在对月幽怨了。 萝琳吓了一跳,低下头,赫然发现神圣的独角兽拉曼大人,站立在树下,正垂头丧气的,发出一声声哀怨入骨的叹息,那幽怨至极、惹人爱恋的模样,简直如同是思春的小寡妇。 萝琳强忍着没有呕吐出来,娇嗔道:“拉曼,你不声不响的,在树下作什么?又来吓人家啊?” 那知拉曼大人竟然对她的话理也不理,只瞟了她一眼,随即抬头继续望着寒星满布的星空,又长长的发出了一声幽叹。 萝琳大讶,问道:“喂,你到底是怎么了?好好的叹什么气啊?看你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就好像是谁欠你的钱没有还。” 拉曼无精打采的道:“如果仅仅是欠钱,倒是好说了。这件事情,可是比单纯的欠钱,可是要严重上一千倍。唉,英明俊伟的拉曼大人,你也有今日啊……” 萝琳越发的摸不着头脑,不由来了兴趣,忙连声询问缘故。经过萝琳的再三催促,拉曼方愁眉苦脸慢吞吞的道:“神武无敌、聪明睿圣、一向最受异性欢迎的拉曼大人,而今被他最心爱的独角雌兽给踹了!” 萝琳大讶,感到很是好笑,道:“哦,你们也谈爱情啊?怎么,难道长春林内,独角兽中,还有比拉曼大人你更俊伟、更优雅、更迷人、更有风度、武功更高的独角兽?你的雌兽是怎么被人拐跑了的?是贪图那个家伙的什么?怎么会放弃你这颗明珠不要,而去捡一块石头呢?” 拉曼大有遇到知音之感,气愤的道:“是啊,原本我自然是属于长春林内最俊伟、最优雅、最迷人、最有风度、武功最高的独角兽了,我放着那么多对我大加示好的雌兽不顾,而选择了她,却没有想到,她最后竟然如此对我。哼,我不过就是近来没有常在长春林,陪伴她玩耍,她却马上就还以颜色,立即另寻新欢。” 萝琳见拉曼说得动情,明显这件事对他打击不小,同情心大起,忙收敛笑容,柔声问道:“你倒是说说,你的雌兽,到底是怎么对你冷漠,又怎么另寻新欢的?说的清楚一点,看我能不能给你出个主意。” 拉曼看了她一眼,道:“还有什么好说的,她与另外一只雄兽眉来眼去,勾勾搭搭,眼看着就有奸情。当然,有时候我偷偷躲在暗处,观察它们,发觉倒也是没有什么;但只要我一出现,那骚娘们立时加劲儿的对那雄兽卖好,勾魂眼一个劲的瞟,我都要快被气死了。” 萝琳长吁口气,道:“这有什么啊?连这么明显的招数都看不出来,你也太笨了,即使雌兽真正对你变心,也是活该。”萝琳对着惊讶的独角兽,数落道:“这明明是雌兽怨恨你疏远了她,没有像往常一样时时陪伴她,因此故意亲近别的雄兽,来气恼你。” 拉曼疑惑的道:“真的?” “当然。我可是爱情专家,保管分析的没错。你只要对她去大献殷勤,做到死皮赖脸、不知死活的黏贴到底,保证不用三分钟,她立即对你重新情意绵绵。”萝琳大拍胸口,大包大揽的道。 拉曼点头感激的道:“真是多谢你了,我立即去实行,真的有效,我回头再重重感谢你。嘻嘻,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原来有些人看似外表冷漠、置之不理、似乎拒人于千里之外,没想到实则是内怀热情,爱意绵绵呀……”说着拉曼跃入半空中浮现出的光门,消失不见。 听拉曼的最后一句话,萝琳猛然一怔,一时间呆住了,心下只有一个念头:莫非,浩泊哥哥外表对待我的冷淡,也是故意所致?实则他对我的冷漠,是装出来的? 萝琳僵坐在树干上,目光呆呆的望着浩泊的寝室,一动不动,心下仔细的回忆与浩泊相处的点滴。她蓦然想到前几日与浩泊同乘赤星龙回精灵森林,浩泊温柔的亲吻她的情形,当时她就有种直觉,浩泊是喜欢自己的。虽然回来领地后,他重新又对自己冷漠起来,但他真实的心思,应该是错不了。萝琳心下一喜,蓦然一拍树干:“没错!浩哥哥,看你还骗我。”甜甜一笑,又深深望了浩泊寝殿一眼,跃下树干,轻松的走向自己的房间。 半空中光门再次浮现,拉曼硕大的头颅,自其中探出,马脸上泛起一个诡异的笑容:“就是没有新闻,怎么也要制造出一点儿新闻来吧?这次看我如何镇住白虎那帮家伙吧!呵呵,老酒……” 第一百四十三章 拦截 极蓝领地,公主府。 一名翼人一脸的疲惫,跨进大厅,面对团团围坐、正商议军情的浩泊、白虎、朱雀,以及顶头上司玄武,躬身行礼。 玄武大为惊讶,立即站起身来,情知没有紧急事情,下属是不会蓦然闯进来的。他对浩泊点了点头,带着翼人走出厅去。不一会儿,再次回来的玄武已然苍白了脸色,注意到他神色的异常,浩泊与白虎等齐关切的望了过来。 玄武定了定神,道:“师兄,大事不好,刚才自京师传来音讯,圣元帝国的宰相丹琢发动政变,帝国皇室已全部被灭,――而今,帝国已然亡了!” 此言一出,在座的所有人顿时全惊呆了。 白虎惊骇的道:“具体情况到底如何?比如那天发动的政变,起因是什么,现今帝国京师的情况,又怎么样?” 玄武摇了摇头,苦笑道:“这些统统不明,我们情报人员毕竟在京师属于下层,上层一向由蘧仪师兄负责打探啊,这等高度机密的事情,根本是探听不来的。” 朱雀蓦然站起,道:“真是可怕,偌大的一个帝国,竟然说亡就亡了,真是令人难以置信!这件事情,应不应该告诉蘧仪师兄呢?而且还有公主……” 三兄弟齐望向了不知在想着什么的师兄。浩泊叹口气,缓缓站起身,道:“朱雀说得有道理,帝国灭亡,恐怕并非政变那么简单,就怕神族脱不了干系啊。总之现在事情还不明朗,再等等看,当务之急,是我们要做好一切应变的准备。至于蘧仪,我想很快天京就会有音讯告知他的,我们要抓紧时间做事,就不必传达了;夏燕那儿嘛,算了,我会去说的。记住,此事要注意保密,暂且不可泄漏。” ****** 天阙城东数百里许,晴日行省境内,平坦官道旁的一座小树林内。 面目黑瘦、全身衣甲破烂的血影,躲在树林内,破风箱一般的急速喘息着。几日没有进食过了?三天?还是四天?经过几十日的没命逃亡,他已然力量匮竭,疲惫不堪,双眼一阵阵发花,全身斗气涣散,似乎随时都会倒毙路旁。而他的手边,现在除了一柄视若性命、用以防身的宝剑外,已然身无长物。而作为一名骑士最忠诚的伙伴战马,却是早已活活累死。 他摸了摸怀内小心保存、那硬硬的物卷还完好存在,心下稍稍放心,神采涣散的双眼,定定望向了天阙城的方向:还有多远?自己还能够坚持到吗?不,一定要坚持到!一定要将圣旨,亲手交到蘧仪大人的手中。血影努力在心下坚定着自己的信念。 他缓缓闭上双眼,瞑目休憩,尽量的恢复一丝力气。然而一路上逃亡而来的那险恶到极点的经历,不断重现目前,使得他不能够聚集精神修养。当日天京城丹琢宰相发动叛乱,血影率领三十六铁血卫士,奉军务大臣之命,身藏皇帝密旨,自城墙越出天京城外,对着天阙城急速行进,开始了几十日的逃亡生涯。 一支数百骑的城防军精锐轻骑兵,发现了逃亡的他们,一直尾随在身后,紧追不舍。大胆的血影,率领三十六铁卫,在半途利用地形设伏,一举成功击溃了追兵,且夺得了三十六匹战马。 三十六骑铁血卫士,知路途凶险,不敢休憩,对着天阙城策马疾奔。待其等抵达天牢城时,却得知防守天牢城的元武军团元帅,已然投靠向了丹琢宰相。此时天牢城城门紧闭,大肆搜捕着天京城的士兵、平民、客商。 血影等不敢进关,无奈之下,只得舍弃坐马,凭借体力攀登高耸入云的云雾山脉,企图越过山脉,进入西锦绣平原。 云雾山脉山壁陡峭,山顶终年积雪,自来飞鸟难渡,更不必说是人类了。而三十六铁卫仓皇逃跑,事前没有想到要攀登云雾山,准备不足,不断食物匮乏,衣服也不足御寒,更没有攀登山壁的装备。 为了弟兄们能够成功攀登过云雾山,三十六铁血卫士中体力最先不支的十八名卫士,脱下衣服,给其余十八名弟兄穿上,然后横剑自杀。血影与活着的十八卫士,含泪穿上弟兄们的衣服,又用剑割下十八死士的血肉,打包背在身后,立即继续攀登。渴了,就挖两口雪含化;饿了,就啃两口弟兄们的血肉充饥。十八人劲力耗尽,历尽艰辛,终于翻过了云雾山脉。 虽翻过了云雾山脉,却并没有完全逃出元武军团的势力范围。天牢城向西五百里的范围,全部戒严,无数支元武军团的骑兵,来回巡视搜查。 因为攀登云雾山脉耗费的时间已经太多,血影不敢再作滞留,生怕天京城叛军先自己抵达天阙城,对蘧仪不利。与十八侍卫一商量,在官道潜行了一段时间,遇到一队商旅,十八人立即抢了十八匹骏马,日夜不停,策骑对天阙城急速飞奔而来。十八人一暴露行踪,叛乱的军队立时四下合围,不断的追击而来。 在遇到追兵,即将被围上之时,十八卫士毫不犹豫,立时留下一半拼死狙击,其余一半继续逃逸。而追兵太多,如此再三之后,最终仅仅剩下了血影独身一人。 此时血影忍受着饥渴、疲劳、创伤,像一只等待猎物的野兽,耐心的潜伏在草丛中,――他必须要一匹战马,以便能够早日的抵达天阙城。在“血旨”交到蘧仪手中之前,他绝对不能够死,绝对不能够!此时的血影,已然没有了泪,没有了痛苦,没有了知觉,全部的身心与精神,仅仅剩下一个目标:“天阙城”! 一个时辰过去了,饥饿感一阵一阵的袭击着他,使得他几乎昏死过去,而腰带,也早已勒到了最紧的程度。 自从进入了晴日行省的地界,身后的追兵明显的少了很多,但血影却仍旧小心谨慎,不敢表露自己的身份。就在昨日,他遇到一支神武军团的骑兵,正被追兵追的急、已然临近山穷水尽地步的他,对着骑兵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要求得到保护,使得他能够见到蘧仪元帅。虽然他屡次言明,他是怀着天京城皇帝的密旨而来,是军务大臣府邸的私人侍卫,要求见蘧仪公爵,有十万火急的公务禀报,那知随后追来的叛逆军骑兵,诬陷他为逃犯,并说是奉京师军部密令前来追拿他的,要神武军团的骑兵们协助擒拿。神武军团的骑兵竟然听信,立即倒戈,幸好他够机警,见形势不对,一拳打翻身旁的一名骑士,跃身跳下了道旁的一座山崖,从而逃得性命。 此时,除非遇到蘧仪,他是谁也不敢再相信了。他也不知神武军团有多少军队已经叛变,投诚向了叛军,虽然明知道神武军团应该大多军队都还着保持忠诚,但他却不敢再冒险。而他也不知自此地到天阙城这段路上,还有多少等待抓捕他的军队。 就在血影等待的几欲昏厥过去的时候,一小队身着盔甲的骑兵队伍,远远的出现在树林外的道路上。血影大喜,一时间陡然精神振奋,仔细的打量着这队渐渐走近的骑兵;使他感到欣喜与激动的是,这队骑兵可有他急需的干粮与清水。 然而几眼打量过后,血影心下的激奋,顿时冷却了下来。这支小队仅仅七名骑士而已,对付区区七名骑兵,血影虽然身负重伤,几日未曾饮食,体力不支,但只要时机与策略选择的对,他却也仍旧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拿下;只是眼前的这七人,却与他想像中的七名普通骑兵大相径庭,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 这七名骑兵,处在最中央位置的、衣甲最为华贵的军官模样的骑士,无疑是这队骑兵的首领,其余六人前、后各三名担任警备,显然是军官的侍卫。虽然策马走动间显得神色松懈,似乎根本没有着意戒备,但血影却知道这不过是一种假象。那六名护卫骑士,个个目光冷淡而犀锐,不经意的顾盼举动间,将久经战阵、敏捷而极具攻击力的身手表露无疑。 血影眉头大皱,这队骑兵虽然表面看似没有什么杀伤力,与普通士兵没有什么两样,但以他以往的经验,却看出那不过是骑士们保存实力、迷惑敌人的一种手段,就像是藏在鞘中的剑一样;而真正一旦动起手来,利剑出鞘,那可是要大肆制造死亡、收割生命的,场景将只能以恐怖来形容。如此一队训练有素、战斗经验极为丰富的骑兵,即使血影在平常体力与精神都处在最巅峰的时刻,也是完全没有把握能够收拾,而今如此状态,自然是更加没有可能了。 然而,此时的血影,已没有别的选择了。 因为地形不熟,他选择的是一条人迹稀少的路径,埋伏了一个多时辰,仅仅有这么一小队骑兵经过;至于下一队骑兵的经过,还不知要等到什么年月去了。如果放过,他实在不知自己还能够支撑多久,而时间每溜走一分,危险与不测也将随之增加一分,而他的体力更随之也消耗一分。 察看自身的体力,血影惊喜的发觉,自己也许还能够进行五次攻击,而前三次,也许还可以达到平日巅峰状态的八成火候,这让他信心陡增。权衡利弊后,血影毅然决定,就对这队骑兵下手了。他选择了在最前方开路的那名骑士为攻击目标,想出其不意,以迅雷之势一招将其制服,夺取他的战马,然后在其同伴反应过来之前,打马飞逃。“只要成功的上了战马,谅他们也追赶自己不上。”血影在心下打着如意算盘。无疑,他是大大的高估了自己而今的实力。 ****** 银翼鹰心下感觉无比的恼火,与魔武军大战在即,可是他所负责的后勤军需补给,却是有几处迟迟不能够到位,不是在时间上拖延,就是数量上不足。为此,蘧仪已然催问过他好几次,言辞很是不满。银翼鹰自然也知道军需对于军队的重要性,接下来的战争,打的也许并不是军队与士兵,而就是后勤补给、以及军需的充足与否。 银翼鹰连续几次严词责令晴日行省负责粮草的军需副官,要其征集的军需物资,务必按时按量到位,然而他的严令却收效甚微,军需照旧延误不贷。军需副官来信诉苦,也是不胜烦忧。至于军需征集不足,的确不是军需副官不努力,而是晴日行省的大小官员们,借口军队征集的粮草过于繁重,已然超出了民众的负担能力,因此故意进行短缺与拖延。 见严令收效甚微,而闻听晴日行省官员的借口,银翼鹰更加愤怒。他事先到天阙城附近的所有地域,仔细的进行过调查与实践,并根据各地的不同实情,制定出所需要自各地征集的不同种类、不等数量的军需物资,严格按照各地的生产能力、以及民情实行,务必不使得百姓感觉负担过重,从而产生抵触情绪。而今竟然说是征集的军需过于繁重?真是活见鬼! 银翼鹰一怒之下,亲自赶到晴日行省察看,经过调查,赫然发现却是行省的官员欺上瞒下,上下其手贪赃舞弊,将军需物资给中饱了私囊。愤怒的银翼鹰,以自己的总军需官身份,立即执行军法令,先斩后奏,将六名大小官员,全部斩首示众。处理了贪赃的官员后,他又重新选拔与任用新的官吏,并紧急征集粮草,督办军需,直忙了整整三天,才算大体了结。 一切都上了轨道,银翼鹰立即带领着六名侍卫,急匆匆赶回天阙城。念及自己不在的这几日,不知天阙城神武军团的后勤军需部,要乱成什么样子。而此时耀月行省也尚有几处漏洞,也是官员们借口征集的军需过重,从而难以征齐,――莫非,也是官员在舞弊贪私不成? 银翼鹰忧心似焚,皱着眉头想个不停。为了抄近路,他喝令侍卫们,专挑便捷的生僻小路走,以便能够早日抵达天阙城。 就在他们离开晴日行省那座小城不过半日,在回天阙城的小路上急赶时,经过一片树林,蓦然林内一道杀气陡然冲起,接着一条人影挟一道雪亮的寒光,猛然对着众人扑了过来。 心烦意乱的银翼鹰,再也压制不住怒气,怒喝道:“大胆!”但见来人气势沉猛,长剑蕴含的杀气也足够凌厉,心下不由一凛,圣斗气凝聚成刃,自掌心射出,准确无误的击在那柄长剑之上,登时将来人给震翻在地。 银翼鹰对此时方回过神来、面色羞惭的侍卫们,冷冷道:“手脚快点,宰了,赶路!” 第一百四十四章 遇救 血影只以为真正要对付的是那六名侍卫,却对中间的军官没有多加观察,直到被轻易击倒,他方发觉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那名军官刚才瞬间斗气的提升,已然远远超过他巅峰时期的状态,这无疑让他大为惊惧。而那道斗气凝聚的气刃,击中他手中的长剑,不但将长剑击飞,竟然连带将他的身躯也给震翻出去,半空中喷出一口血来,如破麻袋般重重摔落地上。 六名侍卫见有人胆敢拦路抢劫,冒犯他们身为护卫的尊严,忙齐跃下马来,三人护住银翼鹰,三人围拢上去,查看那抢劫者的死活。 银翼鹰皱眉不耐烦的道:“一剑宰了,快点收拾了事,要急着赶路呢。”他也不问来历,权当是拦路杀人抢劫的盗贼,――这等小贼,他十年前跟随浩泊,在晴日行省做巡逻队时,杀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想起往事,银翼鹰讥笑道:“这些盗贼们还真是层出不穷,就是剿灭不尽啊。”随即自言道:“不过这小子的剑术倒也是不错的,可惜走了歪路。”说着,他的目光不由投向了血影甩落一旁的宝剑上。 银翼鹰目光陡然一怔,赫然发现这小贼所使用的长剑,竟然是地地道道的山地矮人族所精心打造的上品宝剑! 三名侍卫接到命令,见血影已昏死了过去,――对付毛贼自然也不必讲什么规矩,一名侍卫抽出长剑,对着血影的胸口刺了下去。 “住手!”千钧一发之际,银翼鹰陡然厉声喝止。出剑的那名侍卫,闻言一惊,长剑距离血影的胸口半寸处,生生顿住,随即回头愕然望向自己的上司。 银翼鹰跃身下马,脸色竟然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几步走到毛贼身边,伏下身,仔细的检查着他身着的装备,以及随身携带的物品。 银翼鹰检查着小毛贼破烂到极点的盔甲,无比仔细的擦拭着上面的灰尘,他眉头越来越紧紧皱起,――这件盔甲,虽然破烂不堪,却勿庸置疑,也是山地矮人族精心打造的精品。他大为费解了:此人的身份到底是什么来路?据他所知,山地矮人族打造的盔甲与兵器,在世间人类中流通很少,能够拥有的,应该仅仅是“自己人”而已。银翼鹰皱着眉头,深深思索着,蓦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忙再次仔细的擦拭着盗贼的胸甲。果然不出他的所料,那盗贼脏兮兮的胸甲上,赫然印有一枚拥有精致而复杂花纹的纹章,――天京城军务府蘧氏家族的纹章! 银翼鹰心一阵急跳,忙单膝跪在地上,检查着这名盗贼的伤势。一番检查过后,他手掌心按在盗贼的背心,斗气狂猛的灌输过去,一边对目瞪口呆的六名侍卫喝道:“快,取水来,喂给他喝,将他给救活,――这是我们自己人。” 真气入体,血影几欲枯竭的身躯经脉,立时重新恢复了一丝生机,慢慢的开始运转;而一股甘甜的清水,随之缓缓流进了他干焦的嗓子。血影立时本能的拼命吮吸着、大口吞咽着救命清水。 见这不知来历的盗贼喝下了大半皮袋清水,银翼鹰制止道:“好了,不要给他一次喝得太多。” 察觉到灌入口中的清水,忽然断流,那酣畅淋漓的感觉也随之消失,血影蓦然自昏迷中醒转,睁开双眼,嘶哑着嗓音道:“水,给我水,我要水!” 银翼鹰扶着他,斗气的灌输一直没有停息,此时见他醒了过来,方收回手掌,忍不住心下黯然:他体内的生机已然完全断绝,生命已然走到了尽头,自己输给他斗气,也不过仅仅够他支撑一时;而他以现在的状态,竟然能够支持不倒,没有倒毙路旁,实在是一个奇迹。 刚才经过检查,银翼鹰发觉这盗贼全身伤痕,身负重伤,盔甲破烂,显然经过连番艰难卓绝的苦战;而自衣服的破烂程度、以及质地很好的牛皮靴磨烂透底、露出长满血泡的脚掌,分明此人是经过了长途的跋涉。银翼鹰心下已然有了很不好的预测:莫非,是天京城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不成?至此,他也已然对此人的身份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很可能就是天京城蘧仪元帅府邸的侍卫。 血影终于恢复了一丝生机,睁开眼,发觉救了自己的,就是刚才自己要抢掠的那队骑兵的军官,他吃力的道:“你是谁?你为什么救我?” 银翼鹰正色道:“我是神武军团现任的军需处总统领银翼鹰,隶属于蘧仪元帅的麾下。你又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血影精神一振,眼中掠过一丝欣喜的光芒,缓缓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手脚,并不回到银翼鹰的问话,却谨慎的道:“你怎么能够让我相信你的身份,不,相信你是忠于蘧仪元帅的?” 银翼鹰越发知事情非同寻常,神色凝重,略一思索,右掌陡然轻缓拍出,掌到半途,轻微一晃,蓦然虚幻出五重掌影;而几乎同一时刻,丈许外的一棵碗口粗细的小树,“叭”一声响,已然印上了五个清晰的掌印。银翼鹰道:“这是蘧氏家族的世传武技‘五重浪’,是蘧仪师兄传授给我的。我原本并非神武军团中人,而是属于圣剑骑士团百名‘忠勇侍卫’中的副侍卫长。现在你可以说出你的身份了吧?” 血影终于放下了心来,精神一松懈,头晕目眩,几乎昏倒。他强撑着道:“我名血影,是天京城蘧氏家族中的侍卫长,在此见过银翼鹰大人。我是自天京城一路逃亡而来的,怀里有皇上给蘧仪公爵的密旨。现今天京城发生了叛乱……”说着他立即将天京城丹琢宰相叛乱的经过,以及皇帝临终书写血旨、军务大臣赴难前重托等等事情,一一述说一遍。 银翼鹰听完,脸色顿时苍白,而六名侍卫更是惊呆了。 银翼鹰心乱如麻,直攥紧了拳头,强自抑制,方渐渐平息纷乱的思绪。他思索一会儿,立即道:“既然如此,此地不可久留,我们要尽快离开,速速返回天阙城,告知元帅。” 血影立时同意。 蓦然一名侍卫道:“大人,后方有骑兵军队在迅速的靠近。”说话间,果真见东方尘土冲天而起,不下千余骑兵,蹄声如雷,滚滚冲来。 血影面色大变:“这是昨日我所遇到的神武军团一支千人队骑兵,我向他们求救,他们却置之不理,反而相信捉拿我的自帝京一路追来的叛军的谎言,从而企图擒拿于我。不是我见机的早,恐怕已然命丧他们之手了。” 六名侍卫齐怒火上撞,愤然道:“妈的,神武军团竟然也出叛徒,真是反了!” 银翼鹰冷静的道:“既然这队骑兵已然叛变,其心叵测,那么我们的处境便很危险了,我们要立即撤退。”当下八人上马,分乘七骑,迅速策马急退。 也许察觉到猎物即在眼前,身后追兵紧紧咬住,狂追不放。银翼鹰等逃出不过几里,身后追兵渐渐的迫近,已隐约看清追兵的盔甲装备,果真是神武军团一支千人队。其中还夹杂着三四百骑盔甲迥异、赫然是帝京城防军的军队。 银翼鹰心往下一沉,血影的话得到了证实,神武军团有军士叛变,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对侍卫们喝道:“立即赶到前面的青石峪。”青石峪是一座不大的山岭,但地势崎岖,仅仅有一条羊肠小路自山脊上通过,很不好走,根本不适合大队人马通行。-虽然单靠青石峪的险恶地形,以数人之众,也是根本甩脱不了身后的大队追兵,但现在银翼鹰也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侍卫们齐声答应,狂奔出十几里许,渐渐将追兵甩脱在后方,看不到了。众人忽然发现前方出现了一支押粮的骑兵军队,约有三四百骑。银翼鹰大喜,忙策马奔近,却见押粮骑兵们端枪横矛,神色戒备的望着自己。 一名侍卫大喝:“你们是那一路的?神武军团军需处的银翼鹰总统领在此,还不上前见过?”说着自腰上解下一块天阙城颁发的侍卫腰牌,扔了过去。 对方一名军官出列,招呼军士收起兵器,策马上前,将腰牌奉还,道:“大人在那儿?我们是晴日行省渡帅城押粮的军队,赶往天阙城而去的。” 银翼鹰知情势紧急,忙道:“你过来,我有军令给你。你叫什么名字,职务是什么?” “见过统领大人,我叫马三,是渡帅城押粮骑兵队的武长。”马三武长立即下马,躬身恭谨的道。 银翼鹰道:“马三武长,到了帝国检验你的忠诚的时刻了,我以军团总统领的身份命令你,立即将这队骑兵划归我的麾下,自现在起,听从我的命令。” 马三武长一怔,却也看出事情非比寻常,二话也不说,立即道:“谨遵统领军令。只是,大人,这些军粮怎么办?” 银翼鹰道:“不要管军粮了,就地扔在这儿,嗯,命令军士将粮车横放,堵在这条路上。现在有一队神武军团的骑兵已经叛变帝国了,要追杀于我,因此我需要你们的服从与帮助。” 马三立即大怒:“那个王八蛋胆敢如此?老子……” “好了,不必多说,马上按照我的吩咐去做。”银翼鹰截口道。当下押粮的三百七十名军士,推粮车将路径堵死,然后跟随银翼鹰马后,对青石峪赶去。 赶到青石峪,银翼鹰立即指挥押粮军士,在狭窄而险要的山路上,摆好阵列,预备好弓箭,等待命令。一切完备,远远的来路处,追赶而来的叛军,已然出现在荒原之上。 银翼鹰面色冷酷,招过马三,定定注视着他,道:“马三武长,现在我有个命令给你,你立即护卫着这名将军,尽快的赶到天阙城去,务必将他送到元帅的面前。这是我以神武军团军需总统领的身份,颁布的特令,你务必要完成,如果路上遇到有敢于阻拦者,你可以就地处决。这是我的总统领令箭。”说着银翼鹰郑重的将一支金箭交到了马三手中。 马三热血似沸,跪地昂然道:“大人,既然你这么看得起马三,马三就是还有寸气,也一定将这位将军安然送到元帅的面前。大人,您放心吧!”说完,他毅然转身,目光在马群中搜寻,挑选着战马。 银翼鹰手掌按住血影的背心,最后一次将真气狂猛注入,情知此地一别,今生难有再见之时,心下黯然,缓缓的道:“弟兄,保重,一定要支撑住啊!” 血影缓缓拨开银翼鹰为自己输入真气的手掌,道:“大敌当前,天京城追赶我的可是厉害人物,又有神武军团背叛的军队协助,不容易对付的,就不要为我浪费斗气了。你也要小心。” 此时马三拉了四匹战马过来,银翼鹰见他挑选的战马,都是体型为中型、以耐力见长的上等马,点了点头,对马三完成任务的信心,不由又提高了两成。 马三毫不迟疑,立即服侍神色更加憔悴的血影,坐上其中一匹,自己骑着另外一匹,以马鞭赶着余下的两匹,对银翼鹰点了点头,奔下了青石峪,对着天阙城的方向绝尘而去。 望着马三策马很快即驰奔的看不见踪影,银翼鹰稍稍放下心来。回过头来,追赶的骑兵,已然冲到了青石峪之下。银翼鹰心下冷笑,他已然决定死死守住此地,为马三与血影赶到天阙城,创造时间。虽然他手头上仅仅有不足四百、尚且算不上正规军的押粮军,但他却丝毫不惧,反而充满了斗志。 银翼鹰手下的六名侍卫,已然将三百七十名押粮军士,分成了六小队,六人担任队长,分别统领一队。此时见没有上过战场、并无丝毫实战经验的押粮军士们,被千余叛军策马“隆隆”冲近的威势,吓得脸色苍白,双腿打抖,六名侍卫暗暗摇头,表面却努力的鼓舞着士气。 银翼鹰走上前几步,对着冲到山下的叛军骑兵,大声喝道:“你们是那儿的军队?我是神武军团的军需总统领银翼鹰,快让你们的长官出来答话。你们不停的追在我的马后,到底有什么企图?” 第一百四十五章 叛军 叛军中,一名全身金甲的将领,策马自阵后走出,喝道:“我是天京城城防军的副统领康德,奉军部之命,特来捉拿一号逃犯血影。还望统领行个方便,将那人给交出,小将不胜感激。” 银翼鹰扬声道:“人的确是在我的手上,不过在他是不是逃犯这个问题上,我与将军却持有不同的意见,还请将军暂且等待,待我仔细的审问审问他,然后再说如何?” 康德皱眉道:“这样不妥吧,统领大人,虽然现在您也是一路诸侯,在神武军团中位高权重,但这是军部签发的特等令,你身为军队统领,似乎并没有权力去审问任何一名犯人吧?当然,除非您执意想要藐视帝国的法规。” 银翼鹰微微冷笑,道:“至于我是不是藐视帝国的法规,我想还轮不到你这个小小的副统领来搀言吧?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威胁我?我今日偏偏就是想要审审他,又怎么了?” 康德见银翼鹰竟然丝毫不卖帐,反而无礼的藐视自己,不由得气得脸色都白了,他怒声喝道:“银翼鹰,你敢如此的侮辱我,而且如此藐视帝国的军令,我看你是不是想造反?” 银翼鹰冷冷讥笑道:“造反?哼,恐怕造反的是另有其人吧?” 神武军团一千轻骑叛军的长官蒙达,一直躲躲闪闪的藏在康德的身后,此时见两人谈僵,硬着头皮,策马出面道:“大人,我是晴日行省第三巡逻支队的武长蒙达,康德将军真的是奉天京城军部的命令前来捉拿逃犯的,您还是通融一下吧。” 银翼鹰脸色一沉,冷冷道:“有人告诉我,神武军团出了吃里扒外的无耻叛徒,我还不相信,而今一看,倒的确是真的啊。蒙达,如果你自认还是神武军团的军人,就立即率领下属,将你身边的那个混蛋给我拿下,那么这件事我也就不再追究;如果你一意孤行,――哼,军法无情,叛徒的下场你应该很清楚。” 蒙达脸色阵青阵红,目光闪烁的望着身旁的康德,似乎在犹豫着。康德一见,心下发慌,真怕蒙达就此被银翼鹰给吓住,忙道:“蒙达武长,你不必怕他,有天京城军部保着你呢;放心,只要事成,我将在军部为你美言,调你回京师,保举你接任我现在的职位,如何?而所有参与此事的弟兄,全部升赏。我康德可是丹农大人的心腹,向来说话没有不算的。” 蒙达闻言,顿时动心,一咬牙,决定将赌注押在康德的身上,对银翼鹰道:“大人,您还是将那叛徒交出来吧,何必为了一名小小的逃犯,而跟京师的军部过不去呢?须知道,军部的命令,对我们也有制约,我们神武军团,却也是要听从军部的命令行事啊。” 银翼鹰心一沉,冷着脸道:“凭你这贪图富贵、厚颜无耻的狗才,也配来劝说我?给我闭嘴。既然你走出这一步,就等着为之付出代价吧。” 康德见蒙达终于倒向自己,心下大喜,忙道:“蒙武长,立即进攻吧,夜长梦多,拖延下去,对我们可是大大的不利啊。为今之计,只有尽快击败银翼鹰的军队,寻到那名逃犯,将他给就地处死,然后马上离开晴日行省,返回天牢城。如果被神武军团随后赶来的大军给拦住,而你叛出神武军团,到时落入军法处的手中,那即使军部也是救不了你啊,毕竟此处是山高皇帝远,――这些我想你应该清楚吧?” 蒙达一想果真不错,既然已经上了贼船,也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了。他对银翼鹰最后一次劝说道:“统领大人,您还是将那名逃犯给交出来吧,不然,不然属下可是要得罪了。” 银翼鹰“哈哈”大笑,对蒙达身后的骑士们道:“弟兄们,我是神武军团的军需总统领银翼鹰,你们的蒙达武长,已然背叛了神武军团,背叛了蘧仪元帅,背叛了帝国,不知道你们是否也与他一起作叛徒呢?有不想与他一起背叛帝国与元帅的,现在立即投靠到我这儿来,大家还是好兄弟,此事也就当没有发生。” 蒙达身后的千余名骑兵,顿时大哗,立时有百余骑,打马冲出,纷纷呼喝道:“神武军团的将士,只有战死的,没有叛乱的,蒙达大人,对不住了,恕我们不能与你一起背叛帝国。”说着对着青石峪冲了过来。 康德见蒙达的千余骑兵,人心浮动,任由如此下去,恐怕大部分都要投诚到青石峪上去,此事必须快刀斩乱麻,立即阻止。他面色一沉,对着数百名自己的下属,猛然一挥手。当下数百名城防军骑士,弯弓搭箭,利箭如雨,将冲出的百余名军士尽数射死在半路上。这一招,果真镇住了想投诚的军士们,随后想要策马冲向青石峪的骑兵,都勒住了战马,不敢妄动了。蒙达脸颊肌肉抽搐,拔出宝剑,大声道:“弟兄们,不要被银翼鹰这个奸徒给蛊惑,我们并非是叛徒。身旁的这位大人,是天京城的将军,奉有帝京军部的至高命令,前来捉拿一名逃犯,我们荣幸的被他指定,协助他缉拿逃犯。而银翼鹰出于私人的原因,竟然包庇那名罪犯,已然触犯了帝国的刑法,因此我们绝对不要放过他。” 闻言军士们面面相觑,不知那一方所说的是正确的。 银翼鹰在山顶上大骂:“蒙达,你这个畜生,竟置弟兄们的性命于不顾,眼睁睁看着他们被乱箭给射死,你还是人吗?” 蒙达冷冷一笑,咬牙恶狠狠的下达了冲锋的命令。千余军士,呐喊着,策马对着青石峪冲了上来。银翼鹰双目冷光闪烁,见骑兵冲到了近前,猛然一挥手,守在青石峪狭窄路段、严阵以待的数百押粮军士,猛然间弓弦齐响,乱箭如飞蝗般对着冲来的骑兵们射去。 冲锋而上的骑兵们,不想对方以弓箭狙击,猝不防及,而地域又过于狭窄,根本无法躲闪,冲在最前的数十人,顿时被乱箭射成了刺猬。而剩余的骑兵,心胆俱寒,毫无战心,立即兜转马头,落荒逃了回去。慌乱逃命之下,在狭窄的山路上,数百骑战马相互挤撞、践踏,立时又有数十骑骑兵马前失蹄,栽下马来,被践踏成了肉泥。 见如此轻易即将声势惊人、冲锋而来的敌军给射杀的大败、慌乱的退了回去,数百名押粮军士们不由齐声欢呼,信心随之大振。银翼鹰的六名侍卫,趁此良机,再次大肆的鼓动着士气。 见初次冲锋不但劳而无功,反而折损严重,蒙达脸色铁青。康德阴沉着脸,对蒙达骂道:“一群废物,蒙达武长,看来你的军队战斗力并不怎么样啊。” 蒙达面色惭然,强撑道:“康德将军,不是我的军队战斗力不强,而是银翼鹰太过的狡猾,选择的地形易守难攻,对我们来说,很为不利;居高临下,以弓箭狙击,根本就是骑兵的克星,除非他们的箭矢用完,否则我们根本很难冲得上去。当然,如果你认为我分析的不对,或者对我的下属战斗力感到不满意,那么下一次就由你指挥着你的军队去冲锋好了。” 康德面色缓和,知此时不是与蒙达闹翻的时候,道:“是我错怪你了,蒙达武长。但我们必须要尽快的打开僵局,将那名逃犯给擒获,这毕竟是属于神武军团的地盘,如果因为时间的拖延,致使救援银翼鹰的大部队叛军到来,――我想蒙达武长应该清楚后果的严重性。” 蒙达脸色微微发白,其中后果的严重性,他自然清楚的很,只怕是等待他的,将是千刀万剐的酷刑,――背叛军队,如此严重的罪名,所带来的惩罚,他身为神武军团的一名武长可是清楚的很。 蒙达亲自策马上前,大声呼喝,费力的重新整合已经慌乱不堪、毫无队列几乎成一盘散沙的军队。见下属骑兵们重新列队严整,蒙达黑着脸,断然下令,命令执法队,将最先逃命的十名军士给自队列中拖了出来,就地正法! 望着滚落地上的十颗人头,所有军士都是一阵心寒,双股战栗,不敢正视蒙达。蒙达怒声喝道:“我平日是怎么训练你们的,一群窝囊废,将我的脸面全给丢光了。一千装备优良、准备充足的精锐军队,面对这么一个小小的山头,一个冲锋下来,不但没有取得丝毫的战果,反而竟然死伤了百余人。看看你们,被一阵箭矢就给吓破了胆,慌乱成了什么样子?你们现在立即重新组织进攻,再次冲锋,务必要将山头给我拿下来,如果此次再有主动逃命者,或者作战不力者,哼,刚才斩杀的十人,就是你们的榜样。当然,谁能够最先冲上山头,立即提升三级,奖赏百个金币。” 一千军士面色肃穆,默不做声,冷冷望着面前的青石峪,虽然没有丝毫呼喊,然而整体军队的气势,却已然变了,一时间充满了浓浓的森寒彻骨的杀气。 旁观的康德,面色微微一变,暗暗道:神武军团果真名不虚传,单单一支后补巡逻军队,显示出战斗力即如此强盛,如果是正规军,又将强到如何地步呢?而刚才蒙达军队只所以作战失利,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心理因素在作怪,毕竟面对原本同属于同一个军团的弟兄军队作战,心理上总是难以接受,因为没有坚定不移的确定目标,从而发挥不出真正的战斗水平吧?这样的军队,相比帝京养尊处优的圣武军团,可是不可同日而语啊。 就在蒙达即将发动第二次冲锋的时刻,蓦然东方又一阵尘土冲天而起,闷雷般的马蹄声“隆隆”传来,震动的地面微微发颤,――单单看气势,冲来的军队也不在几千骑之下。 无论青石峪上的银翼鹰,还是岭下的蒙达与康德,尽数变了脸色。如此一支强大的军队,随便倒向双方的其中一方,立即将使得战局截然改观。 奔驰的轻骑兵速度很快,不久即冲到了近前,只见当先飘闪着一杆粗大的旗帜,上面赫然是“军需部统领处”几个大字。 银翼鹰长吐了口气,对心惊胆战的押粮军士们道:“是我的军队,总算来了。” --奇@ 书#网¥q i & &s h u & # 9 9 &. c o m-- 蒙达与康德尽数变了脸色,此仗已然没有必要再打下去了,以不足两千的残败军队,与数千之众的精锐骑兵对抗,结局任谁也是知晓的。两人不敢怠慢,立时带领着各自的军队速速开始撤退。 银翼鹰见山下之围已然解救,对一名侍卫道:“你立即下山,告诉带兵前来救援的奥纳管将,不必下马来参见我,立即追击叛军,务必全歼!” 救援而来的军需部的奥纳管将,接到上司银翼鹰的命令,立时率领下属数千精锐骑士,对着全速撤退的蒙达军,紧紧追了去。 银翼鹰带领着数百押粮军士,下了青石峪,循着追赶叛军的奥纳骑兵之后,缓缓策马跟进。 不出几十里,一片空阔的平原处,奥纳管将的军队,终于将叛军给赶上,并且四下合拢,尽数包围。 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康德竟然昂然不惧,率领着数百骑天京城统领处的军队,拼死顽抗,企图杀出一条血路逃生。但是面对血战经验远远超过他统领处军队的神武军团精锐军士,康德副统领发觉自己的下属根本毫无反击之力,不久即被尽数全歼,而他也被生擒活捉。蒙达率领的千余巡逻军士,原本即属于神武军团,此时见到兄弟军队,尽数投诚了过去,不战而降。蒙达与数十名心腹,原想企图顽抗,但见大势已去,垂头丧气,只得尽数束手就缚。 战斗结束,银翼鹰也赶到了,当下与奥纳管将的部队合兵一处。奥纳上前见礼,道:“大人,到底出什么事情了?前日这批天京城来的军官,在晴日行省的德拉城曾经招纳过我的一名下属武长,要他率领军队,听从他们的命令,协助捉拿一名逃犯,却被那名武长给拒绝。那名武长随后将这个信息禀报给了我,我不知他们什么来路,正要上报给您,却接到信报,他们率领军队,正与我们神武军团的一支军队交战,我不知是大人您,只匆匆点起几千骑兵,赶来察看。大人,您没事吧?” 银翼鹰道:“我很好,有些事情一时也说不清楚,但此次你做得非常好。现在,我,神武军团军需部的总统领,任命你为神武军团后军的副统领,总领自青石峪一带向东所有神武军团的军队,无论是前军还是后军,左军还是右军,自现在起,一切都统统归你统领。我只给你一个命令,督率军队,进入一级戒严状态,凡是天京城的军队,一律围剿,军官尽数押解送往天阙城。明白吗?” 奥纳一呆,立即肃穆道:“遵统领令。”随即道:“大人,蒙达他们怎么处理?” 银翼鹰随便的道:“以蒙达为首的所有军官,全部处死;至于军士,编入你的军队中去吧。给我拖过那名帝京的军官,我要亲自审问他。”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两难 马三打马狂奔,心急如焚,恨不得一步跨到天阙城中。自离开青石峪,至今已然两日一夜,他却是未曾丝毫歇息,日夜不停的赶路。四匹骏马,昨夜已然依次倒毙路旁,幸好遇上一队巡逻骑兵小队,他出示军需总统领的令箭,征得战马两匹。但到现在,两匹战马已然又累死了一匹,仅余的一匹,也是口吐白沫、双眼生命力涣散,速度越来越慢,频临生命的尽头。 马三忧虑的望着坐在自己身前、两人共乘一骑的血影,满心担忧。血影虽然面色平静,双眼微合,坐在颠簸的马背上,安稳如丘,状似休养;但马三心下却清楚,血影的体内的生机,如同坐下的战马,正在一分一分的流逝着,甚至也有随时倒毙的可能。 其实血影能够支撑到现在,已然大出马三的意料,显然他是以一种秘技,催发自己体内的潜力,用以延长生命的。但这么做无疑饮鸩止渴,当体内潜力挥发殆尽之时,也是他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刻。本来在遇到银翼鹰时,如果能够好好调养,且以药物维持,也许还可以延长三两载的生命,而今…… 马三一咬牙,又狠狠鞭打了坐下马一鞭。战马一声痛嘶,速度陡然又加快了不少,然而身躯却开始左右摆晃,失去了应有的平稳。果然,奔不出几百米,挥发完最后一丝儿生命的战马,前腿一软,身躯陡然向前栽去。 在战马栽倒的一瞬间,马三手提血影的腰带,凌空跃起,落在了道旁,身手矫健而敏捷。血影毫无挣扎的力气,任由他提着,睁开眼,微笑道:“身手不错。” 马三慌忙将他放下,汗颜道:“大人见笑了,与大人比起来,这算得什么?”他神色复杂的望了死马一眼,又抬头望向了前方,天阙城已然隐约可见,然而剩余的几十里路程,可怎么赶呢? 血影凝视着天阙城,缓缓的道:“终于看到天阙城了,可我也许永远都进不去城了。如果我死了,就麻烦阁下,将我怀内的密旨,亲手呈给蘧仪元帅,就说血影没有完成他交付的重任。” 马三眉毛跳动,断然道:“不必如此说,不要让我完不成银翼鹰统领下达的军令。”说完,蓦然伏身背起了血影,撩开两条腿,徒步对着天阙城奔跑而去。 ****** 天阙城,元帅府。府门两侧,百十名彪悍的士兵,衣甲鲜明,如钉子般站立在大门的两旁,目光警惕,担任警戒的重任。 长街的一端,一名身着神武军军需处衣饰的士兵,背着一名衣服破烂的壮汉,直直对着元帅府门冲了过来。一边冲近,一边扬着一支令箭,嘶哑着嗓音大声呼喊:“军需部总统领金箭急令,速将此人送到元帅面前。”说完,就在距离元帅府门前十余丈处,蓦然一头栽倒,就此昏了过去。 一盏热茶过后,元帅府邸军议厅的大门,被重重的撞开。正与诸位将领,商议如何进行防御魔武军反攻事宜的蘧仪,大为讶异,抬头了过去,――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胆,敢擅撞军议厅的大门? 一名全身衣衫破烂、面目焦黑的军士,摇晃着身躯,勉强走了进来。所有将领面面相觑,却是都不认识。金刚狼眉头一皱,他已然看出此人全身生机断绝,随时有可能倒毙当场,只所以能够坚持,不过完全靠精神力在强撑而已。 蘧仪面色大变,站起身来,几步跨上前去:“血影,是你?你怎么这个样子?是京师出事了吗?” 金刚狼暗暗点头:原来此人就是天京城公爵府的侍卫总统领血影,向来只是闻名,却未曾见过真人。他慌忙站起身来,亦走上前,手掌贴着血影的背心,全身斗气一阵波动,已然如水流般源源输注了过去。 血影对蘧仪的话置若罔闻,吃力推开金刚狼输送斗气的手掌,苦笑道:“不必了,已经没有用了。”说着他长吸口气,几步跨到大厅的中央,大声道:“帝国皇帝陛下密旨,蘧仪跪听。” 蘧仪知京师已经是凶多吉少,面色苍白,立时跪到在地,所有军官亦黑压压跪在了元帅的身后。 血影自怀里取出血旨,郑重展开,然而此时的他双眼神光涣散,视物已是一片模糊,血旨上面的字根本看不清楚。他面色肃穆,只感觉思虑无比的清晰,心下一片清明,当下背诵道:“圣元帝国皇帝旨意:‘天京城丹琢宰相作乱,发动政变,朕遭毒手,命即将崩。在此朕传皇位于御妹夏燕公主,令神武军团元帅蘧仪公爵辅佐,不得辜负朕望。蘧仪公爵辅佐御妹登基后,率神武军团回师天京城,靖除叛逆,复我帝国。钦此!” 最后“钦此”话音一落,“咕咚”同时栽倒了两人。血影身躯向后仰天僵直倒下,――“钦此”两字,却是他在这个世间的最后一次呼吸。而另一人,却是蘧仪元帅,面色赤红,口涌鲜血,身躯扑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大厅内所有将领,闻听到旨意,顿时大哗,哭、嚎、骂声四起,一时间乱成一片。而见元帅气厥在地,顿时又惊慌失措,七手八脚上前察看、施救。 “安静!”一声霹雳蓦然在大厅内响起,雄浑的声波直震的所有将领耳膜“嗡嗡”作响。大厅内所有声音,立时尽数消失,静寂无比。所有将领见金刚狼瞪眼站立厅中央,怒气冲天,顿时都噤若寒蝉,不敢发声。 金刚狼大声叱骂道:“慌张什么?天塌下来了吗?有敢自乱阵脚者,立即军法从事。现在都听从我的命令,侍从们,立即将元帅抬到内室,好生调养看护;其余所有人,在元帅醒来之前,不得离开这座大厅,――丹琢叛乱之事,现在是军团的最高机密,任何人不得泄漏。”见蘧仪被抬入了内室,所有军官也都回到原座位坐下,焦虑的等待着,没有人再私语喧哗,金刚狼满意的点了点头,他走上两步,附身仔细观看已然死去的血影侍卫,面色黯然,长长叹了口气。随即他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招呼过门外担任警戒的两名军士,命令将血影尸体给抬出,洗擦换衣,妥善处理,下一步等待元帅的命令。 蘧仪只感觉自己身处一充斥着无尽战火与鲜血的凶恶地域,着眼尽是动乱、杀戮、背叛、流血、死亡……无数强大而凶恶的敌人,纷纷杀来,将他给团团包围。就在他被一名狰狞的敌人,一刀即将给劈成两段之时,蓦然一声大叫,自睡梦中醒了过来。 “元帅,您醒了?”立即有几声充满欣喜与关切的熟悉问候,在耳畔响起。蘧仪抬头,见神武军团四大统领,环立在床榻四周,正担忧的望着自己。蘧仪回想起致令自己昏厥的皇帝血旨,情绪一阵涌动,胸口气血翻腾,喉头又一阵发腥,差点再次昏死过去。他仰面长叹,泪水终于滚落,内心深处多么希望这不过仅仅是一场噩梦而已,但心下却是无比清楚,京师沦陷、帝国灭亡、家族覆灭,这实在铁一般的真实。 “元帅,还望您节哀顺变。”金刚狼道,随即略一犹豫,又道:“银翼鹰刚刚自晴日行省赶回,就是他救下的血影侍卫长。他擒获了追杀血影侍卫长的天京城城防军的副统领,自他口中得知了比较具体的情报,元帅您是否听一听?” 蘧仪面色木然的点了点头。 金刚狼出门而去,不一会儿带着面色也十分疲惫的银翼鹰,重新走了进来。 蘧仪平静的望了银翼鹰一眼,颇为平淡的道:“辛苦你了。至于天京城所发生的叛乱,具体情况,你说一说吧。” 银翼鹰沉声道:“据京师城防军的副统领说,丹琢宰相发动了政变,将皇室成员,全部剿灭,而今已然登基称帝,而天京城已经全部落入了他的手中;至于圣武军团、元武军团,也全部投靠向了他。京师中,忠于帝室的大贵族、大臣们,全部被屠戮一空,清洗一净。元帅您的蘧氏家族,也、也惨遭灭门……”银翼鹰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蘧仪双拳握紧,双眼渐渐血红,咬牙道:“那我的父亲呢?他是不是也……”他的声音竟然还能够保持平静。 “军务大臣蘧汉老公爵,为了给血影开路,使之能够逃出,送出音讯,率领府内侍卫们,攻击宰相府邸,在半途即力战而、而死……”银翼鹰垂头沉痛的道。 蘧仪一张口,猛然又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金刚狼瞪了银翼鹰一眼,慌忙上前,扶住蘧仪,急切的道:“元帅,您、您可要撑住啊,现在如此形势,您可要保重。四十万弟兄,还等着您的军令呢,万一您气伤了身子,到时群龙无首,可怎么是好?您也辜负了皇帝陛下临终托付的一片苦心。” 银翼鹰上前一步,低声道:“元帅,丹琢那狗贼竟然敢篡逆叛乱,诛杀大臣,这家仇与国仇,我们不能不报。如何靖除这个逆贼,我们要从长计议,元帅您可一定要挺住。”他情知事情根本瞒不过蘧仪,因此刚才将所知道的,一股脑全部说出,如此避免了蘧仪心存侥幸,以后再为之痛苦,也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蘧仪喃喃的道:“丹琢,我与你誓不两立,不将你碎尸万段,我誓不为人。” 银翼鹰见蘧仪渐渐醒回神来,道:“元帅,下一步我们应该怎么做?” 蘧仪感觉头脑一片混乱,木然道:“我现在心已经完全乱了,不知如何是好,你们说应该怎么做呢?” 金刚狼立即道:“元帅,这事有什么难以决定的,我们立即尽起四十万大军,杀回天京城去,不信就靖除不了那叛逆!只要您一声令下,我愿为先锋,率领左军,先直逼天牢城。” 蘧仪双眼陡然寒光闪烁:“不错,就立即起兵,杀回天京城,诛杀叛逆,为皇帝与父亲报仇!金刚狼,你立即去,调集军队,征集军需,要以最快的速度统筹好,我们尽快发兵,趁丹琢那老不死的立足未稳,一举将他的伪政权给推翻!” 金刚狼大喜,兴奋的答应了一声,就要离去。 银翼鹰慌忙阻止道:“元帅,不可啊,我们蓦然出兵,恐怕不妥。虽然我们拥有四十万大军,可而今丹琢那叛贼,却拥有元武与圣武两个军团,再加上天京城的城防军,可是整整不下六十万军队啊。四十万大军攻打六十万军队,可是很难有胜算啊。到时万一失利,我们军队被击败,那仅有的反击力量也失去,可是一切都晚了。” 蘧仪闻言,低下头,阴沉着脸,说不出话来。 金刚狼不以为然,道:“鹰大人,你也太谨慎了,要知道,丹琢可是叛逆作乱,以阴谋篡位成功,帝国中的民众,并不支持他。我们只要一出兵,将立即会得到民众的响应,无往不利,又何来被打败之患呢?” 银翼鹰怒道:“够了,狼大人,你住口!不要因为你的好战,将整个神武军团给拖入万劫不复之地。即使我们出兵,也像你所说的,无往不利,能够一举攻破号称‘不陷城’的天牢城,并且打到天京城下,――可你是不是忘记了,而今可是魔武国入侵在即的要命关头,也许不过十几日,几十万魔武军精锐,即将兵临天阙城下,而那时我们四十万神武军队尽数东征,以平乱除逆,我问你,你以什么军队来阻挡魔武军的进攻步伐?” 金刚狼哑口无言,缓缓低下了头,说不出话来。 银翼鹰面对思绪大乱、毫无主见的蘧仪,道:“元帅,您的心情,弟兄们都理解,弟兄们也期望能够早日打回天京城,靖除叛贼,但无奈现在实在是时机不成熟啊。元帅,而今,天京城的皇室,已然全部遇难,圣元帝国已成为无主状态,全然一盘散沙,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当务之急,我们是不是应该遵从陛下的遗诏,立即拥立夏燕公主登基为帝呢?” 蘧仪听到“陛下遗诏”,机灵灵打了个寒颤,双眼逐渐恢复清亮,点头对银翼鹰惨然道:“不错,我身为神武军团的元帅,不能够因私废公,不是你提醒,我几乎误了大事。你就立即按照你所说的去办吧。” 第一百四十七章 宿命 圣元历九百三十六年秋,圣元帝国发生叛乱,宰相丹琢发动政变,谋逆篡位,帝国皇室尽数被诛戮一空。帝国皇室仅存的血脉,夏燕公主,在封地极蓝领地,接受皇帝遗诏,宣誓就任为圣元帝国的新一任女皇。神武军团、极蓝领地的军政大臣、天阙城附近行省的总督、城主,纷纷至极蓝领地,宣誓效忠。 第二日,女皇下旨,册封诸臣,原领地军、政总督长浩泊,加封为理国亲王;晋封神武军团元帅蘧仪公爵,为复国亲王;其余大小官员,各有升赏。新帝国暂且定都极蓝领地的极蓝城,同时讨逆檄文,传之天下。 而就在十几日后,天京城内,丹琢宰相也登基任皇帝,改国号为“光明神佑帝国”,立独子丹农为皇储,同时大封诸臣。 自此,人类的历史,揭开了新的一页。 ****** 极蓝领地,极蓝城,女皇府。 竒 書 網 ω ω w . q i δ h μ 9 ㈨ . c ó M 神武军团管将以上的将领,在蘧仪亲王的率领下,跪在大殿内,对着高坐在上的女皇宣誓效忠。 女皇赐平身后,对诸位将领道:“朕很感谢诸位的忠诚,所谓国难现忠臣。皇兄的血仇我们不能不报,丹琢逆贼的叛逆不能不讨,朕在此明确告知诸位,朕总有一天,会带领你们,打回天京城,将我们失去的,全部给夺回来!将叛逆,全部靖除!” “万岁!”所有将领,再次跪在地上,高声呼喊道。 蘧仪亲王走上前一步,道:“陛下,微臣家族被灭,遭受如此惨事,微臣实在是没有心情去参理任何军政大事,因此奏请陛下准许微臣暂且辞去神武军团元帅一职,赋闲休养一段时间。” 此言一出,顿时大厅中的人全部都惊呆了。夏燕也大出意料之外,不由将目光投向了身旁的浩泊。 望着蘧仪坚决的神色,浩泊长叹口气,微微点了点头。夏燕道:“也罢,蘧仪亲王就暂且好好休养一下,至于神武军团的军务,就由浩泊亲王暂且署理,待你恢复过之后,再交还给你。复国亲王,朕自后仰仗你的地方还很多,望你不要辜负皇兄与朕对你的期望。” 蘧仪俯身谢恩,惨然道:“臣一定不负先皇重托,不辜负于陛下。” 书房内。浩泊皱着眉头,颇为忧虑的望着站立面前的心爱师弟,良久无言。 蘧仪一脸平静,淡然而立,眼中充满了坚决。 浩泊长长的吐了口气,道:“难道你就不能够改变心意?现在我们的军事力量不足,不能够同时两线开战,这你应该清楚。难道你就不能够耐心的去等待吗?只要我们打败魔武大陆国的入侵军,将腾出手来,立即会对神佑伪国开刀的。报仇一事,不能够操之过急,你应该学会等待。” 蘧仪不容置疑的道:“我明白,但我做不到,师兄。而今我辞去了神武军团元帅的职务,将军队交给了师兄您来打理,我不能够再等待下去,再等下去,我想我会先自气怒攻心,忧愤而死的。在此,师兄您就成全我吧。” 浩泊不悦的道:“你是否以为你的力量已经足够的强大?要知道,天京城中,力量强过你的存在,是不在少数的,况且还有神迹显示;你前去刺杀丹琢,连万分之一的机会也无,等于白白送死,――你怎么就这么固执?” 蘧仪转身,望向了天京城的方向,一时间面色沉痛,低声道:“师兄,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说服不了自己。” 浩泊一把推开面前的椅子,回转身去,一时间失望至极。他头也不回,冷冷的道:“既然你主意已定,我也不阻拦你了。你前去天京城,会路过圣剑山,就将桌子上的那封信,捎给师父吧,毕竟路途遥远,我前去不方便的。” 蘧仪走上前,拿起桌子上的信件,面色犹豫。 浩泊道:“怎么?这么简单的事情,顺手之劳,也不能够捎带去做?放心,信中与你此行并无关联,师父是不会阻拦你的。” 蘧仪将信封放入了怀内,道:“我会将信亲手交给师父他老人家的。”说着,转身向门外走去。 “蘧仪!”浩泊终于回转身,对着已然走到门口处的师弟,开口叫道。兄弟两人,站立不动,静静的对视着,蓦然齐跨前几步,猛然紧紧抱在了一起。 “小心!”浩泊低声道。 “保重!”蘧仪也沉声道。 望着义无反顾的走出书房外的蘧仪,浩泊面色惨然,沉重的摇了摇头,良久,他大声道:“来人。”立即有侍卫现身门外。 “给我传赤星龙侍卫来。”浩泊道。 ****** 圣剑山,凌神洞。 跪拜在老仙翁身前的蘧仪,恭恭敬敬的道:“师父,师兄令我给您带来一封书信。”说着蘧仪将那封信呈过头顶。 “拆开。”老仙翁不容置疑的道。 蘧仪一怔,望了老仙翁一眼,随即将手中的信封拆开。信封内的信纸,赫然是空白的,并没有一点字迹。蘧仪顿时呆住了。 老仙翁叹了口气,自石榻上费力的站了起来,道:“扶我到先贤洞去,时间是不多了,幸好我总算是等到了这一天。” 蘧仪疑惑不解,上前扶助老仙翁手臂,他的脸色蓦然大变,失声惊叫道:“师父,您、您的身体……” 老仙翁摆手道:“不必大惊小怪,能够将你给等来,我这把老骨头,也算是没有白活。你不必以我为念了,还是专注你所将要承受的宿命吧。” 幽暗而干燥的先贤洞内,成一个正圆圈形,整齐的排列着二十四具白玉制成的棺材。在每具棺材的盖子上,都雕刻着一柄光芒闪烁的“圣剑”浮雕。只是前二十三具棺材盖上的圣剑,剑刃呈暗红色,像是被鲜血给侵染。 老仙翁在蘧仪的扶持下,缓缓走到最后一具棺材前,棺盖上的玉剑浮雕,栩栩如生,似乎能够令人察觉出圣剑所散发出的森寒剑气。老仙翁再次叹了口气,对一脸疑惑的蘧仪,道:“现在,圣剑山二十四代受命者的亡灵,即将齐聚,最终将引发‘青龙’神兽的觉醒。既然浩泊将你遣来,想必你的身体已然改造完备,做好准备了。” 蘧仪迷惑的道:“师父,你说的我都不懂。” 老仙翁道:“你会明白的。在圣剑山中,隐藏着一个跟创始神有关的秘密。当年创始神,以他左臂的力量,在圣剑山开辟出了一个神秘的空间,用以隐藏与容纳四大神兽中的青龙神兽,作为它的栖居地。而今,终于到了释放出青龙神兽的时刻了,而你,就是被选定的,要与青龙神兽签订契约的人类。” “什么?我将要与青龙神兽签订契约?难道还有一只真正的青龙神兽吗?自从我吸纳了倚天剑蕴含的神力,身躯已然能够支撑起青龙的幻影了,力量也随之大增,但听您的意思,莫非还有一只真正的实体青龙?这、这怎么可能?”蘧仪惊讶的道。 “不错,的确是还有一只真正的实体青龙。你也许应该知道,世间有‘四大神兽’,组成了一个禁锢结界,保护着世间不被外来力量给破坏;但你想必不知道,青龙,就是四大神兽中的一员,而你,即将荣幸的与它签订契约,那时你的力量,将成倍数的增长,真正达到没有止境的地步。”老仙翁缓缓的道。 “师父,那我应该怎么做呢?”蘧仪惊疑不定,不由问道。 “也没有什么难的,如何开启那个神秘的空间,首先条件,就是要二十四代受命者的亡灵齐聚,――因为青龙神兽是四大神兽中第一个签约的,因此要有足够的冥渺力量将它自沉睡中唤醒。青龙被唤醒之后,你只要以你的倚天剑,作为钥匙,将创始神以左臂形成的空间开启,就可以进入其中了。以后,就全看你自己的了。”老仙翁指点道。 蘧仪喃喃的道:“师兄可是从来也没有对我说起这些。” “过会儿你自然会明白。”老仙翁说着,划破右手腕,将鲜血滴到第二十四具棺材盖上面的圣剑浮雕上。 蘧仪惊慌的道:“师父,你……”说着上前就要阻止。 老仙翁随手一挥,一道禁锢结界将蘧仪给圈在了原地,无比苍凉的道:“我的躯体,生机已然完全失去,不过强撑到现在而已。不要难过,为师的一生,等待的就是这一刻,我没有辜负历代祖师的托付,堪称欣慰了。好了,自现在起,你就遵从命运之神的指引,在你宿命的路径上,前进吧!――记住,你别无选择。” 看到圣剑完全被鲜血给侵染,原本玉洁的剑身,开始变作了红褐色,老仙翁满足的吐了口气,爬进了棺材内,最后看了弟子一眼,随之安祥的闭上了双眼。下一刻,棺材盖自动的慢慢合拢上…… “师父!”蘧仪双眼赤红,发出一生惨叫,头“砰砰”撞击着禁锢结界的屏障…… 二十四具棺材,二十四柄圣剑,在蘧仪的哀号声中,蓦然放射出二十四道圣洁耀眼的光华,直刺山洞的洞顶。二十四道光华,竟然聚射在洞顶正中的一点上,形成了一圈光幕,而整座先贤洞,已然被照耀的亮如白昼;二十四道圣洁的白光,直形成了一座尖顶的圆形宫殿,以二十四根光柱为支撑,正坐落在二十四具玉石棺材上面。 接下来,二十四道光柱,渐渐收拢、凝聚,最后变成了二十四柄光华璀璨的圣剑,悬浮在二十四具棺材的上空。二十四柄圣剑光芒四射,相互之间,锋刃颤动,发出阵阵颤鸣。蓦然间,二十四柄圣剑开始相互印合、重叠,最终合为了十二柄,十二柄接着又化成六柄……最后仅仅剩下了一柄圣剑,直悬浮在蘧仪身前的半空中,凝止不动。 蘧仪身前的禁锢结界,忽然间自动消失,化为乌有,而他体内的倚天剑,不住的跳动着,一窜一跃,企图跳出体外。蘧仪察觉出,体内的倚天剑,竟与面前悬浮的圣剑,鸣合共振着,相互有一股莫名而神秘的吸引。 蘧仪心念一动,招出了倚天剑。倚天剑锋刃不住颤鸣,像是兴奋之极,不住的拉扯着蘧仪的手臂,如同铁遇到了磁石,对着悬浮的圣剑挣了过去。 蘧仪大奇,将倚天剑缓缓递出,印向悬浮的圣剑。如同实体与投影的印合,倚天剑印在了圣剑之上,竟然丝丝入扣,分毫不爽。 青蓝色的倚天剑边缘,立时被镀上了一层银白色的光芒,接着一股浩瀚的力量冲天而起,像巨浪一般冲向了蘧仪的身躯…… 一道刺眼至极的雪白光亮骤然闪过,蘧仪双眼一白,几欲成盲,随之感觉体内一道沸腾如海洋的力量,凶猛的涌动着…… 时间像是过去了很久,又像是刚刚发生,感觉怪异无比。蘧仪等到视力恢复了正常,缓缓睁开了双眼,他赫然发觉自己已然身处在一个截然不同的空间、似乎是一座古老城堡之中了,而手中倚天剑仍旧好好的握着,身体也毫无异状,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就好像是刚才的一幕,不过仅仅是幻觉而已。 蘧仪大为疑惑,他晃了晃头,实在不知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到底那些是真实的,那些是虚幻的,――而自己,现在又是在什么地方呢?刚才他一直站立在原地,并没有移动分毫,不过一道刺眼的光亮闪过,时间也仅仅是双眼闭上的一刹那而已。但等他再次睁开眼,身躯已经离开了圣剑山先贤洞,来到一个陌生的古城堡中,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即使蘧仪再过的聪慧,也是晕头转向,不知所措了。 面前,的确是一座古老而宽阔的城堡,墙壁上呈现出斑驳的青苍色,生满了青苔,年代分明已很是久远。身处在城堡大厅内的蘧仪,仔细的观察着面前的城堡,令他惊讶的是,城堡大厅的上空,竟然是一片青蓝色的虚无,任凭他目光犀利,竟然也是看不到尽头。 蘧仪皱着眉头,呆呆的站在当场:难道,这就是创始神以左臂所开辟出的空间? “终于将你给等来了,我的主人。陈旧而漫长的岁月,几乎使我忘记了自己还拥有着生命。但愿没有怠慢您,我是您忠实的奴仆。”一个苍老而低沉的嘶吼声,在城堡的大厅内响起…… 第一百四十八章 骨龙 蘧仪的身前,凭空出现了一条浑体呈青苍色、足足有十数丈长的巨龙,瞪着一双巨大的、琥珀色的龙睛,威严的望着面前站立的渺小人类。 蘧仪戒备的道:“你就是青龙吗?这是什么地方?” 那巨龙似乎感到很是意外,道:“你怎么知道我就是青龙?这么说,对于我们即将签订契约,你也是清楚的了?” 蘧仪点了点头,道:“我也是刚刚听师父说起,怎么,有什么疑问吗?” 青龙颇为无奈的道:“我不过第一次见你,却注定就要与你签订契约,而对你又了解没有多少,――难道你就不怕所托非人吗?” 蘧仪一怔,道:“原来你担心这个。”随即有些担心的道:“那么你对我的印象、嗯,如何呢?” “算是勉强合格,也就是如此吧。”青龙仔细瞧了蘧仪一会儿,最后叹息道。 “如果与你签订契约后,我是不是就可以拥有你的力量,成为这个世间少数超强大存在的之一,而你也将成为我的战斗伙伴了?”蘧仪问道。 “不错,就是如此。”青龙道。 蘧仪暗自道:原来师兄要自己前来圣剑山,为的就是要自己与青龙签约,从而在自己前去天阙城刺杀丹琢,不至于因为力量不够,被轻易给杀死。念及浩泊的苦心,蘧仪大为黯然,他实在辜负了师兄十几年栽培、教导的苦心,行此险着,无论如何也是说不过去的。 蘧仪振作精神,对青龙道:“那么,现在可以开始了吗?”念及马上将与拥有无尽力量的上古神兽签订灵魂契约,他不由得兴奋异常。 “还不行。”青龙断然道,“难道就没有人告诉你,在签订契约之前,要先进行一个测验?只有通过测验者,获得了我的承认,然后才能够与我签订契约。” 蘧仪茫然的摇了摇头,道:“是什么测验?我甘愿去做就是了。” 青龙不悦的喷出了一口青气,道:“这也算不上什么测验,不过就是要你帮我一个忙而已。” “帮忙?以你四大神兽之尊,力量之强盛,还要我一名人类来帮忙?”蘧仪大为惊讶的道。 青龙道:“我要你帮忙,自然是有道理的。你也不要小看你自己的力量,你能够吸纳倚天剑,说明你的力量已经成为了这个世间的超强存在。现在你所站立的城堡,是创始神为我特意创造的‘青龙古堡’,是我钟爱的栖居地。但是在三百年前,有一条邪恶的黑骨龙,看上了这座古堡,想要强行霸占。本来我可以轻易打败它的,但我的力量,大部分要维持世间禁锢结界的运转,因此用在作战上的力量,就小的可怜。这三百年来,我一直苦苦支撑,方没有被他打败,将这座古堡丢失。但这三百年来,黑骨龙力量在不断的增长着,上一次与我大战时,力量已经与我不相上下了,因此这一次,我实在是没有把握能够打败它,只有寻求外援,而你又恰好赶上。” 蘧仪毅然道:“既然如此,我自然是责无旁贷,不必说你我即将签订契约,将成为同生共死的伙伴,就是没有这层关系,单看你维持世间禁锢结界、为世间存在所付出的艰辛,我也是不能置之不理。” 青龙点头道:“很好。不过,有些事情我要事前告诉你,这条黑骨龙,可不是一般的邪恶,即使我们两个联手,能不能够打败它,也是难说。如果失败,我也许没有什么事,大不了离开这座古堡,召集其余三大神兽,来将这条恶龙赶跑就是;但是你可就不妙了,一时不慎,很有可能遭受那恶龙的毒手,――如此,你还要帮助我吗?” 蘧仪长长吸了口气,屏弃退心,道:“我既然答应帮助你,就不会临阵脱逃。不知那条黑骨龙什么时候来呢?” 话未说完,城堡外蓦然响起一声尖利而邪恶至极的长长龙吟,随即浓黑的雾气自外涌进城堡内,城堡内青苍色的雾气,随之开始逐渐的消退。 青龙神色戒备,如临大敌,道:“它来了。” 一道腥气冲鼻的狂风刮过,无尽的黑暗云气动荡,一条二十几丈长的超巨骨龙,被一大团黑色雾气包裹着,自古堡外冲进了堡内。 骨龙身躯周围的黑气渐渐淡薄,露出了真实的躯体。蘧仪一呆,见这条骨龙果真全身没有丝毫鳞片、肌肉、筋络,全是骨骼组成,看上去邪恶无比,而他组成身躯的骨骼,竟然果真如同焦炭一般的漆黑无比,表面上闪烁着柔和而细腻的光泽,就如同黑玉一般。而它一双空洞的双眼眶内,竟然没有龙睛,而是镶嵌着两颗拳头大小、闪烁着妖异光芒的黑宝石,宝石射出残忍与嗜血的光芒。 黑骨龙“咯咯”笑道:“青龙,上次没有将你给杀死,想不到这次你请来了帮手,怪不得有持无恐呢。不过这一名小小的人类,力量有限,恐怕是帮不上你什么忙吧?” 青龙回头面对蘧仪,肃然道:“现在你要离开,还来得及。放心,我是不会怪责你的,你不是还有大仇没有报吗?” 蘧仪的神识完全挥发,他早察觉出面前骨龙力量的强大与凶残,单单它的邪恶的气息,已使得他难受无比,几乎难以承受。然而他却是毫无退意,定定望着骨龙,道:“既然我们即将成为战斗伙伴,那么我们就要一同面对任何敌人,哪怕敌人再过的强大与邪恶。如果我这时离开,将再也没有资格与你签订契约,也将辜负师兄的期望,同时我一辈子良心也将难以原谅自己。青龙,泄气的话就不必再说,让我们一起来见识见识这堆骨头有什么厉害之处,今日不是它打败我们,就是我们将他拆成一堆骨头。” 黑骨龙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一大团黑气喷涌而出,怒声道:“虫子一般的人类,你太高看自己了,要知道,力量的差距,并不是单靠勇气就能够弥补的。我会让你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价的。” 蘧仪戒备的望着骨龙,大声对青龙道:“青龙,此次战斗很是凶险,我只有一个要求,希望你能够答应我。” 青龙道:“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够做到,――我们巨龙一族,对待战友,向来连同生命都可以分享。” 蘧仪道:“好,如果此次我真的战死,我希望我们即将签订的契约同样有效,我师兄会派遣另一位人类,来与你签订的,希望你不要反悔。” 青龙深深望了蘧仪一眼,沉默了一会儿,道:“放心,我答应你。” “不要说废话了,让我将你们两个,给化成一堆骨头,变成与骄傲的我一个模样。”黑骨龙狂妄的道,一大口黑雾喷了出来。 青龙一张口,一大团青气涌了出去,将黑雾给半途拦下。蘧仪倚天剑在手,大声道:“罪恶的骨龙,不过就是一只死灵,还敢口吐狂言?”倚天剑聚集一道丈许粗大、流烁着青色电流的巨大闪电,轰然直劈向了骨龙的脊骨。 黑骨龙前爪探出,将击下的闪电给接个正着。闪电击在黑骨龙的爪子上,爆起一个火球,黑骨龙爪子的一根趾骨,立时化为粉碎。 黑骨龙大怒:“卑贱的人类,你要为你的无礼,付出代价的。”猛然张口一团黑雾对着蘧仪喷去。 蘧仪大为放心:原来你这个东西也是会受伤?倚天剑的斗气,也会伤害到你!而今见黑雾喷来,蘧仪昂然不惧,横倚天剑,破雾迎去。 “快闪,这时恐惧、惊慌、虚弱等等负面情绪的诅咒。”青龙大喊,庞大的身躯一边对着骨龙猛然扑了上去。两条巨龙全部舍弃对对方打击微小的魔法与吐息攻击,直接变成了以本体相搏。两条巨大的龙躯纠缠在一起,相互撕咬、撞击、抓扯,就如同是世间两条疯狗在打架,说实在的,真的很是有损巨龙一族那无比高贵的形象。 听到青龙的示警,蘧仪全身青蓝色的斗气罩蓦然显现,将身躯尽数笼罩,倚天剑上青蓝色斗气焰苗,窜起有丈许高,充满诅咒的黑雾涌来,顿时被斗气火焰给烧灼干净。蘧仪的身躯凭空浮起,对着近距离撕战一起的巨龙,挥舞倚天巨剑,猛然冲了过去。 黑骨龙见诅咒黑雾对这名微贱的人类,竟然没有用处,不由大为惊讶,它一横身,硬挨了青龙的一记凶沉的尾扫,身躯上十几根骨头顿时断裂落地;随即它凶恶的纯骨头颅,像是一个巨大的铁锥,发出“呜”的一声低沉的风声,对着青龙的脖颈砸了过去。 青龙原先的话终于被证实了,黑骨龙而今的力量,已经超过了现在的它所拥有的力量。四大神兽之一的青龙,被骨龙的一头锤擂中,发出一声闷哼,庞大的身躯像断了线的风筝,陡然向外摔出,重重落在十几丈外的地上。这一击似乎很严重,青龙拼命挣扎,却一时间根本爬不起身来,伤势看似很是严重。 黑骨龙缓缓转头,宝石双眼诡异的光芒闪烁,盯紧冲来的蘧仪,不怀好意的低声嘶吼着,像是看到了一块美味的点心。蘧仪见青龙被击倒,自己成了独自面对黑骨龙,不由一惊。他身躯悬空,面对黑骨龙的巨大头颅,身影如电骤然掠近,倚天剑上巨大的闪电聚集,再次对着黑骨龙的双眼劈去。 黑骨龙对于双眼似乎很是珍爱,见又一道刺眼至极的巨电,直劈了下来,头颅慌忙一偏,“嗤”正被劈在了左腮处,顿时又有几块骨头被劈碎,落下地去。黑骨龙接连两次吃了蘧仪的大亏,怒声咆哮,张口再次一大团吐息喷出,这次却是银白色的水雾,很是诡异。 蘧仪暗道:我有斗气罩护身,还怕你的吐息不成?斗气罩气焰蒸腾,不躲不闪,迎面冲去。身后的青龙,抬起头颅,大声的叫道:“小心,这是腐蚀吐息,任何斗气罩都会被腐蚀掉,是阻挡不住的,快闪!” 蘧仪一惊,身形如风,在吐息即将喷近身躯时,陡然掠了出去。果真触到吐息的斗气罩边缘部位,已然像是雪遇沸水,消失乌有。蘧仪心下暗惊,再也不敢与骨龙正面对垒,施展闪电一般的飞快身法,不住绕着骨龙飞旋,专门攻击它防守不到的死角,倚天剑的巨大剑芒,一道接一道的劈下,虽然对骨龙实际造成的伤害并不大,但骨龙实在是不胜其扰,就如同人类受到一只苍蝇的骚扰一般,心烦意乱。 骨龙大声怒吼,像是巨雷一般的咆哮,回荡在古堡内,它不住的舞动着庞大的身躯,挥抓、甩尾、吐息、撞头、俯身,所有招数尽数使出,对着围着它身躯不住飞旋的苍蝇,狂猛攻去。 这无疑是一场大象与老鼠之间的战争,任凭大象身躯庞大,力量惊世,有着无比的破坏力与杀伤力,但是面对身法灵活、身躯渺小的老鼠,竟然是处在了挨打的被动状态,这实在是让大象郁闷恼火的几乎昏死过去。 刚才的一记重击,对青龙似乎伤害不小,直到现在,它仍旧没有自原地爬起。与蘧仪周旋多时的骨龙,终于失去了耐心,它蓦然甩开骚扰它的虫子,庞大的身躯,“隆隆”对着几丈外的青龙猛然冲了过去。 蘧仪心下一凛,想不到这堆骨头,这么快即看到了自己的死穴,不愧是拥有无上智慧一族的巨龙。刚才他拼命阻拦,骚扰着骨龙,为的就是为青龙的复原创造时间,而今骨龙却看出了他的真实目的,不再理会他。 蘧仪大急,身形飞旋到骨龙的身前,倚天剑巨芒不断劈出,企图重新吸引骨龙的注意力,激起它的恼火,同时对着青龙大声喊道:“快闪,这家伙要对着你去了。” 青龙也是大急,庞大的身躯不住的挣扎,但它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总是一次又一次的摔倒。它颓然对蘧仪道:“我伤势很重,一时间恢复不了,你快走吧!” 蘧仪对青龙的话置若罔闻,头上发梢上竖,双眼厉芒喷射,定定望着骨龙,蓦然一紧手中倚天剑…… 第一百四十九章 契约 黑骨龙对蘧仪的骚扰置之不理,嘶吼着,一步一步轰然对着青龙逼近。蘧仪一声叱喝,倚天剑光华如电,对着黑骨龙的双眼刺去。经过多次的试探,他发觉黑骨龙庞大的身躯,唯一对那双黑宝石眼睛比较在意,每当眼睛受到攻击,总是慌忙闪避。 果然,黑骨龙头颅一摆,让开了倚天剑的巨大剑芒,随即巨大头颅,愤怒至极的对着前面的蘧仪,猛然撞出。蘧仪已然无可退避,身后,可就是挣扎不起的青龙了。他厉啸一声,左拳一道青蓝色的光团闪烁亮起,对着骨龙砸来的头颅轰然击去! “嘡”一声巨响,蘧仪身为人类,些微的力量,又岂能抵得过巨龙的一击?况且还是巨龙中抗击打能力最强的骨龙?蘧仪左拳上面的青蓝色光团顿时消散乌有,一口鲜血狂然喷出,微小的身躯,被骨龙头骨撞击的大力轻易向后抛出,如流星般自半空陨落。 就在如此紧要时刻,青龙终于伤势恢复,见蘧仪为阻止黑骨龙前来伤害自己,已然受到重伤,身躯正自空中坠落。青龙当即张口喷出一道青蓝色的雾气,化为一团浓云,将蘧仪的身躯接住。半空中,青蓝色的雾气化为了一缕一缕的内息,疯狂的渗入了蘧仪的身躯之中。 黑骨龙一记甩头,轻易的将蘧仪给击飞,随即毫不迟疑,继续对着青龙冲了过来,却见青龙重新站了起来,不由发出一声愤怒的低吼,张大巨口,露出尖利巨大的龙牙,对着青龙脖颈叉来。 青龙受刚才打击的教训,知道而今骨龙的力量已经强大过了自己,当下身躯闪动,无比灵活的躲了开去,像刚才蘧仪一样,与骨龙展开了游斗。青龙的身躯虽然庞大,但加持了轻灵术、漂浮术,移闪与挪腾起来,竟然是灵活无比;但黑骨龙因为身躯全是骨头架子构成,转动起来就显得很有些呆笨,空有一身强大的力量,却是攻击不到青龙的实体。青龙仗着灵活的身躯,总是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骨龙的头锤、尾扫,且将吐息、雷电魔法、巨爪撕扯,泼水般对着黑骨龙攻击而去。 青龙的生命吐息,溶入了蘧仪的体内,使得他伤势瞬间尽复。蘧仪半空中一个翻身,倚天剑重新散发光芒,如脱弦之箭,对骨龙再次攻去。他专挑骨龙的双眼下手,一道道斗气芒,如同利箭,不断对着那黑宝石双眼落去。一时间,青龙与蘧仪占尽了上风,身躯僵呆、很不灵活的黑骨龙处在了挨打的状态。 黑骨龙接连不断的遭受到伤害,而它愤怒之极的反击,也尽数击打在了空处,这令它几乎疯狂。黑骨龙张口喷出一大团黑色的雾气,将身躯给全部笼罩起来,以低沉的龙语,急速的吐出了几个咒语。 青龙挥舞着龙爪,攻进骨龙的黑雾范围,它灵活的身躯,蓦然像是背负了重愈万钧的巨石,竟然无比的沉重与滞涩。青龙大为惊讶,吼叫道:“是‘重力加固’结界,退!” 然而示警已晚,蘧仪也随之冲进了黑雾内。 蘧仪一剑刺向黑骨龙的龙睛,立即发觉身躯停滞半空,难以移动,而劈出的倚天剑剑势艰涩,难作寸进。他闻听到青龙惊恐的喊叫,忙身形全力向后飞退,骨龙的攻击目标明显不在他身上,他堪堪脱离了“重力加固”结界的作用范围,成功逃了出去。 黑骨龙发出一声邪恶至极的长笑,对着挣扎不出的青龙,猛然张口喷出了一道粗长的、赤黑色的火焰柱。黑炎正喷中青龙脊背,青龙青苍色的鳞片,连同鳞下的皮肉,瞬间被黑炎烧灼为乌有,露出了乌黑色的巨大龙骨。青龙仰天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厉啸,咆哮声中充满了极度的痛苦! 黑炎继续烧灼着青龙,青龙的脊背,焚化的面积在不断的扩大着。蘧仪心下大急,斗气罩再次罩住身躯,毅然不顾自身安危,流星般投入了骨龙的黑雾范围之内。他艰难的向前挣扎,移动到骨龙的面前,蓦然身躯投到了骨龙喷发而出的黑炎柱内,挡住了黑炎继续向青龙脊背的烧灼。 骨龙的攻击被蘧仪挡住,青龙立时恢复了行动能力,身躯一跃,勉强脱离出了黑雾的作用范围。此时换作蘧仪硬抗骨龙的黑炎烧炼,他护身的斗气罩急速的缩小着,――骨龙的黑炎,比之浴火魔犀的火焰,可是厉害上不止百倍,斗气罩根本支撑不了多久。就在黑炎即将烧到蘧仪的身躯、他的斗气罩堪堪被炼尽的地步,骨龙蓦然发出一声怒吼,身躯向后跌出,黑炎柱也随之消失。 蘧仪死里逃生,刚才力量消耗的几乎殆尽,他大口喘息,目光搜寻,赫然发现,青龙正咬住骨龙的尾巴,生生将它自原地拖开,从而救了自己一命。 黑骨龙大怒,猛力一挣,“绷”的生生将尾骨给挣断开来。青龙猝不防及,力道拉空,咬着骨龙的半截骨头尾巴,一溜跟头,向后翻了出去。 黑骨龙长声咆哮,黑炎雾气再次笼罩住骨头身躯,而庄严高亢的龙语,在大殿内回荡着。青龙爬起身来,惊恐的叫道:“这是‘龙语诅咒’,快制止它,不要让它完成!”说着庞大的身躯,猛然对着骨龙撞击了过来。蘧仪闻言大惊,不假思索,挟倚天剑,化为一抹儿流星,对着骨龙的龙睛直直射来。 那知就在青龙与蘧仪攻击到半途,黑骨龙的“龙语诅咒”,最后的一个音符也陡然落定。城堡内顿时静了下来,整个位面,全部失去了应有的色彩,完全变成了黑白之色。 青龙引以为傲的速度,陡然失灵,全身一软,如一堆烂泥巴般,自半空中坠落下地来。蘧仪有斗气罩护身,诅咒作用到身上,力量被削弱了一层,即使如此,他也是七窍鲜血喷溅,颓然摔落下地。 黑玉骨龙狰狞的邪笑着,对着软倒在地的青龙,陡然扑了上去,两只粗大而有力的纯骨巨爪,撕扯、践踏着青龙的身躯,猛然用力一撕!毫无反抗之力的青龙,发出一声惨叫,后半个身子,生生被黑骨龙的利爪给撕扯了下来,喷溅的龙血,如同喷泉,渲染满了整座古堡。 “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还是倒在了我的脚下?哈哈,什么四大神兽?全是狗屁!就让我将你变成与我一般高贵的骨龙吧,青龙!”黑骨龙再次狰狞的一笑,张大巨口,慢慢的对着青龙的脖颈咬合下去! 蘧仪双眼尽赤,青蓝色的光芒大炽,赫然是自心口出迸射而出。他陡然掠起,像急速坠落的陨石,光芒四射,对着骨龙的巨口,猛然撞了进去…… “青龙,记住你的承诺!”最后一句话悠悠在古堡内回荡,蘧仪的身躯已然消失在骨龙的巨大口中…… 一切都静止了,就像是时间停顿了下来。 青龙残碎的躯体,铺在古堡的地上,动也不动,原本放肆流动的龙血,竟然也静止在了原地…… 骨龙仍旧站立在青龙的躯体上,然而它身躯的生命力,已迅速的褪去了,变成了一只真正意义上的、毫无生命的骨龙…… 此时古堡内,唯一有生气的,也许只是青龙的双眼,此时正射出极度复杂的光芒,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漫长的好像是的过了几个世纪。 蘧仪的记忆,在缓缓的苏醒着,生前的记忆,仍旧清晰:决然催发身躯内所有的潜能,化为一颗流星,陡然投掷到骨龙的巨大口中,――记忆的时间在这一刻定格! 蘧仪猛然发出一声大叫,陡然睁开了双眼,自睡梦中醒了过来。银亮的光线,刺痛了他的双眼;慢慢的,双眼渐渐适应了光亮,面前的景物,也逐渐的开始清晰起来。他赫然发觉自己竟然还身处古堡之中,面前,是青龙那庞大的身躯。令他惊异的是,青龙的身躯竟完好无损,一双琥珀色的龙睛,闪烁着柔和的光芒,亲切的望着自己 蘧仪大为惊讶,在记忆中,青龙应该被骨龙给撕碎成两截了才对啊。而这时,他方想起,自己竟然也没有死,慌忙审视自身,发觉身躯也是没有丝毫伤损。蘧仪张口结舌,他实在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与黑骨龙的那一场凶恶到极点的大战,到底是不是真实的,或者到底是不是发生过。 蘧仪皱着眉头,对面前神色和蔼的青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黑骨龙呢?你的伤势……” 青龙歉然一笑,对蘧仪道:“主人,我想你是误会了,刚才与黑骨龙的大战,实际并不是真实的。黑骨龙,不过是我虚拟出来的,为的不过就是考验你,看你是否拥有与神兽青龙签约的高贵品质?而今,你终于通过了考验!” 蘧仪陡然大为愤怒:“什么?你说什么?刚才我拼死拼活,耗尽最后一丝精力,与骨龙一番大战,竟然是你虚拟出来的?你、你实在太过份了。虽然你身为上古神兽,也许是身份高贵,但我身为一名人类,也同样拥有尊严。你如此做,不觉得触犯了我的尊严了吗?我可也是拥有独立而高傲的人格的,你这简直是在藐视与侮辱我身为人类的骄傲!”说着,蘧仪愤然起身,对着古堡外大步走去。 “我错了,我向您道歉,我尊贵的主人。”青龙对蘧仪的叱责,竟然丝毫不以为忤,恭谨的跟在身后,以低下的口气恭敬的道。 蘧仪见高贵的巨龙竟然如此俯就自己,不由很是惊讶,一腔怒火再也发泄不出,他转回身,皱着眉头道:“无论能不能够与你签约,我都要说,我们身为人类,也是有尊严的。虽然我们渺小,而且现在也需要巨大的力量来帮助,但即使是这样,却也不表示我们可以毫无尊严、毫无底限的任由你们来诽测、考验,生命诚然可贵,但尊严价值更高。我希望你能够明白,如果你感觉与我签约,有辱您尊贵的身份,那么我将解除我们的合约,给您自由。” “不!”青龙肃穆的道:“主人,自您舍身救我的那刻起,我就认定,您就是我要与之签定灵魂契约的人。您身负血仇,很多心愿未了,但为了拯救我这只无用的巨龙,却不惜抛弃生命、牺牲自身,――您如此高贵而无私的品行,深深的羞辱与折服了我,我将与能够与您签约,而感到无比的自豪、以及无上的光荣!您的行为,是为创始神所赞许的;您的品质,是为时间所永恒的!”青龙说着,匍匐在蘧仪的身前,垂下了高贵的龙首,去亲吻蘧仪的脚背。 蘧仪长吐口气,摇头道:“好吧,既然这样,我也同意与您签定契约,毕竟这是我所来的目的,――我也不能够辜负师兄的一番期望。只是,我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我们签定灵魂契约、结为伙伴之后,就要相互信任,可以互相托付生命,我不想我们之间存在私心与私利、怀疑与猜忌,那样对我们谁也不好。青龙,你明白吗?” 青龙闻听蘧仪同意签约,不由得大喜,连连点头,道:“我知道,我明白,签定灵魂契约后,如果三心二意,可是将会同时毁掉我们两个的。自今而后,我将谨遵主人的命令,以您的意志为意志,摧毁敢于阻拦我们的一切敌人。” 蘧仪点了点头,道:“仪式如何进行,开始吧?” 青龙以庄严而洪亮的龙语,肃穆的念诵道:“我,四方神兽之东方青龙,愿意与面前这位高贵的人类,缔结神圣的灵魂契约,并且完全的奉献自己,保护主人,毫不保留!让伟大而至高无上的创始神,见证这神圣的誓言!”说完,青龙张口吐出一个鸽蛋大小的光球,悬浮在半空中。 蘧仪也随之庄严的念诵道:“我,人类蘧仪,愿意与面前的高贵巨龙,缔结神圣的灵魂契约。让伟大而至高无上的创始神,见证这神圣的誓言!”蘧仪咬破中指,将鲜血滴在青龙吐出的光球之上。 光球吸纳了他的鲜血,随之散发出一道青蓝色的异芒,最后溶入了他的眉心,消失不见。至此,灵魂契约签定完成! 第一百五十章 融合 第一百五十章融合 青龙满意的一笑,道:“自此刻起,您就是我的主人了。要知道,您只所以获得了我的认同与尊重,完全是因为您的精神。我们四大神兽是创始神自另一个异常的空间,带到这个空间中来的;我们四大神兽各自代表着一种精神,分别是牺牲、奉献、救助、守护。我便是代表着人类‘牺牲’精神的,你勇于牺牲自己,能够抛弃个人的生命,因此才赢得了我的认同。与我签定契约后,你不但力量将大幅度提升,而且可以吸纳人类高贵情操中的‘牺牲’精神力,来进补与转化为自己的力量,――这可是神祇才拥有的能力。” 蘧仪精神一振,心不由“砰砰”直跳,几乎不能够置信的道:“我的力量能够强大到那种地步?” “是的,主人。”青龙道,“现在我要进入你的精神世界中去,我们契约完成,以后我的栖居地,将换到你的精神空间去;而今这儿马上就要消失,创始神要收回他的力量了。” 蘧仪大为惊讶:“你栖居到我的精神空间中?这,太不可思议了。” “不错。主人,我们四方神兽现在栖居的空间,是创始神以四肢的力量开辟出来的,用以容纳我们,运行世间的禁锢法阵。我们与新主人签定契约后,这个空间就会自动消失,我们也要移居主人的精神空间中去,――也只有如此力量才会与新主人融合。不必疑虑,既然倚天剑已经被您成功的吸纳,与您融为一体,您的体质经过它的改造,容纳我是轻而易举的,因为它就是开启您精神世界的钥匙,是我的躯体进入的先驱。” 蘧仪道:“这样倒也罢了,不过你负责支撑着世间禁锢结界的运转,进入到我的精神空间,法阵还能够继续运行吗?” 青龙胸口一道翠绿的光华放射,一个繁复精密无比、充满了强大力量的法阵,自鳞片上凸现了出来,道:“这就是四方禁锢法阵的一部分,――法阵却是在我们四大神兽的身体之中。我们与主人签约后,与主人的身体相融合,主人的精神空间将成为我的新的容器,作用与创始神以四肢的力量、所开辟出的空间作用是完全一样的。” 蘧仪道:“那么让我们尽快融合吧。”说着他将倚天剑收回体内,闭上双眼,将精神力尽数集中于脑部,拓展着自己的精神世界。他原先并不理解师兄为何要极力提升自己四兄弟的精神力量,并且特意传授一套特殊的口诀,用以开拓精神世界的空间,知道此刻方真正明白了过来。 青龙庞大的龙身,被一团绿色的雾气给笼罩起来,浓雾中,它的身躯赫然在逐渐的缩小着,没有多久,已然缩小成为了一个龙睛大小的翠绿色光球。光球内风云涌荡,凝聚了高压而纯净至极的能量,对着蘧仪浮射了过来。 蘧仪张开口,将翠绿的光球吞入了口中,下一刻,一道盛大的绿光,陡然席卷了他的全身;而青蓝色的、浩瀚汹涌的能量,狂然冲击着他的精神世界,并且在不断的改造与加固着;他的身躯全然变作了青蓝色,连同双眼也放射出湛蓝的光芒,身后青蓝色的斗气芒,陡然窜起了几丈高矮,不住蒸腾与烧灼着。由于身躯承受的力量过大,皮肤已然开始龟裂,渗出了细密的血丝。 就在蘧仪几乎支撑不住、身躯几乎爆炸开来的要命时刻,他的精神世界终于被青龙改造完毕,并且初步融合成功,绿芒肆虐的最高峰头总算渐渐过去,慢慢的变得舒缓起来。青绿色的光芒依旧在他的身躯周围波动,时强时弱,然而最终转为了柔和,渗出了他的躯体,修补着他伤痕遍布的身躯,随即一切都消失不见。 蘧仪精神力缓缓恢复,神识重新占据主导地位,他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躯,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变化,然而似乎又截然不同了,感觉很是怪异;而他的双眸,围绕眼球的一圈,出现了一道淡淡的青色细芒,显得极为神奇。 蘧仪的胸口,凸现出了一个小小的、青蓝色的法阵,不但复杂的他根本参悟不透,而其中蕴含着的力量,也是大大超出了他的想像。而此时,蘧仪全身力量澎湃如潮,几欲撑裂躯体,使得他几乎自信自己能够撼动天地。 “青龙,你在吗?我们是不是已经融合成功?”蘧仪意念一转,惊异的问道。 “是的,主人,我们已经融合为一体了。”青龙在意识的深处回答道。 蘧仪置身的、青龙的古老城堡,忽然泛起一圈诡异至极的光晕,光晕如涟漪一般,由外向内,在逐渐的收敛。所过之处,青蓝色的城堡,渐渐消失不见,现露出真实的空间。不过瞬息间而已,蘧仪已然发觉,自己竟然还站立在圣剑山之先贤洞内,而二十四具白玉棺材,也依旧分布在周围,如果不是胸口的法阵提醒着他,他还真以为自己不过做了一场太过真实的梦而已。 而下一刻,万里之外的极蓝领地,静室内的浩泊,一道青蓝色的光华骤然自他的心口处亮起,直直照射出来,随即化为丝丝缕缕的青蓝色柔芒,游动着,欢跃着,附在了他的左臂之上。 浩泊身躯一阵巨颤,左臂伸曲,体味着其中蕴含的巨大力量,微笑着道:“多少年了啊?终于回来了。――好小子,终于收服了青龙,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 天京城。 新任的天京城卫戌副总统领里根,正在南城墙上,进行一天例行的城防巡检。新皇刚刚登基,京师内新旧势力交替,正是风云变幻的紧要关头,这等时刻,可是容不得有丝毫的疏漏,必须是保证万无一失。 城防军作为天京城内举足轻重的一支军事力量,不但掌握着天京城的警备与防御,更掌控着城内的治安与巡逻,堪称重要。只要掌握了城防军,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京师内的任何力量,都翻不起多大的浪来。 “君不密,则失国”。圣元帝国的上一任皇帝夏周,正是看不到京师中城防军的重要性,随便大意,将如此重器交托非人,最终导致了国破身亡。而军务大臣蘧汉,以及宰相大人丹琢,却同时看到了城防军的重要性,都将目光盯在了城防军上。由于受到蘧汉的威胁,宰相大人迫不得已,为对皇帝表露心迹,不得不命自己儿子,将城防军总统领的位置给让了出来。但丹农却并非平庸之辈,掌握城防军足足三年,如此长的时间,足够他排除异己、安插私人的了,因此即使最后他离开了城防军,城防军却已然成为铁板一块,上下将领全部是他的心腹干将,实际权力等于还是操在他的手中。 丹琢谋逆篡位,之所以能够成功,一大半原因,是他完全控制了城防军。前车之鉴,他上台后,自然不允许如此重器,再轻易交付外人之手。因此而今城防军的总统领,仍旧由他的独子丹农殿下兼任,不过考虑丹农的事务繁忙,经过一番筛选,郑重的提拔了一名军官,来担任副统领之职,安排与处理城防军日常的军政杂务。里根就是这名幸运儿。里根原本不过仅仅是圣武军团的一名管将,除了忠心、没有野心外,才能实在是平庸,却突然的受到皇帝如此重用,越级提拔,在感激涕零之余,是誓死肝脑涂地、毫无保留的报答皇帝的知遇之恩。 然而,一心报效、谨慎勤劳的里根副统领,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城防军副统领,竟然命运不济,霉运当头,上任没有几天,即遇到了因为愤恨丹琢谋逆、怀一腔怒火杀回京师报仇的天大煞星,从而一命呜呼。 就在里根巡逻了一半城墙的时候,南方的天际,忽然出现了一大片青蓝色的云气,如同水浪,贴着地皮,对着天京城,喷薄蒸腾,直直的冲涌了过来。随着距离的接近,云气渐渐如波浪般四下扩散,弥漫浮沉,直铺遮了南方大半个天空。 不过一盏热茶功夫,青蓝色的云气,已然冲到了距离天京城不过几里的地域。随着距离接近,放眼望去,云气更加清晰,但见浓厚如墨,浮荡汹涌,连当空的太阳,亦被遮掩住了灿烂的光芒。 天色阴暗了下来。 而一时间,风陡然狂猛起来,自南方剧烈吹来,城楼上旗角向北抖的笔直,所有卫戌的军士,都全身发冷,感觉风中有一股泠洌的渗入骨髓的寒气,齐哆嗦着,萎缩着向后退去。 里根见到天地间如此异像,也是大为讶异,他原本不过以为仅仅是天气变幻、云气异常变化而已,随着青蓝色云气的冲近,他逐渐的感觉出不对头来。而他毕竟武技修养不低,较之寻常的普通军士,是不可同日而语,吹荡云气的冷风着体,他立时查觉出,风中的寒气,并非单纯的天地间寒冷之气,而赫然是一股狂猛充沛、饱含肃冷凄厉的森森杀气! 里根倒抽了一口凉气:如果吹拂的冷风真是杀气的话,那冲涌的云气,当然也不是天地间的自然风云了,分明是有人故意所为,纯以力量布成,――只是,布成如此一大片云气,却是何等恐怖的力量方能够做到? 里根长吸口气,拔出腰佩的宝剑,大喝道:“敌警,防备!”所有军士闻言顿时大颚:空荡荡的原野,除了乌蓝色的浓重云气,鬼影子也没有一个,何来敌情?然而军令不可违,所有军士不情不愿,缩紧了脖子,在烈风中,勉强站身持枪,进入各自的防御位置,进行戒备。 青云席卷天地,搅带飓风,狂然继续冲近,速度快逾骏马,距离天京城已然不过几百米距离而已。 见城墙上军士持枪戒备,防御森严,云气陡然停止当地,不再前冲,浓厚激荡,充塞满了城外的整个天地。 同一时间,京师内皇宫中,正躺在躺椅上,悠闲的握着一本古典诗集,读的津津有味的丹农殿下,双眼陡然一道精亮的光芒爆起,跃身自躺椅上跳了起来。他缓缓闭上了双眼,深深嗅着空气中暴躁而愤怒的金系魔法分子,慢慢转头,面对向了正南的方向,冥冥中,他已然感受到一道充斥天地之间、充沛莫挡的强大力量,对着天京城汹涌压来。他再次睁开眼,脸色已是变了,却微微笑着,低声喃喃道:“原来是有朋自远方来,――终于遇到了一个对手,真是有趣!”说着,他周围的空间一阵诡异的波动,身躯陡然消失不见…… 风停了。城墙下,浓重的青蓝色云气,渐渐的开始消散。当空的太阳驱散浓雾,重新散发出灿烂的光芒,照耀着大地。在雾气中央位置,随着雾气的淡薄,渐渐现出了一身着盔甲的壮年武士。那武士身着的一身盔甲,竟然也作青蓝色,闪耀着柔和而神圣的光芒,显然并非凡品;他的身躯高大而威武,如若天神般威仪十足,握着一柄青蓝色的大剑,双眼放射出冷冷的光,注视着面前的天京城南城墙。 里根一见来人的眼神与威势,立时感到很不舒服,就如同是一只土狗,遇到了一头雄狮,自内心深处感到自惭形秽的低下与卑贱,知道自己与来人,之间根本是没有丝毫对抗性的。 里根毕竟也是天京城内有数的几个武技高手之一,心下隐约感觉出自己的情绪很是不对头,猛然狠狠一咬舌尖,借着传来的剧痛,精神振作,立时恢复了常态。他脊背冷汗渗出:这是什么强大的存在?单单散发出的气势,已然压迫的自己毫无反抗之意?太可怕了。 身为城防军副统领,犹是如此不济,手下的士兵,已然尽数不住后退着,畏缩着本能的要远离这名神秘而不知来历的武士,不敢与之正面对抗。 那威武的武士,依旧双眼定定望着天京城宽而厚的城墙,双足渐渐离开了地面,身躯赫然悬空浮起。他手中那青蓝色的大剑,锋刃烧灼与蒸腾着青蓝色的火焰苗,散发出狂横的杀气!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复仇 第一百五十一章复仇 那名武士,自然是蘧仪。他身躯渐渐上升,直与百丈外的天京城城墙持平。右手缓缓抬起,倚天剑对着城墙、以及城墙上面防御的士兵,虚虚指去。一瞬间,一道青蓝的斗气光华闪过他的身躯,倚天剑陡然无限制的延长、变宽,最后直变成了一柄丈许宽、十几丈长的超巨大剑,握剑的蘧仪,反而显得无比渺小。巨剑威势充沛,攻击力凌然,剑尖对准了天京城的城墙! 里根统领心胆具寒,单看如此巨剑,已知来人力量强横到何地步,一瞬间他真怀疑,是不是神祇降临到世间了?然而身为战士的骄傲、以及身为统领的尊严与职责,让他不能够转身遁逃。里根横下心,握紧手中长剑,大喝道:“弓弩手,发射!” 畏缩不前的兵士,面对城前这无比诡异的人,不由得感到心寒;然而他们虽然恐惧,但毕竟不敢违抗军令。紧张与畏惧到极点的他们,蓦然发出一声呐喊,冲到弩机前,开始调节弩机,安装箭矢。 城墙上几十架弩机,张力被调节到最大,“嗡”一声,数百支粗愈胳臂、纯钢制成的箭矢,急如流火,发射而出。 不过瞬息间而已,满天飞蝗,已然射抵蘧仪的身前。那知下一刻,异像出现了,强劲机弩发射出的势道劲猛、几乎无坚不摧的巨箭,竟如同是射入了水中一般,速度骤然减缓,最后直成悬浮状、静止在了空中。 城墙上所有军士,齐皆失色,无比惊恐;而里根更是面无人色:能够轻易将几百支弩机发射的巨箭轻易阻止,如此惊世骇俗的力量,根本不像是人间所能够拥有的,――此人难道真是神祇? 蘧仪依旧冷冷望着城墙,正眼也没有瞧射到近前的巨箭,陡眉挑目张,“呔!”发出一声怒叱!所有精钢制成的箭矢,被一股无形而莫测的力量,全部给扭曲、断裂,最后变成了一根根粗糙的“麻花”,颓然落向了地面。而城墙上,正面对蘧仪的军士们,如同一声霹雳猛然劈在耳畔,捂着耳朵,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双眼渗出两道血迹,猛然倒毙在城墙上。 家仇国恨,齐齐涌上蘧仪的心头,他双手握紧剑柄,缓缓举高过顶,一声巨吼,全身力量疯狂的聚集在剑刃之上,对着百丈外的坚厚城墙,猛然劈了出去! 随着倚天剑的劈下,天地间,凭空出现了一柄足有百余丈长、宛如一道巨大闪电般的、光芒四射力量肆意的剑刃光影,挟带着劈天开地之威势,直直劈在了城墙之上!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整座天京城在巨响中颤抖不已。天京城南面的城墙,随着巨剑虚影的落下,先是一阵时间极为短暂的静止,随即狂尘沙暴冲天而起,直腾起了一朵方圆数十丈的蘑菇乌云;而地面像是经受了一场超强级别的地震,不住的剧烈晃动颤抖着。场面一片污浊,混乱不堪,乌烟瘴气,根本不能视物;而乱石如流,自乌云中四下乱飞而出,凌空激射,其中尚夹杂着数百斤重的巨石,破坏力巨大。 盏茶工夫过去,蘑菇巨云腾空消散,飞扬的尘土慢慢落下,随之渐渐显露出了一副几欲使人惊骇欲绝的景象:刚才那一剑之威,直在高有四十米、宽也足足有二十余米、纯以巨石垒砌、坚固无比的城墙上,劈出了一道横阔足足有十余米许、纵深更近有三十米之巨的恐怖裂缝!裂缝的周围,布满了触目惊心的细密裂纹,此时犹不断扩大着,巨石不时自缺口处坠落下去。――这段城墙,算是毁了。城墙布满了裂纹,一旦面对像天阙城那般超大规模的战争,是根本不能够抵挡住攻城军队的破坏的。 天京城南面的整堵城墙,所有军士齐被震翻在地,距离靠得过近的,更尽数被活活震死。军士们面无人色,失魂落魄的爬起来,呆呆望着那道裂缝,――裂缝处原本城墙上防御的所有军士,甚至连同里根总统领,全在刚才的一剑之下,灰飞烟灭,化为乌有,连同尸骨也是踪迹全无。 蘧仪见刚才劈出的一剑,竟然没能够将城墙劈开,不由大感意外,天京城城墙的坚固,再一次让他皱起了眉头。此时他略略调息完毕――刚才那一剑,也耗去了他不少力量――又一次大喝道:“再吃我一剑!”倚天巨剑再一次高举过顶。 城墙上所有的军士,齐像是回过了神来,心胆俱寒、魂飞魄散之下,一声狂喊,连滚带爬的自城墙涌向地面,逃窜而去!面对这非人类所能够拥有的威能,即使军士再军纪严明、忠于职守,也是很难坚持职守,毕竟人很少有不怕死的。 又一道较之刚才更为巨大的光剑虚影,凭空生出,对着城墙上的裂缝,猛然再次劈去。看来蘧仪不将城墙给劈开、彻底摧毁,是誓不罢休了。 就在巨剑即将劈中城墙之时,在裂缝中,蓦然出现了一全身银白盔甲的身影,一道毫不逊色蘧仪巨剑的银光,蓦然亮起,对着当空劈落的剑影硬架而去。 一声晴日霹雳响起,刺眼的绚丽电花,自城墙裂缝处爆起,一时间天地失色,风云变幻。尘埃落定后,城墙竟然好端端的伫立在那儿,裂缝丝毫也未曾扩大。裂缝旁边,站立着一名身材高大、身披银甲的年青男子,手中赫然握着一杆亦是纯由力量凝聚而成的、十余丈长的银枪,目光冷冷的望着对面的蘧仪,――却是丹农殿下赶到了。他身处能量风暴的中心位置,不但躯体安然无恙,甚至连发丝也丝毫不乱。 蘧仪见自己如此威猛的一剑,竟被安然接下,大感意外,定定望着丹农,皱起了眉头:他何时拥有了如此强大的力量? 丹农微微笑着,对着蘧仪大声道:“蘧兄,好久不见,一向可好?哈哈,蘧兄不必对小弟的力量感到惊讶,站在蘧兄面前的,是智慧神祇的弟子,――此战是否还有继续打下去的必要?蘧兄如果感到了心怯,小弟决不为难就是。” 蘧仪双目射出深刻的仇恨光芒,长剑虚指,咬牙道:“混蛋,陛下对你们父子可谓不薄,你们竟然狼心狗肺,阴谋篡逆,实在是罪大恶极!今日我秉承陛下的遗诏而来,要将你们父子碎尸万段,以正法典!” 丹农不由好笑,道:“蘧兄,自古成着王侯败者寇,又有什么好说的?想不到蘧兄也是迂腐之人,固守成规,受人世间的规框所限,――人世间的法规,难道也能够束缚你我等人吗?” 蘧仪冷冷道:“我不想与你磨牙,废话少说,今日我来,就是要将你那罪不容赦的叛逆父亲,给千刀万剐,而你这个帮凶,也休想逃过。” 丹农道:“这就对了嘛,一切还不都要靠力量来解决?所谓力量强大者为尊,不但在自然界野兽中存在这般铁的规律,即使人世间,又有什么两样?只要你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足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所有力量不足之辈,不过仅仅是供你奴役与食用的猪狗!蘧兄遵照君权为尊的理念,但您有没有想过,夏氏家族的权力又自何处而来?还不照样是发动政变,谋逆了元极帝国的政权?大家都不干净,都遵行这条规律行事,因此就不要说无聊的废话了,还是在力量上见个真章吧,――只要蘧兄今日能够击败小弟,何事不可为?不要说除逆靖奸,即使自己登基为帝,也是没有什么不妥。” 蘧仪面色铁青,不由动了真怒,然而自刚才与丹农交手,他察觉出丹农的力量并不在自己之下,甚至还有超过的势头,这不能不令他谨慎以对。蘧仪厉声道:“狡辩!”倚天剑光华闪烁,收回体内,随即一声清亮而悠长的龙吟,蓦然传出,他的背后,一大团青蓝色的雾团涌起,雾气淡薄,其中赫然浮现出一只巨大而真实的青龙躯体。青龙庞大的身躯晃动着,喷着龙息,感受到主人愤怒的心情,也是恼怒万分,咆哮着,阵阵龙威散发,四下扩散。它的一双龙睛,赫然睁开,闪烁着琥珀色的光芒,威势四射。 对面的丹农,见到蘧仪背后青龙显出实体,不由也是大为讶异,随即笑道:“有点意思,原来你已经与青龙神兽合体融合,怪不得力量猛增至如此强大。”他随即双目一冷,身躯内的力量也狂猛的攀升着,背后耀眼的银亮圣光散发,辐射天地;圣光中,赫然出现了一位高贵而圣洁的六翼高阶天使影像。 蘧仪一惊:“天使附体?哼,何足道哉!”右手虚空一握,掌心处青蓝色的力量凝聚,凭空出现了一支数丈长、粗大无朋的青蓝色龙枪,运劲开声,猛然对着丹农投掷了出去! 丹农毫不躲闪,任由龙枪直直对着自己的胸口射来。龙枪猛然撞击在了他的胸口,铮然有声,如同撞击在了坚硬的钢铁之上,顿时粉碎。青蓝色的能量碎片,如同星尘一般四下飞散,激溅城头,城墙巨石遇之立粉。 面对面色大变的蘧仪,丹农“哈哈”大笑:“人类,站在你面前的,其实并非是与你一样的凡人,他是光明神域中、伟大而尊贵的曙光女神的爱子。他的躯体,如同威严的神祇一样不会受到损伤,世间的力量,根本是伤害不到他的。” 蘧仪阴沉着脸道:“又是神祇?神祇终于插手人类的事情了,――怪不得你们父子这对狗贼,竟然能够谋逆成功,你们的背后,想必有那阴险而无耻的神祇支持吧?” 丹农脸色微微一沉:“蘧兄,力量不足,打不过我,却不要以污秽言语来泄愤好不好?这样未免与您的身份不符。你说的倒是的确都是实情,不过知道的是不是有些晚呢?” 蘧仪悲愤欲绝:“皇帝陛下一向对神祇无比虔诚,任谁也是不能够否认他信仰的忠诚,这到底是为什么?” 丹农冷笑着,讥笑道:“为什么?实际上皇帝对神祇的尊敬,并没有像他表露出来的那么真诚,这其中还有你的父亲,都是对神祇生了二心,因此才引来神祇的惩罚。神祇明明降下了神谕,要求帝国对魔武国发动一场举国之力的战争,战争的规模必须是空前的壮大,但夏周竟然敢阴奉阳违,为了保持他那可笑至极帝国国力,怕战争会导致帝国贱民们的生活困苦,因此不过派遣你率领神武军团,出动四十万兵力,攻击魔武国,――这,神祇又如何能够容忍呢?因此他与你父亲的死,实在不过是咎由自取!” 蘧仪悲愤满腹,几欲昏厥,仰天发出一声厉啸,背后的青龙也随之发出阵阵咆哮。他招出倚天剑,虚指丹农,厉声道:“好,很好,自今而后,我也不再对神祇有丝毫的信仰,我将以我毕生的时间与力量,来与神祇作对,直到将他们拉下高高在上的祭坛,踩到污泥之中!” 蘧仪话音一落,头顶的天空传来一阵“隆隆”的闷雷声,天空与大地,同时颤抖起来,像是天上愤怒的神祇在咆哮。 丹农察觉出天空中传来神祇们的愤怒,神色微变,闭上双眼,双手平肩托举,对着上天默默祷告。随即,他大怒道:“你好狂妄,敢如此藐视神祇,我现在就将你给毁灭,看你如何去实行你的毒誓?”银芒战枪平举,对着蘧仪虚虚外指,一道虚幻的枪影,脱离了战枪的实体,对着蘧仪流光般骤然射去! 蘧仪倚天剑挥出,一道青蓝色的光圈,猛然与射来的战枪虚影,撞个正着!战枪虚影所蕴带的力量,竟然是无比的强横,蘧仪的倚天剑顿时粉碎,身躯如同被焦雷给击中,已然焦黑,而七窍同时鲜血喷溅而出。身躯背后的青龙,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实体一阵剧烈的晃动,蓦然消失在了半空中。 蘧仪身躯遭受到如此重创,而神兽青龙也已经负伤,回到了他的精神空间,进入了休眠之中,此时的他,可谓已然没有了丝毫的反抗之力。但他仍旧倔强的悬浮在半空之中,望着丹农,冷声道:“果真不错,这是神祇的力量!” 丹农见他能够硬抗自己一枪,也是意外,沉声道:“不错,有点意思,就再接我一枪!” 面对射来的战枪,蘧仪万念俱灰,眼前浮现起皇帝与军务大臣的面容,苦笑着喃喃的道:“陛下、父亲,是我无能……” 第一百五十二章 告急 第一百五十二章告急 就在蘧仪束手待毙、战枪即将射到他身躯的时候,在他的身前处,虚空中突然探出了一只粗糙的巨手,一把将力量狂猛的战枪枪刃,给生生握住。 那只巨手,无疑低估了战枪蕴含力量的强横,被凶猛的冲击力,猛然带的一晃,手心内瞬间冒出一股焦糊的青烟。那只巨手立即又加上了一道力量,手背、手腕上,生出了细密的龙鳞,下一刻已然变成了一只巨大的龙爪! 战枪枪杆猛然化作了一蓬银亮的火焰腾起,枪刃以更加凌厉的力道,突的向前一冲。龙爪随之被挣得一松,差点脱手,却立即握的更紧。在战枪如此凶猛力量的牵引下,一只半人半龙形态的诡异怪兽,自虚空中生生跌出,――赫然是赤星龙。由于他低估了战枪的力量,以人类的形态去接,竟然被生生扯出了一半巨龙的形态。 赤星龙对丹农强大的神族特有的力量,感到无比的畏惧,而刚才接了那一枪,也让他负上了不轻的伤势,当下将手中握住的枪刃抛弃掉,一把抱起已然昏死了过去的蘧仪,一声龙啸,冲天而起,转眼消失在了西方的天际…… 丹农也是力量损耗颇巨,一时间恢复不来,不能够再次发动攻击,眼睁睁看着巨龙逃逸,皱着眉头道:“龙族也掺和入人类的战争之中了?唔,事情越来越复杂与离奇了。有点意思。” ****** 极蓝领地,女皇宫殿。 浩泊坐在床榻一侧,望着全身焦黑、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蘧仪,面色冷漠,毫无表情。白虎等三兄弟、以及神武军团的高级将领们,济济站了一屋子,全是满脸的担心。 赤星龙低声道:“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主人,是我无能,没有能够保护好元帅阁下。”赤星龙满脸羞惭,身为巨龙一族,竟然连一名人类也保护不好,实在让他无地自容。然而回忆起那银甲人类的力量之强横,也不由得使他大为心寒。 浩泊摇头道:“这件事情怪不得你,你已经尽心了。只是,天京城丹农的力量,真的已经强大到了如此地步了吗?” 赤星龙露出畏惧的神色,道:“不错,那种力量,绝对不是世间人类所能够拥有的,那绝对是属于神祇的力量!对了,我还听到他与蘧仪元帅对话,说他是光明神域中曙光女神的爱子,看来他的来历很不简单。我仅仅接下他的一枪,已然身负重伤,而这似乎还不是他的全部力量。” 浩泊点了点头,皱着眉头,望着蘧仪,陷入了沉思。 “主人,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现在必须要回龙岛去疗养、恢复伤势,因此要离开您一段时间,您要保重。”赤星龙道。 浩泊关切的道:“一路小心。” 送走赤星龙,众人一阵默然,都为赤星龙描述的丹农力量的强大,而感到了些许的畏惧,――如果真如同赤星龙所说,丹农拥有了神祇的力量,那么接下来进攻天京城,又如何能够有胜算? 浩泊察觉出众人心情的沉重,充满自信的站起身来,高声道:“怎么,都被吓破胆了?丹农的力量即使再强大,又惧怕他什么呢?他就交给我好了,并非世间只有他一个人拥有神祇的力量。”说着话,浩泊的相对盔甲浮现身躯之外,左臂一阵耀眼的光芒闪过,揪住面前的空间,举重若轻的一撕,赫然将空间撕开了一个偌大的裂口,裂口内出现一个幽暗而无际的空荡荡空间,阴冷的罡风自其中呼啸着吹了出来,室内的所有将领,都齐齐打了个寒噤。 浩泊冷冷一笑,松开了左手,空间一阵诡异的涟漪波动,如同两股水流重新汇合,最终恢复了常态。室内的神武军团高级将领们,虽然被阴风一吹,都是寒冷到了骨髓,然而却皆是精神大振,崇拜而兴奋的望着浩泊,――能够撕裂空间,这是何等强大的力量?即使丹农那小子,也不一定能够做到吧?对未来与天京城的战争,立时信心百倍,充满了高亢的战意。 浩泊威严的道:“蘧仪受伤这件事,绝对不能够就这么算了,总有一天,我会带领你们,打回天京城,将丹农那小子给挫骨扬灰;同时我们也要收复失地,靖除叛逆,复我帝国,将害死皇帝与蘧汉老公爵的丹琢给碎尸万段,千刀万剐!我们将必胜!正义必胜!” “我们必胜!正义必胜!”所有将领,悲愤满腹,齐高声呼喝道,随即大声道:“元帅,我等愿效死命,打回天京城!”神武军团的大多数将领,都是十年前的旧人,也是浩泊担任总军师时候的下属,对浩泊都是敬仰万分;但浩泊担任神武军团的代理元帅,还是怕有些将领不能够服从,毕竟他们眼中只有一个蘧仪。而今他利用蘧仪的受伤,将矛头对准了天京城,巧妙的化解了军中内部的矛盾,将军心重新凝聚,握在了手中,从而避免了权力交接时的动荡与人心不安。 此时夏燕推开门,走了进来。所有军官,无比恭谨的,躬身对着女皇陛下行礼。夏燕赐平身后,对诸位将领道:“而今蘧仪亲王受伤,贵体欠恙,不能够理事,而在他离开前,已经将神武军团军权交给理国亲王代理,而今就依旧保持现状吧,直到复国亲王醒来。你等要诚心听命于理国亲王,管理好神武军团,不得辜负朕望。” 所有将领,齐声躬身道:“谨遵陛下旨意。”夏燕原本就是夏秦老亲王的独生爱女,在神武军团中长大,所有神武军团下到士兵、上到将领,都对她怀有深刻的感情,而今她贵为女皇,自然对她的旨意,更加遵之不渝。 夏燕走到床前,问道:“蘧仪亲王伤势怎么样了?” 情知女皇与理国亲王、以及白虎等有事情要商议,银翼鹰招呼所有将领,拜辞女皇与浩泊,退了出去。 浩泊道:“没有什么大碍。他已经成功的与青龙合体,体质大为改变,丹农的力量虽然并非人世所有,但也不足以要了他的命。” 夏燕松了口气,道:“那他为什么还没有醒过来?已经整整一天了。” 浩泊微微叹了口气,道:“本来蘧仪与青龙合体后,还要有一段时间的休眠期的,然后醒来后,才能够动用青龙的全部力量。只是蘧仪报仇心切,竟然不等到休眠之后,即杀到了天京城去,――否则,他岂会败得如此惨?而今的他,受到重创,是被迫进入了休眠期,想必休眠的时间,要大大延长,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而其中再深一层的原因,想必是皇帝与蘧汉公爵的死,对他的打击太大,而他又报仇无望,因此使得他潜意识,宁愿沉睡逃避,也不想醒来面对这个现实。” 白虎皱眉道:“这么说,蘧仪师兄什么时候能够醒来完全看他自己的了?只有他自我心理调解好后,想要醒来的时候,才能够醒来?” 浩泊缓缓的点头,道:“也可以这么说。这个家伙,唉……” 玄武道:“平日里师兄看似理智沉稳,却没有想到,实际上他竟然如此看重情感。” 浩泊深深望了躺在榻上的蘧仪一眼,摇头道:“蘧仪啊,是外冷内热,实际他是最重感情的,否则,他也就不会……唉!” 白虎三兄弟齐皆默然,都理会师兄的言下之意:否则他上次也就不会毅然抛弃一切、不惜生命,前去极蓝山脉抗击神祇,救援浩泊了。 一名翼人斥候推开门,对玄武恭谨致礼。玄武走上前,那名斥候俯身对他耳语了几句,随即躬身退了出去。玄武回转身,对浩泊道:“师兄,天阙城金刚狼告急,魔武国尽起五十万大军,羽链公爵任统帅,已然越过边界,进逼西岭城下。” 几兄弟对望一眼,面色微变。浩泊招来四名侍女,吩咐道:“好好照看蘧仪亲王,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准离人,亲王一有什么异常,立即通告给我。”说着,四兄弟离开了卧室,匆匆赶往军议厅。 兄弟四人围着桌子随意而坐,皱紧了眉头,定定望着桌上的地图。地图上以红蓝两色,表明了现在西岭城一带,魔武、圣元两国军事对垒态势。 自西岭城而来的银翼鹰,对前线形势比较了解,因此充当了解说员的角色,指着地图,道:“据金刚狼传来的信报,魔武国此次入侵,总兵力赫然高达五十余万,除去魔剑军团留守本土,拱卫帝都,其余各大、中、小型军团全部出动。原本金刚狼奉蘧仪元帅之命,在边界线处,――也就是这儿,屯集重兵,为的就是防备魔武军入侵,用作抵御魔武军的第一道防线。而今蘧仪元帅不在,五十万魔武军汹涌而来,金刚狼虽然亲临第一前线,依旧首次接战不力,只得弃边境线,退保西岭城。而今魔武军随后跟进,在西岭城前排开阵势,即将攻城。金刚狼独力难撑,因此告急而来,望师兄定夺。” 浩泊望着地图,沉吟了一会儿,抬头道:“你是怎么想的,说出来我听一听,毕竟在座的兄弟们,你是最熟悉西岭城的具体情况的。” 银翼鹰略一迟疑,道:“师兄,这有什么好说的,魔武国此次倾巢而出,看来经过十年的休养生息,国力又有所恢复了,因此再次企图灭除我圣元帝国。依我之见,兵来将挡便是!此次不但将魔武军给击溃,索性一举攻入魔武国京师,将魔武国给灭了,永处后患。” 银翼鹰说完,见诸位哥哥,都望着面前地图,若有所思,对自己的话既没有表示出赞同,也没有置疑,不由疑惑的道:“师兄,难道我说错了吗?” 浩泊微微一笑,道:“勇于说便是好,对与错都没有什么。”说着对白虎等道:“你们都怎么想的,说一说吧。” 白虎等三人,望着地图,面色凝重,一时间却都没有说话。 银翼鹰忍不住道:“师兄,虽然魔武军战斗力很是强悍,统帅羽链也是少有的军事天才,但我们神武军团也是久经沙场,无论进攻还是防守,都堪称精锐之师,而诸位哥哥的军事才能,更不在羽链那小子之下,――如此,难道我们还不足以将魔武军给打败吗?即使我们灭不了魔武大陆国,但像上次一样,一举击溃其军队主力,使得其暂时没有作乱之力,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浩泊道:“不错,你说的很对,如果仅仅面对魔武大陆国的军队,我们自然不必如此费神,虽然魔武军十年来励精图治,但我们也没有荒废,况且还有城池可以依凭。但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玄武,你来说吧。” 玄武抬头,站起身来,沉吟道:“诸位哥哥想必都想到了,银翼鹰,你没有想到这一点,也怪不得你。不错,我们单单对付魔武国军队,的确是绰绰有余,不过我问你,即使我们动用全部的力量,所有兄弟全部上阵,你以为我们有没有可能在一个月的时间,将来犯的魔武军给彻底击溃、使其失去作战的能力呢?” 银翼鹰一呆,仔细想了一会儿,摇头道:“这恐怕有些难度,毕竟羽链并非无能之辈,而魔武又出动五十万精锐军队,――即使以师兄的才能,也是很难办到的,如果是两个月,我想师兄就可以做到。” 浩泊微微一笑,道:“你倒是对我有信心,两个月?你太高看我了。” 玄武接着道:“既然是这样,一个月我们不可能击败魔武军,那么值得我们思虑的便是,如果我们神武军与魔武军正斗得不可开交、杀得难分难解的要命关头,突然间后院起火,我们被自背后给捅上一刀子,――那样,你以为我们情况会如何呢?” 银翼鹰一瞬间脸色苍白,嗫嚅道:“你的意思,是、是……” 玄武点头,道:“不错,我们而今最怕的,却是两面夹击,后院起火!真正的忧虑,不是在五十万魔武入侵军上,而是在――神佑帝国叛军上!”说着玄武一拳重重砸在了地图上天京城的位置!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两难 第一百五十三章两难 银翼鹰的喉头艰难的动了动,道:“难道,神佑帝国也会来趟这湾混水?”随即仔细看视地图,良久,蓦然抬头道:“哎呀,如此我们岂不面临两线作战,形势、形势很是……只是,神佑帝国真的能够出兵吗?” 朱雀沉着的道:“神佑帝国是绝对不会眼看着我们坐大的,神武军团一天不除,就永远是丹琢那老贼的一块心病,因此他不惜一切代价,一定会将神武军团给彻底消灭的。如果可能,他甚至会与魔武军妥协,相互勾结,共同对付我们。我们不能够一个月打败魔武军,就要面临两面作战的风险了,――神佑帝国军队,越过西锦绣平原,抵达天阙城下,时间并不必需要一个月。确切消息,而今神佑帝国已然在积极备战了,明显是针对我们神武军团而来。” 一时间想到区区神武军团四十万兵力,面对百万大军的夹击――魔武国出动五十万大军,神佑帝国军队想必也不会少于这个数――承受压力之巨沉,实则是超乎想像,失败几乎成定局。众人心头都像是压了一块巨石,齐皆默然。 银翼鹰终于忍不住道:“难道,我们就没有法子了吗?” 玄武喃喃的道:“这不正在想吗?” 白虎忽然道:“还有什么好想的?唯一之计,就是在神佑帝国军队抵达天阙城之前,将魔武国军队给一举击溃,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好法子?” 连同浩泊在内,都缓缓的点了点头,这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也可以说,神武军团能否挺过这次劫难,关键就在于能不能够尽快的将魔武军击溃!只要击溃了魔武军,仅仅剩下神佑军,无疑就容易对付的多了。 然而,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将准备充足、兵精将猛的五十万魔武军给一举歼灭,却又谈何容易? “师兄,如果我们不能够在神佑军抵达前,将魔武军给击败,到时可怎么办呢?我们毕竟也要预防万一啊。”玄武思索了良久,实在没有十足把握,能够击败魔武军,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浩泊置若罔闻,望着地图,没有作答。 白虎开口不以为然的道:“真正那样,兵来将挡便是。师兄坐镇天阙城,我等弟兄,分挡东西,还真怕了这帮混蛋不成?” 朱雀摇头冷笑,道:“百万大军,两面夹击,即使不怕,可也难有胜算啊。” 白虎皱眉道:“老四,那你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朱雀道:“如果在神佑军抵达后,我神武军团犹自不能够将魔武军给击溃,那么只有主动放弃天阙城,引军退到极蓝领地;到时,形势将变成魔武军与神佑军争夺天阙城,而我们,可以作壁上观,坐收渔利便可!此不但能够化危为安,反而说不定能够取得最终的胜利。” 白虎越听面色越阴沉,蓦然拍案站起,怒道:“胡说,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天阙城周围数个行省,数百座城池,竟然就这样轻易的拱手相让虎狼?那要我们军队做什么用?天阙城附近千万民众,纳赋交税,供养我们,为的又是什么?而我们就如此来回报他们?而且,我们当年所立的誓言,老四你忘记了不成?如果这么做了,我们与神佑军又有什么两样,我们还如何取信于民,来反抗神族?依我之见,此事断然不可为。” 朱雀面色不变,淡淡的道:“三哥,我承认你说得很有道理,而只要有一丝希望,谁想如此做?可我们如果不这么做,我们费尽心血,辛辛苦苦建立起的这点与神祇作对的筹码,这一举就会输得精光,――难道那样就是你所愿意看到的?况且,那时天阙城还不是一样会失去,落入或者神佑军、或者魔武军手中?三哥,万物向来只有先生存,然后才能够谈发展。我们只要先生存下去,不被消灭,保存这点反抗神族的火种,那么我们无论受到什么样的打击,终究会东山再起的;但我们如果一味的蛮干硬拼,不知曲线救应,一旦这点火种熄灭,整个人类,――整个受奴役的人类,那可就是永无出头之日了。” 白虎断然道:“好了,你不用在此狡辩。我就不相信,即使神佑军与魔武军两面夹击,我神武军团就会全军覆没!我还问你,即使我们放弃天阙城,但如果神佑军与魔武军,两下联合,一齐进犯极蓝呢?到时我们可失去了天阙城为依靠,只会败的更快而已。” “这种情况绝对不会出现。神佑军与魔武军的首要之务,是侵占更多的疆域,主要目标,都放在了天阙城上。我们只要离开天阙城,离开两军的视线,脱离漩涡的中心位置,将没有风浪会波及到我们。因为那时将变成两军直接对垒,争夺利益,因此都将是没有空闲来理会我们的。”朱雀断然道。 白虎冷笑道:“那你有十足的把握吗?况且,即使我们放弃了天阙城,而神佑军与魔武军也随从我们的心愿,相互斗个不可开交,但最终将有胜利的一方吧?那时还不照样会来对付我们?而那时,我们又如何自保?――还不必说,如何夺回原本属于我们的天阙城呢!” 朱雀一脸的不以为然,张口就要反驳。玄武忽然开口道:“你们不要争执了,我们还是听从师兄的吧。”白虎与朱雀,这时方发觉自始至终,都是他们在争论,而将师兄给忘了,不由面色发红,齐后退一步,望着一直默不作声、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浩泊。 浩泊睁开眼,淡淡的道:“怎么,争论完了?没有要补充的了?”见朱雀与白虎,齐面色惭然,垂头不说话,不由一笑,道:“争一争也好,能够更加清晰的明了眼前形势的严峻性。”随即,又闭上眼,陷入沉思。 良久,见浩泊一直没有表示,白虎终于急不住,开口道:“师兄,关于这件事,你到底是怎么看的呢?我们到底要怎么做?” 浩泊缓缓再次睁开眼,扫视了诸位弟兄几眼,沉吟道:“关于这件事情,你们就不要理会了,暂且由我带领玄武与银翼鹰,去西岭城,与魔武军接战几场,看看形势再说。毕竟这件事,不好下决断,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至于白虎与朱雀,就各司其职,留在极蓝操练各自的军队吧。” 闻言,白虎与朱雀齐不由一怔,白虎张了张口,又欲言又止。 浩泊微微一笑:“怎么,必要我掏个实底?其实,我也很是不想放弃天阙城,白虎说得没有错,如果放弃了天阙城,我们在精神上、以及道义上,已然落在了下风,到时又如何来号召民众?而民众会再响应我们吗?这些实在都是值的忧虑与考虑的。但我们不放弃天阙城,先决条件,就必须在神佑军抵达前,先击败魔武军,只有这样,方能够做到解除危机,将魔武军与神佑军给各个击破。但是,战争之事,乃凶险之事,谁又能够敢言必胜?面对魔武军五十万精锐,统帅又是军事上的奇才,我们能否在一个月内取胜,实在并无丝毫的把握。因此,我所要做的,也就是在神佑军抵达前,尽力打击魔武军,即使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们也要去争取,不能放弃。但如果真的事情不可为,到了我们必须做出选择的那一天,我们却也只有放弃天阙城,退到极蓝领地来,毕竟,生存下去,是我们首要的目标。因此,你们两个说的都没有错,看事情也都够精辟与深远了,我也没有什么新鲜的花招。而今的我们,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闻听浩泊的话语,白虎与朱雀,齐面色缓和了下来,本来朱雀也不想一战也不与魔武军打,就放弃天阙城;而白虎却也不是固执的人,也想明白,只有生存下去,才能够将失去的,给重新夺回来,因此也没有异议。浩泊的一番话,算是平息了他们心中的异议。 浩泊脸上露出了疲惫的神色,摆手道:“好了,你们出去吧,我要静一静,好好想一想。玄武,银翼鹰,你们下去准备,明天我们就出发。” 诸位弟兄都退了出去。 过不多久,厅门重新被轻轻推开,帝国的女皇,悄悄走了进来。她转到浩泊的身后,轻柔的为他按摩着肩膀,眼波温柔的凝望着他。 浩泊眼并不睁开,舒服的叹息了一声,道:“你来了?我就知道,你好找来了。怎么,生气了?怨我没有事先与你商量,擅自做主,明天去天阙城?” 夏燕默然,良久,缓缓的道:“我没有生气,父亲曾经对我说过,作为一个女人,就要守本份,不要过多的搀合男人的事情,所要做的,只是默默的给予他关爱与支持就行了。浩哥哥,你知道,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没有意见,我怕的只是,自己能力不够,越来越不能够帮助到你。” 浩泊双眼陡然睁开,双眼异芒一闪而逝,语气却异常平静的道:“燕儿,那帮老家伙又在为难你了吗?” 夏燕一时间说不出话,眼前又浮现出上午与以两位宰相为首的诸位大臣们讨论政务的情形: 左相此次怒上面容,激动的道:“陛下,我们极蓝领地的民众,实在到了承受的极限,所缴纳的赋税,实在是太多了,老臣也都看不下去了。陛下,如此竭泽而渔,我们最终会后悔的,而今整个领地,民众怨言一日强过一日,就如同一堆干燥的柴草,不知那一天,也许就会被点着,从而引发一场声势巨大的动乱与反叛,――那时,我们又将怎么办?” 夏燕蹙眉道:“我日日在下层,了解民众,不在你们之下。左相大人,你所说的,有些夸大其词了吧?我想,如此形势下去,再半年时间,民众不会发生什么异动的。这,您就放心好了。” 左相张口结舌,大声道:“陛下啊,民众只所以还没有聚众反叛,全是因为老亲王以前行下的功德,使得民众们不忍心背叛他们敬爱的亲王的女儿,况且现在陛下又身为皇帝之尊。但民众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一旦不谐,出现了反叛之事……老臣身为宰相,在任期却发生这种事情,老臣即使死了,也愧到地下去见老亲王啊!陛下,万望你收拢一下征敛的数目,不要如此逼迫百姓了。” 夏燕阴沉着脸,道:“现今我们的形势,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堂堂圣元帝国,难道从此真的要偏安如此弹丸之地,而不思靖除叛贼,复我疆土吗?要想复国,就需要强大而精锐的军队;而养军队,就需要军需!我不在领地内征收赋税,用以反攻天京城作准备,难道你要我到东锦绣平原去征收吗?” “军队是要养,叛贼是要除,帝国是要复,但是,这不是短时间就能够做好的,陛下,如果急功近利,也许反而效果会适得其反啊!我想,我们将步骤放缓一些,应该更加能够两面照顾,――陛下,你以为呢?您总也不希望将民众给逼迫的造反吧?那时我们可就真的一点退路也没有了。”一直默不作声的右相,忽然开口道。 左相愤怒的道:“陛下,老臣想,这一切都是那浩泊在背后捣的鬼,如果不是他,陛下您是不会如此急征暴敛的!因此老臣在此恳请陛下,将浩泊给驱赶出帝国,废除他的亲王爵位!” “放肆!”夏燕陡然大怒:“你敢指责浩泊亲王?来人,给我拖出去,杖责!” 厅中所有官员,齐变了脸色:想不到一向柔弱温和的女皇,竟然对先王旧臣,下得如此狠手,――他们都大大低估了浩泊对于女皇的重要性。右相率领所有政臣,全部跪到在地,为左相求情。 夏燕望着跪着的臣工们,叹了口气,挥退侍卫,道:“好吧,左相可以不处罚;但我要你们记住,自今而后,浩泊亲王的意志,就是我的意志;浩泊亲王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我的话,你们可以反驳,可以置疑,可以抗拒,但浩泊亲王的话,你们必须坚决的服从与执行到底!敢违抗者,杀!” …… 回想着,夏燕苦笑道:“没有什么,我已经压制下了他们的反对声音;只是,领地上征收的赋税实在是太重了,民众们真的有些承受不住了。” 浩泊叹息道:“燕儿,真是苦了你了。好了,军费的事,以后交给我好了,领地内这段时间外加的赋税,自明日起,就全部减免了吧,――毕竟这些都是我们的子民,失去了他们,我们也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伤情 第一百五十四章伤情 夜色渐渐深了,军议厅内,一片黑暗。浩泊坐在原处,动也不动,闭着眼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浩哥哥,此次你去天阙城,是不是让萝琳妹妹跟随着你前去呢?”刚才谈完公事后,夏燕立即为萝琳求情道。 浩泊回想起萝琳近日日渐憔悴的娇容,心口莫名一痛,却冷漠的摇头道:“不成,战场危险,还是让她留在极蓝好了。” 望着失望的走出军议厅的夏燕,浩泊苦笑着摇了摇头。 浩泊面前,萝琳娇柔的身形,盈盈而立,楚楚可怜,使得他没有心思考虑事情。浩泊重重叹息了一口气,焦躁的将脚搭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军议厅的门,再次被轻轻推开,一个柔美的白色身影,悄悄闪了进来。 浩泊懒懒的道:“燕儿,我说过了,今夜我有事情要考虑,你睡去吧,不要来管我了。” 那娇媚的身影,没有说话,轻轻走到浩泊身后,轻柔的为他按摩着肩膀。浩泊双眼也懒得睁开,舒服的道:“你呀,还真是……”说着,伸手握住了按摩肩膀的那双酥手。 酥手的主人呼吸蓦然静止,胸口却急速起伏着,慢慢的,她伏下了身子,红润的樱唇,轻轻凑向了浩泊的唇…… 浩泊只感觉双唇被两片芬芳而轻柔的花瓣吻上,不由心下大乐,却也不以为然夏燕的贪恋,却仍旧懒得睁开双眼,舒手臂,拥抱住弯曲的娇躯,而双唇略为粗暴的急切掠夺着那花瓣的甜蜜…… 花瓣的喘息陡然转为急促,也急切而青涩的回应着他,颇为贪婪的索求着,一双玉臂,也忘情的缠绕上了他的脖颈。 浩泊蓦然感觉出有些不对,猛睁开双眼,顿时呆住:与自己热烈亲吻的,果真不时夏燕,却赫然是萝琳! 浩泊面色陡然变的青黄,一把推开犹自沉醉在热吻中的萝琳,声色俱厉的呵斥道:“你、你,你太不知自重了!你怎么能够这样,我真对你感到失望透顶!” 被推开的萝琳,如同自云端跌入了泥潭,听到浩泊的训斥,更呆在了当地,娇躯瞬间僵硬。她眼眶艳红一片,泪水决堤,滚滚而落,哽咽道:“是,是我下贱!是我不知自重!――这下你满意了?呜……”说完,萝琳转身撞开军议厅的门,哭着跑去了。 浩泊回想起刚才的一幕,羞愤难挡,一拳重重擂在了桌子上。他双目如电,陡然扫射向了军议厅内的一角。躲在角落里偷窥的拉曼,心头“砰砰”猛跳,被主人愤怒的眼光,给吓得心胆俱寒,慌慌张张开启了空间之门,逃一般的回长春林而去! ****** 第二天,浩泊带领玄武、银翼鹰,赶往天阙城而去。女皇夏燕,率军、政官员,送出极蓝城,依依告别。 浩泊在人群中搜索了几遍,也没有发现萝琳的身影,心下感到很有些不安。他感觉自己昨夜,实则有些伤害了她,因此很想见到她将尴尬给缓和一下,让她不要往心里去。 告别仪式举行完毕,无奈之下,浩泊只得抛弃杂念,带领着神武军团的高级将领们,在三千精锐骑兵的护卫下,踏上前往天阙城去的路径。 路上策马急速行军四个昼夜,浩泊一行人终于抵达天阙城。进城后,了解了一下现今的形势,得知金刚狼在西岭城防御的还不错,至今魔武军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西岭城安然无恙。浩泊长吁了口气,终于放下了心来,他最怕的,就是金刚狼守不住西岭城,将西岭城给丢了,――那样,神武军可就完全处在了被动的地步了。 当下不敢停留,浩泊将玄武留在了天阙城,用以周转情报、征集军需,以及打理各项杂务,随即与银翼鹰立即启程,赶往西岭城。 进入西岭城,已经是深夜。浩泊匆匆与前来迎接的、兴奋异常的金刚狼打过招呼,立即将带来的神武军团将领们,分派下去,随后要求金刚狼,立即上西城墙去巡视一番。 知道浩泊脾气的金刚狼与银翼鹰,也没有阻拦,二话不说,骑马头前带路。边走金刚狼边道:“师兄,幸好你赶来了,这段日子,我可太难过了,几乎夜夜不能够入睡;就是睡了过去,也往往梦到魔武军攻打了过来,从而自梦中给惊醒。唉,这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幸好前段时间,神武军团入侵魔武国时,经受过这么一次,不然我可说不定真挺不下来。” 浩泊“哈哈”大笑:“好小子,就别哭累了,这对你是多么好的一个锻炼的机会?以后有的是仗要打,如果你不能够早日独当一面,又怎么堪当大任呢?” 金刚狼摸着脑袋,道:“是。不过相比较,我还是喜欢在师兄的手下,猛打硬冲,不必有那么多的顾虑,那样才痛快呢!” 浩泊一笑,问道:“最近十天来,魔武国共攻过几次城?我军伤亡如何?魔武军可占到什么便宜?”此时已经来到城墙下,浩泊甩蹬下马,一边向城墙上走去,一边道。 金刚狼皱眉道:“这就是我最不解的地方,到今天,已经是整整二十天,魔武五十万大军,一直驻扎在西岭城下,竟然是一次攻城也没有。仅有的两次,也是在刚刚抵达西岭城的那两天,进攻过两次,攻势很猛烈。师兄,你说魔武军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因为摸不透他们的意图,我是胆颤心惊,可用尽一切办法,就是不知他们为何要按兵不动。五十万大军,一天军需的供给,也不是小数目,可魔武军竟然按兵不动,好像是为的就是到我西岭城来浪费军需了,不但一点也不着急攻城,反而摆开了一副严密防御的架势,真让我猜不透。师兄,你说……”金刚狼一转头,见浩泊蓦然停下了脚步,面色惊异的望着自己,急速的反问道:“你是说,魔武军不但不攻城,反而摆开了防御的阵势?”随即他转身,攀登城墙的速度陡然加快。 金刚狼不由大为讶异,追赶着,不解的问道:“师兄,怎么了,是我有地方说得不对吗?还是有什么不妥?” 浩泊苦笑道:“不是你说的不对,倒是的确是形势有些不妥,眼下的局势,对我们很不利啊。走,快上去,我要亲眼看一看魔武军是如何排列防御阵势的。”摆了摆手,浩泊低头专心的攀登阶级。 金刚狼疑惑的望了银翼鹰一眼,皱眉低声道:“怎么回事?师兄这是怎么了?那儿不对了?” 银翼鹰心下也是不解,迷糊的摇了摇头,示意不知。 终于登上城墙,浩泊站在高高的城墙上,望着城下一望无际的魔武军营寨――营寨内一片黑暗,一点光亮也没有,静寂的让人心慌。浩泊眉头越发皱紧,手掌无意识的拍着城墙的雉堞,双目光芒闪烁,陷入了深思。 良久,他长吐口气,道:“好了,我们下去吧,回军议厅。” 回到军议厅,金刚狼再也按奈不住,问道:“师兄,你看出魔武军按兵不动是有什么意图了吗?他们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我原本以为,他们想要牵引我们神武军团的主力,从而奇兵突出,袭击我们的天阙城。可我将斥候全部派遣而出,也没有打探到魔武军对天阙城有什么异动,只要放弃了这个猜测。我被他们蒙在鼓里,快要闷死了。” 握着半截铅笔,站在挂在墙壁上的地图前一动不动的浩泊,闻言,转回身,做到椅子上,颇为疲倦的道:“我们有大麻烦了。魔武军按兵不动,并不攻打西岭城,我的确是明白了他们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这对我们来说,将是一场噩梦啊。” 金刚狼面色不解,银翼鹰却隐约的猜到了魔武军的意图,不由面色微变,双手微微发颤。 窗外,天色已经渐渐亮了,浩泊起身,将窗帘拉开,怔怔望着窗外清晨的景色,良久道:“我所料不错的话,羽链只所以按兵不动,全力防御,为的是在等神佑军的到来。那时,神佑军兵临天阙城东,他率魔武军攻打西岭城,我们面临两线作战,受到近百万大军夹击,根本是没有胜算,势必将一败涂地!这小子眼光够毒辣,十年来看来他没有闲着,竟然这么沉得住气,早知道这样,在死寂荒原,就应该将这小子给灭了。” 银翼鹰所想不错,一时间面色更加苍白。金刚狼却失惊道:“什么?神佑军也将出兵来攻打我们?”随即猛扑到地图前,仔细审视了一会儿,身躯慢慢变软,喃喃的道:“我的天,这下可有难了。” 浩泊叹息道:“是啊,是有难了。而今魔武军全线防御,真要想打败他们,对我们来说,是更加困难了。让我好好的想一想,想一想……”说着,浩泊仰躺在椅子上,望着偌大的地图,慢慢陷入了沉思。 蓦然,他的眉心一阵尖锐的巨痛传来,不由得按着眉心,左手握紧的椅子扶手扑的碎成了粉末,低声呻吟道:“呀,我的头!” 金刚狼与银翼鹰大惊,慌忙上前扶持,关切的问讯着。 眉心的疼痛,瞬间消失,浩泊慢慢恢复了正常,缓缓站直了身子。他皱着眉头,实在不明白,怎么会突然之间头痛?推开金刚狼两人的扶持,他缓缓闭上了双眼…… 再次睁开双眼的浩泊,已然面色惨变,一金、一银的双目,射出深刻而痛楚的光芒,喃喃的道:“是我不好,琳儿,你不要……”说着,只感觉胸口血液一阵翻腾,一缕鲜血涌出了嘴角。 金刚狼与银翼鹰面色大变,齐声道:“师兄,你怎么了?” 浩泊双目金银光芒爆起,道:“有件事情急需我去处理,我要离开一下。”说着,他的身躯,已然消失不见。 第一百五十五章 冰雪法阵 第一百五十五章冰雪法阵 西岭城下,魔武军营寨,主帅营帐。 羽链坐在营帐中,静静望着悬挂着的一副画像,端着一杯红酒,面带微笑,神色轻松而愉悦。 暴熊军团长冷川走进帐来,道:“元帅,您有事找我?” 羽链望着画像,头也没有回,深深嗅了一口五十年陈的红酒散发出的香气,眯眼略为陶醉了一番,随即道:“你坐,也没有外人,不必拘礼;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大事,只是想随便与你聊聊罢了。” 冷川坐在椅子上,双手平放膝上,动也不动,一言不发,静静等待羽链说话。 羽链又凝视了画像一会儿,忽然开口道:“在我魔武国所有军团长中,我最为看重的就是你,因为你的头脑最为缜密,军事才分也最高,――这两点自你成功的率领十万暴熊军团,于地坚城成功的击退圣元军的入侵,即可看出。” 冷川面色不动,淡淡的道:“多谢元帅夸奖,那不过仰仗魔皇陛下的神威,以及将士们的骁勇而已,末奖实在是算不了什么,也没有什么功劳。” 羽链摇头失笑,道:“好了,不要说些堂皇的官话了,有才能就是有才能,立下战功就是立下了战功,这是荣耀之事。” 冷川依旧不喜不怒,平静的道:“如果元帅仅仅是要与末将谈论这些,末将还有军务要处理,是否容许告退,以后有了时间,当与元帅好好畅谈。” 羽链眉头微皱,沉吟了一下,踱到桌子前,将酒杯撂在了桌上,正色道:“我还有别的事情询问你。” 冷川正容道:“元帅请讲。” 羽链回转身,道:“我特地将你请来,是想借助一下你的头脑,来推敲一下,现在我们五十万军队,全线展开防御,坚守阵地,你说我们的防御,是否已经做到了面面俱到、滴水不漏?毕竟我一个人的能力有限,总难免有些疏漏,因此你站在你的立场,深深的考虑一下,看还有什么破绽?” 冷川面色终于有了表情,十分不悦的毫不客气道:“元帅,我认为我们的防御已经够严密了,没有必要再进行什么加固。况且我们是来进攻的,并不是来防守的,我们即使防御做得再好,难道还有神武军依靠城池的防御来得坚固?” 羽链摇头,失望的叹息道:“我知道将领们对我按兵不动、全面防御很有看法,没有想到的是,竟然连你也是如此的没有远见。罢了,你回去吧。” 冷川站起身来,微一犹豫,坚定的道:“元帅,你说的很对,下面我们几乎所有的将领,都不理解您的做法,心下都有异议,毕竟兵临西岭城下,五十万军队却按兵不动,反而进行防御,这是将领们都难以接受的。须知道,如果我们不去进攻,不经过战士的浴血奋战,那西岭城与天阙城,可是不会自动落入我们的手中的。” 羽链微微苦笑,蓦然像是决定了什么,走到冷川身前,拍他肩膀道:“稍安勿燥,冷川将军,战争是需要耐心的。我问你,我们是经过将士们的浴血奋战、死伤惨重,从而成功的夺取了西岭与天阙,这样对我们有利?还是兵不刃血、将伤亡降低一半,而夺取得最终的胜利,对我们军队来说有利?” 冷川一呆:“自然是兵不刃血对我们最为有利,但如何做到不战而屈人之兵?毕竟神武军团可是不那么容易对付的。” 羽链摇头道:“我们实际上暂时还不必与神武军团作战,但也不能说不作战即能取得胜利。据我们在天京城内的密探回报,圣元帝国的宰相发动叛乱,已经取夏氏家族而代之,圣元帝国已经亡国了;而丹琢执掌了帝国的国政,改国号为神佑帝国。据确切的探报,丹琢派遣其子丹农,率领三十万神佑大军,出天牢城,将兵临天阙城下,剿灭叛军神武军团!这形势无疑对我们很有利,我们只要坚持到神佑军到达,到时两面夹击,破天阙城还不是易如反掌?” 冷川恍然,大为激动的道:“是末将无知,这对我们来说,的确是神赐的良机,如此攻破天阙城,真的是指日可待啊。” 羽链不置可否,端起酒杯,转身继续凝视着那幅画像,道:“因此,我才请你来,与我一同考虑一下,看我们的防御是不是没有什么遗漏。毕竟,能否成功的坚持到神佑军抵达,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考验,神武军团的新任元帅浩泊,可是令我捉摸不透、军事才情极为高超的人。” 冷川面色凝重,立即走上前,见那幅画像画得是一名身着银白盔甲、极度俊逸的青年男子,不由一怔。他道:“这就是浩泊?难道元帅防御如此严密,他还能够突破,那也太不可思议了。” “没有什么不可思议,无论你拥有如何十足把握的优势条件,在他的面前,最终恐怕都会是一败涂地。”羽链微微笑道,指着画像,道:“不相信是吧?神武军团的蘧仪元帅够不够厉害?那也就是他一手调教出的。” 冷川倒抽了一口凉气,失惊道:“蘧仪是他调教出的?这可能吗?――那此人的才能,岂不是……”冷川说不下去了,对于蘧仪的高明,他可是深为领教。 “不止如此呢。我想十年前,詈京殿下的死你还没有忘记吧?詈京殿下也就是等于被他给逼死的!”羽链的话语中隐藏着深刻的仇恨,喃喃的道:“我经过了十年的艰苦修炼,没有想到,在死寂荒原与他交手,却还是败给了他。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是我们夺取整个锦绣平原最大的障碍。他的这幅画像,是我亲手所画,我每天都要在面前站上一会儿;而自从出兵以来,我更是每天都要对着它苦思竭虑,想像着他下一步能够有什么动作、我有什么地方想的不够周密、能不能被他所乘。” 冷川默然,也怔怔望着浩泊的画像,皱眉苦思。 一名侍卫,忽然匆匆进帐报告:“元帅,大事不好,有圣元敌人,前来偷袭我们大营。” 羽链手中的酒杯一晃,红酒顿时溅出了些许,惊异的回头道:“浩泊动作够快啊!――到底是来了多少兵马?现在已经攻到何处?” 那侍卫道:“来的仅仅是一名精灵族的少女战士,可她的力量太过的恐怖,所过之处,战士们全部被冻成了冰雕,无人能够近她周围十丈内。而今她已经闯过了两道防线,第一道防线坚冰军团一支三千人建制的轻步兵,折损了大半,副军团长战死;第二道防线苍狼军团也是死伤惨重,具体伤亡却还不清楚。她的速度很快,已经到了第三道防线,想必很快就会突破,冲到大本营之前的。她的目标,似乎、似乎……”那名侍卫,躲躲闪闪的望着羽链,犹豫的道。 “似乎是冲着我来的吧?”羽链先是一惊,听到不过仅仅一名精灵女战士,立时放宽了心,但听到她战斗力如此强悍,也是大出意料之外,此时见那侍卫难以启口,随即毫不在意的接口道。 “没错,元帅。我们魔武军中,似乎没有人能够挡得住她,恐怕她很快就会杀到大帐前来。苍狼军团长要我禀报元帅,速速撤离,尽快的撤到安全的地带。”侍卫拭了额头上的汗水,紧张的道。 “撤离?笑话!我堂堂五十万魔武精锐大军的元帅,竟然被一名精灵女战士给吓得躲藏?那我以后如何带兵,军心如何收拾?”羽链不屑的随口道。 “元帅,不如您还是避一避,由我先去探听一下虚实,如何?”冷川接口道,他实则也很不相信一名精灵女战士,能够厉害到什么地步,而即使厉害,他也自信能够将她给阻止。 羽链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冷冷一笑,不理会的侍卫与冷川的劝谏,不容置疑的向着帐篷外走去。 冷川嗤一声拔出佩剑,紧随其后,追出了营帐。 攻击魔武军大本营、一副自杀举动的精灵少女战士,正是萝琳。她借用冰雪女神的神力,发动出大规模的、杀伤力巨大的攻击魔法“冰雪女神的愤怒”,以自身的力量支撑着,向着魔武大军悍然冲了进来。 她的周围,方圆十几丈许笼罩了浓浓的白雾,所过之处,无论人,还是马,尽数罩上了一层厚厚的冰甲,全身血液凝固,被冻成了冰雕,僵立在了原地。自始至终,她的目光,都是定定凝视着几十万魔武军重重包围、位于正中位置的魔武军主帅营帐,一步一步,坚定不移的向前移动着。 无所不在、汹涌充斥的冰雪女神神力,将她的身躯悬浮在了半空中,乳白色的冰霜雾气,不断的自她的身躯,向外扩散着,补充着法阵消耗的冰寒之气,――萝琳赫然以燃烧自己的生命力为支撑,支持着这个超巨的“女神愤怒”法阵的运转。当她突破魔武军第一道防线的时候,全身的衣衫,开始结出了银亮的霜花;突破第二重的时候,相对艰难了很多,已经察觉出她意图的魔武士兵,疯狂一般的悍然涌来,明知要被活活冻死,还是前仆后继的冲来,为的就是将她的冰寒之气消耗一点,稍稍延缓一下她前进的步伐;当抵达第三道防线前时,萝琳已然气息粗重,感受到阻力巨大的她,明显有些力不从心,体内的生命力透支的厉害,白亮的冰霜,已经开始侵蚀她的四肢,她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失去生命,变成冰雕。 终于突破了魔武军的第三重防御,萝琳定定站在了高大的魔武军主帅的营帐前,而在数十丈外,魔武军气度不凡的元帅,静静负手站立着,正微笑的望着自己。 此时,萝琳全身已然仅余脑袋还是清醒的,不屈的信念在坚贞的支持着她的意识,使得她的头脑不受到冰雪寒气的侵蚀;而她的身躯与四肢,已经全部自内而外,被冰雪给彻底冻僵,她每呼出的一口气息,都在半途变成了冰雾。她已经感到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可是,目标也已经出现在了面前…… 羽链望着这名笼罩在冰雾内、美丽异常的精灵少女,心下很是怜悯,他实在不知是什么原因,要这名少女做出这般自杀的举动;但对于她的执著,对于她对自己坚定信念的执行,仍让他感到了尊敬与惊讶。 萝琳双眼也渐渐的开始笼罩上了冰层,她双眼亮起了最后的一点神光,驾驭着法阵,对着出现在面前的目标,席卷而去! 站立羽链身后的冷川军团长,面色大变,留在了精灵少女身后那一望无际、无数名魔武战士形成的冰雕,让他心胆具寒,因此他又岂敢冒险让精灵少女靠近元帅?挥舞宝剑,雪白的斗气光华窜起,冷川身形如电掠起,目光充满了一去无回的决然,对着萝琳直直冲去,一边在口里大喊道:“侍卫们,立即将元帅给搀走,远离此地不得有误!” 百十名魔武大军中最为精锐、护卫元帅羽链的侍卫,紧紧跟随在冷川的身后,也对着萝琳的白雾扑去。 侍卫们人冲到半途,挽弓搭箭,先一阵箭雨,对着冰雾内的萝琳射去。让侍卫们目瞪口呆的是,他们所射出的劲疾的箭矢,一射入冰雾内,立即每支箭矢都集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而箭上蕴带的力量,也随之无比神奇的消失乌有,――钢铁做成的箭矢,最终给生生冻成了粉末。 然而侍卫们已经来不及惊讶了,精灵少女正在快速的接近着,――看来冰雪女神为了嘉许精灵女孩的风险精神,是决然要帮助她完成生平最后的一个心愿,将魔武军元帅给拉入地狱中去! 侍卫们大声呼喝着,如投火的飞蛾,奋不顾身,狂然冲入了冰雾之中。冲在最前的冷川,自然是第一个进入其中的。然而在冰雾内移动不出丈许,短暂的一眨眼间,笼罩在冷川身躯周围防御的斗气层,瞬间消散,而长剑也随之化为粉末,冰寒的气流,迅速的冻结着他的全身,凝固着他的血液。在他身后,百十名狂然冲入的侍卫们,已然全部遇难…… 冷川牙关“格格”作响,一个念头浮起:难道,我就要命丧于此?元帅,快逃啊…… 第一百五十六章 冰火不容 第一百五十六章冰火不容 就在冷川即将失去神识、生命即将终结的危机时刻,远远传来了一声霹雳一般的巨喝,随即一条肉眼难以看清的人影,如闪电一般,自远处掠近,骤然炮弹般射入了冰雪雾气中!而就在下一刻,已然扯着冷川的手臂,将他自冰雾内给生生拉了出来,而那人,发襟上生满了冰花,却安然无恙。 来人身穿皮甲,身材雄浑而健壮,目光炯炯,一手持着一柄异常巨大的铁锥,正是暴熊军团的地坚侍卫长到了, 冷川的暴熊军团距离大本营最近,地坚本在军中巡逻,突然察觉出空气中浮荡着不安而躁动的冰雪元素精灵,情知有异的他,立即循迹而来,却恰好救了军团长一命。 地坚双目火光迸射,空气中的火元素精灵欢快的聚集在他的身周围,与寒冷气流对立的炎热气息,狂猛的注入了冷川的体内,迅速的激活着他体内即将被冻结的血液,驱赶着狂暴冷酷的冰雪元素,将他眼看就要消散的灵魂与神识给生生拉回。 冷川被冰冻的神识,渐渐由模糊转为了清晰,冰冻的发青的脸色,也红润起来,猛然喷出了一大口含带着碎冰的白雾气,终于睁开了眼,醒了过来。死里逃生的冷川,感激的对地坚点了点头,再次望着不远处涌动的冰雾法阵,立即打了个寒颤,目中不由得闪过了一丝畏惧。 地坚将尚未完全恢复的冷川,随手交给了身旁的一名军士,双目火光闪耀,握紧了手中巨大的铁锥,定定望着庞大的冰雪法阵,冷哼了一声。 萝琳此时神智已然渐渐的模糊了,仅存信念还在坚贞的支撑着。她拼尽了最后一丝力量,耗尽了最后一滴生命力,驱动着冰雪法阵,继续不屈的对着原定的目标――羽链冲去。 羽链面对越来越逼近的冰雪法阵、以及阵后抛下的无数名奋不顾身的英勇冰雕战士,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他喝止了侍卫们的劝阻,竟而一步不退。大团的黑雾自他背后涌出,将他身躯团团笼罩,魔刀应心意出现手中,一道道蕴含着超强力量的黑色焦雷,聚集在魔刀锋刃上,他已经决定与萝琳一较高下了。 地坚此时一声虎吼,将巨锥高高举过头顶,双目两团燃烧的火焰,猛然喷出了半尺多长的焰苗,活跃的火元素精灵兴奋的围拢在他身周围,不住跃动着、欢呼着,大团的火焰,成堆成簇,将他的身躯给层层围裹。最后他直变成了一个方圆数丈的大火球,火焰蒸腾,熊熊燃烧。 就在萝琳驱动着冰雪法阵,即将与羽链的黑雾焦雷相撞的一瞬间,地坚化成的大火球,猛然自侧翼对着法阵撞了过来。 “轰!”冰雪风暴撞上了喷发的火山。遇到死敌对头阻拦的“女神愤怒”法阵,发出尖锐至极的寒冰厉啸声,对着火球不住的狂暴扑卷着;火团毫不退缩,火焰熊熊,毫不示弱的与之对抗。 高温之下、已然变作纯白色的火焰,兴奋的舔噬着因为愤怒而转为了青蓝色的冰雪风暴,两股自然界中最为强大的自然元素,不住的相互炽烤与肆虐着,都企图打败对方。 火球与冰暴,竟然胶粘在了一起,不断消耗着对方的能量,一时间僵持不下。喷射的火焰与不断冰结的风暴,进行着殊死的拼斗,力量中心位置的地坚与萝琳,也齐齐青白了脸色,力量在流水一般的流逝着,都几乎支撑不住了。而冰与火的角力,自然是最先力竭的一方落败,冰雪魔法阵一散,萝琳必然被地坚反击的火焰给烧成飞灰;地坚亦然,力量一弱,也必然被冰雪给冻成冰雕。而今两人是谁也没有退路了,只有死撑到底。 以几百年漫长生命力的燃烧为代价,苦苦支撑着“女神的愤怒”魔法阵运转的萝琳,终于耗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她凄然一笑,一个意识在脑海深处回荡:“浩哥哥,我虽然尽了力,可还是没有杀死魔武军的元帅。让我们来世再见吧,那时,你是否会爱我多一点呢?”――她知道自己与浩泊神识有一丝无形的联系,浩泊最终会听到自己这一丝呼唤的。 萝琳的最后一丝生命力泄出体外,“女神的愤怒”法阵,对着面前不屈的火团,发出了最后的一记猛烈的冲击。 一道雪白耀眼、刺目欲盲的光芒亮起,两者的接触点,猛然爆炸!细碎的冰屑碎块陡然四下飞射,整个冰雪法阵,白雾消散,已然化为乌有。 萝琳闭上双眼,静静等待着火焰焚身的痛苦的到来。那知笼罩着地坚的火团,在冰雪法阵的最后一击下,也猛然火焰“扑”的一声熄灭,躁动的火焰元素乱流,地坚喷出了一口鲜血,身躯向后直直摔出。 萝琳定定站在原地,冰雪女神作用在她身躯上的神威,犹未完全消散,使得她清纯的面容,神光溢转,高贵而优雅,额头上红痣晶莹闪烁,完全一副高高在上、出尘脱俗的女神姿容。然而她双眼的神光在渐渐的涣散,生命力完全消耗殆尽的她,情知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即将离开这个伤心而又无限留恋的世间,进入那无尽无际的黑暗…… 在她刚才的积威之下,此时虽然冰雪法阵消散,周围士兵密集,却是没有一名士兵敢上前刺出那最后的一枪。 羽链缓缓自侍卫的重围走出,身后的黑雾翻涌,怜悯的望着悲伤的精灵,轻声道:“一切都过去了,安心的睡去吧,伤感的精灵!”魔刀举起,凌空挥下!一瞬间因为不忍心看到如此美丽的存在,却毁在自己的手中,羽链不由得闭上了双眼。 就在此时,一道银白色的光芒自天空中射来,“铮”一声将羽链无坚不摧的魔刀,生生给弹开。一身着光芒耀眼的盔甲的男子,凌空降下,正落在摇摇欲坠的萝琳的身旁。来人左手执着一柄银枪,盔甲散发出无形的神威,威武若神祇,正是浩泊到了。 羽链微微一笑:“浩兄,你不觉得来的晚了吗?让这么一位惹人心疼的小女孩出生入死,可实在不是男人应该做得事。” 此时淡金、翠绿、土黄三色雾气,自魔武大营的左、右、后三个方向,远远的迅速涌来,速度快逾奔马。一时间三色雾气冲到近前,雾气消散,现出了身着土黄、淡金、翠绿三色巫师法袍的三大术士身影。 浩泊伸出右臂,抱住失去了生命力、身躯缓缓瘫软了的萝琳,双眼含泪,一时间情乱如麻,五内欲焚,心口如锥般巨痛,心直碎裂成了碎片。他面上却冷冷的道:“我没有工夫陪你闲聊,先告辞了。”说着银枪对着羽链虚点一记,随即抱着萝琳一飞冲天。 见浩泊想要飞逃,金术士首先发难,双手一挥,一股无形的磁场在身周围形成,方圆百丈内的所有士兵,手中所执的刀、箭、剑、矛、刺,全部被一股无形而巨大的力量夺去,挣脱主人紧握的双手,齐齐掉转矛头,对准了飞上了半空中的浩泊两人,随即如同强弩发射而出的劲疾箭矢,“嗡”的如同雨点般射了出去! 兵刃瞬间射到浩泊的身后,浩泊左手一晃,银光长矛蓦然化成了一面数丈宽阔的银光圣盾,将自己与萝琳的身躯,尽数遮住。 劲头十足的金属兵刃,射到盾牌上,“劈啪”声密集的如同炒豆。 见金术士的兵刃攻击,被浩泊给接来下来,土术士运手指,对着地面一指,地面立时如同是发生了强烈地震一般,不住猛烈的震动中,丈许方圆的坚硬岩石,自地下轰然涌了出来,随即如发石机发射出的一般,猛然射向了高空,对着浩泊砸去!满天巨石,如同陨落的流星,声势威猛无比,而巨石当中,尚夹杂着无数土刺、岩矛。 浩泊猛然发出一声长啸,覆盖身躯的相对盔甲,猛然一阵耀眼的白光散发而出,射到身前的所有巨石,如同时间停止了,全部凝固在了半空中,随即如同是石膏粉堆成的一般,纷纷化为了灰尘,自半空中簌簌而落…… 浩泊本来不想恋战,而今两大术士的纠缠,不由得激起了他胸口的怒火,也动了真怒,蓦然回身,银盾化为金色巨矛,身躯扭转,猛然自半空将巨矛掷下,矛尖赫然锁定了三大术士! 金、土两位大术士,见半空中一道金色的闪电劈下,不测的神威当头压来,绝对非渺小人类力量所能够抗衡的,心胆具寒之下,两人淡金、土黄雾气再次围裹全身,势如流星,拖着长长的尾焰,急火流星的逃窜向了远处! 木术士却还呆立在原地,只会医疗术的她,根本不会作战,对于强大的外敌打击,更根本没有防护力。而今面对当头击落的闪电,他好像是被惊呆了,浑然忘记了逃跑。 凌厉的矛风,在尚距离木术士还有几十丈远,已然将他的术士长袍,给撕裂的粉碎!木术士发出一声惊呼,声音娇嫩如若黄莺,而破碎的长袍下,裸露出了雪白耀眼的娇嫩肌肤,飞散的乱发下,一双大大的眼睛,充满了惊恐,望着当头落下的巨电、以及掷下巨电那恍若天神的浩泊,――三大术士中的木术士,竟然是一名娇美无比的少女! 天空中的浩泊,咒骂了一句,左臂探出,对着掷出的长矛虚空猛然一抓,用力回扯,那道粗大的闪电巨矛,蓦然在矛尖即将刺到了土术士娇美的脸蛋前,生生被他给拉了回来。 巨矛成功的被他收回,然而狂猛的神力回逆,浩泊全身的血液与力量,一阵翻腾,身躯外的相对盔甲,立时出现了细密的裂纹!他居高临下,对着下方的木术士,冷冷的道:“算你运气好,没有主动攻击,饶你这次!” 一旁一直静静观战的羽链,此时见浩泊状似受伤,心下大喜,身躯内黑雾狂然涌出,魔刀高举过顶,对着半空中的浩泊,猛然一刀劈下!一道十几丈之巨的玄金色刀芒,猛然对着浩泊当头砍去! 刚刚喘息莆定的木术士,见到巨大刀芒对着浩泊劈去,不由得花容失色,惊叫道:“小心!” 浩泊意外的低头凝视了她一眼,随即金矛化银盾,硬挡霹雳般的刀芒! “轰!”半空中一记焦雷响起,一道金亮的光团,骤然爆裂开,狂猛的神力,四下飞射。青蓝色的天空,被如此强横的力量,给瞬间扭曲的几乎碎裂! 浩泊张口喷出了一大口金色的鲜血,覆盖身躯的相对盔甲,顿时粉碎,化为了原始的能力状态,隐入了他的身躯内。他在半空中,遥遥欲坠,然而他伤势如此严重,抱在手臂内的萝琳,却是没有丝毫的伤损、以及受到波及,萝琳失去了生命力的纯净脸上,安祥的像是睡了过去。 浩泊望了手臂内的萝琳,惨然一笑:“琳儿,看来今日我们是走不了了,那么,就让我为你奋战这最后一次,――这样,我也不辜负了你的一片深情!以前是我不对,将你伤害的这么深,总是为了自己所谓的心安理得的自私,怕不能够给你幸福,因此畏缩着一直不想接受你的爱。而今即使我想通了,――世间没有比两个人能够在一起更幸福的事情,哪怕时间不过仅仅是一天、甚至不过是一个小时,那也是足够了,――可是,你却是已经不在了。我已经负了你,就让我为你,死战最后这一场!我爱你,琳琳,我愿意用生命去守护你!”说着,浩泊一声狂吼,左臂青色的光芒闪耀,一团晶亮的光团笼罩…… 浩泊的正下方,木术士闻听道浩泊低沉深情的倾诉,心头轻颤,一时间,竟而泪流满面…… 羽链见浩泊力量聚集,却是毫不畏惧,他已知浩泊已经不过是强弓之末,力量已经很有限了,当下一声大笑,魔刀玄金色巨电再次聚集! 就在羽链想要再施杀手的时刻,半空中蓦然响起了一声响亮至极的龙吟,一只巨大的龙爪,自虚空中探出,将浩泊给一把拖入了虚空之中…… 第一百五十七章 求助 第一百五十七章求助 见到浩泊被巨龙救走,羽链眉头大皱,此时金、土两大术士重新奔回,就想要追击,羽链摆手制止道:“不必了,那名精灵女孩子已经生命力完全消失,难以救回了。看来她对于浩泊很是重要,此时浩泊想必心神全乱,是没有心思管理军务了,对我们来说,也是大为有利的。” 木术士冷淡的望了三个冷酷的男人一眼,心下明白,如果刚才羽链最后一刀劈下,位于浩泊身躯下方的自己,绝对也是将受到波及,没有生还的道理。她娇嫩的手臂,拉扯着残破的巫师袍遮掩住身躯,冷冷的转身离开。 望着离去的少女,三个男人,同时有些心虚与惭然。 赤星龙在距离魔武军大本营已远的地方,自虚空中跃出,将浩泊与萝琳给放下地来。 察觉出怀抱内的娇躯,越来越冷,浩泊忧心似焚,左臂的神力不断的输入了萝琳的体内。然而任凭神力的汹涌注入,萝琳的身躯却是没有丝毫的回应,浩泊察觉出死神正在降临,萝琳的生命即将消亡,五内一阵绞痛,神智昏厥,猛然张口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他面色惨然的望着苍穹,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嚎叫…… 光明神域,生命女神殿,嘉惠女神莫名的心口一痛,双目闪过了一丝惊异的神色,随即神识无边无际的挥发,探索向了那丝令自己心痛气息的来源。蓦然,她神色黯然,长长叹息了口气,已然明白了发生在下界心上人身上的事情,站起身来,自袖内取出了那雪箭贯穿双心图案,痴痴凝视了一会儿,幽幽道:“什么时候,你能够也对我如此的关切呢?” 将图案郑重的再次藏好,嘉惠像是下了一个决心,再次叹息一声,翠绿色的神力涌荡,将窈窕的身躯给笼罩起来,渐渐的身躯开始幻化、分裂,最终又分化出了一个分身…… 生命女神的分身被一片浓雾笼罩,降临在浩泊的身后。察觉到降临生命女神神力的平和,虽然担任护卫的赤星龙不敢放松警惕,却也没有阻拦,只是以畏惧的目光,警惕的望着她。 生命女神缓缓走上前来,怜悯而又心疼的望着疲惫的浩泊的背影,眼眶中蓄满了泪水。 浩泊头也没有回,嘶哑着低沉的嗓音道:“救救她,我求求你,只要能够救活她,你有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哪怕你让我自散神力,不得与神族作对,或者将我押送神域,去见魔神,我都答应!我只要你能够救救她!” 嘉惠娇躯一颤,面色倏然苍白的没有丝毫血色,定定望着浩泊,惨然一笑,心下一个声音在大声呼喊:难道她对你就这么重要,你竟然宁肯为她舍弃一切?以前的你,总是对我说爱我,可又何曾也如此的不顾一切过?如果你真正能够对我也像对她一样,即使我抛弃神位,跟随你对抗神族,又有什么怨恨?你只要我救她,可是难道你真的不知道,上次的一个分身,已经被你给毁灭,而今这一个分身,是我最后的一个分身,救活了她,这部分神力,也将彻底消散,――从今而后,我的神力就很难再有恢复的可能了。在以力量为至上的神域,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我将从此再也得不到父神的垂爱,从此将从十二主神的位列中给彻底剔除,从而变成一个二流的神祇。可是,这一切你真的都不知道吗?你明明在神域生活了十年,对神域的一切,连同我的力量,都无比了解的啊!你让我救她?你让我救她!” 嘉惠最终幽幽的一叹,黯然的望了浩泊的背影一眼,缓步上前,娇嫩的双手探出,如兰花般不住变幻与抖动着,大团大团的翠绿色生命气息,自手心涌出,开始围笼向了萝琳的身躯。翠绿的生命气息,像浓雾一般将萝琳全身笼罩,而随着生命神力的散发,嘉惠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分身一阵阵的颤抖着,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消散,然而她仍旧面无表情的支撑着。 终于,生命气息缓缓渗入了萝琳的身躯内,身躯已经冰凉的萝琳,渐渐有了体温,开始了呼吸,脸色也渐渐的红润了起来…… 浩泊又惊又喜,紧紧抱着萝琳,几乎泣不成声,不住的温柔至极的呼唤着她的名字,期待她能够醒来。然而,萝琳如同是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任凭他如何呼唤,却就是不能够睁开双眼。 浩泊终于回过了头,求救的望着嘉惠,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嘉惠望着他关切的眼神,良久无言,面无表情的淡淡道:“我只能够做到这些了,我身为生命女神,能够挽救回她的生命,但关于她的神识,却不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了。” 浩泊一惊:“那,那应该怎么办?” “你带她回精灵森林去吧,我想钦尚大长老应该有法子救活她。”嘉惠含蓄的低声道。 浩泊双眼一亮,立时知晓了嘉惠所指:钦尚长老也许没有这么大的本事,但智慧之脑,却一定能够恢复萝琳的神识。他感激的郑重道:“谢谢你,嘉惠,我会报答你的。” 嘉惠怔怔望着她,凄然一笑:“报答?不用了,只要你能够开心,也就行了。有些事情,的确是外人不能够勉强的。你执意要与神族作对,那我也不再拦你,只希望你、希望你……保重……”说着,嘉惠的分身渐渐淡化、模糊,最终化为了一团雾气,慢慢消散在了空气中。 浩泊望着嘉惠消散的分身,面色惨淡,他何尝不知:生命女神上次分身被自己而毁,而今伤势未复,强自降临人间,前来救助自己,却又损失了一个分身,她的力量,是不能够恢复到从前了。 浩泊长叹口气,望了一眼抱在怀内的萝琳,又怔怔望着面前嘉惠消失的地方,黯然神伤。 赤星龙上前一步,低声道:“主人,看来生命女神与您的关系非同一般,对您很有好感,既然这样,我们何不将她给拉过来呢?那么反对神族,我们岂不是大增助力,也许将要少费很多力气!” “住口!”浩泊勃然变色,“以后你少对我说这种话!感情就是感情,不要给我向里面掺杂丝毫的图谋与功利,――她为我做了这么多事情,牺牲了那么多,莫非我还要去算计她,拉拢她,将她也拖入这万劫不复的事中?我那么岂不成了一个畜生?” 赤星龙被浩泊双眼喷射出的怒火,给吓得呆住,身躯微微颤抖,连连点头,一个字也说不出。 见赤星龙的模样,浩泊住口,面色渐渐恢复了平和,叹了口气,对赤星龙道:“对不起,刚才是我脾气不好。但这种事情,以后真的不要再提了。” 此时,玄武扇动着灰色的羽翼,自天空中盘旋而落;巨大的玄龟光影,在他的身后浮现,玄金色的雾气当头涌来。 见浩泊的神色,玄武脸色更加的苍白,留守在天阙城中的他,清晨蓦然感觉心头焦躁不安,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他当即察觉出不安的因素西岭城的方向,情知可能是师兄出了事情,当即不假思索,立即展动飞翼,对着西岭城飞来。但感觉速度太慢,心急如焚的他,当即又招出了玄龟用以提快速度。 玄武低声道:“师兄,萝琳她怎么……” 浩泊摇了摇头,沉声道:“天阙城有什么情况没有?神佑军什么时候将起兵前来剿灭我们?” 玄武迟疑了一下,道:“师兄,我们先前的情报有误,最新情报,神佑国叛军,在丹农的率领下,已然出天阙城,根本用不了一个月,即将抵达天阙城下。” 浩泊面无表情,道:“我现在心乱如麻,根本不能够领兵,也做不出正确的判断。自现在起,你即代任我为神武军团元帅,命令金刚狼前往极蓝领地,总领领地军队,换下朱雀与白虎,速来天阙城,协助于你。” 玄武一呆:“师兄,大军压境,你、你是不是三思……” “不必再说,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我必须前往精灵森林,求钦尚长老救回萝琳,不然我此生难安,就这么定了。”浩泊长吸口气,不容置疑的道。 玄武垂下头,低声道:“是,我明白,师兄。” “我虽然将萝琳自魔武军中救出,但她伤势太过严重,以羽链之精明,一定会看出萝琳对我重要性,从而推测出最近我将无心理事,因此他应该很快就会命令魔武军,对西岭城发动攻击的,这点你要尽快做好准备。”说着,他招过赤星龙,抱着萝琳,登上赤星龙庞大的头颅。 玄武无奈,只得送浩泊离去,而想到西岭城内急待处理的军务,不由的额头见汗。 浩泊紧紧抱着怀内的娇躯,柔声道:“琳儿,不要怕,浩泊哥哥一定会救回你的!让我们回家吧。”赤星龙一声长长的龙吟,飞上了天际……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复原 第一百五十八章复原 精灵森林,记忆之脑栖居的古树内。 浩泊抱着萝琳,置身乳白色的神圣能量中,血红着双眼道:“你一定要救活她,恢复她的记忆与神识,――如果你能够做到,我将彻底的感激你,任你驱使。” 记忆之脑似乎很有些意外,良久方道:“难道这名小精灵,就对你这么重要?” “是的,很重要。――其实有些事情,你是不会理解的,因为你根本就不是人,不会理解人的感情的。”浩泊低头凝视着怀内的萝琳,无限温柔的道。 记忆之脑似乎一声叹息,自神圣能量的深处,一团淡蓝色的光芒,浮了出来,笼罩向了浩泊臂间抱着的萝琳的头部。良久,记忆之脑疑惑的开口道:“唔,事情很是奇怪,有些难度啊。” 等待的揪心的浩泊,一时间额头青筋直跳,忍不住低声道:“到底能不能够救活她?你给我说一句实话!只要救活她,我说过,我将任你驱使,但如果救不了她,那么我答应你的事情,能不能够做到,也就很难说的准了。” 记忆之脑一惊,随即不悦的道:“怎么,你这是在恐吓我吗?人类,你这么做,第一,是不遵守誓言;第二,是太过的感情用事;第三,是轻重倒置,不分主次。――我对你很失望啊,人类。” 浩泊不耐烦的道:“我是不是令你失望,那是另一回事,也是后事,现在我只想问你,她到底能不能救活?你回答我。” 记忆之脑冷哼一声,闷声道:“当然能够救活,但是,需要你有所付出!” 浩泊瞬间大喜,立即道:“需要我付出什么?你尽管说,只要我拥有的,都可以付出,哪怕就是我这条命,我也绝对是毫不吝啬。” 记忆之脑沉吟道:“恢复小精灵的神识,最主要的,是需要你本身拥有的力量。我问你,你愿意付出你一半的力量,来救活这名小精灵吗?” “当然愿意!”浩泊毫不犹豫,断然道:“需要我怎么做?我的力量如何付出,需要你来抽取吗?” 想像不到浩泊答应的如此痛快,记忆之脑大出意料之外,良久方道:“你真的想清楚了吗?这小精灵难道真的对你就那么重要,失去了一半力量,对你来说,那可是意味着什么?你将永远失去与神族对抗的能力,你将再也没有将神王给毁灭的实力,也就是说,你的梦想,将永远也实现不了了。想一想受神族压迫、奴役、蛊惑了几千年的人类吧,难道你就真的忍心就此弃之不理了吗?” 浩泊不耐烦的道:“你罗嗦什么?尽管动手就是。什么后果我自然比你清楚的很。”随即他低下声音,沉痛的道:“一直以来,我为着自己制定的目标,心无旁骛、精诚专志的进取,而将身边的所有一切,都统统给抛到一旁,置之不顾。我几乎变成了一个只顾目的,为了目标,什么都可以抛弃、甚至连深深爱着我的人也可以算计的丑恶下贱的怪物了!我完全没有理会到,身旁爱着我的人,无怨无悔的为我付出的人,她们心中的感受,她们又是怎么样的伤心。就因为我的变化,灵岚离开了我,嘉惠也被我深深的伤害了,而黑暗魔族的渥拉,也因为我,至今还在黑暗魔岛承受着酷刑,连同夏燕,为我付出了一切,不惜违背自己的心意,与领地内所有民众为敌,而我,却又何曾全心全意的回爱过她一丝一毫呢?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根本没有付出与她们对等的爱。而今的萝琳,我原本不想将她扯进这漩涡之中,因此刻意疏远着她,冷酷的对待着她真诚的感情,直到在将失去她的那一瞬间,我才突然明白了,在我心中,爱她却又有多么深啊。而今,我宁可舍弃掉一切,舍弃这个世间,只要能够还回那个无忧无虑的快乐小精灵,我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浩泊仰面朝天,情绪激动之下,不由得声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蓦然,他感觉手臂一阵冰凉,有大滴的水珠滴落在上面,微一错愕,低下头,赫然见萝琳正瞪大了澄澈的双眸,痴痴凝望着自己,眼角的泪水,如同流动的小溪一般欢快,流滴在抱着她的胳臂上。 浩泊一时间欢喜若狂,一把将萝琳抱得更紧,几乎要将她溶进自己的怀内,颤声道:“琳儿,你、你终于醒过来了?真是太好了,太好了。你可知道,我是多么的喜欢你,我以后,再也不让你受到丝毫的伤害,我要将你永远这样紧紧的抱在怀内,直到这个世间走到尽头……”话未说完,他的话突然停止,唇已然被柔软而芬芳的花瓣,给封住了…… 良久、良久,整个空间内,只余粗重的喘息声。浩泊的嘴唇终于空闲了出来,大声叫道:“老东西,你能如此轻易的救回萝琳,却为何不早说,还敢阴我,故意说的那么严重。” 记忆之脑揶揄的道:“不这样,哪能够听到如此肉麻的告白,‘我完全没有理会到,身旁爱着我的人,无怨无悔的为我付出的人,她们心中的感受,她们又是怎么样的伤心’,啧啧,还真是不一般的恶心。我说,你是不是也就凭着这两手,将这么多的女孩子,给哄骗到手的?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我现在正想,将与神族作对的重担交付给你,是不是有些所托非人呢?” 浩泊心情大好,也不理会记忆之脑的调侃,“哈哈”大笑,道:“怎么,感到嫉妒了?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神族,嘿嘿,不将他们给完全消灭,我是不会罢休的!不过,老家伙,还真要感谢你呢,总之,我欠了你一个人情,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好了。” “真的,什么忙都能帮?”记忆之脑疑问道。 “当然,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吧,在这个世间,哼,还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难道我呢。”浩泊慷慨的拍着胸脯,大声道。 “那么,你能不能,现在闭上嘴,不要再说话,并且,抱着你的宝贝,立即离开我这儿呢?说实在话,我这儿不是洞房,不适合你们那么旁若无人、翻天覆地的亲热法,而我也累了,要休息了。”记忆之脑道。 钦尚长老费尽力气,将木屋内窜出的神色能量,尽数给压制回树洞内,已然累的全身老骨头几乎散了架,坐在蒲团上,如牛一般粗重的喘息着。然而令长老气结的是,自树洞内爬出的两人,一直是四目痴痴相对,相互深情无限的凝视着,却根本没有理会喘作一团、大汗淋漓的自己。钦尚大长老心下直怀疑:他们是不是眼里根本就没有德高望重、功勋卓著的精灵族首席大长老的影子? 钦尚眼睁睁看着浩泊抱着萝琳,慢慢的走向了屋外,自始至终,竟然真的连一丝眼角的余光也没有奉献给自己,而两人嘴角浮现出的那抹儿最温柔的微笑,似乎整个世间,完全就剩下了恋人的双眼,其余的一切全部都化为了乌有一般。钦尚大长老终于忍受不住了,大声的喝骂道:“杀千刀的,连感谢的话也没有一句,没有良心的混蛋,我这把老骨头,迟早将葬送在你们的手里!创始神啊,可怜可怜你虔诚的子民,他年老体衰,时日无多,却还要……” 巨树下,精灵女王、翼人王、矮人王,都在焦虑的等待着。见浩泊一脸幸福的抱着萝琳,缓缓攀下阶梯,三人齐松了一口气。 精灵女王两眼含泪,伸出手臂,喃喃的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你终于醒了,担心死妈妈了。我可怜的孩子……”精灵女王忽然发觉有些不对,但见浩泊与怀内的萝琳,痴痴的四目相互对视着,根本丝毫也没有理会外界的呼唤。精灵女王略微尴尬的收回张开迎接女儿的手臂,疑惑的回头望向了翼人王与矮人王。 翼人王却看出了苗头,心头暗笑,袖手站立一旁,根本不上去凑热闹。 矮人王相比则粗心多了,几步走上前,一拳重重擂在了浩泊的肩头,“哈哈”大笑道:“好小子,真的将琳儿给救回了?” 那知浩泊正眼也不看他,温柔的望着怀内比花瓣还要娇嫩一万倍的脸蛋,开口道:“这儿有没有一间空房子,我现在需要一间空房子。” 此话一出,众人齐面色古怪,呆在了原地。浩泊怀内的萝琳,更是羞红了双颊,紧紧闭上了双眼,再也不敢睁开。 翼人王上前,一把推开正要大笑的矮人王,低声道:“你原本的居所,就是空的,――我们一直没有安排人去住,一直是给圣者您留着的。” 明白浩泊话语含义的矮人王,兴奋万分的凑上前,挤眉弄眼的接口道:“没错、没错,里面什么都有,像床、被、褥一切都完全齐备、完全齐备,正好做新……啊!”话未说完,被一旁羞中含嗔的精灵女王,给一个魔法远远轰了出去。 望着浩泊抱着萝琳,攀上树居,进入房内,精灵女王露出了欣慰的神色,却又落下了泪来,喃喃的道:“女大不中留啊……祝愿他们一辈子能够幸福!” 翼人王走到她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安慰着她。 第一百五十九章 撤与守 第一百五十九章撤与守 掩上门,浩泊依旧抱着萝琳,埋首她颈间,嗅着清幽的精灵体香,沉醉的喃喃絮语道:“琳儿,你可知道,在我心中,你是多么的重要吗?当我几乎要失去你的瞬间,我就如同是被挖去了心一样,真的完全失去了我自己。如果不能够将你救醒,我会怨恨自己一辈子,一生都是难以心安的。” “那你为什么以前还那么冷漠的对待我呢?”萝琳羞红着脸蛋,闭着双眼,呐呐的低声道。她的心里,如同是蜜汁在流淌,几乎要沉醉在这渴望已久的爱河里了。 “我没有资格啊!已经被世俗的庸碌、以及功利浸染的我,是自内而外的肮脏,日日都在竭思极虑的想着如何来灭除神族,面对清纯的你,实在是不能够去亵渎啊。而我随时都可能被神族给灭掉,因此与你在一起,只会害了你,我只有压抑自己感情。”浩泊低沉着嗓音,柔声道。 “我不许你这么说,就让琳儿陪你一起吧,有痛苦,就让她陪你一起面对!哪怕她的力量太小,不能够帮助到你,但也可以用别的方式,给你安抚与慰藉……”萝琳声音低得如同蚊呐。 浩泊陡然血脉贲张,邪邪的笑道:“哦?是什么样的慰藉,能够安抚我呢?不如,我们现在练习一下如何?”说着,一只魔爪,已然迫不及待的伸进了娇嫩羔羊的衣襟内。一时间屋子内春意盎然…… 良久,低沉而短促的幽幽娇吟与喘息声响起,萝琳喃喃的道:“浩哥哥,你真的、真的不会……再离开……琳儿了吗?嗯……嘤!”她突然话语中断,再也说不出话。 第二天,浩泊揽着萝琳的腰肢,微笑着自屋子内走了出来,自若的对精灵们打着招呼。 此后的日子里,两人合骑着拉曼,游遍精灵森林,情感如胶似漆,如蜜似脂,难以割舍。有单纯而娇美的精灵陪伴,浩泊几乎乐不思蜀,彻底的放松,将所有的人世间杂务,尽数抛到了脑后。 然而,存在的,就永远不会消失。终于,一日浩泊刚刚起床,一名精灵匆匆来报:“圣者大人,女王传来长老的音讯,说是人世间有变故发生,要你赶紧回极蓝而去。” 浩泊一惊,站立在门外,挥退精灵侍卫,低头沉思着。萝琳走出,自身后抱住了他的腰,低声道:“浩哥哥一连陪了琳儿这么长的时间,琳儿已经很满足了,现在即使明天死去,也是没有丝毫的遗憾了。我们回极蓝吧,毕竟有很多事情,在等着您呢。” 浩泊歉然的抚摸着她的双手,吐了口气,道:“我没有完成自己的誓言,是我不好,琳儿,难道,跟了我,你就真的不会后悔吗?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了,我随时会……”话未说完,唇已然被一只柔荑给捂住了。 萝琳低声道:“我不要你这么说,夏燕姐姐都可以为你付出那么多,而从来不见她后悔过,琳儿又怎么会后悔?” 浩泊苦笑一下,道:“是我不好,我们不说这个了。”随即犹豫了一下,正容的道:“琳儿,你刚才说的对,我的确还有事情要去做,因此我是不能够陪你了。其实,我也很想如此陪着你,远离所有的纷争,就这样直到时间的尽头……可是,现在还不到我停下脚步的时候,而我一停下,所有的一切,将都会失去,同时包括我们所有人的生命。过了今天,回到极蓝后,我立即又会忙起来了,那时,我恐怕又要将你给冷落,很长时间不能够与你见面,不能够像现在这样陪伴你、抱着你,――这样,你不会感到后悔吗?” 萝琳坚定的低声道:“不会!琳儿在心下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将要像向夏燕姐姐一样,在背后默默支持浩泊哥哥,绝对不给你添乱。” 浩泊道:“说实在话,我真的很不想你随我前去极蓝,也许精灵森林更适合你。琳儿,不如你就呆在精灵森林,等待我回来,好不好?” “不!”萝琳断然拒绝道:“琳儿要跟您在一起,――您不是说过,随时都会有危险吗?让我们聚的一天是一天,不是很好吗?从今天起,直到我们被神族给毁灭的那刻,我们都是赚到的,因为我们在现在,就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我们还怕什么呢?但你将琳儿留在这儿,琳儿为你提心吊胆,还要日夜思念您,实在受不了这种折磨,――琳儿是死也不会再离开你的。”萝琳泫然欲泣。 浩泊“哈哈”大笑,道:“好,就是赚得一天是一天!放心,神族嘛,我还是有信心与他们周旋一下的。” ****** 就在浩泊乐不思蜀的时候,千里之外的天阙城,玄武等三兄弟,却是正焦头烂额,在相互的争执不下。 在军政府内,朱雀扶案厉声道:“神佑叛军即将攻到天阙城下,而西岭城又已然失守,被魔武军占领,不过几日之后,我们即将面临百万大军的两面夹击,凭借着一座孤城,与两国的最精锐军队作战,我们有多少胜算?当务之急,我们只有立即率军队撤出天阙城,避开漩涡的中心,退往极蓝,将天阙城抛出,任由神佑叛军与魔武军去争夺,到时我们坐收渔利,这才是上上之策啊。” 白虎皱眉断然道:“胡说!神武军团四十万精锐,外加极蓝二十万军队,即使面对神佑叛军与魔武军,我们又岂弱的到那儿去?以师兄的军事才能,外加我们弟兄三人的协助,将两路军队给彻底打败,挽回危势,也不是不可能。” “此无疑痴人说梦,战争可是充满了不可测的凶险因素,谁敢言每战必胜?即使师兄之自负,也未见他在战争之前,即自信的扬言能够取得战争的胜利。到时万一不成功,嘿嘿,师兄辛辛苦苦筹备起的这一点筹码,岂不输赔了个精光?师兄与神祇作对的大计,岂不也要宣告结束?那就是你所愿意看到的?况且,师兄现在根本不在,此战谁来指挥,你指挥,有必胜的把握吗?――你不要忘记,现在我们已经失去西岭城,完全处于了劣势;而与魔武军接战失利,更表明了,魔武军根本不好对付,我们要打败这群兔崽子,肯定会付出惨重的代价的!”朱雀阴沉着脸,反驳着白虎的话语。 “正是因为战场上充满了不可测的因素,谁也不能够说必胜,同样谁也不能够说必败,因此我们才要打这一仗!战争还没有进行,已然心怯了,那样自然是难有胜算,我们要一往无前,以必胜的信心去打好这一仗,我们将一定会取得胜利,因为,我们已经没有后退之路了!”白虎针锋相对,激昂的道,“老四,你也知道,我们以后要对抗神族,这样天阙城将更加不能够丢。我们一旦不战而将天阙城给相让敌手,那么我们必然民心丧失。失去了民心,我们又何来力量?又谈什么对抗神祇?不错,我们是失去了西岭城,但我们军队并没有遭到什么损失,我们完全还有一战的实力的,创造奇迹,也并非不可能,――毕竟我们面临如此艰险的形势,也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以前我们的确是面临过危急的情形,但与这次完全不一样,这次却是真正到了我们存亡的生死危急关头了,一时不慎,满盘皆输啊!而这次,我们可是真正的输不起啊!”朱雀大为恼火,在厅内来回焦躁的踱步,愤愤的道:“不错,我们需要民心,但民心再重要,如果我们全盘失败,一点军队势力也没有了,那即使我们拥有民心,又能怎么样?那时所有的民众,可是要被魔武军、或者神佑军给奴役的!如果两国再以神谕来愚昧百姓,将我们打成堕落的异教徒,我们又有何法子翻身?毕竟又有几人明白真相?民众是听你的,还是听神族诸神的?民心如水、民动如烟啊!” 白虎面色一变,怒目异芒一闪,就要开口反驳。 玄武忽然拍案站起,大声道:“够了,不要吵了,你们不要忘记了,现在的代理元帅,是我玄武!” 白虎与朱雀一怔,面色尴尬,齐愤愤的吐出一口闷气,后退一步,停口不再辩论。 玄武大感头疼,此时他方清楚浩泊任命自己为代元帅的苦心,一来固然是因为自己在军事上面的防守才能,在现在凶险环生的关头,能够保全军队;二来嘛,就是如果由白虎或者朱雀两人其中的任何一人担任,无疑都不合适。两人担任元帅之职,必然会实行各自的主张,或者死守,或者撤退,如此将失去灵活变通处理军务的优势,最终对军队都不会有利的。 玄武这么想着,忽然心头浮现出了一个念头:莫非,师兄也察觉出这场战争,根本不能够取得胜利,因此将这件事情,交给了自己,由自己灵活处置?玄武望了两位师兄一眼,紧皱着眉头,心下无比的忧虑,低头急切的思索着。 一身戎装的银翼鹰,尴尬的侍立在一旁,夹在两位意见对立的兄长中间,他丝毫不比玄武更加轻松。 玄武对白虎两名师兄,道:“你们吵闹够了没有?是我丢失了西岭城,损兵折将,从而使得我们落入了如此被动的地步,我有过错,负有重罪!我没有脸去见师兄,你们要怪,就怪我好了。”玄武说着,情绪激动,不由落下泪来,――这话到是确实是真心的,对自己丢失西岭城一事,他也一直是耿耿于怀。 白虎与朱雀对望一眼,齐面色惭然,白虎道:“老五,你不要自责,这根本就不是你的责任,魔武军太过的强大了嘛。好了,我们刚才谈论,完全是就事论事,根本没有怪责你的意思,我想就是师兄回来,也是不会责怪你的,你放心好了。” 玄武摇了摇头,惨然喃喃的道:“我却难以原谅自己,――失去西岭,我们根本难有胜算,西岭城如此重要,我却……”玄武嗓子眼一甜,猛然喷出了一口鲜血,身子向后便倒。 白虎与朱雀两人大惊,慌忙分左右扶起他,朱雀双眼寒光直射,咬牙切齿的道:“可恶,是谁伤了老五?魔武军竟然有这般人物,老子绝对饶不了他。” 白虎沉声道:“那小子来历不明,只知道叫地坚,在地坚城之战中,突然冒出来的。蘧仪师兄率神武军团,进犯魔武,围攻地坚城就是因为这小子,从而功亏一篑!金刚狼一连七次攀上了城墙,却最终被他给阻住,且吃了大亏。玄武如果不是在城墙之战上与这小子交手,被他给击伤,西岭城又如何会丢?” 玄武悠悠醒转,挣扎着站了起来,疲惫的摆手制止两位担忧的兄长,道:“你们不要再争执了,――四哥,现在我们还不能够撤军,我们下一步怎么做,才是当前最为要紧的!” 朱雀欲言又止,望着伤重的师弟,重重吐了口气,一顿足,大声道:“好吧!就暂且不撤军,现在神武军团还有几日到达?” 玄武道:“最多四日。” 朱雀咬牙道:“我立即率领神武军团左军骑兵,追击他们,实施奇袭骚扰战术,拖延他们行军的速度。我最多不过坚持六到八日,这段时间,能够干点什么,是不是能够重创魔武军,就看你们两人的了。三哥,你不是不想撤军吗?那么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只要在神佑军抵达前,击退魔武军,我们也许还有一线希望。” 白虎面色微微苍白,短短的七八日间,妄想着重创精锐的魔武军,岂不是痴人说梦?但是,此时已然没有丝毫的退步了。白虎腮上肌肉跳动,咬牙道:“好,你放心,魔武军就交给我好了。我将亲自督战,安排城防,也会一会伤了玄武的那魔武小子!” 玄武挣扎着轻声道:“既然这样,我们就分头行事吧。四哥,银翼鹰熟悉天阙城之东、两大行省的地理环境,就由他与你一起前去吧。” 朱雀点头,毕竟要打伏击与奇袭战,必须要有熟悉地理环境的向导,安排最佳的地点方可。 当下三人计较已定。 第一百六十章 伏击失利 第一百六十章伏击失利 朱雀勒马,静静站立在山巅之上,遥望着山下广袤的平原、以及平原边缘处绕着山脚下延伸向了天阙城方向、那如粗大白蛇一般的漫漫古道,冷酷的面色,在眉间隐有忧虑。两万精锐的神武军骑兵,埋伏在他身后的山坳中,静静等待着突袭的命令。 半响,一名翼人自远处飞来,“刷”的收拢羽翼,落下地来,对朱雀道:“大人,神佑军距离此地已经不过二十里,即将抵达。” 朱雀点头,道:“你们打探情报,没有泄漏形迹、被发现吧?”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点头道:“很好,你率领这支十人侦查斥候小队,可要小心在意,情报一定要保证精确。作战的成功与否,可就完全押在你们的身上了。好了,注意隐蔽,立即再探。” 银翼鹰骑马站立在朱雀身后,道:“大人,我们仅仅两万骑兵,却要去冲击三十万之众的神佑军,是不是太冒险了?我恐怕我们很难能够成功,对于此仗,我实在是没有信心。” 朱雀眉毛一阵跳动,冷酷的面色终于有了表情,苦涩的笑道:“我又何尝不是捏了一把汗?但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我坚持退兵,可白虎师兄根本不同意,而玄武也很为难,唉,我们而今也只有尽力而为了。我们两万之众,击溃神佑军,自然是难以做到;但我们的战略目标,不过仅仅是拖延时间,延缓神佑军的行军速度而已,相比之下,这样无疑要容易完成一些。告诫兄弟们,不要恋战,一个冲锋下去,最多半个时辰,如果还不能够将神佑军的主力给冲垮,立即策马撤退,不得拖延,以免陷身苦战之中,脱不了身。” “是。”银翼鹰艰涩的道。 三十万神佑大军的先头军队,终于出现在了朱雀的视线之内,漫天铺地,“隆隆”的开了过来。山下的整座平原,没有过得多久,即完全被随后涌来、密集的神佑军给遮盖了。 朱雀面无表情,默默望着队列整齐的神佑军,忽而冷笑道:“没有想到,丹农这小子治军还有一手,疲软浮夸的神佑军,如此短的时间,竟然被其整顿的有声有色。不过,神佑军的病源,却是在根子上,短时间的整顿,不过仅仅改变一下外貌而已,内里还不是照样的糟糠?战斗力软弱,可是圣武军团多年的积病了,相比神武军团的强悍,可是不足以道里计。” 银翼鹰皱眉道:“不过,即使如此,我们两万骑兵,想要冲垮三十万大军的主力,却还是很难有胜算啊。如果面对十万,也许我们还有五分的把握。” 朱雀慎重的点了点头,再一次重申道:“你说得很对,我们先不要妄动,待敌人进入山下的谷底、我们的伏击圈内时,我们再出击;务必告诫兄弟们,不要恋战,在敌军骑兵反应过来、前来围歼之前,务必要先主动撤出战场。命令传达下去,明言如果有敢违抗着,将军法从事。” 望着朱雀冷酷的面色,银翼鹰也情知此战的重要性,肃然点头答应。 神佑大军缓缓的向着山岭行来,眼看距离山下的伏击地,不过三里地的距离而已。神佑军的元帅丹农,一身银甲,在一大批高级将领的簇拥下,督率着军队缓缓的进发。他踌躇满志的抬起头,望到前方的山岭,忽然见山势险恶至极,不由得心下一惊,忙问身旁将领:“这是什么地方?” 一名管将道:“元帅,此处是晴日行省内有名山岭恶龙岭,此地距离天阙城,还有不足四日的路程了。” 丹农眉头一皱,如鹰眼般锐利的目光,灼灼注视着前方的山岭,蓦然,他脸色一肃,手中的粗大巨矛上举,大喝道:“传令兵何在?立即传令下去,军队就地停下,不得再前进。” 传令兵在所有将领目瞪口呆中,四下策马飞奔,向下传递着命令。三十万神佑大军,缓缓的停下了前进的步伐,一队一队排列整齐,在原野上肃然而立,丝毫不乱,静静的等待着下一个命令。 元武军团的元帅辉察公爵,一脸的惊讶,策马上前,问道:“元帅,为何下令,要军队停止前进?虽然现在已经日已偏斜,但距离我们今日预定的目标,还有一段路程呢。” 丹农冷冷笑着,银矛虚指前方的恶龙岭,缓缓道:“这座险恶的山岭中,有杀气潜伏,我怀疑有神武军团的伏兵。我命令军队停止前进,是怕中了埋伏。” 辉察公爵仔细的望了恶龙岭两眼,点头道:“唔,山势的确是很险恶,但此处地域也不是伏击的理想地点啊,而且我们这一路走来,何曾遇到过一路神佑军的拦截与伏击?现在神佑军被魔武军围困在天阙城内,又何来精力与军队,前来伏击我们?元帅,是不是您多虑了?” 丹农正眼也不瞧他,以不屑置辩的语气淡淡的道:“辉察公爵如此肯定,不如,就由你前往山岭,去勘察一番,看有没有埋伏,如何?不过不要怪本帅没有事前告诫,此处乃是凶地,一去很有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辉察公爵一惊,脸上的畏惧之色一闪而逝,不悦的道:“元帅,你是不是看不起本公爵?如果元帅执意要我前去勘察,我从命就是,为国捐躯,乃是荣耀。再者,我好像也并没有要与元帅为难的意思,难道身为神佑军中的将领,不能够有不同的意见吗?” 丹农回转头,微笑着望着他,悠然道:“自然,自然可以有不同的意见。我为刚才的冒犯,向尊贵的公爵大人道歉,至于勘察之事,我觉得还是没有必要去进行了。” 辉察公爵忍着气,点了点头,勉强躬身从命。他身为堂堂元武军团的元帅,总领数十万大军,镇守天牢城,向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圣元帝国横行而曾未惧怕过任何人。而投靠向丹琢父子、扶植他们登上皇帝位之后,赫然发觉自己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艰难起来,而今元帅职位也被夺去,自己沦落的连同一名丹农亲信的普通管将权势大都没有,这让向大惯了、心气高傲的他是大为恼火。但是,人在屋檐下,却又不得不低头,摆明了是丹农收回军权,削弱自己家族的势力,可偏偏就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辉察公爵是空有一肚子怨气,就是发泄不出。至此,他是空有公爵的名衔,手中已然一点实权也没有,这让他不由得后悔当初听从了年老昏庸的父亲的命令,投靠向了丹琢家族,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朱雀皱着眉头,面色阴沉的望着山下,眼睁睁看着神佑军在距离伏击地几里远的地域停止了前进,并且开始排列平原防御阵列,不由得眉头大皱,脑中不住的思索,到底是那个环节出了问题,致使神佑军有了警觉? 银翼鹰也大为讶异,失声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大人,眼看着神佑军即将进入伏击地,却为何突然不走了呢?难道、难道是他们发觉我们在此地设伏了不成?不过不可能啊,我们隐藏的如此隐蔽,没有理由被他们给看透啊。” 朱雀冷笑着,阴声道:“当然是不可能,但是看神佑军的动向,却是一定看出了我们在此地埋伏有伏兵。” 银翼鹰心一凛,望着朱雀道:“那、是那儿出了问题?难道,是弟兄们有变节的,投靠向了叛军,给他们通风报信不成?” 朱雀双眼一眯,精光闪烁,微微摇头道:“不要随便怀疑兄弟们的忠诚。以我之见,应该是神佑军中有高人存在!――你忘记了,蘧仪师兄是伤在了谁的手中了?此人终于成为了我们的心腹大患了。” 银翼鹰大惊,道:“是丹农那小子?也许他的力量是很强大,但,难道他的军事才能,也如此的高超?这实在是不太可能啊。” 朱雀冷冰着脸道:“并非是他的军事才能高,完全是因为他的力量太过的强大所致,――你是不知道他的力量到底强大到了何等的地步。在这个世间,出了师兄,恐怕是很难有人能够制服的了他了,他,已经算是半神了!而即使现今的师兄,力量恐怕也很难稳胜于他,难言全胜啊。” 银翼鹰额头汗水流下,口吃道:“什、什么?这、这怎么可、可能呢?也太过的可怕了吧?” 朱雀摇头,凝重道:“在这个世间,当超级强大的存在,力量强大到一定的地步后,就能够看透世间万物的表象,自事物的细微处,通透事物的本质。比如力量强大的神祇,作战时,已经不必攻击对方的身躯了,而是能够透过空间,直接作用到对手的灵魂或者神识上面,给对方以严重的伤害。丹农只所以看出我们伏兵于此,应该于此原理一般无二,是看出了我们伏兵所散发出的凌厉攻势、以及泄漏出的杀气所致。” 银翼鹰面色疑惑,这些对于现在力量微弱的他来说,实在是太过的深奥了,但设伏失败、被敌军看透一事,却是不争的事实了,他却是无比明了。当下他急切的问道:“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呢?撤军后退、另换地域再次设伏,还是如何?大人,你说应该怎么办?” 第一百六十一章 火凤陨落 第一百六十一章火凤陨落 朱雀叹息道:“没有用的,此次丹农能够看透我们的设伏,下一次也同样难逃他的双眼。只不过他见我们设有伏兵,以后的行军,应该谨慎了一些吧?在速度上无疑会慢上一些,因此我们也不算是完全徒劳。但我们设伏重创神佑军、为天阙城争取主动的计划,算是胎死腹中了。” “我们现在就撤退回军?”银翼鹰满脸忧虑的道。 朱雀眯着双眼,淡淡的道:“先不忙,我还要再看看神佑军,到底我们有没有可乘之机。” 银翼鹰紧皱眉头道:“可是,如果神佑军突然冲杀过来,我们岂不是完全处于了被动……” 朱雀双目寒光一闪,冷冷道:“这完全不可能,我谅丹农也没有那么大的胆量与本事!哼,我就到神佑军的大营去一探究竟,看丹农到底是何方神圣?如果,如果我回不来,你就率领军队,立即撤退,不必顾我了,那时丹农一定会指挥军队进攻的,但在军事上,你还不是丹农的对手。” 银翼鹰大愕,张口想要劝阻,却知朱雀的脾气,将到口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无奈的答应。 朱雀全身赤红色的力量涌动,背后凤凰的幻影浮现,左手火红色气焰蒸腾,奴天弓凭空延伸而出,握在手中,而他身躯像是失去了重力般,缓缓浮上了半空,背后的浴火凤凰,清越的唳叫声动于天。 此时神佑军中,丹农抬头望向西天,夕阳西沉,夜色渐浓,而在黄昏笼罩下的山陵,肃杀之气更是冲天而起,漫山笼野。丹农微笑道:“对方的主帅,还真不是简单的人物,所伏击的地点、选择的地形简直都是无懈可击,而其手下的伏兵,也都堪称精锐,如此静静等待了几个时辰,却还能够保持在巅峰的状态,真不简单呢。此人既然治军严厉,又善于设伏,明显应该是浩泊兄弟中、军事才情以奇袭见长的朱雀了?传令下去,今夜就此安营扎寨,不过要多加堤防,防止敌军前来偷袭。” 身旁的辉察公爵询问道:“元帅,既然摸透敌军的伏兵所在,我们何不立即指挥骑兵冲杀过去,将敌军来个反包围、给全歼呢?” 丹农正眼也不望他,摇头微讽道:“我亲爱的公爵大人,事情是没有那么简单的,请您睁开您的尊贵的双眼,仔细看看,此处地形是多么复杂,而对方无疑占有了绝对有利的地利。如果我们冒然发动进攻,受地形所限,进攻兵力的投入一定不会超过两万,在占尽地利、以逸待劳的敌军反击下,必然会吃上大亏的。即使我们重创、或者全歼叛逆军的伏兵,但我们所死伤的士兵、也就是所付出的代价,要远远超过我们所取得的战果,将是非常的惨重的,可谓两败俱伤。而此时尚未到天阙城,还没有与神武军团的主力接战,我们已经先挫锐气,对我们来说,是大大的不利,得不偿失的,――我的公爵大人!” 辉察公爵满面羞惭,却强自道:“那么我们就这么一直等下去?如果神武军一直不退,就是阻在此处,我们岂不是根本不能够前进一步了?” “他不敢,过了今夜,他的士气就泄了,将不再占据优势,到时我们再进攻不迟。我与你打个赌,今夜神武军一定会撤军,你是信也不信?”丹农笑吟吟的道。 就在神佑军安营完毕,丹农要下马进帐之时,但见山岭之上,一道红光冲天而起,随即红光化作红芒,如经天流星,对着神佑军大营直射过来。 丹农双目神光炽烈,微笑道:“有意思,看来领兵的果真是四大神兽中的南天朱雀了,啧啧,只是神兽还未曾认主,不能够与不死鸟一战,实在是可惜了的。”说着他全身乳白色的斗气火焰蒸腾,直溢出体外,身躯随之缓缓升空。周围的神佑军士兵,见到主帅如此神力,齐皆敬畏无比,匍匐地上,不住的对天恭拜。 划过天空的红芒,陡然在距离神佑军营帐尚有百丈左右的上空,停止不前,燃烧的火焰中,朱雀扬奴天弓,目光盯紧了百丈外的丹农。 丹农微微一笑,正要说话,那知对面火焰团中,朱雀挽弓放箭,九支细小却势如流星般迅猛的赤红箭矢,划破夜空,已对自己射来。朱雀却是连同说话的兴趣也是欠奉,“凤舞九天”立时全力发出。 丹农微笑转为冷笑,对浮光掠影、势头劲疾射近的箭矢,竟然毫不在意,右手虚空一握,手心已然出现了一支粗大无朋、纯有圣洁的神力凝聚而成的投矛,随即侧身扬臂,猛然对朱雀掷去。 长矛投掷而出,丹农嘴角浮现出一丝诡异的微笑,他身躯周围的空间,突然出现了一圈水纹一般的诡异至极的波动与扭曲,随即他的身形,已然消失在了空中不见。 九支火焰箭矢射到,失去了攻击的目标,徒劳的射在了空处,九支箭矢的箭尖,齐汇聚射在一点上,“嘭”爆起了一团刺眼至极的火光,照亮了大半个天空。 九支箭矢化为乌有,箭矢的余力刚刚消散,空间又是一阵诡异的波动,丹农自虚空中如鱼脱水般,又悄然滑出,笑吟吟的站立原处,周身丝毫未损。 而朱雀却远远没有他那么幸运与轻松了。 朱雀一见丹农投出的巨矛,心下已然一阵冰凉,情知这小子对力量的理解,已然远远的超过了自己。而偏偏他的精气神,已然被丹农投掷出的巨矛散发出的巨大气场给笼罩,即使躲闪,也是难能。 朱雀一咬牙,奴天弓化作一团红芒,涌入了体内,下一刻双手握紧了一柄赤红光芒凝成的大剑,剑刃火焰燃烧;而随即背后的浴火凤凰,也察觉出危险的迫近,发出一声嘹亮的凤唳,紧闭的双眼,不住的红芒闪烁,似乎要睁开一般。 长矛“嗖”然在半空中闪过,已然射到了朱雀的身前。 朱雀大喝一声,双手大剑猛然劈出,正劈在了矛尖之上!矛尖与剑刃相触,爆起了一簇金光,静止了约有两秒钟,突然间,巨矛与大剑同时爆裂开来,化为乌有。朱雀身躯巨颤,全身火焰一阵剧烈的晃动,几乎熄灭,而背后的凤凰,随即发出一声无比凄厉的唳叫。 朱雀还来不及喘息口气,但见那巨矛虽然消失,然而虚幻的巨矛光影,却是依旧清晰,对着他胸口势头不减的继续射来。 “嗤!”长矛的光影,自朱雀的胸口穿过,如穿透豆腐,毫无阻碍的随即自背后透出,射向了虚无而黑暗的渺茫夜空。 朱雀全身的火焰,“扑”的尽数熄灭,背后的凤凰,也发出一声痛楚的长唳,不甘心的挣扎了几下,随即消散在了半空中。显露出原本无比单薄的精灵躯体的朱雀,口一张,猛然喷出了一蓬乳白色的神圣气焰,随即身躯如同是断了线的风筝,坠落向了地面而去。 就走朱雀即将坠地的一瞬间,一只扇动翅膀、疾快飞行的灰色大鸟,贴着地面掠过,恰好将朱雀的身躯给接住。那灰色的巨鸟,扇动双翼,抱着朱雀对着山丘飞去,――这灰色的巨鸟,自然并非真鸟,却是银翼鹰因为不放心朱雀,而派遣来暗中保护他的翼人。 丹农冷笑着,眼睁睁看着翼人将朱雀的身躯给带走,悠然道:“回去告诉浩泊,这是我送给他的第二份礼物,第一份是上次的蘧仪,替我问候他,可是对我的这两份礼物感到满意?如果他不投降神佑帝国,他所有的师弟、亲人,都将通通步蘧仪与朱雀的后尘,这绝对并非是恐吓,要他尽快做出决定!哈哈……” 那名翼人本来即对他感到无比的畏惧,此时听他的语音在耳畔回荡,心头更加恐惧,拼命的扇动羽翼,期望尽快的远离此处,将这个恶魔的话语给抛到身后。然而无论他飞的如何疾快,丹农的话语,却自始至终,都以一个平稳的音调,在耳畔回响,丝毫未曾因为距离的拉远,而有所减弱,――这无疑更让担任斥候的翼人心惊胆颤,极度的惊惧之下,连翅膀也扇不动了,几乎没有自半空中掉下去。 丹农身躯的气焰收敛,随之缓缓自半空中降落,悠然向主帅营帐走去。此时,见识了他强大力量的辉察公爵,立时气焰尽消,颇为有些敬畏的问询道:“元帅,您刚才为什么不将朱雀的躯体给留下,割下他的首级,号令军队,鼓舞士气呢?如此放过,太便宜了他。” 丹农望了他一眼,随即笑道:“这么作也是有道理的,反正朱雀已死,何不让浩泊近距离的感受一下兄弟死在面前的感觉?这有助于他做出正确的决定,毕竟能够兵不血刃的将他收服,对我们来说是最为有利的。” 辉察皱眉道:“如果他执意不投降我们呢?那么岂不是一番心机白费了吗?” 丹农道:“即使是那样,我们又损失了什么?不过仅仅损失了一具尸体而已。如果他执意不肯投降,那么今日之朱雀,即使明日的他!”丹农的双目,一丝儿寒光骤然掠过。 第一百六十二章 军队之魂 第一百六十二章军队之魂 天阙城前,魔武军主帅营帐。 魔武国六十万大军的十余个大小军团的长官,围着羽链元帅而坐,将偌大的会议营帐坐得满满的,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当前的战事,在进行着紧急军事会议。 羽链面色冷静,端坐不动,仔细听着各大军团长的发言。地坚一身银亮盔甲,容光焕发,按剑站立在他的身后。地坚在西岭城之战中,成功的挫败玄武,夺取了西岭城;而在前几天,又狙击来犯的精灵刺客,救了羽链一命,这让羽链大为赞赏,强自将他自暴熊军团中调出,擢升为了自己的贴身近卫队队长。 此时疾风军团长苦着脸,道:“主帅,今日是围攻天阙城的第四天了,我们中小型军团,每日是轮流上场,进行攻击,几日下来,是各有损伤。特别是我们疾风军团,损失尤为惨重,兵力损失高达四分之一。驻守天阙城的神武军团,兵士个个是精锐悍卒,久经战阵,对于城池防御是得心应手,我们一时间根本难以取得胜利。不知元帅是否不要这般急欲求胜,如此日日督促士兵、发动猛烈无比的进攻,对我们实在没有什么益处,如果将攻击的势头,放缓一些,是不是更好?因为再这样下去,我们这些中小型军团可是真撑不住了,迟早被打散建制不可。” 疾风军团长的话,立时引来了几日来同样大吃苦头的、其余各中小型军团的长官连声附合,一直赞同。坚冰军团长道:“是啊,元帅,天阙城城高墙厚池深,防备体系严密,固若金汤,短时间的攻击,很难形成什么有效的重创。想在几日内攻破,根本是不现实的。我们只要放缓攻城的速度,以消耗战慢慢的消耗天阙城内神武军的有生力量,才是唯一的取胜之道。” 闻听各中小型军团长们的牢骚,地坚一脸的不屑,按剑冷冷的望着他们,如同是望着一群讨厌的苍蝇。魔武元帅羽链,任由下属们牢骚不断,却面色不变,微微笑着,侧耳仔细倾听着下属们的意见。 暴熊、赤犀两大主力军团的军团长,面色冷漠,端坐不动,对周围各位同僚的抱怨,是置若罔闻,如同没有听到一般。而各中小型军团中,却有两名军团长也是面无表情,端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嘴角隐含着一丝冷笑,并不像其余各位同僚那样大声的抱怨。 羽链见发言声渐渐缓和了下去,知晓各位长官的牢骚发的差不多了,微微一笑,对一直没有说话的两位小型军团的军团长,道:“你们两位怎么不说话?来,也说一说,心里到底有什么意见?是不是也对我的作战方针,感到不满意呢?有什么话,尽管说便是,不必有什么顾虑。” 迅豹军团长见元帅发话,肃然站起身来,正色道:“回主帅,我迅豹军团无话可说!我们军团所有将士,一直认为,军队,是国家的利剑,将义无反顾的砍向国家指定的目标,彻底的毁灭一切敢于阻拦的敌人!讨价还价,以一己军队的私利,厚颜喋喋不休,动摇主帅的作战计划,那是不配做军人的!我们迅豹军团对此深以为耻。” 苍狼军团长也随之站起道:“苍狼军团完全同意迅豹军团长的意见,无话可说,无条件的服从元帅大人的军令,即使伤亡再大,也在所不惜。” 站立在羽链身后的地坚、连同赤犀与暴熊两大军团军团长,齐感到讶异,将敬重的目光,投向了两位小型军团的军团长。而其余中小型军团长官们,齐骇然失色,望着同僚的目光,或愤怒、或惭愧、或不屑……神色各各不一而足。 羽链的双目骤然一道银芒闪过,猛然拍案站起,大声道:“好!说得好!迅豹军团长说得好!军队,就是国家的利剑,惟国家之命是从,视上司的命令为生命,以主帅的意志为意志,不彷徨、不犹豫、不惧怕牺牲,坚定不移的执行着上级的命令!――只有这样的军队、拥有这样军魂的军队,才是合格的军队!” 在座的所有将士,齐皆面上变色,而中小军团的军团长们,大多面色惭愧,刚才的抗议与抱怨声,全部消失乌有了。 羽链双目冷冷扫视了在座的各位军团长官们一眼,缓缓冷酷的道:“你们知道我魔武国五大主力军团之首的魔剑军团,为什么被称之为魔剑?因为他们就是魔皇陛下手中能够摧毁一切敢于反对与不利于国家的势力的利剑!只有如此强悍坚毅、视军令为天职的军队,才是真正的军队!”在羽链神光逼人、灼灼直耀的双眼的扫视下,所有中小型军团长,齐心虚的低下了头,不敢与元帅阁下对视。 羽链继续道:“你们各大军团,不过仅仅损失了四分之一的兵力,就叫爹喊娘,不能够接受了?你们知道不知道,十年前,詈京殿下率领魔武军入侵圣元帝国,攻破天阙城,直攻到天牢城下,而就在哪一次,中了圣元军的诡计,我们几十万大军,最终能够生还的还不足十万!四大主力军团,每个军团不过仅仅余下万余人,可是,我当时未曾听到过一句军团长官们的抱怨与愤恨声,他们反而都将那次战败,视为了平生的耻辱,连同暴熊军团的老军团长陨禳,临死前,犹自不忘那次战败之耻,再三上书魔皇陛下,要求再次出兵,灭掉圣元帝国!而今,你们再看看你们,还有当年老军团长们的一丝雄风?你们全变成了一群土狗,将我们魔武军队视为骄傲的狼性与兽性,完全磨灭掉了,――你们简直丢尽了我们魔武军的脸面!” 所有中小型的军团长们,是大气也不敢喘,头深深埋到了胸前,几乎扎到了裤裆里。 羽链冷酷的道:“不错,你们是都损失四分之一的兵力,不过,你们是不是知道,与你们各自军团兵力相等的迅豹与苍狼两个军团,损失的兵力,可是都高达三分之一!――这说明了什么?你们谁能够说出,这说明了什么?怎么,都说不出话来了?你们不是都很抱怨与抱屈吗?那就由我来告诉你们,这说明了你们在执行命令的时候,存了私心,存了保留军队实力的私心,没有坚定不移、毫不保留的去作战,去执行我的军令!而只有迅豹与苍狼执行的最为彻底,也是他们两个军团,损失最为严重!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你们几日来的作战,我在阵后,全部看在了眼中,对你们,我是失望透顶!“ 诸位军团长脊背冷汗直冒:执行军令不力,存私心保留军团实力,这罪名可是够上军事法庭的了。 羽链见诸位军团长们面色苍白,有的更双腿战栗,敬畏无比,不由放缓口气,道:“此次我就不追究你们的责任了,但如果再有下次,诸位也不必上什么军事法庭了,我直接阵前按律斩杀,毫不徇私;同时我将取消你们所在军团的番号,将军团所有的兵力,彻底并入其他作战优秀的军团当中去,――我可是说到做到,你们最好不要让我下达这个命令!而且,我也希望你们,能够打上一场漂亮的胜仗,争争光,不要辜负了我们魔武军强悍士兵的名头。” “是!我们誓死将神武军团给消灭,攻破天阙城!”所中小型军团长,腾的站起身来,肃然对元帅喊道,声浪直震的帐篷发抖。 羽链满意的点了点头,淡淡道:“不错,这才有点我魔武精锐军队的样子嘛,望你们永远保持这份士气,可不要明天就给我下软蛋!我们此次可是肩负着帝国上下所有贵族与民众的期望而来,担负着陛下的热切希望,整个帝国的上上下下可是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希望我们能够凯旋而归,打一个大大的胜仗回去!从而实现几十代人梦寐以求的梦想,成功的夺取锦绣平原的肥沃土地,使得我们的民众,不再饱受饥寒的困扰!而今,神从人愿,圣元帝国又发生了叛乱,此实在是神赐予我们的良机,千载难逢,我们一定能够成功!因此我们务必要一举建功,攻破天阙城,灭掉圣元、神佑帝国,夺回原本即属于我们的锦绣平原!” “是,愿从军令,夺回锦绣!”所有军官,齐站起身来,大声喊道。 羽链冷冷道:“我也曾经打算,要与神佑军两面夹击天阙城中的神武军团,但而今我又改变了主意。因为这样虽然打败神武军同意,但如果到时天阙城反而被神佑军给夺取去了,那我们岂不是要功亏一篑吗?而此次入侵圣元帝国,岂不是又要无功而返?那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女王陛下与魔皇太上皇呢?因此我们一定要抢先在神佑军前,破天阙城,占领城池,从而站稳脚跟,有所凭持,然后我们即可以向东方蚕食整个西部锦绣平原了!” 所有的将领,闻言齐热血似沸,对着元帅低下了高昂的头颅,心悦诚服的对他表示了臣服。 羽链点了点头,继续道:“再者,还有一件事情是,五大主力军团中原来的秃鹫军团与天雷军团,因为奉王命,肩负着到国内两位殿下的领地上去保护殿下的重任,因此已经不能够继续为国效力。在此,我以魔武国大元帅的名义,宣布将此两个军团,自五大主力军团中除名!” 第一百六十三章 攻城 第一百六十三章攻城 听羽链的话后,所有的军团长官,齐面色大变:五大主力军团中的秃鹫与天雷两大军团,在魔武国内可是由来已久,向来是魔武国军队的五大支柱之一,为魔武国立下了卓著的功勋,而今,却就这么轻易的被除名了?所有的将领,齐心下惴惴不安,生恐自己的军团,也步上这两个倒霉蛋的后尘。 羽链继续道:“再者,我宣布一项任命,五大主力军团中,现在所空出的两大军团的空缺,就由迅豹军团、以及苍狼军团实补,所差额的士兵数目,将从后备军中征调!望你们两位,好自为之。” 闻言,所有中小型军团的将领,都面面相觑,几乎没有悔青了肠子:早知道元帅考察各军团的作战英勇与否,是为了选拔主力军团作准备,那就是将整个军团给打没了,也在所不惜、去竭力争取啊!而今迅豹与苍狼,不过一夜的工夫,已然由麻雀,飞上了枝头变成了凤凰! 羽链站起身来,自营帐的进出门,望着雄伟的天阙城,缓缓的道:“形势已经非常严峻了,我们必须在神佑军抵达前,攻破天阙城。你们抱怨天阙城墙厚池深防备严密,很难攻陷,明日,我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主力军团的攻城实力!冷川,明日由你亲自督战,率领暴熊,采取‘强行攻陷’战术,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拿下天阙城!” 冷川心下叫苦:一日内攻破天阙城,这不是白日做梦吗?然而他情知此时泼羽链的冷水,实属不智,只得站起身来,硬着头皮,肃然道:“谨遵元帅阁下的军令。” 中小型军团的长官们,也齐站起身来,纷纷大声道:“元帅,我们也愿意继续攻城,不破天阙,誓不收兵!” “对,我们魔武军,何曾怕过任何人?魔神可是在天上看着我们,凭着至高无上的魔神起誓,我们绝对不能有损他的脸面。” “神武军有城池为依靠,我们魔武军可是也有着天底下最为精锐的攻城军队,一定会将神武军给赶出天阙城,夺取最终胜利!” 羽链目光闪动,满意的望着再次高涨起来的士气,点头继续鼓舞道:“好,你们都如此的积极求战,无惧于任何敌人,这正是我们魔武军最为骄傲、凭持纵横天下的宝贵士气!我们无惧敌人有多少,我们不怕敌人多么强大,我们也不在乎敌人的装备多么精良,我们只有一个信念:将所有敢于拦阻住我们去路的敌人,统统给送往地狱去!因为,我们魔武军,是天生的战士,向来视战场为家园,赴国难而如归!――这是我们魔武军精神的精髓,而今,它终于又回来了!” 在羽链的一番极具鼓动力的说词下,所有将领热血似沸,站起身来,振臂大呼道:“战争!战争!战争!” 羽链拔出长剑,向前一横,大声道:“让我们,齐心协力,攻破天阙城,满载荣誉、战功、财富,以及敌人的胆怯与畏惧、我们民众千百年来的希冀,回归魔武国吧!” 所有将领齐拔出佩剑,搁在羽链的长剑之上,仰天轰然大喊道:“谨遵大元帅命令,攻破天阙,满载而归!” 地坚见所有将领情绪激奋,也随之大受感染,拔出佩剑,也搭在了所有剑刃的上面。他力量过大,情绪激动之下,剑刃向下用力一压,所有将领的手腕,都是微微一颤,剑刃不由的向下一沉,所有将领齐望着这名力量强横的元帅亲信侍卫,大为骇异。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巨大的声浪,直将帐篷震动的发颤,外面戌卫的侍卫,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紧张的簇拥到帐篷门处,自外向内张望,见原来是所有的长官,都在激奋的对着元帅阁下宣誓,又都放心的退了回去。 日过正午。天阙城攻防之战,已然整整持续了两个时辰,而今还在热火朝天的继续着。 羽链率领着各位军团长,在阵后观看暴熊军团的攻城。 暴熊军团十万军队,将天阙城围了个水泄不通,每一名军士,都有各自的位置,都有各自的任务,蚕食着天阙城的坚固城防。暴熊军团果真不愧是魔武国五大主力军团之一,士兵凝聚力与攻击力,都是无与伦比的强悍,两个时辰以来,已然连续八次攻上了天阙城的城头,造成了无比巨大的破坏。虽然最终又被城头防御的神武军团给重新逐回,却也给了神武军堪称沉重的打击,造成了非常大的压力,使得神武军丝毫也不敢懈怠。 暴熊军团的军团长冷川,在暴熊军阵中亲自指挥着攻城,他调遣军队,部署战略,安排攻防,一切井井有条,丝毫不乱、不躁。他将十万兵力的暴熊军团,分为了三大部分,轮次进攻,每部分的进攻时间波次为半个时辰;因此暴熊军团攻城,攻势竟然呈现出波浪之势,一波之后紧接着又是一波,毫无间隙,根本不给防御的神武军以喘息的机会。面对这车轮滚动攻势,守城的神武军的确是大吃苦头,几乎难以承受,若非其等也是久经战阵,乃是帝国最为精锐的军队,换作别的军队,还真支撑不下,半日恐怕就要疲颓软瘫、全线崩溃了。 暴熊军团的副军团长、以及参谋长,齐身临战事的第一前线,督促军士,鼓动士气,同时也以便军团长的命令能够得到最为彻底的执行,达到军团长军令的预期目的,不至于半途流产。暴熊军团无疑知晓,如果军队的下层执行力度不够、或者有所欠缺,执行命令不够彻底,那么任凭战略计划多么完美,也不过仅仅是一句空话而已,丝毫用处也没有。 阵后面的所有中小型军团长们,齐脸色苍白:这的确就是主力军团的作战实力了,自己的军团,无论如何,也是万万难以达到的;看来几日来,元帅派遣各中小军团轮番攻城,不过就是为了消耗神武军的士气、精神、以及有生力量,为今日的暴熊攻城作铺垫而已,以期望暴熊能够一举奏功,元帅实则也没有想过中小军团,能够攻破天阙城! 能够保持脸色平静的,也只有赤犀军团的军团长了,然而他对于冷川的波次攻城战术,也是暗暗心惊,大为钦佩,这等战术手段,他无疑就想不到。 羽链的侍卫长地坚,却是一脸的骄傲:这可是他出身的军团,如此出彩,让他也大感荣耀。 羽链笑吟吟的指点着道:“冷川这小子果真没有让我失望,暴熊军团的实力,看来这小子今日也不再保留了,我制定的计划,看来今日的确是有望实现啊。” 所有军团的将领,齐心下凛然:原来暴熊军团以前,战斗力都是故意有所隐藏,怪不得表面看上去,好像不过尔尔,与自己军团也没有太大的差别,原来是这样。暴熊军团一军团之力,上次防御地坚城,竟然让四十万神武军无功而返,以蘧仪之军事天才,也不得不颓然撤兵,非有过人之处,实在是难以做到啊! 所有军团的将领,心下各有不同的滋味,身在局中的冷川,却是没有心思理会其他。他将今日攻城的重点,毅然放在了南城墙之上。天阙城的南城墙,相对于正冲西方魔武军的西城墙来说,无疑要薄弱上一些,但也仅仅是相对而言,实则也不是一块容易啃的骨头。 数万暴熊军团最为精锐的将士,对着南城墙悍然发起了一波又一波的冲击,如波涛一般似乎永无止息的拍打着天阙城的城墙,企图能够一举将整座城池给全部淹没。血水如喷泉一般的喷射、流淌,破碎的盔甲,断折的兵器,布满了整座城头,尸体更如割到的稻草一般,层层累积…… 每一名暴熊军团军士的死亡,都使得冷川心头一阵锐疼,虽然他情知一日之内攻陷天阙城,这个计划是太过的疯狂,甚至是根本不可能完成,但既然军事会议上元帅下达了命令,他亦不得不竭力奋战,企图能够创造出奇迹来。 此时见苦心组织起的一次又一次的进攻,最终尽数被防守的神武军给粉碎;攻上城头的暴熊军士,一次又一次的全部牺牲;而以数百、甚至数千将士生命换取的缺口,最终又都尽数合拢…… 冷川心头一时间生起了浓重的无力感,他四肢虚脱,几乎再也没有信心打下去。然而,他知在阵后,羽链元帅正率领着所有军团的长官,正在观战,希望暴熊军团能够创造奇迹,――即使创造不出奇袭,但主力军团的名头,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够坠落! 冷川狠狠咬紧牙关,铁青着脸,一声怒叱,对着身旁的传令兵,忍痛又发出了一个军令。当命令说完,传令兵迅速的跑去,冷川头脑一阵晕眩,几乎没有昏倒在地,他哭丧着嗓音,喃喃的道:“我们是没有退路了,傅埃,一切,都看你的了。你,不要怨我……” 第一百六十四 突破 第一百六十四突破 接到传令兵传达的冷川军团长的命令,在前线指挥军队进攻的傅埃副军团长,明显的呆了一呆,随即似乎不能够置信的重复问道:“军团长要我带领三千精锐军队,亲自去攻城?” 得到明确答复的傅埃,长吸口气,毅然道:“你给我回复军团长,我一定不负他的重托,坚决完成重任,让他等待我攻破天阙城的消息吧!”说完,他蓦然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虎吼,将手中巨重的马刀,高高举过了头顶,大声呼喝着:“是勇士的,随老子去攻城去。” 听到了傅埃副军团长的召唤,城下的暴熊强悍勇士们,纷纷聚拢而来,握盾横刀,开始列队。傅埃也没有多话,到了这个地步,一切话语都是多余的,只是拼尽力气,发出一声巨吼:“勇士们,跟随你们的军团长之后,去将神武军的废物们,给统统杀光!冲!”说着他一手盾、一手刀,当先冲过护城河,自云梯攀援而上。 三千精悍暴熊勇士,紧紧跟随在他的身后,冒着箭矢、滚石、檑木,自云梯轻捷的攀爬向城头而去。几乎所有跟随傅埃冲锋的暴熊军士都知道,到了副军团长亲自攻城的地步,战争已然到了关键的时刻,能不能够一举将天阙城的这段城墙给攻陷,就完全看自己的,至于能不能够活着回来,或者活着看到胜利的曙光,却是没有几个人在意。 而见副军团长亲自担任攻城先锋,城下的暴熊军也陡然士气大涨,“吼!”“吼!”“吼!”所有攻城的军士,发出整齐而雄沉的低吼,迈着坚实的步伐,坚定不移的一步一步向前冲去、向云梯的尽头攀去。胸口热血沸腾,充满了对战争的渴望,渴望着撕开敌人的胸膛、砍落敌军的头颅,而对于当头砸落的巨石、射来的箭矢,竟然也随意的多了,很多时候,竟然不再闪避,只是固执的对着目标行进。 阵后观战的羽链,连同所有军团长官们,见暴熊军团竟然动用了副军团长亲自攻城,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即使赤犀军团的军团长拉戈,也是不由得面色微变,心下叹息:暴熊不愧就是暴熊,自己的赤犀,虽然战斗力也不弱于它,但是这等破釜沉舟、一往无前的气概,相比之下无疑就逊色很多了。 过了良久,羽链方打破沉默,开口道:“冷川不愧是暴熊的军团长,暴熊军团此次连副军团长也动用了,看来是勇往直前、不留退步了!你们说,暴熊此举,能否一举将城头给拿下?” 中小型的军团长们,迅速的对望一眼,不约而同的保持着沉默,对元帅的问话,不知如何作答,――他们也确实没有这个眼光,能够预测战争的结局。 赤犀军团长拉戈忽然沉声道:“恐怕很有难度,局势不容乐观。” 羽链面色不变,淡淡道:“此话怎么说?” 拉戈声调不变,沉稳的道:“因为神武军不但没有遭受到致命的打击,甚至连疲态也还没有露出,冷川太过的心急,也无疑大大低估了神武军的抗冲击的韧劲。在神武军城防没有出现大的破绽,士兵又战斗力旺盛的时刻,出动精锐重兵,企图强行一举突破,无疑是很难成功的。即使也许能够获得一时的突破,占领一段城墙,但神武军的反击,也将是异常的凶狠,最终会将夺得的城墙尽数失去,并且损伤严重的!” 羽链闻言又是一阵沉默,良久方缓缓道:“不错,你分析的很对,如果没有什么奇迹发生,今天的战争结局,也大致就是如此了。” 刚刚晋升为主力军团的苍狼军团长,闻言忍不住开口道:“既然知道了结局很难获胜,元帅,您是不是不要让冷川军团长冒如此大的风险、投入重兵了?毕竟兵力折损的太过严重,对于暴熊军团来说,是很不利的。” 羽链摇头,没有正面作答,只意味深长的道:“其实,有些牺牲,是不能够避免的。想要攀上这座城头,也必须要有足够多的士兵牺牲,来垫平横在我们面前的深池与高墙!” 苍狼军团长还要说话,拉戈制止了他,低声道:“元帅自有他的进攻计划,你不要多话。”心下对苍狼军团长的后知后觉,大为不屑:元帅明明说过了,如果今日没有什么奇迹发生,那么暴熊的攻城,将必然是以失败而告终;元帅明明知道结局,却又不传令给冷川,命令他收兵,――这分明在说,今日的攻城战,将会有奇迹发生;也就是说,元帅还有后招没有用出,而元帅也打定主意,要在今日将天阙城的城墙给攻破的! 羽链冷冷望了拉戈一眼,目光中隐含着赞许,随即转回了头,不再理会。 面对暴熊军士疯狂一般的攻击,城头的神武军士,立时感到了压力的巨沉,不住的自城墙边缘后退着,几乎站不稳脚。而身旁的战友们,一个紧接一个的倒了下去,虽然每倒下一位,立即有军士奋不顾身的补上,而倒下的士兵也几乎都拖了一名暴熊军士来垫背,然而暴熊军团的士兵,仍旧像是没有尽头一般,如同被捅了老窝的暴怒蜂群,密密麻麻自云梯簇拥而上,冲击着神武军士的防御线。 暴熊军团的副军团长傅埃勇冠三军,轻易自云梯登上了城头,雪亮的马刀片子挥舞,劈翻了挺矛前来狙击他的几名神武军团兵士,随即跃到了城墙之上。他马刀抡动如同风车轮,拦截围攻的神武军士兵,纷纷被他拦腰两断,倒地殒命;而在他身后,三千暴熊勇士,也纷纷攀了上来。傅埃率领着越来越多登上城头的士兵们,不断的向四下冲击与扩大着占领的地域,由起先的一小簇乌云,渐渐变成了一条乌黑的巨龙,且还在不断的壮大。不过小半个时辰,整个城墙,已然被傅埃开辟出了百丈左右的一段空白,暴熊军团在城墙上终于稳稳站住了脚跟。越来越多的暴熊军士,密集如同蚁群,自缺口处密密麻麻的涌上城头来,下一刻随即加入到攻击防御的神武军士兵的行列之中。 阵后观战的军团长们,见暴熊军团攻城的势头如此大好,真个有可能在今日攻破天阙城,不由得都是大为兴奋;然而见元帅面无表情,随即想到刚才拉戈的预言,不由得又都兴奋冷却了下来,默不做声。 果真,暴熊军团的好景并没有维持太长的时间,城头之上,神武军中,一名手提巨斧、全身披挂厚重金甲的猛将,蓦然跳出,势如破竹,几斧即深深砍进了暴熊军团的阵列之中,竟然深入重围。 阵后的军团长官们,都以为此人不过是一名疯子,是抱着寻死的决心,冲进暴熊军的阵列中,寻求一个痛快的。然而城下暴熊军团阵中的军团长冷川,却是面色僵呆,几乎不能够呼吸。而观战的羽链,也是一脸的凝重,缓缓的道:“主角终于出场了,是到了决战的时刻了!” 那名神武军团的猛将,威猛无比,全身蒸腾着雪白的斗气气焰,在其背后隐约有一只巨大的白虎幻影浮现。那白虎的光影,对着蝼蚁一般的暴熊士兵,不住的愤怒至极的咆哮、恐吓着。这名猛将,冲入了暴熊军团的阵中,如入无人之境,左右捭阖,冲突周旋,巨大的斧头,一斧抡下,即砍下一堆人头。 在这名猛将的鼓舞下,神武军团的士兵们,也士气高昂,奋不顾身的对着暴熊军团士兵们,拼死还击着,企图将几千暴熊士兵,给向往常一样尽数杀死,统统都抛下城去。 暴熊的副军团长傅埃,双眼血红,不再理会寻常的神武军士兵,提着马刀,径直对着那名神武军的猛将冲去。 那人自然就是白虎,他见成功的将暴熊的将领吸引到身旁来,豪壮一笑,对着凌厉砍来的马刀,不挡不拦,开天斧在半空划了一道刺眼至极的白芒,下一刻傅埃已然拦腰被斩为了两截!“铛”马刀此时方落下地来。 傅埃一死,剩余的暴熊军士虽然人数众多,却难以抵挡住神武军士的反击,阵脚在不住的收拢着,形势岌岌可危,也许很快即将像往常一样,给完全屠杀个干净;而此时缺口处有再多的军士涌上来,也只是白白送死而已。 在阵后观战的魔武各军团长们,目光呆滞,脸色苍白的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对那名如同是魔神一般强悍的神武军将领,都是心惊胆颤,颇感畏惧,见识了此人的神威,任谁也是没有信心能够挡住一斧的。 城下的暴熊军团的长官与士兵们,双眼变作了血红色,愤怒的大声咆哮着,以更加疯狂的劲头,无视雨落的箭矢与沉重的檑木、或者城头那不测的死亡,拼命的自云梯攀援而上,为城墙上死去的弟兄们一报血仇! 魔武军元帅羽链,双眼灼亮,紧紧盯着白虎的身影,招过侍卫长地坚,低声冷冷的道:“看清楚这个人,去将他给杀死!要小心。” 地坚闻言,一直也盯着白虎的双眼,陡然间异芒爆射,坚定的点了点头。 羽链十分满意地坚的反应,微笑着道:“率领我的一千近卫军,攻上城去,取下这小子的人头,夺取下这段城墙!”羽链的目光无疑毒辣至极,整座天阙城,此时等于是白虎在支撑着,如果神武军的精神所在白虎一死,自然城破是指日可待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遇挫 第一百六十五章遇挫 地坚手握巨锥,身披软甲,率领集结的一千名魔武军大元帅的近卫军,对着城墙迅速攀爬而上。 城墙上,白虎正带领着神武军士,清扫着墙头上的魔武残留士兵。他故意放任小股的魔武军士攻上城头,然后却突然杀出,最终一一歼灭,全部屠杀干净,――如此一松、一紧,使得魔武军士的心理一时惊喜、一时恐惧,以巨大的反差,来反复的打击着魔武军的士气与心理承受底线,希望能够在魔武军士心中,留下天阙城是不可攻破的阴影,使得其等欲攻无力,最终颓然而返,――这实则是心理战中一记很管用的高招。 那知此次白虎忽然发觉自己有些失算,攻上城头的几千魔武士兵,凶狠异常,顽强无比,宁死也不肯后退一步,即使身躯已被肢解,却仍旧呈现向前冲锋的姿态;而他击杀了一名军衔不低的魔武将领,发觉形势也没有丝毫的逆转,魔武军士们虽然知晓败局已定,却毫不气馁,反而仍旧奋力拼战。白虎眉头大皱,然而此时也没有别的计策,只有费力的清除着这些顽固的魔武垃圾,一边在心下不解的咒骂着。 忽然,白虎感到身上发冷,不由的打了个寒颤,他赫然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紧紧的盯着自己看,让他生出被盯紧了的猎物的感觉!这种感觉让白虎很是不舒服,他向来只有盯别人的份,而今猎物换作了自己,这无疑让他感到很是恼火。 虽然恼怒,白虎却没有丝毫的暴躁,他情知魔武军中,也出现了一名攻击力极强的高手,正在迅速的接近自己,显然专为自己而来。自射来的那道如若实质的眼光回望,白虎立时发现了一名正自云梯攀援而上、装束简单、容貌怪异的魔武军将领,手提大铁锥,杀气腾腾的迫近而来。 一瞬间,玄武受伤的身影浮上心头,白虎暗道:“看来就是这小矮子打伤玄武的了,哼,今日我就为玄武出这一口气!”遇到敌手,白虎双眼不由立时烁亮,兴奋的望着越爬越近的地坚。 地坚目光一直定定注视着白虎,此时目光恰与城头上的白虎相遇,两道无形而沛然的狂猛力量,撞击在了一起,两人之间雉堞上的墙砖顿时四分五裂,附近的军士们不是被高压的力量给压迫而死,就是生生被抛飞了出去。 两人皆是面无表情,目光却同时射出炙热的光芒,初遇劲敌,心下都是莫名的兴奋。 白虎向左移了三丈,为地坚腾出了攀上城墙的空间,以便让他攀上城墙、站稳脚跟,表明自己不占居高临下打压的这个有利地势的便宜。地坚脚踩云梯,身形腾空,猛然一跃而上,稳稳站立在了雉堞之上,与三丈外的白虎正面对峙。两人一执巨斧,一握巨锥,沉着的打量着对方,一边提升着自己的力量,一时间谁也没有先动手。 白虎的身后,巨大的飞翼白虎浮现,不住的咆哮着、嘶吼着,张牙舞爪,白色的斗气气焰,弥漫动荡;而地坚的周围,冰雪风暴开始围笼聚集,他的双眼,却又是火光闪烁,炙烈无比。 两人之间的距离风云动荡,天昏地暗。城上城下,所有的军士,无论是魔武方、还是神武方,不由的都放缓了手中拼杀的兵刃,停下了进攻与防御,紧张的望向了城头之上各自的主帅,心下都在暗暗的祈祷着。 地坚向来寡言,而白虎却也不愿多说废话,自始至终,两人并没有交流过一句话。地坚一声低吼,当先发动攻击,一锥对着白虎拦腰猛然扫出。他身躯周围的冰雪风暴,骤然间尽数聚集向了手中的铁锥,如同是铁锥产生了莫大的吸扯吸力。蕴含了冰雪风暴的巨锥,声势更是雄浑,直像是要将空间给撕开一般,十丈方圆内,气流被尽数给逼空,直形成了一个真空地带。 白虎心下暗赞,沉毅的站立原地不动,双足稳稳的踏在墙砖之上,手中巨斧对着以横扫千军之势扫来的巨锥,硬架了过去! 斧、锥相撞,猛然发出了一声沉闷至极的大响,斧与锥接触点的中心,狂躁的力量陡然如龙卷风一般,狂猛的向四下扩散而去。而两人也是身形微微一震,同时都飞退开了数丈,站立在各自原来的位置,精准的好像根本就没有动过。而那股狂躁的力量所波及到的士兵,纷纷鲜血喷溅,盔甲变形,颓然如烂泥一般倒在了地上。 无论是神武还是魔武士兵,都露出了敬畏的神色,慌忙后退着,为两人腾出更加宽阔的战场。 地坚心下暗赞:此人竟然能够硬接我一锥,身躯的强悍,真如同是铁铸的一般了! 白虎也在心下暗暗惊讶,第一击能够与他战成平手,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自他出道以来,还未曾遇到过力量如此强的家伙。 白虎点头赞许道:“很好!魔武小子,你的力量,已经赢得了我的认同与尊重,而今站在你面前的,是神武军团的统领、矮人族第一勇士白虎!” 地坚木呆着脸,僵硬的道:“我,地坚,魔武国中军战士。不必废话了,来吧!” 白虎“哈哈”一笑,当下又一斧抡起,猛然对着地坚劈去。此次却是被地坚给一锥架开。两人一来一往,真斧实锥的在城墙上大肆激战起来,竟然完全是一招一式、实打实的硬拼硬架,绝对没有丝毫的花俏。也许力量增强到一定的地步后,已经完全抛弃了华丽无用的花架子,变的返璞归真,当然,凶险也随之大大增强,只要一招接不下,绝对是殒命当场。 两人越战越酣,地坚的周围,冰雪风暴愈加的密集与厚重,而在风暴的中心、他的身躯,赫然又变成了一团火焰,凶猛的力量狂暴的肆溢着。白虎身后浮显的飞翼神兽,也不住发出阵阵虎啸咆哮,喷吐出阵阵气雾,辅助主人攻击着面前的劲敌。 白虎渐渐的将力量提升到了巅峰极致,不由骇异的发现,对方的力量,却还在不住的上升着,心下大为惊讶:这小子的力量竟然远远超过了自己?这、这根本不像是人类所拥有的力量啊?瞬间他明白了玄武因何会在这小子手下受重伤,并且黯然丢失西岭城了。 白虎瞬间平静了下来,情知被地坚力量继续提升下去,自己将非败不可,当下双目神光一闪,已然打定了破釜沉舟的决心。他右手猛然一挥,手中的开天巨斧,脱手掷出,化作了一道白光,呼啸着成螺旋形对地坚劈去;同时身躯凌空飞起,背后的飞翼白虎,完全隐没入了体内,全身化作了一个庞大的光球,如发石机发射出的巨石一般,自空中对地坚直冲砸了下来! 地坚一锥将开天巨斧挡飞,双臂却不由得一阵酸麻,心下骇异,却不是为白虎力量的强大,而是不解为何白虎要投掷出趁手兵器?莫非他是被自己给打疯了不成? 然而不等他反应过来,白虎化作的光团,已然当头撞到! 猝不防及白虎出这等拼命的招数,地坚心下大惊:这小子真的是疯了,还未曾见识过力量强悍到这种地步的强者,却还有情急拼命的!当下他长吸口气,全身所有风暴、火团,尽数吸纳入巨锥之中,双手紧握,猛然对着光团,以狂扫千军的气势,硬扫了出去。 如同是两颗陨落的流星相撞,方圆十数丈城墙尽数坍塌了下去,狂猛的力量乱流,将附近受到波及的士兵,尽数绞为了肉泥。 地坚被巨大劲力的袭击,直撞飞出城墙之外,向着地面如同陨石般急剧坠落而去。“轰”一声砸到地上,直砸出了一个方圆数丈、触目惊心的大坑。自坑底吐着血、灰头土脸的爬起来的地坚,恼火万分,无比愤怒,――自小至今,他还未曾吃过如此大亏,竟然能够被人给打吐了血! 白虎自上而下攻击,受劲力的反震,身躯直被高高的凌空抛起,再次回到半空中。此时的他,力量消耗殆尽,已然身负重伤,陷入了深度的休眠之中。反震的力道已尽,白虎上抛的身躯到达最顶峰,随即开始以更迅猛的速度坠落…… 地坚招回巨锥,双手紧紧握住,双眼冷酷的光芒闪烁,抬头定定望着坠下来的白虎,冰雪风暴迅速聚集在他周围,力量狂猛的迭增着,恼恨万分的他,打定主意,要将白虎给一举撕成碎片! 白虎已然昏迷不醒,不但没有丝毫的反击之力,连同抵御、甚至逃逸,也是不能。下方地面,那凶神恶煞的煞星,正在等着着急速坠落的他,看来,白虎已然是难逃一死。 白虎的身躯坠落越来越快,转眼已坠落到了地坚的头顶上空数丈许。就在地坚蓄势待发、像拉满了张力的弓一般,只待发出那惊天动地的一击之时,下一刻已然异变陡生…… 坠落在半空中的白虎,身躯的下方空间,突然一阵剧烈的震动,随即“嘶”一声大响,猛然裂开了一个黑黝黝、阴荡荡的巨大空间裂缝,而白虎直跌入了裂缝之中而去!随即裂缝合拢,空间也恢复了以前的状态,只是,白虎却凭空不见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困局 第一百六十六章困局 蓄势待发的地坚,见白虎冷不丁的半空中消失了,顿时目瞪口呆,呆立在了原地。他实在想不透,空间怎么能够像撕白纸一般被撕开?而那缝隙的背后,到底有什么呢? 见即将到手的猎物,却在最后关头被人给掠走,地坚大不甘心,发出一声咆哮,将手中的巨锥,猛然对着半空中的裂缝掷了出去。裂缝恰好合拢,巨锥在空中划了一个弧形,沉重无比的坠落下地来,又砸死了数名暴熊军士。 双方的军士与主帅,也都被这古怪的一幕给惊呆了:这是怎么回事?毕竟这种事情,实在是超出了人人的理解。 双方的战神,一离奇失踪,一遇挫受伤,双方的军士齐军心动摇,再无战心。阵后的羽链,见虽然攻陷天阙城的作战目的没有达到,但无疑也是大有收获,而今天阙城内,白虎失踪,而斥候传回消息,朱雀也被神佑军给杀死,如此仅仅还余一名伤重的玄武在支撑着天阙城而已,这样天阙城岂还能够守的住?破城还不是指日可待? 望着天阙城,如同是在看囊中之物,羽链微笑着,心情大佳,随即传令,命令冷川收兵。 天阙城,元帅府。 怔怔望着朱雀冰冷的躯体,玄武呆呆站立,木呆着脸,良久一句话也没有说。银翼鹰呜咽着将事情的经过述说了一遍,几度泣不成声。 “四――哥--”玄武猛然抬头望天,发出一声凄惨无比的呐喊,脸颊泪水滚滚而落。站在窗前,他望着窗外阴沉的夜色,身躯微微颤抖着,他那原本翼人颇为纤弱的身躯,几日下来,已然微微有些佝偻了,在这黑暗如渊的夜色中,更显单薄。 银翼鹰呆呆望着伤重却仍倔强挺立着的玄武,满心希冀,将希望全放在他的身上。 等玄武再次回过头来的时候,面色已然恢复了平静,只是无形中神色更加的萎靡。“现在是几更天了?”长吁口气,他平静的问道。 “刚刚初更吧。”银翼鹰低垂着头,忍着悲痛低声道。 玄武挥手道:“吩咐下去,将朱雀师兄的身体,用冰暂且冻结起来,送往极蓝去。待师兄回来,看有没有法子救醒。” 银翼鹰低声答应着,朱雀身躯生机已然断绝,任谁也知道根本不可能重生,但是两人又谁也不忍心说破。 呆呆望着朱雀身躯被抬了出去,玄武双眼一黑,身躯一晃差点摔倒,忙双手去扶身旁的案牍,那知体内斗气混乱波动,不能够如意控制,手甫然按到案牍之上,案牍立应手“噗”的裂成了碎片。 院外,自有魔法师为朱雀施放冰冻术,以及士兵将其装上马车,护送着连夜前往极蓝而去。 银翼鹰对玄武道:“师兄,现今白虎大人失踪,朱雀大人又战死,天阙城再困守下去,形势可就真的很危急了。下一步我们怎么办呢?师兄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说着他愤怒的喘着粗气,一拳重重击打在了墙壁之上。 玄武脸色一沉,冷声道:“保持冷静!既然知道我们现在的形势如此危急,就更应该保持冷静。” 银翼鹰握紧的双拳松开,颓然垂下头,不再说话。 玄武望着窗外的夜色,喃喃的道:“神佑军还有几日抵达天阙城?” “最迟三日。”银翼鹰抬起头,希冀的望着玄武道。 “如此说我们还有几日的时间?”闻言玄武喃喃的自语道,慢慢的陷入了沉思之中。 银翼鹰不敢打扰,转身面对天阙城地域全图,皱眉苦思着退敌的良策。而今神武军团困在天阙城内,虽然名义是守城,然而形势已渐渐成困守之局,只要神佑军一到,瓮中之鳖的局势,就算是形成了,全军覆没的结局,也是在劫难逃。银翼鹰对着地图苦思竭虑,却无丝毫计策能够解救当前危机,渐渐看的头昏目眩,胸口烦恶;再强看一会儿,地图渐渐发生了变化,变作了无数兵士在相互厮杀、攻战,好像是千千万万的神武军,被魔武军给不断的屠杀、诛戮…… “哇!”银翼鹰张口猛然喷出了一口鲜血,伸手扶着墙壁,喘息着怨毒的望着悬挂的地图,绝望渐渐的在心头蔓延。 银翼鹰的吐血,却将玄武自深思中惊醒,他伸手掌抚摸着银翼鹰的背心,柔和的斗气注入他的体内,为他抚平紊乱的气血。 银翼鹰缓缓平息下来,沾满血迹的双手,紧紧揪住玄武的衣襟,绝望的低声嘶吼道:“师兄,我们现在怎么办?怎么办啊?” 玄武定定望着他,良久,长叹口气,毅然道:“我已经决定了,现在的我们,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再坚守下去,只有全军覆没一途,因此我决定撤军!” 银翼鹰大惊失色,面色更加苍白,直没有一丝血色,道:“难道,我们就真的没有一点法子了吗?我们必须要撤退吗?师兄,我们圣剑骑士团的弟兄们,自打跟随师兄以来,何曾如此的狼狈与窝囊过啊?而今我们竟然要作逃兵?这、弟兄们会怎么看?况且,我们即使撤退,四十万大军,又能够撤到那儿去呢?” “我们的确是不得不撤,至于撤退的地域,就撤往极蓝领地去好了!我们此时必须撤退,如果今日我们迈不出这一步,明日我们丧失的,却就是四十万弟兄的性命。而我们今日的撤退,也正是为了保存实力,以便明日能够重新打回来!”玄武双眼冷硬的光狠狠的闪烁,咬牙切齿的道。 “可是,难道魔武军就不会乘胜追击我们吗?”银翼鹰道。 “至于这个嘛,――你立即下去准备,给我约见魔武军的羽链元帅,三更时刻在西城门外见面。注意不得走漏消息。”玄武微一犹豫,阴沉着脸道。 “约见羽链?师兄,您、您这打的是什么主意?难道您要说服魔武军不得追袭我们?与虎谋皮,是不是太过的冒险?”银翼鹰不解的摇头苦声道。 “即使与虎谋皮,我也认了!如果不能够与魔武军达成协议,我们四十万大军,根本不能够安然撤出天阙城,――你说的对,魔武军很有可能会尾随我们之后掩袭我们,到时我们可是会有全军溃败之势。今夜,我将与羽链谈判,他们放我们出城,任由我们离开,不得追击;作为交还的条件,我们让出天阙城,交到他们的手中。”玄武铁着脸,冷硬的道。 “可是,羽链会同意吗?难道他就不会出尔反而吗?”银翼鹰实在不能够接受这个结局,忍不住继续非难着玄武。 “他会同意!“玄武心下也是惴惴,并无十足的把握,但别无选择的他,只有强自镇定的道:“现在,羽链与我们,也同样到了别无选择的地步了。而今我们神武军、与即将开来的神佑军、城下的魔武军,三方军事势力相差不多,彼此都有顾忌,任何一方都不可能抵御住另外两方的联合攻击。因此三方势力是相互牵制,之间有着微妙的制衡,任何一方都怕被两外两方联合起来,给一举吞并吃掉。而今我们神武军首当其冲,正处于两方势力的夹击之中,自然要吃大亏,根本不可能创造出什么奇迹。为了避免覆灭,我们必须退出,做出妥协,――唉,还是朱雀师兄有远见,知道我们根本不可能抵挡住神佑军与魔武军的两面夹击。如果我们能够在那时采取朱雀师兄的建议,又何必落到如此被动的局势?又何必损失如此多的将士?” “只是,如果羽链不同意怎么办?或者他与神佑军联合起来,一举先将我们神武军给消灭呢?”银翼鹰忧心似焚,皱眉道。 玄武自信的道:“神佑军还未到达,而魔武军以前与之根本没有过什么交往,谅羽链也没有这么大的胆量,敢拿魔武军几十万的大军的存亡来作赌注。他却也怕被神佑军给出卖,最终反而吃上大亏,――我也以此来要挟他,如果敢不同意,我们就投靠向神佑军,于神佑军联合,共同对付他。如此我想他一定会答应我们的条件的,毕竟兵不血刃的占领他梦寐以求的天阙城,如此天大的美事,他是不会放弃与拒绝的。” 银翼鹰道:“如果他们执意要攻城,强行夺取天阙城呢?毕竟距离神佑军抵达,还有三天的时间啊,他们在这段时间,难道还不能够攻破天阙?我们现在可处于了劣势,白虎师兄失踪,朱雀师兄又……” 玄武不屑的冷冷道:“他所依仗的,不过就是那地坚一人而已。地坚也是人,不是神,也不能够分身有术,四面城墙,他能够全部夺取吗?他也许的确能够夺取一面城墙,但其余三面城墙呢?只要地坚一离开,他所夺取的那面城墙,我神武军士也必然重新给夺取回来,――难道我神武军士兵是吃素的不成?而任凭地坚再骁勇,难道能够将我们四十万大军,给一举杀尽?开玩笑。而羽链也没有那么蠢,放着便宜不占,而让士兵们白白牺牲。放心,此时的羽链,恐怕早已在等待我前去谈判了。” 银翼鹰长声叹息道:“可是,我还是不能够放心,师兄,此次你到底有几成的把握?如果魔武军与神佑军万一联合起来,我们可是……” 第一百六十七章 舍弃 第一百六十七章舍弃 “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样,也可以从另一方面来看,而今我们神武军,损失惨重不说,最高层的能够支撑大局的主帅,也是日渐凋零。师兄去了精灵森林,短时间内想比是无心理会军事了,蘧仪师兄昏迷不醒,白虎失踪,朱雀战死,而我也是身负重伤,也就是说,我们神武军团,完全是日薄西山,已经根本不值得重视,――甚至不配作为神佑军与魔武军的对手,也完全不被其等放在心上了。”玄武苦笑着道,“而今神佑军主帅丹农,以及魔武军元帅羽链,无疑都是看到了这点,而今他们都在盘算着,如何才能将天阙城这块肥肉,给独吞到肚子里。神佑军得到天阙城,魔武军势必将东进寸步而不能,那么此次出兵夺取锦绣平原的大计,无疑也就算是完了;而魔武军得到了天阙城,则有了立足之地,可以向东吞并整个西锦绣,神佑国则完全处在了劣势。因此而今他们的重心,都在策划着如何夺取天阙城,对我们神武军实在没有什么歼灭的兴趣。如果能够正确的利用他们之间的这些矛盾与顾忌,将神武军自其中安然脱身出去,应该不成问题。” 银翼鹰听玄武一番细致入微的分析后,点头钦佩的道:“五哥,元帅选你来代理神武军元帅之职,真是远见卓识。只是,我们撤退的时候,魔武军不会尾随追袭我们吗?” “羽链没有那么傻。如此大的一座天阙城,他安排接管、稳定当下局势还来不及,又岂能顾得上我们?他更想早日送走我们,毕竟神佑军即将抵达,能不能够守住天阙,关键就在这几日。况且他也不是没有顾虑,他根本不可能一举将我们给吃掉,而如果惹恼了我们,转身与之纠缠、激战,或者与抵达的神佑军联合,形势对他们可就大为不利了。当然,我们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做,撤退要保持有序而戒备,还是不要暴露出可乘之机来诱惑他为好,――这件事由你去具体统筹负责。”玄武道。 “是,五哥。不过此次见羽链,你可要小心,是不是我下去安排一下保护的人手?”银翼鹰道。 玄武傲然道:“区区魔武小丑,我还没有放在眼里,谅于此紧要关头,羽链也不敢对我玩什么花样。你安排撤退的事宜去吧,这个就不必管了。” 银翼鹰欲言又止,最终点了点头,随即迟疑的道:“五哥,我们就如此撤出天阙城,不再抵抗,这对帝国的民众,是不是太过的残酷?毕竟他们对我们抱以殷切的希望,期望我们能够像以往一样,成功的将魔武军给击退,而今我们却……将如此一大片土地,就这样轻易交到魔武国那群饿死鬼投胎的恶魔手中,民众受到的剥削,想必更加残酷,他们对我们,难道不会痛骂吗?”说到这儿,银翼鹰严肃的面容,忍不住潸然流下了泪来。 玄武默然,良久叹息道:“我们今日的撤退,就是为了明日能够重新杀回来,将我们今日所失去,再给夺回来。如果我们今日不作出这一步退步,那么我们将连收复失地的力量,也是没有了。那样同样也是帝国民众的噩梦,只是噩梦将永远没有醒来的那一天了。” 银翼鹰抹去泪水,惨然道:“我知道,只是情感上我忍不住……师兄,对不起,是我太过的感情用事。” “人非草木,焉能无情?这怪不得你,我又何尝愿意将天阙城抛弃?可是……唉,不得不如此啊。”玄武摇头叹息道,面色也是苍白的异常难看。 “那我去了。”说着,银翼鹰便欲转身离去。 “等等。”玄武走前一步,望着银翼鹰的双眼,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吟了半响,方缓缓的道:“还有,你下去要安抚一下军中的将领们,我们如此撤出,恐怕在军中会引起震动,我怕乱了军心。你先与几个统领们商议一下,然后召开一个管将以上级别将领的会议,务必将我们的迫不得已说清楚,不要在弟兄心中留下阴影,那样对我们以后的战争,将会很不利。” “我知道,师兄。我会尽力去做的,弟兄们我想还是明白事理的,应该会理解我们的决定。”银翼鹰道。 玄武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暗道:理解?谈何容易啊。人心难测,又有几人能够理解自己的不得已?刚才还不是连同银翼鹰也……但此事也只有银翼鹰去做,自己还要赶着谈判,实在是没有时间了。 玄武道:“好,你去吧。注意策略,不要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与骚乱。” ****** 魔武军主帅营帐。 闻听元帅要连夜召开军事会议,各大军团长匆忙赶到,却又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满腹疑虑,一齐盯着正在沉思的元帅,也不敢询问。 只有冷川心下隐约明白几分,他自地坚的口中得知,今夜三更,羽链带领他,去天阙城下,会晤了神武军团的代理元帅玄武,两人单独细谈了约有半个时辰后,随即元帅满面喜色,立即回转大营,并且下达召开军事会议的命令。 “看来,是与今夜与神武军玄武的神秘会晤有关了?不过他们之间谈论了些什么呢?”冷川心下暗自道。 等魔武军所有的高级将领全部到齐,羽链陡然睁开了双眼,目中精光四射,双手扶着案牍,身躯微微向前一倾,充满了野兽捕猎前的犀利气势,扫视了众位将领一眼,冷冷静静的低声道:“这么晚了召集大家,是有件紧急的事情需要我们共同探讨一下。今夜三更,神武军团的玄武元帅,秘密约见于我,说是愿意将天阙城让给我们!”说到这儿,羽链故意停顿了一下,观看各位将领的反应。 果然,闻听到这个消息,魔武军的军团长们齐皆大喜,几乎没有兴奋的跳起来,纷纷议论: “好啊,这是好事,如此我们就不必再牺牲弟兄们的性命,可以兵不血刃得到天阙城了?” “怎么,神武军终于支撑不下去了?呵呵,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敢与我们魔武大军作对,真是不知死活,而今终于知道锅是铁打的了。” “玄武这小子也挺识时务的,在我们魔武军的猛烈攻城下,终于顶不住,打算投降了?” 羽链淡淡的道:“如此说,你们都是没有异议了?依照你们的意见,我们应该接受天阙城?” “当然。”几乎所有军团长,都齐声道。魔武军的军团长们,对于攻陷天阙城,也是颇为有些力不从心,而今见天阙城内神武军主动投降,几乎没有欢喜疯了,都认为这是天大的美事,自然没有异议。 拉戈皱眉截口道:“他们有什么条件?” 所有军团长,立时停住了兴奋的喧闹:是啊,毕竟玄武不是傻子,将天阙城拱手相送,如果说没有条件,想必鬼也不能够相信;能够与白得天阙城如此巨大利益想比,看来他提出的条件,也一定是超乎想像、异常刻薄了。 羽链道:“他的条件,是要将神武军安全撤出天阙城,要我们魔武军不得攻击、或者追袭。” 见条件如此的简单与微不足道,所有军团长又都呆住了,几乎不能够相信。坚冰军团长疑惑的道:“条件就这么低?神武军是不是在耍什么花招呢?” 冷川闻言冷哼了一声:“如此条件,还‘低’?开什么玩笑?我们放过神武军团几十万大军,等于是放虎归山,待其恢复元气、养精蓄锐后,恐怕又将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了。” 羽链点头道:“不错,这也是我的疑虑,因此请大家来,议论一下,看天阙城、以及这个条件,我们是接受还是不接受?” 所有军团长立时鸦雀无声,缄口不言,毕竟这等事情,可不是乱说的,事成事败,一旦追究起来,后果可是非常的严重。 羽链皱眉道:“怎么,都哑巴了?怎么都不说话了?” 拉戈沉吟道:“元帅,我们认为,还是您拿主意吧。我们遵命行事即可。”所有军团长,立时大声附合,纷纷道:“是啊,元帅,还是您来决定吧。我们从命行事便了。” 只有冷川皱着眉头,很不以为然,却也没有做声。 羽链一笑,道:“我的意见,是接收天阙城,――我们为什么不接受?这等的好事,任谁也是知道,我们日夜在此辛苦作战,为的不就是攻破天阙城吗?” 冷川忍不住置疑道:“可是,如果真的被神武军给恢复了元气了呢?” 羽链摇头道:“我们将神武军团自元气十足打的元气大伤,即使让他恢复元气,又怕的什么?况且,此时的神武军团,已经是昨日黄花了,蘧仪昏死、白虎失踪、朱雀战死、玄武伤重,浩泊无心理事……他们的上层完全凋残,如此我们又怕的什么?而你们不要忘了,我们当前最大的敌人,已经发生了转变,变成了神佑帝国、即将抵达、显然也是要来争夺天阙城的神佑军!我们还是先收取天阙城,击败最大的竞争对手神佑军,然后再收拾神武,也是不迟。” 魔武军将领见羽链说得有理,齐兴奋异常,纷纷道:“没错,元帅您分析的对,我们先将天阙城拿下来再说。” 冷川思索了一会儿,也最终点了点头。 羽链见没有异议,随即道:“好,既然都同意,那就这样决定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西天白虎 第一百六十八章西天白虎 白虎掉入空间裂缝之中,依旧昏迷不醒。周围漆黑一片,厉风如刃,彻寒入骨,人的肉躯,轻易便被阴风给切割的支离破碎。而一团纯白色的能量,如同蚕茧般,将白虎的躯体密密包裹了起来,在空间中向着无尽的黑暗与未知,急速的行进着。 不知漂流了多长时间,漆黑的乱流空间,忽然透出了一丝光亮,空间蔽障再次被撕开,一道白光自裂缝处投了进来。那道白光产生出一股无形而庞大的力量,将围裹着白虎的白色能量团,自乱流空间中生生扯了出去。 随即,白虎进入了一个怪异的空间…… 当白虎自昏迷中悠悠醒来,发觉来到了一个超乎了他想像的地域。他置身一座巍峨葱翠的山岗之上,山势绵延,无穷无尽,根本目力望不到尽头,似乎充斥这个世间的全是山岭。 此时白虎躺在半山腰、一座巨大的洞口之前,他脑中一片混乱,弄不清楚在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记得自己是在天阙城头、与魔武军的地坚硬拼力量,自己发出破釜沉舟的一击,被劲力反震,随即便失去了知觉。按理说,自己应该死去了才是,可周围的环境,实在是不像是地狱,同时也不像是天堂,――这是在那儿呢?怎么来到的这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虎摇了摇头,站起身来,疑惑的打量着起伏的山岭、高耸的山势,百思不解。 “小子,还不快乖乖的进洞来,难道还要我老人家亲自出去接你不成?救了你这条小命,我还等着你来拜谢呢。”就在白虎昏昏沉沉、不知所措之际,一个声音清晰的在他的耳畔回响。 白虎被吓了一跳,无比惊讶的脱口道:“你是谁?是我见鬼了不成?”此时他也感觉出来,自己实在并不像是死了,看来是被人所救。 那个声音不耐烦的在耳际继续响起:“见鬼?谁是鬼!如果不救你这小子,现在你就是鬼。还不快进来?” 白虎察觉自己的力量并没有消失,自昏迷中醒来,反而感觉力量更加充盈与强大了,这让他信心大振。他全神戒备,向着洞内摸去,一边继续道:“你是什么人?我现在在什么地方?” 那个声音不以为然的道:“我是什么并不重要,你现在在什么地方,也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小子打算如何来报答救命恩人的救命之恩呢?” 白虎依旧不敢放松警惕,一边继续向着山洞深处走去,一边继续道:“原来是你救了我,――救命之恩,非同小可,只要我能够做得到,随便你有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此时他内心的疑惑越发的深重,虽然他表面看似粗枝大叶,实则却是无比精细:这座山洞,已经走进了百十多步,却依旧是明亮异常,丝毫没有普通山洞那般的幽暗与阴森,四下仔细察看,却又找不出丝毫的发光源;而山洞虽然如世间的山洞一模一样,毫无二致,但总令他感觉很不真实,处处透出一股虚假的味道。 “唔,看不出你小子还挺会说话。”那个声音道,“很好,我有些喜欢你这个小子了,快进来。” 走了直有盏茶的工夫,终于走到了山洞的尽头。尽头是一处方圆数十丈的宽阔大洞,地势平坦,空间空旷,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在大洞的中心位置,有一座三丈高矮、纯由巨石砌成的高台,一只浑身长满了白色毛片、并没有一根杂毛的巨大――老虎,正懒懒的趴在台子上,有趣的瞧着全神戒备、慢慢走近的白虎。 白虎仔细看了那老虎几眼,见那老虎体态庞大,赫然有数丈之巨,虽然张着血盆大口漫不经心的打着哈欠,无形的威严与高傲,却是让人心下生畏,不敢轻视。白虎心下惊凛:一只畜牲即如此有威势,主人还了得? 他转目四顾,再也没有发现其余的人,不由疑惑的道:“阁下到底在什么地方,为什么我看不到你?这附近不过仅仅就有一只畜牲而已啊。” “畜牲?你说我是畜牲?!你这个藐视神明的恶棍!”那只白虎“呼”一声自高台上站起身来,颈毛耸张,长大血盆大口,雪白的巨牙露出口外,对着白虎无比愤怒的龇牙大声咆哮道。 一听声音,白虎顿时目瞪口呆,结结巴巴的道:“原来你就是、就是刚才与我说话,并且救我的那、那……” “不错,我就是救了你这个混帐东西的神灵。不知道我的来历是不是?我可是最受创始神宠爱与敬重的尊贵神兽,身份尊贵无比,你竟然如此藐视我,将我称作‘畜牲’?真是大胆。创始神啊,请您惩罚这个亵渎您的英明的混蛋吧!”那只白虎恶狠狠的叫嚣道。 白虎惊骇的下巴差点没有掉下来,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良久方“吃吃”的道:“是我错了,神、神灵,谢过您的救命之恩。小子年幼无知,没有见过世面,刚才被您老人家尊贵的形态所惊骇,因此一时失言,还望见谅。”如此怪异的老虎,白虎可是从来没有见过,迫不得已,只得随口胡诌,企图蒙混过这一关,毕竟现在可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命也是人家所救,至于这老虎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企图,也得等一下再说。 对于白虎的尊敬与恭谨,老虎无疑感到很是满意,也不再计较刚才他的无礼,收敛咆哮的神威,垂下了上竖的颈毛,再次伏在了台子上,“哼”了一声,缓缓的点头道:“上前来,让我鉴赏一下,看看创始神,到底给我选了一名什么人士?哼,如果我看不好,得不到我的认可,我可不认;而我说你啊,也就找鬼去签约吧。” 白虎闻言身躯一震,脑际灵光一闪,忙再次仔细的打量着台子上的巨虎,果真见在虎身的双肋处,生有两对纯白色的羽翼,只是因为羽翼与毛片同色,又收拢在肋下,因此刚才没有仔细看,故没有看到。白虎再无怀疑,脱口而出道:“你、你就是四大神兽中的‘西天白虎’?” “你小子还没有笨到家嘛,脑筋还算是灵光。”巨虎毛片抖擞,俯视着白虎,傲然道,“唔,身躯还不错,反应也可以,力量也足够,也算是上上之选了。也罢,就你小子吧,反正创始神早就给我们配好的,也没有我们选择的余地。” “你真是西天白虎啊?”白虎得到了证实,再次兴奋的大叫道,随即紧张的道:“这么说,你对我还算是满意的了?” 巨虎不悦的道:“满意个屁?我说你小子看上去一副精明的样子,怎么事到临头,就那么的死心眼呢?力量强不过人家,根本就不是对手,却反而以命硬拼,这不是找死吗?你可是我即将要托付终身的人,万一以后你还继续如此的莽撞下去,不知那天糊里糊涂的死掉了,我岂不是也被你给害死了?” 白虎知晓了巨虎的身份,激动无比,知道这就要到灵魂签约的最后关头,闻言忙点头连声道:“是,是我不对。呃,当然,那也是特殊的情况,以后我绝对会注意,绝对不会再那么鲁莽了。对于我的信誉,我想您应该清楚一些,我绝对是说到做到。” 巨虎勉强道:“好吧,看你小子还算顺眼,这次就这么算了。好了,快准备一下,我们来签约吧。” 白虎一愕,口吃的道:“这、这就签约?这么顺利,也太过的痛快了吧?不是、不是还有一个什么考验的吗?” “考验?哼,只有青龙那么无聊,才想出这样的馊主意。创始神选定的人选,还要我们再去考验什么?况且,你为了保住天阙城不被攻破,为了天阙城的民众不被奴役,甘愿与不是对手的敌人硬拼,并且拼上自己的性命,也毫无皱眉,――这,已经就是最好的考验了。你能够做到这些,已经超出我的考验很多了,一个心怀民众、为之奋不惜身的人,难道人品能是下流的吗?我还要多此一举作什么?”巨虎巨大的头颅微微垂着,俯视着白虎沉声道。 白虎惭然道:“我没有你说的那么高尚,当时是形势逼人,我是根本没有想那么多。既然您同意签约,那么我们以后就是生死相依的战斗伙伴了,预祝我们的合作顺利。” 巨虎不忿的道:“不过你小子也太不上进了吧?令我气愤的是,我一直是满怀希望的希冀你能够早日前来,起码抢在青龙的前面,只是没有想到你小子这么不争气,不得被人家争了先,而且还要我将你给救来,求着你与我签约,――这真是他妈的什么世道啊。”越说巨虎越气愤,喷着白气,莫名懊恼。 白虎缩着头,尴尬的也不知说什么好,只是陪着笑脸。 巨虎继续发泄着恼火道:“我可是在这烂山洞呆了有几千年了,你看这座山洞,我想你小子也看出来了吧?这不过是一座假的而已。我们老虎天生是住在山洞里的百兽之王,在森林里觅食、游荡,在老子来的那个世间,那山、那洞,那可是一个‘正点’,现在枉费老子费尽苦心,却仍旧做得不够真。唉……还有,四大神兽中,老子可是几千年来早就当够老二了,没有想到,你小子竟然死活也不争个上风,真是气煞我也。” 第一百六十九章 伤情 白虎被巨虎训的一愣一愣,呆呆的站在当地,心下一阵一阵的犯着迷糊:这就是四大神兽中的西天白虎?怎么像是长舌妇一样?以后签约,还这么滔滔不绝,还不被他给烦死? 白虎口吃的道:“我看,关于签约之事,我还是回去再与师兄商议一下吧,您老人家我实在是……” “你敢!你进了这个门,不签约,还想再走出去?”巨虎陡然愤怒的咆哮道,随即无比洪亮的高声念诵道:“我,四方神兽之西方白虎,愿意与面前这名高贵的人类,缔结神圣的灵魂契约,并且完全奉献自己。让至高的创始神,见证这神圣的一刻。”说完,巨虎张口喷出了一颗带着两片小小飞翼的光球,悬浮在白虎的面前。 在巨虎的逼迫下,白虎无奈的念诵道:“我,矮人族白虎,愿意与面前尊贵的白虎,缔结神圣的灵魂契约。让无比伟大的创始神,见证这神圣的誓言。”说完,白虎割破中指,将鲜血滴在了巨虎所吐出的光球之上。光球吸纳了鲜血,随即转化为一道纯白色的能量,射入了白虎的眉心,消失不见。 而随即西天巨虎,也化为了一团浓稠的白色雾气,将白虎围裹,逐渐的溶入了他的躯体内。白虎的体质异与人类,无比强悍,容纳巨虎,竟然毫无不适,他的胸口,随即也凸现出一个小小的纯白色的魔法阵,随即体内汹涌的力量,如同潮水般澎湃上涨,成倍数的迭增…… 体内力量充盈的白虎,忍不住仰天发出了一声悠远的长啸…… 处身山洞之中的白虎,不住的仔细察看着自己体内新增的强大力量,就如同是一个乞丐突然捡到了一堆金币,是兴奋莫名。忽然,他发觉山洞内泛起了一圈银白色的光晕,整个山洞不住的震动,竟然在不断的消失,而山洞外绵延无尽的山峦,也逐渐的全化为了乌有。白虎一阵迷惑,待光晕消失后,他张目四顾,发觉自己竟然置身在一片茫茫无际的雪域之中。 “这、这是那儿?”白虎傻了眼。 “魔武大陆国极西方的万里雪域了。呵呵,终于离开那个鬼地方了,他妈的,老子可是待够了,――花花世界,我白虎来了!”巨虎在白虎的意念中回答道。 白虎面色惨白,差点昏倒:“你怎么将我弄到了这么个鬼地方?我却是如何回去啊?隔着一个魔武国,还不被凶神恶煞的魔武士兵给撕成碎片?” 巨虎不屑的道:“你小子的胆量也就这么大了?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与高贵无敌的西天白虎签约后,还用着像往常一样在地上赶路吗?我们已经融合,你现在已经具有在半空中飞行的能力了,赶回天阙城,还不是小事一桩?当然,飞行是比较浪费力量的,但是相比相比被人撕成碎片,我想你还是愿意选择飞行的。” 白虎忽然身躯猛然一震,大惊失色,忙闭上双眼,神识散发,细察那丝痛苦感情的来源,再次睁开双眼,已然面色惨变,失声惊怒的道:“是朱雀!不好,朱雀有危险了!”他与西天巨虎融合之后,神识力量大大拓展,原本不能够察觉的事情,而今竟然是明晰无比,自然而然即浮现心念之间。 巨虎懒懒的在他的意念中道:“这我早就知道了,可惜你那师弟已经战死了。真是可惜啊。” “什么?你说什么?”白虎大惊,猛然喷出一口鲜血,怒吼道:“你说的是真的吗?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是不是被丹农那贱种给杀……” “年轻人,稍安勿燥好不好?这么容易激动,那还得了?”巨虎想不到白虎如此激动,也有些慌神,忙道:“不错,朱雀是死了,但却也没有那么容易真死。” 白虎随即大喜:“这么说,他还有救就是了?怎么救呢,是不是要我们去帮忙?我们这就去吧。”说着就要动身。 巨虎苦笑不得,忙制止道:“打住、打住,好了,与你所想的完全是两回事。救他,我们还插不上手,况且,有人也不会让我们插手。你还是省省吧。” 白虎皱眉道:“我不明白你的话,我们插不上手也就罢了,但是谁不让我们插手?” 巨虎耐心的道:“你也不想想,你好兄弟的认主神兽,却是何方神圣?那是赫赫有名的南方朱雀,――当然力量比之我还是有些稍微的差距的,但它有个雅号却是称作‘不死鸟’!它岂能够让它的认主主人,轻易的就死翘翘了?放心,南方朱雀自然有法子救活他的,你还是安心吧。” 闻言白虎稍稍放下心来,随即又想起一事,激动的道:“不成,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尽快的赶回去一趟,一来朱雀战死不是小事,我不能够不在身边;二来天阙城现在不知怎么样了,玄武也是身负重伤,万一他再有个好歹……不成,我们尽快赶回去吧。” 巨虎陡然发出一声巨大的咆哮,吼道:“够了!那些事情,不是现在的你应该挂念的,自然会有人处理。现在的我们,还是尽快的深层融合吧,――这也是你当前最重要的任务。我们初步融合后,要经过必不可少的休眠,休眠过后,才能够达到深层的、水乳交融的融合为一体。如果你不想像青龙一样,一融合就迫不及待的找人打上一架,结果碰了一鼻子的灰,最终将休眠的时间无限的延长,还差点就此报废,那么你就听我的话,乖乖的尽快进入休眠状态吧。在此万里无人的雪域荒原,你沉入雪下的地底深处,封闭神识与七窍,进入休眠,那是你当前最佳的选择。”巨虎无比愤怒的叱责道。 白虎闻言,冷静了下来,思索良久,颓然道:“好吧,我听你的。”说着,他闭上双眼,一团白光笼罩了身躯,随即渐渐沉入了十几丈深的冰雪之下,开始了沉睡…… 几万里外,极蓝领地,女皇府邸。 军议厅内的浩泊,左手白色的光芒一闪,随即力量如雪崩狂潮一般疯狂增长着,全身射出炽烈的光芒,如潮浪一般层层闪过。他审视着恢复了神力、无比强大的左手,微笑着道:“好小子,与西天白虎成功的融合了。” 他长长吁了口气,随即走了出去。他穿过重重院落,最后来到府邸最后面的一座小小的屋子前。这座屋子十分的奇特,墙壁非常之厚,而且纯有巨石砌成,除了小小的屋门之外,竟然连窗户也没有一扇。浩泊伸手轻轻推开厚重的石门,白色的霜气,立时自门缝处涌了出来。 浩泊迅速的进入屋子,并且随手将门给掩上。 屋内气温很低,四周的墙壁上,都结着晶莹冰亮的冰花,地面更铺了厚厚的一层厚霜,屋子外面的世界,还是春天,而到了屋内,已经是严寒的冬季,虽然不过一墙之隔,气温差别却如此之大。 整座小屋的屋内,不过数丈的空间,且是空荡荡的,没有任何物品。在正中的地面上,朱雀的身躯,安祥的平平躺在那儿。他的衣衫与鬓发,也凝结着些微的霜花,而他的面色,更是呈灰青色,没有丝毫的生气。 望着躺在自己面前的好兄弟,浩泊面色黯然,良久方喃喃的道:“老四,真是苦了你了,是做哥哥的不好,没有能够保护好你。唉,关于在天阙城的军事主张,你是正确的,我们的确应该早日放弃天阙;也是做哥哥的不对,没有及时的采纳你的意见,致令我们神武军损失如此严重,玄武落得如此的被动,一切,都是我的错。最令我不能够原谅自己的,因为我的错误主张,你损失了性命,玄武重伤,白虎也差点没命……幸好而今玄武已经与魔武军签定了条约,开始自天阙城撤军了,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玄武很快就会回到极蓝来,那时你就能够看到他了。使得我惭愧的是,这次你们在前线拼杀,我却是做了缩头乌龟,没有像往常一样,与你们站在一起,共同面对敌人,――我愧对你们啊。” 顿了一顿,浩泊又低声道:“此时,蘧仪还沉睡未醒,他受到的打击太大了,我们还要耐心的给他一段时间;唯一的好消息,也许就是白虎已经与西天巨虎融合成功了吧?如此我们将又多了一分助力。明天究竟会怎么样,我们谁也不知晓,但我们永远也不会放弃希望;虽然此次我们损失非常严重,但我们终究不会气馁,也终究会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到时我们今日所失去的、今日所遭受的,都将以十倍的高昂代价,统统换给他们!” 浩泊再次长叹口气,右手平平伸出,微微虚空一托。朱雀的躯体立时离开了地面,悬浮向了半空,像是有木板在身下平托,将他抬起一般。 在朱雀的身下,是一座微型的银白色冰雪魔法阵,丝丝缕缕的白色寒气,自魔法阵飘逸而出,明显朱雀的躯体,就是靠这座魔法阵来冰冻。 浩泊左手指尖,一丝儿寒气渡出,飘向魔法阵的中心魔法水晶,补充着消耗的核心能量。见魔法阵更加强盛的运转着,寒气更加浓重,浩泊再次长叹了口气,将朱雀的身躯再次放在了魔法阵之上。 他凝视着朱雀的躯体,良久道:“朱雀,无论如何,我都会救醒你的。再耐心的等待一段时间吧。” 第一百七十章 胜败 极蓝领地。 三十余万神武军,在长官的督率下,队列散漫、无精打采的涌入了极蓝领地,原本圣元帝国第一军团的气势与威风,是荡然无存,就像是落了毛的凤凰。 代理元帅玄武,直到所有部队安然进入了极蓝的地域,确信后面没有魔武国的追兵,方算是松了口气,一直紧紧绷着的神经,慢慢的松弛了下来。他皱着眉头,看着士气全无、失望颓丧的神武军士兵,心下暗自担忧,情知如此下去,可是对军队殊为不利。 银翼鹰拍马赶了上来,道:“元帅,魔武军果真没有追袭,我们断后的骑兵,而今全部安然返回;据斥候回报,魔武军自进入了天阙城,一直在忙着接管城防、打探神佑军的动静,根本没有追袭我们的意思,如此看,我们极蓝领地,应该有一段时间的平静,能够好好的休养生息了。” 玄武点头,道:“不错,接下来我们即可以坐山观虎斗了,总算争取到了一口喘息的时机。但这段时机弥足珍贵,我们绝对不能够白白浪费,进入极蓝,我们就要忙起来了,要尽力的训练军队、更换装备、加固防御。现在神佑军与魔武军,都是无暇顾及到我们,但等他们真正分出胜负后,就该对我们开刀了。我们务必要在他们分出胜负之前,提升实力,以能够将他们给一举击溃。” 银翼鹰犹豫道:“可是,现今我们军队的气势与士气,可是太过的低落,如此下去,我怕对以后的训练产生很不好的影响,将不利军队整体素质与战斗力的提升。您看是不是……” 玄武道:“当时安排撤出天阙城时,你没有对各位长官解说清楚?他们难道没有下达?” 银翼鹰苦笑道:“我解说的够清楚了,可总有些将领们心里想不通。而即使他们想通,下面的士兵,也是照样想不通。士兵们非常现实,他们只看到一点:我们败了,被迫撤出天阙城了;而神武军团守卫天阙城以来,从未如此的窝囊过,――这只能说明我们的将领……”银翼鹰望了面无表情的玄武一眼,忽然住了口,将剩下的话给咽了回去。 玄武淡笑道:“有什么不可说的?不就是说我们的将领无能嘛,而骂的最凶的应该是我吧,说我尸居其位,根本不配作神武军的元帅,打了如此大的败仗!” 银翼鹰喉头艰难的动了动,良久道:“其实,士兵们都是不明白真相,他们的素质也达不到这个高度,因此元帅您完全不必……” 玄武摇头,道:“我没有气愤与痛苦,士兵们的这些反应,完全是正常的,毕竟的确是我们败了,而我身为元帅,也的确是难辞其咎。回到极蓝后,我会向师兄请罪,至于此事实际如何处理、还有如何处罚我,自会给大家一个说法的。只是现在,士兵的情绪与士气的确不高,令人担忧,因此我们要想法子鼓动起士气来,这也是当务之急。你立即下去传达,召集管将以上的军官,全部到这儿来,我们立即召开军事会议。” 不久,神武军的所有管将、统领们,陆续到达。近卫士兵在路旁一块巨石上,铺上了一大块毛毯,算是简易的会场。玄武坐在上首,抵达的军官们,依次按照军职的高低,坐在他的身旁。而通往极蓝的这条大路上,三十多万的神武军士兵,还在不停的向前行进着,正自诸位将领的旁边经过。 见人数全部到齐,银翼鹰对着玄武点了点头,也随即坐在了下首。 玄武抬头,扫视了所有军官一眼,见所有将领们,一个个面色沮丧,低垂着头,默然无语,等待着他开始会议,连同会议前原本的寒暄,也完全免去了,彼此见了,连招呼也羞于打。 玄武微笑着道:“怎么,一个个垂头丧气,都像是挨了揍似的,一点军人的气势也没有了?能伸能屈,才是大丈夫,感情你们都是能伸而不能屈,是一群小娘们啊?” 所有将领不由齐发出了一阵失笑,但由于心情太过的沉重,笑声立时又微弱了下去,头随即也又垂了下去;但刚才沉闷的令人窒息难过的气氛,却是被冲淡了不少。 玄武正色道:“我知道大家心里的想法,都觉得我们丢弃了天阙城,太过的窝囊,被打的大败,有些没有脸见人,是不是?但我要告诉大家的是,我们这一仗,并没有败,相反,我们是打了一个大大的胜仗!” 闻听如此危言耸听之言,所有将领都是一惊,立时像是打了激素一般,齐刷刷的抬起了头,目光热切的望向了玄武。 玄武示意身旁的侍卫,将天阙城附近的军事力量对比示意地图,用长矛挑挂了起来,他站起身来,指点着道:“大家来看,我们当时所面临的形势,是这样的:我们四十万神武军,固守在天阙城内;这儿,天阙城西这片地域,是六十万魔武军的军队势力范围;至于天阙城东,这儿,距离天阙城数百里之遥的天外河畔,是三十万之众的神佑军。当时我们固守天阙城与魔武军作殊死交战,以阻挡魔武军的侵略;但对我们殊为不利的是,神佑军正对着我们天阙城快速的运动而来。当时获取的确切情报,神佑军不出三日,即将兵临天阙城下,――而事前朱雀统领也带领着精锐骑兵前去阻拦,伏袭却被神佑军的丹农殿下给识破,朱雀统领也被杀死,因此那时我们四十万神武军,形势岌岌可危,是到了生死存亡的最紧要关头。现在大家想必都清楚,如果当时我们不主动撤退,后果将是何等的严重?神佑军抵达天阙城,与西方的魔武军,两下夹攻我们神武军,其势如同是巨石压卵,我们神武军,除了覆灭一途,将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所有将领,在玄武的解说下,齐面色苍白,失魂落魄,想到如果真的到了面临两面夹击的危险境地,那可真是势如危卵,全军覆没的可怕结局可并非是危言耸听。将领们不由都打了个寒颤,呆呆的望着地图,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其实所有的将领在临撤退时,这番话银翼鹰都已经解说过,也并非是完全不清楚当时所面临的危急形势,只是没有切肤之痛,而与魔武军的交战,也并没有到了完全无望的地步,因此仅仅凭借神佑军到来的风声,即被吓得撤退,心里怎么也是不甘,很有些憋屈与恼火。而今在玄武当着地图一番详细周密的解说,齐茅塞顿开,不甘与憋屈尽数消解,庆幸与隐隐的后怕,却不由兴起。 玄武示意侍卫们收起地图,微笑道:“而今,我们成功的自天阙城撤离出来,离开了那战争的漩涡中心,保存了我们军队的实力,――这无疑比什么都重要。现在变成了神佑军与魔武军的对垒,为了争夺天阙城,相互大战,而我们可是可以作壁上观了。我们在这段时间,如果好好训练军队,在两虎相争、必有一死的有利条件下,再次出兵,夺回属于我们的天阙城,那也是易如反掌、事半功倍的事。你们可知道,我们现在还有多少兵力?三十五万!整整三十五万呢!也就是说,我们神武军团,主力根本没有什么损失,翻本的本钱,我们完全保留了下来。除此之外,在极蓝领地,还有十五万精锐军队,如此我们五十万大军,又何事不可为?因此,我们这一仗,并非是战败,却是保存力量的一种策略。大家不要都皱眉苦脸,像是死了老子一般,我们未来的形势,正一片大好。不错,我们此次是放弃了天阙城,但接下来,我们不但要夺回天阙城,我们还将收复天牢、天京,将被神佑伪国占领的地域,全部收复!我们还将夺取魔武国的地坚、地酆、地壑,将整个世间大陆,一举合二为一!这就是伟大的浩泊亲王为我们制定的远大目标!因此大家记住,我们今日的退步,就是为了明日更好的拓展,都给我奋起精神,自现在起,不允许再哭丧着脸,下去将信息,传达给各自的下属、士兵,给我鼓舞起士气来。我们并没有败,进入极蓝,拿出精神来,不要让兄弟部队,看轻了我们圣元帝国第一精锐军团!” “是,遵令!”所有将领,齐目中放射出灼亮的神采,抖擞精神,跃起身来,高声回应道。 “很好,就要这样的精神!”玄武满意的道。随即他吩咐神武军的前、后、左、右、中五军的统领,督率着各自的军队,在极蓝领地内接应军队的引领下,向着早已定好的驻扎地,分散开去。 整整两个时辰,军事分派完结,所有将领齐跃上马,回归各自的军队而去。送走了各位将领,银翼鹰面色犹豫,低声道:“五哥,虽然我们保存了军队的实力,但毕竟丢失了整座天阙城,我想领地内的官员们,是会拿着这个作文章,对你不利。而迫于压力,女皇想必也会给您一个处分,而师兄也不好出面保你,――你可要事前有思想准备啊。” 玄武望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道:“这些我都清楚,也知道该怎么做。现在军中的所有杂务,就由你暂且处理,我要尽快赶往极蓝女皇府邸,去陛见女皇与师兄。” 第171-175章 第一百七十一章处罚 玄武一名侍卫也没有带,独自策马加鞭,对着极蓝城急急赶去。 到了城前,他正在考虑是先见师兄、还是先见女皇,城门守城的士兵,已经认出他来,过来恭谨的致礼道:“大人,理国亲王特令,在府邸的军议厅等您,望您尽快前去。” 玄武谢过后,不再迟疑,打马进城,对着城中的军议厅赶去。一路上畅通无阻,在关卡与路口,总有士兵在等待指路。到了军议厅门前,玄武心下惴惴,却硬着头皮下马,向守门的士兵问清楚浩泊所在后,举步迈进了府内。 虽然玄武在军事会议上慷慨激昂的激励着士气,侃侃而谈,大谈自天阙城安然撤军、乃是一场大大的胜利,但那不过是为了安抚人心而已。想到自己擅自作主,做出如此重大的决定,而没有征求过师兄的同意,此举是不是合师兄的心意、会不会认为自己太过的自作主张,这些可都是值的忧虑的。而他完全不知浩泊的反应会是怎么样,因此心下隐隐很有些不安。 站在军议厅的门外,望着雕着精细花纹的红木大门,玄武略一踌躇,随即长长吸了口气,毅然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浩泊背对着门,正负手站立在一张地图前面,似乎正在深思。玄武上前一步,小心的掩上了门,垂手低声道:“师兄,我回来了。” “唔?”浩泊自沉思中惊醒,蓦然回身,见是玄武,欣喜的道:“终于回来了?路上还顺利吗?” 玄武随口回答着,一边走上前去。浩泊拉过他的手,伸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之上,过了一会儿道:“嗯,你伤势还不算太严重,这些日子,已经快康复了。” 玄武道:“是,本来就没有什么事,一点儿小伤而已。” 浩泊点头笑道:“很好,快坐吧,吃过饭了没有?算计你要回来,我已经预先让厨房预备下了,嘿嘿,还有女皇陛下亲自下厨,为你做得翡翠汤呢。来,先吃一点儿点心垫垫,说完事情,你就快去吃饭。”说着将案牍上面的一碟点心,给玄武端了过来。 玄武心下温馨涌起,也没有客气,伸手抓着点心就吃。浩泊怜惜的望着狼吞虎咽的他,一边为他斟了一杯茶水,见他神色憔悴,忍不住面色黯然,站起身来慢慢来回踱步,蓦然叹息道:“这些日子,是苦了你了,师兄愧对你啊。” 玄武一怔,咽下点心,低头道:“师兄,你不要如此说,是我无能,辜负师兄的重托,丢弃了天阙城,我甘愿……” 浩泊摆了摆手,坐到了他的对面,道:“不要说这些了,这儿并没有什么外人,――你继续吃,这不防碍谈话。” 玄武见师兄真个没有怪责自己,放下心来,继续大口吃着点心。一碟子点心完全吃上,玄武方停下来,喝着茶水,望着浩泊咧着嘴笑。 浩泊道:“是不是还没有吃饱?不要紧,厨房给你还预备着好吃的。” 玄武答应着,随口问道:“师兄,琳儿的伤势好了吗?这个丫头,怎么就那么傻呢。” 浩泊摇头,对他道:“先不要说她,还是先说你吧。你呀,总是那么不知道保全自己,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样作的后果,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浩泊责备的望着心爱的最小兄弟。 玄武面色一红,低着头,一言不发。 浩泊忍不住又站了起来,踱着步子道:“其实,你完全可以等待我回天阙城去,而你也完全可以在事前――魔武军攻破西岭城后,传送音讯给我,可你却完全瞒着我,没有让我知道。而我与天阙城之间的联系,也完全被你切断,也可以说,你完全对我封锁了撤离天阙城这一消息,不让远在精灵森林的我知晓。其实在你做出这个决定时候,如果你事前告诉我,我还是能够赶回去的。你啊,为什么要这么做?”浩泊的脸色异常的难看,紧紧皱着眉头,对玄武沉声问道。 玄武低声道:“那个时候,萝琳伤势很严重,我不想让您分心,想让您多陪陪她;而且,师兄,这么多年来,您一直是日夜忧心,已经够劳累的了,从来没有好好的休息过一天。而今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能够与萝琳在一起,在精灵森林里自在的游玩,将一切凡俗之事尽数忘掉,因此我……” “言不由衷!”浩泊望了玄武一眼,不悦的打断道:“这根本就不是你真实的想法,天阙城的事,你根本就是想瞒着我,不让我知道!也都怪我,我原本以为,在精灵森林即使陪伴萝琳十几天,我天阙城四十万神武大军,又有你们三人支撑,怎么也不会失利。那知是我错了,如果不是钦尚大长老暗示于我,恐怕我至今还蒙在鼓里,在精灵森林优哉游哉的游玩呢,根本想不到要动身回来。唉,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一来你竟然对我封锁消息,不令我知情;二来,魔武军与神佑军竟然如此的强盛,即使仅仅面对一方,也足以我们应付的了。世事难料,人算不如天算,竟然落得了如此惨淡的结局,失败的如此惨重,这的确是都怪我太过的大意与自信了。”浩泊忍不住自责道。 “不,师兄,是我们三人无能,辜负了您……”玄武惭愧道。 “你住口!”浩泊挑眉叱责,随即低沉着嗓音道:“你对我封锁消息,擅自做出与魔武军谈判、率军撤退出天阙城的这个决定,难道认为我不知道你真实的想法吗?我的好兄弟!” 玄武又垂下了头,嘟囔道:“早就知道瞒不过你。” “你还说?”浩泊道:“你是不是早就看透,在神佑、魔武两路大军的夹击之下,我们神武军根本不可能守住天阙城?而在神佑军抵达之前击败魔武军,也不过是水中之月,根本实现不了。当时的形势,无论是谁,即使是战神下界,也是无能为力,难以挽回,因此你在深思熟虑后,做出了与魔武军妥协、率军撤退出天阙城的决定,对不对?而我们神武军团根本抵挡不住两路大军的夹击,换作任何人,也是无法改变这个现实,――即使换作我回去,也是根本不可能做到,因此你执意对我封锁消息,想的就是不让我回去掺杂其中,使我避免了承担战败之将的名声,而你却独自将战败失利、丧失城池这个罪责的包袱,给背负了起来,是不是?玄武啊,你可知道,你这么做,对你一生的负面影响有多大吗?极蓝领地的臣僚、以及军队的将领们,将会怎么看你啊?” 玄武暗哑着嗓子道:“师兄,你说的都对,我知道一切都瞒不过你。是的,我就是不想让你牵涉进来,俗话说‘两害相权取其轻’,我经过考虑,这个罪责,由我来承担是最好的。因为,毕竟师兄你不败的神话,不能够被打破,因为现在的你,已经是极蓝领地、以及天阙城周围的数十座城池,所有民众的希望与精神的所在,你一举一动,都是万人瞩目啊。如果真个此次是你战败失利,那样对我们现今整个帝国的所有民众与士气,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因为我们帝国军队与民众的希望,可完全都押在了您的身上!那样的话,形势可就是真的极为严峻了。至于我嘛,本来就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不过是神武军团的一名高级将领,有还是无,对大局都无关痛痒。因此,师兄,当下的结局,是最好的结局。” 望着玄武真诚的神色,浩泊目光跳动,左右为难,实在不知是打他一顿好,还是表扬他一顿好。良久,浩泊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但作为你,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与我所得的,根本不想匹配。你这完全是在代我受过啊!”浩泊语气沉痛,低声道。 玄武站起身来,坚定的望着浩泊,道:“师兄,现在事情已经成为定局,局面无法更改,我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您就不必难过了。师兄,您就下令吧,不要让我的牺牲白白浪费。” 浩泊痛苦的闭上了双眼,过了很久,猝然转身,面对墙壁,厉声道:“来人!”木门立时被推开,两名侍卫站在门外听命。 浩泊咬牙切齿的冷冷道:“圣元帝国大元帅令,神武军团的代理元帅玄武,为人狂妄固执,军事才能极为低下,根本不配担任帝国高级军事将领的职位;而其制定战斗计划不周密,与魔武军作战不力,致令我神武军团将士损失惨重、且痛失天阙城。其罪责实在是罪大恶极,不严惩不足以效尤军纪。按照刑律,判处十年牢狱之刑,――但念其终究也有过功勋,况且当前也正值用人之际,故从宽惩罚,革去他代理元帅之职,剥夺侯爵的爵位,职位降为斥候处的管将,并杖责一百,且以后不得再专任军事长官。” 侍卫们肃然领命,同情的望了坐在椅子上、低垂着头的玄武一眼,当下走到门外,等候带他出去杖责,以及通报关于他的处罚。 见侍卫们向外走去,看不到里面的情形,玄武站起身来,对浩泊做了个鬼脸,低声道:“师兄,你的处罚太过的轻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你在徇私。” 浩泊见他嘻嘻哈哈不以为意的样子,心口一疼,说不出话,颓然挥手让他下去。 第一百七十二章魔狼王 玄武刚走到门外,迎面遇见女皇陛下匆匆走来,他慌忙避到路旁行礼。 夏燕女皇矜持的赐玄武平身,又问了带领他去行刑的侍卫,亲王到底作了的什么样的责罚,闻听责罚如此之重,夏燕秀眉微皱,心下不解,随即同情的望了玄武一眼。 女皇陛下心下打定主意要为玄武争回这口气,暗中有了计较,她挥手让两名侍卫走远一些,先是装模作样的询问了玄武几句关于军队中的事情,随即低声对玄武道:“刚才没有骂你吧?一百杖责,你就领受了吧。我再去劝说他一下,至于爵位与地位,放心,以后我都会还给你的。” 玄武面上露出古怪的神色,随即不在意的笑嘻嘻道:“那我倒是要先谢过女皇陛下了。” 望着去领受杖责的玄武走远,夏燕径直对着军议厅走去,一把推开了军议厅的大门,大步走了进去。大厅内,浩泊正为惩罚玄武而心下难过,呆呆的对着地图出神,回头见夏燕进来,不由一怔。 夏燕重重的甩上了门,对浩泊皱眉道:“你是不是太过份了?” 浩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皱眉道:“你说的是什么?又怎么了?” 夏燕怒道:“你那么重重的惩罚玄武,太过份了,如果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女皇,就赦免他,我不允许你重罚他。” 浩泊长吐口气:原来是为玄武说情的。他也是面色古怪,低声肃然道:“你知道什么啊?如果不处罚他,如何向极蓝领地的民众、以及天阙城的百姓交待?他这次捅的娄子可是够大的了,如果不惩罚他,根本说不过去,舆论的力量也足够压死他了。而今我如此惩罚他,其实也正是为了保全他。” 夏燕恍然,失笑道:“怪不得这小子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呢。好吧,算是我多管闲事,――不过你的样子怎么也这么颓丧?” 浩泊将事情细说一遍,随即苦笑道:“玄武这是代我受过,你说我怎么高兴的起来?而今我忧虑的是,即使如此处罚了玄武,恐怕朝中的大臣、以及各大贵族城主们,仍旧不会罢休,非要逼着你我将玄武军法从事、或者关进牢狱中去不可。唉,这事还真是棘手,我虽然想徇私,可总也要压的服所有人的口风;但不徇私,重惩玄武,――那还不如直接惩罚我来的更痛快。真是伤脑筋啊,我可是有些束手无策了。” 夏燕想了一会儿,忽然眼珠一转,有了一个法子,随即媚惑的笑道:“好哥哥,我就帮你这一次,不过,今夜你可要任由我与琳儿处置哟。”说着,对着浩泊抛了温柔的媚眼。 浩泊心下一颤,情知两人不知又研究出了什么折腾自己的花招,忍不住一股寒气自脚心冒起,直冲到头发梢;然而,为了玄武,他只得咬牙道:“好,一言为定,只要你能够帮玄武渡过这次难关,我今夜就任由你们两人摆布。――哼,任凭你们两个狐狸精狡猾,我却还怕了你们不成?不过,咱们事前可要说清楚,如果不能够解除玄武的危机,免除他的后患,我可是不认账哦。” “放心,我的这个法子,绝对会让你心满意足的。为了今晚的你,我也就牺牲一回吧。”说着,夏燕缓步对着门口走去。走到门前,她又回过头,对着呆呆看着她的浩泊,风姿绰约的一笑,一时间娇媚无方,随即,她高高抬起御脚,“嘭”一声无比粗暴的踹开了军议厅的大门。 浩泊目瞪口呆,被这巨大的反差,震惊的差点掉下眼珠子来。 夏燕娇媚的脸上,柔媚的表情,在门破的一瞬间,已然换作了无比愤怒的脸色,大声回头对呆立原地的浩泊吼叫道:“浩泊,你太过份了,你虽然是帝国的理国亲王,但不要忘记了,帝国的女皇却是我,你要牢牢记住你自己的身份!这件事情就这么决定了,我绝对不允许你再给玄武加刑,不允许你判处他十年苦役,他虽然有罪,但同样也有功,他毕竟成功的将四十万大军安全带回,没有损失什么太多的兵力,――这就是天大的功劳!土地失去了,我们还能够再夺回来,只要我们有精良的军队!因此,这件事到此为止,不允许再提起,特别是你。我是帝国的女皇,这是我最高的旨意,任何人不得置疑!”说着,夏燕带领着门外同样目瞪口呆、鸦雀无声的侍从们,愤愤离去。 浩泊古怪的望着破烂的大门,表面上一副被女皇责骂的唯唯喏喏的神情,但见门外噤若寒蝉的侍卫、侍女们,他心下叫绝,可是乐开了花:好燕儿,你这招可真是够绝! 当天的下午,领地上所有的官员与将领,全部知晓了发生在军议厅内、女皇与浩泊关于如何处罚玄武的激烈争吵。本来对浩泊如此轻罚玄武,大有腹诽的臣僚、将领们,而今闻听女皇态度如此坚决的维护玄武,原本打算进谏继续打落水狗的他们,齐收起了这个心,不敢去招惹女皇,触那个霉头了。 ****** 魔兽森林。 浩泊与金刚狼,抬着朱雀冰冷的尸体,在林中艰难的跋涉行进着。一万身躯健壮、精悍强干的神武军士兵,全身披挂,跟随在两人身后。 随着逐渐的深入森林,光线也越发的黯淡,环境也越发的幽暗,最后直几乎不能够视物。而今日的魔兽森林,也不知是什么缘故,竟然寂静的吓人,四周静悄悄的,除了军队前进所发出的沉闷脚步声外,再没有丝毫的声响。原本充斥森林的魔兽、以及魔兽的叫声,而今也完全销声匿迹,这怎么也让人感觉非常的不正常。 气氛沉闷的令人几乎窒息。 一万神武军的高级骑兵,而今像步兵一样,跟随在两名长官的身后,徒步在魔兽森林艰难的前进。虽然察觉出气氛的不对头,整座魔兽森林似乎像是一座布置好了的陷阱,充满了危险的气息,但见浩泊与金刚狼两名长官,毫不在意的向前走着,所有军士也只得硬着头皮,跟在后面。 蓦然,走在最前面的浩泊,忽然停下了脚步,抬手制止了士兵们的行进,命令原地待命。所有士兵,完全不知今日来魔兽森林,所为何事,大多是猜测来猎取魔兽,――可是人数也太多了一些,而狩猎的装备也一件都没有带。 此时浩泊与金刚狼,将朱雀的尸体,交给了两名管将抬着,两人不约而同的望向了魔兽森林的深处。 士兵们疑惑的站立在原地,虽然满腹疑虑,又心下惊凛,但身为神武军团的最精锐骑兵的他们,却都具备着优良的军人、甚至骑士的素质,没有一人去询问浩泊或者金刚狼,此行的目的是做什么?服从命令,就是他们的天职,即使是走向坟墓,他们也是不会有丝毫的质疑与怨愤。 金刚狼低声与浩泊交谈了几句,随即也静静的站立在原地,不再动了。只有浩泊负手而立,在周围的地域踱着步,审视着魔兽森林树木的品种,仔细观察着遍地的野兽的遗骸,神色很是悠闲。 过了一会儿,森林的深处,忽然隐约的传来了一声银月牙魔狼的长嗥。寂静的令人心慌的魔兽森林,忽然响起如此一声狼嚎,所有骑兵们都是一惊,脊背已然微微渗出了汗水,却又都强自挺立原地,纹丝不动。 浩泊与金刚狼对视一眼,浩泊跨前几步,静静的望向狼嚎传来之处,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那声狼嗥再次响起,此次却是距离又近了很多,已经是非常的清晰。狼嗥雄壮悠长,有一股高高在上的威严感,充满了令人心寒的穿透力与震慑力。骑士们虽然都心下寒意更盛,却没有一人畏缩失态,依旧冷静站立,等待长官的命令。 第三声狼嗥,已然近在不远处了,却是更加的响亮,嗥叫声中充满了凶残嗜血的野兽杀气,直刺人心魄,令人心惊胆颤。骑士们强自支撑,没有一人后退、或者惊叫,然而面色却都微微白了。 “哗啦”一声,浩泊的身前,一只银白色的魔兽身影,忽然自森林茂密的灌木丛中跳了出来。为防止不测,立时有十数名侍卫,围在浩泊的身周围,警觉的注视着那只跳出的魔兽。 自灌木丛中跳出来的,果真是一只银月牙魔狼。这只银月牙魔狼体态庞大、健硕雄壮无比,赫然有普通魔狼的两倍大;它长长的獠牙如同是天边的弯月,弧度优美,却又犀利无比,闪耀着森白的寒光,足可以刺破任何魔兽的防护;而它全身的毛片,是极为独特的白银色,如同锦缎般软滑、下垂,――整只魔狼的总体,修长而健美,威严而尊贵。 ――它,自然就是银月牙魔狼一族的王者魔狼之王! 浩泊制止了有些紧张的侍卫们,微笑道:“这是我们的忠实盟友魔狼王,好了,没有危险。”说着喝令侍卫们们归队。 一见到这只魔狼王,金刚狼立时呈现出了异常兴奋的兴趣与关注,目不转睛、仔细的打量着它,心下暗道:这才是真正的魔狼,多么美丽与雄壮啊,如果能够收服,将其作为坐骑,那可真是完美无憾的了。但他见魔狼王一双狼眼,闪耀着奇特的光芒,定定望着师兄,似乎有着人类独有的深刻感情,不由暗暗吃了一惊,心下泛起了一丝不安。 第一百七十三章与狼共舞 魔狼王定定注视着浩泊,目光充满了深刻的感情,缓缓的走上前来。在所有军士无比紧张的注目之下,它走到浩泊身前,竟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摇起了尾巴。在军士们的目瞪口呆中,狼王竟然以无比恭谨温顺的神态,垂着头舔嗅着浩泊的脚背,一边以庞大的头颅,不断摩擦着他的腿,一副无比亲昵的样子,就像是、像是人类所豢养的一只宠物狗。 浩泊自从看见魔狼王,情绪即有些失控,神色显得颇为激动;然而他随即又平复如初,伏下身,亲切的拍着魔狼王的大头,温和的道:“终于又见到你了,小狼。这次我恢复了一部分记忆,终于记起了你,怎么样,过得还不错吧?”随即他站起身,怔怔望着魔兽森林,颇为感慨的道:“一千年了啊,整整一千年了!” 见亲王殿下竟然与一只魔兽亲切的叙家常,而且也不管它是不是听得懂,所有军士相互对望,齐露出古怪的神色。那知接下来的事情,却是令他们更加的惊骇,那只魔狼王,竟然开口说话…… 魔狼王巨口张合,以颇为粗重的嗓音道:“是啊,主人,您失去记忆一千年,我也整整等待了您一千年。幸好我的等待没有白费,终于将您给等来了。” 浩泊微笑道:“好了,以后你就跟着我吧。只是,此次我前来的目的,你已经知晓了,一切都准备好了吗?看,这是我自四十万大军中,精挑细选出的一万精锐骑兵,你看还过得去吗?” 魔狼王抬头,望向浩泊身后的一万军士,见所有军士体态雄壮、精神凶悍,站立原地如投枪般动也不动,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很好。主人,我也已经准备好了。”说着它转身,当前带路,继续对着魔兽森林的深处走去。 浩泊对金刚狼点了点头,当先跟在狼王的身后;金刚狼对着一万骑兵一挥手,骑兵们立时收起疑虑,随后紧紧跟进。 走了直有半个时辰,终于,前方蓦然一亮,雪白的太阳光辉照耀而下,众人发觉走出了森林,来到了一片宽阔的林中平原之上。 金刚狼以及一万士兵,齐被面前的一幕给惊呆了:平坦的草原上、正面对着走出森林的人类骑兵们,赫然密密麻麻蹲坐着无数只雄壮的银月牙魔狼,一眼望去,整个是一片魔狼的海洋,蔚为壮观;而魔狼们竟然还排队列行,而且队列无比整齐,――每两只魔狼之间的距离,大约都是在三步左右,标准的像是用尺子量出的一般。 即使人类骑兵的心理素质再好,此时也忍不住面上变色,心下恐惧,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老牌军士,自然知晓着面前的这群阵列森严的魔狼,代表着什么。以银月牙魔狼的本能凶悍攻击力,辅助而今代表着纪律的队列,那么它们无疑便成了“血腥”以及“死亡”的同义词,――整个大陆,又有那支人类军队,能够抵挡如此凶残而有军纪的魔狼军队的进攻? 而今即使胆大如斗的金刚狼,,却也是毛骨悚然,在心下粗粗的一算,这群魔狼,怕不有万头之多?他张大了口,心下一阵阵的寒气冒起:我的娘,是不是因为我以前捕捉魔狼崽子们过多,此次它们要来报复了?师兄啊,你与魔狼有交情,到魔兽森林来也就罢了,拖着我来干什么啊?金刚狼明显察觉出近旁魔狼,目光对他的不友好,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心惊胆颤之下,不由向着浩泊靠近了一些。 浩泊对这一幕,却是毫不意外,反而惊喜的道:“唔,很不错,小狼,看不出你倒是很有领导才能啊,如此桀骜不驯的凶残魔狼,竟然被你收拾的服服帖帖。嗯,很是难得,真要给你记上大功一件。” 魔狼王闻听主人的高度夸奖,心一下子被狂喜所淹没,一时间真有些头晕目眩。不过它却还知道谦逊,道:“那里,这还不是跟随主人久了,受到的一点浸染吗?当然,也就我不是人类,否则,像您面前的这等窝囊废,我想比他还是强的多了!” 见魔狼王以不屑的目光瞟了自己一眼,并且出言不逊,浩泊身旁的金刚狼不由大为恼火,然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他无疑还是懂得的,因此只是目光一阵跳动,面上却是佯装没有听到。 浩泊一笑,转头对金刚狼道:“告诉弟兄们,面前的这一万头银月牙魔狼,就是为他们准备的坐骑,从此以后,他们就是新的‘狼魂’骑士团成员,而你,即是团长。” 金刚狼一呆,将浩泊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方恍然大悟,随即狂喜涌起,一跃有丈许高,转身召集骑兵们,大声对他们宣布着浩泊的命令!他无疑清楚如此一支攻击力超级强悍的魔狼骑兵军团,对一支军队将意味着什么! 下一刻,一万骑兵也齐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欢呼,无比兴奋之下,齐将自己手中的兵器、衣服、饰品,纷纷抛到了天上:拥有一只如此强悍的魔狼为坐骑,那可是所有骑兵梦寐以求的事情啊! 待下属们欢呼良久,激动的情绪稍稍平复,金刚狼方指挥他们排好阵列,等待命令;随即他走到浩泊身旁,悄悄问道:“师兄,这批魔狼可是完全野生,没有驯化,性情应该非常的凶猛,不知弟兄们是否驾驭得了……” “放心!”魔狼王在旁冷冷的接口道:“有我在,受我的命令,绝对不会出现丝毫问题的。我的魔狼军队,纪律性比你们人类要强上几十倍,作为坐骑,保证会让你们人类骑兵感到无比满意的。它们不但会竭力服从命令、全身心的配合骑士,而攻击力更是强悍无比,哼,比之你们豢养的那些软脚蟹一样的魔狼,可是不可同日而语。”显然魔狼王对金刚狼等捕捉魔狼、豢养魔狼崽子,至今仍然耿耿于怀。 金刚狼面色惭然,垂头道:“以前是我们错了,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过多计较了,我们保证,以后将绝对不会再犯同类错误。” 浩泊也在旁道:“好了,小狼,你就消消气吧,――豢养魔狼还是我想出来的呢。此后这件事就此揭过去,不允许再提起了。” 魔狼王不敢违逆主人的话,只得听命,对金刚狼却仍旧没有好脸色道:“不过,魔狼与人类骑兵签约后,你也要注意,要你的下属,对我的同类们客气与尊重一点,不要虐待它们。” 金刚狼脸一红,忙道:“是、是,这您老人家完全放心,我们人类骑兵对魔狼坐骑的呵护,将会做到周到细致,绝对会令您满意的。” 金刚狼又想起了一个异常严重的问题,慌忙转身对浩泊道:“师兄,那我的坐骑,又是那一只呢?” 浩泊一笑,拍着魔狼王的头颅,道:“便宜你小子了,就是它了。” 金刚狼陡然发出一声怪叫:“太好了!我喜欢!”随即转头对魔狼王“呵呵”傻笑着道:“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待你的,你就从了我吧。” 魔狼王见他那变态的模样,不由打了个寒颤,神色戒备的望着他,郑重其事的道:“你可不要高兴的太早啊,我不过是听从主人的命令,暂时与你合作一段时间而已,你却不要以为就此可以长久的骑在我的头上了。我们的地位可是平等的,――哼,我当年跟随主人打天下的时候,你小子的祖宗还不知是在谁的怀里吃奶呢!你千万不要得寸进尺,否则我可随时都会率领着我的下属,举行集体罢工,给你小子好看的!” 金刚狼忙收敛起兴奋的有些变态的神色,肃然道:“没错,您老人家教育的对,放心,我一定会将您当作亲爷爷一样来供养的。” “这还差不多,看你小子这么识相,我也就勉为其难,指导你小子一段时间吧。好吧,就让我们签定契约吧?”魔狼王对金刚狼的恭谨,还是满意的,最后松口道。 见这两个活宝,如此一番做作,浩泊几乎没有笑出声来,摇了摇头,不再理会。 金刚狼早获得浩泊的指点,当下割破中指,滴了一滴鲜血在魔狼王的额头之上,庄严的念诵道:“伟大的创始神在上,我,人类之金刚狼,愿意与面前的魔兽结为战斗伙伴、签定灵魂契约,以后将面对共同的敌人,奋不顾身,作战到底。让神见证这神圣的一刻吧!” 魔狼王也肃然道:“伟大的创始神在上,我,魔兽之银月牙魔狼王,愿意与面前的这名出色的人类,结为战斗伙伴,签定灵魂契约,面对共同的敌人。让神见证着肃穆的一刻。” 魔狼王的额头一道银光一闪而逝,吸纳了金刚狼滴下的那滴鲜血,灵魂契约至此签定成功。 浩泊满意的望着结为一体的金刚狼与魔狼王,点头严肃的道:“你们既然结为了战斗伙伴,那么在现在,就要先做好牺牲的准备,随时准备着为对方牺牲自己的一切、准备着在危急的关头将生的机会留给伙伴,――这一点很重要,因为这是‘战斗灵魂契约’的精髓。你们要记住,胜利高于一切,但伙伴的生命却又高于胜利!最后,我祝福你们,祝你们取得胜利!” 第一百七十四章复活 与魔狼王签定契约成功后的金刚狼,当下与魔狼王一起,指点着一万下属,开始与魔狼签定契约。人类骑兵列队整齐,每队士兵的人数,与一队魔狼的数目完全对等,然后魔狼蹲坐原地不动,人类骑兵走向魔狼的队列,直到每一名士兵,配对上一只魔狼。 在金刚狼与魔狼王的指挥下,一切进行的有条不紊,过了大半个时辰,每名魔狼的身旁,都站立着了一名人类的骑兵。 每名人类骑兵,学着刚才金刚狼团长的举动,划破中指,将鲜血滴在魔狼的头上,随即整齐划一、以无比庄严的口气念诵道:“伟大的创始神在上,我,人类之**,愿意与面前的魔兽结为战斗伙伴、签定灵魂契约,以后将面对共同的敌人,奋不顾身,作战到底。让神见证这神圣的一刻吧!” 而魔狼们却没有魔狼王那等能够说话的手段,在人类骑兵念诵完后,都齐齐低垂下了头,以狼口亲吻主人的脚背,表示愿意与之签定契约。随即之后,魔狼额头上的那滴鲜血,渗入了它们的体内,算是契约完成。 拥有了崭新而强悍的战斗伙伴,所有人类骑兵都是兴高采烈,欣喜若狂,有的抱着自己新坐骑的脖子,不住的兴奋跳跃着,而有的则掏出口袋里带的肉干,来讨好新伙伴们。草原上气氛一片融洽。 至此,金刚狼费尽十年心血建立起的、却明显命运不济、初次出师即全军覆没的狼魂骑士团,终于重新建立了起来,而且较之以前,只会是更加的强悍。 浩泊在金刚狼与魔狼王指挥着人类骑兵与魔狼签约时,抱着朱雀的尸体,走过草原,走进森林,来到魔狼的老窝,进入了那块巨石之下的魔狼王洞中。 走到幽暗的洞底,浩泊掌起一盏油灯,仔细的检查着洞底的岩石墙壁。终于,他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找到了一块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火焰凤凰的石块,点头道:“没错,就是这儿了,――这儿应该就是入口。” 浩泊将朱雀以左臂抱着,右手仔细的抚摸着那雕有火焰凤凰的石块,微微皱眉道:“麻烦,没有奴天弓,打开还真是麻烦啊!”叹了口气,他右手手掌,平平按在了火焰凤凰之上,慢慢闭上双眼。他的手掌心一团红芒亮起,无穷无尽的神力,潮水般注入岩石之中。岩石像是吸收水分的海绵一样,迅速吸收着输送过来的神力。 过了很久,整块岩石,方渐渐的停止了吸纳神圣力量。而此时,岩石也变得通体红透,如同是烧红的烙铁。随即岩石赫然开始熔化,逐渐的变得通明,而一丝丝光亮,不断的自岩石的后面,放射出来,就好像在岩石之后,还有一个空间一般。 岩石后透出的丝丝光亮,逐渐的凝聚、围笼,丝丝缕缕不停缠绕,将浩泊与他抱着的朱雀,像蚕丝一般缠绕出了一个蚕茧。随即,空间蔽障一阵波动,一道刺眼的白光亮起,火红的岩石生出了一股强大无匹的吸引力,将笼罩着浩泊与朱雀的光球,陡然拉扯进了透明的火红色岩石之中…… 白光消失,山洞内的空间蔽障随即恢复了原状,而雕刻有火焰凤凰的岩石,也渐渐的由火红色,转为了原本的暗红色。 浩泊只觉双眼一暗,感觉时间似乎过去了很长、却又似乎根本没有走动,无比的怪异,而接下来,他已然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域。 这里是一座森林。整座森林浩瀚无边,根本看不到尽头,林中树木密密麻麻,苍翠葱郁,充满了浓浓的生命气息,而每棵巨树皆有合抱粗细,直冲云霄。在森林内的地下,绿草如毡,鲜花满地,芳香袭人。 浩泊一皱眉头,恍惚间,真感觉自己来到了天堂之上。他再对着森林的树木仔细一瞧,不由的大大吃了一惊:整座森林,所有的树木,赫然全部都是香木与梧桐树,除此之外一棵杂树也没有。 “凤凰,非梧桐不栖……”浩泊的脑中,陡然闪过这么几句话。 森林的深处,蓦然隐约的传来一声清丽无比的凤唳之声。浩泊抱着朱雀,对着声音传来处,急急奔去。 在森林的深处,一片数十丈方圆的空地上,一座无数根香木树的树枝搭建成的高台,矗立在那儿。高台上面,一只全身毛羽火红、体态庞大的美丽凤凰,正匍匐着身子,神色竟然无比的萎靡。 浩泊仔细打量着那只凤凰,发觉它的确是生命耗尽、力量消散,连同它的毛羽,而今也是失去了光泽,显得灰败黯淡。 浩泊长叹口气,颇为担忧的道:“想不到你竟然伤得如此严重,看来朱雀连累的你很不轻,只是,你真的还不碍事吗?” 火凤傲然道:“有事又能怎么样?不要忘记,我的主人,我可是四神兽中的‘不死鸟’。废话少说,将那小子弄上来吧?” 浩泊低头望着宛如沉睡的朱雀,面色肃穆,无比深刻的低声道:“浴火重生,复活汝命;大梦醒来,便已成神!快醒来吧,朱雀!”说着,运劲将朱雀抛出,直送上了香木高台、火凤的背上。 火凤昂首向天,又发出了一声嘹亮的凤唳,随即对浩泊点头道:“所有的都已经准备妥当,可以点火了。” 浩泊摇头苦笑:“这家伙,向来会图省事,有代劳的,从来都是懒得自己动手。”他低声念诵了一句咒语,运指对着香木虚虚一点,指尖蓦然发出了一个中型的火焰魔法,落在了高高的香木柴垛上。 “轰!”香木遇火,陡然爆起了一大团火焰,顿时熊熊燃烧了起来。疯狂的火精灵,簇拥着、跳跃着、舞蹈着,缭绕着香木高台,舔噬着粗大的香木,燃烧起了一场冲天的凶猛大火。 火势无比猛烈,整座香木高台,不过盏茶工夫,已整个变成了偌大的火球,赤红的火焰,将天空烧灼的通红。 火焰中,凤凰的毛羽陡然“刷”的尽数亮开,竟然是无比的绚丽夺目,它全身似乎也燃烧起了熊熊火焰,然而却是并无丝毫痛苦,随即仰首向天,又发出了一声嘹亮悠远的长长唳叫。 就在大火燃烧的最旺之时,半空中陡然“喀刺刺”一声霹雳想起,接着雷电轰鸣,密集如同炒豆,随即一个斗大的雷电火球,轰然对着燃烧的火堆直直击落了下来! “嘭”的一声巨响,巨雷正劈中熊熊火焰冲天的火堆,如同是火山爆发,灰烬、火焰、残枝四下飞溅,红光漫天,蔚为壮观。 燃烧着的香木高台,在巨雷的轰炸下,狂暴的火焰直被击灭了大半,而上面的火凤、朱雀,也随之消失乌有,似乎被雷给击成了灰烬。 残余的火势,没有了可供继续燃烧的香木,渐渐的开始熄灭,整座香木高台,终于变成了一大堆焦黑的灰烬。高高的一大堆的灰烬,竟然仍旧呈高台的模样,几缕或淡或浓的青烟,犹在不断的冒起。 浩泊一直站立在一片观看,此时见火势变成了一堆灰烬,明显其中再无活物,不由在心下也是惴惴,暗自紧张道:“莫非,是‘浴火重生’失败了不成?不应该啊,怎么会这样?” 就在他忍不住要上前察看的时候,“嘭”的一声,那一大堆灰烬,突然自内爆炸开来,激射向四周与天空,随即又簌簌而落。一声清亮稚嫩的凤唳,自其中传出,接着一只小小的、仅仅拳头大小的灰黑色飞禽,自灰烬中冲天飞起,在半空中盘旋飞翔。 在空中飞旋了三圈,那只小飞禽“蓬”的全身陡然开始自燃,火焰“呼呼”的炽烈燃烧着,整个变成了在半空飞舞的一个小小火焰球。 浩泊微吃一惊,双眼呆瞪,――那只小飞禽,竟然是一只新生的小凤凰! 半空中飞舞的小火凤,全身燃烧的火焰越发的猛烈,而随着火焰团的燃烧与扩大,它的身躯也在迅速的长大着,由拳头大小,不过瞬息间,已成长为了丈许多长,却还在不停的增长。 浩泊仔细观看,赫然发现,火焰中的小凤凰,是在贪婪的吸收与吞食着身躯燃烧的火焰的焰苗,而每吃进一分,也便又涨大一分。 小火凤的唳叫,自从灰烬中重生飞出,就没有停息过,只是叫声由稚嫩,逐渐的转为了嘹亮雄壮,充满了压迫与威严感。 渐渐的,小火球变成了大火团,而小火凤也变成了大火凤。最后围绕火凤身体周围的火焰,渐渐的消淡,最终现出了火凤的真实形态。而今的火凤,首尾赫然足足长有十数丈之巨,毛羽缤纷,赤红若火,绚丽夺目,而一双赤红的双眼,红芒闪耀,如同红宝石一般莹润。 重生的火凤,较之浴火之前,竟然犹自大上了一圈。 浩泊负手而立,终于松了口气,望着在半空中盘旋的美丽高傲的火焰凤凰,一时间胸口情绪涌动,无比的激动。 火焰凤凰盘旋了数圈,最后发出一声长长的唳叫,逐渐收拢赤红的羽翼,开始缓缓降落地面。在即将降落到地面时,火焰凤凰的形态陡然开始变幻,渐渐的变成了精灵的形态――最后赫然变成了朱雀! 题外话:载物的新书写的很好啊,为什么大家不去看呢?虽然大家不捧场,但载物还是实践诺言,更新圣剑一章。希望大家去点击看一看吧,《魅惑羔羊》是载物构思很长时间的力作哦。 第一百七十五章圣城 而今的朱雀,赤身裸体,面目依旧的英俊飘逸,神色依旧的高傲尊贵,举止依旧的温尔优雅,只是一头原本金黄的长发,而今转为了火焰般的赤红之色;而海水般湛蓝的双眸,也细细围绕了一圈红线,只有他作为精灵一族身份的标识――尖尖的耳朵,依旧没有变化。而在他的左边胸口、雄壮隆起的胸肌上,则多了一只巴掌大的、栩栩如生的火焰凤凰的纹章,――与神兽南天朱雀签定灵魂契约的标记。 浩泊双眼射出惊喜的光,不停的颤声道:“好,你能够醒来,太好了。这段日子,可是苦了你了。” 朱雀也是双眼定定望着师兄,面上的高傲一扫而光,代之是无比的崇慕与热爱,随之也禁不住热泪盈眶,猛然张开双臂,与师兄紧紧拥抱。 良久兄弟两人方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浩泊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忙解下自己的披风,给兄弟披在了身上。 朱雀此时才发觉,自己竟然是赤身裸体,不由苦笑道:“这下可是亏大了,幸好没有被玄武与金刚狼那帮小子给看到。”随即想起几个弟兄们私下里勾结独角兽拉曼,相互兴奋谈论师兄的隐私的往事,局促的看了浩泊一眼,幸好浩泊无比激动之下,没有察觉他的异状。 就在此时,两人周围的空间,突然一阵剧烈的扭曲、震动,梧桐树与香木组成的森林,赫然开始消失,而满地的绿草与鲜花,也随之化为乌有。 最后,整个空间一阵诡异的波动,所有的幻像,全部消失,俩人竟然是站在魔狼王洞中。而洞底岩石上的火凤标识,也消失不见了。 一大团赤红色的光芒,凭空浮现,逐渐的凝聚、集结,最后变成了拳头大小的一个赤红光球,其中汹涌着无比沛然庞大的能量。随即,光球附在了浩泊右腿之上,化为丝丝缕缕的赤红能量细流,涌入了浩泊的右腿中。 浩泊体内的神力又是一阵汹涌波动,被强大力量的充实,浑身充满了暴涨感,相对盔甲不由浮现,保护身躯不被过于强盛的力量给伤害。 浩泊长吸口气,慢慢的调节与吸收着刚刚回归的右腿的力量。良久,他长长吐了一口气,终于将新注入的力量尽数吸纳,成功的与体内原本力量融为了一体。他面对神采奕奕的朱雀,拍他的肩膀道:“刚刚与火凤签约,你还需要一段时间的休眠期。现在就地在这儿睡眠吧。” 朱雀望着浩泊,欲言又止。浩泊微笑道:“好兄弟,不要担心,现在厄运已经成为过去,我们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快点休眠吧,待你自休眠中醒来的时候,就是我们展开大反攻的时刻,到时,我们所失去,都将统统拿回来,――顺带着双倍的利息!” 朱雀依依不舍的拉着浩泊的手,用力点了点头。 心情愉悦的浩泊,缓步走出了魔狼王洞。 洞前的平原上,全身盔甲的金刚狼,骑在魔狼王身上,倒提长矛,横握巨盾,倒也是威风凛凛。一人一兽,不停的东奔西窜,无比威严地指点着签约成功、与伙伴魔狼正开始练习骑术的一万狼魂骑士。虽然签定了灵魂契约,但毕竟魔狼与主人之间,还是完全陌生的,需要一段时间来磨合,增进对彼此的了解,以便达到心灵交融的默契程度。 狼魂骑士都是久经磨练的老牌骑兵,有着丰富的驾驭坐骑的经验,而魔狼因为听从至高无上的狼王的命令,要全身心、毫无保留的配合人类骑兵,也如同是乖顺的小狗,非常的配合。而魔狼的智力说起来也是很不低,对主人的指令往往能够理解的非常到位,因此不过半天的时间,骑士们与自己的坐骑,都已经达到了非常默契的地步,不亚于骑了几年、已通人性生出感情的战马。 魔狼王见浩泊自洞口内出来,竟然没有自作主张的径直对着浩泊跑来,反而摆动头颅,无言的对骑在自己身上、正全神贯注训练指教士兵的金刚狼示意。金刚狼回过头,见浩泊站立在洞口处,正笑吟吟的望着自己,更加令他惊喜的是,朱雀的尸体没有被抱出,显然是获救有望。 [奇^书^网][q i].[ s u][w a n g ].[c C] 金刚狼大为兴奋,匆匆再指教了骑兵们几句,随即拍了拍魔狼王的头颅,大声叫道:“走,我们快过去。” 浩泊见金刚狼在这么短的时间,即与魔狼王产生了如此深的程度的信任与默契,不由微微点头。他对着奔进的金刚狼,道:“朱雀已经与南方朱雀签定契约成功,现在进入了深度休眠状态,已经无恙了。” 金刚狼闻言,无比高兴之下,用力挥舞着巨矛,发出一声巨吼。 浩泊道:“你们就在此地操练狼魂骑士吧,待差不多之后,金刚狼你就带领他们,返回极蓝去。现在我要离开,有点事情要去办。” 金刚狼与魔狼王,齐点头答应。 浩泊仰首向天,发出一声无声的啸音,开始召唤赤星龙。赤星龙自远方赶来,直接从云层中俯冲了下来,半空中即化成了人形,降落在了地面之上。然而他充沛狂猛、充满绝对威摄力的龙威,充溢满了魔兽森林方圆几十里的地域,一时间森林内的魔兽,全部大小便失禁,瘫痪在地上。即使草原上的一万银月牙魔狼,如此强悍的种族,又与人类骑兵签定了契约,却仍旧不由得四腿发软,全身抖成了一片。 魔狼王见所有下属,尽数浑身发颤,丑态百出,不由恼火无比,它猛然冲上前,颈毛耸起,獠牙外露,对着赤星龙发出了一声咆哮。 浩泊喝止道:“小狼,站住,它是我召唤来的,不是敌人。” 赤星龙也知道魔狼王的特异之处,并且与创始神关系密切,当下歉然对它欠了欠身,赔礼性的笑了笑。听到主人的喝止,而尊严也得以维护的魔狼王,不甘的又低低嘶吼了一声,方缓缓后退,却仍冷冷望着高贵的巨龙。 浩泊对赤星龙道:“我想去龙岛一趟,你陪我去吧,有些事情,我要与你们龙神当面说清楚。” 赤星龙一阵惊喜,道:“您终于决定了?” 浩泊一声叹息:“我只怕,是不是拖延的太久了?” ****** 就在朱雀在浩泊的帮助下、与火焰凤凰签定契约之时,玄武带领着银翼鹰,率领着四千轻骑兵,跟在以常磐为首的一小队半兽人身后,在沙漠中艰难的前进着,向着半兽人的圣地――绿洲城走去。 此时绿洲城内,大部分的半兽民众,都已经迁入了靠近精灵森林的死寂荒原上定居,受三族的接济,过着千年来首次饮食无忧的舒适生活。而今的绿洲城,只有虞玛大长老率领着千余名不想离开故土的老年半兽人,留守着这座半兽人的圣城。当然,此时由于大部分族人都已经离去,人员大大减少,剩下的水源、食物等资源,倒也是足够他们饮用。 一行人经过了堪称艰苦的跋涉后,筋疲力尽,终于抵达了绿洲城。 城外,两名长老,早已带领着数十名半兽人,在等待着迎接了。玄武与半兽人长老们,可算是老熟人了,而今因为前嫌尽消,更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一家人,相见都是倍加亲切与热情。 半兽人们先是奉上清水与食物,四千人类骑兵,由于事前受到过严训,当下礼貌周全的接受给养,并对半兽人再三致谢。 饮用过后,一名长老对玄武道:“大人,我们已经都准备好了,在圣庙前,虞玛长老也早早就在等待了。让您的下属们,尽量的吃饱喝足,进入城内,就要开始仪式,到那时可就短时间内不能够进食与饮水了。” 玄武点头,道:“这些我早已经吩咐下去,现在也差不多食用够了,长老,不如我们现在进城吧?让尊贵的年长大长老等待,那是身为晚辈的罪过。” 城门缓缓开启,两名长老与常磐千夫长,引领着队列严整、精神昂扬的人类骑兵,进入了绿洲城内。半兽城内的半兽民众,可是从来没有见到过人类,此时都聚集在街道的两旁,好奇的观看着。 玄武带领着骑兵们,目不斜视,跟随在两名长老身后,径直来到了圣庙之前的广场上。一进入广场,玄武立时向圣庙的殿脊望去,见果真如上次一样,数千只魔鹰,都已经列队整齐,聚集在了上面。每只魔鹰,体态庞大,羽翼丰满,钢喙金爪,神态彪悍。那只魔鹰之王,直站立在鹰群的最前面,敛羽傲立,顾盼自雄,金光闪烁的犀利鹰眼,居高临下、高傲的俯视着半兽人、以及走近的人类骑兵,尽显威严。 玄武一举手,四千骑兵,立时驱马一溜小跑,在广场上开始排队。玄武的十个手指,依次屈起,当屈到第六个指头的时候,四千骑兵已经列队完毕,整齐的排列成八列纵队,每队五百人,骑马纹丝不动的站立在各自的位置上。 玄武满意的点了点头,面无表情,随即再次举起手臂。四千骑兵,全部甩蹬下马,整齐的站立在原地不动,如同一根根木头桩子。 第176-180章 第一百七十六章默契 常磐侍卫长此时指挥着城中的半兽人,进入广场人类骑兵的阵列,将四千匹马匹给牵出,――这对半兽人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足够改善现在留守在绿洲城内半兽民众的生活很长一段时间了。 一直站立在圣庙之前、身披白袍的虞玛长老,此时见人类骑兵列队完毕,忙走下阶梯,迎上前去。玄武也快步迎面走去,先是恭谨的微微躬身致礼,随即握着虞玛长老的手摇了摇。 虞玛长老热情的道:“欢迎,创始神的使者;欢迎,翼人族的英雄;欢迎,半兽人的朋友!我代表半兽人,欢迎你们的到来。” 玄武躬身优雅的谦逊道:“长老过誉了,能够再次见到大长老依旧的风采,小侄是无比的欣喜。”当下介绍首次来到半兽人族的银翼鹰走上前见礼。 见过礼后,玄武道:“长老,我们此次前来的目的,想必您都已经知晓,不知一切可都已经准备好了吗?” 虞玛长老仔细的端详了银翼鹰几眼,见银翼鹰举止沉稳、精锐内敛,却自骨子里透出一股不屈的锐气,微笑着点头,看似十分满意,对玄武道:“已经准备妥当了,神鹰大人等待的时间够长了,不如我们就立即开始吧。” 玄武恭谨的道:“谨遵您老人家的指教。”他转身对银翼鹰点了点头。 银翼鹰面对四千下属,举手一挥,四千骑兵立时振作精神,挺胸昂立,静静等待。随即他走前一步,站立玄武身后,目光闪烁的望着魔鹰之王,心下惴惴。 虞玛长老满意的一笑,对着圣庙殿脊上神色傲然的魔鹰之王,躬身恭谨的大声道:“鹰神大人,我们一切都准备妥当,不知仪式是不是可以进行了?” 魔鹰之王发出一声尖利的长叫,双爪用力,巨翼拍打,身躯腾空飞起。玄武慌忙上前推了银翼鹰一把,银翼鹰走到圣庙之前、半兽长老身旁,肃然站立,定定注视着天空中翱翔的鹰王。 魔鹰之王自半空中俯冲下来,围绕着圣庙的广场、四千人类骑兵的头上,低空环绕飞翔了一圈。玄武与半兽长老,情知鹰王是在考察人类骑兵的优劣,看可否够与魔鹰签约的资格。 一圈飞完,魔鹰之王径直对着圣庙之前的银翼鹰,飞了过来。一道阴影遮挡住当头的阳光,随即一阵狂风刮过后,鹰王已然掠过银翼鹰的头顶上空,随即收拢金色的羽翼,降落在了地上。 鹰王落在银翼鹰的身旁,侧着头,金芒闪耀的双眼,紧盯着他看,忽然鹰喙张合道:“你就是主人为我选定的签定契约的人?” 银翼鹰虽然事前已经听玄武嘱咐过了,但而今活生生的见会说话的鹰、在像人一样的询问自己,不由仍旧吓了一跳。他强自镇定,稳稳重重的点了点头。 鹰王摇了摇头,目光犀利的望着他,似乎看到了他的心里面去,有些不满意的道:“表面看倒也还可以,只是似乎胆子不大,要知道,我们这可是高空作业,如果没有胆量,趁早免谈。” 竟然还能够被一头扁毛畜牲看不起,银翼鹰心下有气,傲气涌起,冷冷的斜眼看着鹰王,淡淡道:“也许我的力量是算不上很强,不但相比较各位哥哥,是大为不如;即使相对世间那些超强大的存在,我也是大为逊色、不敢狂妄。但是仅仅就胆量来说,我倒还真不敢妄自菲薄,自觉得从来不比谁差。” 鹰王点头,竟然赞许的道:“哦,好,有傲气,我喜欢。”转头对半兽长老,道:“我接受主人为我挑选的人选了,情愿签约。” 虞玛长老闻言,与玄武对望一眼,齐心下高兴。当下虞玛长老踏前一步,就要宣布举行仪式。 竒 書 蛧 ω W ω . q ì δ ん ū 玖 ㈨ . C ǒ m 那知此时,一个声音冷冷的道:“慢,真个要签约,你们似乎还没有征求过我的同意吧?”玄武与虞玛一惊,见是银翼鹰站立原地,面无表情的一字一字说道。与一头扁毛畜牲签约,还要像被挑选鱼肉一般看看成色,这让银翼鹰倍感难堪,心下大为恼火,遂傲然开口质疑。 如此节外生枝,虞玛大感为难,在他心中,鹰神向来高高在上,受半兽一族多年膜拜,乃是通灵的上神;而今看在创始神的份上,鹰神方勉强同意与人类签定契约,这在他看来,是天大的难得的美事,因此也没有想过应该还要征求一下人类的意见,因为摆明了,这对任何一名人类来说,都是求之不得的啊! 玄武眉头微皱,踏前一步,想要低声劝一下银翼鹰;随即念头一转,他又改变了主意,将跨出的步伐,收了回来。 虞玛长老见玄武表情漠然、佯装未见,只好清咳一声,亲自上前,想劝说银翼鹰不要惹恼了鹰王,从而败坏签约大计。 那知鹰王倒是先说话了,它注视着银翼鹰,上下打量着他,像是刚刚认识他一般,道:“怎么,你不想与我签约?或者与我签约,还辱没了你不成?” 银翼鹰冷冷扫了它一眼,淡淡反问道:“尊贵的鹰王,在谈论这个问题前,请允许我先问您一个问题:‘人无论是与魔兽、还是与神兽,签定灵魂契约,结为战斗伙伴关系,是建立在什么样的基础之上?是建立在平等尊重、互相依托的关系,还是建立在一方高贵一方低贱、一方施舍一方接受的关系上?’” 鹰王似乎是笑了,道:“自然是建立在平等尊重、相互依托的关系上了。” 银翼鹰随即道:“不过刚才听您的口气,似乎能够与我签定契约,是给了我天大的面子,是我无上的荣耀;其实不客气的说,你们魔兽与我们人类签约,你们不过是我们辅弼的助手,很多时候,是要听从我们的意志行事。不错,我很以能够与您签约而荣耀,但并不代表,我可以放弃我作为人类的尊严与主人的权利,签定契约后,必须要以我为主,这样我才能够答应;否则,请您另选高明,我是绝对不会与您签约的。” 此言掷地有声,明确无比,绝对没有转圜的余地。见银翼鹰棱角如此分明,半兽长老面色微变,苦笑着,心下暗道:看来此次签约,算是泡汤了,唉,圣者交待的事情,可算是被我给办砸了。 玄武目光闪烁,此时终于跨前一步,用力拍了拍银翼鹰的肩膀,对他微笑着以示鼓励,显然银翼鹰的话,深合他心。 此时,就看鹰王的反应了。如果鹰王恼怒而去,这次签约也就虎头蛇尾,到此为止了。 银翼鹰的话,明显惹起了鹰王的兴趣,它一双金芒闪耀的锐利双眼,紧紧盯着银翼鹰看,似乎想要将他看透。良久,鹰王开口道:“人类,也许你很优秀,也许你也很骄傲,不过你想过没有,此次你的师兄,交待给你的任务,是要你带领四千人类骑兵,与我们神鹰一族签定契约,而今因为你的所谓的尊严,使得这次契约签定失败,那么你完不成师兄的任务,你有面目见你的师兄吗?” 银翼鹰闻言,立时脊背生出了一层冷汗,面色微一犹豫,随即却又恢复了正常,道:“我想,师兄会理解我的;对于此次任务的失败,我会领受师兄的责罚。” 闻言,魔鹰之王似乎也松了一口气,随即用力的点头,态度蓦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住的赞许道:“很好!不错!朋友,你实在是人类中一名高贵而出色的人,我深为能够与你签约,而感到荣耀与振奋。放心,与你签定契约后,我是会遵守一名魔兽的行为规则,做好魔兽的本色事情,听从你的指令,不会给你造成压力的。只是不知道,您是否也愿意与我签定契约?” 银翼鹰终于放松了下来,庄重的道:“我愿意!”见鹰王如此俯就自己,也大出他的意料,原本他也以为签约就此泡汤了。银翼鹰忍不住道:“说实话,我刚才以为此次签定契约,算是失败了呢,――您能够如此俯就我们人类,不愧是一只高贵的神鹰,我也深以能够与您签约,而倍感荣耀。” 鹰王凝视着银翼鹰,似乎笑着道:“你知道不知道,刚才听你的回答时,我也捏了一把冷汗,如果到了最后关头,你下了软蛋,我可真的就会终止与你签约,因为那表示你不能够坚守自己的原则,而你刚才对我的指责,也不过是出于一时的冲动而已,――幸好你并没有令我失望。” 见事情突然又出现了转机,半兽长老直目瞪口呆,而他实在也不能够理解,堂堂神鹰大人,何必还要俯就一名小小的人类?不过他也暗暗的松了口气,总之圣者交待下的任务,他是能够完成了。 玄武接口对鹰王与银翼鹰,笑吟吟的道:“师兄安排你们俩人签约,就已经看透你们俩人最为合适,也知道你们一定不会让他失望的。好了,而今没有别的事情了,不如让我们举行签约仪式吧?” 鹰王与银翼鹰对视一眼,都同时点头,没有异议。 第一百七十七章玄龟 淬梦子笔名改为载物,另开新书《魅惑羔羊》,希望大家能够关注,多加点击、收藏、推荐!这本书收藏日益增多,新书却无人问津,真是让载物哭笑不得。 银翼鹰在虞玛长老的指点下,一脸的肃穆,恭恭敬敬的走上前几步,对着鹰王庄重的行了一个骑士礼,按照师兄先前的指导,肃穆举手对天宣誓道:“以至高无上的创始神之名,我、人类之银翼鹰,愿意与面前的神兽签定灵魂契约,让神见证这神圣的一刻吧!” 鹰王也发出一声尖啸,面对着银翼鹰,随着宣誓道:“遵从创始神的旨意,我,神圣魔鹰之王,愿意与面前的这名人类签定灵魂契约,让神见证这神圣的一刻。” 银翼鹰将中指的一滴鲜血,滴在了鹰王的头顶之上;鹰王的头上随即一道红光闪过,吸纳了鲜血。一道细细的电火链,在鹰王与银翼鹰之间浮现,贯穿连接一兽、一人的脑际,随即又渐渐消失在了空中。至此,契约签定完成。 接下来,开始四千骑兵与魔鹰签定契约仪式了。鹰王一声唳叫,殿脊上的魔鹰,一只只接连飞起,围绕着广场、在半空中连接成一个大大的圆环,随即开始了降落。但见每只魔鹰体型巨大,淡金色的羽翼丰满,一双双鹰眼闪烁着冷酷的寒光,弯弯的鹰喙就如同是钢铁铸造成的,而身下的鹰爪,粗大的爪趾寒光闪烁,简直令人不寒而栗,――不愧是天生的飞禽坐骑。 每只魔鹰,都降落在一名人类骑兵之前,不一刻,四千只魔鹰,已经都站立在了主人的身旁。 虞玛大长老大声的呼喝着,指点着即将举行签约仪式的士兵与魔鹰们,而银翼鹰与鹰王,也约束着各自的下属,不使出现意外的状况。见鹰王与银翼鹰足可以应付一切,安排相互的下属签约,虞玛长老满意的笑了笑,转身对玄武暗暗点了点头。 玄武对银翼鹰道:“你来照料兄弟们签约,我离开一会儿。” 银翼鹰情知玄武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随即点头,道:“你放心的去吧,签定好契约后,我会与鹰王,带领他们展开飞翔、以增进彼此的融合与熟悉的,在此地等待着您。” 玄武点头,跟随在虞玛长老的身后,向着圣庙前走去。见玄武离开,银翼鹰在鹰王的示意下,跨上鹰王。神鹰一声尖啸,腾空而起,低空围绕着广场飞行,与银翼鹰一起,指点着签约的骑士与魔鹰们,不使意外发生,保证签约的成功。 虞玛长老带领着玄武,来到了圣庙前的那尊巨大的守护玄龟之前,回头含笑望着玄武,轻声道:“我尊贵的朋友,我们守护这尊神兽,已经很长时间,而今,终于将您给盼来了。”轻轻抚摸着玄龟的背甲,随即虞玛长老颇为感慨的道:“谁又能够想到,创始神当年留下的这尊要我们守护的神兽,所命中选定的主人,竟然是一名我们世代与之为敌的翼人?” 玄武微笑道:“尊敬的长老大人,您以及半兽一族,对创始神的忠诚、以及全无保留的信仰,创始神都是默记在心,想必也是非常欣慰的。” 虞玛长老的老脸上,终于忍不住绽放出了笑容,道:“那不过是我们这些罪民应该做得,只愿创始神俯怜他子民的苦难,能够早日宽恕他们的罪恶,解救他们脱离苦海深渊!” 玄武走到玄龟之前,也抚摸着玄龟的巨大头颅,一股无限熟悉与安馨的感触涌起,心头无限的宁静与放松,慢慢的道:“只是不知道,怎么样进入呢?长老,请您指点。” 虞玛长老一脸的肃穆,对着玄龟喃喃的念诵了几句咒语,随即割破手腕,将鲜血淋进了玄龟的口中。 玄武正自不解,玄龟的巨口,猛然“喀查”一声,陡然张开,形成了一道小小的门户,恰好容一人进入。在虞玛长老含笑的示意下,玄武举步自玄龟的巨口小门,走了进去。 玄武后脚刚刚跨进门内,“吱咯”一声,小门已然在身后关闭。他甚至还来不及看清里面的情形,不由心下一惊,停下脚步,戒备着不敢再前进。 整个空间内一片漆黑,一丝儿光亮也没有,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玄武神力涌动,双眸异芒闪烁,却仍旧是看不到面前丈许的空间,看不透黑幕的后面是什么。然而,他直觉却告诉他,这个空间绝对很不简单,甚至并不是与外面半兽人所在的绿洲城空间相连接,应该完全属于一个独立的所在,其中它是什么性质、如何来历,玄武却是一无所知。然而,他却是相信自己的直觉。 由于完全对所处的空间无知,不知它有多大,也不知是否存在着危险,打定以静制动主意的玄武,全身戒备,站立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蓦然,玄武感觉脚下一阵剧烈的颤动,不由的更为惊惧,不知所措。而他凝聚神力,提起身躯,却竟然发现,原本充溢体内的力量,竟然消失乌有,空荡荡的一丝儿也无。这一下可是让玄武更是心寒:这空间内有什么厉害的存在,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自己的力量,给全部抽离了去? 就在玄武不知所措之际,他身前的下方,忽然黑暗中,亮起了两团光亮。那两团亮点,开始不过如同萤火之光,十分的黯淡,随即慢慢的又强盛了起来,直光芒四射,刺目耀眼。 随着那两团光亮的炽烈,整个空间内不测的黑暗,逐渐的褪去,露出了这个神秘空间的真实原貌。 玄武的双眼终于能够视物了,他转头四顾,赫然发觉自己置身一个无比怪异的空间内,在两团光亮辐射的方圆几十丈的地域中,竟然完全是一片空荡荡的虚无,其间根本没有丝毫的景物与物件;所存在的,只是充斥空间的浓厚的黑雾、以及深幽的幽暗! 而在几十丈之外,光芒辐射不到的地域,就又是完全不可测的黑暗与幽冥了,浓稠的黑雾浮荡,围笼着两团光亮,情形不由得让人毛骨悚然。 玄武心下紧张:自己这到底来到了一个什么怪异的所在呢?实在让他理解不透,正因为理解不透,也更让他心惊胆颤。 忽然,他的脚下又是一阵颤动。玄武随即将目光向下投注,这一看,又让他几乎没有心胆俱裂!他赫然发现,他竟然一直是踩在――一片水面之上! 玄武脚下所踩的水波,竟然也是黝黑无比,且闪烁着黑亮而玄异的光泽,更让人奇异的是,水流竟然如胶水一般无比的稠厚,如若实质一般,玄武踩在上面,竟然感觉与踩在地面上没有什么两样。 玄武戒备之心更加强盛,进入这个怪异的空间,已经这么久,却竟然依旧连一只活物也没有看到,无疑这很不正常,而这个空间,也处处透露出怪异,让他不安。 玄武心下暗想:是不是虞玛老头子在暗藏祸心、企图报复自己?他迫于创始神的旨意,从而表面对与三族的修好表示赞同,内心实则依旧被仇恨蒙蔽,时刻想着如何将三族给彻底毁灭;而今,他终于捞到了这么个大好良机,将遵命而来的自己,给送入半兽人的凶恶之地中来,企图将自己给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死,做到毁尸灭迹? 这样想着,玄武更是惊心,然而他毕竟受浩泊教导日久,情知如此地步,情绪激动、自乱阵脚,无疑于自杀。当下他长吸口气,慢慢稳定下了情绪,随即再次更加仔细的打量着这个空间,看有没有逃出去的可能。 这一打量,又令玄武惊骇的差点跳起来,他发现那浮在水面之上、散发出炽烈光芒的两点亮光,竟然是一双大大的眼睛! 玄武定下心来再细看,那双眼睛,竟然还有主人,――是一个几丈方圆的头颅所拥有的。那头颅圆滚滚、肉乎乎的,也是呈灰黑色,怪异无比,不知是什么存在。而那双眼睛刚才一直是作为发光源所存在,木呆呆的放射着光芒,没有丝毫情感,根本不像是活物,这也让玄武疏忽了过去。而今见玄武注意到了它,那双眼睛忽然也拥有了感情,眨巴眨巴,似乎对着玄武怪异的一笑! 玄武再也受不了这种刺激,差点没有发疯,大叫道:“你是什么东西?快给我滚出来!不然,我可不客气了。” 那眼睛又眨了眨,忽然一个浑厚沉凝的声音响起:“刚才我不过是考验你一下,看你的素质怎么样?没有想到,虽然你够细心,也够谨慎,却只是太过的大惊小怪!真是让我不知所措!” 玄武更加惊疑,不过总算有人说话,这让他多少紧张的神经,算是放松了下来,大声道:“这儿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要考验我?” 那双眼眼睛又浮现出一丝讥诮的神色,缓慢的道:“这儿是一个与外面截然不同的世界,至于为什么要考验你,荷荷,不考验你,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合我的心意?――不知这么回答,你是不是满意呢?” 玄武一惊,蓦然此次前来的目的浮上心头,却不敢确定,大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才是东西!”那双眼睛大为愤怒,随即猛然巨大的头颅开始自水下浮出,头颅之后是圆圆的、长长的脖子,脖子之后是几十丈方圆的、圆圆的灰黑色身躯,而诡异的是,身躯之上,竟然是一张巨大的、甲壳棱然的龟甲!――那怪异的所在,整体竟然是一只巨大无比的玄龟! 玄武目瞪口呆。 “我,乃是四大神兽中的北天玄武,――你所要来签定契约的神兽!”那玄龟低沉着声音道。 第一百七十八章重圆 龙岛。龙神殿。 灵岚背对着浩泊,冷冷的道:“你又在作什么?你当时不是发发誓,不再踏上龙岛一步了吗?而今违背誓言,也不觉的惭愧?” 浩泊凝视着灵岚的窈窕身影,柔声道:“岚儿,此次我是为了我们之间的感情而来!你听我说,不要意气用事好不好?” “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不知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感情可谈,是你自作多情了吧,我尊贵的人类亲王大人?”灵岚似乎微微一窒,随即冷冷的道。 浩泊长叹口气,黯然道:“岚儿,就让我们好好的谈一谈,好吗?你就不要再伪装了好不好,如果你真的对我像你表现出的这样无情,就不会还允许我踏上龙岛、也不会为被逐出龙族的赤星龙疗养伤势了,就是现在,你背对着我,不敢面对我,分明就是怕正面与我相对,泄漏你的内心真实想法。” “你太放肆了!”灵岚面色煞白,陡然转身,目光冷森森的望着他,口气颇为愤怒的道:“你不要胡言乱语,不然我可是对你不客气?” 浩泊摇了摇头,索性耍赖,抱起手臂,对她道:“好吧,你这么无情,我就看一看,你能够将我怎么着?来吧,你要对我怎么样不客气,我受着就是!” 灵岚面色阵红阵白,羞恼异常,恨恨道:“你、你,好,这是你逼我的!来人,侍卫龙何在?给我将这个无礼的家伙,扔到海里面去,从今而后,不允许他再踏上龙岛半步!” 龙神殿外,原本探头缩脑,自窗户、殿门处向里面偷听偷看热闹的各大巨龙们,闻听龙神下令驱逐浩泊,齐脑袋一缩,暗道:你们两个小情人的私事,我们还是不搀合的好,免得事后追究起来,还不被你们公报私仇?所有巨龙齐充耳不闻,蹑手蹑脚,慢慢走远一些,随即马上一溜烟儿飞了个无影无踪。 叫喊良久,却第一次没有一名巨龙应声前来,灵岚一怔,随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更加的羞恼,恼怒的盯着浩泊,气愤的道:“好啊,连同我的下属你都买通了,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好人,而今对我也来阴谋诡计的这一套!” 浩泊大喊冤枉,道:“岚儿,你可不要冤枉我,天地良心,我可是实在没有串通你任何一名下属巨龙,你万万不要这么说啊,――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完美无缺的人格吗?” “完美无缺的人格?呸,你也配!不过你不要得意的太早,没有人收拾你,我难道自己就不能够将你丢到海里去?”灵岚愤愤道,随即在龙座上站起,对着浩泊直直走下来,就要亲自动手。 浩泊一直笑吟吟的望着她,一动不动,眼睁睁看着她走近。 灵岚白嫩的右手,粉红色的龙力凝聚,形成一个尺许左右的圆圆光球,冷着脸道:“你走不走?只要你自己离开,并且发誓不再踏上龙岛,看在往日的份上,我就饶过你。” 浩泊无限深情的凝视着她,对着她坚定的摇了摇头,毫无转圜余地的道:“随便你吧,你今日即使杀死我,我也是不会离开的,――除非你原谅我。” “让我原谅你,你简直是在做梦!自从你割袍断情、投入魔族公主怀抱的那一瞬间,你与我之间,就此再无丝毫的瓜葛,我也是永远也不会原谅你的!”一边说着,旧愁新恨齐涌上心头,灵岚不由的气愤更增,右拳猛然提起,对着浩泊胸口就要击去。 那知拳头击出一半,望着浩泊那真诚的双眸,灵岚心口莫名的又是一软,这一拳就无论如何也击不出。 浩泊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柔声道:“我就知道,岚儿,你是对我下不去狠手的。你心里面还有我,对不对?” 心事被人看透,灵岚不由一阵心慌,浩泊的那丝笑容,落到了她的眼里,也是无比的可恶。灵岚陡的心一狠,猛然大喝一声:“你太自信了!”一拳轰然击了出去! 浩泊的微笑变成了苦笑,对着轰来的拳头,竟然不躲不闪。蕴含十足龙力的拳头,正正击在了他的胸口。 浩泊身躯一震,口中鲜血如箭般喷射而出,面色瞬息间无比蜡黄、整个人的神色顿时萎靡了下去。 灵岚大吃一惊,也完全呆住了,任凭浩泊喷出的鲜血,喷溅到自己的身上,面色煞白,手足无措,喃喃的道:“你、你怎么不躲?你、你为什么不躲?你躲啊,你这个傻子!” 浩泊仍旧深情的望着她,摇头道:“如果我躲了,你就更不会理我,从此也永远不会再相信我的诚恳了。挨你一拳,也是应该的,而且,你明显没有出全力,我就知道、知道你不、会对我下、狠手的。”一边说着,浩泊身躯摇晃着,软软的向下倒去。 灵岚再也保持不了凶狠与矜持了,一把将他紧紧抱住,眼睛泪水流了出来,急切的道:“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你就是个傻子,――你倒是躲啊,你这个傻子!” 然而,浩泊已经说不出话,只深情的凝视着她,努力的微微对她笑着,目光告诉她,他并不在意。 灵岚一瞬间心似乎都要碎了,暗中不住的怨恨着自己:明明是两个相互深爱的人,虽然之间有了矛盾、有了误解,但既然一方能够主动的退步了,主动的来真诚赔礼与致歉,另一方何必又要得寸进尺,非要闹得不可开交呢? 浩泊双眼渐渐闭上了,他再也支撑不住,已然昏厥了过去。 灵岚紧紧抱着浩泊,转身慢慢对着龙神殿自己的寝室走去,一边走,一边痴痴看着浩泊的面庞;而所有的往事,不停的一件一件涌上了她的心头。 高傲,实乃是蒙蔽自己心灵与双眼的原罪啊!灵岚在心下暗叹。她以全新的心态与眼光,看待以前发生的所有事情,一时间有种恍然而悟的感触,对浩泊不由得多了几分理解,少了几分怨恨。 说到底,灵岚一直感觉是自己拖累了龙神、以及巨龙一族,而为了浩泊付出了那么多,最后竟然还得不到他全部的真心;他为了他所谓“打倒魔神王”的目的,竟断然投入魔女的怀抱,而抛弃掉与他有深恩的自己与龙岛,这无疑让无比高傲的灵岚,无论如何也难以接受。 爱的背面就是恨。爱有多深,恨也就有多深!对魔族渥拉与神族嘉惠的嫉妒,对浩泊三心二意的仇恨,从而让灵岚变得极度的不可理喻。她打着维护龙岛和平、秉承龙神遗旨的旗号,置身浩泊与魔神王之间的争斗之外,对浩泊奋不顾身与神王作对,最终身躯被毁、差点神识消散,竟然也忍心没有去救援他。而以后浩泊前往龙岛来道歉,并且要龙岛帮助他对抗神魔两族,仍旧让她给拒绝了。当时她的心里面无疑更是怨恨:只要遇到了难处,才会来龙岛寻求帮助,分明是心里根本没有我! 而今,浩泊此次在与魔神王之争,经过了漫长而艰辛的失败后,形势开始有所转机的时刻,再次前来龙岛,分明就是告诉她,他此次前来,为的不是要她的帮助、只是为了道歉,能够获得她的原谅而已。 在浩泊硬挨了她的一拳之后,终于围裹在她心灵外的那层坚硬的外壳,也随之破碎了,从而露出了她内心真实的柔情,也使得原本的灵岚,终于再次回来。 浩泊自昏迷中悠悠醒来,赫然发觉自己是躺在灵岚的龙床之上,灵岚正坐在床边,神情复杂的望着他,目光中有深情、有悔恨、也有几分怨意…… 浩泊细察自己的身躯,发现身躯内强大的神力,已经将所受的伤势,尽数自动修复,而其中还有一丝异常熟悉的力量,那分明是龙神的力量,看来在自己昏迷时,灵岚以龙力在给自己疗伤,因此伤势才好的这么快。他叹了口气,温柔的凝视着灵岚,道:“岚儿,我们不要闹了好不好?我虽然来的有些晚,但我毕竟还是来了。” 灵岚置若罔闻,神色不动的望着他,面色没有丝毫波动。 浩泊伸手握着她的手,轻声道:“岚儿,有些话,我必须要告诉你,首先我要向你道歉,在刚开始与你接触的时候,我完全是因为你的力量、以及你龙族公主的身份而接近你的,对你并没有太多的感情。对于这点,我要向你道歉,如果获不了你的原谅,我将一辈子难以安心。” 灵岚终于面上有了表情,十分的难看,试图将手抽回,冷冷的道:“既然这样,你就不必说什么了。其实我也早就知道,你根本没有爱过我。” “不对!”浩泊用力握着灵岚的手不放,大声打断她的话,几乎喊着说道:“我初开始的时候,是对你用过心机;但自那次以后,我就真正对你生出了深深的感情,不能够再漠视你的深情了!就是在我初次与嘉惠相遇,嘉惠想要置我于死地的时候,是你奋不顾身,――明明知道力量不如她强大,却不顾惜自己的安危,执意保护着我;也就是自那刻起,我已经完全的爱上了你。我知道,你一直以为我与你接近,是为了你龙族的力量,而刚开始与你接近的时候,我也的确是有这样的心思。但在此我要告诉你的是,你错了,岚儿,自从你为我挡了嘉惠那一击之后,我就从来再没有将你当作利用的对象看待过,我一直、一直是将你看做我的恋人的啊。” 灵岚瞬间面色又平静了下来,手也不再企图收回,安静的躺在浩泊大手的手心,只是冷笑道:“我又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只相信父神,除了父神,我已经很难相信任何人了。” 闻言浩泊面色黯然,颓然道:“我知道,是我伤害的你这样,完全是我的错。”顿了一顿,他又真诚的道:“关于我说的是不是真的,我想,岚儿,你应该感觉的出来。”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可是你以前一直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上次你明明来龙岛,可也是要求龙族帮助你,对抗神魔两族!”灵岚淡淡的道。 浩泊苦笑道:“上次来,只所以要你们龙族帮助我对抗神魔两族,理由我当时已经讲的很清楚,世间是没有永远的中立的,龙族如果不参战,最后神魔两族也是不会放过你们的。这是事实,因此我才这样说。我知道,你对我成见很深,因此你表示反对,我也就没有多说什么。而我又一直到此时才来龙岛,向你说明这一切,就是因为现在的我,力量已经足够的强大,完全不需要你、以及龙族的帮助,也能够与神魔两族,一较高下了!我想,这样你应该相信我了吧?自此你们龙族永远的置身战争之外,我都不会勉强、或者要求你什么的。”说到这儿,一道玄金色的光芒,忽然凭空生出,涌入了浩泊的左腿。 浩泊随即欣喜的道:“你看,北方玄武神兽也已经觉醒,我的左腿的力量也收回了,――我现在四肢的力量都已经收回,让我证明给你看吧,岚儿!”说着,浩泊神力涌动,对着窗外的海面,遥遥一控! 数十里外的海面上,一道如同是焦雷巨电般的雄浑神力,陡然自半空中压下!“轰”然一声大响,平静的海面直生生向下被压出了一个百丈深浅的陷坑,其间的海水尽数被挤压排出;被挤压出的海水,形成一道道巨大的波浪,向着四下海面汹涌澎湃的扩展而去!冲向龙岛方向的波浪,及到岸边,不但没有减弱,反而变成了十余丈高矮的巨墙,猛然拍打向了龙岛的海岸。 海浪巨墙撞击到岸边,砰然粉碎,一场海水暴雨自半空中“刷刷”降落,岛内所有的巨龙,――原本在沙滩上悠闲踱步、或者睡觉的巨龙,尽数被淋了一场海水浴。如此天地之威,所有巨龙直心胆具寒,魂不附体,仓皇的躲进了各自的宫殿、或者山洞内,蜷缩着庞大的龙躯,瑟瑟发抖。 灵岚望着神完气足的浩泊,两行清泪终于滑落脸庞,对着浩泊喊道:“傻瓜!混蛋!”说着缓缓的投入了他的怀抱。 浩泊温香软玉抱了个满怀,心里无限的温馨涌起,喃喃的道:“好了,一切都过去了!让你受委屈了,岚儿,是我不对,我是天字第一号大混蛋!” 第一百七十九章天外河畔 天阙城东百里许,天外河畔。 三十万神佑军摆开阵势,与四十万魔武军对垒相持。 魔武军元帅羽链公爵用兵谋略深远,在与玄武签定条约、顺利率军兵不血刃的进驻天阙城后,面对即将抵达的神佑军,在思虑再三后,做出了一个决定。他率领四十万魔武军,出天阙城,至天外河畔,阻挡神佑军的进犯;而他留下魔武军五大主力军团中的暴熊军团与苍狼军团、共二十万的兵力,由冷川总体统领,驻守天阙城,安排防御,稳固占领之地。 他是考虑魔武军刚刚接收天阙城,对整座城池无疑还不熟悉,对即将抵达的神佑大军进行全面城池的攻防战,是很为不利,将会增加不必要的伤亡;而魔武军向来以攻为守,对于野战与攻城战,是大为精熟,对于城池防御战却是新手,根本不占任何优势。 综上因素,羽链故做出了将魔武军一分为二,小半留守、大半进攻的这个决定;然而,这个决定,其实还有着羽链更深一层的考虑。 羽链想到,十年前詈京殿下率领魔武军入侵圣元帝国,也是占领了天阙城,而且直攻打到了天牢城下,使得魔武军可谓一时间气焰冲天,不可一世。但就是因为他当时没有对后方天阙城多加重视,没有派遣重兵驻防,被神武军的浩泊钻了空档,从而釜底抽薪,将天阙城给一举夺回,致令断了魔武军的退路,几乎全军覆没。 有了这前车之鉴,羽链又如何敢掉以轻心?况且,他的思虑,较之詈京却是冷静的多,而他也清楚的看到了天阙城的重要性,――天阙城整个就是西部锦绣平原的门户,掌控了它,就等于将整个西部锦绣平原装到了口袋里一样。因此羽链对天阙城的重视,可谓是无以复加,他直接留下了六十万魔武军最具战斗力的五大主力军团中的两大军团驻守防御。 其实在羽链心中,得到天阙城,此次出师的目的,就算是已经达到;“罗马不是一天造成”的道理,他无疑还是懂得的,而且此时如日中天的神佑帝国、以及死而不僵的圣元帝国,都是势力强大,一时间根本就不可能完全消灭。按照他的想法,能够守稳天阙城,巩固住在这一带的占领区,从而徐徐向东蚕食,无疑是最为稳妥。 但令他始料不及的是,神佑大军将前来趟这湾混水。羽链只有留下二十万精锐大军固守天阙城,却率领四十万魔武军队,抵御前来进犯的神佑军。他的用意就是,能够将神佑军给打败自然是好;如果打不胜,拖延这一段时间,也足够冷川熟悉天阙城、稳定防御的了,到时退进天阙城内,凭借高城深池,谅三十万的神佑军,也攻不破六十万魔武军驻守的一流天阙城! 两军此时都驻扎在天外河的南岸,相距有数里之遥,因为不清楚对方的虚实,暂且都采取了守势,而没有冒然发动进攻。 丹农率领着各大军事长官,策马走到营寨之前,望着雄壮的魔武军,紧紧皱着眉头,道:“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天阙城终于被魔武军给占领;单论野战,我们神佑士兵,恐怕难以抵挡住强悍的魔武军的冲击,况且,我们又是远道而来,师老力竭,形势很不容乐观啊。” 辉察公爵道:“元帅,您也休要长魔武军的威风,灭我们神佑军的志气,依我看,我们神佑军士兵,也未必就弱了他魔武军。况且,我们是劳师远袭,魔武军也不是以逸待劳,他们却是与神武军在天阙城激战了数日,相必之下,却更是士气受挫。” 丹农点头,道:“唔,你说得也很有道理。不过,事情恐怕还不是那么简单,魔武军的强盛,是有目共睹的。总起来说,我们锦绣平原的民众,普遍是体力不及魔武国的民众的强悍,士兵也是如此,因此即使同样的劳师远征,我们仍旧不占优势。如果我们有城池作为依托,形势当另当别论,而今嘛……”丹农摇了摇头,面有微忧。 一名管将看了魔武军的雄壮,本来就心下有些畏惧,而今听元帅如此说,更是有些慌神,忍不住道:“元帅,那怎么办?要不我们撤退,撤到天牢城内,像上次伪帝国的蘧仪元帅用的计策那样,借助天牢城的高墙深池,来抵御魔武军,将他们拖垮了后,再出兵随后掩袭,获得全胜?” 辉察公爵不悦的道:“我堂堂神佑帝国三十万大军,与魔武军仅仅对垒一番,一战未接,即率军撤退?这成何体统?” 另一名年青的将领也不悦的道:“我们现在还有退路吗?身后可就是整个西部锦绣平原,如果退到天牢城,可不就是等于将整个西锦绣平原,双手奉送给了魔武军?那么也太过的窝囊了吧!” 丹农摇手制止下属们的争执,道:“我们当然要先打上几仗,看看魔武军到底凶悍到什么地步?当然,如果真的形势对我们不利,我们也只得进行战略撤退,退到天牢城,依靠城池来抵抗他们的进攻。不过,魔武军虽然兵精将悍,是久经战阵的精悍之师,但要想一举击败我三十万之众的神佑大军,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吧?” 望着元帅自信的模样,想到他在恶龙岭硬挫神武军高级将领朱雀的神威,所有神佑军将领、连同辉察在内,齐心下泛起一丝安稳感:毕竟他们的元帅不是凡人,那一身超强的力量,足可以隐隐与神祇相抗衡了,――而在这个世间,他也的确就是神祇。 丹农冷冷的道:“辉察公爵,自现在起,由你来总体指挥军队;我将亲率三万神佑军精锐骑兵,突袭魔武军的中军。如果我突破了魔武军的防线,见魔武军阵脚出现松动,你则立时指挥军队,全线进攻,务必将魔武军给一举击溃!记住,这是我们唯一的一次机会,绝对不容丝毫疏忽。” 辉察公爵见丹农竟然对自己丝毫不加怀疑,毅然委以重任,不由大喜,坚定的道:“元帅,请您放心,我绝对会按照您的意图进行作战的,祝您马到成功。”说完,辉察公爵立马下去集合士兵。 丹农深沉的望着魔武军大营,暗自沉思。他无疑也不笨,情知此时的形势,对神佑军很是不利。时间每拖延一分,无疑魔武军就越获得休养一分,而神佑军则越削弱一分;如果魔武军自进攻天阙城中的疲惫中休养过来,到时可就是神佑军的噩梦了,因为毕竟魔武军军队数目高达四十万,在人数上占据有优势。 丹农此时心里的压力也是空前巨大,虽然他没有多少实战的经验,但并不代表他没有眼光,此时的他,无疑早看出这场战争,对神佑军很是不利,甚至可以说,神佑军根本没有取胜的希望。 魔武军的精悍,可是举世皆知,以原来的圣元帝国中、年年与魔武军打交道、堪称最为精锐的神武军团,也不过是凭借天阙城之坚固,方与魔武军打了个平手而已。而今的神佑军队,战斗力不用说比较魔武军,即使与神佑军相较,却也是大为不如的,如此这场战争又如何打的? 但丹农的确又是别无选择,像刚才那名管将所说的那样,身后就是西锦绣平原,向后退即等于将西部锦绣平原拱手相让魔武军,――那样魔武军获得了大片的肥沃土地,获得充足的补充,再在此深深扎根,势必势力更加大增,将更是神佑军的噩梦! 其实,丹农也不是没有想过,将锦绣平原一裂为二,将西锦绣平原抛弃给魔武军,自己神佑帝国占据东锦绣平原,如此两国划天牢城而治,也非不可。毕竟东锦绣平原地域已经不小,丹农与其父也是心满意足了。但是神谕偏偏是说,务必要保持神佑帝国的领土完整,虽然不能够扩充,但也不能够丢失土地,――这无疑让丹农的如意算盘打不响了。 丹农左右为难,仅凭一人之力,妄想改变一场战争的结局,无疑这个想法非常的疯狂;然而,他却又是别无选择。其实他也知道,即使打赢了面前的魔武军,打赢了这场战斗,他也根本保证不了下一场战斗同样能够打赢,――那时他将面对魔武军防御的城高池深的天阙城。攻城之战,可不是神佑军的强项,到时最终也将是颓然失败一途。而就怕到时,攻不下天阙城,而神佑军又伤亡惨重,最后迫不得已率军后撤,被魔武军尾随追袭,神佑军不但将伤亡惨重,西锦绣平原同样也是不保。 思前想后,丹农真是进退两难,深感前途渺茫。他面向东方,喃喃的对着自己尊贵的母亲,低声的祈祷着:“我的母亲,愿您能够将胜利送给您钟爱的儿子,使得他看到胜利的曙光!”如此祈祷着,丹农慢慢的整个平静了下来。 辉察公爵禀报道:“元帅,三万精骑已经集合完毕,等候您的命令!” 长叹口气,丹农回转身,面对三万精骑,扬粗大的长矛,低沉的喝道:“魔武军大本营,――进攻!”瞬息间,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先将面前的这场战争,打赢了再说! 第一百八十章力量 神佑军对面的魔武军大营,羽链也正在审视着神佑军的营寨、阵列、以及军队的士气。一见之下,羽链不由有些大失所望,他实在难以理解,这样的军队,怎么也敢远道来袭,与神武军、以及自己的魔武军一争长短?是不是有些太过的不自量力? 羽链随之野心大为膨胀,此时他自我感觉,有十足的信心,可以凭借四十万大军,将面前的三十万神佑弱军,给一举荡平,完全吃掉!――如此松散的军队,也敢称“精锐”,真是让他感到好笑。 羽链雄心陡起,他心下已然打算着,击败面前的三十万神佑军后,将席卷整个西部锦绣平原,直接攻打到天牢城下,――到那时,也许攻破防御力量已经明显不足的天牢城,也不是什么难事!想像着辉煌的前景,羽链不由得自我陶醉不已:真个那样,自己可就是魔武国千年以来,第一个能够突破天牢城大关、直接兵临天京城下的绝世军神级人物了,留名青史,自然是不在话下! 想到这儿,羽链禁不住微微而笑,胸怀大畅!而今他唯一感到奇怪的就是,这么一支军队,怎么能够过了神武军团的东部防线?毕竟神武军团的高级将领中,白虎与朱雀可都不是吃素的。 就在羽链元帅大为不解的时候,神佑军突然发动起了首次冲锋!三万铁骑,在一名银甲将领的率领下,直对着魔武军冲了过来。羽链毫不慌张,他早已安排妥当,当下有条不紊的调遣军队,按照预先的计划,面对冲来的神佑军,魔武军立刻布开了严密的防御阵势。 神佑军骑兵,轰然与魔武防御军撞击到了一起! 两军一接战,过不多久,羽链立时清楚了,为什么神武军的东方防线,竟然会被如此疲软的神佑军,给一举突破了。 三万神佑军铁骑,如同是利刃切牛油,几乎毫不费力,轻易即突破了魔武军看似铜墙铁壁般坚固的第一道防御阵列。而随之魔武军的第二道防线,也惨遭厄运,步第一道防线的后尘,被神佑军给一举冲垮。两道防线,竟然没有起到什么实质的防御力量。 羽链微微吃了一惊,按如此情形下去,第三道防线,也休想拦得住神佑军进攻的步伐;而第三道防线一被攻破,神佑军可就直接冲到他现在所处的大本营中心位置了,那时四十万魔武大军的大脑中枢所在,也将是随时面临着覆灭的危机!而大本营指挥中心一被攻破,四十万魔武军也必然随之不战而溃、土崩瓦解! 说白了,神佑军丹农打的主意,同当时萝琳驾驭着冰雪法阵、攻击魔武军大本营的盘算是一样的,都打着一举将魔武军的指挥中枢给摧毁、将魔武军的主帅以及高级将领们给全部杀死、从而使得魔武军不战自乱的如意算盘。 羽链瞬间冷静了下来,他略微眯起了双眼,双眸已然变作了漆黑之色,射出无比诡异的光芒,凝视着攻击而来的三万神佑军铁骑。 他不久即看出了端倪,神佑军铁骑的那名银甲主将,其周围十数丈的空间,笼罩着一层淡白色、如同是薄雾一般的怪异气雾,直形成了一个充斥着极度凶险的怪异力场。凡是进入了这个范围的魔武士兵们,立时像是被抽离了生命,化为一堆稀烂的骨肉,软瘫在了地上。 羽链冷笑连声,暗自道:又是这一套。他冷声对身旁的侍卫长道:“地坚,你率领我的五千近卫精骑,在神佑军突破第三道防线后,给我拒挡住他们进攻的势头。” 地坚毫不犹豫,立时下去召集军队,一丝不苟的执行着主帅的命令。 羽链又对传令兵道:“立即传令,命令左、右两翼军团,不必在意攻击中军的神佑军,也不必顾及中军的危局,立时全线出击,攻击神佑军防线,务必给我突破,将神佑军给全线击溃!” 传令兵立时将军令口述一遍,随即匆匆上马,对着两翼奔驰而去。 地坚召集起五千精锐下属,对着神佑军冲来的方向,直直迎去。 此时,神佑军已然突破了第三道防线,眼看魔武军的大本营在即,赫然发现前面出现了一支精锐的魔武骑兵,挡住了去路。丹农不怒反喜,情知这是魔武军最后的一道近卫军防线,如果突破,将畅通无阻,直接攻击到魔武军的主帅营寨! 丹农全身力量一阵狂猛散发,使得围绕着身躯周围的白色雾气,更加的扩展,随即挺起无比粗大的巨矛,对着魔武军的近卫军,直直冲了过去! 地坚也是目光冷酷,知道自己的身后,就是四十万魔武军的大本营、以及他深为敬爱的元帅,因此他是绝对不能够撤退的。他握紧了巨锥,力量提聚,双眼火光迸射,暴风雪也随之围笼向他身躯的周围。 面对冲近的神佑军将领丹农,地坚发出一声低低的嘶吼,如同是咆哮的雄狮,也直接迎面冲去!当两人相距不过十数丈的时候,地坚身躯猛然自马背上跃起,如同是发石机发射而出的巨石,轰然射进了丹农的白雾之中! 而在此时,魔武军的两翼,在各自军团长的指挥下,铁骑尽出,对着神佑军的阵脚,展开了波次攻击,如同是波浪一般,不停的猛然连续冲击着。神佑军无论是总体战斗力、还是单兵作战、还是论说士兵的相互配合,那是魔武军强悍精锐的士兵的对手?阵列被突破,不过是迟早间的事而已。 丹农见魔武军迎战他的这名将领,如同是自杀一般,对着他猛然射来!他心下不由大讶:这小子诚心寻死不成?一念未了,一阵冰寒彻骨的冰雪寒气,已然波涛一般涌了过来。随即一个人肉炮弹,直射到了自己的马前,而一柄硕大无朋的铁锥,对着自己头顶,势头万钧,直砸了下来。 丹农讶然瞬间转为了吃惊,自他降临到这个世间以来,除了在天京城与蘧仪的那次大战,他还未曾遇到过什么力量强盛的像样对手,而今这名魔武军将领力量的强大,远远超出了他的意料,明显也不是这个世间所能够存在的,这多少让他吃了一惊。 不假思索,丹农巨矛对着巨锥,硬架了出去!无疑,无论是丹农、还是地坚,都是从未遇到过敌手,都对自己的力量,有着百倍的信心! 就如同是两记霹雳,相互撞击!这两股并非这个世间所拥有的力量,撞击到一起,随即狂暴的能量风暴,四下席卷;整个空间的蔽障,也是随之一阵扭曲。 两位主将,完全被白雾、冰雪给笼罩其中,枪、锥无比密集的交击着。地坚围绕着丹农,如同是陀螺,不停的急转,铁锥一锥接着一锥,对着丹农不停荡击扫去。 丹农以静制动,他接了地坚的三锥,坐下的战马已然倒毙地上,随即站立原地不动,任凭地坚攻势如何狂猛,尽数丝毫不露的挡了回去。 白雾与冰雪的外围,双方的军队,也相互厮杀在了一起,神佑军拼死进攻,魔武军则死命拖拦,一时间激战形成了胶着状。 不过盏茶工夫,丹农接下了地坚第一波攻势一百零四锥的击打。在地坚最后一锥击出,两人齐齐身躯一震,同时向后退却。察觉出对方力量的强大,两人一时间谁也不敢疏忽,都静止了下来,没有莽撞的紧接着发动再次进攻。 狂猛的力量乱流,如同是尖利而杂乱的飞刃,在战场四下肆虐,周围三十丈内的士兵,尽数被化为了一堆肉泥。 此时两人冷冷相对,矛、锥虚指对方,各自心下戒备。在两人的周围,双方的士兵犹自奋不顾身的厮杀着。神佑军明显战斗力不及魔武军强悍,三万精锐骑兵,一旦失去了丹农这柄无坚不摧的利矛,立时进攻的势头出现了疲软,被五千魔武军,给生生拒挡在原地,难以寸进。 丹农猛然长吸了口气,大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也吃我一矛!”手中巨矛一晃,一道巨矛的光影生出,利箭般对着地坚的胸口射去! 地坚双眸猛的睁圆,力量狂猛提升,周围的空间蔽障随之一阵震动,随之身躯周围笼罩的冰雪风暴,更加的汹涌。巨矛射入冰雪风暴之中,速度明显减缓,矛身所附的力量,在不断的消融与削弱着。而两道力量相互摩擦,立时爆起了四射的电火,整支巨矛变成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火焰燃烧,待射到地坚的面前时,已然变成了三尺左右的小型短矛。地坚毫不躲闪,也不以巨锥挡架,任凭短矛撞击到自己的胸口。 短矛如同是撞到了岩石上一般,顿时被弹开一旁,随即消融在了冰雪风暴之中,连一点残渣也没有剩下。 丹农终于大吃了一惊,他未曾见过能够不动声色间,将自己凌厉无匹的一矛,给举重若轻的接下的人! 丹农矛尖指着地坚,陡然发出一声畅快的大笑,大声的道:“好,很好!你是第一个能够与我几乎战成平手的人,你的力量,的确是能够看得过去。” 地坚不甘示弱,握着巨锥的手一紧,闷哼道:“你也是一样,还没有人能够挡住我全力而发的一百多锥的攻击,你小子算是一个!” 丹农又是一阵大笑,此次笑声中却是充满了讥诮,高傲的道:“好!你是什么人,报上你的名字吧!” 第181-185章 第一百八十一章溃退 地坚握着巨锥,冷冷的道:“人类,站在你面前,并不是一名单纯的人类,他乃是黑暗魔族伟大的北风神的儿子!” 丹农“哈哈”大笑:“可怜的小子,你以为你的身份足够尊贵了吗?你力量强大的敌手,却是光明神族中曙光女神的爱子,――她的身份相比你那粗暴的父亲,高贵不止一万倍!” 地坚大为愤怒,大喝道:“你要为你的狂妄,付出代价!就让我们在战场上,看看到底谁的出身,更为高贵一些吧!”说着他左半边身躯熊熊的火焰腾起,右半边身子呼呼的冰雪风暴聚集,随即将铁锥向身前的地上一插,双手虚空一握,手中出现了两支分别以火焰与冰雪凝聚而成的战枪,侧身运力,对着丹农用力掷出!接着他又拔出插在身前地上的巨锥,紧随两柄战枪之后,对着丹农扑去。 丹农目中的惊异之色一闪,微笑道:“冰火同体?唔,力量倒是还值得一看的。”右手巨矛回撤,左手也虚空一握,出现了一面圣光闪烁、无比巨大厚重的盾牌,对着两支战枪挡去。 “铛!”两支战枪几乎同时撞击在了巨盾之上,尖锐犀利的枪尖,与巨盾的接触点,陡然爆起了一团刺目的光亮。随即一团罡风狂起,向着四周席卷出去,方圆三十丈内,寸草不存。接着两支巨枪与盾牌,同时爆裂开来,化为了最本原的火、冰、光三种能量形态。 地坚的巨锥,已然随后横扫而来,气势雄浑,似乎天地间的力量,尽数集中到了他的这一锥之上,充满了一往无前、横扫天地的威势! 丹农自然也不甘示弱,双眸异彩爆起,手中巨矛刺出,正将铁锥挡个正着! 两人同时如遭雷噬,浑身巨颤,齐齐向后跌出。丹农直跌飞出十几丈外,脊背一着地,他立时借力跃起,伸手抹着嘴角的血迹,冷冷的望着首次遇到的顽强劲敌。 地坚却就没有他那么幸运,情况相对惨烈的多,身躯像发射出的炮弹一般,根本制止不住向后倒射的势头,脊背直在地上犁出了一条尺许深、数丈长的大沟。他摇晃着站起身来,衣发纷乱,口吐鲜血,伤势明显比丹农要严重。――两人的伤势,无疑为两人的力量,分出了高下,按照铁的规律,自然是力弱的一方,受伤要相对的严重。 地坚极为不服气,仰天发出一声咆哮,右手一招,十几丈外的巨锥,被无形力量的牵引,自动倒射回他的手中,立时又对丹农摆开了进攻的架势。 丹农冷冷一笑:“还不死心?看来不将你给彻底打死,你是不会罢休的了?”说着全身力量也再次疯狂的提聚。 这时,一名神佑军的军官,步伐艰难的对着身在角力中心的丹农,一步一步缓慢走来。他距离丹农还有十几丈,全身衣甲已然被压力给绞的破碎不堪,而躯体上更是布满了鲜血淋漓的伤痕,七窍也渗出了细细的血丝…… 丹农神力提聚,感觉较之平常更要灵敏,察觉出有人在接近,回转身,见是一名备受他深信下属,当下收拢力量,掠到那名军官的面前,冷冷的道:“出了什么事情?” 那名军官身躯周围的千钧压力,突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全身一松,身躯差点跳了起来,随即口中大口的鲜血喷了出来!他已然说不出话,直伸出一只手臂,像是标识一般,定定指向了后方大本营的方向,随即鲜血狂喷,倒地而毙!――他赫然被丹农散发出的力量,一紧、一松间,活生生的给错逆而死。 丹农抬起头,发觉跟随自己进攻的三万精锐骑兵,与魔武狙击军拼战,已然损失惨重;而他力量提聚,身躯升上半空,再向神佑军阵地望去。但见魔武军兵分两路,齐头并进,势头劲烈的冲击着神佑军的左右两翼阵地,而今即将突破前沿阵地,从而直接威胁到腹心重地。 丹农面色大变:魔武军的战斗力,竟然如此的恐怖?随即暗暗咬牙切齿的喝骂:“辉察,你这个窝囊废,当时你是怎么说的?” 此时地坚已经趁着这段空隙,喘息略定,随即一声虎吼,挥舞巨锥,也是身躯腾空,对着半空中的丹农,猛然扑了过来。 丹农此时已经无心恋战,情知如果两翼阵地一旦失去,获得突破的魔武军,再自两翼冲到中军汇合,那么神佑军的防御,算是被全线突破,势必将土崩瓦解、全线崩溃,倒是即使神祇下凡,也难以挽回全军覆灭的厄运。 丹农一矛横扫,硬挡了地坚一锥,将地坚给震了出去,随着恨恨的望了魔武军主帅营寨的所在一眼,知道他一举突破魔武军中军、杀死魔武军元帅的战略计划,算是失败了。当下丹农降下身躯,对着军队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三万神佑骑军,此时已然伤亡近万,见主帅下达了后退的命令,都是欣喜若狂,慌忙脱离战斗,开始撤退。 地坚见丹农率领军队企图撤退,立时死死咬住不放,率领着魔武近卫精锐军,随后掩袭。 丹农见地坚如此执著,魔武军又如此凶悍,他率领的军队,眼看即将陷身胶着苦战的被动境地,心下大怒,当下亲自断后。长矛一震,他全身银光大盛,对着地坚势逾万钧的直直刺去。 论说力量,地坚比之丹农还是逊了一筹,当下避无可避,硬着头皮,挥舞巨锥对刺来的巨矛,硬架了出去。 地坚如同是坠落的陨石,身躯向后激射而出,跟随他身后冲锋的魔武骑兵,纷纷连人带马,齐被撞成一堆肉泥!地坚直倒射出近百丈距离,在排列严密的五千魔武骑兵中,犁出了一道狭长的通道,最后轰然坠向地面,尘土飞扬间,被泥土给完全掩埋,不知死活。 丹农出了一口恶气,却也被反震的吐出了一口鲜血,咒骂了一句,匆忙喝令军队继续撤退,回救形势已然岌岌可危的神佑大军。而魔武军被他这一击之威,也是惊骇的心惊胆颤,不敢追击的过近,眼睁睁的放神佑军离去。 此时神佑军的两翼阵地防御,已然完全被魔武军给突破,即使丹农能够回援,终于还是晚了一步,于大局已然丝毫无补了。辉察公爵毕竟也是久经战阵的名将,见两翼阵地被突破,为了避免魔武军继续向着重心地域穿插,从而使得大军全线崩溃,无奈之下,他下达了全线撤退的命令。 然而,受到猛烈的攻击的军队,还妄想着全线撤退,却不是白日做梦?三十万神佑军,接到了后撤的命令,立时像是失控了的洪水,漫山遍野,由撤退直接变成了溃败。形势直一塌糊涂。等到丹农率领伤亡同样惨重的精锐骑兵、突破魔武军的拦截,终于赶回时,神佑军的形势,已经完全不可挽回。 在阵后一直密切关注战争态势发展的魔武军元帅羽链公爵,此时见左右两路魔武军,突破了神佑军的两翼,而神佑军自乱阵脚,开始撤退,形势对魔武军无比的有利,心下大喜,不禁仰面大喊道:“魔神佑护!”立时传令,命令魔武四十万大军,全线出击,追击神佑军。 在魔武军的攻击下,几乎没有见识过什么真正的战争、更没有经受过严酷战场血腥洗礼的神佑军,根本抵御不住魔武军的冲击,终于全线崩溃。而神佑军练兵不精、军令不严、士兵相互配合不利、单兵作战不勇等等弊端,全部暴露了出来,所有士兵,在魔武士兵疯狂的冲击下,心胆俱寒,早将长官、军令给抛到了脑后,是没命的逃窜,兵器、盔甲,所能够减负、有利于逃命的东西,统统给尽数抛弃掉。 拼死赶了回来的丹农,面对落荒而逃、全线崩溃的神佑军,以及随后如同滔天巨浪般恐怖进攻的魔武军,是面色惨白,张口又喷出了一口鲜血。他无比愤怒的喷出了一口气,握紧长矛,召集身后的两万伤残骑兵,当下让过奔逃的神佑军,对着随后掩杀的魔武军,拼死拒挡,为神佑军队的撤退,创造时间。 而在逃跑、不,是撤退上大占优势的神佑军骑兵,早事前保护着辉察公爵,抢先一步,撤退的无影无踪了。 面对魔武三路大军的冲击,丹农一人力量虽然强悍,却毕竟还是有限,而他的两位神佑精锐骑兵,虽然精悍,却已经身疲力竭,而相比较如狼似虎的魔武军来说,战斗力也还是差了很大一截距离。因此丹农率领的断后骑兵,一旦接战,便被魔武军给冲的支离破碎,顾此失彼。但神奇的是,在丹农的号召与组织下,不久立时又凝聚了起来,再次换了一个地域,重新面对另一股魔武军的另一轮冲击! 丹农的拼死狙击并没有白费,他的努力,还是为溃败的神佑军赢得了一丝儿有利喘息时机。 第一百八十二章练兵 神佑败军直到溃退出几百里外,完全出了晴日行省的地域,方堪堪刹住了败退的势头。原因却是因为身后紧咬追击的魔武军,因为战线拉得过长,占领的地域空前强大,魔武元帅羽链担忧追袭过远,后方占领地不稳,从而经不起神佑军的反攻,感觉有必要稳定一下局势,因此传令军队停止进击,暂且驻扎原地休整待命。也因为如此,方给了神佑败军一段宝贵的喘息之机。 丹农收拢败军,痛心的发现,三十万神佑军,竟然折损了小半,而今仅余下十几万的残兵败将。所幸剩余的这十几万军队,竟然精简了许多,完全都是腿长、体轻、目光锐利、机动灵活的长跑精锐,而很少有伤员以及体质不够健壮的士兵在充数。这是因为伤兵与身体条件不佳的士兵,在逃亡路上全部“失踪”,或者沦为魔武军的战俘,倒是可以说,在魔武军追袭下的这场逃亡,倒并非是完全失利,起码在筛选军队士兵、保证幸存士兵的体质上,倒是大有所获。 也许三十万神佑军,唯一的亮点,只有丹农亲自率领的三万精锐骑兵了。连番战斗下来,三万骑兵,已然仅仅尚余下万人左右,其余全部战死;而幸存下来的这万名骑兵,经过连番血战的磨炼,终于彻底锻炼了出来,个个面色黝黑而冷酷、身体瘦削而强悍、目光冷淡而无情,真正成为了一支最为精锐的军队!其在最后狙击魔武追军阶段中,所表现出的战斗力、凶悍度,较之魔武军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愤怒的丹农,立即就地召开军事会议,将最先败逃的几十名军队高级将领,无论身份何等的尊贵,也无论背景如何深远,家世如何煊赫,全部就地正法处决。同时又将最先败退的军队的中下级军官,也全部清洗,就地处决,而所有的失职士兵则进行杖责! 至于辉察公爵,丹农倒是没有什么过份的处罚,一来他毕竟也有一定的军事才能,处死了他,再无人堪当大任;二来他的家族势力也实在太大,丹农不敢轻易将他处决,怕引起刚刚获得政权、尚未稳固的神佑帝国政坛的动荡。但是也并不是没有丝毫处罚,丹农剥夺了他元帅的职衔,一举降为了管将。 经过如此一番雷厉风行的整顿,神佑军军纪大为严明。同时丹农又将原先军队中,因为家世关系、或者各方势力安插的无能的军官与将领,全部清洗或者换掉,代替的是一些在与魔武军交战中,表现出众、作战勇敢的士兵。 接下来,丹农将军队重新进行整编,分成了左、中、右三大部分,设三大统领分别统帅,并且抓紧时间,进行严训。同时他广派斥候,到西方天阙城附近、以及天阙城以东的地域,打探魔武军的动向。 魔武军主帅羽链,由于一举重创了三十万兵力的神佑军,占领了大半个西部锦绣平原,是踌躇满志,得意非凡,立时书写奏捷军报,加急送回魔武国,呈女皇、以及老魔皇御览。 而在后方略略稳定了后,经过缜密的思考,羽链终于决定乘胜东进,直接进攻天牢城,――他不但要占领整个西部锦绣平原,还想着一举攻破天牢城,一雪十年前天牢城下战败之耻!而他最终的目标,自然是攻打到天京城下,将神佑帝国给完全覆灭,彻底将锦绣平原划入魔武国的版图之中。 羽链经过了月余的周密准备后,终于决定出兵,再度进攻神佑帝国。他对天阙城的重视,却仍旧不减,并没有因为胜利而冲昏头脑,依旧留下冷川,督率暴熊与苍狼两大主力军团共计二十万兵力,全权防御天阙城,同时他又将深受倚重的金、土、木三大术士,留给了冷川,以防备不测;而他则率领四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对西锦绣平原席卷而来。 斥候当即将魔武军的动向,奏报元帅丹农。丹农立即下令,军队停止集训,进入战斗状态,在天外河畔,严密布防,严阵等待魔武军前来。 十日后,两军终于再次相遇,壁垒分明,相互对峙。然而,此时两军的势力,相差却更为悬殊,魔武军总兵力直高达四十万之众,而神佑军却不过区区二十万而已。 魔武军此次进攻,对西锦绣平原是志在必得,然而其目的却不单单在此,矛头却是直接指向了天牢城。而当下形势,神佑军虽然经过了连番苦训,但与久经战阵、由惨烈战争中磨炼出的超强战斗力的魔武军相比,差距仍旧匪小,况且神佑军在人数上又根本处于劣势。 丹农思虑良久,心下明白,与魔武军进行野战决战,根本是没有丝毫胜算的,然而他也不打算就此轻易将西部锦绣平原拱手让出,即使是一场注定的败仗,他也要败的精彩、败的对神佑军最为有利。 丹农指挥着三路大军,并不与魔武军接战,反而展开了运动战,开始了逐步轮次的撤退。见神佑军主动后撤,优劣形势如此的分明,羽链毫不犹豫,当机立断,命令军队随后追袭。 两军一退一进,在西锦绣平原上展开了一场拉力赛。每当魔武军有小军团求胜心切、追击过近,与魔武军的主力相脱离时,丹农立即把握战机,指挥军队回身狙击。待魔武军主力赶上,无论形势如何有利,丹农立时又下令军队,撤出战场,再次后撤。如此每当魔武军冒进追近,神佑军则三部分大军轮番而出,迎头痛击;每当魔武军主力迫近,神佑军则又退了个无影无踪,――几次下来,魔武军是吃足了苦头,憋了一肚子恼火。 半个月下来,虽然神佑军依次放弃了大半个西部锦绣平原,但是因为运用敌进我退、寻隙歼敌的策略,在撤退的途中,却是一直牢牢掌握着主动权,并且连续打了十数仗漂亮的狙击战,狠狠煞了煞魔武军不可一世的骄横势头。 但经过半个多月来的较量,羽链虽然略有折损,军队因为冒进,吃了神佑军的十几次小亏,但他却也因此看出,丹农是明白西部锦绣平原将不复为其所有,故有意依次放弃,退往天牢城而去,企图利用天牢城的城防,再与自己进行最后的决战;而今他督率军队,不断狙击魔武军的进攻,却为的是锻炼军队,磨炼军队的实战水平,提高神佑军的战斗力而已! “哪有这么好的美事,这十几天来,你也出风头足够了吧?”羽链对着西锦绣平原的地图,冷冷的自言自语道。随即他做出决定,兵分两路,由他率领魔武军主力,继续追击神佑军不变;而同时他命令迅豹军团长,率领迅豹十万军队,绕过面前的神佑军主力,实行迂回战术,直接插到神佑军的背后,断神佑军的退路,与魔武军主力,实施前后夹击,将神佑军给一举包围与吃掉。 然而羽链毕竟低估了丹农,丹农自斥候带回的情报中,根据蛛丝马迹,断定魔武军将分兵奇袭自己的背后,从而早一步察觉出羽链的如意算盘。丹农情知如果后路被魔武军给截断,二十万神佑军势必成为了瓮中之鳖,难逃覆灭的结局。 丹农自此不在恋战,立即放弃了原定的狙击魔武军、磨炼军队以提高战斗力的计划,改为全力后撤,撤往天牢城而来。羽链想的没有错,丹农打定的主意,也就是凭借天牢城的高墙深池,来阻挡魔武军气势如虹的进攻势头。 神佑军对于撤退,可是刚刚经受过残酷战争的磨炼,有着深刻而独特的理解,撤退起来全军如同狂风过野,迅疾无比。当然,实施迂回战术的魔武迅豹军团,却也不是吃素的,迅豹军团长无疑吃透了羽链的作战意图,情知只要在神佑军抵达天牢城之前,抢先狙击到撤退的神佑军,与随后即到的魔武军大军前后夹击,那么神佑军就算败局已定了。 迅豹军团晋升五大主力军团刚刚不多久,军队无论是实力、还是人数,都经过羽链元帅亲自过问补充,经过了一番令其他军团极为眼红的大肆扩充,而今完全具有了主力军团的规模以及实力。而怀着报效心情的军团长,也迫切的想打一场漂亮的战斗,给羽链元帅报捷,证明他选择提拔迅豹为主力军团,是完全慧眼独具,正确无比的。 迅豹军团之所有名之为“迅豹”,可想而知,军团的行动与执行力,是何等的迅速急迫!而对于在战斗中如何消灭敌军,迅豹军团更是如同豹子一般,善于谋而后动,捕捉战机,对于奇袭有着极为深刻的理解与诠释。 对于军队的急速运动,同样都深有研究与体会的神佑军与迅豹军团,在经过了一番脚力比拼之后,因为迅豹军团毕竟是迂回追击,绕路要远,因此较之神佑军,要迟上了半个时辰。 急速追击的迅豹军团,眼睁睁看着神佑军先一步抵达天牢城下,在羽链预定的伏击地点,抢先一步越了过去,将迅豹军团给甩在了后面。 恼羞成怒的迅豹军团长,顿时失去了理智,命令军队,追击前方的神佑军。对于送上门来的战机,丹农自然毫不客气的接收,立即命令军队,全面反击。此时魔武军三十万主力距离尚远,迅豹军团仅仅十万兵力,虽然战斗力强悍,却在人数占绝对优势的神佑军反击之下,吃上了大亏。 神佑军得势不饶人,反而又回过头追击退败的迅豹军团,直追出了几十里,见魔武军主力的先头部队已经在望,方徐徐扬长收军而回。 在暴跳如雷的魔武军士兵愤怒至极的喝骂中,丹农率领二十万神佑军,安然轻松的进入了天牢城。 四十万魔武军随后抵达城下,西部锦绣平原至此算是尽数落入了魔武军的囊中。四十万魔武军与几十万神佑守军,在天牢城前,又开始上演一场艰苦而漫长的攻城与防御的战斗。 第一百八十三章神罚 光明神域,神王主殿。 神王高高坐在主殿的神座上,一手握着一根蕴含着无限力量的雷杖,双目神光电射,威严的俯视着整座大殿。 十二主神恭谨的侍立在大殿的两侧,面色畏惧而谦恭。自此下方人类与魔武军接战以来,力量获得了飞速提升的神王,已然的将龙神龙丹的力量给压服,并且将龙丹的一部分力量,成功的转化为了自身的力量。 十二位主神,至此已完全看不透父神力量强大到何种地步了,无论以神识如何探察,却只能感觉到一片灿烂炙热、无边无际的光辉,根本触摸不到尽头。 神王微微皱着眉头,望着神座下侍立的主神们,此时十二位主神,仅仅剩下了十一位,战神却是与黑暗魔族的火神同归于尽。他知道是有必要重新选任一位主神了,毕竟十二主神变成了十一位,这未免有成为笑话的可能。他又神色不悦的望着站在神祇排列最末的生命女神,――力量大为损耗的她,依旧位列十二主神的行列,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十二神祇的位序排列,可是向来按照力量的强弱,毕竟神域的规则就是力量至上。神王在心下暗暗思考,是不是重新考虑生命女神的人选,他对主神们的宠爱与否,从来都是建立在主神本身力量的强弱之上的,对于力量弱小、没有价值的神祇,神王向来都是正眼也不瞧的。 神王对智慧神道:“此次关于人类的战争,你做得很不错。你能够让魔武国、神佑帝国、还有那偏安一禺即将灭亡的圣元帝国,举倾国之力,相互混战,这很不错,比之战神那蠢货可是强多了。在此,为了嘉奖你的功勋,我特晋升你为十二主神之首,位列在刑罚主神之前。” 智慧神闻听神王如此不吝褒奖,这在神域中还是从未有过的事情,慌忙出列躬身谢过父神。而诸位主神对于神王的出格嘉奖,也大感讶异与惊奇。 “至于你,嘉惠,”神王一扫往日的和蔼,语调冷酷的道:“最近你的神力怎么越来越下降了?再如此下去,你要小心了,也许你将失去位列十二主神的资格,被逐出主神的行列。” 嘉惠出列,上前一步道:“父神,我情愿自十二主神之列退出,去做一名低等的神祇,望父神恩准。” “什么?”神王眉毛一阵跳动,双目似乎有寒光闪过,冷淡的道:“如此颓废,不求上进,你太令我失望了!就因为一名低贱的人类,你就如此的自暴自弃,你还配身为神祇吗?我们神祇,是不需要感情的,不然如何奴役那些下贱的人类?”随着神王怒叱,整座主神殿都在“隆隆”颤抖,殿顶穹上闪烁的星辰,不住的坠落下来;而唱着赞美圣歌的天使,在神王的真怒下瑟瑟发抖,距离神王过近的,有很多已经直接化为了气雾,消失在了空气中。 十位主神全躬身站立,浑身颤抖,在神王的神威下,心惊胆颤。 嘉惠却毫无所觉,万念俱灰的她,只感觉生无可恋、死也无可畏,直视神王,淡淡的道:“父神,我是生命女神,主掌下界人类的生命力的兴衰,我是不能够坐看人类消亡、而无动于衷的。像你所说的那样‘奴役人类’,我实在是做不到,如果神祇必须要靠奴役人类才能够获得更强大的力量,那我情愿不做神祇,――我宁可退出神祇的行列,也不想变成那样强大的神祇。” “嘉惠,你堕落了!”闻听生命女神竟然敢直接指责自己自下界人类中获取力量的做法,神王无比愤怒,几千年来,还没有那位神祇,敢于反对他的决定,质疑他的无上神威。 神王低沉的声音在主神殿内回荡,威严的宣判道:“堕落的神祇,你将没有资格再为神,你的神力将被收回,你的神识将被毁灭!”威力巨大的雷电聚集在神王手中的雷杖之上,似乎随时都会落到嘉惠的身上,将她给彻底的毁灭。 “父神,请您息怒。”就在暴怒的神王即将发出霹雳一击、惩处生命女神时,智慧神出列阻止道。 “你有什么话要说,莫非你也堕落了?”神王冷冷的望着智慧神,威严的道。神王是绝对不允许敢于挑战他的权威的神祇存在的。 望着神王冷酷的眼神,智慧神心头大颤,没有退路的他,硬着头皮道:“父神,我以为生命女神不过一时的迷途,并非真正的堕落与背叛父神。父神神目如炬,当然不会看不出来。” 神王冷哼了一声,思索了一会儿,道:“那按照你的意愿,应该如何处罚这个逆子呢?” 智慧神心下无比紧张,道:“父神可以给生命女神一次机会,如果她还是执迷不悟,到时再惩罚她也不迟。” 神王不置可否,转头对着下方的诸位主神,道:“你们的意思呢?是要我彻底毁灭这个悖逆我的荣光的罪人,还是也同意再给她一次机会?” 所有主神微微躬身,私下面面相觑,却不敢说话。所有的主神都是没有感情的,因此他们之间并不存在什么情意,虽然他们也是不想生命女神被就此毁灭,但他们却也不像智慧神那样,冒着风险,去为嘉惠说好话,因为那样很容易引火烧身。 刑罚之神握着刑罚之鞭,出列道:“父神,我主掌刑罚,我认为凡是犯了过错的,无论是人类,还是神祇,都应该受到惩罚。至于生命女神,她竟然想要主动退出主神的行列,这等于她在企图背弃父神的荣光,背叛我们光明神族,这实在是大逆不道之罪,因此我认为应该重重惩罚她的。――如果父神不想动手,我可以代劳。” 智慧神皱眉道:“尊敬的刑罚之神,我想你还是有些误解了生命女神,她身为生命女神,维护下方人类的生命延续,是她的职责,这如同高贵的您,同样迫切希望惩罚一切犯了原罪的神祇与人类一样!如果因为生命女神忠于职守,从而严惩于她,这无疑会引起很不好的后果的。” 刑罚之神冷冷的道:“我尊敬的智慧之神,虽然我一向对您如海的智慧,感到非常的敬佩,但这次无疑您还是让我失望了。生命女神耽于本身的神职,关心下方人类的生命,这并没有什么错,但是她的错,却是她忘记了她的神力是来自于谁,――她的神力,只能够服从于赐予她神力的至高伟大的神王的意志,而不是自行其是。而今,不过为了下界的区区贱民,她就要退出神祇的行列,甚至背弃父神的光辉,――如此却不是堕落又是什么?因此我认为还是应该重重的惩罚她,以示儆戒为好。” 智慧神阴沉着脸,淡淡的道:“恕我不能够同意您的意见,我高贵的刑罚之神。您的存在,就是协助主神,以刑罚维持这个世间,但您的见识,对事物的本质,无疑还是看不到那么深刻与全面的。我并非不是不同意惩罚生命女神,而是生命女神情况大有不同。我们十二位主神,可是各自有各自的司职与职责,任何神祇的职责,都是别人无法取代的。而一名新的神祇的成长,又需要几百年、甚至几千年的时间。而今战神已经与黑暗魔族的火神同归于尽,我们十二主神,已经少了一位,神、魔大战迫切在即,本来父神吸收了龙神龙丹的力量,我们光明神域此次最有希望,能够将黑暗魔族给一举消灭的,但如果我们此时处罚生命女神,无疑将使得我们的势力处落在了下风,将不利于我们灭除黑暗魔族的计划。况且,生命女神的神力,在神魔大战中,可是能够恢复我们诸位神祇在战斗中所损失的力量、以及延长我们的生命力的,这在很大程度上,使得我们立于了不败之地。” 刑罚之神皱眉道:“以照您的意思,为了即将到来的神魔大战,我们对嘉惠的背叛神王行为,就可以容忍与接收吗?” 智慧神从容的道:“尊敬的刑罚之神,不要将对别人的惩罚,仅仅局限在刑罚之上,那样将会使得高贵的您,做出错误的判断的。我想,至高而伟大的父神,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他是会做出最为合适的判决的。” 神王无疑对智慧神的话很是满意,微微点头,雷杖上的雷电消散,道:“有智慧神为你求情,此次就不惩罚你了。黑暗魔族最近很是猖獗,战神与黑暗魔族的火神同归于尽,这是我们光明神域天大的耻辱。因此,我命令你,去杀死黑暗魔族中你的死对头战神渥拉,用以挽回我们的尊严。如果你能够完成此次任务,那么我也就不再追究你的罪责,并且允许你继续担任生命女神之职,否则,哼!” 生命女神面容毫无表情,好像神王说得并不是自己,微微躬身,退出了神殿。 十位主神望着失势走出神殿的生命女神,――不过就在短暂的几年前,生命女神还是那么的得神王的恩宠,而今不过转眼间而已,已然沦落如此……即使众位神祇看惯风浪起落,却也齐齐不由心头涌起“兔死狐悲”的感触,对神王的冷酷与无情,更是又畏又惧。 扫了噤若寒蝉的十位主神一眼,神王满意的一笑,握了握雷杖,自宝座上缓缓站起,道:“没有别的事情,你们也都退下去吧。” 第一百八十四章破解封印 浩泊再次来到精灵森林。 自钦尚大长老的木屋,他缓缓的进入了记忆之脑的玄异空间。 木屋外,三族的王,都站立不动,静静的等待着,眼巴巴的望着木屋,神色焦急、忧虑,而又蕴含着无限的希冀…… 浩泊沉入记忆之脑那怪异的空间,浓稠的神圣能量,将他全身围裹,使得他舒服至极的吐了口气。此时的他,取得了创始神四肢的力量,对于神圣能量的需求,是更加的增大了。 记忆之脑的声音响起:“人类,又是你吗?此次前来,又有什么事情,需要我的帮助?这次没有伤重的女孩子了?” 浩泊对于记忆之脑的揶揄置之不理,正色质问道:“你明明说,我取得了创始神四肢的力量,最后即可以打开脑中的封印,恢复自己的记忆!而今我已经拥有了创始神四肢的力量,可是我脑中的封印,为什么还是不能够打开呢?” 记忆之脑笑道:“这很正常,那不过是我在哄你而已。怎么,还有什么疑问?” 浩泊大为气结,怒道:“你敢耍我?是不是要我拆了你这个老窝?” “稍安勿燥,年轻人!”记忆之脑悠然道:“好吧,现在我来问你,你是不是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准备好了开启封印,打开你被封印的记忆了呢?” 浩泊皱眉道:“自然!” 他的话音一落,整个空间内的神圣气息,如同是蜂群拥聚向蜜糖一般,向着他的头部汹涌而去!最后神圣气息直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像是涌向漏斗的水流,尽数注入了他的脑袋之中。 浩泊感觉脑袋一阵阵的胀痛着,记忆之海一阵阵波动,不由得使得他大为骇异。缓缓闭上了双眼,浩泊的精神凝聚,进入了记忆之海内,――经过无数次的自我实践,他而今进出记忆之海,已然是熟门熟路了。完全由淡金色的记忆符号组成、汇融成的一片金色海洋的记忆之海,是无边无际,完全充斥满了整个记忆空间,根本没有尽头所在。 神识沉浸在记忆之海的深处,随着浩泊的精神注入,蓦然一阵淡金色的光芒闪烁,如同是跃出水流的游鱼,“波”的自记忆之海内跃出,脱离出了窠臼的束缚,就此居高临下,悬浮在了半空之中。 此时,乳白色的神圣气息,如同是一条玉带,又像是一条汹涌奔腾的大河,涌荡着注入了金色的海洋之中,对着记忆之海的中心位置、放射出金光万道的两道封印冲去。神圣气息在金色的记忆海洋内,慢慢的凝聚、成型,最后直变成了一支巨大无朋、银光闪烁的钥匙,插向了外围的那道封印而去。 “喀查!”钥匙插入了外面封印之中的锁眼之中。 下一刻,金色的封印蓬然破碎,一向被封印的、失去了束缚的记忆,化作了一道汹涌的金色意识潜流,自封印的中心位置“轰”然爆炸而来,像爆发的火山般汹涌冲出。金色的记忆海洋,顿时腾起了万丈的巨浪,浪头一个接着一个,不停的冲刷着半空中的“神识。” 悬空的神识,被一个接着一个的金色巨浪,击打的摇摇欲坠,如同是风中残烛,似乎随时都会被击打个粉碎;然而每道巨浪过后,神识却依旧是安然无恙的浮在半空,没有丝毫的伤损。每一道金色的巨浪拍打到神识之上,就如同是水泼在了海绵之上,尽数被神识吸收了个点滴不剩。 如此一浪紧接一浪,前赴后继,冲击这神识,被神识所不断的吸收着。终于,被封印的记忆化作的金色巨浪,渐渐的势头开始微弱,最终尽数被神识吸纳了个干干净净…… 吸纳了金色巨浪的神识,陡然膨胀了几十倍,金芒充盈,闪耀着莹润的光泽,照耀着整个记忆之海!最终,神识缓缓的开始下降,再次沉向了下方的记忆之海中,直将记忆之海充实了个满满当当。 记忆之海渐渐的风平浪静,由暴动疯狂,趋向了平淡与平静…… 此时记忆之海内,仅仅还余下一道金色的封印、封印着另一个较小一些的记忆圆球了。浩泊的神识明白,那个被封印的圆球内的记忆,却就是他来到这个世间之前的所有记忆,其中,甚至还包括了他为什么要创造出这个世间…… 浩泊缓缓的睁开了双眼,赫然左眼变作了太阳、右眼变作了月亮;而相对盔甲已自动浮现,保护着他的躯体;他的背后一对对的羽翼纷纷打开,不断轻微扇动着,赫然有十对之多,――神魔王也不过是仅仅是十二对而已!令浩泊感到怪异的是,每对羽翼,竟然也都是一只金色、一只银色。 浩泊的记忆之海一阵潮涌,所有的前尘往事,齐齐在心头的神识上掠过,一时间对于整个世间的万物、以及创世的种种,尽数了若指掌,沉淀在心。他面色肃穆,慢慢的宣布道:“我,就是,这个世间的创立者――创始神!”他的心头,渐渐的由激动,又转为了平静…… 整个树洞内,神圣的能量已然点滴不剩,尽数涌入了他的神躯之中,显露出了简陋而阴暗的树洞本来面目。一个脑袋大小的水晶球,被随随便便的摆放在了地面的树根上,失去了赖以生存的能量,水晶球显得无比的灰白,完全失去了莹润的光泽。 浩泊的日月双眸光芒放射,投注到了水晶球体之上,淡淡的道:“这些年来,你辛苦了。” 水晶球平静的声音,在树洞内响起:“当年你创造我出来,并且注入了一丝神力给我,为的不就是今日吗?而今,我的使命终于完成,您已经恢复了记忆,未来就在您的脚下,就让我们一起回归吧!”话音消散,水晶球迅速的干枯了下去,一阵气雾腾起,最终化为了乌有…… 浩泊再次望了水晶球一眼,嘴角浮现出了一丝儿微笑,羽翼扇动,缓缓升空,向着洞口飞去。 钦尚大长老的木屋树下,匐匍着钦尚大长老、精灵女王、翼人王、矮人王,以及半兽人的所有长老们;而在所有的王者身后,是无比恭谨、诚惶诚恐跪拜在地的四族所有的民众…… 望见浩泊走出木屋,钦尚大长老一阵激动,双手高举过顶,满面肃穆,无比虔诚的祈祷着,吟诵着无比漫长的咒语。所有四族的族人,无论是战士、还是平民,无论是老人、还是小孩,都崇敬的对着木屋跪拜,在心下按照钦尚大长老事先的教导,真诚的默默祈祷着…… 精灵森林内,四族的族群,每一名族人,头心内,慢慢的腾起了一片乳白色的纯洁光芒;点点滴滴的白色光芒,一片一片的开始汇集,慢慢的聚少成多,由水滴汇成了小溪、溪流溶成了河流,最终河流又化成了汹涌的江河…… 澎湃汹涌的白光河流,呼啸着,自四面八方,涌向了浩泊的神躯而来。浩泊的神躯,金芒散发,生出了一股无比强大的吸纳之力,像是一个无底洞,吸纳着源源涌来、如潮的白色河流。白光河流注入了他的体内,随即消失乌有,直成为了他神躯的一部分…… 随着乳白色的纯洁光芒河流的注入,浩泊周身散发的金芒越发的炽烈,几乎令人不敢直视,而力量,更是成几何倍数的不断狂暴提升着。 随着力量的节节攀升,浩泊蓦然发出一声啸,“轰”全身金色的光焰一阵颤动,日月双眸放射而出的金银光芒,更是炽亮,直如同实质一般,背后的金银羽翼,“刷”的一声又生出了一对,――至此赫然已有十二对之多! 浩泊的神躯金色的光芒蒸腾,像是绚丽的金色火焰,一时间腾起有几丈高,无形的威压四下散发,铺天盖地;面色神采流溢,庄严神圣;而在他神躯散发出的金芒内,生出了无数个小小的天使,挥动着小小的飞翼,高声吟唱着赞美创始神的伟大诗篇。 钦尚大长老激动的高声道:“迎接父神归来!您忠实的子民,在此恭迎。” 浩泊羽翼扇动,神躯渐渐悬浮上了半空,全身金色的威压光芒越发的强盛无挡,整体直如同一轮高高在上的太阳,俯视照耀着下方的四族。他淡淡的道:“这些年来,你们辛苦了!” 钦尚大长老老泪纵横:“能够看到四族十几代所守护的神谕,而今一朝圆满功成,没有辜负创始神您当年的托付,我们无比的欣悦,甘愿为父神奉献!“ 浩泊点头微叹,双眼光芒放射,神躯散发的金芒一阵波动,一道乳白色的光晕,如同涟漪一般,向着四面八方柔和的辐射而去。 下方跪拜的所有四族族人们,被乳白色的光晕拂过,身躯就如同是被沸水滚过一般,暖洋洋的,无比的轻松与舒泰,同时身健体轻,精神洋溢着平和安祥的气息,而族人内无论是老、病、伤、残,被光晕拂过,立时衰老延缓、伤病复原、残疾康复…… 钦尚大长老慌忙俯地道:“父神,您刚刚恢复神识,神力还没有完全恢复,请不要为我们这些下民浪费精力了!”随即颇为惭愧的道:“我们四族的人数太过的稀少,不能够为父神提供更为充足的正面精神力量。” 浩泊淡淡的道:“你们已经尽力了!自今而后,你们四族将永恒存在这个世间之上,脱离凡俗之苦!我的光辉,将完全垂照你们生存的地域,使之没有战争、没有疾病、没有痛苦,有的,只是幸福与和平!” 四族所有的族人,齐皆大喜,无比感激,俯身叩谢父神的神恩! 第一百八十五章相残 渥拉一身金黄战甲,全身笼罩着强盛的金色光焰,气焰简直不可一世;她驾驶着四匹雷狱兽拉着的战车,握着粗大无比的黄金巨矛,“隆隆”驶过了天空。站在人世间仰望,就如同是一道巨大的闪电,划破了苍穹。 渥拉双目神光充盈,宛如利剑,在天际四下搜索着,战车蕴带的庞大力量,冲荡的云气四下飞散,她所经过的地域,空间都是一阵微微的扭曲,良久不能够恢复正常。她被吊在黑暗魔岛的陷空潭上空,日日接收噬魂鞭的淬炼,如此几年下来,她的暗黑力量,已经大幅度的提升,较之往日,可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三天前,魔神忽然大发慈悲,将她自缚魂金链上释放下来,降给她一个神谕,要她去毁灭光明神族的生命女神,并且明言告诉她,除非能够将嘉惠给彻底的杀死,否则她将继续接受噬魂鞭刑罚的惩罚,直到时间的尽头。 对嘉惠原本即恨之入骨的渥拉,当即大喜,立即在魔神面前发下毒誓,随即全副武装,前来寻生命女神的晦气。 嘉惠盈盈站立在云雾山脉的上空,全身并无盔甲装束,独角兽战车也没有驾驶,她身披着简单灰袍的身躯,娇弱柔婉,就如同天际的一抹儿无根的白云,孤零而又缥缈。 渥拉驾驶战车奔到近前,勒住了雷狱兽,冷冷道:“你倒是早到了,尊敬的生命女神!”随即她秀眉微微一蹙,见嘉惠既没有驾战车、也没有披盔甲,根本不像是来作战的,不由大为意外。 生命女神对渥拉的话置若罔闻,并不作答,只静静的望着天际的一抹白云,似乎那片云朵,也比之眼前的女战神重要的多。 渥拉阴沉着脸,冷“哼”一声道:“嘉惠,我们又见面了。我们今日是要来分出生死的,不过你好像已经知晓今日难逃厄运,因此竟然连战车也没有驾驶,――你可不要告诉我,你已经放弃了抵抗?”话虽如此说,渥拉仍旧全神戒备,丝毫不敢大意,毕竟这是她由来已久的劲敌,任何疏忽与轻敌都足以致命。 嘉惠终于有了生气,却仍旧没有回身,任由脆弱的背心,暴露在渥拉粗大战矛的攻击之下,平静的道:“你难道就那么希望我死吗?我们虽然是对立的,可也并没有什么解不开的血仇,而且毕竟我们也是同根相生、拥有同一个祖父,不是吗?” 渥拉握着战矛的手一紧,双目金光闪射,怒声道:“你少狡辩,谁说我们无仇?如果不是你这个妖精迷惑浩泊,他会差点魂飞魄灭、并且沦落到而今如此凄惨的地步?这一切,还不都是因为你吗?” 嘉惠身躯一震,良久没有说话。 渥拉继续愤恨道:“你迷惑他,让他对你不顾一切、沉迷无比,――这倒也罢了!可是在他遭受魔神的打击、差点死去的时候,你又在什么地方?还不是呆在光明神域,一步也不敢出来吗?我早已对你的作为恨之入骨,今日即使你舌战莲花,也休想我打动的我改变主意,你就受死吧!” 嘉惠幽幽道:“原来,你是因为浩泊、从而一直如此嫉恨我啊……” 渥拉怒道:“不错!虽然你认识浩泊在前,可凭什么他就那么的喜欢你,对我却是冷若冰霜?即使你伤害他那么深,他却仍旧没有丝毫的怨恨你。你这个媚惑的妖精,我一定要杀死你,――没有了你,浩泊也许再也不用活得那么累了!”渥拉咬牙切齿。 嘉惠回转身,微微冷笑,神色很是不屑,道:“不知你想过没有,如果你亲手杀死了我,浩泊恐怕会更加的恨你吧?也许一辈子都不会理你!――这样,你还要杀我吗?渥拉,感情的事,是谁也无法勉强的,你还是不要白费心机了好不好?况且,你能够杀死我吗?你有这个实力吗?”嘉惠语音中蕴含着深刻的不屑与骄傲。 渥拉又是一阵气愤,大吼道:“少废话,能不能够杀死你,过会儿你自然知晓,――即使浩泊恨我,不再理我,我也一定要这么做!我不能够再容忍你引诱他犯错,我要将你这个祸根,彻底的给除去!” “你也太高看自己的本事了吧,渥拉?”嘉惠冷冷的注视着她,淡淡道。 渥拉下定决心,深情反而冷静了下来,道:“少说废话,现在我给你时间,允许你披上盔甲,登上战车,然后我们再战。” “不必了,这样你也不是我的对手!”嘉惠高傲的道。 渥拉终于愤怒了,双臂一挣,全身盔甲脱体飞出,随即双足一顿,战车一蓬金色火焰冒起,顿时粉碎,化为乌有;而四匹雷狱兽也长声厉嘶,全身冒火,燃烧成为灰烬。她大声道:“我不占你便宜,我们就不用盔甲与战车,见个真章!” 在远远的天际,慢慢浮上了一大团七彩的云气,云气里一双巨眼闪烁,光芒无比的贪婪与邪恶,望向两位丝毫未觉的女神。而今见两位女神即将拼斗,巨眼更加的烁亮,无比的激动,而云气也随着一阵阵剧烈的颤动。 渥拉冷哼一声:“看矛!”下一刻已然出现在嘉惠的背后,巨矛“扑”正刺中嘉惠的背心。那知一矛却刺在了空处,嘉惠已失去了身影,――渥拉神力沛然的一矛,不过刺中嘉惠的一个虚影而已。 渥拉身后一点绿色的光点亮起,随即化为一道小型门户,嘉惠自门内跨出,袖内几丝翠绿如滴、生命力沛然的藤蔓,弯曲缠绕着,对着渥拉背心探去。 渥拉大为愤怒,不及回身,口里冷叱道:“金光圣盾,破!”后背立时浮现出三面金光璀璨、飘忽不定的盾牌。 嘉惠丝丝连连、不停生长着的顽强藤蔓,触到金盾之上,被金光一耀,竟然无处着力,滑落一旁。 渥拉一矛撕开空间壁障,身躯跃入其中,也消失不见,随即嘉惠的四面八方,凭空生出十余支巨矛,对着她刺去。嘉惠嘴角浮现出一丝柔美的微笑,身躯周围围笼着一层稀薄的绿色圣光,巨矛刺来,立时被消融分解,竟然伤不到她分毫。 嘉惠的头顶,空间壁障忽然被撕开,渥拉头下脚上出现,右拳一点金色的光芒亮起,对着嘉惠直直轰来! 嘉惠微吃一惊,此时周围尚有十几支巨矛刺向她,脱身不得,右拳也随之一点绿芒亮起,对着渥拉拳头迎去。 “砰砰!蓬蓬!”渥拉与嘉惠直化为了一金、一绿两团光团,在半空中如同坠落的流星一般疾快飞掠,光焰四射,分开,随即又撞击一起,不断作着密集的近身攻击。如同碎金一般的狂暴力量乱流、以及片片细小碎云一样的力量残片,在空间中四下飞射,当空的太阳一阵昏暗,光芒完全被掩盖;而空间壁障不堪重力的撕扯,一阵阵扭曲,如同变形的麻花。 两位女神的力量急剧的消逝着,如此反反复复、不断的破开空间壁障,对力量的消耗无疑是很大的。最终,两位女神再也没有力量劈开空间壁障了,只得运转残余的力量,在空间内作本体攻击。 望着两位女神到了生死相搏的地步,天际的巨眼,更加兴奋异常,七彩的云气一阵阵波动,贪婪而残暴的气息,如同蒸腾的火焰,不住对着天空冲涌。连同当空的太阳,也是大为惊心,不得不快步离开了天空中的最高点,向着西方的黑暗滑去,避开这团无形而残暴的力量流。 身处风暴中心的两位女神,虽然力量大为损耗,然而剩余的力量仍旧无比狂暴,不可小视。只是,而今的两位女神,身躯布满伤痕,衣衫破碎,原本如镜一般的瀑发,也是凌乱无比。 渥拉蓦然发出一声清叱:“空间错乱,破!”嘉惠周围的空间,陡然一阵扭曲,下半个身子直跌入了虚无的空间之中,仅仅余下上半个身子,被僵固在半空中。如果嘉惠此时力量全盛,如此小小“空间错乱”,自然禁锢她不住,但是而今她的力量大幅度下降,自然难以挣脱。 渥拉嘴角浮现一丝残忍的笑容:“你死去吧!”长矛化为一丝异芒,对着嘉惠的心口刺来! 嘉惠静静望着巨矛刺来,不但没有绝望挣扎,反而面上瞬间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色,莫名眉间流露出一丝解脱的轻松。 渥拉心莫名一动:“她为什么神色这么轻松?难道是……”至此,渥拉方感觉,嘉惠的力量似乎并不应该如此的微弱,――而如果她的推想是真的话,那么无疑就只有一个解释,嘉惠是一心前来求死的! 这个念头在渥拉心头一闪而逝,使得她瞬间方寸大乱。真个要将嘉惠女神给一举刺死了,渥拉的心头,竟然涌起一阵尖锐莫挡的疼痛,那感觉,就如同是、如同是将自己给刺死一样! 然而,渥拉刺出的巨矛,却是根本不能够收回了。眼看光明神域十二主神之一的生命女神,即将殒命于女战神渥拉的一矛之下……天际的那团七彩的云气中,那双巨眼更加的烁亮,渴望、邪恶、兴奋的光芒更加的强盛,似乎恨不得前来助渥拉一臂之力。 “呼!”渥拉手中的长矛,势如破竹,顺利的刺穿了嘉惠的神躯…… 第186-190章 第一百八十六章地母神 渥拉心头一凛:她如此凶悍的一矛,竟然依旧不过是刺中嘉惠的残像!就在她的神矛即将刺中嘉惠的时候,自虚空中忽然探出了一只手臂,将呆若木鸡的嘉惠,竟然一举给扯进了虚空之中…… 渥拉大为愤怒,全身金色的光芒一阵蒸腾,巨矛纵横,不住的撞击着空间壁障。空间壁障一阵阵剧烈的颤动,如同危卵,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巨矛给撞裂。渥拉大吼道:“是什么人,敢管我的闲事,给我滚出来!” “够了!”一个威严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浩泊抱着一脸迷惑的嘉惠,站立在她的身后,冷冷的望着她。 渥拉又惊又喜:“浩泊,是你?”随即见他紧紧抱着嘉惠,目光一阵跳动,情绪转冷,道:“到现在你还在留恋她?你忘记过去她是怎么对待你的了吗?” 浩泊沉着脸道:“无知!自相残杀,被利用了还不自知。”他将抱着的嘉惠放下,望着两人,目光渐渐变得柔和。 嘉惠与渥拉面面相觑,渥拉收起巨矛,皱眉道:“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浩泊微叹口气,对两人正色道:“渥拉,嘉惠,你们相信我吗?――相信我的话、以及我所做的一切事情吗?” 嘉惠一呆,随即缓缓的点了点头,柔和的道:“我相信。” 渥拉也脱口道:“我相信!怎么,你……” 浩泊嘴角浮现出一丝欣慰的微笑,陡然全身金银光芒蒸腾放射,日月双眸闪烁着如若实质、照耀天际的神光,威严的冷声漫喝道:“那被掩盖的,终将重现;那被尘封的,终将恢复;那被抹去的,终将记忆;那被分裂的,终将复原;以天地为证,赐予面前迷途羔羊以恢复记忆之荣耀!” 随着浩泊的吟唱,半空中一记霹雳响起,金蛇乱窜,整个空间猛然一阵震动,随即天昏地暗;而金、银两色的云气自四面八方围笼而来,疯狂的涌向了嘉惠与渥拉的神躯。浩泊运手指一指,两粒散发着圣洁光芒的小小光球,凭空生出,扇动着一双光芒形成的飞翅,对着嘉惠与渥拉直飞射过去。 嘉惠与渥拉神躯吸收了天地间的纯净能量,力量不住的攀升着,后背的羽翼一对一对的依次开启,周身散发出耀眼的光芒。而今见两个小球飞来,嘉惠动也不动,任由小球射入了眉心不见;渥拉却是本能的头一侧,让过了小球,那知小球如有灵识,如影随形,半途一转,也直射入了渥拉的眉心不见。 下一刻,嘉惠与渥拉同时神躯巨震,双目缓缓闭上,僵立在了半空之中。狂暴的生命与毁灭的能量,自两人的神躯不受控制的汹涌而出,直在两人的周围形成了两个龙卷风一般的漩涡。 两个巨大的漩涡疯狂的旋转着,一时间风云动荡,日月无光;漩涡生出了两股无比强大的吸力,将整个空间内充斥的生命气息、以及暴乱气息,涓滴不剩的尽数吸纳而来。翠绿色的生命气息、灰白色的暴乱气息,被吸力所致,如同是绵绵密密的丝线,围裹向两道巨大的漩涡而来,直在漩涡外裹上了一层厚厚的蚕茧状的能量流。 身处漩涡中心的两位女神,神躯不住的颤抖,长发飘飞,双目紧闭,对外界一切,置若罔闻,丝毫不觉。蓦然,两位女神不再颤抖,自两人神躯内涌动而出的神力,也缓缓的停止了下来;而外界的漩涡,也随之停止了吸纳世间的生命与暴乱的气息。 一切都趋向了静止。 嘉惠与渥拉,双眼忽然睁开,灼亮的目光,如同是冬晨寒星,闪耀着异样高贵而森寒的光芒。两人同时仰天发出一生无声的长啸,神躯内同时生出了无比强大的吸引之力,围裹在两人身周围的生命与暴乱能量形成的蚕茧,汹涌若潮,澎湃动荡着,涌入了两人的体内…… 能量流形成的蚕茧,点滴不剩的尽数涌入了两位女神的躯体。两位女神的双眼,缓缓的再次闭阖,而长发也慢慢的垂落下来。 随着能量流的吸纳,两位女神的神躯周围,无形中浮笼上了一层淡淡的翠绿与金黄色的光罩。随着光罩的越来越浓厚,一套终极战斗防御盔甲:比火焰还要闪亮的铠甲、比白云还要柔软胫甲、饰有金色羽片的头盔,开始渐渐成型。防御严密、无比坚实美丽的终极战斗盔甲,使得两位女神显得更加的威严高傲,俯视众生。 一对对洁白而高贵的羽翼,在两位女神的后背依次开启,不住的扇动着,仔细一数,赫然有十对之多。翠绿与淡金的自然防御光罩,在两人神躯周围形成…… 两位女神的双眼,又再次同时开启,此次却是没有了慑人的神光射出,显得无比的平静而莹润。长发在头盔后飘逸,两位女神同时肃穆的缓缓道: “我、是、尊、贵、的、创、始、双、神、之、地、母、神!” “我、是、尊、贵、的、创、始、双、神、之、地、母、神!” 威严的神圣声音,在整个天空“隆隆”作响,如同滚雷响过整个空间。 一直静立一旁、关切注视着两位女神的浩泊,终于长吁了口气,微微笑着,欣然道:“我尊贵的夫人,欢迎归来,让我感到意外的是,几千年不见,您竟然落魄到这种地步,不但一化为二,而且还认子为父,真让为夫我笑破肚皮。” 渥拉地母神面色如寒霜,冷冷的道:“我亲爱的夫君大人,看你的样子,似乎也并没有好到那儿去;你还是不要对我们冷嘲热讽了,我们三人不过是彼此彼此而已。” 嘉惠地母神凝视着浩泊,缓步走上前,伸出手,慢慢抚摩着他的脸庞,柔声道:“这么多年来,你受苦了……” 浩泊深情望着她,握住了她的手,微笑摇头。 嘉惠黯然神伤:“当年都是我不好,执意要生下那个逆子,没有想到他竟然如此罪恶……” 浩泊温柔抚摩着她的长发,柔声道:“这没有什么,总算事情还有补救。”身为创始神的他,自然知晓身为地母神的妻子,是拥有双重性格的人,同时融合了骄傲横暴与温柔仁慈于一身;也正是这种双重性格,遗传给了逆子神魔王,使得他同时拥有了光明与黑暗双重特性。不过神魔王竟然能够将地母神一分为二,分别以一半的性格,创造出了一具完美的神祇,――对于创造神力如此出神入化的运用,这让神力广大、身为创造万物的创始神的他,也是大为吃惊。 渥拉望着两人眉来眼去,深情款款,旁若无人,心头陡然一阵醋意涌起,冷冷的“哼”了一声。 浩泊与嘉惠相视而笑,浩泊挽着嘉惠,对着渥拉走去。渥拉见浩泊一脸的温柔的笑容,心头蓦然一阵忐忑与慌张,却双目望向远方,佯装未见。 浩泊缓步走到她身前,微笑着,自然而然的伸手拉起了她的右手,温柔的低声道:“渥拉,这些年为了我,你在黑暗魔岛受尽那逆子的折磨,但我却是没有勇气闯上魔岛,将你救出,――我愧对你,是我不好。” 渥拉面无表情,正眼也不望浩泊,却没有挣脱被他握着的手,冷冷的道:“那与你无关,那是我与逆子之间的事情!你的力量当时太过的微弱,连一名小小的下等神祇都打不过,即使闯上魔岛,也是白白送命。因此我知道你的苦衷,那并非是你的错,你不必再多说什么了。” 嘉惠银色的双眸,闪烁出柔和的光,温柔的道:“妹妹,你这么说,就明显还在怪他。我们久别重复,应该高兴,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我们为什么不能够抛弃以前所有的芥蒂,放开心扉,真诚相待呢?” 渥拉冷哼一声,金黄光芒闪耀的美丽双眼,冷淡的望了她一眼,不置可否,心下暗道:你倒是得意了,当年我们身为一体的时候,浩泊明显就偏爱于你,对于我是痛恨有加;而今我们分裂为二,你们正好重续旧好,更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渥拉一念及此,更是悲苦,瞬间颇为意兴阑珊。 浩泊如何不知她心下转的念头?微微一笑,两只手都握紧了渥拉的手,诚挚而温柔的道:“渥拉,你应该感觉的到,无论是在光明神域、还是在现在,自始至终,我对你们的爱,都一向是一般无二的,并没有对谁有所偏爱啊,――你应该能够感受到我的感情呵!”说着,他将渥拉的双手,轻轻放在了自己的心口,深情的道:“如果你不相信我,你总应该相信它吧,――它可是从来不会骗人的!” 渥拉瞬间大脑一片空白,像是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呆呆的望着浩泊,连话也说不出一句。 浩泊双臂缓缓抱住了她,低下头去,就要在她那娇艳欲滴的红唇上,掠夺那甜蜜的蜜汁……渥拉突然一阵大羞,红晕浮上腻脂一般的脸蛋上,想到这是在半空之中,实在不是亲吻的地方,匆忙挣脱了浩泊的拥抱,慌张的闪到了一旁。 浩泊与嘉惠相视一笑,嘉惠打趣道:“嘻嘻,怎么,还不好意思了吗?都是老夫老妻的了!” 渥拉定了定神,又哼了一声,装出冷酷的模样,冷冷道:“那逆子现在在什么地方?这小子让我们自相残杀,分明没按好心!我可要好好的教训他一下!” 第一百八十七章神主 浩泊微微叹息道:“不错,这个逆子自来就没有按什么好心!他遗传了我的智力,窃取了我的神力,世间没有了能够制止他力量的存在,从而是更加的无法无天。他竟然创造出了光明与黑暗两大神族,并且一身化二,充当两大神族的神王,――唉,这逆子现在的力量,是太过的强大了。” 渥拉皱眉不解的道:“我弄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要创造出两大神族,并且使得他们互相独立、相互攻击?这不是作茧自缚吗?” 浩泊摇头,苦笑道:“事情不是这样的,你忘记我们来到这个世间,为的是什么了吗?” 渥拉一呆道:“我们来,自然是为了获取力量,因此你创造出下界的各大种族,吸纳他们的正面精神力量,用以提升神力,――难道这逆子创造出两大神族,也是出于这个目的?” “没错!”浩泊不知是赞叹,还是叹息:“这逆子的智力,真是让我感到害怕。他为了获取力量,先是将神族分裂成两大对垒阵营,同时又牵连着下界的人类,也分裂为两大对立帝国。这个逆子却是吸纳人类的负面精神力来提升神力的,因此在人类中制造战争,将人世间搅的乌烟瘴气;但贪欲就是一个无底洞,仅仅人类的负面精神力量,根本满足不了他的需求。为了填满自己的胃口,这个逆子又想出了一个法子,竟然责令两大神族相互攻击,如此他就可以吸收那些战死的神祇所爆发出的那纯净而又强大的本源神力了!” 嘉惠与渥拉一点就透,闻听此言,目瞪口呆,齐失声道:“什么?这么说,两大神族的所有神祇们,不过就是这个逆子一手制造出来的、为他储备后备力量的容器?当他需要力量的时候,就让两大神族相互攻杀,他却是躲在暗处,吸纳战死神祇的本源神力?这、这太不可思议了!这么说第一次神魔大战,想必也是他缘由这个原因、从而一手所导演的?如此岂不是说,所有神祇苦心修持与提升的神力,全是为他而修炼的,最终都要被他给吸干?神力得来如此不费功夫,他竟想得出如此卑鄙的提升神力的法子,真是太混蛋了!” 浩泊平静的道:“你们以为呢?这个逆子,我们都是低估了他,看他的所作所为,可并非是无勇无谋。对于他用如此匪夷所思的方法提升神力,我是叹为观止,难以企及。这逆子不除,世间将永无宁日!” 嘉惠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喃喃的道:“难道,事情真的就没有挽回了吗?” 浩泊怜惜的望着她,叹息道:“这个世间,是我们费尽心血而创造出来的,凡是万物,拥有了生命,――虽然生命是我们所给,但我们也就没有权力,再去剥夺它们的生命!” 渥拉冷冷的道:“如此说,他责令我们两人进行此次战斗,为的也是吸纳我们的本源神力了?” 浩泊点头:“不错。” 嘉惠长长叹息,痛苦的道:“那他当初作乱的时候,为什么不当时就吸纳我们的力量呢?他费尽苦心将我们分裂为二、创造出来,且仅仅抹去我们的记忆,――费如此周折,等到现在才吸纳呢?” 浩泊冷冷一笑,道:“你啊,真是一叶障目,以为他是好心吗?他当时窃取了我大半的力量,如再吸纳你们的力量,又如何能够承受的住?还不爆裂而死?” 渥拉大为愤怒,咬牙切齿道:“这个逆子,他现在在那儿,可是在神域,我要将他给碎尸万段!” 浩泊冷冷的道:“你们在此作生死战,惦记着你们本源力量的他,又能够离的远吗?――喏,看吧!”浩泊右掌对着天际虚虚劈出,一记半月形的银电光刃,呼啸着对着天际那七彩的云气切割而去! 七彩云气内,那双巨眼,发觉激战的两位女神,忽然被一大团浓雾所笼罩,根本看不清战况的进展,不由大感焦躁。然而他又不能够轻举妄动,怕过早出现,而两位女神又未分出生死,从而暴露了他的身份。 就在巨眼的主人焦躁不安之时,他却是并不知那团浓雾是有人做得手脚,蓦然那团浓雾蓬然散开,一记无上力量凝聚而成的光刃,呼啸着对他飞来!一心等待大餐上桌的巨眼主人,猝不防及,根本来不及抵挡。 光刃如同是犁开泥土般,将笼罩的七彩云气,轻易的切割成两半,显露出那双巨大而邪恶双眼的主人,――拥有百丈之巨、散发着万道金光的高大神躯,那神魔两族所有神祇的王“神魔王”! 渥拉怒不可遏,大喝道:“忤逆的逆子!”运注力量,将手中金矛猛然对着神魔王投掷出去!她恢复了记忆,吸纳了天地间的毁灭力量,神力随之也是大增,金矛掷出,直接化为了一抹儿流星,根本看不到实体。 神魔王一见浩泊站立在浓雾的中心,双眼一作太阳、一作月亮,全身放射出他无比熟悉的父神特有的神力,而嘉惠与渥拉也是全身光芒蒸腾,涌动着地母神所特有的生命与毁灭的浓重气息……神魔王的心猛然一沉,他已然知晓是天父神归来、两位母神恢复记忆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神魔王大为暴怒,发出一生巨吼,如同是一记焦雷在半空中响起!他伸指一弹,如驱蝇虫,将渥拉所掷出的金矛,给一指弹飞。 “刷”浩泊背后的十二对金银羽翼,对对打开,相对盔甲浮现神躯之上,手中的圣剑寒光闪耀,日月双眸神光放射,定定的望着远处的神魔王,整体威严而高傲,散发出强大的神力。 神魔王功亏一篑,无比恼火,冷冷笑道:“我的父神,没有想到,原来你竟然是躲到了一具人类的躯体之中,怪不得我无论动用如何强大的搜索神识,却都是搜索不到您呢!”心下暗恨:如果早知道浩泊就是承载天父神的神识所在,无论如何,也是要将他给彻底的毁灭!也怪不得嘉惠与渥拉,同时爱上了这个小子,仅仅这点,他却是早就应该有所察觉! 神魔王双眼血红,仇视的望着天父神,心下是无比的懊悔! 浩泊淡淡的道:“我的儿子,几千年不见,却发现你根本没有什么长进啊,真是让我这作父亲的,大为难堪,你也太给我丢脸了。” 神魔王冷冷道:“我的父神,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我是低估了你,没有想到你的神力,竟然如此的强大。我只以为,已经将你给完全毁灭了,却没有想到,你最终又复活了!” 浩泊神力注入手中的圣剑,圣剑也随之通体呈现金、银双色,神剑光芒放射,凌气逼人;而相对盔甲也厚重了许多,铠甲作金黄之色,胫甲是银白之色,头盔却是金银双色,而相对散发出的光芒,竟然也凝而不散,涌动出浓重的威压。他淡淡的道:“不是你的,你还是不要枉费心机了,难道你还不认输吗?” “认输?笑话!父神,我们来到这个世间,目的是为的什么?难道你忘记了不成?我们却是来获取力量的,而不是来造福行善的,几千年来,如此漫长的时间,你的力量又增长了多少?难道你就不怕神主的怪罪?距离回归的时间,可是已经很近了!”神魔王怒声道。 “神主?”浩泊一怔,头脑蓦然一阵疼痛,脑海中最后那道被封印禁锢的记忆圆球,“突”的陡然一跳,像是要冲破封印的禁锢,而一个模糊的印记随着在浩泊脑海中一闪而逝,模模糊糊中,他似乎感觉自己对这个神主,竟然是无比熟悉与敬畏! 神魔王继续道:“你看我,短暂的千余年,力量已然增长了几倍,距离突破这个世间、回到我们原本所来的空间,已经不远了。如果您老人家真的不喜欢我现在的所作所为,我也不勉强,但请您允许我帮你完成您的使命总可以吧?――唔,看来你对你来这个世间所肩负的使命,已经忘记的差不多了,这样你何不将力量全部移注到我的身上,让我代替你回到我们所来的世间呢?当然,您也可以拒绝,但您只要不阻止我继续如此获取力量下去,也就成了,您可要想情楚了,我这是为了您好,是为您在完成使命!等到我力量提升到足够之后,我自然会离开这个鬼地方,而您与我的两位母亲,则安心的继续统治这个世间,做你们的创始大神,――这样两全其美,岂不是好?我想您应该满意吧?” 浩泊阴沉着脸道:“混帐!简直一派胡言。我要你马上将所进行的诡计,给我停止下来,否则,休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神魔王摇头叹息,道:“我尊敬的父亲大人,你不要以为我伤害了你一次,就不会伤害你第二次,是的,见到你安然无恙,我也是非常高兴,只是你不要为难我、不要逼迫我。” 浩泊冷冷道:“这么说,你是想与我再次交战了?我现在所拥有的力量,应该足够你离开这个世间,就等着你来取了,上次被你暗算,这次看你还能够施展什么诡计?你别是被我将原本属于我的力量,反而给取回来啊!” 神魔王微笑道:“何必还要用什么诡计呢?现在我的力量,应该远远超过了您吧,我的父亲大人?既然我们谈不拢,就要休怪我无情,上次我做得不彻底,这次我就弥补一下错误好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父神 浩泊沉住了气,道:“你即使窃取了我的大部分神力,但有些东西,却不是单一的力量所能够替代的。即使我今天不能够制裁你,但自此以后,你也休想再有宁日。” 神魔王不屑的道:“父亲大人,您是不是也太过的自信了?以您、以及我的两位母亲大人现在微弱的力量,还妄想着对我构成什么威胁吗?” 浩泊冷笑道:“我们三人是不是有这个力量,你却是试过才知道吧?我想你的真实身份,还是不希望被你的下属给知晓吧?仅仅凭借你一人之力,哼……” “我一人之力又如何?”神魔王笼罩身躯的金芒一阵波动,无比的愤怒,大声喝道。 渥拉忍不住,道:“你这个逆子,如此猖狂,当年就不应该生下你!”随即冷冷喝道:“空间禁锢,定!” 神魔王金身周围的空间,一道红芒闪过,立时如胶般凝固,将他给定在了半空之中,动弹不得。嘉惠面色黯然,长叹口气,低声念诵了几句咒语,随即高声道:“天地为证,赐予面前叛逆之子以神识毁灭之荣耀,――雷电光刃!” 空间一阵颤动,一时间乌云密布,焦雷滚滚,“轰隆”一生巨响,天地变色间,一记灼亮的雷电,夹杂着无数银亮的闪电光刃,蕴含似乎能够破开空间壁障的力量,对着神魔王击去。 “雷电光刃”正击在了神魔无的头顶之上,暴雷开裂、光电乱窜间,但见神魔王的神躯金芒飞散,四分五裂,竟然化为了乌有。 见如此轻易即将这个逆子给除去,渥拉与嘉惠都是大为意外,面面相觑,又是惊异、又是轻松,却又是隐隐的心痛。 浩泊大声喝道:“小心!”随即他洪亮而神圣的声音充斥天地:“以创始神之名,那静止的,就不再运动,――时间停止!” 在两位女神的身后,神魔王陡然自虚空中现身,淡金色的巨大右手,食指虚空一点,威压锋锐犀利,汹涌迫来,高声叫道:“以至高的神王之名,剥夺面前两名女神神力之荣……”他最后一个字,却是再也吐不出,周围的时间,竟然已经停止。 神魔王双眼光芒大炽,金芒闪耀,周身金芒一阵波动,禁锢他的“时间停止”结界,顿时破碎,他的神躯立时又恢复了行动的能力。他接着道:“……剥夺面前两名女神神力之荣耀,――光辉剥夺!” 浩泊的“时间停止”,将神魔王禁锢了短暂的一息,感觉到危险降临嘉惠与渥拉,惊心之下,趁机身影一晃,迅速的开始模糊消失,溶向空间之中。此时神魔王神力汹涌的“神咒”,也降临下来,直劈在了两位女神残留的虚像之上。 浩泊的身后,空间壁障突然破开,嘉惠与渥拉猛然跌了出来,两人盔甲破碎、鬓发凌乱,无比的狼狈。跌出的两人,猛然喷出了大口的金色血液,面色已然失去了莹润的神光,神躯摇摇欲坠,――刚才神魔王的神咒,虽然仅仅降落在了两人虚幻的残像上,却仍旧对本体造成了强烈的伤害。实力决定着一切,此时的神魔王,神力实在是太过的惊人,足有毁灭天地的力量,两位女神仅仅被他击中残像,也是已经伤重无比了。 浩泊日月双眸愤怒的光芒一阵闪耀,嘉惠与渥拉同时受伤,这使得他大为恼恨,定定望着神魔王,神躯内力量疯狂的攀升着,相对盔甲金银两色光芒,放射万丈、照耀天地! 神魔王冷冷讥笑道:“父亲,你还是不要枉费心机了,现在的您,无论如何也不是我的对手,还是乖乖的自裁算了!” 浩泊右手手心向下,虚虚对应着下界的人类,掌心生出了一股无比强大的吸力,下界人世间条条白色的光芒,如同汹涌的江河,源源不断的凝聚向掌心而来。浩泊的力量以更加狂猛的势头在攀升着。 “临死抱佛脚,是不是太晚了?人类的正面精神力量,而今是太弱了,你还是不要枉费心机了!”神魔王讥诮道。 “你错了,”浩泊冷冷道:“人类是我所创造,虽然不可否认,其中的确是有些好战之徒,但大多数的人类,对于和平与正义的渴望,还是大大超过你这个只知道追求力量的混蛋的理解的!”果真,白色的光芒越发的汹涌如潮、铺天盖地,无穷无尽,亦是越发的凝聚纯净、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神魔王大为色变,暗道:怎么会这样,我明明在人世间已经搅得天翻地覆了,使得人世间充满了战乱与烽火,而今怎么还有如此庞大的和平精神力?他蓦然发出一生长啸,庞大的、金芒散发的右拳,对着浩泊轰然一拳击出!一个斗大的金色光球,对着浩泊飞射而来;光球产生了莫大的吸力,竟将浩泊身周围的空间给尽数吸纳为空,使得浩泊如陷牢狱,根本动弹不得,从而不能破开空间壁障躲避。 浩泊微微色变,知神魔王之厉害,左掌一翻,吸纳世间的乳白色的汹涌正面精神力,自掌心蒸腾涌荡而出,随即掌心一金、一银两道犀锐的光线嗤嗤射出,宛如灵蛇,头交头、尾交尾,形成剪刀模样,对着光球剪去。 神魔王斗大的金色光球,遇到金银剪,被神剪一剪下去,七彩的光芒一闪而逝,竟然轻易的剪成了两半!金色光球轰然爆裂,精纯的神力直在空间壁障上炸出了两个黑黝黝、阴荡荡的大洞。 神魔王极为愤怒了,全身七彩的光芒散发,威严的高声吟诵道:“以天地之名:‘那不敬天的,必被抛弃;忤逆神的,终将遭谴;心怀不轨者,神将降罚!’――神之判罚!” 浩泊微微冷笑,当年他就是在神之判罚上吃过大亏,而今神魔王故技重施,正如他心愿。他全身相对盔甲光芒一阵波动,也随即威严的大声吟诵道:“以天地为证:‘那不敬天的,必被抛弃;忤逆神的,终将遭谴;心怀不轨者,神将降罚!’――神之判罚!”他竟然也是以“神之判罚”与之相对。 两股汹涌无当的神咒,自半空中形成,随即撞击到了一起。极度灼亮的光芒,自神力撞击的中心处,骤然如涟漪般四下辐射向整个天空;在几乎震碎整个空间的超强神力的对撞爆炸下,空间的壁障一阵剧烈的扭曲、随即轰然破碎,变成了一块七零八散的破布片模样,是破烂无比;而天穹上的星辰,是纷纷陨落,化作道道金线消失在了天际…… 浩泊猛然张口喷出了大口金色的血液,日月双眸黯淡无光,相对盔甲布满了裂纹,而神躯内的力量,在神咒的作用下,开始不受控制的向外汹涌喷泄,他已然受了重伤,――神魔王的惊天动地一击,无疑还不是力量大为不如的他所能够抵挡的住的。 神魔王冷冷的道:“我的父亲大人,现在你还有什么咒语念呢?还是束手就擒吧!” 浩泊勉强冷冷一笑,仰天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吟啸,啸音以特异的音波,瞬息间传向了下方世间的所有角落。 啸音过后,整个空间一阵罕见的极度静默,似乎在酝酿着更大的风暴,果真,空间随即猛然一阵震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青蓝、赤红、乳白、玄黑四道沛然灼亮的光柱,陡然冲天而起,如同四根撑天的柱子,接着或龙吟、或凤唳、或虎啸、或龟吼,数种异兽的嗥叫,回应着浩泊的吟啸。 下一刻,四道光柱陡然扩散,东方青色气雾涌荡、南方火光冲天、西方白气铺展、北方黑水汹涌,四种截然不同的力量,散发出的四色异气,瞬息间占据与瓜分了整个天空,恰恰将浩泊与神魔王围在了中心。 胜券在握的神魔王,终于面色大变,指着浩泊道:“你、原来……” 浩泊淡淡的道:“不错,四方神兽同时觉醒,禁锢法阵以前所未有的强度运转,你的神力能够破解吗?看你还能逃得何处去?” 神魔王周身光芒收敛,冷冷的道:“这次就算你运气好,有四方神兽协助,就此作罢!但你不要忘记,掌控这个世间的,现在是我,而不是你!神力无处不在,神明看透过去未来,你还是不要得意的太早。” 此时四方神兽开始合拢,逐步的形成禁锢结界,禁锢向中心位置的神魔王而来。就在结界形成的一瞬间,神魔王撕开空间壁障,跳入了未知位面,遁逃而去。 四色云气中,东方青龙、南天朱雀、西方白虎、北天玄武,各自幻化出实体,对着浩泊聚拢而来。四人分别站立在各自的神兽之上,目光如闪似电、力量狂暴聚集,而四大神兽也是力量提升,较之签约之时,又涨大了数丈,鳞、羽、毛、甲色彩鲜美、威严而华贵。 四人对着师兄恭谨而兴奋的微微施礼,随即戒备的望着浩泊身后的渥拉与嘉惠女神,眉头渐渐皱起…… 南天朱雀高声道:“神魔王已经遁逃了,你们两人竟如此大胆,莫非想要与我们弟兄较量一番?看在师兄的面上,此次放你们离开,如果再不识相,我等弟兄可……” 浩泊闻言,摇着头,苦笑望向了朱雀…… 第一百八十九章调情 极蓝领地,女皇府邸。 明月如轮,银辉万里,照耀的景致纤毫毕现。夜风温柔。 殿脊之上,斗大的明月之下,嘉惠盈盈而坐,浩泊躺在她的怀里、枕腿假寐,生命女神幽幽的体香扑鼻,直令他心魂具醉,忘记了今夕何年。 嘉惠双眸如水,痴痴凝视着浩泊,柔声道:“这些年来,可是苦了你了,如果当年不是我一时心软,阻止你剥夺那逆子的神力,而今也许我们也就不会……” 浩泊睁开双眼,如纱的清白月色下,生命女神就如同是初放乍绽的玫瑰,高贵而又艳丽,芳香醉人。浩泊微笑摇了摇头,一往深情的低声道:“为了你,即使受再多的苦,我也是甘之如饴、毫无怨意。只是这些年在神域中,你受那逆子的压迫,才是真正受苦了,其中的无尽辛酸,惟有我心深知啊。” 嘉惠伸手掩住了他的口,柔声叹息道:“不要说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浩泊在她的手心轻轻一吻,伸臂环保着生命女神的细腰:“你可知道,这么多年,我是多么的想你?没有你,我就迷失了我自己;而今,我们重聚,我绝对不会再让你离去,绝对不会再与你分开!” 嘉惠红晕满面,低声道:“是,我们永远不再分开。” 浩泊大喜,露出邪邪的笑容:“是吗?你说,等到我们将那逆子灭掉之后,重新回到神域,那时什么事情也没有了,我们总要找点事情做做吧?你说作什么好呢?” 嘉惠一呆,道:“谁说没有事情,我们可以照顾四族,可以赐福给千年来受尽磨难的人类啊?战后重建,应该是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这些都做完了之后呢?毕竟这些小事,对于我们来说,是很容易做到的。”浩泊循循诱导道。 “那、那你说我们还要做什么事情?”生命女神一脸疑惑的反问道。 浩泊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你身为生命女神,是不是应该对自己的职责多加尽心一些?比如,我们是不是应该再生几个孩子呢?” “呸!没有正经的!”嘉惠雪白的面庞顿时通红,狠狠啐了浩泊一口,又在他的手臂上拧了一把。浩泊反手抓住了她的右手,却再也不放了。 一身盔甲、威严尊贵、较之温柔婉约的生命女神另有一番英姿飒爽之美的渥拉,手提巨矛,远远站立在殿脊一侧,望着当空的明月,不知在想着些什么。对于浩泊与生命女神的窃窃私语、浓情蜜意,她一字不落的听在耳中,面色冷漠,毫无反应,望着月色的目光却是莫名一阵跳动。 嘉惠与渥拉本乃同体,只是被神魔王给分裂为二,心意却是相通,渥拉心下的失落,她自是把握的清彻通明,当下握着浩泊的手一紧,对着渥拉努了努嘴,又对浩泊作了个鬼脸。 浩泊一笑,点了点头,忽然发出一声充满痛楚的呻吟:“哎呀,我、我的心口好疼!” 嘉惠不由吃了一惊,然而不等她作出任何反应,远远站立着的渥拉,却一把扔掉了巨矛,一阵风般卷到跟前,扶着浩泊的双肩,急切的问道:“心口疼?你的心口怎么了?是不是那个逆子对你作了什么手脚?那杀千刀的,我总要将他给碎尸万段!” 浩泊呻吟不止,身躯剧烈的颤抖着,额头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猛然身子前倾,一头扎进了渥拉的怀里,断断续续的道:“……啊?是,是那个逆子对我做得手脚!我的心啊,就好像是没有了一样!” 渥拉倒抽一口凉气,惊慌失措,抱着浩泊急切的道:“没有了?那怎么是好?你、你放心,我一定将那逆子给杀了,给你出这一口气!” 嘉惠也被浩泊一连串的呻吟,给惊吓的心惊肉跳,不知所措,蓦然发觉浩泊面上痛苦,双眼却是极为狡黠的对着他眨了眨。嘉惠顿时放下心来,暗暗好笑,却也急切的道:“你没有了心?难不成是良心被那个逆子给挖去了?” 浩泊心头苦笑,这分明是嘉惠借题发挥,在骂自己没有良心,当下点头吃力的道:“是,可能、可能就是这样!” 闻言渥拉更慌,紧紧抱着浩泊,道:“你要我怎么做、怎么做你才能好点?啊,我怎么做?”她心魂之下,完全没有察觉出浩泊双手肆无忌惮的抚摩着她丰腴的粉背,正在大揩油水。 嘉惠面色恼怒,用衣服遮盖着,用力在浩泊的大腿上拧了一记,直用上了一丝神力,让浩泊品尝到最痛苦的皮肉伤损的滋味。 果然,浩泊的声调陡然高上了一百分贝,发出一声凄厉惨叫:“我的娘啊!我的大腿……” 渥拉的面色倏然苍白的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差点流下泪来,道:“你到底要怎么样啊?你的大腿怎么也疼了?” 浩泊见差点穿帮,慌忙道:“不是大腿,是心口!疼!疼!给我揉揉、揉揉!” 渥拉心慌意乱之下,如听纶音,不假思索,自浩泊的衣襟之下,探入他的怀里,一边抚摩搓弄着他的心口,一边关切的道:“是这儿吗?是这儿吗?” 浩泊别过头,对着嘉惠伸了伸舌头,装出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微弱着声音道:“唔,好多了,不要停,继续,对、就这样。啊,果真好多了。” 渥拉更加不敢停下,继续不停的抚摩着,生怕一停下,浩泊又疼得魂飞魄散。 被一只又温软、又柔滑、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抚摩,浩泊灵魂差点没有飞出窍去,轻声呻吟着,全身毛孔是无不熨贴,几乎没有舒服死。而渥拉伏在他的身上,娇躯温软丰腻、幽香袭人,而因为紧张他,不住的气喘,高耸的胸脯随之一起一伏,领口处的雪白乳肌那白花花的一片,也自然是春色外露、遮掩不住…… 浩泊那能忍受如此的刺激?全身血液陡然喷张,呼吸如同风箱,虽然鼻血没有喷溅而出,小腹一热,下体的雄壮却已是高昂挺立。紧紧挨着他、正心下好笑的嘉惠,蓦然感觉大腿有异,却是被凶器刺个正着,微微一怔,她顿时明白过来,红晕满面,大为不堪,又羞又涩,狠狠的瞪了浩泊一眼。 渥拉恍然未觉,仍旧卖力的给浩泊大力抚摩着心口,她忽然感觉情形有异,闻听浩泊痛苦的呻吟,竟然渐渐转为了放荡?回过头,发觉他脸上的痛苦竟也变成了――淫荡! 渥拉一怔,神目一扫,发觉一旁的嘉惠,表情古怪,却是根本没有丝毫担心的意思!渥拉顿时明白被这两个家伙给耍了,心头火气,表面却是声色不动,抚摩照旧,指尖渡出了一丝神力,注入了浩泊的体内,检查他的身体状况。 渥拉赫然发觉浩泊何来心口疼痛?坚强有力的心脏,正跳动的欢实活跃着呢,根本没有一丝健康有损的征兆;至于他的身体,更是健壮的如同是一头公牛,――而且还是一头发了情的公牛!察觉出浩泊脑子里面转的那无比龌龊的念头、并且惟妙惟肖的把握了浩泊那挺立若剑、充满阳刚力度的凶器之状况,渥拉直恼羞无比,面颊一时间艳若桃花。 渥拉心头暗恨,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慢慢的握紧了拳头。 其实,渥拉并非是呆笨之人,只是关切浩泊之下,浑然忘了浩泊现在的身份,――整个世间的创立之神,又何来心口疼之谬病? 嘉惠无疑心细,抢先一步察觉出粗心大叶、根本不会掩饰感情的女战神心中阵阵喷涌的怒火,情知被她看破骗局,心头一阵跳动,忙对着继续陶醉的浩泊,使了一个严厉警告的眼色。 浩泊双眼紧闭,正处在销魂荡魄的浪尖之上,根本没有看到嘉惠的示警,他在温柔软滑的小手的抚摩下,小腹的热流更加的炽烈,凶器更加的茁壮,而他的鼻血几乎也要喷出来了。“再往下一点!再往下一点!”得寸进尺的无耻之徒,在心下不住呻吟着。 渥拉见他那淫荡模样,气愤到极点,凶狠一笑,抚摩着浩泊的小手,真个缓缓的下移,直摸向了小腹而去。 浩泊忍不住心头大乐,直在心下大赞渥拉的识情知趣,口里的呻吟,却是更加的不堪。 嘉惠差点没有昏过去,摸着额头,大翻白眼,知道浩泊是凶多吉少了,却也只有在精神上毫无保留的同情他了。 渥拉摸着浩泊小腹的右手,开始凝聚高纯度、淡金色的小型雷电,――她却是打算在他的小腹之上,狠狠的给来上一记焦雷,让他能够品尝到最为持久、最为尖锐的打击。只所以选在小腹,而不是心口,毕竟心口太过的脆弱,渥拉还是舍不得下手,怕万一将他给揍了个好歹。 就在渥拉的小型雷电成型的那一瞬间,浩泊陡然睁开了双眼,目中的情欲消退了个一干二净,全身的欲火全化作了冷汗,――他提前一步察觉到了渥拉所散发出的庞大而森寒的杀气! 浩泊惊惶失措的双眼,正对上了渥拉那恼恨万分、咬牙切齿的眼神,顿时一颗心直滑向了无底的深渊…… 第一百九十章煮熟的鸭子 浩泊猛然一咬牙,一不做、二不休,在渥拉即将发飙的那一瞬间之前,猛然翻身反扑上去,张开双臂,一把抱住尊贵高傲的女战神的神躯! 渥拉一惊,随即恨恨道:“困兽犹斗,你是嫌死得慢了啊!”右手的小型雷电就要释放…… 那知就在此时,渥拉只感觉右肋一麻,右半边身子的力量,一下子如同是决堤之波,洪然泄了个干干净净,一丝不剩。渥拉又惊又急,神力连连提聚,却是无论如何努力,就是提聚不起。神力消失,那已经成型的雷电,自然也是功亏一篑,消散于无形。 渥拉自然知道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恼火万分的叫道:“嘉惠,你好!你敢暗算我!我……”话未说完,已然被浩泊给紧紧抱在了怀里,随之强烈的男子气息直冲鼻端,而宽厚温暖的怀抱,也不由让她的心底涌起了一阵极度熟悉与温柔的感触…… 渥拉僵硬的身躯,坚持了没有几秒钟,随即心底的抵抗轰然坍塌,身躯整个软了下来。 察觉到怀内女神的软化,浩泊邪邪的一笑,俯身沉醉的嗅着她的体香,在她莹润如玉的小巧耳畔,“吃吃”的低声道:“渥拉,我们可是整整有千年没有来过了,久别重逢,滋味可是更加动人,――岂不闻久别胜新婚?怎么,你难道就不想这其中美妙销魂的滋味?嘿嘿,让我且来试一试,一千多年不见,你的功夫到底增长了没有?”说着,乘胜追击,低下头,对着那娇艳欲滴的红唇,凑吻了上去…… 渥拉想不到他如此饥渴,她根本丝毫思想准备也没有,而被他在耳畔一番调戏,心里直乱七八糟,又是羞涩、又是恼怒,直如同乱麻慌作了一团。然而她心底下那丝最后的清明,最终也没有消失,当下一咬舌尖,奋然自情迷意乱的柔情中挣扎而出,还能活动的左手,冰冷的金芒一闪,对着浩泊的右肋重重击去,――这时她也不管能不能重创浩泊了,先脱身要紧。 那知拳到半途,她的左半边身子又是一麻,凝聚的神力,最终又尽数散失。渥拉更加恼火万丈,愤怒的道:“嘉惠,你太过份了,我……唔!”话语突然半途中断,她的唇,已然给封住了。 良久、良久,浩泊缓缓移开了嘴唇,邪邪望着怀内已瘫软如水的女神。完全迷失在了情欲的海洋之中的渥拉,星眸微闭,小嘴剧烈的喘息着,意犹未酣的主动追吻向浩泊的唇,颇为贪婪的继续索取着…… 望着渥拉意乱情迷的动人模样,浩泊得意一笑,舌尖灵巧的移动着,逐渐舔吻上了女战神的耳珠,先是移开有三秒钟,随即轻轻的开始啮噬。 渥拉的喉头陡然发出一声销魂荡魄的呻吟,身躯先是变得无比的僵硬,随即又如水一般的舒展流淌开来,白腻柔洁的面庞,腾起了两片惊心动魄的红晕,神态媚的几乎像是要滴出水来…… 浩泊一边轻轻的舔噬着,一边柔声道:“渥妮,你爱我吗?” 渥拉的心神此时尽数被粉红色的情欲给俘虏,微微睁开双眼,澄澈的双眸也转为了迷离朦胧,双臂不觉间紧紧抱着浩泊的虎背,喘息着低声道:“爱,我爱你!” “爱我有多深呢?”浩泊舌尖更加的灵动、更加的温柔、也更加挑逗。而他的一双手也没有闲着,右手半抱着怀内的女神,抚摩着她的丰满柔腻、弹力惊人的后背,左手却自领口处,缓缓伸了进去,握住了那高耸的一团软玉…… “很、很深!嘤,不、不要!”渥拉低声哀求着,双手紧紧抓紧了浩泊的衣襟,情不自禁的喃喃絮语道。 “很深?很深是多深呢?”浩泊手心揉握着那团充满弹性、无比坚挺的白玉翘峰,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到了头上,气喘急促,霸道的继续追问道,“回答我,快,渥妮,你爱我有多深?” “海……大海……大海一样的……深!唔,嗯!浩泊,不要,我、我受不了了,好、好难受!”渥拉身躯扭动,像蛇一样厮缠上了浩泊。 “我也爱你,渥妮!我也爱你有大海一样的深!”浩泊急促的道,喘息声粗重酝酿着巨大的风暴,喃喃的道:“都是我不好,没有好好的爱你,害得你被那逆子给……” 闻听那“逆子”,像是当头被浇了一瓢冷水,渥拉陡然神智一清,随即双眸金芒亮起,瞬间恢复了理智。 在一旁大看白戏的嘉惠,看着如此激情四射、火辣十足的肉搏场面,不由得面色发烧,情难自禁,心头像是揣了一只兔子,不住乱跳乱窜。她暗自大骂两人有伤风化、败坏世风,如此朗朗乾坤、光天明月之下,竟然就这么旁若无人的干起了如此放荡的勾当,实在是有失神祇的体统。但是虽然这么想,嘉惠却舍不得移开双眼,放过一丝一毫火辣镜头,直过足了瘾头。 她蓦然感觉到渥拉情绪很是不对头,情知事情有变,白嫩的右手一扬,两点银芒对着渥拉的两肋,再次射去。那知此次渥拉却留了心眼,主要就是在提防她,任凭浩泊大肆的抚摩与揉捏,却置之不理,手掌金芒散发,将嘉惠射出的一点银芒,点滴不剩的尽数收入了手中。 浩泊握着白嫩挺翘的雄峰的手,蓦然一紧、一挤,渥拉心头一颤,手一阵哆嗦,差点功亏一篑,马前失蹄将银芒给漏掉!她冷冷扫视了嘉惠一眼,目光中充满了警告。 嘉惠贪看这场有伤风化的白戏,只顾着自己过瘾,竟然忘记了肩负的“不要让渥拉翻身”的重任,竟然倏忽了对渥拉的监视。等到她察觉出渥拉情形很不对头、出手想要制止的时候,却已经是晚了一步。而见到渥拉警告的眼神,嘉惠情知大势已去,只得不甘心的愤愤住手,不再企图干涉了。 击退嘉惠的渥拉,终于彻底的掌握了自己的命运,她对着依旧在自己身体上大占便宜的浩泊,大为气恼,猛然一把给推开。 浩泊大惊,从极乐的云端,直跌入了黑暗的深渊,如此巨大的反差,差点没有让他发疯。他呆愣愣的望着渥拉,不明白好好的,情意正浓的时候,她怎么说变就变,难道是自己的技巧有问题?不应该啊?明明在刚开始的时候,一切可是都无比顺利的啊。 渥拉娇喘吁吁,慌乱的掩上自己的衣襟,又羞又怒,伸手指着浩泊与嘉惠,恨恨道:“你们、你们两个欺负我!我放不过你们的。” 浩泊横了嘉惠一眼,怨怪她在这最为紧要的关头,没有尽到职责,使得他好事败坏;而他更大为痛恨的是自己的胡说八道,没事提起那个逆子来做些什么,看看,后果如此严重,竟然使得煮熟的鸭子给飞了。 不甘心的浩泊,犹自作着最后的努力,温柔的道:“渥妮,难道,刚才你所说的,都是假的吗?难道你是不爱我的?”说着,他的眉宇间一片痛苦,神色几近于绝望。 渥拉心里面一时间乱七八糟,慌张、害羞、惊异、愤怒,诸多情绪纷杂糟乱,其中还夹杂着几分她死也不愿意承认的满足、不舍、渴求等等滋味,真是欲语还休,剪不断、理还乱,到底品尝不出真正是什么滋味。 望着浩泊痛苦的神色,她的心头莫名又是一软,回味着他呢喃多情的情话、挑逗而机巧的吻技、温厚雄壮的怀抱,甚至、甚至还有那抚摩着自己娇乳、怜惜而温柔的手掌……一时间心头渴求无比,只感觉那一切都是那么的醉人,直令人心甘情愿的沉迷下去,――沉迷于自己的欲望,对于所有的一切都不管不顾。 浩泊抱着自己的头,揪着头发,满面痛苦的道:“难道,刚才的一切都是假的?渥妮,你好狠心。呀,我的心、我的心都碎了,这满眼的月光,就是我的心的碎片!让月亮见证我的痛苦吧,我竟然经受如此痛苦的打击,受到如此严重的欺骗!天啊,说什么山盟海誓,最终都是虚假一场,难道世间真的就没有真爱存在吗?”浩泊像是歌剧中那经典段落中的的诗情表白一般,一副深情忧郁、情深似海、肝肠寸断的模样! 渥拉心中充满了挣扎,见浩泊缓缓的对着自己走近,一时间不知是拒绝他、还是顺从他,慌乱间,她转头忽然看到嘉惠,正笑吟吟的站在一旁,玩味的望着浩泊的表演。渥拉心下顿时清醒过来,太阳双眸再次亮起,彻底将心底的最后那丝情欲熄灭,收拾纷乱的情怀,冷漠的道:“够了,不要演戏了!你如此的羞辱我,总有一天我要还回来!还有你,为虎作伥,不得好死!” 闻言,表演者顿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颓然站在了原地。 嘉惠笑吟吟的道:“我为虎作伥、不得好死不要紧,但他羞辱你,你又怎么‘还’给他呢?也是这样死去活来的‘羞辱’他一番?那只会白白的便宜了他,也让我怀疑你的真实用心,――不过那倒也顺了他的心愿!真到了那个时候,别忘了让我再去看啊!啧啧,看你刚才的那副样子,那叫一个旁若无人、激情四射!” “你……”渥拉右手虚空一握,巨矛出现手中,最终重重吐了口气,撕开空间壁障,跃身跳了进去,逃一般的离开了…… 第191-195章 第一百九十一章峰回路转 极蓝领地,军议厅。 浩泊、蘧仪、白虎、朱雀、玄武、银翼鹰、金刚狼、萝琳、夏燕等到,团团围坐一桌。 浩泊依次望了诸位弟兄一眼,微微笑道:“我们弟兄终于又再次聚齐了,经过了一连串的磨难,使得我们更加清醒的认识到,我们面临的这条路,是多么的艰难,然而,我们绝对不会放弃!你们都与各自的神兽签约成功,力量也随着获得了质的提升。而今我们完全拥有了足够反击的力量,既然我们挨过了最为艰难的时刻,那么接下来,就轮到了我们的敌人有难了!” 蘧仪、白虎等相视一眼,齐齐面色兴奋,对浩泊点头应是。 浩泊站起身来,走到地图之前,凝视着地图,神色自信,缓缓的道:“而今你们都是力量大增,而我们的军队经过这段时间的补充与励精苦练,人员充足,战斗力也已经恢复到了巅峰时期的状态,军事力量可谓空前的强大。有了强悍精锐的军队作为后盾,我们统一世间的步伐,势必要大大加快。只要我们统一了世间,将人类两大帝国合并为一,消除人类千年来不断相互战争、征伐的局面,那么将还给世间一个清平;而到那时,我的力量也将大幅度的增长,最终击败神魔王,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六位兄弟热血似沸,齐站起身来,大声道:“愿辅佐师兄,统一世间,开创人类的空前帝国!”夏燕与萝琳对望一眼,也是心头激动,――已经都多长时间了,帝国偏安一隅,局面一直堪危,而今形势终于变得好起来,前途充满了光明,举步维艰、处处受制、受尽挫折的日子,终于过去了!而使得她们更为高兴的是,浩泊也恢复了往昔那强大的自信与魄力,对对抗神魔王也是充满了信心,――当然,这也是源于,他恢复了一部分记忆,明白他自己就是这个世间的创立者――创始神! 厅内所有的人,也许只有站立在浩泊身后的赤星龙,显得有些闷闷不乐。他不时偷眼望向浩泊背后的阴影,――那儿有着让他本能感觉到畏惧的存在,使得他大为不安! 嘉惠站立在浩泊背后的虚空中,一双银芒闪烁的双眸,定定凝望着大厅内的赤星龙,有些惊讶的道:“这条小龙倒是不可小视,它竟然能够发觉我们,龙族对空间与力量的认知,果真有着独特之处啊。” 渥拉颇为不屑的道:“即使发现了我们,又能够怎么样?虽然这几年它的力量也有所长进,但我还是能够毫不费力的将它另一只眼,也给打瞎!” 嘉惠哭笑不得,颇为不悦的道:“渥拉,你伤害它已经够深的了,就不要再惹事了好不好?我们与龙族的关系非常的紧张,龙神灵鸾一直对我们两人没有什么好感,如果不是看在浩泊的面上,她恐怕早对我们两人落井下石了!而今我们的处境如此被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最终要与那个逆子正面对决的,可是仅凭我们这几个人、如此些微的力量,又有什么用?能够抵挡的住拥有十万之众的天使军队吗?恐怕还没有杀到神殿之上,就已经被天使大军给撕成碎片了。因此唯一之计,我们只有借助强大的神圣巨龙一族这一途可行;因此我们务必要与龙族打好关系!也因此,你就不要再火上浇油添乱了好不好?” 渥拉沉下脸来,冷冷的道:“反正它的眼,我已经打瞎了,想必这仇是结定了,而今还想着握手言和,我看是白日做梦。而灵鸾对你我的仇恨,也远远超出你的想像的,我看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 嘉惠微微一笑:“事在人为,没有去做,又怎么知道不行呢?只要你不捣乱,听从我的指挥,我们还是有希望的。” 渥拉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浩泊此时继续与弟兄们进行军事会议,他微笑着回转身,指点着地图道:“现今大陆的各大势力分布:我们帝国偏安在极蓝如此小小的弹丸之地;天阙城与西部锦绣平原,被魔武东征军占领;天牢城与天京城、以及整个东部锦绣平原,是在神佑帝国的掌控之中;而贫瘠荒凉、气候恶劣的不毛荒原,是魔武国的地域!如果我们想走出极蓝,统一世间,势必要杀出一条血路来,――依你们之见,我们应该先拿那方开刀呢?毕竟这第一步,是至关重要,我们务必要走好第一步,那么随后的进展也将是事半功倍。” 六兄弟齐露出了思索的神色,金刚狼“腾”的站立起来,大声道:“这有什么可说的?我们当先之计,当然是收复天阙城了?我们而今被困守在这弹丸之地,四面并无出路,天阙城是我们唯一出兵的通道。只要收复了天阙城,并且以之作为根据地,然后向东、西两线扩展,那么一切都是无往不利!” 蘧仪等四人置若罔闻,继续对着地图皱眉苦思,没有什么反应。 浩泊面对着金刚狼,露出赞赏的神色:“小狼最近军事才能大为长进,能够看到天阙城对我们的重要性,并且知道以天阙城为根本、扩展东西啊。嗯,不错!基本的思路都对!” 金刚狼大为得意,洋洋道:“这些日子,呵呵,小弟我军事书籍、以及军事地图,都没有少研究,对眼前的战局,实在是很有心得。”忽然他发觉自己竟然有些曲高和寡,没有人来响应,不由大为忐忑――如果说蘧仪等师兄的军事才能还不如他,这实在是他自已也不相信;那么他们不说话,无疑就只有一个原因,他刚才所说的军事谋略,完全是不可行的。 金刚狼高昂的情绪顿时低落了下来,闷闷的偷偷四下望了几眼,不由得有些垂头丧气。 浩泊对面色冷静、默默无言的银翼鹰,道:“小鹰,你来说一说,小狼所说的,可是正确?” 银翼鹰稳重的站起身来,肃然道:“我同意师兄的看法,狼大人的思路,我认为基本倒是正确的;可是唯一有欠缺的一点,我们如何收复天阙城呢?天阙城现在魔武军可是屯集重兵,赫然有两个主力军团、高达二十万精锐军队,――我们短时间内,恐怕很难有把握将天阙城给攻陷!可是如果我们不能够在进犯天牢城的魔武军主力回救之前、将天阙城给拿下的话,那么我们势必将面临魔武军里应外合的两面战线,最终恐怕又要重蹈前段时间玄武师兄兵败天阙的覆辙!而今四位哥哥都是一言不发,想必也是顾虑于此吧。” 浩泊望了神色颓然的金刚狼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神色转为凝重,缓缓对银翼鹰道:“你说的很对,这实在是一个问题。魔武军的元帅羽链公爵,想必对当年詈京殿下犯下的前车之鉴,是很有戒心的,根本不想重蹈覆辙。因此他进犯天牢城时候,留下了二十万精锐兵力,来巩固、稳守天阙城一线,使之不致有失。但是,小狼刚才所说没错,天阙城对我们实在是太过重要,我们务必要拿下!无论战局如何的艰难,我们还是要打,并且,一定要在魔武军主力赶回之前,将天阙城收复!――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够实施我们的伟业;如果我们收复不了,那么我们注定一辈子都要困守在这极蓝领地,所有一切都是妄想!不过大家也不必泄气,我们也不是完全没有有利的条件,当前魔武军主力远征天牢,这个局面对我们来说,算是很好的了;如果魔武军主力全部在此防守天阙,我们势必更加的被动,战局也势必更为艰苦啊!” 蘧仪、白虎等四人齐抬起头,面色凝重,缓缓点了点头。这些无疑他们都已经看到,也是深有体会,因此都没有异议,而刚才之所以没有发言,也是因为没有好的主意能够轻易收复天阙城,因此都保持了沉默。 蘧仪感叹道:“看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啊!而今我们所能够做的,也只有想法子,如何将伤亡降到最低了。” 白虎接口道:“是啊,既然没有什么良计,我们也只有如此了。只是,天阙城防御体系之严密、城池之高深,我们都心下清楚,即使我们想降低伤亡,却也是不能够啊。” 玄武惭愧的道:“都是我,如果当时我能够守住天阙城……” “不要这么说,这根本不是你的错,当时是形势所迫嘛!如果你不退出,我们现在也许连翻本的本钱也没有了呢?”蘧仪当先安慰他道。 见在天阙城凝聚了无数心血的蘧仪,对于玄武放弃天阙城,是如此态度,不但与此事有直接关系的白虎与朱雀大为松了口气,浩泊也是心下欣慰。 “笃笃”,门被敲响。萝琳起身开门,一名翼人躬身站立在门外。 玄武对浩泊点了点头,随即起身,走出门去。那名翼人附耳他旁,低声耳语了几句,随即躬身退了下去。 玄武匆匆走了回来,惊喜满面。察觉出他的异常的浩泊等人,齐惊讶的望着他。玄武大声道:“师兄,天大的好消息!刚刚接到魔武国我们密探的探报,魔武国的魔皇于一个月前驾崩,而今魔武国的两位皇子,见父皇已死,竟然联合一起,沆瀣一气,举起反叛之旗,聚集领地的军队,杀向魔武国的京师!两位皇子,扬言魔武国的女皇皇位来的不正,要她逊位,将皇位还给他们两人!现在魔武国京师告急,国内仅仅有魔剑军团十几万军队,难以抵挡叛军,因此女皇已经下旨给羽链元帅,命令他以最快的速度,麾军回国救驾!” 闻听如此惊天的消息,蘧仪等弟兄全部惊呆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浩泊“腾”站起身来,大声喝道:“好!真是天助我啊。如此我们收复天阙城,看来是费不了多大力气了!现在我宣布以下任命……” 第一百九十二章气数 天牢城下。 在过去的一个多月里,魔武军各大军团,在羽链元帅的指挥下,轮番上阵,冲击着神佑军防御的天牢城城防。战斗无比的残酷,每日都达到白热化,双方军队士兵的伤亡,都在节节攀升。神佑帝国后方天京城的军队,源源不断输送前来;神佑军依仗人数众多,又兼有天牢城坚固城防,竟然与魔武军堪堪战了个平手。 魔武军元帅羽链的杀手锏地坚将军,此次竟然完全失灵,过去的一个多月里,地坚总共十几次冲上了城头,但任凭他是如何的拼死力战,总是一次次都被神佑军主帅丹农,给狙击下来,最终无功而返不说,反而折损兵将。 羽链紧皱眉头,颇为有些无可奈何的望着城坚墙厚的天牢城,心下长长叹了口气。见日斜西天,天色又晚,一日攻城又算是徒劳无功,当即传令收兵,吩咐明日再战。 魔武军潮水般自城墙上退了下来,返回了营地。全身破碎的甲胄上、沾满血污碎肉的丹农,站立在天牢城的城头上,面色疲惫的吐了口气,心下暗道:终于又坚持下了一日!见身旁几乎所有的将士,也都是不约而同的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轻松神色,丹农心下叹息:将领们几乎也都到了能够承受的极限了。他不敢怠慢,匆忙对下属军官们下达命令,让他们督率工匠、抢修白日破损的城墙,以及安排兵士轮休,为士兵更换折损与破碎的兵刃、盔甲等。 下属一切都安排妥当,由于不放心,丹农还有再复查一遍,看有没有疏漏。等到所有军务都忙完了,夜色已经很深了,来不及吃饭,又要召集所有将领,召开军事会议,总结今日在防御上的正确与错误的策略,并且研究明日的防御战略,商议针对魔武军强悍攻击力的最佳反击与抵御对策。 等到军事会议召开完毕,已经是半夜多了。将领们纷纷散去,回到各自的军营休息,明天一早,都要召开各自下属的军事会议,分派一日的军事命令。而丹农却不能够休息,要到城墙上巡夜、查防,鼓励士兵士气…… 不知不觉中,东方开始发白了,一夜已经匆匆过去。一夜没有休息、一直在忙碌的丹农,总是感觉时间如此的紧迫,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去做。长吐口气,他勉强振奋精神,第一个站立到城墙之上,检阅着进入各自防御位置的士兵们,一来为士兵们做好榜样,二来也可以激励他们的士气,三来则表示自己与他们同甘共苦的决心。 一个多月以来,丹农几乎日日夜夜,都是如此渡过,如果他不是拥有超脱凡人的躯体,恐怕早就垮掉了。而承受着魔武军强大压力的他,如同是上紧了发条的机械,不停的奋力工作,完全投入到了战争中去。此时的他,只有一个信念――天牢城一定要守住,一定不可被攻破! 面对魔武军四十万虎狼的血腥攻击,丹农有几次几乎抵挡不住了,但他想起当年蘧仪与浩泊指挥的神武军团,却就是同样在天牢城下,不但阻挡住了魔武军的进攻,反而重创于其等,这不由让他鼓舞起信心,继续坚持了下去。 神佑军有丹农,以一人之力,呕心沥血的支撑着整座天牢城的运转,支持着防御的大局,当然魔武军的羽链,却也同样没有闲着。 每日进攻战过后,魔武军的营帐,同样是灯火通明,亮到半夜。羽链大声斥责作战不力的军队,奖赏作战英勇的士兵,并且鼓动着开始低落的士气。他深信,神佑军已经抵挡不了多久,在魔武军的疯狂进攻之下,很快就会土崩瓦解的。虽然他的远见,与实情几乎相差无几,神佑军的确是一日接一日的在消耗着,士兵的承受能力,已经快要到底线了。 但是几乎所有的魔武军将领,却是都不同意羽链的意见,纷纷进言,对战争充满了悲观的情绪,认为魔武军根本不可能攻破天牢城,这是在空自浪费士兵的性命。而已经有几个心理素质差的军团长,在要求退兵了,说是现今根本不具备攻破天牢城的条件,最好等到魔武的国力彻底恢复,有了充足的兵源,然后再前来进攻。 认定胜利在望的羽链,大为恼火,立即斩杀了两名要求撤军的军团长,在军事会议上明确表态:不破天牢,誓死不回!如此方刹住了将领们要求退兵之风。 站在地图前的羽链,心下叹息,几乎没有勇气回头,去看列坐在长形桌旁的军团长们那丧气的面容。他心下暗暗后悔,将战斗力最为强盛、兵员最为充足、并且对他的命令执行最为彻底的两大主力军团,全部放在防御与驻扎天阙城上面,而没有带来进攻天牢,而今怎么看,都是一个极大的失误。 就在他勉强提聚精神,想要再次鼓动军官们的士气的时候,主帅营帐的门,忽然被粗暴的推开。 羽链大为愤怒,冷冷的望着进来的士兵。所有的将领也是大为惊讶:什么人敢闯军事会议?活腻了不成? 那名冲进来的士兵,完全没有在意大元帅与各位军团长铁青的脸色,踉踉跄跄的直接扑向军事会议桌,手中紧紧握着一份黄锻布幅,几乎是吼着道:“国内发生叛乱,女皇陛下有旨意给大元帅阁下!”说着吐着血倒在了地上。 闻言所有的军团长,连同羽链,都“腾”的站了起来,望向了那倒地的士兵。羽链此时方看清,此人是斥候处的一名百夫长。 迅豹军团长迅速离座,走上前去,掰开斥候百夫长紧紧握着的手,将那份黄锻子圣旨,递给了羽链。 羽链一把接过,匆匆看完,随即面色煞白,声息全无,僵呆在了原地,圣旨自手中滑落向地面。 迅豹军团长疑惑的捡起,念诵道:“魔武大陆国女皇陛下旨意:太上皇驾崩,两位王子举兵反叛,率军进攻京师;而今国内空虚,京师告急,特命爱卿率领大军,速速回援,不得有误。” 圣旨一读完,所有的将领,也全部都惊呆在了原地。 羽链喃喃的道:“魔神啊,难道神佑帝国真的气数未尽?眼看城破在即,我魔武国却发生叛乱,难道我魔武军真的就过不了天牢城吗?泯斯、查尔,我不将你们两个畜牲给碎尸万段,就愧为魔武男人!” 诸位军团长相形失色,迅豹军团长低声道:“元帅阁下,望您切戒气愤。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还能够怎么做?命令军队,连夜拔营,立即撤军回国!”羽链双目寒光迫人,腮上肌肉不住跳动,断然大喝道。 ****** 魔武军一队队拔营起寨,有条不紊的向着来路撤退而去,数万精锐铁骑,护卫在两翼,散发着强大的威摄力,防备神佑军出兵偷袭。 天牢城墙之上,所有的神佑军士兵,欢声雷动,奔走相告,在魔武军手下吃足了苦头的他们,见魔武军主动撤退,城破的威胁算是过去,不由都是兴奋激动的难以形容。 已经获知魔武国内发生内乱消息的丹农,见魔武军撤退而去,也是如释重负。望着魔武军走远,精神一松,他不由得头脑一阵晕眩,扶着城墙方堪堪站稳。他指挥军队,抵御魔武军的攻势,日日心力交瘁,精神紧绷,如同是上满了弦的弓,而今压力一去,不由得有些吃不消了。 所有的将领,慌忙围上前来,将他给扶住。丹农望着一张张关切的、隐隐大为轻松的面容,苦笑着,将他们轻轻全部推开。遥望着魔武军撤离的西方,他心下叹息,如此一个大好的追袭良机,竟然没有一名将领主动请命,要求追击,看来所有的将领,过去的一个多月里,都是被魔武军士兵那恐怖的进攻势头,给吓破了胆子。 所有将领,望着丹农不悦的神色,也都惭愧的低下了头,却仍旧没有一人有勇气主动请缨,――毕竟魔武军能够退去,已经是万幸了,如果冒然追击,万一将魔武军的主帅羽链给惹恼,回军重新攻城,那岂不是大大不妙? 丹农摇了摇头,对将领们是彻底的失望,这段日子来,也使得他彻底的看清楚了神佑军内存在的种种弊端与问题:战斗力疲软、将士怕死,无疑是神佑军的致命伤!这使得他,暗中下定了决心,务必要尽快的打造出一支铁的军队出来,――没有一支铁的军队,神佑帝国,就如同是建立在沙滩上的城堡,根本没有牢固的根基,随便一点风浪,就会被淹没吹塌的。 丹农望着周围将军们热切的目光,微微冷笑,自然明白他们转的什么念头,道:“立即写奏报,加急送往天京城,禀报父皇,就说魔武军已经被我们给打退了!”所有将领,顿时发出一声欢呼:看来升官有望了。 望着下属们的兴奋热潮,丹农却是无论如何也提不起兴致来:此次魔武军是退了,可是危机真个解除了吗?天阙城可是还掌握在魔武军的手中,魔武军随时都会再次攻打到天牢城下的,――那时,神佑军还能够这么好运,再次守住天牢城、阻挡的住如狼似虎的魔武军士兵进攻的步伐吗? 一念及此,丹农长叹口气,面色沉重…… 第一百九十三章未竟之战 天阙城。 暴熊军团长冷川,站在城头之上,面色难看的望着城下有数十万之众、将天阙城围的密不透风的神武大军,心里像是灌满了铅一样,沉甸甸的。 想到不过几个月前,神武军还是被魔武军给困于城中,损兵折将,伤亡惨重,几乎被魔武军给全部歼灭,一败涂地;而今往日情形还清晰的浮现在眼前,神武军当时的代理主帅玄武那谦恭而畏缩的投降话语,也还回荡在耳畔,形势却竟然就完全逆转了过来,――而今竟然变作了魔武军被围在城中,神武军占尽上风了!冷川军团长心头无尽的感慨,暗自苦笑道:“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六月债、还的快’吧?” 神武军兵临天阙城下,已经是第七天了,并没有急着进攻,大肆的进行攻城战,来夺取天阙城,而是有条不紊的做着攻城前的种种准备工作。数十万之众的神武大军,一个军团一个军团依次到达指定的位置,在城下排列阵势,安营扎寨;所有士兵每天都在积极的准备攻城的器具,调试箭弩机、发石机,制造云梯、火箭,搭建移动云台,磨砺刀剑箭矢,擦拭盔甲……整个营地一片战前的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 魔武军天阙城的防守总统领冷川军团长,手中握有两大主力军团共二十万精锐大军,心下本安稳如山,――以天阙城之坚固、两大主力军团之战斗力,防守城池不失,也是并没有什么意外的;但是神武军那并不急于进攻、处处透露出从容不迫与志在必得的神态与举动,不但给城上防守的魔武军带来了极大的心理压力,即使是他,也是大为忐忑。 冷川皱紧了眉头,直觉在告诉他,此次战役,将是凶多吉少。而真正让冷川心忧似焚的是,国内现在两位殿下大举反叛之旗,聚集起数十万不法之徒,围困京师,在日夜不停的攻城;地酆城仅凭魔剑军团在苦苦支撑,形势堪忧,而国内几乎所有的贵族、以及各大武装力量,都保持了中立观望的态度。因此魔武国内的形势,是势如危卵,一个回援不及,帝国势必将要改换天日,女皇也将遭到伤害、或者杀戮! 要想扑灭国内的叛乱,拯救女皇陛下于危险的境地,只有六十万东征大军,立即回师国内方可有望。在此每过一日,国内的形势无疑就严峻过一日,绝对容不得拖延。可是,而今六十万大军,四十万远征天牢,尚未归来;而今两大主力二十万精锐,却又陷身于此,身被重围,自身难保。 冷川左思右想,心绪如潮,越想越是浮躁,直难以平静,自担任军团长以来,他未曾如此的忧愁愤郁、有力难施过。此时的他,将所有的宝,全押在了羽链元帅率领的魔武军主力上了,――只要主力军团能够早日归来,那时面前的危局,将是不战自解,只要再回师国内,平定叛乱,一切都尚可有望、不在话下。 国内的危机,二十几日前,他即飞马禀报给羽链元帅了;如果接到军报,元帅立即撤军,那么至今主力部队也应该快抵达了吧?冷川暗自思量,心下稍稍安心:自己只要再坚持上一段时间,主力回援,一切都将大为改观。 焦头烂额的冷川,长吐口气,将所有的杂念尽数排除脑外,毕竟面前的这场战役,是当前最为重要的。 望着表面镇定、实则内有隐忧的冷川军团长,冈森参谋长微皱眉头,低声安慰道:“大人,不必忧虑,我们有二十万虎狼兄弟,踞有以坚固著称的天阙城,又耗几个月心血,排练防御,足可以稳守了。即使神武军再骁勇,恐怕一时间也根本奈何不得我们。” 冷川点头,拍着他的肩头,长叹道:“这些我何尝不知?可是祸起萧墙,国内的形势才是真正的堪忧啊。因此,在时间上,我们是根本拖不起的,――神武军如此从容不迫,想必也是打的这个主意!最近我心里总有个很不好的预感,感觉我们就像是掉进了一个陷阱里一样,又像是被蛛丝给越缠越紧的苍蝇,根本动弹不得。唉,前途不明,我只怕我们要经历一场惨败啊。” 冈森大吃一惊,疑惑的道:“大人,是不是您太多心了?我们还会落到那种地步?现在我们虽然被重围,可形势根本没有威胁到我们的存亡啊,局面仍旧是对我们有利。” 冷川摇头,道:“今天是几号了,距离传给羽链元帅军报,过去几天了?” “已经过去了二十七天。”冈森道。 “羽链元帅接到军报立即回军,以最快的行军速度赶路,返回天阙,也至少还需要十天。这十天,对我们来说,将无疑是噩梦一般的十天啊!”冷川低着头,感叹的道。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⑨ ⑨ . c o m 冈森自信的道:“元帅,您是太过的忧虑了,区区几十万神武军,就想收复天阙,真是做梦!我魔武大军,保证迎头痛击,彻底粉碎他们的美梦。” 冷川摇头,忽然问道:“打听清楚了没有,此次担任神武军主帅的,是那一名将领?浩泊有没有亲自来?” “已经探查过了,据极蓝领地内的斥候回报,此次神武军担任主帅的,是蘧仪亲王,至于浩泊亲王,却是没有前来,而是龟缩在极蓝,筹备粮草军需事项。”冈森道。 冷川倒抽了一口凉气,喃喃的道:“果真是他!”对于蘧仪的军事才能,当日在地坚城守卫战中,他可是深为领教。那一战,无疑是令他声名鹊起的一战,却也是他至今回忆起来、犹自脊背发寒的一战。 当时他率领十万之众的暴熊军团,士兵精悍、兵革坚利,准备充分,也是借助城池之利,对抗远道而来、异地作战的神武大军。虽然最终他成功的守住了地坚城,致令神武四十万大军无功而返,并因此成就了他“魔武之狮”的威隆声望,然而其中真正危急的情形,却也切实只有他自己一人知晓。那一战,其中蕴含了太多对他有利的因素,胜的可谓侥幸,――如果不是有伟大的神祇之子、拥有无上力量的地坚,拼死守住城墙不失,那么地坚城就很有可能守不住;如果不是圣元帝国后方不稳,最终神武大军不得不半途撤退,从而放弃围城,那么最终的结局,真正的鹿死谁手,也许仍旧是难说的很。 自从那一战之后,他对神武军团的主帅蘧仪,即心怀戒备,却也时刻的暗中发愤图强,不断的磨砺自己,饱读前辈的军事著作与典籍,搜索所能够搜刮到的一切军事前辈们的实战心得、以及他们编著的兵法经书,来提升自己的军事素养;同时他也不断的以实战来提高与磨炼自己的指挥作战能力、临机判断敌情能力,尽快让自己成为真正的军事大家,以便与他再次交手的时候,能够一雪前耻。 而今,机会终于算是来了。但是,一向期盼着这一刻的冷川,事到临头,却突然发觉,他的心里竟然发虚,感觉似乎根本没有丝毫的胜算。冷川知道,自己在心理上,已经是败了,而远远望着城下的神武军,他心头发寒,似乎发觉,蘧仪就在那些士兵其中,正目光冷静的打量着自己,寻找机会,给自己以致命一击。看来,他也正期盼与自己能够重新较量,再续那场未竟之战。 冷川稳定了一下心神,现在他已经是没有退路了,除了鼓足勇气接战以外,实在并无别的选择。当然,能够与蘧仪较量一场,虽然让他难有胜算,但起码他还有勇气来打这一场战争,如果是神武军的最高军事领袖浩泊前来,那么他可就真是心寒如冰了,恐怕自信都要受到很大的打击,――连羽链元帅都处处敌不过的人,他又如何能够战胜呢? 冈森望着城下的神武军,冷冷的道:“神武军我看也不过如此,趁火打劫,白日做梦。哼,当初我们就不应该答应他们的条件,或者答应之后,待他们退出天阙城时,随后追袭,将他们给一举歼灭,一绝后患,那么又何来今日的局面?元帅阁下也真是妇人之仁,养虎遗患,而今受累的,还不是我们?” 冷川摇头:“你懂什么?当时我们最大的敌人,是来自天牢的神佑军,况且你以为神武军能够没有防御?他们恐怕撤退途中,也是早有防备,我们即使追袭,也是难以取得什么战果,而且当时也投鼠忌器,怕神武军与神佑军联合起来,共同对付我们,真个那样,我们岂不是就危险了?”话虽然如此说,冷川心下却也暗自埋怨,如果当时击退神佑军后,羽链能够不急于占领西锦绣平原,而是先引兵进入极蓝,将神武残军这个隐患给一举除去,那么也不致于有今日之忧了!无论如何说,留下了神武军,总是羽链的一大失策! 当然,冷川也就是在心下嘀咕一番而已,换作他,恐怕更是不堪。毕竟当时魔武军所面对的,是整个西部锦绣平原那无比肥美的大片土地,其中繁华的城池、富庶的村镇,如同繁星一样数不胜数,――在如此巨大的诱惑面前,能够还保持头脑冷静、不犯一丝错误的,几乎只有是圣人了,而冷川起码就自知自己是万万做不到的。 见冈森一脸的不以为然,冷川道:“好了,不要说些没有用的了,当前之计,我们还是合计一下,如何来防御神武军的进攻吧!毕竟我们进驻天阙城时日太短,相反,神武军可是在此根深蒂固,他们对于城池何处虚、何处实,何处易攻、何处难守,是了若指掌;对此我们并不占优势,因此只有用心布防来加以弥补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谋略 天阙城,南城墙下。 蘧仪站在营帐前,低着头,来回踱着步,不停的思索着,且不时转头向天阙城的南城墙望上一眼。 经过近十日忙碌的战前准备工作,而今终于一切都准备充分,到了适合发动进攻的时刻;而这段日子展开的对敌心理攻势,也取得了很不错的效果。故蘧仪决定,今日即进行一场攻城战,试探一下魔武军的虚实。 此时,他心下正紧张的计算着,看自己攻城选择的地点、攻城的方式、各种兵种的配合、各位将领的任用等等,是不是都做到了完美无缺。获得了青龙神兽认主、自长时间的休眠中醒过来的蘧仪,无论是神识、还是性格,身躯还是力量,都有了十足的变化;而今的他,思索问题更加的敏锐深远,看待事情更加的周密全面,而一旦下定决心行动起来,却又更加的雷厉风行、迅速果敢;战场上,他善于把握那些一闪即逝的有利战机,能够自各个方面来打击敌人,在对敌时总能够创造对己军最为有利的条件,先立于不败!而战术的运用更是变幻莫测、层出不穷,谁人也难以测度。此时,即使是浩泊,在军事方面,却也难以稳胜于他了;至于白虎、朱雀、玄武等,更是难以望其项背。 可以说,而今的蘧仪,终于彻底的形成了属于自己的军事理念,完成了由军事将领向军事家转变的过程,并且堪称这个时代最为卓越的军事大家! 银翼鹰自远远的后方,穿过密集的营帐区域,对蘧仪走来,道:“元帅,攻城任务已经分派下去,命令传达到了每一名将领,所有准备都已经完毕,今日担任首发攻城的部队,进入了各自的位置,等待您的命令。” 蘧仪不置可否,依旧沉思不止,点头:“很好。” 银翼鹰面色一阵犹豫,神色局促,似乎有话要说,却又说不出口。 蘧仪察觉到他的异样,面色讶异,对他笑道:“自家兄弟,有什么话,尽管说便是,何必犹豫?”他知道银翼鹰性格沉稳内敛,一向很有自己独特的主见,除了对浩泊言听计从外,几乎从不盲从于任何人。 银翼鹰抬起头,道:“元帅,您认为,我们此次围攻天阙城,能够一举奏功、将天阙城给彻底收复吗?” 蘧仪笑吟吟的道:“哦?莫非你有不同的意见不成?说来听听。” 银翼鹰紧皱眉头,道:“我认为,我们根本很难取得什么有利的战果。魔武军拥二十万精锐大军,固守天阙城,我们不过四十万兵力,即使最终能够将天阙城给拿下,伤亡也必然是很大。那样对我们来说,实在是得不偿失啊。” 蘧仪更加意外,收起脸上的笑容,道:“依照你的意思呢?你是怎么想的?” 银翼鹰摇头困惑的道:“我不仅是对我们当前收复天阙城有疑问,我对于师兄此次的总体战略计划,都很有些不解。比如,师兄派遣您,率领四十万大军在此围攻天阙城;而他又分兵十万,令玄武大人率领,驻扎在天阙城东数百里的恶龙岭,以狙击企图回国平乱的魔武军主力,――这么做,为的当然是给我们创造条件,让我们能够有足够充裕的时间,来收复天阙。这也许就是以己下驷、对敌上驷的策略吧?可是,我们四十万大军,收复天阙实在是很有困难。因此,我的意思是,我们何不倒转过来,令玄武大人率领十万军队,在此牵制天阙城的魔武守军;而您率领这四十万大军,驻扎恶龙岭,静待魔武军主力回归。虽然魔武军是四十万,我们也是四十万,但我们神武军蓄锐日久,又是以逸待劳,魔武军则是长途跋涉,日夜行军,师老力疲,因此我们足可以将其一举给彻底击溃,永除后患!这也符合兵法‘伤敌十指,不如断其一指’的方针啊。――如果这样,您说战局对我们不是更为有利吗?” 蘧仪抚摩着银翼鹰的后背,笑道:“不错啊,你能够有自己的一套独特的军事见解,并且看的也非常的全面,这已经是非常难得,很是不错的了。看来你距离独当一面,是指日可待了。不过,对于当前的局势,你的判断毕竟还差点火候啊,一来,你想的不够深远;二来,对总体战局的把握,也稍欠全面。只所以出现这些失误,与你所假想的、我们当前的最大敌人出现偏差有关。你的军事行动,都是以打击魔武军为主要目的,将魔武军当作了我们当前最主要的敌人,――这无疑是错误的!记住,攘外必先安内,我们要想实现师兄统一大陆的宏伟战略目的,最紧要与刻不容缓的,不是灭魔武军,而是覆灭神佑帝国并夺回东西锦绣等原本属于我们的土地。只有有了锦绣平原为根本,有了千万民众为后盾,我们专一向西扩展,覆灭魔武大陆国,才有可能以最短的时间实现!” “可是,这些与现在的局势,又有什么关联呢?神佑军被魔武军在天牢城一番凶恶的进攻,已经心胆俱寒,那有余力与心思,来进攻我们啊?我们现在的敌人,不就是魔武军吗?”银翼鹰更加不解,反问道。 蘧仪摇头道:“当然有关系,并且关系匪浅啊。如果我们集中军队,在恶龙岭,攻击魔武军主力,即使能够将魔武军给全歼,我们的损失想必一定也不小吧?损失二十万,应该是非常保守的估计了吧?魔武军战斗力的凶悍,想必你应该清楚,如果我们没有师兄费尽苦心,建立起的三族战士军团、狼魂骑士团、魔鹰军团,单单以四十万军队对垒魔武军的四十万军队,能够将魔武军给击溃,也就很不错了。我们歼灭了魔武军主力,剩余的兵力,加上玄武牵制天阙城方面的十万军队,总共不过三十万,――你来想,区区三十万军队,能够夺取二十万魔武大军防御的天阙城吗?当然更不可能。到那时,向西我们不能够驱赶魔武军,收复天阙城;向东同样面对拥有几十万大军的神佑帝国,势必更是束手无策,――我们岂不完全处在了被动挨打的局面、难以有所图谋与发展了?” 银翼鹰面色发白,连连点头。 “而今你只所以对师兄的总体战略规划感到疑惑,完全是你没有领会师兄深远的战略目的、以及高超的军事策略而已。我们按照师兄的战略布局,现在玄武扼住魔武军主力回国的退路,使得他们不能够顺利的回军,而我们四十万大军,在天阙城施加压力,造成我们要收复天阙城的态势,如此魔武军必然非常的恐慌。然后我们再利用他们急迫于回国平乱,与之展开谈判,就像几个月前,玄武将天阙城交给魔武军、从而保存了实力一样,魔武军也必然会走上这条路的,因为师兄已经将他们所有的退路全部堵死,他们是别无选择。如此我们收复天阙城,岂不就是易如反掌,根本不必费什么力气?”蘧仪笑吟吟对银翼鹰循循诱导道。 银翼鹰恍然大悟,道:“这么说,我们当前围攻天阙,不过就是对魔武军造势施压而已,并不是要真正的一刀一枪收复天阙?师兄真是高明啊。怪不得我们大军围困已经十天了,可是您一直按兵不动,只是作攻城前的准备,我原本以为您也是因为没有太大的把握,因此要在事前尽量使攻城的准备更加周密呢。只是元帅,我们是一起开的军事会议,会议上师兄分派命令,然后我们即率军出兵,此外师兄与您再没有什么密谈,也没有给您有什么指使,可是您是怎么知道师兄的战略用意的呢?” 蘧仪摇头失笑道:“跟随师兄这么多年了,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我可真是妄自为人了。你看,白虎、朱雀、玄武等,可不是也没有询问别的话?那是因为他们也完全把握了师兄的战略意图。” 银翼鹰呆呆的道:“啊?原来也就是我,还是懵懵懂懂的啊!唉,我怎么这么笨呢?” “这不是笨不笨的问题,你毕竟还年青,关于军事才能,需要天赋与后天积累相互结合才能够有所成就。你不要心急,慢慢的积累与磨砺自己,总有一天,你会达到我们的水平的。”蘧仪见银翼鹰大为沮丧,忙安慰道。 银翼鹰五体投地,赞叹道:“师兄谋虑之深远,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即使穷平生之努力,恐怕也是赶不上万一啊。” 对于这点,蘧仪倒是没有什么异议,以同样的口气感慨道:“是啊,其实我所能够看到的,以我的感觉,还不是师兄此次战略计划的最终极限,――我应该也完全没有体味透师兄布局的意图。我的直觉告诉我,师兄放任魔武军回国,似乎另有深意,别有用途,根本就不想将他们给重创。” 银翼鹰大惊失色:“这、这还没有完啊?仅仅这些,我已经几乎是纠缠不清了。不过,元帅,你说的有根据吗?” “我只能够想到一点,就是如果我们将魔武军主力歼灭,那样于我们实力大损、得不偿失不说,而且不过是徒帮了魔武国叛乱的两位皇子的大忙,――魔武国两位殿下将再也没有后顾之忧,想必很快就会攻破京师,自立为帝。但到了那个地步,我们除了损失了军队,根本捞不到别的丝毫好处?可是放任魔武军回国呢?魔武军必定与叛乱的军队发生一场恶战,那样他们耽于国内的战乱,短时间内将根本无暇东顾,――到时我们岂不就可以专心致志、没有后顾之忧、一心向东收复失地了?”蘧仪道。 银翼鹰点头,振奋精神道:“的确是这样。师兄,既然今日我们攻城,并不为收复天阙,那么我们这场仗,又如何打呢?” 蘧仪道:“我与冷川有一笔老帐没有算呢,上次我率领神武军入侵魔武时候,就是在地坚城下,被他给阻住;此次我倒要看看,历史会不会重演?就让我给这小子好好的上一课,让他知道知道厉害。” 银翼鹰迟疑了一下,道:“您的意思是……” 蘧仪冷冷道:“要想让这群虎狼乖乖的将天阙城给让出来,就必须要让他们感觉到压力,我们要营造出似乎随时都能够武力夺取天阙的氛围,让他们心惊胆颤,心甘情愿的上赶着来求我们。” 银翼鹰兴奋的道:“这么说,将要有一场恶战了?” 蘧仪望着天阙的南城墙,道:“为了给玄武师弟出一口气,今日进攻的重心,就放在南城墙好了!――当日玄武师弟就是最先失去南城墙的。今日我们要务必将南段城墙给一举夺取,只有这样,才能够给魔武军施压。毕竟,现在的魔武军,不但怕被我们给困住,脱身不得,不能够回国平叛,更怕被我们直接给彻底击溃,――那么整个魔武大陆国也算是完了,必将改朝换代!” 银翼鹰皱眉苦笑道:“可是,一日内攻陷南城墙,是不是也太过的疯狂?毕竟,天阙的防御之严密,是要付出很大代价的。” 蘧仪微笑道:“先将攻城的远攻军给拉上来,以投石机,将城墙上的箭楼给破坏掉;然后集中军中所有的发弩机,发射弩箭,压住城墙上的士兵;最后由你亲自统领前军,率军拼死攻上城头!――记住,这是成败的关键。” 银翼鹰越发的不可思议,忍不住道:“这些自然都不是难事,攻上城头也比较容易,可是接下来,面对魔武军的疯狂反扑,我们在城头上恐怕很难站稳脚,最终都会被赶下来的。毕竟我们能够攻上城头的,兵力一定不会过多,根本防御不住,而既然是这样,我们即使毁坏了箭楼,又有什么用呢?” 蘧仪神秘一笑,道:“怎么没有用呢?只要你攻上城头,就绝对是大功一件,也是绝对会防御住的!――你却是忘记我们的秘密武器了?破坏了箭楼,魔武军就不能够发射远距离的箭矢;攻上城头,就可以迫令魔武军投入近身肉搏的刀斧手,来换下远距离打击的弓箭手们!只要没有了弓箭手、以及威力巨大的发弩机的威胁,岂不就到了我们的‘魔鹰军团’、‘翼人飞行军团’等显示神威的时刻了?你占据城墙后,我将命令翼人飞行军团空投下两千精锐步兵军队,魔鹰军团投下四千精锐军队,――如此凭空添了六千生力军,难道你还守不住一段城墙?” 银翼鹰恍然,一拍额头,大喜道:“此计甚妙!这样当然是万无一失了,呵呵,只要我、以及飞行军队,能够开拓出一段城墙不致于有失,我们下方的军队就会源源不断的攻上城去,那样最终占领全段城墙,也是易如反掌!” 蘧仪微笑点头。 第一百九十五章拦截 心忧如焚、归心似箭的魔武军元帅羽链,督率四十万魔武大军,全速行军,急急撤往天阙城而来。为了彻底减负、保证行军的速度,除了保命的粮食与兵器外,其余所有的一切辎重,全部丢掉。 对于而今的羽链、以及四十万魔武军来说,时间就是命运――魔武大陆国的命运!自魔武国的京师地酆城,到神佑帝国的天牢城,其间距离近万里,即使飞鸽传信,中途也要经过多次的转折,时间早已过去了近一个月。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两位魔武殿下的军队,此时不但早已包围了京师,恐怕攻城战争,都已经不知进行了多久了;现在地酆城应该是情形堪忧,至于能不能够守住,实在是个未知数,毕竟两位魔武殿下军队的总人数,可是大大超过防御的魔剑军团的。 而今魔剑军团情况如何?京师还守得住吗?女皇陛下可是一切安好?现今国内的情势到底如何?……这些问题,如同是鞭子一样,痛抽着羽链,使得他不敢丝毫懈怠,督率着军队日夜兼程,全速撤退。 眼看距离天阙城越来越近,再不过两日的路程,即可抵达;过了天阙城,西出西岭城,再向西几百里,可就是魔武国的地域了。想到这儿,羽链稍稍的放下了心来。他已打定主意,进入天阙城后,自己亲点十万铁骑,先自回国救援,其余步军随后进发;当然,天阙城还是要务必保住,仍旧让暴熊军团的军团长冷川,总领暴熊与赤犀两大军团镇守不变,――天阙城实在是太过的重要,只有保住了天阙,也就掌控了进入锦绣平原的门户,待他平乱后率军再次入侵,却也不过是反掌般容易。 当然,羽链元帅也有十足的把握与充分的信心,凭借四十万魔武大军,外加地酆城的魔剑军团,不出一个月,足以扑灭国内的叛乱,将两位殿下的军队给完全剿灭。这倒不是元帅公爵大人托大,而是对两位殿下的军事才干、以及他们纠集起的军队的素质,心下是太过的清楚了。 就在羽链坐在马上,闭目暗自盘算之时,一名斥候匆匆来报:“元帅,前方小山峦之后,恶龙岭之下的平原,有军队拦住了我们的归路,打的是圣元帝国的旗号。” 羽链陡然睁开双眼,心里“咯噔”一声,暗道: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果真极蓝领地要来横着插上一脚了;也是,这么大好的良机,如果极蓝领地的那群混帐不大加利用,可真是活见了鬼了! 羽链带领一群高级将领,策马冲上了前方的山峦,果真,小山脚下的平原之上,整整齐齐的排列着一支庞大的军队,依靠着背后地势险恶的恶龙岭,排开野战防御阵列,森严密集,而看人数,至少也有十万。 羽链心一颤,手中的马鞭差点坠下地来,换作平日,即使来再多的军队,他也是毫不皱眉,而今却是情形特殊,他实在是拖不起时间,而今神武军的情形,分明是打定主意,要将他给拖在这儿了。 “没有想到,浩泊,你这个该死的,竟然在如此要命的时候,给我如此致命的一击!你还真是会挑时候啊。哼,打蛇不死,留殆后患,如果当初下定决心,将神武军给一举……”羽链忿忿的想着,心下无比追悔。他长叹口气,竭力稳住心神,缓缓平静下来,――如此情形,更要主帅保持冷静的神智;否则,这仗也根本不用打了。 羽链环顾左右,见所有的将领、军士,齐面露畏惧之色,不由更添忧心:这也怨不得诸位将领,魔武军连日急速撤军,不但辎重丢弃一空,而体力也是大为消耗;精力不继,战斗力自然大受影响,可以说是大为下降,而今面对以逸待劳、精锐强盛的神武军,此战自然是无人看好,简直可说是不战可知结局。 羽链立即传令道:“命令军队,布好防御阵列,就地驻扎,不得有误。”等到军队一切安扎完毕,对面的神武军,竟然没有趁机前来袭击,羽链长吐了口气,有些放心,却也有些担心,――神武军如此冷静,分明表明,根本就没打算将魔武军击败,而是打定将他们给拖在这儿的决心了。 面对如此一支作战目的精确、军队指挥长官冷静的军队,羽链直心头像是压上了一块巨石,喘息艰难。 “地坚,你带领三万骑兵,冲击敌军的中军阵地,试探虚实!如果冲击不动,不得恋战,立即撤回。”时间不容耽搁,明知眼前这场仗将会是异常的艰苦,羽链却也不得已,只得派遣心腹爱将出马。 地坚挥舞巨锥,全身冰雪风暴肆虐,带领着三万精锐骑兵,冲下小山岗,对着神武军中军冲去。 虽然魔武军连日赶路,人疲马乏,然而一旦开战,立时又精神百倍,杀气冲天,充满了斗志,――魔武大陆国的民众,不愧是天生的战士。 眼睁睁望着魔武军骑兵冲近,直接威胁到中军,神武军的两翼骑兵,竟然是无动于衷,按兵不动,根本置之不理。 阵后的羽链心蓦然抽紧:不好,两翼军竟然按兵不动,无视中军即将面临的危局,这绝对不合常理!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单单神武军的中军,就能够彻底吃掉我三万精锐骑兵?有道是“不合常规即为有诈”,莫非,此次又坠入了神武军的算计之中? 羽链心下忐忑,有心传令,命地坚率军撤回,然而军令已发,半途而撤,无疑是用兵大忌,况且他又根本看不出神武军的用意。 羽链额头汗水涔涔流下,面色挣扎,他自用兵以来,还未曾遇到过这种情形,也未曾像现在这么为难与不知所措过。 就在羽链左右为难之际,地坚率领着三万铁骑,已经冲击到距离神武军的中军不过千米的地域。就像是为了证明羽链的猜想一样,神武军的中军阵后,陡然无数朵无比绚丽的烟花,冲天而起,漫天遍野,对着冲近的神武军骑兵,密集无隙的射落而来。 “精灵族的魔法箭矢?”羽链无疑是识货的,面色倏忽煞白,脱口惊呼,“四族终于出现,终于介入人类的战争中了?”对四族战斗力之恐怖深为了解的他,一颗心直沉沦向了无边的黑暗,接下来,他只有眼睁睁看着他的精锐骑军,全部战死,被一举歼灭,――这一场仗,他无疑已经是败定了。 数千支魔法箭矢,精准无误的在魔武军骑兵最为密集的中心位置,陡然开花。一蓬蓬魔法火焰、光球,陡然亮起,魔武骑兵或被冰冻致死、或被烧成飞灰、或直接被炸成粉尘……每一支魔法箭矢,都要带走二到五名战士的性命不等,给魔武军造成了极为沉重的打击。而魔武军骑兵在急速冲刺之下,陡然遇到威力如此强大的魔法箭矢的袭击,根本无从躲避,而即使是防备也是无从防起。魔武骑兵整齐的队列,一时间人仰马翻,混乱到了极点! 从未与精灵族打过交道的魔武军士,手足无措,完全不知如何是好,面对魔法箭矢的攻击,即使有盾牌与盔甲防护,却也是毫无用处,魔法箭矢爆裂的威力,能够将处在盾牌与盔甲之后的魔武士兵,给一举将肉体毁灭!除了硬着头皮生挨外,魔武军骑兵根本没有任何别的法子。――恐慌,在每一名魔武骑兵的心里,开始滋生。 幸好魔法箭矢有限,不过射出四轮,即宣告结束,这多少让魔武骑兵恢复了一些斗志。然而几轮魔法箭矢下来,却也折损了小半魔武骑兵,打击堪称严重。在魔法箭矢之后,又有几轮没有附魔法的普通箭矢,威力相对来说自然是小的多了,然而毕竟是以神射著称的精灵族战士所射出的利箭,其准头较之刚才,却是一般无二,几乎是箭箭中的,根根夺命,毫不落空。 魔武骑兵对普通箭矢,无疑没有太多的畏惧,毕竟在战场上是天天经受它们的洗礼,况且还有盾牌、以及盔甲能够起到一些防御作用。当下魔武军骑兵奋起余威,冒着箭雨,一个突击,冲过了精灵弓箭手的打击范围,直冲到神武军的中军阵前。所有魔武军骑兵,几乎都血红着眼珠子,咬牙切齿,怀恨满腹,狠狠瞪着越来越近的神武中军战士,打定主意要给他们以血腥的打击,好好偿还一下刚才的血债! 带领着魔武骑兵冲锋的地坚,与所有下属怀着一样的心理,暗自忿忿道:你们两翼骑兵按兵不动是吧?想必是将宝都押在了那些花俏的魔法箭矢上面了!哼,没有骑兵的辅御,我看你们中军清一色的步兵,又如何来抵挡我铁骑的冲击与践踏?不用一个回合,不将你们的防御线给突破,我就倒着走给你们看! ――地坚、连同所有跟随他冲锋的魔武骑兵,无疑都是想错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刚才精灵族的魔法箭矢,不过仅仅是饭前开胃的甜点而已,好戏才刚刚开演,真正令他们心胆俱裂的噩梦,即将到来! 第196-200章 第一百九十六章利息 面对冲近的魔武军骑兵,作为惑敌掩饰之用的神武军人类步兵,有条不紊的潮水般退向了阵后而去,露出了神武军真实的中军实力!隐藏在人类步兵之后的,赫然是一支由半兽人、矮人、精灵三族战士,共同组成的联合同盟军队! 阵后的羽链,痛苦的闭上了双眼,心下暗恨:早就应该想到,精灵弓箭手现身,半兽人与矮人两族的战士,又怎么会不在呢? 神武军的中军,排在最前列的,是高大魁梧、力大无穷的半兽人。此时的半兽人,与以前与矮人三族交战时相比,可是大为不同了;此时他们全身都披挂上了由原本的死对头、而今的同盟生死兄弟――矮人族战士,为之精心量体打造的纯钢盔甲,而原先的单薄皮甲,早给全部抛弃。矮人族为半兽人量身打造的厚重钢甲、坚实头盔,竟然厚达寸许,即使是轮圆了巨锥,对之猛砸,也是很难留下什么痕迹,――如此变态的装备,也只有以半兽人的雄壮体力,方能够毫不费力的负担起来。拥有了如此坚固的防御,半兽战士就如同是一个个移动的堡垒,在步兵近身搏战中,很难受到什么伤害。 高大的半兽人战士,踏着坚实而整齐的步伐,挥舞着粗重的狼牙棒,慢慢移动向前。对着冲近的、满面惊骇的魔武骑兵,咧着嘴露出巨大的兽牙狰狞一笑,轰然一棒横扫而出!高大的半兽人,站立在地上,与骑在马上的人类骑兵,竟然高度正好持平,如此也就不存在人类步兵面对骑兵那处落下风、处在挨打的被动局面的地步。 魔武骑兵借助马力,猛然刺出的巨矛,刺中半兽人罩着钢甲的雄伟躯体之上,就如同是刺在了岩石上一般,反而将自己给倒震的脱鞍向后飞出。而半兽人战士一棒横扫而出,如扫鸡犬,将骑在马上的魔武骑兵一扫一片,连盔甲带肉躯,直砸成了血肉混合着废铁、乱七八糟的一堆! 人类骑兵战士,比之半兽人当年大为头疼与难缠的死对头矮人族战士,无疑是差的太远了,在半兽人战士的打击之下,是只有挨打之功、毫不反手之力。半兽战士身披变态的纯钢盔甲,没有丝毫的后顾之忧,根本不必特意的去进行什么防护,一门心思只顾向前冲锋厮杀即是;而有的半兽人,甚至还特意挺着胸膛迎击人类骑兵刺出的长矛,以检验一下矮人族手艺的强度。 魔武骑兵几乎绝望的发现,手中的长矛,即使狠狠刺中凶神恶煞、全身钢铁一块的半兽人,也完全是徒劳无功,根本对其不能够造成丝毫伤害!也只有刺中双眼、脖颈等盔甲防护力度薄弱的部位,也许能够起到点作用,可是半兽士兵们也不是傻子,恰恰相反,半兽人对于战争中的肉搏战,却是有着其独特的作战与认知的,相比任何一个种族来说,甚至都要来的高明;因此在战争中,所有半兽战士,将那些防护薄弱的部位,是保护的严密无比,根本不给魔武骑兵们丝毫可乘之机。 值的庆幸的是,半兽战士的人数,并不是很多,排列的队列也是稀稀疏疏,因此在付出死伤过半的惨重代价之后,魔武军骑兵,终于自空隙中突破了半兽战士的防线,冲了过去。 然而噩梦无疑还没有做完,等待他们的,却是另外一支身躯矮小、却无比精强悍壮的步兵军队――矮人族步军! 终于轮到自己发发威风了,等待的好苦的矮人族战士,狞笑着,亮出了雪亮的板斧,快速移动着短小的双腿,迎着魔武骑兵冲去。 “喀查!”“喀查!”雪亮的板斧,面对毫无防御的马腿,狠下毒手。但见巨斧纵横,马腿横飞,在健马凄厉的痛苦嘶叫声中,魔武骑兵头下脚上跌落下马,变作了滚地葫芦。而不等他们挣扎着爬起,雪白的斧光一闪,就此拦腰两段;更多的矮人战士,砍马腿上瘾,却是懒得对成了落水狗的魔武骑兵再去补上一斧,而是任由其被身披重甲的同伴活活践踏至死…… 而半兽人战士,此时掉转头来,跟在魔武骑兵的屁股后,开始了另一轮的打击。此时魔武骑兵,完全落入了包围圈中,前方有矮人战士拦住去路,后面又有半兽士兵挡住退路,是前狼后虎,进退两难,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 处于矮人阵后的几千精灵族战士,见战场形成了预定的混战,当即弯弓搭箭,大放冷箭。精灵族射手们的箭术,可是出神入化、百发百中,说射敌人的鼻子,是绝对射不到耳朵上去的。虽然战场混乱,敌军与友军掺杂,然而对于精灵弓箭手来说,仍旧是大有用武之地,根根箭矢从不放空,大肆打击魔武骑兵,却根本伤害不到同盟军分毫。 在阵后方的羽链,眼睁睁看着骑兵们被三族战士大肆的屠杀,心头剧痛,却是毫无办法,――这根本就是一场毫无对抗性的战争,局势根本就是一面倒。但此时他又不可能再投入任何兵力,因为那样都是徒劳的,神武军的两翼军队,可是正在按兵不动、虎视眈眈、严阵以待呢。 三万最为精锐的魔武骑兵,将被三族联军给全部歼灭! 领军的地坚,怒火冲天,他自入魔武军、领军以来,还未曾吃过如此大亏,所有下属竟然被全歼!而整个战场,也许也只有他的战斗,堪称是魔武军唯一的亮点了。 地坚全身一半冰雪风暴凝聚、一半火光蒸腾,在神武军中横冲直撞,所遇到的无论是半兽人、还是矮人、精灵,纷纷倒跌出去,全身或者被冻僵、或者被直接给烧焦。精灵弓箭手们察觉出这名对手的强大,魔法箭矢密集如雨点,对着他纷纷射来。那知所有的魔法箭矢,射入地坚的冰雪风暴、或者火光罩内,如同是泥牛入海,竟然无声无息、完全没有动静。 半兽人虽然力量强悍,但遇到力量更加强悍的地坚,也是彻底没辙,高大的半兽人,被他散发的庞大的气势,很多直接被反抛向了天空;也有的半兽人军官,盔甲质量好,有矮人族特意附加上的防御魔法,因此无惧地坚的冰雪风暴、以及火光气焰,既没有被冻死、也没有被烧死,但是却被他随后一锥给砸成肉泥! 地坚兴奋的高声厉啸,厮杀的过瘾而尽兴,他“呼”猛力扫出一锥,就要将几名半兽人给一举砸成肉酱;突然自虚空中探出一只手臂,竟然将他的巨锥,给一把牢牢握住。那只手臂异常的苍白,纤弱而单薄,比之人类的手臂,似乎还要细上一些,似乎一碰就会碎,然而握住较之细弱的手臂有数倍粗的巨锥,竟然是无比的坚牢,动也不动。 地坚浓眉一皱:他的巨锥只有在地坚城头上,被火神给握住过一次,除此以外,还没有想过被谁给握住而他抽扯不动的!他的双眼陡然火光迸射,眼珠猛然一突,全身火光与冰雪风暴一阵摇动,运劲猛力一抽巨锥。就像是蜻蜓撼石柱,巨锥如同长在了虚空之中,纹丝不动,――地坚竟然抽之不出! 地坚大为愤怒了,长吸口气,全身的冰雪风暴、以及火光气焰,全部敛聚到了双手之中,随即运注全身的力量,猛力又是一挣!他心下是打算,将握着巨锥的手臂、连同手臂的主人,自虚空中给一举拖出,然后重重甩到地上,砸成肉酱,――如此方消解他心头之恨。 “呼!”此次竟然是异常的轻松,地坚将巨锥给一举夺回。然而,巨锥上所凝聚的冰蓝色风暴、赤红色火光、连同一股玄黑色的异样力量,猛然无比狂躁的反噬而来,疯狂的围攻着他的身躯,侵蚀着他的躯体,――原来那只苍白的手臂,突然间松开了紧握的手掌,而且又送出一道玄黑的力量,输注在巨锥之上! 地坚此次可是吃了大亏,运注了他全部力量的一锥,竟然挣在了空处,猝不防及的他,如同是自己挨了自己一锥;他不但被自己疯狂反噬的力量所伤,可恨的是,自己的力量中,还附加上了那只该死的手臂上送来的一股凶恶力量! 地坚“蓬”的喷出了一大口鲜血,身形如同失去了风力的鸡毛,自半空中悠悠荡荡坠落下地来。 “嗤”的一声,空间壁障被撕开一道裂缝,笑的无比得意的玄武,如同是一只阴谋得逞的小狐狸,悠悠然自裂缝内跨出。他挥了挥手,驱散在地坚锥下死里逃生、几乎呆若木鸡的几名半兽人,就此身躯悬浮在半空之中,对着下方吐血不止、一时间失去对全身力量有效控制的地坚,笑吟吟的道:“多日不见,阁下的力量也没有什么长进嘛?真是让我失望至极啊。”当日在西岭城,他便是在地坚的锥下,吃过大亏,而今与四方神兽中的北方玄龟签定了契约,获取了庞大力量的他,自然是连本带息、前来收账来了。 玄武心情大畅,“呵呵”笑着道:“刚才这一下,不过是利息,本钱我们慢慢算,不要急,我们有着无比充裕的时间。”标准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浩泊对他这名最小的师弟,向来就很是偏爱,而今师弟们都获取了力量,知道他们都迫切想着讨回前些日子受的窝囊气,却是单单将玄武给派遣了过来,摆明了是先让他出这口气。 第一百九十七章见面礼 地坚见是玄武,立时又放下心来,玄武有多少斤两,他可是无比清楚。他勉强站立起来,浮荡在周围空间的水系精灵、火系精灵,被他身躯生出的吸力所吸引,纷纷围笼而来;水系与火系的精灵越聚越多,渐渐形成了冰蓝、赤红两色魔法能量,涌入他的躯体之中,修复着他受伤的躯体,恢复着他失去的力量。 玄武饶有兴趣的望着他,并没有趁机出手,任凭他力量恢复;而对于他的复原能力之快,也是大为讶异,暗暗点头。 地坚忽然仰天发出一声长啸,手一招,几丈外的巨锥飞回手中,冰雪风暴、赤红火光,再次出现在身躯周围,此次更加的狂暴汹涌、波动肆虐,显然力量是大为增长。他冷冷望着玄武,道:“我们再来打过,看你可还能够胜得过我?”他将刚才的失利,归罪于并无防备,而玄武也耍了一个诡计,因此算数不得;正面对垒,他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将玄武给击杀当场。 玄武也是不敢怠慢,双臂高举,开始释放出体内的力量;如同浓雾一般、无穷无尽的漆黑雾气,汹涌动荡,自体内涌出。玄武的背后,雾气内,一只无比巨大的玄龟,慢慢的浮现出来,巨大的龟甲乌金色的光泽流溢,宝相庄严,而一双眼睛,已然睁开,闪烁着黑宝石一般的黑亮光芒。 玄武身躯后翻,轻巧的站立在玄龟之上,左手一握,蒸腾的黑雾,凝聚成了一面古朴而厚重的乌黑巨盾出来。 地坚大吼道:“你即使与神兽签约,也是休想敌得过我!”身躯如炮弹射出,冰雪风暴与火光气焰一阵疯狂的波动,对着玄龟上面的玄武,猛然扑了过来,手中巨锥一锥横扫而出! 玄龟双眼冷漠无情,寒光一闪,身躯周围的黑色气雾陡然一阵涌荡。玄武冷冷一哼,叫道:“你不要动,我自己来,我要让这小子输得心服口服!”玄龟闻言,双眼的寒光顿时收敛,甚至还缓缓的闭合上了,果真不再理会两人的战斗。 玄武站立在龟甲之上,面对居高临下、当头砸落下来的地坚,巨盾一横,硬接了他一锥。 “轰”一声大响,巨锥与巨盾猛然交击。冰雪风暴、火光气焰,连同玄黑气雾,轰然四散,化为乌有,如同是被一阵狂风吹了个干干净净。玄武膝盖一软,“扑通”单膝跪在了龟甲之上,嘴角渗出了一丝血丝。而地坚却是更惨,直被巨大的反震之力,直反抛向了半空而去,巨锥也脱手飞出。 望着半空中开始陨落的地坚,玄武双足在龟甲上一撑,猛然迎面掠了上去,挥舞巨盾,对着他的头颅,猛然砸了过去。 地坚发出一声怪叫,右拳精纯的冰雪风暴凝聚,――他毕竟是黑暗魔族北风神祇的儿子,身躯上承载着来自父亲那最为纯正的奴役冰雪风暴的力量,而今火神后天加持到他身上的精火已经完全在战斗中熄灭,冰雪能量却是依旧存在,没有完全失去! 对着撞击来的巨大黑色盾牌,地坚咬牙猛然一拳砸在了上面。 玄武一盾紧接一盾,不停的撞击了过来;地坚完全处落在了下风,只得被动的凝聚冰雪风暴形成的拳头,一拳一拳苦苦抵挡着巨盾的撞击。玄武每一盾下去,地坚的拳头根本抵制不住,不由自主的都要被撞击的后退十数丈;而玄武随即又紧追上去,下一盾如蛆附骨,再次撞击过来!如此两人一进、一退,一攻、一守,身躯都是悬浮在半空之中,如同是离弦的箭矢,疾快的在空中飞掠而过! 渐渐的,地坚所能够凝聚起的冰雪风暴,是越来越单薄,他的身躯也开始渗出细密的血丝了。 “轰!”玄武最后一盾,终于将地坚全身笼罩着的、越来越薄弱的冰雪风暴,一举给完全而彻底的击散。地坚已然陷入了昏迷之中,他原本如同钢铁一般的强悍躯体,而今虚弱的如同是人类的身躯一般。 他的身躯,受玄武巨盾的撞击,无助的在空中向后飞掠。玄武冷冷一哼,收起巨盾,飞身上前,抓住他的胸口,“嘎叭”声响中,将他的四肢,尽数给折断,扬臂对着魔武军的主军,猛然投掷过来,大喝道:“羽链,这是圣元帝国浩泊亲王送给你的见面礼!想活还是想死,任由你选!” 地坚的躯体,掠过数百丈的空间,轰然坠落在魔武军前方的阵地上。魔武军士慌忙出列,将他给抬了回去。所有魔武军将领、连同羽链,都是面如淡金,手足发颤,心头恐惧涌起。 羽链心下暗道:原来玄武已经与四大神兽签约,力量增长到如此强横的地步!他颇为畏缩,虽然身负魔神的魔刀,拥有魔神的暗黑力量,但毕竟力量是外来的,相对于地坚来自于父亲的力量,无疑是大为不如,――地坚都不是玄武的对手,他自然更不敢冒然上前挑战了。 而此时,三万魔武军精锐骑兵,已经被三族联军,给屠杀的几乎殆尽。剩余几千残兵败将,尚在苦苦支撑,然而却不过是苟延残喘。 至此,阵后的魔武军将领,全部看出,神佑军玩得是猫捉耗子的游戏,不将三万魔武骑兵一举给屠杀殆尽,而留下这几千人、慢慢的屠杀,分明是对魔武军最大的侮辱与挑衅,在挑战魔武军的忍受底线。 见神武军如此的放肆与残忍,所有军团长,齐心头火气,忍受不住,目光都投向了元帅羽链的面上,等待他发出进攻的号令。 羽链端坐在马鞍之上,动也不动,对所有将领眼巴巴的眼光,视若无睹,始终没有松口,允许出兵救援被围的军士;但他冷冷望着被三族联军,一名军士接着一名军士的残忍屠杀,面色虽然毫无表情,手指却无意识的握紧了马鞭,几乎将马鞭柄给揉断。 终于,魔武军将领们忍受不住了,苍狼军团长当先开口,对默不作声的羽链,几乎是怒吼着道:“元帅,下令吧,您还在等什么?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兄弟被折磨而死,却置之不理?凭借我们四十万大军,一举冲出,面前这区区十几万神武军,就是踩也被我们给活活踩死了。” “啪!”羽链陡然转身,猛然给了他一个耳光,双目寒光闪烁,低声怒吼道:“放屁!你给我去踩踩看,能够将这十万军队,一举给踩死,这个元帅,我马上就让你来做!混帐!还没有开战,自己先已经失去理智,乱了阵脚。” 所有的将领,一齐下马,跪地道:“元帅,不是我们不理智,我们实在不能够眼看着兄弟们在面前被屠杀,却硬着心肠不去理会。元帅,请您下令,我们出击吧!您不答应,我们就跪在这儿,一直不起。” 羽链大怒,双目冷厉的光芒闪耀,定定望着十几名魔武军高级将领,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所有将领也是心下惴惴,怕被元帅给一怒之下,全部斩杀,然而却没有一人退缩,硬着头皮,直楞楞的跪在那儿,目光惨烈,眨也不眨的与羽链对视。 羽链冷冷的道:“你们这群混帐,竟然集体威胁于我,难道你们都忘了军法吗?以下犯上,军法中可是死罪!” 苍狼军团长哭丧着脸道:“元帅,只要您救救那被包围屠杀的兄弟们,答应出兵,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我们即使死,也是毫不怨恨。” 羽链长吸口气,稳了稳神,勉强冷静下来,耐下心来,慢慢的道:“你们都不是傻子,应该能够看出,现在神佑军的两翼军队,完全没有行动,一直在严阵以待,此时我们投入军队,根本没有丝毫用处,只会徒增更多的伤亡!你们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呢?我告诉你们,如果我们不能够保持冷静,不但不能够挥师而返、平叛国内的叛乱,即使面前的这一关,我们就根本过不去!” 迅豹军团长道:“元帅,这些我们都知道,可是,难道我们什么事也不做吗?我想,如果我们四十万军队全线出击,十万神佑军又如何能够抵挡的住?冲破他们的防线,将他们给一举冲垮,应该易如反掌!” 羽链摇头,不耐烦的望了迅豹军团长一眼,道:“你真是昏了头,我们现在四十万疲惫之师,战斗力何等微弱,面对十万养精蓄锐的虎狼军队,又有多少胜算?你以为我们四十万军队,能够挡得住人家一个反击吗?倒时被冲垮的只是我们!不自量力!面前神武军所隐藏在暗处的实力到底有多少,你们谁清楚?” 几乎所有的军团长,都齐声道:“元帅,是您多虑了吧?神武军仅仅十万兵力,又如何能够抵挡的住我们四十万大军的冲击呢?元帅,您还是下令吧,不要犹豫了!” 羽链定定望着诸位军团长们,面色变幻,时怒时冷,在心下急速的思索着。猛然,他手中马鞭虚挥一记,冷冷道:“既然你们执意要进攻,迅豹军团长,你带领你们军团的两万骑兵,先作试探进攻,去解救被围的兄弟!――让你们死了这条心,看看神武军的真实实力吧!” 第一百九十八章双手奉还 所有军团长,大出意料之外,当下还要再请求。羽链断然震断马鞭,狠狠掷下地来,铁青着脸,腮上肌肉抽搐,怒声道:“够了,这是我的底线,我绝对是不会冒然将四十万大军,给一举投入进去的!你们如果不想上军事法庭,现在都给我闭嘴!” 见羽链真个动怒,所有军团长只得低下头,噤若寒蝉,不敢再说什么。迅豹军团长匆匆起身,召集下属的骑兵去了。 望了跪在地上的各大军团长一眼,羽链冷冷道:“怎么,还跪着做什么,还不滚起来?给我眼睁睁看着,神武军是如何吃掉我们这救援的三万骑兵吧!”说着不再理会面色尴尬、却并不信服的各位军团长,转头若有所思的望向神武军,他的目光越过了神武军,直望向了神武军后方的、地势险恶的恶龙岭…… 迅豹军团长率领两万骑兵,冲下小山峦,漫山遍野,对着神武军中军冲去。距离神武军的中军越来越近,眼看路程已经过去了一半,神武军的两翼骑兵,竟然丝毫没有出击的意思,依旧冷冷的作壁上观。 至此连同羽链,也是大出意料之外,不知神武军打的是什么主意?此时的神武军中军,应该防御力是极度的脆弱,正在围攻残余的魔武骑兵,根本无暇再进行抵御骑兵的冲击啊?至此神武军的两翼还按兵不动,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就在羽链与下属将领们百思不得其解时,形势陡然发生了逆转,果真与羽链预料的分毫不差。 原本按兵不动的神武军左翼,蓦然传来惊天动地的狼嗥之声,外围的人类骑兵纷纷向两侧让开,无数只獠牙雪亮、体态雄壮的魔狼,自阵后潮水一般汹涌冲了出来。在每只魔狼之上,都端坐着一名盔甲森严、手执骑士长矛的神武军骑兵,――神武军的狼魂骑士团! 狼魂骑士团速度快过疾风,如同一股冲垮一切的巨浪,猛然漫过平野,在迅豹军团即将冲击到神武军中军时,竟然奇迹般的被他们给拦截了下来。 当先冲到的,是骑着剽悍威风的魔狼王的金刚狼,手提马刀,雪白的斗气光华蒸腾,人骑合一,杀气腾腾;紧随在他身后的,是一万魔狼骑兵,凶神恶煞,对着迅豹军团直线迎面狙击而来。 银盔银甲、银色魔狼的狼魂骑士团骑士,与黑盔黑甲、一色乌锥马的迅豹骑兵,就如同是一白、一黑两股汹涌的山洪,猛然撞击在了一起! 迅豹军团冲在最前的军团长,遇到了神武军的煞星,根本不是对手,坐下马被魔狼王借助冲力,一獠牙给高高的撩上了半空,随即金刚狼马刀一挥,就在半空之中将迅豹军团长给拦腰斩为了两段! 迅豹军团的两万骑兵,又如何是狼魂骑士团的对手? 虽然也是久经战场,士卒强悍,却毕竟是区区人类躯体,遇到更加强壮的魔狼、以及魔狼骑士,立时相形见拙!狼魂骑士团每名骑士,都与坐下凶悍无比、充满了强大攻击与厮杀力的魔狼,签定了战斗契约,人狼合一,心意相通,是如虎添翼,攻击力成几倍的增长。 此时狼魂骑士团,即使面对半兽、精灵、矮人等三族组成的联军,如果展开魔狼野蛮的冲击力与快过疾风一般的速度,也是能够与之战个平手、而处落不了丝毫的下风的。 迅豹骑兵的坐骑,在野性十足、愤怒的喷着血腥的鼻气的魔狼面前,直吓得瑟瑟发抖,而有些根本还不等交锋,已经四蹄发软,跌倒在地。 魔狼大声的嗥叫着,野性大发,长长的獠牙,一举将人类骑兵的坐骑,给刺穿心脏;而狼魂骑士,则随之马刀挥舞,一刀砍下迅豹骑士的头颅!有些坐骑被吓昏、从而跌落下马的骑士,更被魔狼巨大沉重、爪趾锋利的四蹄,给一举撕破胸口,践踏成了零碎。 两万迅豹骑兵,如同是纸糊杆扎,显得无比的脆弱,在狼魂骑士团的一个冲锋之下,即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阵后的羽链,虽在意料之中,知晓神武军的两翼,肯定藏有精锐军队,但他却也万万没有想到,神武军竟然训练出了如此一支凶残而强悍的魔狼骑士军队,面色阴沉,摇了摇头,颓然传令,收兵而回。 闻听阵后传来收兵信号,被狼魂骑士凶残的杀伤力给吓破了胆的迅豹骑兵们,如闻纶音,立即拨转马头,仓皇而撤。狼魂骑士团自然不会任凭到口的肥肉给飞了,见迅豹骑兵们溃败后退,借助坐骑魔狼的速度,随后紧追不舍,大肆追杀,直堪堪杀到魔武大军的阵前,方收住势头,扬长而回。 两万迅豹军团的精悍铁骑,不足一个时辰,已然折损了大半,最终能够逃回的残兵败将,却是区区不足万人。 魔武军的诸位将领们,望着大肆追袭迅豹骑兵而一直冲击到跟前、耀武扬威的狼魂骑士团,坐骑魔狼那庞大的体态、凶残的兽性、充满攻击力的獠牙,齐心下大感畏惧,虽然近在眼前,却没有一人再要求率军出击,一挫其锋。 此时,被神武军中军围在阵中的那三万魔武军骑兵,被半兽、精灵、矮人三族联军,已经屠杀的差不多干净了!当即有军士打扫战场,三族联军重新列阵,人类中军步兵,再次排列在最前列,一切恢复了平静,如同没有过这场惨烈的战争一样。 羽链面色极度的难看,额头的青筋直跳,十多万神武军排列在前,就如同是一个不知深浅的沼泽泥坑,似乎任凭你再多的军队,投入进去,也只有是全军覆没的结局!无疑羽链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可是又无能为力,毕竟目前魔武军的体力消耗几乎殆尽、战斗力大减,面对以逸待劳的神武军,静养休整是唯一能够做的事情。 望了所有军团长惨白的面色一眼,他冷冷道:“怎么?都哑巴了?损失了三万精锐,又搭进去两万骑兵,这次都满意了吧?” 苍狼军团长低声道:“还不是因为我们出击的兵力太少?如果我们四十万大军一举出击,一定能够将神武军的阵地给冲垮的,虽然魔狼骑兵很恐怖,但毕竟数目不多!那样这场败仗也就可以避免了。” 羽链怒喝道:“你说什么?蠢材!不用说我们根本冲不垮神武军的防御,即使我们冲垮,神武军只要向后撤退,退往恶龙岭去,借助险恶的地势,阻挡住我们的去路,我们还有什么法子?即使拥有四十万大军,谁能够短时间内突破十万精锐防御的易守难攻的恶龙岭险恶地势?” “那,元帅,我们现在怎么办?”一名军团长问道。 “传令下去,命令军队就地安营扎寨,休息一晚。须知道,我们现在的军队,最欠缺的,就是体力,因此今夜一定要好好休养;等到明天我们恢复了战斗力,四十万大军一举出击,那时突破神武军的防线,方有可能。”羽链阴沉道脸,冷冷的道。 金刚狼引狼魂骑士团缓缓而回,他走到阵后,对神色悠闲的领军元帅玄武,摇头道:“五哥,没有想到这兔崽子果真不上当,按兵不动,与您想的一样。我们难道就这样算了?可惜银翼鹰的‘魔鹰飞行军团’不在,被调往跟随蘧仪元帅收复天阙城了,否则我们现在已经可以发动反攻了。” 玄武摇头道:“其实这样的结局也是最好。这场仗如果要打,就一定要将魔武军给全歼,仅仅是击溃,我们将被死死拖住,后患无穷;如果想要将面前的魔武军给一举歼灭,我们至少还需要再多十几万的军队,而即使我们能够做到,我们最终的损失也一定无比的惨重。到那时,我们恐怕没有力量去对付神佑军了。攘外必先安内,事情是急不得的,我们的目的,不过就是将四十万魔武军给拖在这儿,这样也就达到了师兄的预期目的。” 金刚狼点头,道:“蘧仪元帅现在率领大军,在围攻天阙城,他们能够在我们阻止住魔武军主力的这段时间内,将天阙城给拿下吗?这真让我怀疑啊。” 玄武失笑道:“谁说我们一定要拿下天阙城了?师兄的目的,是要羽链这小子,乖乖的将天阙城给我们双手奉还回来!” 金刚狼一呆:“这可能吗?” “怎么不可能?不要忘记了,魔武军现在急着回国,平定国内两位皇子的叛乱,实在是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与我们在这儿干耗。现在主力被我们给阻住,留守天阙城的二十万大军,在蘧仪元帅指挥的四十万军队的围攻下,也必然形势是岌岌可危。那么羽链这小子,怕不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心烦意乱,却又无计可施?到时,他想要尽快率领军队回国平乱,除了答应我们的条件、将天阙城给我们乖乖的奉还回来这一条路,还有别的路可走吗?这可是师兄对于当前的整个局势,所作出的精心布局,呵呵,羽链这小子还不有难了?”玄武冷笑道。 金刚狼恍然。 玄武望着魔武军安营扎寨,转头对金刚狼摇头道:“羽链这小子果真能够沉得住气,还真不是浪得虚名啊!好了,命令军队立即后撤,退往恶龙岭我们布置好的防御线后面去,――如果等到明天魔武军恢复了体力,我们十万军队,在平原上与这群虎狼正面对垒,可就不是他们的对手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声望 第二日,魔武军赫然发现山下的平原,神武军消失了无影无踪。所有军团长面面相觑,羽链喟然长叹:“玄武真不愧是‘圣剑之盾’之名号,有他率十万大军,扼住咽喉之地,占据有利地势,我们是过不去这一关了。” 迅豹军团长面色苍白:“是啊,我们现在可是根本耗不起时间啊,看来神武军分明是看透了这一点,因此是故意来狙击我们的啊。” 羽链斜睨了他一眼,摇头暗道:你这时才看出啊! 苍狼军团长嗫嚅道:“元帅,现在我们怎么办?” 羽链面色涩苦,沉重的道:“我们拥有四十万大军,当前还没有什么危险;可我怕的是,此时的天阙城,可是真正的形势危急啊!――神武军分明不仅仅这十万军队,当年号称四十万,而且极蓝领地至少也有十万,现在分出十万军队来狙击我们,那么其余的四十万大军,又干什么去了?” 苍狼等军团长面色大变,“吃吃”的道:“难道、难道,他们要对天阙城不利吗?可是,冷川侯爵的二十万大军,也不是吃素的啊?” 一名斥候处的军官,匆匆自阵后走来,来不及对元帅行礼,急切的道:“元帅,天阙城冷川军团长有急报送达:圣元帝国蘧仪亲王,率领四十万神武大军,将天阙给重重包围;冷川军团长现在情形非常急迫,天阙城的南段城墙,已经完全失陷,――天阙城,随时都有可能被神武军给攻陷!冷川侯爵要您尽快回军,救援天阙。” 所有军团长,倏忽面色惨白,失去了血色,僵呆在了原地。 羽链望了诸位高级将领一眼,摇了摇头,叹息道:“谋而后动,思虑周密,不发则已,一发制人!嘿嘿,浩泊,你好!” 苍狼军团长失魂落魄的道:“元帅,现在、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做?” “现在?现在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立即派遣使者,与神武军玄武接洽,看他们有什么条件?――嗤,还能够有什么条件?将我们一个多月前,自他们手中接管的天阙城,再安然交还给他呗!浩泊,我真是服了你!”羽链语气中充满了深刻的愤恨。 “元帅,不可啊,天阙城是我们辛辛苦苦得来的,而今一旦放弃,再想夺回,可是……”所有军团长,齐声反对道。 “够了!而今之计,我们只有放弃天阙了,毕竟回国平乱,刻不容缓,别的都已顾不上。天阙城是我们唯一的回国退路,绝对不能够有失,――如果天阙城被攻陷,你们可想过后果?到时恐怕我们将要被困死在这儿。”羽链冷着脸道。 ****** 优势尽失的魔武军,与圣元帝国军队,经过磋商,终于决定坐下来谈判,像上一次一样,在外交上将事情圆满解决。在恶龙岭前,两军对垒的阵地的中央位置,两军各自派出一支百人小队,共同搭建了一座偌大的牛皮帐篷,作为谈判的临时地所。 望着志得意满、踌躇满志的玄武,悠然坐在长条桌的对面,羽链面上毫无表情,内心实则怒火万丈,充满了羞辱感。 经过了整整一日激烈的谈判,在玄武寸步不让的情形下,羽链无奈答应了圣元帝国的条件,将军队自圣元帝国境内,全部撤出,一人不留;将所占领的天阙城、西岭城,以及西部锦绣平原的所有土地,全部交还给圣元帝国军队。当然,玄武也同意,魔武军可以将所掠夺到的物资、钱粮、衣帛、各类财宝,全部带走,――其实不允许人家带走也不成,除非再进行一场战争,真正将魔武军给打败,可那无疑是很有难度的。 羽链木呆着脸,在条约书上签了字,内心无比的痛苦:这无疑等于变相的投降,数年的心血,再次毁于一旦;他知道,作出这一决定,也是代表着魔武军再次入侵圣元帝国的希望破灭,想着下一次能够攻破天阙,却不知是何年月了。 然而,无论是羽链,还是所有魔武军队的将领,却都是别无选择,――毕竟当前的形势,回国平叛,比什么都要重要。 西岭城头。 望着魔武军依次自城中撤出,向着本国退去,依次接收西岭城城防、尽数收复失地的神武军将士,是振臂扬兵,齐声欢呼。蘧仪与玄武、金刚狼、银翼鹰等,面对城中军、民的幸福无比欢腾,面色却是无比的平静。 蘧仪转头对玄武的道:“传信给师兄,告诉这个好消息,失地我们尽数收回,可以迎女皇前来天阙城了。” ****** 浩泊与夏燕坐着马车,在白虎、朱雀的护送下,于十几日后的下午,抵达天阙城。 蘧仪率领着神武军团的众位将领、三千精锐甲士,队列森严,在天阙城外恭候;而天阙城的万千民众,闻讯女皇陛下驾临天阙,熙熙攘攘,空巷来观,齐在城外、城内的街道,迎接女皇的车驾。 当浩泊扶着夏燕跨下马车时,蘧仪手一挥,顿时礼炮齐鸣,声势喧天。二十四响礼炮一停,三千精甲骑士,同时高举马刀,发出一声洪亮的呐喊:“女皇陛下万岁!万岁!万岁!” 浩泊与夏燕站在红地毯上,笑吟吟的对着甲士、以及民众们挥手示意。待甲士们致礼毕,夏燕提气高声道:“诸位爱卿,你们辛苦了。是你们用汗与血,收复了天阙城!朕在此向你们、向所有在收复天阙城的战斗中所受伤、流血,甚至牺牲的战士,致以最诚挚的感谢:你们辛苦了!朕、以及整个圣元帝国,都将永远感激你们!”所有甲士顿时热泪盈眶,似乎在战斗中所负的伤、所流的血、所忍受的痛苦,全部烟消云散,在女皇的理解中,化为乌有!在这一刻,所有的士兵的心,与女皇陛下的心,一起跳动! 对士兵们慰问毕,浩泊携手夏燕,与迎面急急走来的蘧仪等,走近相见。 此时轮到天阙城的民众,齐声发出阵阵欢呼: “女皇万岁!” “复国亲王千岁!”…… 声浪此起彼伏,震动天地。浩泊与夏燕匆匆与蘧仪见面毕,随即乘坐事前准备好的豪华敞篷马车,向着城中原本夏秦亲王的宫殿驶去。 道路的两旁,挨挨挤挤站满了天阙城的民众,见到女皇豪华车驾出现,天阙城民众的欢呼声、万岁声,顿时高上了几个声浪,直震天动地。对自幼在天阙城长大的女皇,天阙城的所有民众,齐心头感到无比的亲切与关爱,是发自内心深处的爱戴;而今在这重见天日、天阙城失陷而又重新被收复的欢庆日子里,受尽魔武军压迫的民众,对于重回帝国怀抱的感动之情,直是难以述说,对女皇也是更加的崇敬与仰慕。 鲜花、礼炮、锦带,满天飞舞,伴随着阵阵欢腾的声浪,在天阙城上空浮荡。小脸因为激动而涨的通红的夏燕,将大半个身子,探出了马车之外,不断的对着民众挥手,激动的大喊道:“民众万岁!”“帝国万岁!”“圣元帝国是不可战胜的!”“我为你们骄傲,我的子民!”…… 她左手挥舞的累了,就换成右手;右手累了,再换成左手。见女皇毫无高高在上的架子,不断对民众挥手致意,民众更加的疯狂。先是有小孩,自街道两旁两列警戒的士兵的大腿下钻进去,将手中的花束,递给马车上的女皇。 夏燕接过花束,因为马车是行使的,来不及亲吻那个小孩,就抛了一个飞吻给他。民众见到这一幕,更加的疯狂,先是络绎不绝的小孩进入其中献花,后来不断出现大人挤破士兵的警戒,将鲜花献给女皇的情形。由于人众太多,密集簇拥,车队因此受阻,一度不能够前进。 士兵们因为事前受到严令,不得对民众无礼,因此只是苦苦恪尽职守,坚守岗位,虽然面对民众对女皇发自内心、堪称疯狂的冲动,却是并没有丝毫粗暴的举止。 大多民众挤不过警戒线,只得将手中的献花、礼物,不断的抛向马车,抛向女皇。女皇与浩泊的敞篷马车在最前面,紧随其后的是蘧仪亲王元帅的车驾,民众在女皇面前没有宣泄尽的热情,又转移向了大元帅阁下的头上。因此这两驾敞篷马车,尚没有走到一半的路径,已经被献花给淹没了,紧随的士兵,不得不帮助女皇与元帅阁下,将献花反抛给民众。 细听民众的欢呼,对元帅阁下的致礼次数,竟然与女皇陛下的不差多少,而且有几次甚至还响亮的多。而浩泊这理国亲王的名字,几乎没有被提到。显然民众只对女皇、以及成功收复天阙的元帅阁下,最为熟悉与爱戴。 在车队之后,白虎与朱雀骑马相随,神识扩散,警惕的目光搜寻着道路的两旁,戒备意外的出现。两人闻听民众的欢呼,迅速对望了一眼,目中的疑惑一闪而逝。 蘧仪坐在敞篷车里,一时间也是面色微变,想不到自己在民众中的声望,竟然如此之高,远远超过了师兄,与女皇也相差无几。他不由局促的望了前面车辆、浩泊的背影一眼。 可以说,此时的蘧仪,因为成功的收复了天阙城,在天阙城、以及极蓝领地上,声望一时间可谓如日中天,不但完全掩盖了浩泊与其余几位兄弟,连同女皇相比他的光芒,也是有些相形失色。 浩泊与夏燕对民众的反应,却是恍若未觉,谈笑依旧,并没有表现出异常。 再远的路,也是有尽头的,车队终于抵达了女皇府邸,在女皇最后一次对民众挥手致意后,径直驶了进去…… 第二百章恐慌 光明神域,神王殿。 神王高高坐在宝座上,光芒闪耀的双眸,冷冷望着下方躬身谨立的智慧神,威严的道:“生命女神竟然背叛了我,投向了浩泊那个贱民!对于这等叛逆,绝对不能够让她就此逍遥!” 智慧神慌忙跪下,俯下身躯,沉痛的道:“父神,上次我竟然没有看出生命女神包藏祸心,反而祈求仁慈的父神给她一次机会;没有想到,她竟然真的背叛了神族与父神,自甘堕落,――我身为执掌智慧的神祇,竟然被她给蒙蔽,望父神重重的惩罚我,以示警戒。” 光明神王冷哼一声,道:“算了吧,你也是无心之失。不过,这件事情因你而起,就交给你去做吧,――无论用什么方法,去将嘉惠、连同浩泊,给我一并毁灭!十年前,你不是在人间播下了一粒种子吗?而神佑帝国也将你奉为神明,因此此事由你去,最合适不过。在你之前,我已经派遣了刑罚之神前去处理此事,但我怕刑罚之神缺乏智慧,做不下这件事。” 智慧神站起身来,恭谨的低垂着头,双眼目光一阵变幻,以更加恭谨的语气道:“是,父神,谨遵您的神旨。”说着躬身退出了神王大殿。 周身银白的光芒散发、负手站在翡翠海上空的智慧神祇,望着辽阔的海面,面上毫无表情,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一大团浓厚的雾气,自智慧神祇身后的海面浮起,悄悄涌向智慧神而来。在距离智慧神尚有数丈,雾气似乎是颇为畏惧智慧神散发出的银白圣光,畏缩着不再向前。 智慧神头也不回,淡淡的道:“偷窃之神,我吩咐你的事情,你进行的怎么样了?” 雾气一阵波动,忽然消散了个干干净净,现出了形貌萎琐、身躯矮小的偷窃之神,绿豆大小的双眼灼亮闪烁,正射出惊惶的光芒,浑身上下不由自主的微微发抖着。他欲言又止,先是竖起细细长长、灵异的双耳窃听了一会儿四周的动静,确定周围确实没有人后,方松了口气,可惊惶之色却并没有消失,以尖利的声音急切的道:“我已经打探过了,这真是一个天大的、惊人的消息!” 智慧神眉头微皱。立即察觉出智慧神祇的不耐烦,偷窃之神慌忙道:“我潜入了黑暗魔岛诸位魔神的神殿……” “没有被发现吧?”智慧神突然截口冷冷道。 偷窃之神像是受了侮辱一般,差点跳起来,睁圆绿豆小眼道:“什么?被发现?凭借我特殊的神力,如想隐藏自己,即使是神王,也是休想发现我。” 智慧神放下心,道:“你偷听到了什么?” 偷窃之神脸色又是一白,颤声道:“我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黑暗魔岛的所有神祇,都在私下偷偷的议论,说光明神王与黑暗魔王,其实是、是本位同体,――也就是说,是同一个人;而他只所以创造出神、魔两族,为的不过是使神、魔两族的神祇相互残杀,而他可以吸收被毁灭神祇苦心修持的最纯净的本源神力!主神,您说,这是真的吗?这、这太可怕了。” 智慧神面色依旧冷漠,道:“如此说来,魔神是不在魔岛了?你在黑暗魔岛,是没有发现魔神踪迹对吗?” 偷窃之神摇头惊惶的道:“我不知道!――我只打探您需要的情报,就已经够担惊受怕的了,那还敢再去察看魔神的踪迹?” 智慧神微皱眉头,喃喃道:“渥拉的动作好快啊,唔,嘉惠的动作却也不慢。”说着,他渐渐又陷入了沉思。 偷窃之神浑身发抖,颤声追问道:“主神,主神?您说,这、这是真的吗?” 智慧神不屑的冷“哼”道:“是不是真的,与你关系很大吗?即使是真的,你神力如此微弱,一时也是轮不到你的。你怕什么?” 偷窃之神哭丧着脸道:“我能不怕吗?这岂不等于,我们所有的神祇,如同是下界人类所饲养的猪牛?一旦肥了,就要被人宰割?这、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智慧神摇头失笑,讥诮道:“你现在才明白,不是太晚了吗?其实,这些谣言在我们神域中,也已经窃窃传开了,只是这段时间你不在,不知道罢了。” “什么?”偷窃之神差点跳起来,丑恶的面孔不住变幻,差点到了崩溃的边缘,嘶叫道:“无风不起浪,这谣言到底是来自那儿传来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智慧神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喟然叹道:“这些谣言,自然是来自下方,应该是变节投敌的嘉惠、以及渥拉所散布的,用意自然是孤立神王。――浩泊,这一招,你可是很毒辣啊。” 偷窃之神希冀的道:“那么,这些都是假的了?” 智慧神冷笑道:“你以为呢?” “那么,都是真的了?”偷窃之神惊骇的几乎想要哭出来,“如此我们一定都会被父神给……” “住口!你个畜生,要想活下去,就将这一切,尽快的给完全忘记,不要被父神看出破绽;否则的话,哼,你可是真的要被自取灭亡了!记住,这些并不是你所应该知道的,忘记对你只有好处。”智慧神冷声道。 偷窃之神完全被吓傻了,完全沉浸到了对自身未来命运的恐惧之中,不知所措,闻听智慧神的厉喝,只是呆呆的点头。 “还有没有别的?”智慧神问道,“你还探听到了什么?” “啊?唔,有!魔神派遣了一位魔岛上的主神,下界去缉拿魔族的叛逆渥拉,好像派遣的是毁灭之神。不过我认为,下界有禁锢结界,浩泊躲在里面,即使是神王下界,也是奈何不得,毁灭之神自然更是只有瞪眼的份儿。”偷窃之神苍白着脸,急速的道。 智慧神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魔族也插手了?事情看来很紧急了。”他抛下失魂落魄的偷窃之神,向着自己的宫殿走去。 ****** 天阙城头。虚无的上空。 赤星龙戒备而又恐惧的望着一前一后拦截住自己去路的两位女神,强自镇定的怒声道:“你们屡次三番的拦截我,到底想要做什么?” 渥拉高傲的道:“小泥鳅,你倒是屡次躲着我们做什么?难道我们就那么让你害怕?” 赤星龙的一只龙睛,可就是被渥拉这个魔头给打瞎的,心下对她可是一向又怕又恨,被她这一反问,竟然失去了说话的勇气。 嘉惠柔声道:“尊贵的巨龙,我们拦住你,是有点事情需要你的帮忙,并没有别的意思。” 赤星龙闻听“尊贵的巨龙”,方想起来,自己还是伟大的巨龙一族的龙战士,再怎么害怕,也不应该如此示弱。当下梗着脖子,道:“帮忙?想让我来帮助你们?哼,休想!我们之间,却是还有好几笔帐没有算呢。” 嘉惠微微一笑,曼声吟诵道:“天地为证,赐予面前尊贵巨龙之龙睛、以视力加倍之神力!” 天空中一道细细的闪电劈过,正灼在赤星龙硕果仅存的龙睛之上。赤星龙的龙睛一道妖艳至极的红芒闪过,随即恢复了平常的琥珀之色。赤星龙赫然发觉,自己的视力竟然变得大为犀利,原本它不过仅仅看出千余丈,而今竟然能够将数千丈外的景物,看得也是清晰无比,――即使是蚊蝇等微小动物,也是纤毫毕现。 赤星龙一时间大为激动,目力提升的如此超群绝伦,足以使得它成为龙族特异的英雄,――毕竟即使是龙神,目力想必也是没有如此精锐犀利。 赤星龙转动着硕大的头颅,不断调整着龙睛的状态与焦距,直调节到,可以看清远在三千丈外蚊虫公母的清晰程度,“嘿嘿”得意的笑着,暗自道:这等神奇的目力,可是功效太大了,单单在深海捕捉可口的针鱼,就已经是事半功倍了;而与敌手打仗时候,更是大占便宜,势必能够轻易看清敌手远距离攻击用的招数。 见赤星龙无比欣喜的模样,嘉惠对着渥拉施了一个眼色。渥拉望着旁若无人的赤星龙,冷哼一声。赤星龙如遭雷击,猛然惊醒,抬头望着渥拉,畏缩的道:“你、你要作什么?” 渥拉不耐烦的道:“这话要我问你才对,对于你独眼的伤害,已经给过你补偿了,――现在要你帮忙,你到底是帮、还是不帮?” 赤星龙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强忍下对渥拉的恐惧,强硬的道:“单单如此,就想收买我?――收买一只高贵的神圣巨龙?别作梦了!” 渥拉大怒:“你敢如此无礼?能够赐予你龙睛视力加幅,同样,我们也能够将神力收回,你信不信?” 赤星龙态度强硬,并不低头,冷冷扭着脖子,将硕大的龙头别向一边,根本看也不看她。 嘉惠白了渥拉一眼,对她又使了个眼色。 渥拉强忍下这口恶气,道:“算你狠!”上前一步,威严的高声吟诵道:“天地为证,赐予面前神圣巨龙,以战斗力加倍之荣耀!” 一道较之刚才粗大不知多少倍的闪电火链,猛然劈在赤星龙硕大的龙头之上,随即一道电网,骤然辐射向赤星龙无比庞大的龙躯…… 赤星龙力量狂猛的增长着,身躯一道红芒自内而外蓬然而散,陡然又庞大了一圈,一声高亢的龙啸,远远传了出去,附近的云气受气浪的激荡,不住四下扩散……赤星龙惊喜的发现,自己的双爪,闪烁着淡金色的光泽,蕴含着无比强悍的力量,竟然可以毫不费力的撕开面前的空间壁障。 嘉惠柔声道:“尊贵的赤星龙大人,对于这两件小小的礼物,您还满意吗?不知能不能够抵过您所受到的伤害呢?”渥拉与嘉惠,两人都是面色有些发白,刚才那两个永久性的祝福,需要的神力可是不菲,虽然两人身为创始双神中的地母神,可是却也有些禁受不住。 赤星龙自兴奋中渐渐平息,琥珀色的龙睛光芒闪烁,迟疑不定,最终它颇为勉强的道:“好吧,你们要我帮什么忙?我的力量如此渺小,你们也知道,又能够帮上你们什么忙?” 嘉惠欣喜的道:“我们想要你帮的忙,其实非常简单,――我们想要你带着我们去一趟龙岛、拜见一下龙神大人,我们想要为我们以前的过错,亲自向龙神大人致歉。” “去龙岛致歉?哼,是对我们龙族另有所图吧?你们不要以为凭借两个祝福,就可以收买我,此事休想!”赤星龙像是被触了逆鳞,大怒的叫嚣道。 “你……”渥拉一怒,握紧了手中的巨矛。见渥拉要发飙,赤星龙不由得心头一跳。“信不信我将祝福收回,顺便将你的另一只眼也给打瞎?”渥拉威胁的怒吼道。 赤星龙心头惧意大生,强自硬撑道:“你敢!主人是会为我报仇的!”感到无比恐惧的赤星龙,当下搬出了浩泊,来约束这位无法无天的女神。 对于色厉内荏的赤星龙,渥拉不屑一笑,神色满不在乎,手中巨矛的矛尖,却是光芒吞吐,似乎随时都可能出手攻击。当然,在下界,她的力量受到禁锢结界的限制,不能够张开天使之翼,但即使如此,力量也足以令赤星龙胆寒了。 嘉惠忙走上前,挡在渥拉身前,制止她继续恐嚇赤星龙,对惧怕的巨龙,柔声道:“你知不知道,我们要你做的事情,其实是得到了你主人的允许?” “什么?主人允许你们来……”赤星龙大吃一惊。 嘉惠点头道:“当然是你的主人允许我们来寻求你的帮助,不过,浩泊并没有让我们勉强你,如果你不情愿,也就罢了,总之,浩泊要一切由你自己作出决定。” 赤星龙面色变幻,良久颓然道:“既然有主人为你们作保,想必你们是真的对我们龙族没有什么不良企图。好吧,我就带你们前去便是,――龙神不想让龙岛卷入当前的战乱中去,因此施展神力,将我们龙岛给完全隐藏了起来,想必你们去找过,却根本找不到,因此才前来求我帮助的吧?” 第201-205章 第二百零一章合作 龙岛。龙神殿。 殿内一阵令人窒息的静谧,嘉惠与渥拉静静望着高坐在龙神宝座上的灵岚,三人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终于,龙神先打破沉默,淡淡的道:“不知两位尊贵的女神,驾临我龙岛,是有何指教?” 面对龙神的冷淡与高傲,女战神不由得一阵恼火,周身黄金气焰一阵波动,右手不由握紧了巨大的战枪。生命女神怕起冲突,忙上前一步,抢先道:“妹妹,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们此次前来,是有事情需要你的帮助的。” 灵岚似乎根本没有在意女战神汹涌的怒气,淡淡的道:“到底仅仅是你一人、还是你们两个?两位原本不是死对头吗?而今原来和好了?真是天道无常,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啊。不过两位性情如此的变化无常,实在难以令人相信啊。” 嘉惠与渥拉娇嫩的脸蛋微微一红,渥拉面色不由得阴沉了下来。 嘉惠道:“好妹妹,我们此次的确是有事情求你,还望你大人有大量,能够帮助我们。” “哦?两位神通广大的女神,什么事情做不到,还需要别人帮助?不过话也说回来,既然事情两位都解决不了,那么我们微小的巨龙一族,恐怕也是难以帮上什么忙的。”渥拉不以为然的道,等于拒绝了嘉惠的请求。 嘉惠一阵沉默,良久方正色道:“尊贵的龙神,我们知道,你父神的死,与我们两人脱不了干系,也可以说,是我们两人一手促成的。在此我们两人希望能够补偿对您的伤害,――为了表达我们的诚意,我们愿意接受您的一切条件,只希望能够获得您的谅解。” 灵岚“格格”一笑,双手不由自主的握紧,粉红色的龙力,汹涌体外;良久她方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望着两位女神,目光清冷如冰,道:“你们此时方想起自己所犯下的罪恶,前来道歉,不觉得有些晚吗?如果不是为了获取我的帮助,你们会来吗?哼!废话少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们两人不必枉费心机了。今日你们前来龙岛,我身为地主,不便向你们动武,快给我离开龙岛,下一次被我看见,却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 渥拉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愤怒了,握紧巨矛,大吼道:“小小飞龙,口气不小!即使我们当年真的做错了事情,可我们那时也是被蒙蔽的,并不知后果会是那样。而今我们诚心而来,愿意接受补偿你们的条件,还要我们怎么样?不要以为在龙岛,占有主人之利,就可以横行狂妄,要想毁灭你们小小巨龙一族,对我来说,还算不上什么难以做到的事情,你最好说话谨慎一些,小心我拆了龙岛!” 嘉惠暗暗叫苦,不由横了渥拉一眼,心下暗叹,知自己刚才的一番努力,算是付之流水了。 灵岚竟然毫不动气,面上的冷笑却也消退了个干净,依靠在龙座上,冷冰冰的道:“很好啊!就应该这么说话,刚才那么假惺惺的,说得那话我听着都恶心。既然一切都挑明了,就摆下道来吧,要如何拆我的龙岛?我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渥拉不屑的道:“你少虚张声势,对你们小小巨龙一族,我还真没有放在眼里。你也不过是新进龙神,能有多大的力量?还是不必枉费心机了,――我就拆你的龙神宝殿,看你能够怎么样?”渥拉周身金黄的光芒一阵波动,神力汹涌散发,背后淡金色的羽翼一对一对依次张开,赫然十对之多。她待力量攀上一个高峰,仰面朝天,猛然发出一声威严的长啸,庞大的神力以她身躯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如同是浪潮一般,汹涌扩散,冲击向龙神大殿。 灵岚陡然自龙神座上站起,一声清叱,粉红色的龙力弥漫浮荡,如同是浓稠的浓雾,瞬息间将龙神大殿笼罩,像是加固上了一层禁锢! “轰!”渥拉的金黄色神力,猛然扩充撞击上了龙神殿的四壁,与灵岚散发的粉红色龙力,正面相撞!整座龙神殿一阵剧烈的摇晃,沙土“簌簌”而落,然而弥漫的烟雾消失后,龙神殿竟然安好无损的屹立当地,并不曾丝毫毁坏。 望着宝座上灵岚那讥诮的神色,渥拉脸蛋陡然涨的通红,怒气冲突而起,十对羽翼一阵扇动,怒声道:“果真有点力量,再接我这一矛!”手中的巨矛一阵金光闪耀,力量疯狂的凝聚! 嘉惠大吃一惊,知道如被渥拉这一击发出,势必就与龙族彻底的决裂,再无和好的可能了。当下她右手一招,一道银芒闪过,将渥拉手中的金矛,一把给夺了下来。 嘉惠不理会咆哮暴躁的渥拉,转身对灵岚微微躬身,道:“尊敬的龙神,请暂且平息您的愤怒,我们的确是赔罪前来,我想,以您的智慧,应该能够看出我们的诚意才对啊?” 灵岚讥诮道:“怎么,打不过,又开始说软话了?休要来这一套。今日不打也成,免得人说我占尽地利,欺负你们。你们还是养好自己的身子,总有一天,我会杀上神域去,将所欠负我们龙岛的所有帐,来一个彻底的清算!” 嘉惠微叹口气,摇头道:“敬爱的龙神,请不要让仇恨,蒙蔽您那睿智而善良的眼睛,您难道,真的不能够原谅我们吗?我们对龙族是犯了错,可是罪并不致死吧?只要您说出您的条件,――您到底要我们怎么做,您才能够谅解与宽恕我们?只要不过份,任何条件我们都愿意接收。” 灵岚全身放松的依靠在宝座上,玩味的望着两位女神,良久道:“你们说的是‘任何条件’?” 嘉惠不等说话,渥拉不耐烦的道:“当然是任何条件,只要我们做得到的,――这么罗嗦,我们答应过的事情,还有反悔的吗?” 得到肯定答复的灵岚,诡异一笑,冷冷道:“很好!既然这样,你们就去将神魔王给我杀死,――只要你们能够让我相信,你们与神魔王誓不两立,我也就相信你们的诚意,那么我们也才有进一步合作下去的可能。” 嘉惠微微一笑,渥拉一挥手,也彻底的放松了下来。嘉惠柔声道:“我的好妹妹,其实我们今天来,为的也就是……” ****** 天阙城,军议大厅。 浩泊指点着地图,对侍立他身后的蘧仪、白虎等诸位兄弟道:“现在天阙城我们已经成功收回,而敌对头魔武国,现今国内发生内乱,短时间内,根本无暇顾忌到我们;趁着这段有利的时机,我们有必要麾师东进,灭除神佑帝国,收复我们全部失地了。” 朱雀当先道:“这是理所当然之事,神佑帝国威风的也够久的了,他们篡夺政权,发动政变,辜负皇恩不说,使得万千民众因为他们的一己私利,置身水火之中,而今,也是到了他们付出代价的时候了。不知师兄打算何时出兵?此次师兄亲征,我们兄弟誓死相随!” 浩泊含笑摇头:“此次东征,仍旧由蘧仪担任元帅之职,我当与夏燕、以及玄武,镇守后方,保证军需供应充足;而白虎、银翼鹰、金刚狼,则全部随军!时间嘛,就定在七日后好了!” 闻听浩泊的军事安排,诸位兄弟齐感意外,此次灭除神佑帝国,对于而今将悍兵精的神武军团来说,实在没有太多的悬疑,可谓是水到渠成之事,可以说神佑帝国军队,根本是没有丝毫对抗力的;正因为如此,浩泊竟然依旧任命蘧仪担任元帅一职,这虽在情理之中,却也大大出乎诸位兄弟的意料。 白虎与朱雀、玄武,迅速的对视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忧虑:而今蘧仪在天阙城、以及极蓝领地的民众中,声望已经大大超过了浩泊,与女皇陛下相比,也是毫不逊色,――如果他再成功的灭掉神佑帝国,到时声望势必更是无人可挡,如此无疑会对浩泊地位,构成威胁;而对于帝国以后的重建与发展,也是很为不利,将深深埋下隐忧的。 然而这些话,白虎、朱雀等,当着蘧仪的面,又不能够明说。 蘧仪面色局促,忙道:“师兄,我看此次就由白虎师弟担任主帅,我来协助,如何?” 闻言浩泊有些意外,转头审视着他,笑吟吟的道:“怎么,什么时候对师兄生了二心了?” 蘧仪面色大变,跪地道:“兄弟不敢,师兄,我只是认为……” 浩泊断然道:“既然如此,什么话也不必说了,就此决定。”闻言白虎三人心下苦笑,暗中摇头。 朱雀问道:“师兄,那我做什么呢?怎么没有我的事呢?” “你嘛?是另有任务哟!”浩泊意味深长的道:“我将交付给你一件具有很大挑战性、同时也是具有很大风险的任务!――你敢不敢去啊?” 朱雀顿时露出兴奋之色,慨然道:“有何不敢?” 第二百零二章脚力 夜。天阙城,北城头。 浩泊笑吟吟道:“知道我为什么招呼你们两人来此吗?” 侍立在他身后的白虎与朱雀,疑惑的摇了摇头。浩泊道:“距离你们出征,还有几天的时间,趁着这个空隙,我们三人,去做一件事情。” 白虎、朱雀顿时露出兴奋的神色,朱雀低声道:“师兄,是什么事情,这么神秘?莫非你又看上了那家的小妞,要我们给你望风?” “我呸!”浩泊啐了他个满脸花,正气凛然的道:“你们师兄我,如此正人君子的楷模,还能够有那等下流的心思?好了,废话少说,我们出发。唔,你们而今也都与各自的神兽签约,力量想必都自我感觉不错,不如我们三兄弟,就趁着这个机会比试一下脚力,如何?” 朱雀与白虎对视一眼,齐露出邪邪的笑容。朱雀佯装推辞道:“师兄,我看还是不必比了吧?嘿嘿,你的力量嘛,嘿嘿……” “你‘嘿嘿’是什么意思?莫非我还能够输给你们不成?真是岂有此理。”浩泊不屑的道。 “那可不一定啊,”白虎接上了话茬,一脸正色的道:“您想,如果万一您真的输了,对您来说,实在也是太过的残酷啊。而万一您老人家再一时想不开,去寻了短,萝琳与女皇陛下,还不把我们两人给生吞活剥了?我看,也是不比的好。您要知道,我们这完全是为您好啊,毕竟您身为师兄,最后力量却较之我们这做师弟的都大为不如,这不但是很没有面子,内心深处也是无比痛苦的,我们都清楚、都清楚!放心,师兄,我们绝对不会让您丢人显眼……” “啪!”浩泊好气又好笑,重重扇了他一个后脑勺,道:“看你们说的像是真事一样,别放屁了,我就是让出你们一百里,你们难道……” 就紧等着这句话的朱雀、白虎,当下齐招出各自的神兽,跃身跳了上去,齐声对浩泊道:“这可是您说的,我们就先走一步了,――不到一百里,您可不能够动身,千万别食言而肥啊!师兄,这关乎你的声誉,您可沉住了气啊。”说着,两人坐下的白虎、火凤,齐发出一声低沉的低吼与清丽的唳叫,随即双翼扇动,如同流星一般,化作了一道白光、一线红芒,向着北方箭射而去。 不过眨眼间,浩泊面前已经空空如也,情知上当的他,失笑怒骂道:“好小子,敢阴我!”他不急不忙,伸出双手,运劲一撕,“嗤”的将空间壁障撕裂出一条大口子,现出黑乎黝黝、阴风荡荡的异度未知空间来。浩泊毫不迟疑,跃身跨了进去,而随即,空间壁障在他身后如同是水波合拢一样,一阵涟漪般的波动过后,裂缝随即合拢如初,完全看不出痕迹。 浴火凤凰身躯轻盈,全身毛羽如火似锦,团团簇簇,绚丽无比,而无比美丽的双翼轻轻飘舞,飞行起来姿态美妙而优雅,却又迅速无比,快愈清风。 而西天白虎肋生的双翼,闪动起来竟然也是轻捷无比,带动着庞大的身躯如同是没有重量一般,飞行的速度竟然能够与浴火凤凰齐驱并驾,丝毫不落下风,不被拉下分毫。 急着赶路、争夺头筹的凤凰与白虎,却也没有闲着,一边飞着,一边相互之间不停的斗嘴。巨虎咆哮道:“老三,你也太不自量力了吧?敢与我平行而飞,是不是想着挑战我的权威,要不要我打你一顿?” 火凤自然不甘示弱,讥诮道:“就你那熊样,跟狗熊一个祖宗的货色,也配与我比试飞行?真是不自量力!有本事你就飞快点,超过我,在那儿胡吹大气,乱耍威风,我看千年来,你除了吹牛大有长进外,其余也没有什么变化。” 听各自的神兽相互斗嘴,白虎与朱雀先是目瞪口呆,随即暗自好笑,最后索性悠闲的躺在神兽的背上,将他们的斗嘴,当作消遣来听,竟然也颇为消磨时光。 白虎怒吼道:“你个家伙,一千年不见,还是这么伶牙俐齿,嘴毒的像是被蜂子给蛰了一样!是不是太久不见,你已经忘记你二哥的本事了?要不要我帮助你记忆一下?” “正合我意啊!到了目的地,我们好好亲热亲热,――千年前,你就不服气青龙老大为尊,而今你火气见长,可是怎么也没有见你去主动挑战他?莫非,是胆量越来越小了不成?呵呵,你也就别藏掖着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不去挑战他,可我对你这个老二的位置,那可也是蓄意日久;到了地头,让我看看,这个位置能不能够给我让出来?呵呵,到时可别怪做弟弟的不给面子哟?”火凤发出一阵阵凤唳,阴笑着道。 闻言,白虎几乎没有气炸肺。两兽如此一边斗嘴,一边竟然速度丝毫不减,相互之间暗自较劲。 躺在巨虎宽大的虎背之上,绵软细长的虎皮,如同厚毯一般舒适,白虎直舒适惬意的想要睡过去。他悠然对朱雀道:“老四,看看我们现在到那儿了?” 站立在火凤头顶之上,张开双臂,闭目享受夜空清亮夜风的吹拂、以及火凤那快过流星的速度所带来的快感的朱雀,眼也不睁,道:“怎么也有一大半路程了吧?嗅味道,下方应该是沙漠了,绿洲城看来不远了。” “什么,已经到了沙漠中了?”白虎颇为意外,站起身来,向后方张望,疑惑的道:“可是,怎么到现在,也没有见师兄追上来啊?师兄别是真的忘记怎么飞行了吧?” “你以为师兄现在的力量,还真的强过我们啊?呵呵,他也就是吹吹牛罢了,还让出我们一百里?也不过就是让他自己输起来,脸上看着好看一些。哼,我们不必管他,就让他在后面喘吧!”朱雀不以为然的道,随即发觉自己失言,慌忙睁眼对着西天白虎解释道:“白虎大人,我说的可不是您啊,――您与师兄相比,你那算什么吹牛啊?那简直是实的不能再实的大实话啊。” 西天白虎心下是憋气又窝火,闷哼道:“你这算是夸我、还是损我?老三,你看看你的好主人,跟你整个一个德行;哼,还真是‘武大郎玩夜猫子――什么人玩什么鸟’,你们主仆两个,也算是般配。” 白虎皱眉道:“恐怕不是这样吧?师兄的力量现在我们根本摸不着边,不应该这么窝囊才对?不用说别的,就是他招出赤星龙,速度也应该不慢才对啊。可而今怎么到现在还没有赶上?这事怎么也透着古怪。” 闻言,朱雀也明显察觉出不对头来,对白虎道:“那么,依你之见,是怎么回事?难道,师兄已经早到了不成?” 见兄弟两人百思不解,西天白虎再也忍不住,闷哼道:“别说废话了,主人一直跟随在我们身边,都一路了,也就是你们两人察觉不出。” 白虎与朱雀齐皆大吃一惊:“什么?他在、在那儿?难道师兄都能够藏匿形迹、隐入无形中了不成?不应该啊,依照我们现在的力量,感应出他的位置,应该易如反掌才是啊。” 火凤也接口冷冷道:“你们两人才与我们签定契约多久,也敢妄言力量?主人的力量,又岂是你们所能够测度的?我们四大神兽中,也就是我,仅仅能够摸到主人神力的一点儿边而已,他们三个,都向来不足论!因此,你们两个也就别自我感觉良好了。” 西天白虎在旁道:“我说老三,你实事求是点儿成不成?就你那点牛黄狗宝,也敢拿出来显眼,也合着你脸皮厚点,说话恁地没有谱!实际说起来,应该是我、西天白虎二爷,才是……” “好了,先不要吵好不好?你们说师兄就在附近,跟随我们一路了,那他具体的方位到底在那儿?你们快说。”白虎打断巨虎的自夸,追问道。 此时连不服人的西天白虎,也是泄了气,与火凤一同憋闷的道:“你说的倒是轻巧,如果能够把握到主人的实际位置,我们用的着与你们这些窝囊废签定契约吗?我们早就升入长春林、晋升为无上神兽了!我们能够感应到主人在附近,还是因为跟随他的时间长了,因此对他产生的敏锐直觉而已!我们这一路来,你不见飞行起来都快拼了老命吗?为的还不就是甩脱他?可是,现在我们发觉,那不过都是徒劳的而已。” 朱雀与白虎对望一眼,齐垂头丧气,大感失望,原本认为与神兽签约后,力量大为提升,即使不能够超过师兄,与他相差再怎么算,也应该是差不了太多,而今残酷的现实,无疑让心高气傲的两兄弟,大为丧气。 朱雀忽然面色苍白,对白虎颤声道:“你说,师兄既然明明可以超过我们,先自抵达绿洲城,可为什么要跟随我们一路?” 白虎闻言,机灵灵打了个寒颤,顿时出了一脊背冷汗。西天白虎与南天朱雀,也是心下恐惧涌起,翅膀扇动起来像是蛾翅一样,一时间将所有的潜力全部逼发出来,速度就如同是一抹儿火星掠过长空。――依照浩泊的为人,跟随在他们身旁,自然是没有安什么好心了,熟知他脾性的无论是白虎与朱雀、还是神兽巨虎与火凤,无疑都是心头有数,齐在心下敲起了小鼓。 就在巨虎与火凤力量挥发到最高峰之时,不幸终于发生了,虚空之中,突然伸出了两只淡金色的巨手,各揪住了南天朱雀与西天白虎的一片翅膀,随即猛然一扯! 巨手的力量异常的强大,两只神兽身不由己,如同陨石,轰然向着下方的沙漠,直一路俯冲、猛砸了下去…… 第二百零三章神赐 灰头土脸的白虎与朱雀,坐着左摇右摆、飞行起来极为不平衡的两大神兽,抵达绿洲城时,天色已经完全大亮了。 在虞玛等十二长老的陪同下,在圣庙美美的用过早点、喝过早茶、休憩的神完气足的浩泊,见两位好兄弟,各被一名半兽人扶持着,愤愤走了进来,不由一脸讶异的道:“哟,两位英雄怎么现在才到?我可是等你们很久了。” 望着他一脸的无辜,白虎与朱雀咬牙切齿,恨不得上前去将他给活活掐死。就在两人想要坐下来,略微休息一下,吃点东西的时候,浩泊却站起身来,一脸肃然的道:“时间很紧迫了,我们还是马上就开始吧。”说着当先走了出去。一脸憋笑的十二长老,慌忙跟随在身后,不敢去看白虎与朱雀那涨成了猪肝般的脸色。 绿洲城内,原本移居到死寂荒野居住的半兽人,在十二长老的召唤下,重新返回了城中。而今千千万万民众,跪到在地,对着广场俯首膜拜,虔诚的祈祷着创始神,能够使得神的荣光,重新照耀他们这些罪民。 圣庙前,十二长老按照天空的十二星宫方位,围绕浩泊盘膝而坐,各自进入了深度的精神层面;随即,在他们每人的身下,一个巨大的魔法阵亮起,与他们的精神结合为一。利用魔法阵的特殊功效,十二长老的精神,全面铺展,扩散开来,将几万半兽人散发而出的祈祷,不断融合、提聚,然后源源不断的输送给法阵中央位置的浩泊。 浩泊身躯渐渐金、银两色光芒浮现笼罩,而双眼日月双眸也随之亮起,整体神光流溢,高贵威严的令人无法仰视,充满了高高在上的神祇之尊严;他散发出的神圣气息,弥漫笼罩着整座绿洲城,使得所有的半兽人心头充满了敬畏与仰慕,匍匐的更加谦恭,对神力传来的广场方向,心下更加虔诚的祈祷着。 所有半兽人散发而出的正面精神力,自四面八方、源源不断汇集而来,经过十二长老精神力的凝炼,输给浩泊后,使得浩泊周身的金银两色光芒更加的强盛。浩泊身躯内的神力,得到半兽人汹涌充沛的正面精神力,如同是火山爆发一般,疯狂而不可遏止的提升着;相对盔甲自动浮现在身躯之上,散发出浓重的神之威压,对身躯自然而然形成保护。 朱雀与白虎的神兽南天朱雀与西天白虎,嗅到了主人神力的增长,兴奋之下,不等两人的召唤,自动浮现了出来。火凤发出一声长长的唳叫,毛羽抖动,璀璨绚丽,“蓬”的一团团火焰燃烧而起,笼罩了整个躯体;而白虎则发出低沉的咆哮,雪白的毛片白光笼罩,威势无比。两大神兽的力量已然全部催发。 白虎站立在低吼的巨虎的头颅之上,朱雀则站立在火凤的额头上,各自乳白色的神圣光芒散射,与身下的坐骑光芒,融合为一。 两大神兽载着各自的主人,一左一右,唳叫着、咆哮着,盘旋在浩泊的身旁。 天空中,一片七彩的云朵中,两位赶来助阵的女神,欣喜的望着下方浩泊力量的提升,暗自欣喜:经过了千百年的沉睡,他的力量竟然没有损失多少,看来距离完全恢复,也应该用不了太长的时间了。 赤星龙在旁边骄傲的道:“这就是这个世间的创造者、给予万物生命的伟大至高的――创始神!他是与我们龙族的龙神,唯一一位地位平等的高贵而伟大的神祇!”渥拉与嘉惠,望着这个骄傲的家伙,不由暗自好笑。 朱雀与白虎,发出了一声长啸,凤凰散发出的火焰、白虎笼罩着的白光,陡然强盛无比,各自形成了一道白光、火浪墙壁,分别向着两个截然不同的相反方向,撕扯而去;整个空间的壁障,立时不堪重压般的扭曲了起来,一道诡异的四色光晕随之亮起,――却就是四大神兽作用在这个空间的禁锢结界。白虎、朱雀两下用力,像是撕裂开布帛一般,生生将禁锢结界给撕扯开来,向着南北两个方向撕成两半,直开辟出了一个方圆百丈的空旷的空间,――如此,终于在四方神兽作用在世间、无所不在的禁锢结界中,辟出了一个脱离了结界作用、完全空旷的百丈方圆的空隙! 浩泊周围的禁锢结界,被白虎与朱雀撕开了一大口子,神躯脱离了禁锢结界的作用、感觉大为轻松的他,如释重负,力量顿时如同失去了控制一般、以更加疯狂的速度向上提升着;而日月金银双眸,却更加的光芒四射:左眼金轮金芒四射,完全变成了一轮小太阳;右眼银轮银光柔和,却转变成了一轮小月亮。 浩泊的整个神躯,来自半兽人的强大的正面精神力量,以及与躯体内原本被禁锢束缚的神力,相互融合,不但外溢攀升着,七彩的光芒散发,神躯慢慢扩大、变高,最后直高有百丈之巨、全身散发出庞大的神祇威压,光芒辐射向整个空间,威盛无比。而随着力量的提升,浩泊开始缓缓升上半空,背后的金银色羽翼,开始一对对开启,赫然是十二对之多。他整个人变成了一轮小型的太阳,光芒炙热,神威充斥着下方的绿洲城…… 浩泊俯视着下方渺小的绿洲城、以及干瘠而广袤的沙漠,目光怜悯而神圣。以他光芒四射的神躯为中心,一道道淡淡的七彩涟漪光晕,向着四面八方不但扩散而去。威严的神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开来: “那背弃神的,必遭抛弃; 那叛逆神的,必受惩罚; 那悔改过的,必获荣耀; 那忠诚奉神的,必受嘉许; 那被神湮没的,必将奉还! 神说:我的荣耀,只钦赐给我忠诚的仆人; 神说:时间为证,神将钦赐予面前这座沙漠以复原为湖泊之荣耀!” 一道道七彩光辉越来越强,随着威严的神的纶音,向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辐射向整座沙漠。 每一道光晕过后,干燥的沙漠即改变一分,逐渐由沙粒、变为了泥土;随着光晕的越来越强、越来越密集,干燥的沙土,开始变得湿润,逐渐的生出了清澈的水滴。 一滴滴水滴出现在泥土之上,随即越来越多,开始汇集一起,逐渐变成了小小水洼;水洼点点滴滴,密集无数,布满了整座沙漠。光晕更加的强盛与密集,水洼开始汇集一起,变成了小小的水潭。最终水潭连成了小泊,小泊又随之汇集成大湖…… 天空中,两位女神与赤星龙,也是没有闲着。赤星龙借助浩泊散发的光晕,在半空中现出了真身,呼风唤雨,腾云驾雾,不一刻暴雨骤降,冲刷着下方的沙土,消磨着干燥的地气。 女战神运神矛,化成一柄巨大的铲子,撞开空间壁障,将下方难以消融、无比顽固的沙丘地域,给一块块铲起,抛到了未知空间之中去,使得创始神的神力,减小阻力,得以顺畅的恢复地貌。 绿洲城周围的整个土黄色的沙漠,在神的光辉下,一分一分的改变着,不过一个时辰,已然逐渐变成了一个偌大的、如同一整块无比美丽的翡翠一般的湖泊。在所有半兽人的欢呼声中,半空中的生命女神,握着点点滴滴绿色生命神光的双手,向下抛洒,赐予湖泊以生命…… 湖泊内,出现了密集而丰美的各色鱼群,以及藻类、各色水下植物;在岸边,迅速的生出了各种树木、绿草;绿色的苍苔与蔓藤,爬满与覆盖了这座千年沙城,使之充满了生机…… 心满意足的两位女神,连同赤星龙,见湖泊形成,微笑着,隐身云层之后,消失不见。 最后一道光晕扩散而出后,浩泊的层层羽翼,开始收拢,散发的光芒也开始敛聚,随即自半空中缓缓降落,又变作了常人的模样。 直到此时,苦苦支撑着结界裂缝不致合拢的白虎与朱雀,方如释重负,将疲惫不堪的巨虎与火凤收回体内休养,将裂缝合拢,而两人大汗淋漓,坐在广场上,几乎将要虚脱。 所有半兽人,对着浩泊发出阵阵发自内心的欢呼,不断有半兽人冲上来,对着浩泊“砰砰”磕头,崇拜的亲吻着他的脚背。十二长老恭恭敬敬的将浩泊三人,迎接进圣庙休息。此时的绿洲城,样貌完全改变,城内处处绿草如茵、巨树成荫,墙壁爬满了长藤,鲜花盛开满地,空气也由原先的干燥,转为了温润。 ――绿洲城,而今彻底的变成了一座绿洲城!在周围那一望无际、浩瀚而美丽的纯净湖泊的簇拥下,绿洲城,就如同是湖泊中的一颗明珠,熠熠生辉。 兴奋若狂的半兽人,有的迫不及待的自高高的城墙上,涌身跃向了城下那蔚蓝而无际、如同是一整块翡翠一般的湖泊之中,尽情地洗濯、嬉戏!半兽人的水性,倒是来自祖先半银人的遗传,是精熟无比,如同是鸭子般天生会水,是游泳与嬉水的健将。――依水而居,游水嬉戏,捕捉游鱼为食,这本来就是半银人的特征。 不少半兽人一个潜水下去,再浮出水面时,手里已然握着无比肥美的鲜活大鲑鱼,高声欢呼着,放到口里撕嚼着,像熊一般,生吞活剥,吃的不亦乐乎;而更多的半兽人,摇晃着手中的鲑鱼,发出阵阵兴奋至极的尽情欢呼声,发泄着心头的喜悦之情。 恢复了湖泊的绿洲城,完全沉浸在了幸福与满足之中。 第二百零四章摸岗 圣元历九百三十八年,秋八月。 圣元帝国夏燕女皇,下旨任命蘧仪亲王,担任神武军团元帅之职,尽起天阙城附近四十万大军,开赴西锦绣平原,意图收复天牢城。 女皇陛下、以及浩泊亲王,亲自为大元帅阁下饯行,送出天阙城外三十里。 蘧仪督率四十万大军,以席卷锦绣之势,横过平原,进军天牢。西锦绣平原上的城池,面对汹涌而来的神武大军,几乎没有作任何抵抗,完全望风而降。神武军可谓兵不血刃,即已收复了大半个西锦绣。 天牢城,军政府。府邸大厅内灯火通明,照耀的亮如白昼,也映衬的神佑军诸位高级将领们,脸色苍白的如同白纸。 神佑帝国殿下、神佑军大元帅丹农,面有重忧,焦躁的在室内不停的走来走去,如同是被困的暴怒雄狮。见主帅处于发飙的边缘,侍立在两侧的所有将领们,全部大气也不敢喘,生恐引火上身。 丹农陡然站住脚,回转身盯着各位下属们,愤怒的道:“为什么?为什么总领西锦绣平原数百座城池的那些领主、贵族、城主们,竟然全都不作抵抗,全部望风投降了神武逆军?――数百座城池,能够坚决抵御逆军,宁死不降、心向帝国的,竟然没有一座!而今国难当头,又出现了如此一群混蛋、一群没有气节的东西,真是辜负皇恩!” 所有将领面露苦笑,紧闭着嘴,深深低下头去,对元帅的愤怒,似乎毫无身同之感。 丹农道:“现在神武军已经到达那儿了?真是岂有此理!我终究要让他将吞下去的,给我重新吐出来!” 斥候处的一名管将,上前一步,颤声道:“据斥候回报,逆军已经过了玛耳城,大半个西锦绣平原,已经失陷;预计五到七天之后,逆军将抵达天牢城下。” 辉察公爵皱眉道:“元帅,现在不是发怒的时候,想要改变我们现在被动的态势,最好能够主动出兵,与神武军决战于西锦绣平原,阻住它们的强劲进攻势头!如果我们能够取胜几场,将必然大大的弘扬我们强盛的军威,也将使得那些墙头草一般的城主、领主们,对于投降逆军与否,要重新掂量掂量,到时,形势自然也就会偏向我们的。说到底,现在谁的势力大、谁的拳头硬、谁的军队铁,那些投机的城主、领主们,也就将倒向谁!――毕竟这是内战,无论倒向谁,都不像投降魔武军那样,存在道德因素,背负汉奸骂名。” 丹农深深望了辉察公爵一眼,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很对,是我失态了。传令下去,明日集结军队,后日我即亲率大军,出天牢,迎击逆军!我绝对不会任由西锦绣平原,就此轻易落入逆军之手!等到打败了神武逆军,收复西锦绣,到时我再与那些狗城主们算算总帐!辉察公爵,我出征后,天牢城即由你统帅剩余军队,进行防御,不得疏忽。” 辉察公爵肃然道:“谨遵元帅军令。” 丹农当下颇为疲惫的挥了挥手,将诸位将领遣散,而他又看了一会儿西锦绣平原的地图后,也回房安寝去了。 沙漏流到了三更。 夜色深了,整座天牢城,无论民居、还是兵营,都已经完全进入了梦想,陷入了静寂之中;当然,除了在城墙上担任巡守、警备的军队。 在城墙之上,雉堞的后面,担任防御守卫的军队士兵们,也几乎都沉沉的进入了梦乡。由于神武军距离尚远,一时间还打不过来,而刚刚经受过魔武军恐怖的打击、深深体察到生命的珍贵与脆弱的他们,在这样安静而没有号角与厮杀的夜晚,全放心的入睡了,且睡的格外的沉、格外的香。 此时偌大天牢城的整座城墙上,只有在高耸的哨塔、箭楼上,担任警备工作的士兵们,还在强打精神,坚守着职责。 北段城墙,一座高高的哨塔上,两名披着盔甲的士兵,强睁着睡眼,在小声的相互说话解困。哨塔外的夜晚,没有月色,没有星辰,一片漆黑。 一名士兵小声道:“这鬼天气,什么也看不到,就是有敌人来袭,我们又怎么能够察觉的到?” 另一名道:“你听到了没有,又要打仗了。刚刚送走了魔武国的那群瘟神,这才消停了几天,神武军那群虎狼又要打过来了。” 前一名道:“可不是!这次也不知能不能挺过去,神佑帝国,可真是多灾多难啊,自从立国以来,战乱不断,我看兆头有些不对!” 另一名道:“谁说不是,不过神佑帝国这爷俩,也太他妈的不是东西了吧?当时圣元帝国的皇帝,对他们是多么的恩宠,又是晋爵、又是升官,荣华富贵,真是享用不尽,在整个帝国,他们也就是独一份!就这样,你说还发动叛乱,举行阴谋,篡夺人家的政权,将人家的国家给夺了。夺了你也就夺了吧,却没有人性的是,将帝国的皇帝,――对他们有那么大的隆恩,竟然给一举毒死了,连同军务大臣,也给乱刀剁成了肉酱,这他们他妈的也太不是玩意了吧!” “嘘――你小声点成不成?被人听到,你我还用活吗?不过你说的也对,这爷俩也叫逆天行事吧?看来长久不了啊。这不,军务大臣老爷的公子,率军打回来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次我看这爷俩怕不够呛?”前一名道。 “也不一定吧?神武军应该不怎么难打,比之魔武国的那群野兽,战斗力还是大大不如的。”另一名不以为然的道,随即疑惑的道:“噫?这是怎么回事?天空中这是什么声音?” 前一名道:“是啊,怎么像是大批的鸟在‘扑棱棱’齐飞的动静?真他妈的邪门,黑灯瞎火的,那儿来的鸟……呃!”话没有说完,一支无比精准的箭矢,已然射穿了他们两人的咽喉。 漆黑的夜空,隐藏着夺命的杀手。北段城墙,所有的哨塔、箭楼、警备所,在同一时刻,全部遭到了来自空中的奇袭。不过盏茶工夫,清醒着的、担任警备工作的哨兵们,全部被天外飞来的箭矢,给清理一空。此时,城墙上面、雉堞之后,担任守备的神佑军,犹自和衣倚墙,“呼呼”大睡,丝毫未觉。 一只只体态庞大的魔鹰、扇动灰色羽翼的翼人,开始降落在城头之上,――来的赫然是神武军的魔鹰飞行军团与翼人军团。自翼人后背上,一名名身手轻捷、动作敏捷的精灵神射手们,闪身跃了下来,如同狸猫,悄无声息的,开始向四围扩散,清理熟睡的神佑军士兵。自魔鹰背上,人类弓箭手们也跳下来,加入了到了这个行列之中。 在天空,还有一半的翼人军团与魔鹰飞行军团,担任警备,随即射杀还清醒着的、潜在威胁的神佑军士兵。 精灵神射手与人类弓箭手,举止闪动,无声无息,猫着腰,在城墙上潜行,手里握着锋锐闪亮的兵刃,逼到熟睡的神佑军士兵跟前,手起手落,无比轻巧的划过了神佑士兵的咽喉。 一名身材中等、雄壮坚实的神武军将领,身躯竟然凭空悬浮,如同是有东西在托举着他一样,直缓缓的飘到了城墙之上。此人身披白甲、容貌俊伟,手执一柄巨斧,――却是白虎! 城墙之上,一名起夜的神佑军士兵,睡眼惺松,起身解手,忽然惊骇欲绝的发现,城头上布满了鬼鬼祟祟的敌军,心胆俱寒之下,他刚要呼喊,一记白光射来,立即贯穿了他的咽喉。 白虎对着面色惭愧、几乎功亏一篑的精灵士兵与人类士兵,做了个继续的手势,随即仍旧警惕的搜索着四周,刚才那一记白光,却是他所发出。 精灵与人类的杀手,加快了收割生命的步伐。很快,北段城墙上,已然被清理出了百余丈长短、偌大的一块安全区域。其中的所有神佑军士兵,统统送去地狱之中去了。 见城墙上已经安全,白虎吁了口气,对着城下发出了一个暗号。随即一架架云梯,相继架在了城墙之上,身材如半截铁塔般的半兽人、结实矮壮的矮人、精悍的人类步军,都紧闭着嘴,闷着头,毫无声息的依次攀上城头而来。 不过一个时辰,一万余神佑军最为精锐的军队,已经运到了城墙之上。随即一半军队开始列阵,在各自长官的带领下,开始布置城防,有条不紊的接收城墙的防御、进入防守的地点;另一半则向着城墙、以及城中,开始扩展占领区域。 白虎对站立身旁的矮人族将领猛锦,不容置疑的低声道:“让城下的军队快点,时间紧迫,不要耽搁。”猛锦匆匆走到城墙边,对着城下又发了一个信号。其实不等白虎发话,城下的军队,也是在紧张而有序的登城而上,并不敢怠慢。 白虎微微皱眉,招手招回猛锦,低声道:“你率领矮人战士、精灵神射手,立即下城墙,将北城门给夺过来,然后立即开启城门,将城外的军队放进城来。务必要小心,不得大意。记住,开开城门后,让狼魂骑士团首先进来,防备神佑军的反扑,不得有误。” 猛锦接令,立即匆匆而去。 第二百零五章卑鄙与否 神佑军士兵,毕竟也是经历过了数次大规模战争的,在生与死的边缘几次徘徊,在铁与血的残酷无情战场上厮杀,进行着杀人、或者被杀的残酷游戏!他们之所以能够活下来,都是经受住了凶残的战争对他们无比血腥的考验,将他们磨炼成为了杀人的机器、以及保命的狐狸,使得他们对即将来临的危险,都有着本能的警觉。 精灵与人类杀手,大肆的在城墙上,屠杀着熟睡的神佑军士兵;由于屠杀的过多,开始都带有了无形而阴冷的杀气,冷寒彻骨,――这股杀气,普通人根本很难察觉的出,但是对于经受过战场生死磨砺的精锐老牌士兵来说,却是鲜明无比,轻易即可感应的出。 于是,越来越多的神佑军士兵,因为身躯杀气逼迫、或者内心隐隐发寒、或者做着噩梦,开始不断有人自睡中惊醒。开始的时候,精灵弓箭手与人类杀手们,还能够应付;然而就像是连锁反应一样,有了开头,就很难收拾,况且杀手们在紧迫行动的时候,也难免杀死一个,却又惊醒了另一个。 最后,半空中的翼人军团与魔鹰飞行军团,也全部加入到了这个行列之中,纷纷以箭矢射杀醒了过来、即将发出警报或者呼喊的神佑军士兵。然而所有的努力,不过仅仅是将时间又拖延了一会儿而已。 终于,一名隐藏在暗处、蓦然醒来的士兵,对面前恐怖的一幕,给彻底的吓坏了,陡然发出了一声无比惊恐、心寒胆裂的长长嘶叫!虽然他随即被一支半空中飞来的箭矢,给送入了地狱,可是这一声惊叫,却将附近城墙上的士兵,全部给惊醒了过来。 神佑军士兵大声呼喝着,与神武军士兵展开了厮杀,有的则大声示警,招呼远处继续沉睡的袍泽们。终于,北段城墙上的神佑士兵,全都醒了过来,一朵示警的信号,也腾起半空,爆裂开来,烟花暗红如血。半空中数支箭矢立时射向了烟花,企图将它射落,却不过是徒劳。 见不能够混水摸鱼、继续毫无惊险的暗杀熟睡的神佑军士兵,精灵弓箭手、人类魔鹰飞行军团将士,齐发出一声失望至极的叹息,随即开始招呼天空中的翼人、魔鹰,爬了上去,开始飞上空中,自半空对城墙上的神佑军,进行弓箭或者投矛打击。 攀上城墙的人类步军,此时终于到了用武的时机了,一队队甲胄齐全、防护严密、列队森严,长矛如林外竖,“轰隆隆”对着自睡梦中惊醒、心胆具寒的神佑军士兵,发起了冲锋! 神佑军士兵惊恐万状,根本组织不起什么有效的防御,况且在神武军步军的步步进逼、凶猛进攻下,也不给他们组织防御的机会。神佑军士兵如同乱蜂,丢盔弃甲,没命的向后败退,中段城墙就此抛弃,被神武军异常顺利的给攻下。直到最后,在南段城墙,魔武军退无可退之时,方堪堪组织起了一点像样的防御,――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两个时辰以后,天亮之前,天牢城的整段城墙,算是完全失陷了。 一直警惕的把握全局的白虎,见神佑军士兵开始觉醒,不由冷冷一笑,此时形势已经完全控制在了自己的手中,神佑军,已经难以挽回败局了!这时北段整段的城墙,都已经落入了神武军之手,被矮人军团、半兽人军团、精灵弓箭手军团、人类精锐步军军团等等,给铁桶一般的死死守住,完全占据了防御线,甚至还构筑了临时的工事。 猛锦率领着矮人与精灵战士,袭击北城门的神佑军守军,将还在梦乡的守军,一举给送入了地狱,成功的将北门控制在了手中。 北门被“隆隆”开启,门外静静等候的精锐人类骑兵、狼魂骑士团,立即一队队开进了城中,随即列队布防,巩固占领的地域。尚自云梯攀援而上的人类精锐步军,见城门洞开,也抛弃云梯,自城门处列队而入。 至此,数万之众神武军骑兵、步军,将天牢城北段城墙,给自上而下,牢牢的控制了起来。 城墙之上,白虎仰天发出了一声雄壮的长啸。空中翼人军团背负的精灵神射手,立时魔法弓箭发射,照明魔法将百丈城墙照亮如若白昼。所有军团的将士,见白虎雄壮的身躯,悬浮半空,手中巨斧虚指天牢城,低吼道:“冲锋!”进入天牢城的神武军士兵,立时在城墙之上、在城下,两条战线,开始了对天牢城堪称疯狂的进攻,大肆的扩展着占领的区域。 示警的信号亮起,天牢城内刺耳的警报立即此起彼伏,响彻全城。整座天牢城沸腾了起来,住在军营里面、担任特殊警备的将领们,自被窝里滚了出来,甚至甲胄都来不及穿,立即召集士兵,吹响号角,集结待命。 今夜当值的,是神佑军的右军统领,他匆匆集结起两万军队,对着传令兵,急切的道:“神武军来袭,形势危急,城墙有可能已经失陷。我要立即杀向城墙上去,尽力收复失地;你传信给辉察公爵,让他迅速与元帅商议对策,尽快的集结起所有的军队,投入收复城墙之战中去!”说着,率领军队,对城墙急急奔去。 奇_书_网_w_w _w_._q_i_s_h_u_9_9_ ._ c_ o _m 右军统领率领着两万衣甲不整、兵器杂乱的士兵,冲到距离北段城墙还有数百丈处,即猛然遭遇到了一支攻击力无比恐怖的诡异骑兵!这支骑兵,坐骑竟然是可怕至极的魔狼,冲击力与战斗力,是异常的凶猛。右军统领甚至还来不及发布进攻命令,魔狼骑兵军队,已经一举深深刺进了他所率领的军队的腹心。 整场遭遇战毫无悬念,两万步军,面对凶残无比的魔狼骑兵,一个回合也没有走下,被冲击的稀里哗啦、七零八落,队列完全垮掉。这也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狼魂骑兵军团的恐怖战斗力,足能够一举轻易击垮最精锐的人类骑兵军队,况且在而今漆黑的夜晚,面对不知所措、懵懵懂懂的神佑军步军了! 狼魂骑士团随后追杀不止,赶着慌乱逃命的神佑军步军,直逃向来路、神佑军的大本军营而去。 获知神武军黑夜来袭、天牢城北段城墙已经失陷的丹农,一巴掌将前来传信的将领给扇出了数丈之外。他连衣服也来不及穿好,就在睡衣之外,匆匆罩了一件盔甲,立即冲到军政大厅中去。 “谁来告诉我,神武军是自那儿冒出来的?斥候处,你们不是说,神武军还在千里之外吗?混蛋!”丹农大声咆哮着道。 所有将领噤若寒蝉,浑身颤抖,低头大气也不敢喘。 “立即集结军队,将失陷的城墙,给我去夺回来。今夜是谁在城中军营轮值、命令他,不惜一切代价,――不惜一切代价,将城墙给我夺回来。”丹农疯狂的叫嚣道。 辉察公爵硬起头皮,上前一步,低声道:“元帅,恐怕已经晚了,我接到消息,今夜当值的右军统领,率领两万步军,企图夺回城墙,却被击溃,军队折损大半,右军统领战死;军队败退回来,被神武军尾随袭杀,连同兵营也完全被毁。而今,我们只有自中城、以及东城处的军营,调集军队了,城防一线,能够投入战斗的军队,恐怕都遭到了攻击,即使还有生存,想必也完全集结不起了。” “不要再说,立即自城中调集军队,我亲自率领,收复城墙!我倒要看看,神武军有何厉害?”丹农狰狞道:“还有,今夜乃是生死存亡之关头,望各位务必努力,如果有作战不力者,我灭他九族!” 丹农率领着匆忙间集结起的数万神佑大军,攻击向城墙处的神武军,企图收复失陷的城墙,将神武军赶出城去。然而此时,再怎么说,在时间上也已经是彻底的晚了。 神武军完全没有了后顾之忧,依靠城墙,在内城下集结军队,分波次向着城中发动了雷霆攻击! 等到丹农率军赶到时,天牢城的西城区,已经失陷了大半。两军相遇,经过了半夜激烈的交锋,神佑军最终也没能够寸进,别说攻到城下收复城墙,就是连城墙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任凭丹农骁勇、神佑军奋勇死战,然而在神武军天空、地面的双向打击下,在神武军地面上的半兽人军团、矮人军团、狼魂骑士团,以及人类精锐步兵军团的凶悍攻击下,加上半空中翼人军团、以及魔鹰飞行军团的密切配合,神佑军根本抵御不住,站不稳脚,是损失惨重,迫不得已之下,不断的向后一退再退、一败再败。 夜色渐渐过去,黎明终于来临。半夜奋战,不但没有能够收复失地的神佑军,反而丢失了整个西部城区。 战争仍旧进行的如火如荼,双方将领、军士,厮杀的天昏地暗。神佑军东城区的驻军,源源不断的被调遣过来,投入了战斗。此时的神佑军,换作辉察公爵指挥,虽然军队不断增援,但是形势却越来越不妙,已经完全由进攻,转变为了防御,――即使防御,面对神武军凶猛无比的进攻势头,也是溃败不止收势不住。 在房屋密集的城区,双方展开了血腥的巷战。战线自南而北,横贯城中,相互交锋,呈现犬牙交错的情形。面对神武军如同是魔鬼与杀人机器、破坏力与厮杀力都堪称恐惧的半兽人军团与矮人族军团,神佑军根本抵挡不住,往往刚组织起反攻阵列,被半兽与矮人一个冲锋,即冲击的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更使得神佑军头疼的是,天空中的魔鹰飞行军团与翼人军团,占据优势,将他们压的死死的,即使面对神武军人类步兵军队能够抵御一阵,被一阵魔法箭矢当空射下,立时防御阵列轰然而散,随即完全淹没在了神武步军的巨浪冲击之中。 神佑军人数占有绝对的多数,神武军此次奇袭而来的军队,人数并非很多,然而现在城中巷战,贯穿南北的整条战线,所能够投入最多的兵力,不过六七万而已,再多了只能够在阵后看热闹,――这又是神佑军的一大劣势,空有兵力,却是无法投入战斗。 诸多的因素,决定着神佑军的败局已定。 在天牢城的上空,绝望的丹农,悬浮在半空之中,长矛虚指百丈外、一夜来屡次阻住他强悍攻击的白虎,怒吼道:“低等的贱民,你敢与我单打独斗、一决雌雄吗?” 白虎“哈哈”大笑:“有何不敢?一夜来我们交手数次,你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到现在竟然还不死心?没有自知之明的高贵神祇之子,只会躺在你母亲那光辉下沾沾自喜的窝囊废,尽管放马过来就是!” 听白虎辱及自己的母亲,丹农大怒,身躯陡然消失在了半空之中;而下一刻,已然出现在白虎头顶上空,一矛气势万钧,对着白虎的头心刺来,――在他的面前,距离竟然如同是消失了一般,根本再也不能够对他构成束缚,就凭借这手本事,丹农也可以说完全脱离了曙光女神的光辉笼罩,不必仰仗母亲为他增光了。 丹农如此声势巨隆的一矛,竟然也刺在了空处。白虎在数十丈外现身,招出西天飞虎,站立虎头之上,扬巨斧冷冷道:“你的力量,也不过如此罢了!看斧!”一斧虚虚劈出,半空中斧头陡然化成一雪白无比、横贯天地的巨斧幻影,横过数十丈空间,劈向丹农头顶而去。 丹农冷哼一声,举矛硬挡! “铮!”斧、矛相交。势均力敌的两人,受到强爆能量的反震,都是齐齐喷出了一口鲜血,身躯同时向后激射。白虎坐下的巨虎,一阵咆哮,消失在了半空之中;丹农也不好过,手中纯由神力凝聚而成的巨矛,化为能量乱流迸散空中。 丹农身躯身不由己,向后飞退,虚空之中骤然劈出一道青蓝色的光电,对他拦腰斩去。丹农大惊,身躯猛然一侧,生生撞向空间壁障,欲进入空间裂缝中,躲开这雷霆一击。 那知还是晚了一步,就在他隐入空间裂缝中那一刹那,“嗤”,闪电一闪而逝,随即他的一只右臂,自空中掉落下去! 下一刻,丹农自百丈外的虚空中跌出,左手捂着断臂,冷冷望着远处的白虎。白虎的身旁,空间壁障一阵波动,蘧仪手握青蓝色的倚天剑,悠然自其中跨出,与白虎并肩而立。 丹农怨恨的道:“你们竟然如此卑鄙,联手偷袭,毫不要脸!” 蘧仪双眼射出深刻的仇恨光芒,语气却无比的平静:“你们父子辜负皇恩,狼心狗肺,鸩杀皇帝陛下、将我父砍成肉酱、谋逆篡位大逆不道,――那时可曾也念过要不要脸、所行之事是不是光明正大问心无愧?竟然在此与我谈这个,就凭你也配!”说完,蘧仪与白虎,招出青龙、巨虎,对伤重的丹农,猛然扑了上去…… 第206-210章 第二百零六章法令 天阙城,女皇府邸。 玄武端着一碟点心,来到女皇府后院的书房,将书房墙壁上的宫灯用力扭了一圈,触动机关。随即西面墙壁“轧轧”声响,向两边闪开,露出了一个小巧门户,门户内,是一条长长的地道。 玄武闪身走了进去,门户随即在身后关闭。长长通道的两壁,每隔数丈,便镶嵌着一粒拇指大小的夜明珠,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照耀的的地道如同白昼,并不令人感到阴暗。 地道的尽头,是一面大理石制就、雕刻着神域主神传说雕塑的华美石门,玄武轻轻叩了叩石门,随即站在门外静静等待。 “进来吧。”石门内,浩泊的声音传出。玄武推开门,走了进去。门内是一间不大不小的石室,除了在地面上摆放着两只普通蒲团外,其余并无他物。大理石铺就的地面光可鉴人,纤尘不染。此时浩泊正闭目养神,坐在一只蒲团上盘膝静养。而在一面石壁上,悬挂着一幅偌大的、整个世间的地图。 玄武走前一步,低声道:“师兄,您吃点东西吧?――您可是已经整整三天三夜没有进食了。” 此时的浩泊,较之在绿洲城时,又有所改变。他的面色莹润如玉,神色安祥静谧,在神躯周围三寸许,自然而然的隐隐浮笼了一层薄薄的七彩神圣光辉,散发出使人无限温和而静谧的气息,足能够抚平最暴躁凶残之凶徒的心灵;而双眼,完全呈现金银日月双眸状态,已经不必力量提聚才能够出现了,目光却是无比的柔和,隐去了咄咄逼人的神祇特有的威压。 相对盔甲并没有浮现,背后的羽翼也完全隐入神躯之中,浩泊就如同是最平凡的普通人一样,随随便便的坐在那里,似乎没有任何的异常;然而他自然流露而出的旷阔无际的仁慈与感召、对世间万物的怜悯与垂爱,足以使得高贵的主神祇,也不由俯首膜拜在他面前。 玄武心头无限的温馨安宁涌起,对浩泊腾起了无法言语表达的仰慕与敬爱,如同是最卑微的凡俗,敬仰高高在上的神祇。他不由的跪到在地,全身尽量伏在地上,两手将点心高举过顶,呈给师兄。 浩泊神光流溢、神圣尊贵、宝像庄严的面色,缓缓有了感情,吐了口气,对玄武微微一笑:“是那两个精灵鬼让你送来的?不是告诉你了吗,我已经不需要进食来维持生命的存在了,现在我整体身躯,已经完全脱离了凡胎,进入了神祇的境遇了。” 玄武抬起头,仔细的望着浩泊神圣光辉充溢的面庞,勉强一笑,点了点头,忽然匍匐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浩泊收敛自然散溢而出的七彩神之光辉,伸手抚摸着玄武的头顶,叹了口气,道:“你啊,应该为我高兴才对,哭什么呢?” 玄武忍住悲泣,低声道:“师兄,再过一段时间,您是不是就完全变成了神祇,人的感情,将会越加的单薄,到时,是不是就到了我们分别的时刻?” 浩泊默然,日月双眸也流露出深刻而柔和的感情,柔声道:“我也很舍不得我们兄弟之间的情义,可是,我并不是一个平凡的世间人,我却是这个世间的创始之神呵!”说着,浩泊缓缓站起身来,望着东方的光明神域,悠然道:“世间有合必有分,乃是常事,倒是不必伤感。我离开神域已经够久的了,回去的日子,已经越来越近,但无论如何岁月变幻,我们兄弟的情义,仍旧是辉映日月,永存天地之间的!” 玄武泪眼模糊的望着他,望着熟悉而又无比陌生的师兄,不由得呜咽道:“可是、可是,我舍不得你啊,师兄!――你就忍心抛弃我们吗?” 浩泊长吐口气,面色变幻,感情更加的浓重,颇为动情的道:“我也是很不想,回忆起我们兄弟几十年的感情,又怎能令我一旦抛却?可是玄武,我们既然学会如何相聚,同样,我们也要学会如何分别!天地间的至理,是无可更改的!” 玄武勉强收敛感情,低声道:“师兄,您的神力,现在已经完全复原了吗?这些日子,您一直在此休养,吸纳世间民众的平和正面精神力,还需要多久,才能够恢复您身为创始神时的程度呢?” 浩泊平和的道:“已经不需要太久了,世间的民众,虽然身处战乱之中,然而心头对和平的渴望、对正义的追求,却是无时不在;希望、欢悦、上进等正面情绪,完全占据主导地位。因为有这么广阔深厚的基础,我力量恢复起来,事半功倍,一日千里,――已经用不了多久,我即可恢复往常的形态。” 玄武又是一阵默然。 浩泊淡淡道:“这些日子,萝琳与夏燕,是不是都忙坏了?连同是你,也是消瘦了很多啊。为了我,你们吃苦了。” 玄武低声道:“女皇与萝琳两人,下了狠心,几乎日夜不停的拼命工作,督促与指导着各级官员、贵族、将领们,在极蓝、天阙、西锦绣,进行着战后重建的工作。她们签署了大量的法令,制定与下达了无数项利民政策,比如兴办医疗、生育、养老、失业等各项福利;鼓励贸易生意,以恢复刺激钱币流通,搞活经济;鼓励生育,对生育三个孩子以上的家庭,帝国资助负担两个;鼓励民众们进行农业生产,对百姓实施各项补贴,轻赋税徭役,以尽快的解决战后民众的温饱;为帝国的民众制定出最低的生活保障,收入达不到标准、或者没有收入的民众,则由帝国予以补贴……这些法令,使得帝国上上下下很快走出战争的痛苦,走上了发展建设的正道,一切重新有条不紊的开始运行起来。” 浩泊叹息道:“是啊,我完全感觉的到,民众那充盈的活力、以及对未来的信心,——不是你们这么努力,这么短的时间,民众散发出的正面精神力绝对不会如此的丰盈,而我的神力,也恢复不这么快,你们为了我,辛苦了。” 玄武继续道:“而今帝国,所有下层民众、与上层有良知、有作为的官员、贵族,都是无比欢庆,对帝国的各项政策,发自肺腑的热烈拥护,对帝国的未来更是充满了期待,帝国的繁荣昌盛,可谓是指日可待。当然,也有少数的大城主、大贵族、大商家,因为女皇陛下制定的各项法令,损害了他们的利益,使得他们不能够像在战争时期那样大肆搜刮民众的民脂民膏,因此对帝国的政策、以及对女皇,都是非常愤恨;他们甚至联合起来,抵制帝国的法令,或者相互勾结,进行密谋,企图利用私人武装,举行叛乱。为了法令能够顺利推行,女皇陛下动用军队,将不平的声音给完全镇压了,并且又颁布了一条法令:自今而后,不允许私人拥有武装部队,无论战功如何辉煌、爵位如何高贵、还是家族如何悠久,违犯着,夷灭三族,财产充公!”玄武越说,面色越发的兴奋。 浩泊微笑道:“没有想到,夏燕大有亲王阁下的遗风,在政治上有如此的建树,经过她如此大刀阔斧的改革与实行,想必帝国的强盛,将超越以前,达到一个历史的新高度。” 玄武点头,同意道:“没错。而今所有官员的任职,女皇制定法令,必须进行审核,凡是没有才能、通过关系担任官职的,全部免除。而且女皇更大胆的举动是,竟然在平民中公开招募下级官员,凡是有才能的人,都可以来参加考试;而凡是考试通过者,无论出身,一律担任官职,立即上岗!这当然在上层贵族中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然而女皇生生顶住了各方的压力,强行推行了下去。而那些通过考试而选拔出来的下层官员,也真是给女皇争气,工作起来干劲十足,完成任务又快又好,比之贵族老爷们,强上不止一百倍!而由于他们出身平民,因此对于各项利民法令的推行,是身体力行,扎扎实实,绝对没有丝毫疏忽。而今战后重建,政务繁忙,几乎能够压死人,他们这些选拔上来的官员们,虽然夜以继日,一日休息不上几个小时间,甚至连喘口气的时间也是没有,但他们却没有一人喊累、没有一人离职,相反,见帝国在自己手中,形势一日好过一日,都是兴奋异常,充满了成就感。那些贵族官员们,相比可是差劲的多,现在很多因为受不了工作的重压,自动辞职,回家而去。” 浩泊道:“很好!夏燕果真没有让我失望,――你们都做得很好!嗯,那些贵族官员们,不必理会他们,能够将他们给免除,当然更好!虽然贵族中也有正义之士,但是毕竟帝国历经千年,贵族大多已经变质,很多除了吃喝玩乐,简直任何也不会做。人类,想要进步,就必须剔除寄生虫,使得人人付出劳动,收获报酬!自今而后,帝国将不养闲人!” 玄武点头,望着浩泊,低声道:“师兄,女皇现在推行的法令,是不是你几十年来,苦心研究出来的,等待的就是这么一个机会?以女皇的能力,应该还没有这等远见卓识。只是,师兄,您这是不是在安排离开世间后的后事呢?” 浩泊微笑望着他…… 第二百零七章收复天牢 浩泊走到地图前,道:“我的目的,是要在世间建立一个空前的帝国,将圣元帝国与魔武国合二为一,将这些法令,全部推行到世间每一个角落,让所有的民众,都能够过上富足的日子。所有的民众,就如同是我的子女,看到他们受尽苦难,实在不是我当初创造出他们的初衷啊。可是,建立起一整个帝国,说起来容易,实际进行,又何其难哉?可以说是艰难重重啊。前途未卜,我们还需要努力。” 玄武默然。 浩泊喃喃道:“我在世间的日子,已经越来越少了,我必须在我离开之前,做成这件事。这些日子,我除了提升力量,也就是研究未来世间的态势了。虽然前途可以说是光明,可也充满坎坷、阻力很大啊。” 玄武慨然道:“师兄,即使有阻力,我们兄弟还怕了它不成?” 浩泊摇头,转变话题道:“蘧仪有没有什么消息?进攻天牢城,战争可顺利吗?丹农毕竟是神祇之子,其母乃曙光女神,也不知蘧仪与白虎,应付的了吗?” 玄武道:“没有问题,我接到蘧仪师兄飞鹰传回的军报,战争进展的很是顺利,神佑军刚刚经历过与魔武军的战争,士气还没有恢复,面临我们三族军队、飞行军团等的进攻,是抵抗无力;而丹农那小子,接战时,被白虎师兄与蘧仪师兄两人,给合力打成了重伤,――蘧仪师兄此次可好好的出了一口恶气!” 浩泊望着地图,喃喃的道:“蘧仪与白虎,都是不会让我失望的;我的时间紧迫,他们想必是知晓的,作战如此的骁勇,唉,他们也辛苦了!披坚执锐、奋不顾身、浴血奋战,为的,也不过就是一个理想而已。他们,是世间的好男儿!” 玄武道:“可是,师兄,现在虽然丹农重伤,神佑军受到了惨重的打击,几乎难以维持,可是天牢城还没有被攻陷,蘧仪与白虎师兄,也许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够突破啊。” 浩泊微笑道:“不必了!我已经看到,蘧仪与白虎,已经攻陷了天阙城,一举将之收复了。这两个小子!” 闻言玄武不由得面色大喜,随即却又微微犹豫,望着浩泊欲言又止。 浩泊头也不回,淡淡道:“有什么话,尽管说吧。要知道,四个师弟,我向来最疼爱年纪最小的你,――有什么话不能够跟师兄说?” 玄武望着浩泊的背影,神色忐忑的道:“师兄,蘧仪师兄收复了天阙城,而今又成功的收复了天牢城,声望在军民当中、特别是在锦绣平原上,势必一时间将锋芒无当,远远的盖过您与女皇陛下影响。既然我们拿下了天牢,下一步自然是进攻天京城,将东锦绣平原完全收复,――以我们现在的军事力量,又是挟乘胜之锐,相反神佑帝国却是江河日下,因此接下来的战争将根本没有什么悬念,灭掉神佑帝国,不过迟早间的事而已。既然是这样,师兄您是不是考虑,换下蘧仪师兄,让别的将领代替?” 浩泊望着地图,神色丝毫不在意,轻松道:“这是什么说法?是不是太过了?毕竟蘧仪没有过错,冒然将他换下,太不合适了,你让他心下怎么想呢?我这个师兄如果那么做,是不是太不像话了?” 玄武着急的道:“绝对不会的!如果任由蘧仪师兄这样发展下去,那才是真正的可怕呢!如果他再成功的收复了天京城,那么在民众与军中的声望,将是更加的光焰万丈、无可阻挡,――此无疑很不利战后帝国的重建与发展啊!知道有将而不知有皇,尾大不掉,将来可都是帝国的大忌啊。到时女皇陛下能够驾驭得了蘧仪师兄吗?这些,你都想过吗,师兄?即使蘧仪师兄没有这个心,可是舆论压力之大、以及军队将领的撺掇,可是变数颇多啊。如果您真要维护蘧仪师兄,就绝对不要任由他这么下去,――这样任由他下去,武功过大,您不是爱他,是在害他啊!到时,事情的发展,将由不得我们来控制了。” 浩泊转回身,深深望了玄武一眼,微笑道:“好小子,没有想到,你现在想事情竟然如此的深远了,有个性。想必如何换下你蘧仪师兄呢,你也已经有腹案了吧?” “对!”玄武断然道:“以白虎师兄为主将,率领军队,继续进攻天京城;将蘧仪师兄给招回,或者就地让蘧仪师兄驻扎在天牢城,镇守占领的区域,――这个理由绝对站得住脚。” “可是,白虎一人,是很难收复天京城的啊?”浩泊笑吟吟的望着自己的得意小师弟,反问道。 “小弟不才,愿意前往天牢,协助白虎师兄,务必将天京城给收复;当然,最好,莫过于师兄您亲自前去,您只要担任元帅一职,日日在军中静养即是,一切的事,比如攻陷天京,我们也就为你做了!那样对于您的声望,将是大大有利,也不致于被民众所不知,――我们能够有现在的成就,那一步不是在您的教导与指挥下完成的?以后还要覆灭魔武帝国,如果您一点声望都没有,那也太说不过去了,对您领军,是很不利的。”玄武道。 浩泊点头,拍着玄武的肩膀,笑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告诉你,这些完全没有必要,此事就此打住,以后不允许再提了,好吧?” 玄武急了,道:“师兄,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那么重用蘧仪师兄呢?您应该知道,我与白虎、朱雀师兄三人,不是在妒忌他,我们不是人类,最终要回到我们各自的民族中去,这事于我们无关,可这样下去对蘧仪师兄真的很不利啊,到时非发生祸乱不可!——除非,您能够将他也封为皇帝!” 浩泊“哈哈”一笑,深深望了玄武一眼,低声道:“很聪明,我就是要封他为皇帝!现在你还不明白,但以后你会明白的,――你师兄我,何时做过无用之功?你啊,还是不必杞人忧天了。” 玄武欲言又止,最终颓然道:“好吧,我听您的。可是,您以后可别后悔啊。” ****** 就在浩泊与玄武进行这一番谈论时,万里之外的天牢城,蘧仪指挥神武军,果真给一举攻陷! 其实,就在蘧仪与白虎联手,将丹农重创的那一瞬间,神佑军即败局已定,难以挽回了。 虽然神佑军在丹农被重创昏迷后,辉察公爵亲临第一前线,身先士卒,而陷身绝地的神佑军,也完全发挥出了超强的水准,拼死作战,抗击神武军的进攻。在神佑军超强水准的发挥下,神武军一度也被迫后撤,放弃了一些阵地。 然而神佑军所做的所有努力,不过是昙花一现,等待神武军重新列阵,组织起反攻阵势,神佑军的噩梦算是彻底降临了。翼人军团、魔鹰飞行军团,占据了空中优势,配合着地面久经战阵的人类精锐步军、以及三族联军、狼魂骑士团等,自地面、半空呈立体式双面打击神佑军,神佑军直节节败退,难以抵挡。 经过了一夜一天的血战,神佑军终于全线崩溃,抵抗最终宣告结束。 取胜无望的神佑大军,被神武军包围城中,走投无路之下,开始一个军一个军的放下武器,大规模集体投降,成为了神武军的俘虏。 最后辉察公爵,率领着三、四万残兵败将,保护着丹农元帅,仓皇逃出天牢城,败向天京城而去。至此,三十万之众的神佑大军,全军覆没,天牢城被完全收复。 站立在城头之上,望着城下的神武军,紧张而有序的接管天牢城城防、安顿天牢城的民众、发布亲民布告,忙碌无比,却又充满了战后胜利的平和与喜庆,蘧仪心头无比的宁静。 他眺望城中景致,忽对身后的白虎颇为感慨的道:“三弟,还记得吗?十年前,就是在这城头之上,我们几兄弟,在师兄的率领下,督率几十万大军,将魔武军詈京殿下率领的几十万精锐,给一场大水完全冲垮,一举覆灭!情景历历在目,景致也是依旧没有改变,一切都恍若昨日,然而,其间十年的光阴,已经弹指而过了。” 白虎微笑道:“是啊,生命的动人之处,就在于我们不知道在前方,等待我们的是什么,我们只有勇敢的迎接挑战,再创辉煌,那样才不辜负岁月长河对我们生命的垂爱!师兄,此次收复天牢,你明着大军缓缓进发,收复西锦绣;暗地里却是日夜兼程,奇袭天牢,――惑敌、欺敌之术,运用的出神入化,看来已经不在师兄之下了。原本我还以为,收复天牢,至少我们一场恶战难免,损失十几万军队,还是保守的估计;却没有想到,仅仅十万精锐,损失不过三万,即一举击溃三十万守敌、虏敌高达十余万,――如此彪炳的战绩,小弟心下钦佩万分,望尘莫及啊。” 蘧仪微笑摇头道:“没有那么玄乎,不过‘兵贵神速’四个字而已,――我们四兄弟,以我跟随师兄最久,天份虽然比不上诸位兄弟,可是毕竟受师兄熏陶、浸染日久,因此对于军事,也算是有了些独特己见吧。” 白虎道:“怪不得师兄执意要您担任军队元帅一职,说实在的,二哥,这场收复战如让我来指挥,绝对不会胜的如此漂亮、胜的如此利落的!” 蘧仪拍白虎的肩膀,道:“好了,别自谦了,我还不知道你吗?传令下去,让军队休整七日,等待现在还在锦绣平原上惑敌的主力军队到达;七日后,我们将立即出兵,进军天京!――我要将伪帝国给一举攻破,将天京城,作为女皇陛下的生日礼物,送呈她御座前!”蘧仪慨然道。 白虎欣然接令,大声应“是。” “还有,命令魔鹰,立即传军报回天阙,报信给师兄,就说‘天牢城大捷’,让师兄也高兴高兴!”蘧仪兴奋的道。 第二百零八章虎顾 丹农率领着三万残兵败将,一路逶迤败回天京。走到半途,忽然接到京师送抵的急报,说是“魔皇病重,要殿下速归”。 丹农立时惊呆了,与辉察公爵一商议,当即决定,由辉察公爵率领军队随后进发,他先自快马赶返京师。 丹农在三十精骑的护送下,一路不停,快速赶往京师而来。不日抵达天京城,城门处守卫,立即开城门放入,――闻获天牢城大败的消息,天京城顿时人心惶惶,谣言四起,守城将领也是紧张万分,不但一日二十四小时警备森严,并且四座城门,每日只在早、午、晚各开放一个时辰,其余则紧紧关闭,以防备圣元军偷袭。 丹农先在城门处,招过自己的老下属、城防军官,询问了一下城中现在的状况。那名城防军官,见丹农风尘仆仆,全身衣甲破烂,面容黝黑憔悴,而且胳臂还断了一只,差点认不出来,随即心里凉了半截,结结巴巴的道:“殿下,这么说,天牢城的大败是真的了?现今城内谣言四起,说是殿下在天牢城吃了大败仗,三十万大军全军覆没,――我们一直不相信,不相信殿下会败!” 丹农苦涩一笑,拍了拍老下属的肩膀,道:“在天牢,我们中了神武军的诡计,是遭受到了重创;吃一堑、长一智,我们是不会再给他们机会的了!放心,有我在,天京城就是稳如山岳,圣元帝国的逆军,是长不了的。” 那名军官还想再说话,张了张口却终于没有说,重重点了点头。 丹农道:“我要立即进皇宫见父皇,我们还有一支自天牢城撤出的军队,由辉察公爵率领,大约还要两日才能够到,你注意着一点,抵达以后,马上接进城内,让他们好好休养。” “是!”那名军官接令,随即望了丹农破烂的衣服一眼,道:“殿下,此处不远,有座浴池,您进宫恐怕没有时间沐浴更衣了,――魔皇万岁病情似乎很重,不如您就在此暂且洗浴一番吧,免得君前失仪。下属再去武备库,给您选一套衣甲来,让您换上。” 丹农感动的望了这名军官一眼,什么“君前失仪”?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进皇宫,被民众、大臣、侍从等看到,岂不立时察觉出天牢城的败绩是何等的惊骇,还不引起极大的恐慌?当下丹农点了点头,道:“很好,就按你所说的办,――还有,我带回这三十名骑士,也让他们沐浴一番,换好衣服,最后找个地方,让他们好好休养一下,听候我的命令。” 一个时辰之后,身着白袍、披银甲的丹农,骑马前往皇宫而去。在宫门前下马,跟随已经获知他回来、在宫门处等候多时的侍卫,进宫参见魔皇。 推开御书房的华丽雕花红木大门,偌大的御书房,竟然空荡荡的,正中的御座上,丹琢身披皇袍,孤零零的坐在上面。 丹农一见到父亲,一时间情动五内,猛然奔上前去。然而,他扑到丹琢跟前,却又呆住了,双腿直如同灌了铅一样,再也向前走动不了一步:但见魔皇面色蜡黄、呼吸急促,不时剧烈的咳嗽着,原本充满了威严气息、精锐光芒四射的双眼,而今也黯然无神,而身躯更无力的瘫软在龙椅之上,――此时的魔皇,竟然如同是风中残烛,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生气涣散、闭上双眼。 丹琢听到门被推开,吃力的抬起头来,望见丹农,立时目光亮了起来,见丹农站立在自己面前,勉强招了招手,让他走上前,道:“过……咳咳……过来……让父皇看看……咳咳!” 丹农双眼热辣辣的疼痛,双膝“扑通”跪到地上,膝行而前,单臂抱着丹琢的双腿,颤声道:“父皇!您的身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他虽然受到蘧仪与白虎联手重创,但神识却是并没有丧失,双目神光扫视下,魔皇的躯体病情,立时无所遁形:魔皇身躯已然病入膏肓,体内生气已绝,而今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以魔皇现在的状况,应该早就驾崩多时了,能够支撑到现在,实属奇迹,这不由得不让他悲痛万分。 丹琢努力坐直身子,仔细端详了爱子一眼,面上浮现一丝苦涩:“好孩子,可是苦……咳咳……苦了你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为父就等待着见你一面了,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丹农悲愤满腹,再也忍不住,泪水泉涌而出,呜咽道:“父皇,您是怎么了?您的身体怎么会……” 丹琢苦笑摇了摇头,喘息道:“傻孩子,人生自古谁无死?父皇是蒙伟大的光明父神见招,要离开这个人世了。”说完,魔皇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不!”丹农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厉叫,双眼血红,头脑一阵晕眩,差点没有昏厥倒地。 “好、好孩子!现在、现在可不是悲痛的时候,咳咳,听我说,不然来不及……”魔皇喘息着道。 丹农抱着魔皇的双腿,泪水奔流,像是抱着世间唯一的依靠与牵挂,嘶哑着嗓子道:“父皇,我、我不要你死!” 丹琢面上的苦涩更浓了,瞑目喘息良久,渐渐平息下呼吸,轻轻的道:“你在天牢战败的消息,现在整个帝国上下,已经全都知道了;我原本还想为你隐瞒,可是消息在民间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可见是圣元帝国的内线散布的。而今我们帝国正值风雨飘摇、危难动荡之际,上上下下都是人心浮动,政局不稳,想必大臣们都不再看好我们,认为我们并不能够抵挡住神武大军的进攻!” 丹农抹了一把眼泪,面色狰狞的道:“当场咱们发动政变成功之时,这群东西像狗一样爬过来拼命巴结、讨好,而今事到危急,却又动摇了?哼,看我如何整治他们!敢背叛我们的,我将他碎尸万段,夷灭九族!” “这就是人心啊,孩子!自古忠直死节之臣,能够有几人?”丹琢感叹道,随之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面上浮上了一抹儿惊心动魄的红晕。 丹农慌忙起身,为他抚胸摩背,昂扬道:“父皇,您不要着急,也别担心,有您儿子在呢!放心,我们天京城还有三十万大军,况且京师城高墙厚、护城河宽深,固若金汤,足以阻挡住神武大军的围攻!因此,父皇您就坐镇中央,看儿臣如何破敌取胜,扬我神佑帝国的国威吧!――有儿臣为您保驾护航,您安如泰山,神武军跳梁小丑,闹不起多大风浪,我们绝对会取得最后胜利的。” 丹琢双眼陡然烁亮了起来,遥望着窗外的虚空,喃喃的道:“是啊,我们神佑帝国,如此强大,哪能轻易被覆灭了呢?任何外侮,都休想动摇我们!” “是的!”见魔皇振作起了精神,丹农也是心头喜悦,侃侃而谈道:“我立即下去,召集驻军的各大将领,将所有军队全部收拢,接掌军权;并且我要亲自安排城防,屯集军需,号召民众抵御外敌。趁神武军没有抵达前,我要亲自指教军官、严格训练士卒,将他们彻底打造成一支铁军,――我们并非没有一战之力,父皇,您就等着看好吧。” 望着志气昂扬的儿子,丹琢目光浮现出一丝欣慰而骄傲的异芒,招手让丹农坐在自己身旁宽大的龙椅上,怜爱的抚摸着他的脸庞,柔声道:“我的儿子,你一向就是为父的骄傲,――为父一生最大的成功,就是以能够拥有你这么个儿子而时刻感到自豪!” 丹农垂头流泪道:“是儿臣不孝,没有能够守住天牢,让您操心了。” “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这就是命啊!”丹琢摇头吃力的道,咳嗽了一会儿,抬起头,凝视着爱子,苦涩的道:“事到如今,你不要恨父皇,――所有一切都怪父皇啊!早知今日,悔不该当初篡夺这个位置,这个位置原来是个祸根啊!我只想着,将你拱上皇位,也成为万万人之上的人间帝皇,如此才能够匹配你来自你母亲那高贵的神祇血统!只是没有想到,世事竟然变幻如此!儿子啊,你不要怨恨父皇!” 丹农拼命摇头:“我不怨,父皇,这怪不得您!我知道您全是为了我才这么做的。自现在起,我就吩咐大祭司,让他们日夜不停的祷告神祇,――当时神谕不是说,神将与我们神佑帝国同在吗?而今他们却是到那儿去了?我要让他们显灵,下界来帮助我们!” 丹农痛苦的摇头,嘲弄的道:“没有用的!神?敬之有神,不敬何来神?我们却是被他们给欺骗了,我最近算是想明白了,他们将我们推上这个位置,恐怕为的就是达成他们的一项阴谋,他们根本没有在意过我们的死活!” 丹农陡然抬起头,梗着脖子,双眼寒光放射,道:“我不服,我要扭转这一切!我要祷告我师父,祷告我母亲,让他们来帮助我们!” “这些,就都由你来完成吧,为父是不成了。”丹琢摇头苦笑,费力的摘下头顶上的皇冠,给丹农戴在头上,肃然道:“自现在起,你就是神佑帝国的皇帝,为父禅位于你,是不能够陪你走得更远了!记住,凡事都要靠自己,没有任何人是可以依靠的!”说完,一代奸雄丹琢,嘴角抽动,勉强对着心爱的儿子一笑,随即头一歪,死在了儿子的怀里。 丹农仰天发出一声悲凉的厉啸,泪水滚滚而落…… 第二百零九章没脑子的猪 刑罚之神驾驶着战车,“隆隆”驶下光明神域,穿过天空,来到了云雾山脉的上空。 他将驾驶战车的火狱兽卸下,关到山洞内,以长生不老的饲料喂养它们。随即,他全身披挂,手握刑罚之鞭,迈开脚步,跨上山头,——他的脚步震的整座山脉剧烈颤动,似乎要倒塌一般。他坐到了最高的山峰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不多久,自极西方处,又一辆金黄色的战车“轰轰”驶来,驾车的四匹风云兽云气蒸腾,车上的高大的神祗,散发着强盛的金光,显得无比威严,却是来自黑暗魔岛的毁灭之神。 毁灭之神见光明神域的刑罚之神已经坐在云雾山脉的高峰等待,不由一愣,金芒闪耀的双眼,戒备的望着死对头。 刑罚之神缓缓的自山峰上站起,对着毁灭之神招呼道:“尊贵的神祗,不知你到此处来,所为何事?” 毁灭之神略一踌躇,阴沉着脸回答道:“虽然我恨不得将你撕成碎片,但是你身为神祗之尊,我也是不能够欺骗你,——我是奉伟大的黑暗神王的旨意,特来赐予背叛了黑暗神族的女战神渥拉以毁灭之荣耀的。如果你想半途插上一脚,我也是奉陪。”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⑼ ⑼ . c o m 刑罚之神像是松了一口气,友好的道:“尊贵的毁灭之神,请您相信我的诚意,今天我对您并没有丝毫恶意。我也是奉至高无上的光明神王的旨意,前来惩罚光明神族的叛逆的,因此,我认为我们两人没有必要相互提防与仇视。” 毁灭之神神色缓和,道:“这么说,今日我们是井水不犯河水?” 刑罚之神微笑道:“正是。当然,如果你与我的想法相同、希望能够在我们两人之间来一个彻底的了断的话,那么另外选择一个时间,我将非常乐意奉陪。” 毁灭之神冷哼道:“很好。不过你还是先活过今天再说吧,我可是听说,生命女神的神力,在光明魔域是仅仅次于光明魔王的,你可是千万别马前失蹄才好。”说着毁灭之神不再理会,驾着马车,也进入了一只山洞中安置,随即走到与刑法之神遥遥相对的西方山峰坐下。 两位神祗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 时间在流逝着。极南方的天际,忽然一点灼亮的光点亮起,对着云雾山脉,光影一般的迅疾掠来。随着距离的拉近,光点变成了光球,拖着长长而绚丽的焰尾,如同是一颗陨落的流星划过天际…… 及到近前,光球赫然有十数丈方圆之巨,自中一分为二、赫然是分别由金黄、银白两个截然不同的半圆球合拢而成。两个半圆球体内,浩瀚汹涌的神力,如同大海一样并没有尽头。 光球在抵达云雾山脉之上时,忽然分开,化作了两位女神,站立在山峰的巅峰之上。 刑罚之神与对面的毁灭之神,对望一眼,缓缓的站立了起来。 毁灭之神冷冷的道:“原来你们两个叛逆,竟然狼狈为奸、勾结在一起了。不自量力,凭借你们,再修炼一千年,也不及神王的万一。” 刑罚之神沉声道:“嘉惠,父神对你可谓恩重如山,你竟然敢背叛父神、背叛神族,如此大逆不道,我身为刑罚之神,要对你进行制裁。而今我领受神旨而来,——父神对你背叛,雷霆震怒,要我将你彻底的毁灭!哼,如果你能够乖乖的投降,也许我还可以去求父神,饶你一死。” 嘉惠淡淡的道:“您还是不必枉费心机了,——那个孽畜是你的父神,与我却毫无干系。” 刑罚之神大为愤怒:“你竟然如此的狂妄,好大的胆子!”手中的刑罚之鞭,对着嘉惠劈去。 嘉惠叹息口气,平静的道:“一切都是劫数。”右袖一拂,无数条宛如灵蛇的细藤,对着刑罚之神的鞭子迎去。 毁灭之神皱着眉头望着女战神,冷冷的道:“想必你更是不可能回头了?我们之间看来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渥拉讥笑道:“你这条忠实的走狗,还想着将我拿去邀功?还是不要白日做梦了。你那混帐的主子,我都没有放在眼中,况且是你这窝囊废了。” 毁灭之神大怒:“我就将你给送入地域、灭掉神识,看你还嚣张的起来?”说着背后的羽翼一对对开启,握着巨斧,对着渥拉杀来。 四位神祗,扇动羽翼,升上高空,离开世间禁锢结界的作用,捉对厮杀。四人各自全身的力量完全散发,分别以速度、力量、空间、结界,各个方位全面打击对手。 身经百战的四位上位神祗,战斗经验都堪称丰富,在最大限度的攻击对方时,却都没有暴露自身丝毫致命的空隙,给对手以可乘之机;而神力的打击,都直接作用在对手的神识与精神之上,避开了不必要的身躯、灵魂,——只有打击神祗的神识与精神,打击才能够奏效;神祗对于身躯与灵魂受到的打击,是完全免疫与无伤害的。 对于上位神祗来说,所有的花俏、虚幻的招数,都完全失去了作用,而仅仅剩下最为有效、最为坚实的力量之战!身为上位神祗,是不会暴露出弱点、给你以攻击的间隙的,一切都要力量来说话。 而今,对于四位上位神祗来说,也许只有时间才能够为他们分出胜败,毕竟在神识、意志、精神都足够强大、相差无几的情况下,谁的神力支撑的够久、谁的神力足够的强大,谁无疑也将更有望取得此战的最终胜利。 每一位神祗,神力都在迅速的消耗着,——要想维持攻击对手、而又不给对手以可乘的机会,只有动用最消耗神力的“空间转换”。虽然他们是最为强大的上位神祗,但连续不断的动用“空间转换”,其中所耗费的神力,仍旧远远超出了他们承受的能力。 不知过了多久,四位神器神力都是大为消耗,攻击的强势,较之刚开始时的凶猛、凌厉,是大大不如了。而今四位神祗几乎同时放弃了以“空间转换”来进行的攻击与防守,转而在天空中展开了又一场别开生面的近身搏击战。 巨矛、神藤、怒鞭、阔斧,相互交击,神力大为削弱的神祗,搏斗起来,竟然与人类武士之间的战斗,倒也是相差不无,只是力量凶沉、速度急快了无数倍而已。近身搏战,力量仍旧很重要,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战斗的技巧也随之渐渐占据大的比重起来,——当力量消耗过大、不足以制敌取胜的时候,无疑就要用战斗技巧来弥补。 浮光掠影、异芒横飞的神力乱流,夹杂着陨落的星辰、动荡的风云,以及神祗羽翼残落的毛片,在天空战场上四下飞散。空间壁障几度扭曲变形,甚至还出现了无数个细小的口子,外界空间幽冷的阴风,“呼呼”吹了过来;原本明净细腻的天空,而今布满了细小的裂纹,完全失去了明蓝的美丽色彩,变的灰黑凹凸,如同一口破锅。 这些都是四位神祗过于强大的神力相互碰撞,作用到了天空上的结果!具有自动修复功能的天空,往往是旧伤未复、新伤又满,修复伤痕的速度竟然跟不上四位神祗破坏的速度,——由此也可见战斗之凶恶与激烈。 终于,四位神祗都有些神力匮乏了,相互颇为无可奈何,——即使神祗,神力也有耗尽的时候。 在云雾山脉的下方,一大团诡异的粉红色浓雾,悄悄浮涌起来,飘到了山脉的巅峰之上。见四位神祗战斗渐渐趋向缓慢,粉红色浓雾骤然掠高,像是一个水泡浮出水面一般,“波”的脱离了世间禁锢结界的作用,来到了虚无的高空、四位神祗的战场外不远处。 战斗很快将趋向结束,打斗不止的四位神祗,在这无比凶险的时刻,都根本没有察觉到那团粉红色的浓雾。如果他们有能够望上一眼,一定会看出异常:那赫然是一个有着消音与隐匿功效的高级结界。 结界内,一个清越而威严的声音,在高声念诵着古老而漫长的咒语,咒语的一个个音符,发出后竟然凝而不散、并且逐渐的变成了蕴藏着无比强横力量的实体符号,——只是有结界的阻挡,声音并没有透漏不出,而连同暴动的力量,也是禁锢其中,泄露不出。 与两位女神大战的毁灭之神、刑罚之神,拼尽力量、耗尽所有的战斗技巧,终于渐渐的开始占据了一点上风,——嘉惠与渥拉毕竟是女神,虽然神力强大,但是对于战斗的理解,无疑与男性神祗那好斗的天性相比,还是有一丝差距的。神魔王无疑眼光还是很准的,知道刑罚与毁灭两位神祗,对于战斗的理解,要超过空有强大神力的两位女神,因此应该能够取得此次战斗的胜利的。 喘息不止的毁灭之神,凶恶的道:“你们看来时侯已经不多了,败局已定,难道还有挣扎下去?” 使得毁灭与刑罚之神大为惊讶的是,他们几乎同时发觉,两位女神竟然对于当前劣势毫不在意,反而面露微笑,有恃无恐,看着两人的眼光,就如同是看着落入了陷阱的虎狼。 两位神祗的神识同时生出了强烈的不安,就如同是被毒蛇盯紧了的青蛙,忙虚晃巨斧、刑棒,同时身躯向后退却,想着逃离这个已经布满了危险气息的地域。 渥拉长声笑道:“这个时候才想到要逃,已经晚了。” “扑”那团粉红色的浓雾破碎,清越而高亢的古老咒语的最后一个音符,恰好落定。虚空中两记闪电,劈出了两个以烁亮的魔法咒语符号组成的强大结界,罩向逃逸的刑罚与毁灭神祗。随之结界化成了两团与刚才一般无二、粉红色的浓雾,将两位神祗严密无缝的笼罩了起来。 两位神祗同时大惊失色:“龙神的诅咒?”笼罩他们的粉红色浓雾,如同是蚁遇蜜糖,疯狂的钻入他们的神躯之中。两位神祗散发的光辉,迅速的黯淡了下去;背后的羽翼,也开始一对对齐根剥落、断掉。金色、银色的血液,像是泉水一般喷溅而出。 龙族最为可怕的咒语“龙神的诅咒”,威力恐怖无比,两位上位主神,竟然没有丝毫抵抗之力,神躯自内而外开始腐蚀。 原先那团浓雾消散,一脸疲惫、几乎虚脱的灵岚,坐在庞大的赤星龙背上,仇恨的望着两位神力急速消失的神祗。 知道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即将被完全毁灭的刑罚与毁灭之神,心中同时涌起了无限的恐惧,感到神躯内急速流失的神力与生命力,惊惶欲绝,目光慌乱。刑罚之神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愤怒的道:“你小小巨龙一族,敢插手神族的事情,对神王如此挑衅,你们终究会为今日的罪责,付出惨重的代价,你就等着神王的报复与惩罚吧。” 灵岚双目仇恨光芒散发,定定望着刑罚之神;冷酷严峻的刑罚之神,不由心怯的避开了她的目光。灵岚冷笑道:“死到临头还一厢情愿,寄希望于你们那设陷阱让你们跳的‘父神’?真是标准的、没有脑子的猪!”说着她坐着赤星龙回龙岛而去。 望着灵岚身影消失在虚空之中,目光怨恨的两位神祗,最后一丝神识破灭,“蓬”全身爆裂,躯体消散乌有。 两位女神见“龙神的诅咒”威力如比强大,也不禁有些心悸。此时见毁灭与刑罚之神,神躯与神识完全毁灭,仅余两团最为纯净而强大的本源能量,浮荡在半空中。 渥拉与嘉惠对望一眼,上前一人一团,将两团能量分别吸入了体内。凶猛的力量在两位女神的躯体内疯狂的增长,璀璨绚丽至不可逼视的光芒,四下放射。“刷”两人的背后同时又生出了一对羽翼,——至此,每人赫然拥有了十对之多! 恢复了大部分神力的两位女神,光芒闪耀的双眼,同时望向了极东方的光明神域:离回家的日子,应该已经不远了…… 第二百一十章选择 殿脊之上,弯月如钩。 浩泊惬意的躺在躺椅内,身前是一张小巧的几案,几案上摆放着两只水晶、一樽葡萄酒。 “既然来了,现身就是,还要我请你出来不成?”浩泊微笑着道。 半空中空间壁障一阵扭曲,随即被撕开一道裂缝,一位银白色光焰放射的神祗,缓步走了出来,——赫然是光明神域的智慧之神。 他双目银光亮起,先是凝视了浩泊一会儿,随之目中惊异之色一闪而逝,面上却声色不动,淡笑道:“阁下好会享受啊,——不知我是称呼你为浩泊、还是尊您为‘创始神’呢?” 浩泊终于意外的望了他一眼,笑道:“随你的便吧。怎么,不坐下来喝一杯?素闻尊驾可是喜好此道,故此乃专意为您所备。” 智慧神略一犹豫,在对面的躺椅坐了下来,淡淡道:“多日不见,阁下风采更胜往昔,以我的‘渡劫’之目,竟然看不透阁下现在的虚实。” 浩泊拔开瓶塞,斟了两杯,道:“别废话了,来,干。” 智慧神目光闪动,与浩泊酒杯轻轻一碰,随即他全身光焰忽然一阵蒸腾,杯中的酒微细的涟漪密集动漾。浩泊杯中酒却静止若井中之水,神色不动,恍若未觉,将酒倾倒口中,细细品味。 智慧神目中惊骇之色闪过,望着对面的浩泊,面色变幻。瞬间他恢复了平静,收回酒杯,仔细看了两眼,凑到弊端,深深吸了一口,闭目屏息。良久他吐口气,赞道:“好!此酒怕不有数百年之陈?味厚而醇,香气弥久不散,真是好酒。” 浩泊又斟了一杯,摇晃着杯中的鲜红液体,道:“此乃矮人族王族的珍藏,有四百年之陈。如此美酒,须得品酒名家品尝,方不辜负它的来历啊。” 智慧神双目银芒闪烁,端着酒杯,悠然道:“阁下何不把话说的更清楚一些?——你我既然智珠在握,同样对当前形势有所见解,何必打什么哑谜呢?而今既然承蒙以如此美酒见招,到底有何企图?” “此话应该是我问你吧?须知道,我乃此处地主,神驾冒然而来,又是为何?”浩泊不为所动,淡淡的道。 “我所来为何?奉神王之命,前来取你性命。”智慧神掷下酒杯,声色俱厉。 浩泊不由笑了:“哦?真个如此?那么阁下自我感觉,有把握取我性命吗?千万别形势逆转才好。” 智慧神周身银光一阵波动,道:“你不要太嚣张了,——即使在世间,有禁锢结界护着你,我要取你性命,却也是易如反掌。” 浩泊更是好笑:“那么上次我们极蓝山脉之战,神驾无所不用其极,最终却好像也没有把我怎么样吧?而今我神力大增,又有四大神兽为辅,阁下却不更是束手无策?可别是反过来,被我们给生擒了?” 智慧神摇头失笑:“阁下也太过的自信了,所谓神祗的实力,你一名小小的人类,又知晓多少?” 浩泊忽然收起了笑容,从容淡定的道:“我知道的不多,我不过仅仅将你们给创造出来而已,对你们神躯的优势、弱点,以及力量的分布、神识的作用……统统全部知道而已,——我是知道的不多!” 智慧神面色一变,双眼一眯,冷冷道:“你倒是会胡吹大气,即使你曾经是创始之神,而今你的力量还有多少?这是一个力量至上的世间,还是不要太过的沉迷于自己以前的辉煌吧?今日我奉命前来将你毁灭,任凭你再自大,你自认为能够躲的过吗?” 浩泊深深望着智慧神,一时间体内神力汹涌而出,向着他涌了过去。 智慧神终于面色大变,刚才他借碰杯之时,试探浩泊的虚实,那知渡出的神力,竟然如石入水,完全被浩泊给吸收了;而今浩泊如同是惊涛骇浪、充满了高高在上神王气息的神力涌来,下位者对上位者那天生的畏惧,使得他几乎离座跪倒在地,而心底下,竟然完全没有生起对抗的意识。 浩泊的神力一放即收,依旧平静的望着他,颇为不屑的道:“刑罚之神、毁灭之神,神力比之你如何?而今神躯毁灭、神识消散,本源能量成了补品,——以你的神力,应该能够察觉出他们的毁灭吧?还在此张狂,莫非你也要试试?” 智慧神面色变幻,皱眉望着浩泊,似乎想要将他给彻底看透。 浩泊将他扔下的酒杯给扶了起来,又斟了两杯,道:“我们还是不必说些废话了,阁下此次来,根本就不是为了毁灭我,而是想探探我的虚实,看看到底是我创始神这杯酒能够喝的长久、还是神魔王那杯酒能够永久吧?” 智慧神双眸银芒大亮,冷笑道:“你以为你够聪明,笑话,我的心思与神识,你也看得透?” 浩泊凝视着他,话语充满了强大的、不容置疑的威严与睿智,道:“不要忘记了,我是创造你们所有一切的创始之神。不错,你司掌智慧,乃是神族最为睿智之神,对于你的聪明智慧,我也是很是赞赏。不过,现在到了你难以抉择的时候了吧?投靠向我,怕我被神魔王给灭掉,那么最终你也不得不被毁灭;继续跟随神魔王,你却又知晓了神魔王的秘密,最终会被他给吸纳掉本源能量,还是一样会毁灭!这是你之所以犹豫不决、徘徊不定的原因,对吧?” 智慧神面色骇异,惊疑的望着浩泊,——他身为智慧之神,向来都是看透别人的心思,他的心思还从来没有被任何人看得如此通透明晰过?——即使神王,也是根本做不到,不然能够被他蒙蔽了这么久?一时间智慧神真不知是好,对浩泊这创始神的神力、智力之强大,却也心服了几分。 浩泊继续道:“你难道还不信服我对你拥有的天生洞察的神力?好吧,你曾经数次暗中帮助于我,——怎么,你不承认?我且明明白白的说出来,让你心服口服,也让你对我的神力有所信服。其实早在我被囚禁于光明神域的时候,你就已经看出了我的特异之处,而且依你的智慧,也隐约的感觉出,光明神王很有些不对头,似乎对神族很不利,因此神王让你去摸我的底,你却放了我一马,对神王说我没有危害,并且极力劝说神王放我回世间而去,这是你第一件暗中帮助我的事;在极蓝山脉之战,你前去拦截我,当然不是为了毁灭我,根本就是为了去试探一下我的实力的深浅,因为当时在整个光明神域、以及黑暗魔岛,只有你一人看出了我所蕴涵的特异神力,感觉到了我的存在必将威胁到光明与黑暗两族;我认为你当时完全有能力将我给杀死,但你却没有那么做,反而赐予了当时力量还不足的朱雀与玄武以召唤出神兽的实力,从而你又放了我一马,这是你第二件暗中帮助我的事;在光明神域,嘉惠因为我的原因,神力大为下降,神王对此大发雷霆,要将她给毁灭,又是你出面阻止,暗中提醒了神王,因此神王下令要她与渥拉生死决斗,以便吸纳她们的本源能量,就是你这一阻拦,给了我有利的时间,将她们自自相残杀的边缘,给拉了回来,也避免了嘉惠被神王当场给毁灭的厄运,——我想当时你应该就感觉的出,神王对整个神族包藏的险恶用心,而我与嘉惠、渥拉,也许是唯一能够对神王构成威胁的存在,是不是?这是你第三件暗中帮助于我的事。怎么,我没有说错吧?你虽然身为智慧之神,但不要以为世间的所有,都可以被玩弄于股掌之上,还是现实一点,对你有好处。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说完,浩泊淡淡的望了智慧神一眼,随即将杯中的酒倒向口中。 智慧神面上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双眼银芒也是无比的平静,怔怔望着面前的那杯浩泊斟的葡萄酒,只是他身躯周围的空间,陡然一阵细微的扭曲,——却是力量急速的凝聚所致。智慧神自被神王创造出来后,即拥有无上强大的智慧,从来没有任何人能够看透他的心事、他的目的、他的意图,即使神王也是根本做不到;而今在浩泊面前,他竟然感觉自己是如此的浅薄、如此的幼稚,什么也瞒不过他去,特别是他最后的那一眼,自己感觉就如同是赤身裸体、身无寸缕一般,是没有丝毫的秘密可言。 智慧神已然在心下犹豫:是不是将浩泊给一举毁灭在眼前?此时浩泊正瞑目细细品味酒的醇美,根本没有丝毫防护,他如果动手,应该有十足的把握。智慧神终于双眼银芒大亮,杀机涌动。 就在智慧神涌出杀机、却最终拿不定主意之际,他背后上空的虚空之中,无声无息的裂开了一个偌大的空间裂缝,嘉惠、渥拉站立裂缝之中,巨矛、细藤对准了智慧神的后背。 智慧神犹豫良久,终于,他双目的杀机慢慢消去,吐了口气,颓然道:“好吧,我承认你说的都对!” 浩泊睁开双眼,微笑着,意味深长的望着他,道:“那么,现在你的选择呢?与我站在一起,虽然结局不可逆料,但是起码有一战的实力;如果你仍旧执迷不悟,我想神王也不会因为你的忠心,而放过你不吸纳你的本源能量。尊驾无疑是聪明的,应该不需要我再多加提示了吧?” 两位女神察觉出智慧神杀机的消退,随即悄无声息的隐身空间裂缝之中,消失不见。 智慧神端起那杯葡萄酒,道:“但愿我没有选错。自今天起,我奉您为伟大而至高的创始之神!” 浩泊满意的笑了。 第211-215章 第二百一十一章最后的希望 丹琢死后的第二日,丹农在皇宫大殿继承皇位,是为神佑帝国第二位君主。 非常时期,一切礼数从简,皇帝即位仪式,仅仅进行了一天,即匆匆结束;第三日,将上一代国君丹琢的棺椁,埋藏在了城内黄梦丘上! 新皇登基、旧帝葬礼,虽然一切从简,还是两天时间已经过去。情知时间宝贵的丹农,不敢再耽搁,立时下手整治朝纲、训练军队。 此时三万天牢城的败军,已经回到京师;丹农已经将三十万大军,集结城内,当即自三万败军中,选拔出大批的军官,充实到军队之中,开始训练士卒。 他在勤政殿上,召开帝国军政会议,所有大小政臣全部列席。身披黄袍、头戴皇冠的丹农,目光如狼,凶焰闪烁,扫视着大殿内大小的臣僚。 所有大小政臣,情知现今的帝国如同是风中残烛,能不能够撑过这次危局,实是未知之数,因此都是心下惴惴,低头望着明净的几乎能够照出人的影子来的金砖地面,谁也不敢开口说话。 幸好丹农也没有让他们开口说话的意思,接连经历了天牢惨败、丧父之痛的他,濒临崩溃的边缘,虽然表面上还是比较平静,然而血红的双眼、凶残而狰狞的眼光、不时露出的神经质般的笑容,准确的反应了他现在即将疯狂的状态。 丹农“格格”一笑,失去了一条胳膊的他,以仅存的手臂,按在面前的御书案上,阴冷的道:“现在大家都知道了,圣元逆国的军队,即将开来,我们神佑帝国,面临着一场空前的大型战争。而今国难当头,在此危急的时刻,我们也不必有什么讳言了,你们想必对帝国很不看好,更有甚者,是不是在暗中打算着投降神武军队、保住荣华富贵了?” 听到丹农如此刻毒的话语,所有朝臣齐心下颤颤,身子躬的更低了,额头的汗水“啪啪”滴落在脚下的金砖之上,竟然都不敢去擦。 丹农“砰”一拍御案,厉声道:“你们怀有这样大逆不道的心思的,最好给我收起来,否则,让朕查出,夷灭九族!现在,我们同舟共济、共同渡过这次难关,才是帝国、乃至于你们的唯一出路!你们不要给神武军的几十万军吓破了胆,我们帝国现在还有三十万精锐大军,况且拥有天京城之坚固城墙,如此铜墙铁壁,使得神武军吃上一个大大的败仗、一蹶不振,完全是易如反掌。况且,神佑帝国,还有神祗与我们同在,朕已经在祈祷我的师父与母亲,不日他们即将前来帮助我们,到时,这些小小叛军,成何气候?” 所有政臣默然无语,对于皇帝的狂言,齐在暗中苦笑,此时即使最小的臣僚,也是对皇帝的话语,充满了怀疑:三十万军队、依靠天京城,防御神武军,绝对固若金汤?糊弄傻瓜去吧!天牢城有山川之险、城墙坚固不在天京之下,也同样有三十万军队,可是还不是被人家神武军照样给攻破了?至于神祗下界,更是扯淡,——神祗抛弃神佑帝国已经多久了?那些大祭祀们天天在神殿祈祷,至今可是没有丝毫回应。 当然,这些话,诸位大臣们只能够在心下嘀咕,却根本不敢喧之于口;不但不敢说,连表情也是不敢带出分毫,生恐引起丹农的疑心,引来杀身之祸,——已经快要疯狂的皇帝,想必是不在意杀几个人来示威的。 丹农见所有大臣全部噤若寒蝉,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道:“你们都在心下拿好了主意,最好不要怀有二心。只要打退了神武军,渡过了这次危难,你们就都是有功之臣,朕将统统有赏,晋爵升官,绝对不负你们;但是,谁敢私下暗通叛军,一旦查实,也休怪朕无情!好了,朕还要召开军事会议,安排城防与军队训练事宜,你们都下去吧。你们去号召民众,动员能够动员起来的所有力量,一同来抵御神武军!我们必胜!” 望着躬着身躯、退出大殿的所有政臣,丹农“格格”而笑,目光如同是择人而噬的恶狼…… 西城墙上,望着所有的士兵,忙碌的建设城墙防御,重修箭塔,巡视的丹农满意的点了点头。回到天京城,开始安排城防时,他赫然发现,自从他担任帝国大元帅、领军镇守天牢后,天京城继任的城防军总统领,竟然是一个草包,所有的城池防御,完全被他给荒废、甚至是毁坏了,箭塔、碉楼、发石机……全部损坏。一询问才知道,这小子是大公爵的爱子,完全不学无术,是凭借家族的势力,才担任了如此职位。 大为愤怒的丹农,毫不犹豫,立时将这小子给军法处死。在西锦绣平原,与魔武军交战时,他就对于自天京城带去的军队、军官大为闹火,异常痛恨军队的战斗力之疲软。因此他回到天京城,耽于前车之鉴,立时将三万自天牢城逃生出来、见识过大阵仗的军官与士兵们,大肆扩充到三十万军队中去,更换了很大一部分军官。 而今,现实使得他认识到,也许仅仅这什么做,还远远的不够,——除非他将所有的军官更换一遍,否则根本于大局没有丝毫影响。因为三十万军队,几乎所有的军官,都是混蛋类型,与城防军草包统领,有异曲同工之妙。 丹农大为头疼,却下定了决心,要尽快解决这些问题,他已经下旨给辉察公爵,让他总理此事:辉察公爵训练军队、更换军官、安排城防等关于防御的军事才干,他还是比较满意的;其实即使不满意他又能够如何?毕竟除了辉察,他也实在是再没有别人可堪大用。 丹农心下忧虑:三十万军队,看似人数不少,然而根本没有经历过一场真正的战争,战斗力之疲弱,是可想而知;如果在平原之上,与神武军进行野战,恐怕神武军仅仅五万军队,就足可以将其稳吃。这当然不仅仅是士兵缺乏训练、没有实战基础的原因,也许军官素质的卑下,要占有更大的比重。 现今三十万神佑军,几乎所有的中高层军官,全部都是由贪生怕死的贵族子弟担任,——这还是自圣元帝国遗留下来的弊病。太平时期,根本也用不着打仗,在军队中反而要比不在军中还要安全。那些贵族子弟要想继承家族的爵位,或者有的贵族想要晋爵,却苦于对国家没有丝毫贡献,于是到军队中“锻炼”两年,立下一些汗马“功劳”,无疑是首选之路;到时家族在宫廷中再一运动,有了这些保卫帝国、劳苦功高、鞍马劳顿的功劳,经过各方研究,继承爵位自然是顺利继承,希望晋爵的也满意晋爵,是皆大欢喜。 到了丹琢篡夺了圣元帝国的政权后,怕政权不稳,为了笼络各大贵族、获得支持,对贵族们的这一套伎俩,不但没有抑制,反而是更加的变本加厉的支持。也因此,三十万军队几乎所有的军官,全部是不学无术、娇生惯养、甚至没有见过血的贵族子弟,战斗力之“强大”,可见一斑。 太平时期自然无妨,而今国难当头,要真正上战场厮杀了,如此军队,岂能够杀敌致胜?丹农长叹口气,忧心似焚。 辉察公爵一脸气急败坏的走来,对丹农躬身道:“陛下,您找我?” 丹农皱眉道:“我问你,更换军官、训练军队,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你这是怎么了?和谁怄气了?” 辉察公爵吸口气道:“军官更换的差不多了,士兵的训练,现在除了进行城防实战演习,其余时间,全部由我们的三万人带领,进行苦训。一切都已经进入了轨道,就差时间了,——如果能够有一个月的充裕时间,我们的军队的战斗力,能够大为改观。” 丹农点头,道:“朕问你,你与谁怄气了?” 辉察怒气道:“我刚刚在右军更换军官,谁知道右军副统领这小子整个一个混蛋,瞎指挥一气,与我处处对着干,我一气之下,剥夺了他的军职。没有想到,他是政务副大臣的儿子,仗着他父亲的权势,拒不从命,且与我吵了起来。” “现在他在那儿?”丹农双眼寒光一闪。 辉察苦笑道:“在右军军营里,赖着不走。” 丹农立即对身旁的侍卫,厉声道:“去,将那小子给朕捆起来,就地正法;将人头号令三军,有敢不从、违令者,立斩!”说着他转身对辉察冷冷道:“你的魄力那儿去了?再有这等混蛋,照此办理,没有时间与他们扯淡。你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给我将军队训练出来!” 辉察肃然道:“遵陛下旨意。” 六天后。 几十万神武大军,源源不断,开到天京城而来。将天京城给团团围困,水泄不通;大军的营帐,直连接到天边,似乎根本没有尽头。精壮的神武军士兵,杀气腾腾,在城下耀武扬威,不慌不忙的进行着攻城的准备。 城墙之上,丹农倒抽了一口凉气:原本他经过十几日的拼命努力,安排城防、操演士兵、布置防御,心下颇有了几分底气,而今一见久别的神武军的军威,立时自信消散,喉头发干,心下发慌;再看身旁的将领、士兵,个个脸色苍白、腿肚子颤抖,冷汗直冒,使得他更加的意兴阑珊。 从来没有真正上过战场的神佑帝国士兵与军官们,在数倍于己的强大敌手前,心理几乎不堪重压,恐惧的手直哆嗦,几乎握不住兵器。 丹农长叹口气,虽然身后有着三十万大军,可是他竟然感觉自己丝毫依靠也是没有,心直沉了下去。他抬起头,望向了城中皇宫位置的大神殿,——那儿,也许是他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希望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等待 天京城下。 蘧仪、白虎、金刚狼、银翼鹰等兄弟,并排站立,望着面前雄伟的天京城,踌躇满志。 金刚狼微然兴奋的对蘧仪道:“元帅,我们什么时候进攻?而今神佑军不过是瓮中之鳖,只要给我一万精锐,我保证攻上城头。” 银翼鹰皱眉道:“恐怕不行,城墙如此高大坚厚,护城河又河深水湍,而看城上神佑军的防御,也是够严密,因此我认为这一块硬骨头,可不是那么好啃的。” 金刚狼不以为然道:“呵呵,任凭它再坚固、再难啃,在我神武大军的围攻下,又能够坚持多久?一切还不是徒劳的而已,我看神佑军不过尔尔罢了。” 蘧仪望了他一眼,淡淡道:“师弟,你可不要存了大意轻敌的心态才好,师兄可告诫我们,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得低估你的敌人,否则吃亏的只能是自己,而且原本费尽心机创造出的良好有利局面,最终也会功亏一篑、得不偿失啊。” 金刚狼立时出了一额头的冷汗,低头惭愧的道:“是,小弟记住了。是我刚才鲁莽,对敌情绪有些轻敌了。” 白虎一直负手而立,拳头在背后无意识的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望着天京城,若有所思。 蘧仪道:“三师弟,你可有什么好的攻城计策?说出来我们合计合计。” 白虎自沉思中醒来,略微苦笑着道:“我没有什么好的计策,天京城实在太过的坚固了。我们行军来的途中,我就在暗中思索如何攻城了,可而今实地一看,发觉我想的法子都用不上。单以步兵军团攻打,以以前的攻城模式进攻,恐怕是很难奏效。此战不容乐观,对我们来说可谓甚为棘手。” 蘧仪点头同意道:“三十万大军防御如此坚固城池,已经对我们非常不利,加上丹氏父子在天京城经营日久,防御系统周密而严实,可谓稳占优势,我们的确将要面临着一场苦战。” 银翼鹰不解的道:“这有何难?参照我们收复天阙城那一战的前例,先以投石机、弩箭机,破坏与清扫城上的箭楼、弩机等远距离打击的武器,然后派遣半兽人、矮人战士出击,强行攻城,以翼人与魔鹰飞行军团为辅助,如此一举奏功,攻陷城墙,应该不是很困难的吧?” 白虎一笑,摇头没有说话。蘧仪对银翼鹰道:“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形势已经不同了,我的好兄弟。我们是能够很痛快的攻陷一段城墙,但是攻陷之后呢,我们能够风光继续吗?当时天阙城之战,魔武军占领天阙不过月余,对天阙城的防御系统并不是很了解,并没有完全发挥出天阙城池强大的防御力量,因此就决定了他们终究将处于劣势,任我们宰割。即使这样,我们占据如此多有利的形势,可是我们也不过仅仅是攻陷南段城墙而已,随即魔武军即与我们谈判讲和了,如果当时我们向着城内推进,进行巷战,军队的伤亡将要多大,你能够预料的到吗?而今也是一样,我们占据一段城墙,不错,是很容易,可是接下来,我们能够轻易的在巷战中,歼灭三十万占据地利、防御严密的军队吗?恐怕真正一仗硬打下来,我们军队的损失,绝对也不在神佑军之下。也许你可以说,我们占据城墙后,可以不必主动进攻,只要稳守就可以了。但是真正到了那时,我们空守着占据的城墙,日日面对神佑军的反扑,进攻不得、后退不能,最终岂不完全处在被动挨打的劣势境地、无所作为?” 银翼鹰面色发白,低头无语。蘧仪与白虎拍了拍他的肩头,以示安慰。 金刚狼忍不住道:“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而今大军已经兵临城下,我们总不能够什么事情也不做吧?” 蘧仪把玩着手中的天使像,微微笑着,悠然道:“谁说什么事情也不做?” 金刚狼大喜:“你有主意了,元帅?我们怎么啃这块硬骨头?” “你没有听说过,火候到了、猪头自然就烂?既然是硬骨头,我们就不啃,先以小火慢慢的熬上它一熬了。” “不啃?”金刚狼与银翼鹰都是一呆。 白虎见两人不解,笑吟吟的开口道:“这有什么难以理解的,不啃都不知道?” 银翼鹰大为兴奋,脱口而出道:“原来是围而不攻!” 蘧仪与白虎相视而笑,点头赞许。 金刚狼泄气道:“这还不是什么都不做?” 白虎道:“谁说什么都不做?我们围而不攻,时日一久,城中压力日增,又不能够出城,必然民心浮动、军心紊乱,——只要神佑军失却了军心、民心,此战我们就等于稳操胜券。” 金刚狼道:“那要多长时间啊,我们就如此一直等待下去?以天京城之坚固,城内粮草充足,围城短时间内恐怕很难奏效吧?” 蘧仪望着他,道:“单单围城,自然难以奏效,因此我们还要做点别的事情;在此,我下达军令给你:明日起,你即率领五万精骑,横扫东锦绣平原,将平原上的所有城池、村镇,给我清扫一空,收复归于帝国的统治!——到那时,天京城所有的外围据点全部拔除,东、西锦绣平原所有失地算是全部收复,仅仅余下天京城一座被困日久的孤城,内外施压,看他能够固守到何时?” 金刚狼大喜,此军令正合他意,双眼放光,跳起身来道:“谨遵大元帅军令。我下去准备,明日即出兵。”说着匆匆去了。 蘧仪望着天京城,缓缓的道:“这也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强硬攻城,我们军队的伤亡,绝对不会是少数,自古以来,攻城与守城士兵伤亡的比例,就高达三比一,——到时就是我们攻下了天京,能够剩余的军士,也将没有多少。虽然神佑军战斗力要弱上一些,可是天京城的坚固与防御系统的严密,完全足够弥补他们这点的不足。眼看胜利在即,弟兄们跟随我们南征北战,在这最后关头,总不能够让他们白白的牺牲吧?能够减少伤亡,就要尽量的减少,围城虽然是迫不得已,可是总比被强硬攻城、最终导致大量死伤要好。” 白虎与银翼鹰点头认同,白虎道:“师兄,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嘿嘿,你对天京城围而不攻,恐怕不仅仅是出于这点考虑吧?是不是还留有后手?” 蘧仪颇为无奈的道:“就知道瞒不过你。俗话说‘擒贼先擒王’,天京城之所以现在军心凝聚、难以攻克,完全是在丹氏父子身上;而今丹琢已死,只有再灭掉丹农,神佑军群龙无首,军心大乱,到时必然开城投降,那么我们将不战而胜。因此我们围而不攻,不过是手段而已,目的就是给丹农一人施加压力而已。” 银翼鹰大为兴奋,希冀的道:“那么如何弄死这小子呢?我们即使施加压力,可这小子也恐怕不会被压力给吓死啊?” 蘧仪一笑,望他一眼,道:“我们摆出长久围困的姿态,然后另出一路大军,横扫东锦绣平原,蚕食神佑帝国的领土,——如果你是丹农,眼看着自己的领地,一天一天的在缩小,而城外又有几十万大军围困,根本出城救应不得,到时你会怎么做呢?” 银翼鹰一呆,道:“我怎么做?无计可施啊,只有率领军队,出城跟围困的敌军决一死战,解除围困之局,最好能够将围困的敌军给一举击溃,然后我率领大军,重新将失地收复,——我只能够这么做了。” 白虎一拍大腿,道:“对啊!你都想到了,丹农那小子还能够想不到吗?你以为元帅围困天京,就是单纯的围困,等到天京城粮尽投降?那还真不知要到那年月去了。” 蘧仪望着天京城,缓缓的道:“不错,围困、以及清扫外围城池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逼迫丹农能够主动出击,率军出城,与我们决一死战。东锦绣平原不保、天京城成为孤城,以那小子骄傲的个性,一定会率军出城,企图击溃我们军队主力、挽回劣势的,我们再做出一些惑敌举动,使得他相信,我们派遣出清扫东锦绣平原的军队,占据我们围困军的绝大半的比重,让这小子相信,他城中的军队,占据军队数量的绝对优势,一定能够一举击溃我们主力的,让他放心大胆的出城而来。哼,就是这小子谨慎,不出兵出击,但是天京城内草包一样的将领、以及在东锦绣平原城市内囤积有大量财产的愚蠢贵族们,恐怕也会撺掇他出兵袭击。这小子再怎么精明,这么多人聒噪他,他一来顶不住压力,二来恐怕也会心动,出军袭击我们也就是顺理成章了。” 银翼鹰大为欣喜,兴奋的道:“原来元帅走这一步,已经看到下一步了,如此丹农这小子可有难了,看来我们收复天京,指日可待。” 白虎悠然道:“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到时丹农这小子自以为得计,岂不知完全坠入了元帅的算计之中?呵呵,就怕这小子龟缩在城中不出来,只要率军出的城来,我们就已经是稳操胜券了。嘿嘿,到时神佑军以己之短、攻我们神武军之长,不全军覆没,算这小子命好了。论说平原野战,我们神武军的战斗力可是有目共睹,还真没有怕过谁呢!即使以强悍著称的魔武军,都占不了我们丝毫的便宜,面对神佑军这群垃圾货色,我们更还没有放在眼里!” 银翼鹰兴奋的道:“呵呵,能够将这小子一举击杀最好,但即使杀不死他,只要击溃其军队主力,那么我们再进行攻城战,破城也将是大为容易啊。” 蘧仪点头道:“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必须要耐下心来的——等待!” 第二百一十三章降临 天京城被围已三个月。 夜色已经很深,丹农孤零零的跪在空旷的神殿内,对着曙光女神的雕像,瞑目虔诚的祷告着。 失去了神之光辉的神殿,灰暗无比,完全没有了往昔气象万千、神圣富丽的景象。 身着白袍、花白胡须的祭祀们,站立在殿外,焦急的等待着,一边重重的相互叹息。 自天牢城破后,神佑帝国就再也没有接到过丝毫神祗的神谕。就好像与神界的联系,突然间被完全给切断了一般。这不由得让大祭祀们大为恐慌,然而无论他们如何努力、如何虔诚的祷告,再也触摸不到丝毫神的痕迹。 丹农在祭祀们久久祷告无果之后,亲自前往神殿,对神祗进行祈祷,企图得到神谕,得到神祗的支持,解除当前的危机。自从他亲自祈祷以来,方深深感受到祭祀们的恐惧与痛苦,无论他如何虔诚的祈祷,总是如同泥牛入海,丝毫回音也没有,就像是所有的祈祷全部投入了空处。而往常,神谕却是即使没有祈祷,也常常降临。而今如此情形,无疑很明显是神祗不再宠幸神佑帝国,完全抛弃了它所致。 丹农大为愤恨:神域中的神祗,就如同是一群婊子,最会见风转舵,而今尽神佑帝国处落下风,形势岌岌可危,立即都来落井下石了。 绝望加上无比愤怒的丹农,知道自己、以及神佑帝国,被神域神族给完全抛弃,他也自此不再对神祗抱有丝毫希望,转而将所有精力,全部放在了祷告母神——曙光女神上了。丹农无疑是有这个信心的:及时所有的神祗都抛弃了自己,母神也一定会与自己站在一起。 此时神殿内,无论是神王、还是十二位主神的雕像,全部被怨恨仇视的丹农,给自神坛上推倒,拉了出去,直接送入了垃圾场、臭水沟。他用这种方式,来表达神祗对自己的不公平待遇的反击与抗议。而今神殿内,只有曙光女神的雕像,还硕果仅存、孤零凄单的矗立了。 高大威严的曙光女神像,身披光明铠甲,一只手执棕榈枝,一只手平平向外伸出,像是要开启东方的光明之门,放出被禁锢的太阳,将世界的所有黑暗统统驱赶。她背后的八对羽翼,尽数张开,流光异彩,栩栩如生。 丹农已经哀泣了三天三夜,泪水流干,继之以血。然而,还是没有丝毫神谕降临,曙光女神也像是聋了一样,对爱子的哀泣,没有丝毫的回应。 丹农仰天发出一生凄厉的长啸,心彻底的绝望了:没有神族的支撑,当前的战争,结局可想而知。就在他将要起身、离开神殿,决然率领军队,主动出击,与城前的神武军决一死战之时,威严的曙光女神像的头顶上空,蓦然一道银亮的闪电掷下,穿破神殿,直接照耀再女神的神躯之上。 丹农先是狂喜涌起:原来神祗还是没有抛弃自己,终于降临神谕了!他猛然抬头,定定望着母亲的神像,却随即被这神异的景像给惊呆了:以前可从来没有这样降临过神谕的啊?闪电飞劈,太恐怖与可怕。这到底是来降临神谕,还是要毁灭神殿啊? 丹农心下惊骇,充满了畏惧,不由得身躯微微后缩,——面对如此狂暴、代表着天地间无比凶悍力量的闪电的劈落,任凭是任何人,都会心怀恐惧的。 闪电一道接着一道,持续不断的劈在曙光女神的雕塑之上;每一道闪电过后,女神像的石料,就被劈的火星四溅、四下飞散。随着女神塑像的石料碎渣不断飞满整座大殿,女神像竟然没有丝毫的矮小下去,反而渐渐的高大起来,女神的容貌与威仪,也越发的明晰高傲。唯一缺陷的是,女神的双眼依旧是空空洞洞、人工雕刻的毫无表情的样子。 “轰”最后一道霹雳掷下,一个刺眼的银亮光球,在女神的头顶上空爆裂,光球爆炸散发出汹涌浩瀚的力量,以肉眼可见的清晰光晕,向着四周扩散而去;随即女神的双眼陡然灼亮了起来,如同是被点燃的灯火,竟然完全是神祗特有的银光放射,而整个神躯也完全拥有了生气。 丹农被气浪给一举掀翻在地,面色苍白,喘息着,颇为畏惧的、定定望着女神像,企图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光晕渐渐淡薄,而女神像却仍旧被一大团刺眼的银白光芒给包裹着,以丹农的力量,双眼也承受不住光芒的刺射,自然也看不透光芒的中心是什么了。然而,神祗特有的如同浩瀚波涛一样没有尽头一般的神力,却在残破不全的神殿内动荡,而力量的来源,自然是中心位置的光球。 终于,过了大半个时辰,银色光球的光芒,开始逐渐的淡薄,最终神躯高大、有着特殊的玫瑰色肌肤、面容高傲而坚毅的曙光女神,现出了她的真实面目。背后的八只羽翼,尽数亮开,神祗的威严光辉,充斥天地。 丹农一时间惊喜交际:自人类祈祷神祗以来,还从来没有过神祗听从企求、降临的事情发生;能够降下几道神谕,已经是很了不得了。 神殿外,一直焦虑的等待音讯的祭祀们,在第一道闪电击下,已经察觉出将有神祗降临,不由得心下又惊又喜,连连祷告:无所不能、仁慈而神圣、高高在上的神祗,您终于没有抛弃您虔诚的甘愿奉献一切的子民啊!而最终神祗降临成功,汹涌的神祗力量,波及出来,使得他们大为畏惧,在神祗的威压之下,不由自主的匍匐身躯,跪倒在地上,对着大殿内的神祗无限恭敬的致礼致敬。 大殿内,丹农双膝连挪,膝行而前,扑过去抱住女神的双腿,嚎啕大哭:“母神,您终于来了,我就知道您是不会放弃儿子不顾的。母神,父皇已经死去了,——如果您也再抛弃我不顾,我可就什么也没有了,母神!” 曙光女神凝视着紧紧抱着自己双腿的儿子,目光中怜悯之色一闪而逝,随即恢复了高傲而无情的神色,一腿将丹农给踢飞出丈许开外。丹农顿时呆住了,泪水也停在了脸上,神色错愕,望着母神,不知所措。 曙光女神傲然道:“给我站起来,你这个懦夫!既然生为男人,就像一个男人一样堂堂正正的站在我面前,——只有这样,你才配的起你高贵的身份与血统。哭哭啼啼,像一个女人一样,一点打击就承受不住,真丢了你母亲的脸。我当初就完全不应该让你那窝囊废一般的父亲来抚养你,否则你还能够是现在这个样子?” 丹农面色惭愧,垂头屏息,大气也不敢喘。 曙光女神严肃而自豪道:“你要记住,你是这个世间最为伟大的英雄,你拥有比所有的贱民高贵一万倍的身份与血统,他们只配作为你的陪衬而存在,是注定要被你像泥巴一样踩在脚下的。没有人可以与你抗衡,你是独一无二的。即使情形不利,你被那些贱民暗算、伤害,你仍旧要保持自己的高傲与尊严,不要羞辱了你身上的那一半来自高贵神祗的血统!——你明白吗?” 丹农挺起胸膛,气势凛然,大声叫道:“是,母亲!我要将整个世间,都踩在我的脚下!没有任何人,能够打败你的儿子,——即使他在战场上输掉了一切,但他的精神,却是高高在上、永久不败的! 曙光女神满意的望着儿子,道:“很好,你能够这么想,看来还能够有所作为,不辜负我当年将你给生下来。” 丹农道:“母神,现在整个神佑帝国,仅仅还剩下天京城这一座城市了,整个东部锦绣平原,已经被神武军给全部攻陷了。母神,如果我们继续困守在城中,最后必然会一败涂地,连身为一个战士最为荣耀的战死,都得不到。因此,我已经打定主意,母神,明天我将率领军队,出城主动进攻,将神武军给一举击溃!现在神武军分出了很大一部分兵力,去攻打东锦绣平原,围困的兵力不足,正是出击一举击溃他们的良机。” 曙光女神面上露出骄傲的神色:“很好,这样才像是我的儿子!记住,我高贵的儿子,要想获取胜利,就要付出你的所有,不计一切的代价,只有抱有这样的心态,你才能够无所畏惧,坦然面对一切阻碍与艰险!放心,我将与你在一起,共同去对抗神武军,——明天,如果不是我们将神武军给送入地域,那么就是我们自己下去!母神现在与你同在,你要像个英雄,不畏死、不畏战、不畏火、不畏血!你,要去获取最后属于你的胜利、光荣、财富、地位!” 丹农信心百倍,热血似沸,大声道:“是,母神,我们一定会取得胜利!” ****** 天京城下,神武军营帐前。 蘧仪与白虎并肩而立,面色忧虑的望着天京城内、神殿的方向,——刚刚一大团神祗特有的银色光电,刺破了漆黑的夜空,像是一颗璀璨夺目的流星,带着不为永恒、只为短暂灿烂的高傲,划破了夜空。 蘧仪叹息道:“师兄的一番努力,怕是白费了,智慧神最终没有能够拦得住曙光女神,——她竟然实体降临了。只是她也太疯狂了,难道她不知道,在世间禁锢结界的作用下,她根本发挥不出真正的力量?” 白虎点头道:“没有想到,她竟然能够放弃神祗之尊,明明知晓世间现在拥有的力量,足可以将她毁灭,却还是甘愿下界帮助她的儿子,看来她应该是有牺牲的觉悟了。” 蘧仪叹息道:“虽然如此,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我们还是要通知师兄,这实在是节外生枝了。——嘿,丹农有女神为外援,难道我们就没有?” 白虎微笑道:“女神,我们还有两名呢,想必两位女神是不介意多一顿补品大餐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权衡 “我们到底还要等什么?”女战神不满的抱怨道。 星空之下,浩泊、渥拉、嘉惠,三人站立在虚空中,望着下界的人世间,商讨这下一步的行动。 浩泊耐心的道:“我们只要离开世间,就很难再回来,因此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圆满妥善的解决与处理完毕。” 渥拉不满的道:“难道人类的重要性,还要大过我们收回神域吗?这么多年了,那个逆子嚣张了这么久,早应该到了他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浩泊脸一沉,不悦的道:“渥拉,你这是什么话?你是不是神力恢复到了十二翼,就可以毫无顾忌、为所欲为了?你最好不要因为你的无知,来反对我的决定。人类的重要性,是远远超过那个逆子,——不要忘记了,没有现在千千万万的人类忠诚奉献,你的力量能够恢复的这么快吗?所有的事情,都是双向的,人类为了我们付出所有,我们也必须为他们安排好未来,否则,我们岂不是愧为神祗?而至关重要的一点,你最好能够记住:众生平等,人类也不例外,他们是与我们神族一样,都是拥有智慧与无限潜力的种族,不要轻视他们,认为他们低贱,或者企图奴役他们,那样我是绝对不会答应。” 渥拉一呆,怒气上撞,随即涨红了脸,却没有勇气反抗浩泊。嘉惠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柔声道:“好妹妹,他的性格就是这样,这么多年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要理会他好了。” 渥拉阴沉着脸,甩脱嘉惠的手,撞开空间壁垒,跃入其中,消失不见。 嘉惠嗔怪的望了浩泊一眼:“有话难道不能够好好说吗?她不过是操之过急了而已,恨不得一举灭掉那个逆子,——这难道就不是你所想的吗?起码我就是这么想的。而真的就是她的想法有些偏差,也完全可以纠正过来,你指正她也就完了,何必如此对待她?已经几千年了,她受到那逆子何等残暴的对待,你又不是不知道,情绪急躁,也完全是情有可原。” 浩泊不悦的道:“她单单是脾气的暴躁与鲁莽,我也不会这么发火。她压根就是思想有很大的问题,什么‘人类的重要性、还要大过我们收回神域’,你看这是些什么话?她根本就是轻视人类,认为他们卑贱,比之我们神族要大大的低贱。哼,生命,原本就是万物平等,像她这样分三六九等,虽然没有像逆子直接奴役人类来的恶毒,但也是万万不可取的。我看她是力量增长了,生了骄气,谁都不放在眼中了。如果不遏制住她,以后还不定发生什么事情呢。哼,你以为她能够像你那么温柔和平、自我约束?恐怕她惹下大祸都有可能,只怕到时候后悔也是晚了。” 天京城一战,丹农被白虎与蘧仪,联手击毙,随之神佑军群龙无首,一团慌乱,被神武大军一举给彻底击溃;完全陷入绝境的天京城内的贵族、官僚,无奈之下,捧着皇帝的印玺,出城投降。天京城安然收复,至此东、西锦绣平原全部回归帝国的怀抱。 至于神佑帝国皇帝丹农的母亲曙光女神,强力提升神力,短时间的确也对神武军造成了很大的伤亡;然而随即两位女神降临,将形势完全逆转。曙光女神被两位女神联手击杀,本源力量也被两位女神给平分吸收,至此两位女神神力大增,一举恢复了往昔强盛时期的十二翼的形态。因此,力量大增、感觉完全能够与神魔王一战的渥拉,方才对浩泊积极求战的。 嘉惠道:“那么你说,我们什么时候重返神域、与那逆子算账呢?” 浩泊面色沉重,望着东方神域的方向,低声道:“再过一段时间吧,现在真的还不到时机。有些事情,是急不来的。” 见浩泊似乎短时间内,根本没有意图要重回神域、与神魔王决一死战,嘉惠不由大为疑惑,柔声道:“我知道,渥拉虽然在那个逆子手里,受尽压迫与残暴,但是相对于你来说,还是大为不如,——这么多年,你才是真正的受尽折磨与痛苦。因此我想,你回归神域,报复那逆子的决心,应该远远超过了她,可是,为什么至今你仍旧要隐忍呢?不错,世间的确是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可是,也完全用不了太长的时间啊?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呢?” 浩泊摇了摇头,执嘉惠的双手,苦笑道:“我也是投鼠忌器、迫不得已啊。以我们三人现在的力量,都已经恢复到了鼎盛的时期,收拾那个逆子,虽然不说是十拿九稳、稳操胜券,但是也是足能够大占上风的。可是你想过没有,我们四人进行一场殊死相斗,势必力量都要全部发挥,——那么这个世间的壁垒,能够承受的住吗?我是怕,这个世间一举被我们给毁灭,我们所创造出的种族、所创造出的这一切,也都将统统化为飞灰。那样,你不觉得代价太过的高昂了吗?” 嘉惠面色微微发白,点头道:“你说的很对,那样我们就是导致无数条生命惨死的最终凶手啊。可是,难道我们什么也不做了,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那个逆子逍遥?他对你所做的那些事情,实在太令人气愤了。” 浩泊叹息道:“自然不能够就这么算了,我总要想一个周全的法子,能够对这逆子进行制裁,又能够不危及这个世间的安全,——伤脑筋啊。” 嘉惠一笑,踮起脚,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柔声道:“我相信你。” 浩泊没有想往常那样露出魂销骨酥的样子,而以少有的一本正经的神色,对嘉惠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为了世间的安全,不能够制裁那个逆子,你会不会生气、或者难以接受?” 嘉惠面色错愕,凝视着浩泊,忽然流下了泪水。浩泊慌神了,慌忙道:“是我不好,我不该问这么愚蠢的问题,这么多年,你受那么多苦、那么多委屈,我一定要给你讨回公道……” “不!”嘉惠断然打断他的话,抚摸着他的脸庞,泪眼蒙胧,深情的望着他,柔声道:“我又吃过什么苦处?相比较你与渥拉,我境遇要好上千百倍,你们才是真正的受苦了。特别是你,受过那逆子那么大的羞辱,而且还将你的肉身毁灭,一直以来,我总认为你对他恨之入骨,非要将他给挫骨扬灰,方能够化解你的心头恨意,因此我什么都没有说,一心帮助你报复他。而今,你为了能够保全世间的种族,维护世间的安全,不惜放弃自己的仇恨,放弃自己当年所受的凌辱,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夫君,原谅我,原谅你的妻子吧,她将你想的太坏。那个逆子虽然作恶多端,但是,他毕竟是我们的孩子,如果可能,还是放过他吧。” 浩泊吁了口气,凝视着她,柔声道:“你呀,总是那么心软,他那么对你,你还是对他下不去狠手。这个逆子,做了那么多的孽,他有多少力量,就代表他有多少血债,都是他不劳而获、自别人处吸纳得来的。哼,如此罪恶的混蛋,绝对丝毫不值得我同情,如果能够让我将他毁灭、而不危及到世间,我会毫不犹豫的去做的,绝对不会心软,——我甚至愿意毁灭他个十次八次!只可惜,如果毁灭他,世间势必也将随之毁灭,因此,如果想不出好的方法,我也许只有任由他逍遥下去,——毕竟为了踩扁他这堆臭狗屎,再搭上整个世间所有的种族、无数条生命,实在是不划算啊。” “对,对!还是放过他吧,夫君。”嘉惠微然兴奋的道:“夫君,我好佩服你哦,——你真的很出乎我的意料。” 浩泊不屑的摇头道:“这个逆子在我的眼里,不过就是一堆狗屎,相比较整个世间的这么多的种族,他算什么东西?自然世间的生命比他重的多的多了。不过也不能够这么的便宜了他,我就是毁灭不了他,终究也要给他找点麻烦。” 嘉惠搂着他的脖子,柔声道:“现在你将他手下得力的主神,拉拢的拉拢、毁灭的毁灭,使得他快要成为孤家寡人了,难道这还没有找够他的麻烦?” 浩泊一笑:“这点报复算什么?我终究要让他有点切肤之痛。” 见浩泊能够放过神魔王,嘉惠高兴之下,对他要找神魔王的麻烦,不但不阻止,反而以前所未有的热情来帮助他,——毕竟浩泊受那逆子的苦楚,是太多了,真个杀死他一万次都嫌轻,折磨折磨他,算得什么? 嘉惠道:“据智慧神传来的消息,那逆子好像近来闭门不出,这是为什么?” 浩泊冷冷道:“他是在企图打开通向另一个空间的门户……” 嘉惠大吃一惊:“可是,那道门户,不是只有你才能够打开吗?而且,那个门户,却是我们前来这个世间的通道啊,这么说,他是……” “不错,这小子知道在这个世间呆不下去了,也感觉自己的力量足够强大了,因此急着打开通道,回到我们来的空间中去,——对于我们来这个世间的目的,我们的儿子可是比我们清楚的多。哼,我会让他得逞的。”浩泊语气阴冷的道。 第二百一十五章谈判 西岭城西,圣元帝国与魔武大陆国的分界线。 偌大的平原上,驻满了两国的军士。在相互对垒、阵营分明的双方阵地中央,一座牛皮大帐突兀的矗立,——魔武大陆国与圣元帝国两国最高的首脑,将在此会晤。 日过中午。会晤的时间已到。 帐篷内,一身皇袍、尊贵淡雅的魔武国女皇,坐在帐内长条木桌的一边,静静的等待着圣元帝国的帝王。长条桌的另一边至今却是空着的,显然圣元帝国方面失约了。魔武女皇菁鸾,无意识的摆弄着手中的犀角宝剑,面色并没有不耐烦,反而竟然有一丝不安,不时向帐篷口处张望上一眼,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坐在女皇一侧、贴身护卫的,赫然是魔武国大元帅羽琏公爵阁下,他察觉出女皇陛下神色的异常,以为她是不安心怯,低声道:“不要怕,陛下,有臣在,绝对没有丝毫危险。我们几十万国内最精锐的大军,就在我们身后护驾,圣元帝国玩不出什么花样的。”说着,他回转头,对身后的众位侍卫,嘱咐道:“打起精神来,全身戒备,小心圣元帝国有诈。” “是。”侍立在两人身后、魔武国万里挑一的十数名精锐高手,肃然道:“谨遵阁下命令,保证女皇的安全。” 女皇转头对羽琏道:“公爵阁下,我没有心怯,反而,我有一些期待。”说着,女皇的双眼,陡然射出异样的光彩。 羽琏默然,想起女皇与圣元帝国现今的双亲王、帝国大元帅蘧仪的关系,微微点了点头。 女皇柔声道:“公爵,你说为什么突然之间,圣元帝国要与我们进行什么谈判呢?关于谈判的内容、以及他们心里打得什么主意,你清楚吗?” 提到这点,羽琏公爵就是一阵恼火。自从他率领军队,灰头土脸的自天阙城撤出,回国平叛时,他就知道,时间已经刻不容缓:两国都急于尽快镇压国内的叛乱,谁能够提前一步平叛成功,势必将获得下一次两国战争的主动权,而没有平叛完毕的国家,将面对两线作战的险恶困境。羽琏综合在锦绣平原搜集到的情报,结合圣元帝国与神佑帝国的国力,经过周密的分析,知圣元帝国要想平定叛乱,却也并非一朝一夕之事;要知道,神佑帝国据有天牢、天京两座堪称世间最为坚固的城池,防守的兵力更各高达三十万,圣元帝国要想攻破,一举收复失地,无疑是无疑痴人说梦。 但是以羽琏对浩泊的认识与了解,知晓善于创造奇迹的他,此次也难保不能够再次出奇制胜。如果真个被他破除困难,将神佑帝国给一举平定,取得收复失地的全面胜利,那么接下来,可就轮到魔武国有难了。 当务之计,他只有尽快回国,将两位皇子的叛军,给一举剿灭,抢在圣元帝国之前,取得国内战争的胜利;只有到那时候,是再次出兵天阙进攻圣元帝国、还是按兵不动恢复魔武国的国民经济,要打要和,主动权可就完全就操控在他的手中了。 当然,最好是到时候圣元帝国战争进行的很不顺利,与神佑帝国形成胶着战,那么平定了两位皇子的魔武军,就可以趁机再次出兵,与神佑帝国达成协议,共同对付圣元帝国军队。圣元帝国同时面临着两条战线的大规模战争,背腹受敌,灭亡不过是指日可待。 出于以上原因的考虑,羽琏公爵引军回国救援被两位皇子围困的京师,是雷厉风行,不敢耽搁分毫时间。 在他的指挥下,魔武精锐大军,抵达京师,立即对两位皇子的军队展开攻势,以雷霆之势,一举将围困京师的两位皇子的几十万大军,给一举击溃,完全解救了地壑城的危局。 果真不出他的所料,两位皇子的军队,完全是乌合之众,原先两大主力军团的雄风,早已荡然无存。之所以能够围困京师,完全是人数众多的原因,但是围困近两个月,却没有能够攻破京师,对京师造成致命的打击,——两位皇子的无能、以及军队的软弱,可见一斑。 两位皇子率领着残兵败将,向着领地仓皇溃败而去,——面对真正的军事奇才羽琏,两位草包完全是束手无策,只有被大肆凌辱的份儿。 羽琏受女皇陛下的旨意,率领大军,乘胜追击,务必全歼国内两位皇子的叛军。至此国内的贵族、领主们,见形势明朗,都开始纷纷冒出头来,对女皇宣誓效忠,在半途设伏打击两位皇子的军队,——只是当时京师被围困的时候,不知他们干什么去了。 然而大出羽琏意料之外的是,在追击两位皇子败军的途中,忽然发生了变故。狼狈不堪的两位皇子,率领着溃败的军队,本来是一路逃窜向领地而去,——任谁也知晓,两位皇子已经是日薄西山,时日无多了。就在所有的人都这么想的时候,两位皇子的败军,忽然间如同是有了神助一般,竟然大发神威,变得无比的强悍与诡诈。 急于立功的魔武前军,怀着痛打落水狗的心思,尾随在两位皇子的败军之后,闷头拼命追击。急躁冒进之下,竟然毫无知觉的掉进了两位皇子设定的埋伏圈中,一整个兵力高达六七万的一个二流军团,被两位皇子的溃败之军,给一举全歼。 一战过后,整个魔武军大为震惊,所有追击军团,几乎全部放缓了进逼的步伐,——谁也没有想到,追击战竟然能够逆转,变成了这副模样。 而接下来,任凭魔武军诸位军团长们不敢逼迫过甚,但依旧坠入了两位皇子的算计之中,被狠狠的痛揍了两顿,每次伤亡都高有万余。 面对两位突然之间军事才情高涨的皇子,不但军团的各大将领大为惊讶,即使羽琏公爵也是大感意外:如果两位皇子早有这份军事才情,几十万大军围攻京师,还用得着两个月寸功未得?应该早将京师给拿下了啊? 百思不解的羽琏,接下来用兵变得无比谨慎,在小心翼翼的与两为皇子的军队接触了几次、并又吃了几次小亏后,他越发的不解。 羽琏当即安排密探,百方打探,终于探清了,原来两位皇子的军中,来了一名高明的军事将领,帮助两位皇子来打这场战争。不巧与凑巧的是,这名将领,恰好是在两位皇子自京师溃败的时候,及时出现的。而之后所有取得胜利的战役,全部出自此人之手。 明朗了对手,羽琏放下心来,但是接下来的战斗,仍旧进行的很不顺利。虽然大元帅阁下用尽手段,综合利用所拥有的所有优势,压迫两位皇子的军队,不断向着领地撤退;但是两位皇子每退一步,他也都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渐渐的,羽琏大元帅感到了无比的惊骇:好像两位皇子军中的这位军师,对他的军事策略、军队排列、以及他的心思,能够完全猜透看通一样,无论他施展如何奇计,企图一举全歼两位皇子的军队,到最后总是功亏一篑。 羽琏手下的密探,也只探清楚,这名高级军事参谋,身罩一件黑色袍服,连头带身,完全罩定,任何人也看不到他的真面目;其余无论姓名性别,完全不知。 羽琏大为惊奇:这么古怪的装束,这么有些熟悉?直到过了很久,他才想到——不就是他在死寂荒原,帮助半兽人对抗精灵等三族联军的时候,他的装束打扮吗?然而那时已经晚了。 两位皇子有了这名军师,摆脱了被动挨打的局面,与羽琏竟然斗了个旗鼓相当,羽琏也真一时间根本奈何他们不得。 就在他率领国内大军,与两位皇子纠缠不清的时候,几个月转眼过去,而圣元帝国传来消息:圣元帝国已经完全收复失地,神佑帝国灭亡。羽琏立时心下一片冰凉,失魂落魄:原先他所担心,而今终于来临了。 果然,圣元帝国没有让他失望,蘧仪元帅率领大军,出现在两国的边境线上。就在羽琏几乎绝望的情况下,圣元帝国的皇帝忽然传过话来,要求与魔武国的女皇,进行谈判;如果魔武国不答应,圣元帝国将立即出兵,大肆进攻。羽琏万般无奈,与女皇商议后,只得答应圣元帝国的条件,进行谈判。 于是,羽琏陪同女皇陛下,前来边境线,看圣元帝国要下什么蛋。将与两位皇子的战斗,交给了冷川军团长指挥,明言不要操之过急,毕竟两位皇子的诡异军师,实在是太过的厉害了。 而奇怪的是,好像两位皇子的军师,也知道他要去谈判一样,竟然离奇的也安静了下来,并没有咄咄逼人的趁机进攻。 想到自己所受到的屈辱,羽琏是气不打一处来,恼火万分。面对女皇陛下的疑问,他苦笑低头道:“臣也不知,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没有安什么好心。我与浩泊、蘧仪那群混蛋打过交道不止一次,这些家伙都是咬一口入骨三分的主儿,因此我们要加倍小心。” 女皇点头,闻听蘧仪的名字,面容蓦然浮现一抹红晕:已经有多年未见,不知他过的可好?她在心下认为,这次会谈,蘧仪应该对自己并没有怀有什么恶意,只是,看到羽琏的痛恨表情,她可不敢说。 羽琏陡然跳起来,对帐内侍立警戒的数名圣元帝国的侍卫,凶狠的道:“你们的皇帝,怎么还不来?我们女皇陛下已经等待的很长时间了!我看你们根本就是没有什么诚意,现在立即去给我通报,如果还不来,可就别怪我们不等了,到时所有的后果,由你们独自承担。” 帐外浩泊爽快的大笑传了进来:“哈哈,大公爵阁下依旧是雄风强劲啊。对不起,我们来晚了一会儿,劳女皇陛下久等了。”说着,浩泊带领着数人,自帐外走了进来。 魔武国女皇一眼望见浩泊身后的那张熟悉的面容,一时间僵坐在了原地…… 全书完全书完 第二百一十六章和平 羽琏双目一寒,双手按在桌上,对着浩泊,大怒道:“阁下,你们的女皇呢?明明是你们的女皇,会见我们的陛下,现在我怎么没有看到你们的主子?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浩泊与蘧仪,自顾坐到谈判桌的另一边,白虎与玄武,站立在身后。浩泊微笑望着他,淡淡的道:“少安毋躁,我亲爱的元帅大人。在此我明确的告诉你,圣元帝国的女皇陛下,在十日前,于天阙城禅位与蘧仪亲王;现在站在您面前的,就是我们圣元帝国的皇帝。望您自重。” 羽琏顿时惊呆了,连同菁鸾女皇,也是大为意外。羽琏张了张口,最终不甘的吐了口气,坐了下来。 蘧仪对羽琏视若无睹,自从进入帐内,一直注视着菁鸾女皇,此时不由得柔声道:“咳,这些年,你过的可好?” 见蘧仪的手腕上,系着自己赠送的守护天使像,女皇脸微微一红,点了点头,低声道:“还好!你、你好吗?” 羽琏皱眉道:“尊贵的皇帝陛下,我与我们高贵的女皇,是来谈判的,不知您到底有什么见教?——说实在的,我真不知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蘧仪与菁鸾顿时自对视中醒过神来,颇为尴尬的坐直了身子。 浩泊接口道:“两位皇帝陛下,自然不会搀杂到我们这些琐碎的具体谈判事务之中来,关于请您和女皇陛下前来,具体的事宜,不如我们两个来谈?两位陛下,就一同下去,先休息一会儿,等候我们的结果,如何?” 羽琏面色一沉,冷冷道:“阁下,你不觉的太过分了吗?我们女皇陛下金枝玉叶,有功夫与您们扯淡?您们这半路出家的野皇帝,也有资格与我们女皇相提并论?不自量力。” 玄武与白虎,齐皆面色大变,愤怒的望着他。蘧仪一直与菁鸾眉目传情,此时却也不由得眉头一皱。菁鸾也是大为忐忑,感觉羽琏说的这话,实在是太过份了。只有浩泊面色不变,淡淡的道:“您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羽琏傲然道:“我是说,你们的皇帝,也太不自量……” 浩泊双目金银光芒陡然一闪,汹涌而浩瀚、如同海洋般渺无边际的凶猛压力,陡然对着羽琏撞去。羽琏胸口如被雷击,一口逆血喷出,连人带椅,向后翻倒。脊背一触地,他当即一跃而起,那知如若山岳般不可撼动的重力,陡然转变成了神祗神圣而高贵的威压,继续对他压来。 羽琏面色煞白,面对高位神祗的神圣气息,心下冰凉一片,心头间竟然无尽的敬畏与恐惧涌起,所有反抗的念头,全部如云般消散殆尽。“扑通”,他双膝着地,竟然恭谨的跪倒在地上。 浩泊身为创始之神,此时力量尽复,即使高位主神,面对他也兴不起丝毫反抗的念头,况且羽琏这名小小的人类。 菁鸾看出羽琏的尴尬境地,虽然对全身隐隐七彩光芒流溢、恍若神祗的浩泊所散发出的威压,也是颇感畏惧,然而却鼓起勇气,对浩泊企求道:“请您放过他,好吗?是他错了,我们愿意接受惩罚。” 浩泊颇为意外的望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收敛气息,柔声道:“恩,你很好,我的师弟,眼光还是不错的。好了,余下的事情,我与你的元帅来谈,让蘧仪陪你出去走走吧,这儿的风景,还是不错的。——对了,你不会怀疑我们的真诚吧?” 蘧仪听浩泊的话语,原本站起身来,就要邀请菁鸾,闻听浩泊的最后一句话,又尴尬的站在了原地,关切的目光望向了菁鸾。 菁鸾羞红了脸庞,柔声道:“不,我、我相信他,——我的命,就是他在魔兽森林救回来的。蘧仪陛、陛下,是一个高尚的绅士、真正的英雄。” 浩泊“哈哈”大笑,意味深长的道:“很好,那么你们出去观赏一下风景去吧,年华易老,不要辜负大好的时光哟。” 菁鸾竟然无法拒绝浩泊的提议,不由自主的听从了他的安排,接受了蘧仪的邀请,乖乖的跟随在了他的身后,被引领着,出去“欣赏风景”去了。 浩泊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望着倒在地上,面色畏惧、不住喘息的羽琏,淡淡道:“好了,现在轮到我们来谈谈了。”说着他收敛散发而出的神圣气息。羽琏那深刻在骨子里的惊惧与敬畏,立即随之大为消退,好受了很多,勉强站起身来,傲气已然一扫而光,颇为恭谨的道:“您、您是神祗吗?” 浩泊冷哼一声,神躯光芒再次散发,威严的气息充斥天地、涌荡无际,颇为威严的道:“我,是这个世间的创造者——创始之神。” 羽琏又惊又喜,心头无尽的崇慕涌起,慌忙匍匐在地上,颤声道:“下界微贱的子民,见过高高在上的父神,父神安好!” 浩泊再次收敛神息,道:“你平身吧。我有话问你,如果现在圣元帝国四十万大军,进军魔武国,后果将是怎么样的?你来回答。” 羽琏恭谨的道:“圣元军入侵魔武国,魔武国将只有灭亡一途,——现在国内内战还没有平息,到时魔武军将面临背腹受敌的劣境,是根本没有丝毫胜算。” 浩泊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恩,你还算老实。坐吧。” 羽琏此时对浩泊尽是惊畏,心中兴不起丝毫忤逆与违背的念头,自然不敢做椅子,躬身谢过,却侍立依旧。 浩泊淡淡的道:“我一向都很看好你,对你的评价也是不错。在人类中,你的素质,应该算是上上等的了。有些事情,特别是关于神祗的,我不能够告诉你,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神祗,并非你想像的那样高贵与无私,他们插手与干涉人类的内部战争,其实是有私心的。人类是被他们给利用了,——这么说,你能够明白吗?” 羽琏惊奇的望了浩泊一眼,沉思良久,道:“其实,我早就对这个问题有疑问,神魔两族,刺激我们人类相互战争,内战不休,可是他们为什么自己不自相残杀呢?两族千余年来,一直相安无事,太过令人费解了。” 浩泊点头赞许道:“看来你很有脑筋。你明白就好,但从今而后,我向你保证,无论是神族、还是魔族,将永远不会再对人类有什么威胁了,这点你完全可以放心。现在我们谈论的,是关于人类的未来,你好仔细的听。” “神族能够不再插手人类的内务,自然是太好了。”羽琏激动的道,听到他最为关心、关于人类的未来的发展,忙又道:“万望父神垂怜指点,下界贱民必然谨遵不渝。” 浩泊缓缓的道:“现在人类分裂成为了两个国家,千余年来,战争不断,给人类带来了无尽的痛苦。想要自根源上解除人类的痛苦,将久违的和平还给他们,只有一个办法,将世间大陆完全统一,将两个帝国一举合并,那样人类将形成一个空前的强大而和平的帝国,战争自然将完全消除。” 羽琏面色大喜,随即又犹豫道:“这样当然好,可是,魔武国与圣元帝国合二为一,怎、怎么合并呢?” 浩泊微微一笑:“你是说,是谁来做新帝国的皇帝、谁为主谁为副的问题吧?” 羽琏面色惭然,却还是点了点头,毕竟这关系魔武国万千民众的切身利益,他可是丝毫不敢疏忽。 浩泊从容的道:“两个帝国合二为一,帝国的皇帝,结合为夫妻,由你们的女皇,担任新帝国的第一任皇帝,——这样安排,你看如何?” 羽琏大喜,一时间头脑一阵晕眩,差点昏倒,高兴的双手都微微颤抖,颤声道:“这、这是真的吗?可是,圣元帝国的蘧仪陛下、还有所有的臣民、贵族,他们都能够同意吗?”他自然明白,新帝国的第一任皇帝,由菁鸾担任,这简直就是意味着,整个圣元帝国,完全划归了魔武国所有;要知道,现在可是圣元帝国占尽上风,一举覆灭魔武帝国,也不过是举手间的事而已,——至此,羽琏方完全相信,浩泊的确是真心想着如何永久解除人类的内战问题的,对他的诚意,自然也不再怀疑。 浩泊道:“只要你们没有问题,一切都没有问题,所有的人类,都是我的子民,我是不会厚此薄彼的。魔武国的子民,几千年来,已经吃了太多的苦处了,这也算是一点补偿吧;当然,蘧仪也没有吃亏,总之新帝国的下一任皇帝,还是他们共同的孩子嘛。” 羽琏大为兴奋,搓着手,激动的在帐内不住的转着圈子,忽然他又想起一件事情,颇为羞愧的道:“还有一件事,伟大的父神,我们国内,叛乱还没有……” “两位叛逆的皇子的人头,已经在帐外了,我已经为你们清理完毕。”浩泊淡淡道:“有一个人,我想你一定是有兴趣见见的。” 羽琏又是一惊,喃喃的道:“叛乱已经清除?不可能吧?” 听到浩泊的暗号,帐外飘飘走进了一人,身披宽大的黑袍,连头罩定,直如同幽灵一般。羽琏顿时惊呆了,如见鬼魅:“你、你……”此人赫然是如同自地底下冒出来一样突兀、两位皇子叛军那无比神秘的军师,——正是这神秘的军师,使得他率军追击两位皇子,不但屡次无功,而且损兵折将。 来人望着羽琏,“格格”一笑,将手里提着的两颗人头,向他面前一送。羽琏大吃一惊:那赫然就是两位皇子的人头!他定定望着来人,一时间又惊又疑。 来人目光幽幽,有趣的望着他,良久,缓缓抬手,掀起了罩在头上的头罩。出现在羽琏面前的,是一张无比英俊、眼睛湛蓝、耳朵尖尖的面孔,——却是浩泊的四师弟、精灵族的王子朱雀。 羽琏面色苍白,一屁股跌坐在了椅子上,情知落入了圣元帝国精心编织的陷阱之中,与浩泊的新一轮较量,再次以失败而告终。 朱雀有趣的望着神色沮丧的羽琏,笑嘻嘻的道:“我亲爱的元帅大人,现在,我们在死寂荒原上的旧帐,就算是两清了。呵呵,您装神弄鬼,让我灰头土脸了一次;我跟您所学,也藏头遮尾,暗算您这次,我们两人之间,就此扯平吧。” 羽琏苦苦一笑:虽然圣元帝国提出的条件非常的优厚,使得他无从拒绝,也根本不可拒绝,但是所有的事情,全在别人的算计之中,他完全处在了被动的接受,这让自负而高傲一生的他,心里实在是无比的痛苦。 浩泊道:“既然这样,就都没有什么疑问了吧?两位皇帝,还没有回来吗?” 蘧仪挽着颇为羞涩的菁鸾,缓步走进帐内。看菁鸾的神色,分明蘧仪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她,获得了她的同意与支持。而看两人的神情,感情也是大有进展。 朱雀调笑道:“二师兄,怎么样,进展可是顺利,要不要我再传授几招?” 蘧仪摇头,深情的望着羞的淡红了脸蛋的菁鸾,道:“我刚才向女皇陛下求婚,承蒙她的垂怜与恩赐,已经答应。”白虎、朱雀顿时发出一声怪叫,差点将帐篷顶翻。羽琏也一脸的欣慰:毕竟,蘧仪是圣元帝国的皇帝,而且雄才伟略,乃是世间数一数二的英雄人物,实在是配得起女皇陛下的。 浩泊缓缓站起,招手道:“来、来,你们来。” 蘧仪与菁鸾,走到浩泊身前,恭谨的跪在地上。浩泊缓缓道:“以神父之名,我钦赐你们、结为夫妻;希望你们相互扶携,不离不弃,无论疾病还是贫穷,永久的忠诚对方。我祝福你们。”说着,浩泊将菁鸾与蘧仪的手,交叠在一起,微微笑着,鼓励的望着他们两人。 ****** 圣元历九百三十七年,冬。 圣元帝国与魔武大陆国,合二为一,成为一个统一的帝国,至此人类进入了千年之久的和平发展时期。 魔武大陆国的女皇,为新帝国的第一任皇帝,定都天阙城,晋封有功之臣。女皇的夫君蘧仪,为新帝国的第一监国亲王,协助女皇主理朝政。原本魔武国的大元帅阁下羽琏,受封公爵,依旧统帅帝国的所有军队。 两国合并之后,不毛原野上的魔武国居民,大举迁入锦绣平原。分裂千年之久的人类,终于重新完美融合一起,破镜重圆。创始神浩泊,与皇帝蘧仪、兄弟白虎、朱雀、玄武、金刚狼、银翼鹰,以及萝琳、夏燕等,在天阙城皇帝宫,欢宴三日。 第四日,浩泊、夏燕、萝琳,突然消失不见;终其一生,蘧仪再也没有见过师兄一面。四大神兽、以及魔狼、金鹰,与各自的主人,突然间契约解除,失去了联系。 第二年春,立下赫赫战功的精灵、翼人、矮人、半兽人等四族联军,因为任务完成,在白虎、朱雀、玄武等的率领下,告别女皇与亲王,返回了各自的领地,消失在人类的视野之中。自此,在人世间再也没有见过四族的踪迹…… 第二百一十七章降伏魔族 死寂荒原上空,力量尽复的创始神,在两位女神、四大神兽的协助下,施展神力,将四族空间与人类的世界,彻底的断裂开来,互相不通。 创始神为四族划定各自的生存地域,并且立下神旨,不得相互攻伐,要相互亲爱;不要相互仇视,要相互帮扶;不要相互争执,要相互谦让…… 最终,在三位兄弟、以及四族所有民众的涕泣相送下,四大神兽载着夏燕、萝琳,创始神与两位女神驾驭着魔狼王、魔鹰王,一行人缓缓离开了世间,升入了天空……。 半空中,创始神再深深回望了自己所创立、且为之耗尽心血的世间一眼,黯然一叹,颓然挥动巨大的金色手臂,将神域与世间的通道,给断然切断。 渥拉淡淡道:“难道你就忍心吗?这毕竟是你的心血所在。” 创始神长吐口气:“不忍心又能够如何?我是绝对不允许,再有神祇在所有的人类之上,作威作福的。是我创造了他们,但是他们以后的路如何走,就看他们自己的了,我们没有任何权力,去强加给他们些什么!” 嘉惠温柔的握住了他的手,道:“现在我们要做些什么呢?” 浩泊淡淡道:“时间已经到了,去收回属于我们的东西吧。” 天际一片粉红色的云气飞来,潮水一般的汹涌龙力,铺展满了大半个天空。灵岚驶到跟前,深情的望着创始神祇。 创始神微笑道:“你能够来,我很高兴。可是,你的族群呢?” 灵岚柔声道:“我现在已经不是龙神,我已经立赤星龙,为下一任的龙神;你要讨伐神王,岂能够少了我?” 创始神走上前,轻轻将她抱住,凝视着,点头道:“很好!你终于在龙神的职责与我之间,作出了选择。自此,我们不再分开。” 夏燕与萝琳,坐骑在独角兽上,身披神之盔甲,手握长矛、弓箭,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嘉惠、渥拉,十二翼展现,银白、淡金光芒直映天空。灵岚则现出龙之本身,银白色的龙鳞,在阳光下闪烁放光,浓重的龙神气息,布满苍穹。 浩泊神力汹涌散发,金银光芒散射,笼罩了百丈方圆的空间,神威如若实质,充溢满整个空间。 浩泊金银光明散发的右手,缓缓指出,方向赫然是西方黑暗魔岛。随即十二对金银羽翼扇动,当先对着魔岛飞去。嘉惠等紧紧跟随在身后。 即将抵达黑暗魔岛,浩泊冷冷望着岛内的神殿,面色阴沉,神息汹涌。察觉到创始神特有的威压气息,黑暗魔岛立时沸腾了,在外围负责警戒的数百之众的双翼、四翼低阶天使,慌忙升上半空,在一名高阶六翼天使长的率领下,迎击入侵者。 天空中,密密麻麻全是飞翔的天使,遮盖了整个魔岛的上空,蔚为壮观。 浩泊却是理也不理,站立半空,冷冷望着蝼蚁一般的微弱的天使,动也不动。然而所有主动攻击他的天使战士,只要进入了他散发出的金银光芒所笼罩的方圆百丈的地域,立时羽翼凋零、身躯迅速化为飞灰,就此消散在空中,成为了点点团团、纯白色的最为本源的能量。根本没有任何一名天使,能够接近他,在他的放射的光辉下存活。 天使们本能的对他所散发出的神威,感到无比的敬畏与惊惧,纷纷避之不迭,转而攻击如灵岚、夏燕、萝琳,以及两位女神等。 灵岚的龙身,时时护卫在独角兽旁边,保护夏燕、萝琳两人;每当有天使靠近,她粉红色的龙力汹涌而出,低阶天使们脆弱的身躯,立时被生生撕绞成了碎片,乳白色的血液喷溅,七零八落的坠落向了下方的浩瀚海洋。灵岚杀伐起天使来,没有丝毫的心理障碍,——毕竟她与神、魔两族,有着不可和解的仇恨。夏燕与萝琳,却也没有闲着,虽然两人的实力最弱,然而有神兽拉曼的保护,——拉曼独角金光散射,禁锢防御结界,将它的身躯、连同坐在背上的两位少女,完全笼罩,是严丝无缝;而在身旁,还有龙神灵岚的护持,可以说受不到丝毫的伤害。没有后顾之忧的两人,手执浩泊为她们亲手打造的、拥有无比巨大的攻击力的神器“精灵神王之弓”与“雷霆之神长矛”,大肆屠戮着天空中的天使军队。萝琳弯弓搭箭,左右开弓,七彩流溢的箭矢在半空中飞掠,双翼天使遇之纷纷陨落;夏燕的长矛却是纵横挑刺,借助拉曼的冲刺与速度,往往轻易即将天使脆弱的身躯给一举洞穿。战斗天使的战斗力虽然不是人类所能够抵挡,然而面对萝琳与夏燕,却是形势完全颠倒。 两人一招一式杀的高兴,身为主神的渥拉与嘉惠,却是另一番景象。两位女神分别亮出了十二羽翼,淡金、银白色的神圣光芒散发,照耀亮了整个天穹。 渥拉出手毫不留情,——天使的本源能量,虽然微弱,可是也毕竟是不错的补品,她才不会放过呢。而她与天使的战斗,也最为精彩;她羽翼展动,神躯不断快速的飞掠,长矛如同流星划破天空,大肆攻击战斗天使。四翼、双翼天使们,对上原本是黑暗魔族十二大主神之一的女战神,岂是对手?但听到力量撞击所发出的劲爆闷响,如同闷雷、炒豆,密集不断;而半空中五颜六色的战斗光彩,闪烁起伏,如同烟花。所有的天使,根本没有一合之将,遇到那粗大的索命长矛,立时翼折魂飞…… 相对渥拉的凶残,嘉惠则仁慈的多了,她仅仅防身而已,并没有大肆的攻击与杀伐。但是,天使大军见她的攻击力软弱,以为终于遇到了一个好欺的弱者,竟然煽动羽翼,纷纷簇拥而来,重点对她进行攻击,——欺软怕硬的本性,不但但是人类的劣性,天使也是难以免除。见天使们如此不识趣,将自己的仁慈当作了无能,生命女神终于恼火了。嘉惠的双袖一挥,翠绿色的生命气息,自袖内飞出,弥漫稠密如同浓雾,瞬息间布满天穹,随即幻化成了一张铺天盖地、呈翠绿色的巨网,——就如同是渔夫网鱼一般,“一网”直网住了少说数十名天使。 嘉惠微微摇头,叹了口气,双手遥遥一合。翠绿色的巨网绿光一闪,骤然收紧,网内数十名天使,羽翼、身躯、生气,迅速的消退、枯萎,最终化为飞灰;而数十点最为本源的能量,却一点不漏的被巨网吸收了个干净…… 指挥战斗的六翼天使,见到这一幕,直心胆俱寒。眼看着天使大军损失惨重,然而身后就是诸神之殿,是退无可退,六翼天使只有强忍着心头的恐惧,硬着头皮,指挥着战斗天使,勉强阻击女神们的攻击。 身为六翼天使长,他的强悍,终于引起了女战神的兴趣。渥拉十二对金色的羽翼一张,已然身临天使长的头顶上空,巨矛直直刺了下去。天使长大骇,六翼展动,就欲逃逸。那知女战神的长矛,生出了一道巨大无比的牵扯吸引之力,六翼天使羽翼徒劳的煽动着,却飞行不出一步。 “扑”在渥拉超强的威压下,不等一矛刺下,六翼天使已然一举爆裂,神识消散,一大团本源能量,浮在半空之中。渥拉得意一笑,长矛一点,如长鲸吸水,将六翼天使的本源能量,吸入了体内。 天使长一死,七零八落、死伤惨重的天使大军,再也支撑不住,漫天遍际,开始逃窜。 魔岛的中心、魔神殿的上空,魔族仅存的几位主神,带领着百余名六翼高阶天使长,恐怖而惊畏的望着岛外的天空、那万丈金银光芒散发的中心处,——就如同是一轮光芒璀璨的太阳在照耀着天穹,那赫然是只有神王才能够拥有的神力与威压啊。 见天使大军溃败,创始神浩泊冷冷一笑,直直对着魔岛的上空飞去,女神们跟随在身后。 创始神强盛炙烈的光芒散发,无上而汹涌的神之威压充斥激荡,他居高临下,冷冷俯视着诸位主神,如同是在看一群蝼蚁。创始神的日月双眸辉耀整个魔岛,岛内所有的阴暗、藏匿,全部无所遁形。 守护之神顶着庞大的威压,勉强上前一步,躬身低声道:“伟大而尊贵的创始之神,不知是什么原因,使得您大动无名之火,兴师前来我黑暗神岛?黑暗神王却是并不在此,还望您不要赶尽杀绝。” 渥拉自浩泊的身后走出,高傲的道:“尊贵的守护之神,以你们微贱的身份,是不配与伟大的创始神讲什么条件的,毁灭、还是生存,完全任由你们选择,并没有第三条路好走。” 所有主神的神识,在创始神的威压下,如同是风中的残烛,摇摇晃晃,随时都有可能熄灭。无论是所有的主神、还是六翼高阶天使们,心下都清楚,创始神要想毁灭他们,不过是念头一转间而已;实力相差如此悬殊,所有的反抗,也变的毫无意义了,那么在生存与毁灭之间,也就不存在选择的问题。 第二百一十八章大结局 守护之神心下微叹口气,与身后的所有主神、天使,无比恭谨的跪下道:“参拜伟大的、无比尊贵的创始之神,自今而后,我们奉您为这个世间至高无上的主神,我们都甘愿作为您的奴仆而存在。” 创始神微微一笑,收敛光芒,淡定的道:“很好。让时间,来检验你们的忠诚吧。现在,我以创始神之名义,赦免你们所有的罪过,赐予你们新生。”一道细细的金色闪电链,在所有的主神、天使的羽翼上闪过,随即羽翼上出现了一个淡金色的闪电标识。 创始神不再理会,径直落下神躯,进入了黑暗魔神的宫殿。守护之神们,既然已经被创始神打上了烙印,事情完全无可挽回,慌忙躬身谦卑的跟随在身后。 创始神坐在神座之上,缓缓进入了暝思。嘉惠、渥拉侍立在他的左右,灵岚、夏燕、萝琳站立在他身后。神王宝座下的大殿,所有的主神、天使,微微躬身侍立在两侧。低阶的天使,在大殿内飞舞,高声梵唱着对创始神的赞美诗。 时间在流逝着。 神殿内,天使的梵唱一直未曾停歇。神殿外,日月交替,已然不知过去了多少光阴。神域,作为永恒的存在,时间观念极为淡薄,一晃间,百年的光阴,也许就此过去…… 生性不耐平静的渥拉,忽然打破殿内的寂静,忍不住问道:“我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为什么不去神域,将那个十恶不赦的逆子,给一举毁灭?”闻听她如此肆无忌惮的辱骂诸神之父,所有主神都是一惊,颇为畏惧的望着她。 终于,创始神手指微微一动,自深度的瞑思中,醒转过来。他对渥拉的询问,置若罔闻,双眸金银光芒散发,望向了东方的神域处,似乎在期待着什么的发生。 “轰!”一声沉闷的九天焦雷响起,整个空间陡然一阵剧烈至极的震晃、扭 曲,——就如同是空间壁垒受到外力无比沉重的打击,深受破坏一般。大殿内天使的梵唱,突然中止,所有天使一举失去了所有力量,羽翼空扇,仍旧自空中开始坠落;幸好坠落到半空,力量又全部恢复。出了一身冷汗的天使,浮在半空,慌忙更加卖力的继续梵唱起来,这次声音一时间响亮高亢了许多。 嘉惠、渥拉,同时心内感到一阵剧烈的撕痛,牵心扯肺,就如同是忽然间失去了极为重要、与自己血脉相连一般密切的东西一样。 所有的主神,都察觉到,震动来自东方的光明神域,——如此远的距离,震动犹如此强烈,那么在中心位置的神域,强震又该是何等的剧烈?主神们全部白了脸色。 嘉惠与渥拉面无血色,迅速对望一眼,齐望向创始神,脱口道:“那个逆子,他、他……” “他已经走了。”创始神似喜似悲,叹息道:“他是回到我们所来的那个空间中去了,祝愿他能够好运吧。” 嘉惠、渥拉,面色呆滞,站立如同是泥塑。 “现在,我们就回去吧。”创始神站起身来,缓缓的道。 ****** 神王殿前。 光芒万丈、神力滔天的创始神,一步一步对着神殿直跨上去。他的脚下,七彩的阶梯,自然生成与消失,直铺展向了神王殿前。无数的光辉天使,浮现在他的光辉里,梵唱响彻天际。 两位女神,光芒较之创始神要弱上一些,一左一右,跟随他的身后,十二对金银羽翼展动,威严的地母神的威压,也是汹涌无挡。在她们两人身后,是灵岚、夏燕、萝琳三人,并排跟随。 在灵岚三人的身后,是散发着金色光芒的魔族主神、以及天使大军们,像是一条流过天空的金色河流,跟随在创始神身后,蜿蜒流淌到了神王殿前。 见神王的大殿金门紧闭,整个神域,静悄悄的一片,没有丝毫声息,所有魔族的神祗与天使,都是颇为惊疑与畏惧。创始神走到神王殿前,脚下金芒形成一朵偌大的金莲,将他、连同两位女神,以及灵岚等三人,尽数托住。 紧闭的神王殿,终于缓缓开启。神殿内,智慧神为首,引领着数位主神、天使军队,恭恭敬敬的走出,对着创始神与两位女神,恭敬致礼,俯首膜拜! 创始神缓缓闭上了光芒四射的神眼,再次睁开时,目中已然没有了神力肆溢的威压感,对智慧神柔声道:“他,已经走了吗?” 智慧神跪地不变,恭谨的道:“神王悟通神力的本质,成功的破解开了空间壁障,开启了时间法阵,进入了未知的空间。临行前,神王要我们迎接创始神您的回归,并且要我告诉您:他所拿去您的,现今原物奉还,望您不要见怪;您忘记了来这个世间的目的,可是他没有忘记,时间的尽头、那个未知的世间,发出了召唤,要求寻求力量的神祇们,时间已到,尽快归位!——他,代替您回去了。” 创始神缓缓闭上了光芒四溢的神眼,身后的两位女神,也随着缓缓闭上金银双眸。良久,创始神睁开眼,担忧的叹了口气:“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的。力量真得能够决定一切吗?追寻力量,拥有力量,真得能够获得满足吗?那个世间,寻求的力量,真的是那么单纯吗?拥有了力量,在未来的时间里,就可以永恒存在吗?他夺取了我的力量而前去那个世间,终究会为他的鲁莽,付出代价的!” 再次睁开双眼、面容上莫名笼罩了一层神圣光辉的两位女神,闻言同时沉重点头。嘉惠伤感的道:“可怜的孩子,他的行为,是不会获得承认的。” 所有的神祇、以及天使,都听不懂创始神与两位女神的对话,却跪在门前,不敢起身,创始神的光辉,让他们本能的感觉到敬畏与惊惧,自愿俯拜,长跪不起。 创始神赐予神祗们平身后,缓缓走进宏伟阔大、金碧辉煌的神王殿,直接对着神王宝座走去。千万丈金色银色的光芒放射、无数天使焚唱回荡殿内,七彩的云气自动生起,涌荡大殿,殿穹日月星辰,渐渐烁亮,照耀若明灯。 坐在宝座上的创始神,威严的俯视着下方臣服的神祇们。两位女神,依旧侍立在他的身旁;灵岚三人,则依旧站立在他的宝座后。 光明神族、黑暗魔族,同时自门内走入,走到阶下,对着创始神再次依次跪下。两大神族,恰好分列在神殿的两侧。 创始神威严的神音响彻天际:“现在宣布,我,神域的创造者——创始之神,为你们的神父,任何神祇、天使,不得违背我的神旨,不得与我为敌!凡是叛逆我的,必受惩罚;忠诚侍奉我的,必受嘉许!有敢怀有二心者,我必然收回他的神识,将其毁灭!” 所有神祇,恭谨的道:“愿意听从伟大父神的召唤,奉您为主,成为您甘心的奴仆,为宣扬您的光辉,奉献一切!” 创始神满意的点了点头,他久久望着下界他所创立世间,隐约叹息一声,巨大的淡金色的双手,再次轻轻合拢。随之神域与世间的巨大门户,“隆隆”合并,一道灼亮至极的光芒闪过,竟然化为乌有,最终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所有神祗,齐齐感到意外,疑惑的望着神王,却没有一人敢于质疑。握拉忍不住道:“神域与下界世间的联系,而今真正的断裂了,以后如果人类有了灾难,岂不是完全没有了援助?难道我们的帮助也有错吗?” 创始神淡淡的道:“创造而不占有,——渥拉,你还是没有看透啊。我们创造出人类,就如同孕育出崭新的生命,等待他们拥有了独立的能力,终究还是要将自由还给他们的。我们又有什么权利,去对他们指手画脚呢?即使有了苦难,我们也应该相信,他们最终能够彻底的自我解决的。也只有那样,我们所创造的人类,才能够作到不断的自我完善与进化,从而达到一个崭新的高峰,——也许最终他们,也能够进化成为我们;而不是像过去的几千年那样,一直是我们带动他们在进步,而他们本质上并没有丝毫的改变。生命的历程,生命的发展,生命的进化,源来自于危险与压力,没有了这些,任何物种,也都会最终走向衰亡与没落。而今我们神族,通过获取世间人类的精神力,几千年来,力量提升非常容易,也从而开始懒惰,产生了不劳而获的疏懒。自此我们单独隔离出来,我想,对于我们神族未来的发展,也是有着莫大的好处的。” 所有神祗,齐恭谨的垂头信服。 “虽然那是一段很长的历程,但我们只要走下去,终究会再次看到光明。”创始神悠然道,他金银光芒四射的神眼,自大殿的殿门望出去,久久的望着那虚无的虚空,缓缓的道:“这个世间,终于落下了幄幕!至于以后,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 说着,他收敛强炽的光芒,对着神祇们挥了挥手。所有神祇,恭敬的起身,施礼后,躬身退了出去。 ——全书完—— ---(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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